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春宵金不换+番外——刘苏儿
刘苏儿  发于:2014年04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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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我略一晃神,嘴角却勾勒出一抹暖暖的笑意来。师父,我终于要见着你了!

与此同时,一骂骂咧咧的、略带沙哑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胖墩儿,老子就那么吓人么?你小子到底背着我藏了什么好吃的!”

人未到,声先至!除了于天机,还有谁?少顷,只见门前阴暗了下来,一高高瘦瘦的身影挡住了日光。颧骨高耸的脸上,一双水澈的眼珠在看见我的那一瞬,骤然冰冷。薄削的唇瓣下压,弯成一抹浅淡的上弦月……

23.商讨之

“你是小玉儿什么人?”盯着我看了半晌,于天机终于卸了全身的冷气,目光缓和,平静地问我道。

还未容我搭上话,万生味一步跨出,山似的身躯挡在我与于天机之间,唯唯诺诺道:“师、师父,鸢儿他在山里迷路了。我们还是等到他爹娘找来再说吧!他一个小孩子家家的,一个人在山里不安全!”

于天机瞧也未瞧他一眼,袖袍一挥,直接将他扫出了房门,猛地一把合上了门。转过身,一脸严肃地看着我,抱臂道:“说吧,你到底是谁?要是你是来认爹的,还劳烦你到外面去找,因为你那年少风流的老爹还死在外面没回来呢!”

闻言,我呆了一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敢情他是将我认作是我玉非卿的私生子了吧!我的个亲娘诶……重重地哼了一声,我鼻孔里冒烟,吼道:“老头子,你连我都认不出来了么?”

闻言,他高大的身躯僵了一僵,脸上闪过不可置信的神色,吃吃道:“你、难道你是小玉儿?”

乖乖,只要是正常人都不会相信眼前我这个小不点儿,就是三年前出山的玉树临风的翩翩少年吧!但是,事实就是这样,你不信也没有办法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满心欢悦地颔首。却不想喜色还未完全展露,一只大手便当头罩了下来,一把揪住我的耳朵。于天机狰狞着一张干瘦的脸,没好气地吼道:“臭小子,你当老子是瞎子啊!要不是你长得和小玉儿小时候有那么一丁点儿相像,老子早就一脚踹你出门了!”

我疼得龇牙咧嘴,嘴上却毫不客气,嚷道:“死老头儿,我玉非卿小时候就是长的这个样子好不好?哪是一丁点儿像啦?完全是一模一样好不好!哎哟,你要是再打我,你就一辈子也别想得到那五本秘籍了!”

听到“秘籍”的时候,他果断放手,连个招呼也不打一声。我失去支撑,砰地一声摔在地上,屁股差点没当场牺牲!我噘着嘴尖叫了一声,抬手指着他厉喝:“死老头儿,你就不能有点人性啊?哎哟哟!”

他双手抱臂,居高临下地瞧着我,面色前所未有的严肃。眉色清寒,像是能放出两把刀似的。半晌,启口道:“难道,小玉儿就这样去了?你是来交代他的遗物的吗?”

唉唉,这是说的什么话呀!即使我死了,遗物也不会找一个小孩来交付啊!蹙着眉头,我没好气地嚷道:“于天机,再怎么着咱们也有十来年的师徒之情吧,你就不能往好的方向想想,我玉非卿难道就是那般容易夭折之人?哼!”太可恶了,你就不能别这么明目张胆的咒骂我!

……

就在我俩争论不休之际,时间推移,黄昏不知不觉来临。一束金黄的日光从镂花的缝隙中射了进来,打在我的脸上。我微微愣怔,抬眼瞧着于天机,嘿然笑道:“不让你亲眼瞧瞧,你怕是一辈子也不会认我这个徒弟吧!”

对方也斜着我,不住冷笑,呲牙道:“你个臭小子,老子这辈子就收了俩徒弟。一个就是你想冒充的玉非卿,小玉儿,但是他已经二十又一岁了,岂是你这黄毛小儿能假扮的;第二个嘛,就是外面那个傻不愣登的胖墩儿,虽说他在武艺上的造诣确实不能令人恭维,但是……嘿嘿,那小子可是一品御厨,不收藏了,实在是便宜了他人啊!”说着,禁不住露出一脸得意,转而,盯着我,凉凉道,“至于你么,虽然长得人模狗样,耐看是耐看,根骨也不赖,但是呢……你丫的刚才对老子实在是无理至极,要想做老子的徒弟,没门!”

