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 下——阿踢仔幺九
阿踢仔幺九  发于:2014年04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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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小福心中默了一下福景记的账,“只维持福景记运作的话,最多能给你36万。”

“嗯。”景山哼了一声,心里想着他妈不够啊!

“不够是不是?”梁小福听景山的声音猜了个准,微微撑起身子说:“可以把……”

“不许打我车的主意!”景山惊觉的很,立刻扔话。

“呵呵呵……”梁小福笑了,一笑手发软,撑不住,趴在景山胸口上,“我没打算动你心肝宝贝儿……”

“你敢!”景山抬手把灯关了,“你和它是老子的大小老婆,谁也不许动!”

“我是说可以把办公室换了,迁到入住率不高的小区去,你那写字楼里的公司到一月可要交房租,咱把这钱省下来贴给你盘厂子,比你刮杨朕好吧!”

“你怎么知道老子要刮他?”景山笑,梁小福是越来越精了哈!

“去年分了25万红利给他,他肯定一分没用,傍上大款了嘛,呵呵……”梁小福闷笑,然后忍住不了说:“我跟老师去了趟东野地产,大老板办公桌上的相框里赫然出现朕哥和心心、贝贝做鬼脸的照片儿,我当时的惊讶你能体会么?呵呵呵……”

“哈哈哈哈头回跟他们吃饭,老子也吓了一跳。梁小福,话说回来,给老子凑够五十万行不行?不行还刮杨朕。”景山身子往被窝里缩,抱着梁小福又软又烫的身子,人还是自家的好啊!

“应该可以。”梁小福点点头,伸手横在景山胸口上静默了许久,又开口说:“干妈过生日,回去吧!”

“嗯,你他妈全都听见啦?”景山挑眉,“耳朵够尖啊!”

“没有全都听见。”梁小福说:“那个什么八卦的事我就没听见。”

景大王觉得梁小福又欠日了。

惴惴不安度过一昼夜,梁小福从寝室起身往东校门去。明明已经提前半个钟头出发,到的时候景幺娘已经在那儿了。

梁小福远远看见,一路小跑过来,张口第一句话就是,“对不起,干妈,我来迟了。”

景幺娘捏着民族风的绣花手包,摆摆手,笑眯眯的过来挽梁小福的手,跟以前一块儿逛街一个样。

吓得梁小福赶紧立正,直愣愣的看着景幺娘。

景幺娘说:“怎么不愿意啊?”

梁小福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景幺娘指指街对面三楼上叫“爱莲说”的茶坊,拉着人过街,旁人一看怎么都是要好的娘俩逛街。

从上楼梯开始,梁小福就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对应。他能想到的是景幺娘应该是怒气冲天,咬牙切齿骂人的,跟景山一样的火爆脾气。

仿明制的古典家具,古风靠枕堆叠着,坐起来舒适。梁小福没说话,景幺娘点了黑苦荞给两人。

服务员姑娘端茶水上之后,景幺娘开了口,“你俩吃饭怎么解决的啊?”语调随意的很。

“家里做,有时候也出去吃。”梁小福据实以答,博雅郡的家好歹也是开过火的。

“呵,做饭啊?你做还是他做?”景幺娘呵呵笑了。

“都……都做过。”梁小福握紧了杯子,却悲哀的发现玻璃杯子不隔热,好烫,又赶紧松开,乱七八糟的样子给景幺娘看了全。

“小乖福啊,那么多干儿子,干妈最喜欢你,这是真话。”景幺娘看他局促不安的样子,往昔的喜爱又生出来,“你能干,聪明,嘴乖,手勤快。”

“没有干妈说的那么好。”梁小福轻轻摇头,而后又看着景幺娘手上的金戒指。

“我没说官面子话,实话说吧,我以前跟三婶他们摆龙门阵也开过玩笑,说你要是个女娃就骗到我家当媳妇……呵呵呵,结果呢,你不是女娃儿,也是景山媳妇了,真是……天意弄人啊!”景幺娘说这话带着十层自嘲的口气。

