闻言,我一凛,摸着床沿又要撤离。乖乖,这魔头真的是精虫噬脑,此时说的这番话,怕是他自己都不知道吧!疑惑兼惊惧,我煞白了一张脸,提着只剩下的裤衩,起身要逃。
“非卿!”突地,他大喊一声。
我才抬起来的屁股应声又坐了回去,讪讪地紧了紧裤腰,道:“怎么?”
“你是不是很希望我对你施暴?”
此獠真可谓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我颤了一颤,抬手指着他的鼻尖厉喝:“陌无双,你个无耻之徒!”我玉非卿又不是人格分裂症患者。希望被施暴?我勒个去!然而,就在我暴怒地喝完一声后,对方突地以泰山压顶之势将我压倒,将我双手扣在头顶,长腿压制住我下身的挣扎,凑到我面前轻声笑道:“无耻么?你什么时候见过我知耻了?”
被他无赖似的抢白噎住了,我紧绷着脸,牙齿咬得嗞嗞作响,涩声命令道:“不管你是知耻还是无耻,我只说一句,放开我!”那一夜糜烂的空气仿佛又充满了整个房间,我只觉得胸腔里堵着一大团沾了水的棉絮,堵得我喘不过气!
隔着夜里朦胧的荧光,他细细地瞧了我半晌,目光专注而复杂,仿佛从来都不认识我一般。瞳孔收缩,思绪飘到了不知何处。蓦地,嘴角微扬,他重新审视着我,声音中带着略略的邪气,魅惑而含情,道:“我只想确认一下,和你在一起,我是否真的很快乐!”
胸中的恼怒更甚,我目光一凛,冷了声道:“所以,你不惜要我屈服于你!”
“……你可以这样理解!”
好啊,好你个陌无双!怒火一扫而光,我平静得连自己都有些诧异,嘴角轻扬,居然轻笑出了声来,道:“那门主你就尽快动手吧。”早点了断,早些离开;再次相见,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20.冷不防
本人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正派人士,即使不能成为那种人人敬仰,类如桑惊雷那般的英雄人物,也不至于落到今日如斯的下场!
我觉得,我就像一只被人剥光洗净、摆放在供桌上供人品味的牲口!那种被欺凌到无力反抗,求死不舍,求生不爽的境地,教人恼羞兼并,生不如死!
就如此刻,不管陌无双那双纤细无骨的手如何地调拨我,那双火一般处处生花的唇瓣如何亲吻我,那暖人的眸子如何地含情脉脉地注视着我,那巧舌如簧舌绽莲花的嘴说出如何的甜言蜜语,我的心乃至整个人都僵硬如死物。将头偏向一旁,视线在虚空中定格!我不晓得我的心里是愤怒多一点,还是羞愧更胜一筹,我只知道,此刻,我很难受!
那情爱的欢愉如一口涨满水的枯井,将我走过的二十多个岁月一并填得满满的。但是,心里的某个角落里,却是一片荒芜!
不知多少个起伏后,伴着又一波的高潮袭来,就在我脑中一片空白,将要迷失之际,全身猛地如针扎一般,每一个毛孔都因为极度的痛楚无限膨胀开来,豆大的汗珠沿着额角滚落,将两人的躯体间的空隙压至为零。仿佛是感觉到了我的反应,独自演了大半宿独角戏的陌无双兴奋了起来。他托着我的腰,撞击一次胜比一次。
然而,苦不堪言的却是我!承受着双重的痛楚,我咬紧了下唇,伸手推他的肩膀,却发现连推几次,连赶走一只苍蝇的力气都没有!心下大感诧异,眼角觑见窗外微白的天色,我深知再这样下去,连最后一点压箱底的秘密都要被对方给窥探了去。于是,紧闭了一夜的嘴,终于在最后时刻开启。我哑着嗓子,喊道:“停……”
也许是我的声音确实微若蚊蝇,亦或是他投入得太过深入,直到我喊得声嘶力竭,他才顿了动作,俯身凑到我面前,喘息着问道:“怎么啦?被我弄疼了吗?”灼热的鼻息将我的脸颊烧得火热。
我不习惯地偏过头,望着外面,冷声道:“天亮了!”