望着他瞪得大大的双眼,我吃吃一笑。蓦地身上一痛,我赶忙到桌边坐下,倚在椅上不住地喘粗气。近日来,我发觉变身的时候愈来愈痛苦,那痛彻心扉的苦楚,竟是让我几欲喘不过气来。不一会儿,汗水浸湿了全身,我扬起一张汗水淋漓的脸,朝一脸讶然望着我的于天机咧嘴一笑,勉强道:“你瞧清楚了!”

是的,我要他亲眼见证这个奇迹!

费力地拉开腰带,我瞧见他不断抽动的嘴角,轻哂一声。不一会儿,脑中像是钻入了一大群蜜蜂,我头晕目眩,勉力睁大了双眼。关节处麻木难耐,耳畔似是传来了骨头拔节的声音,精血膨胀,经脉突突直跳,身上来不及换上的衣衫哗啦一声碎裂开来。同时,只闻于天机大叫一声,一把捏住了我的脉门。

手指冰凉,像是一柄细针抵在我的手腕处。我无力挣脱,拿眼觑着他,无声地笑了开来。

良久,他小心翼翼地松开我的手,除下外衫丢在我身上。瘦削的脸上怒光浮动,额上青筋直跳,低声道:“是谁?”

是谁把我弄成这样的?呵呵,说来好笑,连我自己也不晓得呢!唯一的猜测便是——“三年前,我受了罗刹门门主一掌。不晓得是不是这个缘由!”

“罗刹门?!!”于天机惊怒交加,直拿眼瞪我。蓦地,在我头上狠狠敲了一记,恨铁不成钢道:“你个死兔崽子,毛都没长全,就胆肥地跑去招惹罗刹门!陌冰翼那变态岂是你能抗衡的!”吼完一通后,又猛地一把抢过我的手,把着脉,望着房顶,喃喃道,“不过奇怪啊,照理说,你是经不住他的一记‘雪消春来’的。即使活下来,也是个残废。但是,依你的脉相,除了虚弱一些,并无丝毫异象啊!而且,江湖上也并未传闻,在陌冰翼掌下不死的人,会像……呃,你这样,变来变去的!”

变来变去?听起来好很好玩似的!我懒洋洋地摇了摇头,皱眉道:“也许是因为对方是陌无双而不是陌冰翼,而且,我早已在塞外找赛华佗医治得差不多了!”

“陌无双是哪个?”闻言,于天机做出一副茫然的样子,摸了摸下颚上钢针似的胡茬,呐呐道,“不过,出乎我的意料的是,赛华佗那老东西居然肯出手救你。诶,难道那家伙转性了?”说完,满脸狐疑地盯着我看个不停。

我心虚地别过头,望着桌上的茶杯,打着哈哈道:“也许是我人品太好的缘故吧,呵呵!”

“放屁!”他脏话连天,冲我啐了一口,遂在屋里踱来踱去,不停地问着我问题。譬如说,你是怎么逃过罗刹门主的毒手,远赴塞外救治的?我老实回答。在听到“凤绯衣”三个字时,他呆了一呆,遂嘀咕道:“你莫说这凤绯衣便是凤九天的闺女!”见我不假思索地点头,他二话不说,劈头盖脸便将我骂起。说什么姓凤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凤九天更不是个好鸟,就晓得依仗朝廷的力量,在江湖上横行!至于他的女儿么,龙生龙,凤生凤,耗子生的儿子哪个不会打洞?!

呃,就这样,他的一句话就将凤绯衣定了‘死罪’!