“对不起……干妈,我对不起你,这辈子……”

“别,别来这套!”景幺娘抬手阻止梁小福许愿发誓的话,“咱们还是说正事儿。”

梁小福心中一凉,不觉坐直了身子,双手放到膝盖上,缓缓的抬头,和景幺娘对视上。

景幺娘看着梁小福的双眼说:“对嘛,这才是男人啊,害怕躲着我的目光就可以啦?那也太怂了。”

梁小福扯动嘴角苦笑一个,便听见景幺娘说:“小乖福,你干妈我呢只能算半个高中生,文化大革命,也没学到什么,总的来说都是社会大学教的。一把年纪了,自己感觉还是挺良好的,我知道你们要讲什么。同性恋不是病,是正常的社会现象,在国外好多国家同性恋都可以结婚,还可以领养孩子、生孩子,我们国家前几年也把同性恋从什么神经病标准里剔除了……”

“精神病分类诊断标准……”梁小福轴嘛,听见景幺娘神经病精神病不分,开始较真。

“对对对,就是那个。”景幺娘没有不满,点头称是,然后继续说:“还有,很多人也在为中国的同性恋婚姻立法奔走,中国同性婚姻合法是早晚的事这些,还有那个什么父母一哭二闹三上吊除了失去你们的尊重什么都得不到这种话是不是?”景幺娘看着梁小福,要他表态。

梁小福心中早就开始苦笑了,干妈说的这些和自己昨天晚上心慌意乱上网搜索“怎样向父母出轨”简直一模一样,干妈的准备比自己充分多了。梁小福点点头,道:“您说的差不多。”

得到肯定表态的景幺娘相当的不屑,端起杯子喝一口,说:“我就知道你们会这样想、这样说,当然,干妈也不是说你们说的不对,相反,干妈同意你们想说的这些,对的都是对,我也不反对,社会是进步的嘛,我们要看的长远嘛……可惜小乖福,你们有没有动过脑子?!”

梁小福被这一问问得不知所措,望着景幺娘。

“干妈问你啊,啊……那个我都不说你们怎么和周围人相处,我也不想当别人知道你们是同性恋之后那种光景,我一想我难受……你们不要给我讲越来越多的人不会歧视,我就问你那重男轻女国家批了多少年了,还那么多人倾家荡产的超生儿子,这是一天两天就能办完的事儿吗?你们不还得在别人的歧视之中嘛!说那些骗我们爹妈,骗你们自己吧!”

梁小福哑口无言。

“不是说干妈被什么儒教封建思想残害不浅,硬要个香火,他们景家的香火管我屁事儿。干妈跟你说掏心窝的话,我和你干爹结婚这么些年,要说爱情这东西,我拍胸脯保证绝对有过。

可我也告诉你,要靠它持续两个人之间一生的关系,难,太难了,这世间有多少是可以相爱到老的?我告诉你是什么让他们到老的,亲情,爱情到了一定的时候就是亲情了,不可分割,吵吵闹闹总是一辈子,因为他们总有一个孩子,这份血脉扭着两个人。

你干爹下岗那年,要不是有景山这么个小王八蛋,我绝对跟别人去深圳做生意了。他一天到晚就迷拳脚功夫,下岗了那一百来块能养家么?我没走,这么苦、这么难,我留下了,为什么?他虽然不是我爱的那个风华正茂的小伙子了,可他是我儿子的爹,我们是亲人,我不能离开。

你们俩靠什么过下去?过两年烦了就各找各的?!你们可真能折腾。这不是我说的嘛,就是因为同性之间的关系不够稳定,所以才有滥交啊,才会艾滋病嘛!我懂!还有……”景幺娘伸手压下两个手指头,“刚才我说了两个了哈!还有你现在多大?过两个月才二十二是不是?”