转首瞧了一眼,他哦了一声,却只是伏在我的身上静静地喘息。而后又轻轻的咬着我的耳垂,动作暧昧而自然。在这将亮未亮的清晨,如斯美好的春宵之后的缱绻,没有言语的交流,却是满满的浓情惬意!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也是这样的清晨,躺在他身下的,却是另有其人!
被这个念头惊了一跳,我无声冷笑。道:“尽快从我面前消失吧。我不想再见着你!”
身上的身体似是僵了一僵,陌无双双手撑在我的身侧,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唇畔,是浓浓的化不开的笑意。双眼清亮,丰神俊朗,声音甘美而醇厚,道:“看光了我的身体,你就想抛弃人家了吗?”说完,将我的手一捞,直直地朝他的下体探去。
手上传来了异样的湿润感,我脸上一热,急急地要缩回手,却被他死死地拽住不放。他盯着我,目光一瞬也不瞬,一本正经道:“感觉到了吗?它很喜欢你!和你在一起,我很快乐!”
脑中如有千万只蜜蜂在轰鸣,我隔绝了视听,只是木讷地瞧着他。心却在这一刻微微地颤抖了起来:难道,我一辈子也无法摆脱此人了么?一股心酸涌上了视线,我扭头,瞧向别处,勉强笑着:“可是,我不快乐!”对,独立自由才是我玉非卿一生追求的至高,至于情爱欢乐么,那不过是过眼云烟,镜中花,井中月,终有消散的一刻。待到失去的时候,有多少人又能够欣然地放下?我是——害怕自己再次辜负么?眼前,似是闪过了一丝可疑地幻影,那是潜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碎片。我使劲地摇了摇头,嘴角浮出了一丝残忍的微笑。
“非卿!”他叹息一声,遂将我揽入怀里。那隐隐约约的清淡的香味,在鼻尖若有若无地缭绕着,深入骨髓!“你可以尝试慢慢地接受我,不管等多久,我都会等下去!”他的声线低低,却又带着与生俱来的霸气,像是在乞求,又像是命令。
等,多么好听的一个字眼啊!我无声冷笑,蓦然抬头,目光森冷,厉声大喝:“等?你能等多久?要是我这一辈子都无法接受你,你岂不是要等一辈子?呵呵,说得比唱得还好听!我只一句话,陌无双,你给我滚,我再也不想见着你!多看你一眼,我就觉得恶心!滚!”身体的异样愈来愈强,我似乎能感觉到骨肉的收缩,筋骨的变换!
不行,我不能让别人瞧见我这个样子!
猛然一脚将他踢开,我拉起被子整个人缩在了被窝里,咬紧牙关,不发出一声痛呼。
应该是被我的话语中伤了,外边,寂静无声,仿佛宾客远去,蓦然冷却下来的厅堂。我抓紧了被子,汗水再次布满了全身,湿漉漉的被子黏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眼底的坚韧在瞬间崩塌倾覆,唯留无限的落寞与疲惫。渐渐地,异感消散,我紧绷的身体也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就在我闭眼欲要入睡之际,蒙在头上的被子猛然被人拉开,冷风灌进来,我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抬眼,上方是陌无双似笑非笑的神情。
红唇微勾,眸子熠熠生辉,略一诧异后,那笑意愈发浓厚。无奈兼慨然道:“非卿,你骗我骗得好苦啊!”
我煞费心思掩饰的秘密,终还是在他的面前暴露无遗。我惨然一笑,遂闭了闭眼,道:“现在,你高兴了,满意了?收拾好你的得意,滚吧!”软软糯糯的童音,带着丝丝沙哑,从我的口中溢了出来。我亦有我自己的傲气与尊严!
叹息一声,他将我捞起来,搂在怀里。此刻的我,娇小若女孩子,被伟岸高大的他搂住,更显渺小。柔柔的指腹抚摸着我的脸颊,低低呢喃道:“原来如此,呵呵!”他咬了我的耳垂一口,继续道,“本来我还想问问鸢儿,愿不愿意与他表哥一起跟着我呢。看来,现在不需要了!非卿,怎么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都能成功地吸引我的视线?我是不是——对你着魔了?”