接下来,他又问我赛华佗怎么转性给我看病的。我罗列了一系列赛华佗的抠门与奸诈的事迹,最后无奈地摊了摊手,道:“你送我的那柄玉扇就这样转手到了他的手中了!”尽量做得无辜而可怜。

于天机定在原地,就那么轻飘飘地看着我,没有任何表情。半晌后,突地咆哮一声,一掌向我轰了来。这一掌,结结实实地落在我的肩胛处,震得我全身酥麻,眼冒金星。喉头腥甜翻涌,冲得我五脏几欲错位。这死老头,用得着下这么重的手么?我勉力地压住嘴角,硬是没痛哼一声。最后,还是未忍住,噗的一声,喷了一大口鲜血出来。站在面前的于天机躲闪不及,被喷了个正着。

瞧着眼前狼狈地老头儿,我咧嘴嘿嘿地笑了笑,却不想一口气笑岔了,咳嗽不止。

等我终于理顺了气息,不知已过了多久。脸上温温热热的,像是生病了一般。我抬起头,拿眼看向于天机的时候,后者也正细细地看着我,面色前所未有的复杂。饱经沧桑的双目中,是浓重的忧虑与……痛心。在他眼中,我仿佛看见了一个垂危的自己!那种隐隐的局促与不安,令我心神一震,不得已敛了继续没心没肺玩闹下去的心思。

“我,是不是要死了?”良久,我苦笑一声,双眼紧紧地锁定他的眸子。

“我不会让你就这么死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面容因为我喷在他脸上的鲜血,在昏暗的灯光下有些狰狞。伸手,满是茧子的掌心轻轻地抚着我的头顶,像是自言自语道,“我不会让你也离开我的!”

闻言,我鼻子一酸,两滴滚热的泪水毫无抵抗地砸了下来,打湿了他披在我身上略带些酒气的外衫。往事如闪电在脑中瞬间划过,我愧疚至极,压下头,哽咽道:“师父,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

拍拍我的肩膀,他摇头道:“过去的就过去了。那时你还小,不应该怪你的!再说,祸福由天,要怪就怪她福气太薄!”

祸福由天么?师父,怎么连你也相信起这些子虚乌有的事儿来了?明明是我害了她的,是我害死了她!

就在我愣怔,脑中一片空白的时候,他低缓沉沉的声音飘进了我的耳朵。

“即使是为了她,我也不会眼睁睁瞧着你死在我前面!”

于是,第二日,当太阳照常升起,温暖了一室隔夜的冷气,我揉了揉有些肿胀的眼睛,顶着鸡窝似的头发打开门之际,万生味正满脸喜色地立在门口。瞧见我的刹那,容光焕发,小眼睛里射出了一股异然的光彩来。

“有事?”见他半日不开腔,我有些不耐烦地嘟囔道。

“嗯嗯!”使劲地点了点头,他抓着脑袋,结结巴巴道:“师、师父让我好、好生照顾你,小、小师弟!”

我一时愣住,怎的这像是在交代后事啊!抓住他一阵粗暴地询问后才晓得,原来于天机一大早就下山去了。至于下山所为何事,我自是晓得其中因由的!

抬首,我半仰头望天,半晌,发出一声长长的喟叹。

24.空等候

所谓民以食为天,果真是自古不变的箴言。到现在我才是彻彻底底理解了,为何那些皇帝的宫里会收藏那么多的御厨啊,民间料理大师啊什么的。也终于晓得于天机离开前的那一个晚上,面上露出的得意的寓意。

原来,这小胖子还真是个活宝贝啊!

不仅把院子里里外外,前前后后收拾地干干净净,纤尘不染,连带洗衣做饭,样样做得倍棒!尤其在做饭那方面,不愧是御厨,每日里,花样不断,口味更迭,吃得我那是肚子胀了都舍不得丢碗。连日来的没有节制的加餐,整得脸都大了一圈。

当然,为了不吓着这位天君大人,我只能在白日里露面,夜晚的真实面目么,那是万万不能被他发现的!

这日,闲暇无聊,我端着一碟他精心制作的小糕点,一边翻着武功秘籍,一边手不离糕、糕不离口地悠闲着。于天机已经下山有半个月了,至今也无丝毫回返的消息。日子也一日冷比一日,山间的季节变化感不是太强,松柏依旧翠绿如画。只是落叶灌木枯的枯,死的死,黄黄绿绿间,别有一番滋味。

我对这些景致早已是见怪不怪,而对于像一只一直被囚禁在牢笼中的鸟儿似的万生味,此时此地此景,完全堪比一仙境,以前的皇宫生活简直就是活受罪!于是,诗情的人们便会在最美好的时刻回忆起自己最好的朋友。而我们的小御厨的最好的朋友是谁呢?答案令我大跌眼镜!