梁小福点头。

“你懂事明理,我不说你,我说景山。他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做的那些事儿,我不好意思提,这个混蛋,我只恨我自己没把他打死。我不是说景山心眼儿有多坏,他是没定性,你知道吗?我一天到晚的提心吊胆,最后哐当一声,进去了。我想把他弄出来,可我没有通天的手腕,我弄不出他来。后来我想,那也是该他的。

十几岁就出去鬼混,我现在能记得的女孩子都有五个,前天晚上我做梦突然想起两个男孩儿的脸了,他带到家里来过,我多么的后知后觉啊,还有刘欢说漏嘴我才知道的他把人家女娃儿肚子搞大的事,居然没让我们知道就解决了,你说他是个多么混蛋的人?

他景山把这些事儿给你讲过么?你俩就一唱一合了,自己就决定搭伙过日子了,告诉别人我们是两口子了。

小乖福,你自己掂量一下,这么混蛋的景山你降得住他嘛?!”这些事经年累月压在景幺娘心头,今日一吐心中快意,“你降不住他你就是在引火烧身!我跟你讲哈,我算是看白了的,景山跟你在一块儿,他要怎么就怎么。买车那事儿,说难听点,就相当于刚挣了一百块,就要拿九十九块出去烧,你拦住他了嘛?我看那段儿你也气得恼火,可他还是干了,对不对?你不是景山对手,你收不了他!”

第四十回

梁小福十指交叉,紧紧握在一起。

“你太年轻,你太喜欢他了……”景幺娘拉过梁小福的手,一下下的拍着他的手背,“你相信干妈,像你这样喜欢他的人太多了,那个混蛋就是来同你们讨债的。”

“找个降得住哥的女人结婚,就可以么?”梁小福看着茶杯里的苦荞颗粒,淡淡的问一句。

“不是说可以……我和你干爹是这样的想的,找个能降得住他的女人,结婚的话一是有约束效力,二是生个孩子,他也有顾的对象了,希望能这样踏踏实实的过下去,不去混。干妈也不怕你笑话,结了婚他要想出去莺莺燕燕,只要他把这个家给老娘搁平了,我都认的。

现在你这个傻孩子蹦出来,哎呀你让我说什么好?以后把你蹬了要演苦情戏给我看吗?”

梁小福不说话,眼神儿在哪儿景幺娘也找不到。

“梁小福,我告诉你,到时候别找我给你做主。”景幺娘看梁小福不说话,大有油盐不进的架势,一巴掌打在他手背上,放狠话。

梁小福揉揉手背,缓缓抬起头来,眼眶有点红,但是明显看得出来已经在退散,和景幺娘的目光对上,软软的笑笑,说:“干妈,降不降得住哥,我想试试……”

“试你个鬼哦!”景幺娘一手抱砸到梁小福头上,气得嗖的站起来要走,跨两步出去,转回头来,指着梁小福说:“先礼后兵,你别怪干妈心狠手辣。”撂下话景幺娘气呼呼的走了。

梁小福抱着已经不烫手的玻璃杯在哪儿又坐了好久,脑子里嗖嗖嗖的过了些什么自己也不知道。干妈说的景山,像现在的景山,又不像现在的景山,梁小福有着这个强烈的判定,却没能想明白。

唯一确定的是,对于“要降得住景山”这一条,梁小福深以为是。

之前被景山把车吊到的楼顶讨债的赖老板,现如今和景山是好得穿一条裤子的人。缝周一、三、五,刘欢的茶楼聚头。

说这赖老板也是奇葩,赖账还真不是人品问题。据他说是小时候穷怕了,爱钱,凡有钱付出去,赖一赖觉得少给了似的,心头爽,一种变态心理。被景山那样大张旗鼓的一闹(上了本埠晚报头条),这心思一下子不敢再起了,治好了,说景山是他的恩人,俩人越交道越亲近了还。

景山出包间撒尿,回来的时候看见外面飘雪了。想起梁小福学校那硬板儿床不知道多冷,往清净地方给他打电话。

那边接了,景山张嘴就说:“梁小福,下雪啦,咱家有厚厚的棉被铺底,电热毯烘着,羽绒被盖着,还有老子给你当暖炉,随便抱,唉哟那暖和得呀……想不想回来睡?求我我就来接你。”

梁小福听了笑咧嘴,先不说话,把每一声儿笑都让他听了,才说:“我不回来,明天一早有课,你自己暖吧!”