着魔了么?我在心底冷哼一声,但面色不变,伏在他的胸口,瞧着他那在晨光里泛着神圣的光彩的肌肤,略略失神。到底要怎样,我才能逃出去呢?打是行不通的了,以往,我便不是这恶魔的对手,更别说现在变身为鸢儿的我!那么……
“呵呵,问你个问题,那日我给你的纸条上哪去了?给了你所谓的‘表哥’了么?”杏目眨眨,似有促狭的意味。
纸条?我愣怔,疑惑地瞥了他一眼,冷着脸,不悦的重重地哼了一声。
搂着我的双臂下意识地紧了紧,他低头吻了吻我的耳垂,笑得像邻家的大闺女,呵气如兰道:“小坏蛋,可别要把那东西弄丢咯,那可是人家的卖身契啊。我这一辈子可就拴在你身上了,以卖身契为誓约!你既然收了便要对我负责到底!”
噶……我使劲地咽了口口水。那、那什么纸条,竟是他的卖身契!!!我只记得当时我嫌那张皱巴巴的纸上又写了什么恶心的话,随即便瞧也没瞧,随手扔到了猎艳楼的后院的某个旮旯里。现在可如何是好啊!我扁着嘴,无力地靠在他的怀里,努力恢复力气。
“我饿!”就在他意乱情迷,对着我幼小的身子上下其手的时候,我突兀地冒了一句。强忍住心底的厌恶感,我的声音里只有无力与疲倦。
闻声,他顿住了身形,捧着我的脸,目光深深,道:“你莫不是想趁机逃跑吧!”
我扬起脸,笑容灿烂,道:“你觉得呢?”
转而想了想,他魅然一笑,握着我的腰肢,凑到我的耳畔暧昧道:“谅你现在也无力!好,我去去就来!乖乖地在这儿等我哦!”说着,刮了刮我的鼻头,起身胡乱地套上衣衫,理了理头发。转而又俯身吻了吻我的嘴角,才折身走出了房间。
坐在床上,我愣怔了良久,随即又躺下,闭着眼一动也不动。不多时,外间似有风声响起,渐渐远离。我倏然睁开眼,眼中一片波澜。早知道他会监视我的动向的!不再迟疑,我扯下床单,往身上一披,完美地遮掩住要害处。抬脚朝门口跑去。
清晨的院子,积了不知有多厚的腐叶湿漉漉地暴露在晨光中,表面泛着一层淡淡地水雾,更显冷寂沧桑。我赤脚踏了上去,一股刺激的凉意直袭脑门。我龇牙咧嘴,迟疑了片刻。就在这时,院门口出现了一抹翠绿色的身影。柳眉杏目,瑶鼻小嘴,梳着平常丫鬟的发髻,但在转身回眸之间,透射出了令人震撼的机敏与狡黠。
不是云小寇是谁!
此时再见她,我亦无话可说。要不是她,我又怎会有今日的下场?原来我的身边,出现的都是些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我玉非卿何德何能哦!嘴角不自觉地轻扬,我面有鄙夷,紧了紧床单大踏步朝她走去。在与她擦肩而过之际,她微微侧头,眉头轻皱,面有狐疑地觑着我。我心下一虚,脚步加快,不顾脚下的刺痛,狼狈地朝凤绯衣的居所跑去。
昨夜,陌无双不是说凤绯衣忙自己的都忙不过来么?到底是什么事绊着了她,让一向精明强悍的逍遥派少宫主自顾不暇呢?我越想越心急,凭着记忆,好容易来到了那所院子。
伸手去推主卧的门,我惊疑地发现它竟然被锁住了,而且是从里面反锁的。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门前踱来踱去,又忍不住扯着童稚的嗓音喊了几嗓子,但最后都如石沉大海,了无音讯。没有人回答我!我赤红着脸,将耳朵贴在门上细听屋里的动静,但结果很不理想。
难道屋内没人?我皱眉,却在念头闪出的瞬间摇头否决。既然门是从里面锁住的,那人就一定还在室内,除非……
心头没由来地一跳,我惊骇莫名,匆匆来到一扇窗户边,使劲一推,竟侥幸地推开了。心下一喜,我笨拙地爬了进去。
室内的空气有些污浊,混着大家闺秀特有的脂粉味,竟是说不出的难闻。我头昏脑胀,一把掩了口鼻。举目一瞧,梳妆台前静坐的身影差点没将我的魂魄吓跑!但见凤绯衣身形落寞,说不出的辛酸凄凉,红衣绯带,依旧昨日的装扮,就那般呆愣愣地瞧着面前的铜镜,不知神情如何。
还好没死!我舒了一口气,跑上前去要与她说话,却不想走近了才猛然发现,那昔日里引人瞩目,风华绝代的面容,此时竟浮肿得不成人形。就好比,怎么形容呢,说她像猪头吧,我怕她晓得了我的念头后,要找我撕皮!