“我爹爹是御膳房的首席御厨,而作为他独子的我,自十岁开始,便成为了皇上身边的御用厨师!皇上虽然贵为一国之君,九五之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我面前却从来不摆架子,待我是好得没话说!而且,由于我长得不好看,又胖成这个样子,其他的人几乎都不和我玩,还时时捉弄我。只有皇帝哥哥,把我当亲人来看待,还下旨惩罚那些欺负我的人!所以,我最好的朋友,就只有他了!但是……”

满脸崇拜的神色慢慢褪去,他垂下头,目光中闪过深深的伤感。

“但是,我却在此次南下的时候与他走散了!”他仰起头颅,望着湖水似的湛蓝的天空,恰巧,一只孤雁展翅划过长空,那落寞的身形,看在眼里,好不触动。与此同时,一声哀戚的啼叫自那只孤雁的口中溢出,满秋的黄叶仿佛一瞬间也因此变得凉意泛泛,平添悲凉之意!

哗啦啦,两滴圆滚滚的泪珠儿自万生味的眼中滑了下来,在那胖嘟嘟的脸上印出了两道耀眼的水痕来!我靠,有没有搞错!见此,我不由嘴角抽了两抽,含在嘴里的糕点忘了吞咽,就那般塞得嘴巴满满的。

“小师弟,你说,我该怎么办啊?”突然,他大嚎一声朝我扑了来,将我端在手里的碟子一把掀翻在地上,哐当一声,砸得粉碎!我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触目只见一只圆圆的糕点在地上打了个圈儿,停在了他身后。

由于我是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再加上他比我高大厚实,猛地一把抱住我,顿时叫我好受!嘴里还含着满满的糕点,我一时喘不过气来。

伸手推了推他,却只听他呜咽着道:“皇帝哥哥待我那么好,我却没有在原地等他回来寻我,而跟着师父回山!我真是该死!要是他找不到我,该是多么的着急啊!鸢儿,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我……”

不得不说,胖子的力气就是大!在我呜呜咽咽、含糊不清地叫骂,连打带踢的一番交战后,他才意犹未尽地松开手,两条鼻涕在鼻尖进进出出,好不恶心!

我面红耳赤,蹲在地上掐着脖子咳嗽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呼吸畅通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捡起地上的糕点狠狠地朝他脸上掷去!他被砸得晕头转向,不明就里,只是拿着一双水蒙蒙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盯着我,扁着嘴,委屈地问道:“我又做错了什么事吗?呼呼!”说着,使劲地吸了两吸鼻子!

呃,受不了了!我一脚踢向他的小腿,啐道:“一个大男人,为点小事就哭哭啼啼的,你还真是丢我们男性同胞的脸呃!”

闻言,他不但毫无愧色,反倒挤出两滴狗尿来,嘀咕道:“人家才十四岁,哪是什么大男人啦!而且,我爹说,男子要二十岁才弱冠。行过冠礼后才能算真正的男子汉!我还……”

呸呸呸!我朝他猛唾了几口,骂道:“没志气!难道你想一直等在那儿,等到白发苍苍,牙齿掉光?!你可知道,人家根本就没把你放在心上,跟着他那厉害的皇叔到江南逍遥快活去了!”我心直口快,将所见所闻一股脑向他坦白。

他越听越愣,脸上的表情风云变幻,既喜又悲。到最后,目光呆滞无神,就那般痴痴地望着我。细白的牙齿紧紧地咬着下唇,无助而惊慌。他嘶声道:“不可能的,皇帝哥哥明明对我那么好的!鸢呖,你骗人!”

哟哟哟,瞧瞧这话说的,好像我侮辱了他丈夫似的,整的一个小媳妇儿!我心头不服,敢情夏侯白韵做的什么都是对的,我鸢呖说点真相都要招人质疑,这世界也太不公平了吧!翻翻白眼,一把夺了他的手,拉着他气冲冲地朝院子外走了去。

一路上,他呜呜哇哇,不停地询问着我要干什么,觑着他那熊样,我几乎有把他就此解决的冲动。但是,为了给他证明一下,他那点小悲伤是不足为奇的,我努力收敛着外泄的暴戾,绷着一张脸,快速朝北面山坡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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