“嘿你他妈这是狗坐背篼不受人抬啊!听话,快收拾,待会儿十点我来接你。”

“不。”

“你再说一遍?!”

“不。”

“梁小福,老子……”

“要弄死我是吧?!”梁小福趴在床上笑着抢白,“周末回来让你弄死。下雪你开车我也不放心啊,你留着命弄死我行不行?求你了。”

“嘁!”景大王听得心里挺高兴的,却偏要装模作样。

“这两天金价降了一点,记得给干妈看看金镯子,赶快入手。”

“这个你来,你品味高哈,老子就管给钱,少让我跑腿,自己去。”景山一说高兴了,“现在是你哭着喊着想进我家门儿当媳妇儿,自己奔。”

梁小福说:“哦,我还准备考试呢,你早点回去开车小心点。”心里想得是景山真是来讨债的,难道他上辈子是个大善人,这么多人欠他?!

要说梁小福不介意是假的,那夜里各种美丽妖艳姑娘的面庞,青春活力小伙的模样,充斥梁小福的大脑,来来去去不停歇片刻,直到梁小福自己都受不了了,猛地睁开眼睛盯着蚊帐顶恶狠狠的说:“滚开,景山是我一个人的!”

他觉得自己是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晰的,可是第二天一早寝室里兄弟说他半夜大声嚎,吓死人了啊!

梁小福觉得庆幸,要是真说清楚了,那得多大的动静啊!

盘厂子的事情不顺利,三番四次升价之后,景山停手,不晓得他怎么知道对方老板儿找了三五个买家,慢慢磨,梁小福也不着急,越到年关越要撑得住气。

福景记这边年底照旧生意红火了一段儿,但是今年这个红火完全比不上去两年。梁小福草草计算一番,这一年的生意,什么开销都除尽,勉强收支持平。景山听了直骂娘,说今年他妈的白干了。

梁小福也郁闷,可想着两人都骂娘岂不是更难过,抱着景大王的手臂说:“挣得少就少点儿,日子过走就好,走,给干妈买金镯子去!”

景山骂梁小福撺掇自己花钱,梁小福说:“我出,这钱我出。”

“嗬,背着老子存了多少私房钱?”景山看他献宝的样子,捏他脸。

顶着一张被捏走了形的脸,梁小福二兮兮的抽出一张银行卡,递到景山手里,含糊的说:“随便刷……呵呵呵……”

景大王来者不拒啊,不捏脸捏卡,嘟着嘴亲在梁小福嘴上,色迷迷的看着银行卡说:“有多少刷多少,你也不心疼?”

梁小福摇头,捧着景山的脸,相当找死的笑着说说:“让我男人刷高兴了就好,决不心疼。”

景山一听乐了,弯腰抱腿,扛起来往床上丢,哈哈哈大笑着说:“去你妈的梁小福,弄反了吧啊!”

梁小福躺在床山笑而不语,景山扑上来压着人问:“说来听听卡上有多少钱?”

“哼哼,说出来吓死你!”梁小福装模作样,“五万块!”

“哎哟……真是吓死我了哈哈哈!”景山被他逗的开心,也装,“咱可以买两斤重一镯子了,这么多钱啊!”

“两斤重?!亏你想得出来。”梁小福推开他,笑得不行。

在床上磨蹭了半个钟头,俩才出门到银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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