似是感觉到了我的存在,她呆滞的目光瞬间恢复了清明,但清明中却带着深深的戒备与恐惧。一扭头,见我这番模样,愣怔少顷,蓦然低喝:“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一时间,心头掠过无数个复杂的情绪,我盯着她,眼睛深处是深深的怜悯,涩声道:“是谁把你弄成这个样子的?”
闻言,她还算平静得眸子中风云诡谲,阴霾狂涌,面目狰狞骇人,尖锐地叫喊道:“你个臭小子,见本姑娘这个模样是不是很高兴啊!”
蓦地,犹如被抛弃的小妇人般,软坐在凳子上,掩面哭泣道,“怎么办?我这个样子,非卿一定不会喜欢我的!怎么办,我不想失去他!”
嘤嘤的哭泣声,让我的鼻子一酸,伸手,爱怜地抚摸着她的发顶。叹息道:“有个姓玉的托我告诉你句话,他现在要暂时离开这儿一段时间,叫你不要挂念。还有,他让我提醒你,这儿不安全了,你最好是回家,不要招惹某些不该招惹的人!”
闻言,她抬头惊疑地瞧着我,清澈的目光闪烁,欢喜道:“他是不是叫玉非卿?你,你是他什么人?”
我苦笑,摇头道:“他没告诉我他的名字,我也不认识他。呐,话已经带到了,我也该走了。”现在我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再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照看别人。但思及以前她对我的恩情,我又不能一声不响地离去,陷她于水深火热之中!
凤绯衣呆坐在凳子上,闻言后,目光黯淡,低垂着头,呐呐道:“他没有亲自来也好,免得被他瞧见我这副模样吓着了他。”
一时间,百味陈杂,我有些过意不去,但又不知如何去安慰她,只得再三地叮嘱了她一次,便翻窗离去。当然,咱要离开,可不能就这样狼狈至极地从大门离去。所以嘛——
砰的一声,房门猝然摔开,还沉浸在温柔乡的男女惊叫了起来。瞧准了那光着膀子的男人,我小嘴一噘,眼泪哗啦啦地流个不停,猛地扑了上去,哭喊道:“爹,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抛下我和娘不管?呜呜……”
那被我攥着衣角抹鼻子的男人见此,不停地甩着手,骂骂咧咧道:“哪儿来的小鬼,本大爷可不是你的什么爹,要钱的滚一边去!”
我被他大力一甩,顿时没稳住身形,重重地摔倒在地。床上的女子早已穿戴整齐,见此,眉头一皱,上前来扶起我,扬脸朝那男子骂道:“我说杨公子,大清早的,你朝个孩子撒什么气?”秀美中略带些慈爱,此人正是宿花楼里我认得的姑娘之一——媚儿。
也算是我在这宿花楼里混得好,平时里聊得上的姑娘都请我到她们的闺房里聚了聚,我也便知道了她们的住所,这不,今日正好派上用场!
“哎呀,我的心肝儿诶,我不是因为他打扰咱们两的二人世界而生气么?你看,咱们好不容易才见上一面,却被这小鬼打断,叫人好生郁卒不是!”那杨公子腆着脸,一副色胚样。
我朝媚儿的怀里缩了缩,故作娇弱道:“姐姐,这个人好凶,我怕!”
柔柔地摸了摸我的脸,媚儿咬了咬牙,终是抬头道:“杨公子,天也亮了,你也该回去了。不然被你爹爹发现你来了我这儿,又得罚你了!”说着说着,声音竟是无比的委屈与落寞。她知道的吧,不管她等多久,杨家也绝不会接受她这样的青楼女子作为儿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