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 下——阿踢仔幺九
阿踢仔幺九  发于:2014年04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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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景山不忘盘问一下小金库是怎么来的。

梁小福老老实实的交待,一部分是景山平时给的没舍得用,一部分是老家租田的租金打过来了,还有一部分,当然是梁小福挣的。

事务所放假那天,任老师背着周哥给自己塞了一个大红包,厚厚一摞。梁小福不要,任其然说这是辛苦费,想想你每天被周东明骂的那样死去活来,这你侍候周东明那王八蛋的辛苦费哈!梁小福听了想想,便果断伸手接了过来。

梁小福回家数了两遍,足足八千块啊,手都有点儿发抖,心里算着私房钱五万块了,整个人都激动了。

景大王见小福子心甘情愿为景幺娘花钱,也不糟蹋他心意,答应让他给了。

梁小福头一回认认真真进银楼买东西,让超亮堂的灯光照得有点小紧张。刚走到金饰这边,身着小套装又妆容精致的美人儿笑吟吟的走过来,“景山哥?!啊,真是你啊,你这没良心的!”

美人儿大庭广众的就拉景山的手,梁小福浑身汗毛立起来,时刻准备斩妖除魔。

结果,隔会儿奔来一小美女叫大美女“麻麻”,梁小福心里哭笑不得松了戒备。人家是银楼老板娘,跟景山他们那波儿兄弟都是熟人,年轻时候一起浪荡,不过早收山做商人妇啦!

有老板娘在,打了个狠狠的折,捧着一支镂空雕花镶翡翠的镯子美美的回了,景山问他还剩两万块心疼不心疼?

梁小福摇头。

景山说:“也对,早晚还要传给你嘛,咱不亏!”

景幺娘的生日近年关,少有做寿的时候,这回不同。

这天早晨,刘欢两口子来接他二老去酒楼,景幺娘衣裳没挑好,刘欢老婆进去帮忙。刘欢在外面陪着干爹等,探探口风。

刘欢给景山爸点上烟,半真半假的问:“待会儿山哥和……嗯来了,干妈不会垮脸吧?”

景山爸吸一口烟,说:“念了一晚上敢来就是跟老娘作对,我看今天要闹。”

“这个……干爹你……”刘欢心里叫糟,干妈垮脸,山哥铁定火上浇油,先让干爹有心灭火好了。

“你别说,我不管,我也管不了。我现在啊,一杯茶,一口饭,眼不见,心不烦。”景山爸这么些年来任景幺娘捏扁搓圆,早看透了,这娘俩没一个他能拿下。他们要斗,自己还是闪边比较好。

刘欢没话说了,起身转别处,背着给景山打电话。

梁小福抱着景山的大衣等他出门,景山忽然接到电话,便衣来伸手了。小福子伺候景大王更衣,还锁了家门,拖着打电话的景大王的手一步一步下楼去。

景大王说:“她故意的……他是等着我们是不是?我说这老太婆真是……”

梁小福不傻,猜了个大概,景山挂了电话,便小声问:“我跟你一起去不太好哈,要不你先去,我迟点过来。”

“干嘛?跟老子撇清关系啊?!”景大王不乐意了,“她越是那样儿,老子就还偏不服,待会儿老子要搂着你进去,看她怎么样吧?”说着把手搭上了肩头。

梁小福穿着件亮面的黑色羽绒服,被景山一抱,帽子挤上来扣在了头上,毛茸茸的帽子边儿团团围着小白脸儿和小红嘴儿,真好看!

景大王说:“别怕,有我呢!”

梁小福一把推开他,又把帽子拉下去,扯正衣裳说:“不能闹。”

景大王看他认真劲儿,挺随便的应了,带着人往酒楼去。

“干妈,风多大呀,我们来招呼,你里面坐着打麻将啊!”杨朕那光溜溜的脑袋上扣了一顶貂皮地主帽,加上一身流氓气,完全就是座山雕在三次元。

景幺娘不理杨朕,迎冷风站着,冯丽娜也上来说,不但没效果,景幺娘还发话了,“你们一个二个滚远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边骗,让景山和梁小福来,想待会和稀泥让我把这事儿认了。我就在这儿等着他们俩,他们松口我这什么事儿都没有,要不松口,今儿他们俩谁也别想进去!”

一席话说哑了身边一众,王邑和杨朕瞪着冯丽娜,三个人闪边上咬耳朵。

杨朕说:“干妈说见小福,谈崩了?”

冯丽娜说:“我他妈哪儿知道啊?”

王邑说:“知道我们两边骗,老婆你说漏的是不是?”

冯丽娜郁闷,“你也不想想瞒得住嘛?”

杨朕说:“别他妈闹了,来了!”说着指着往停车场开的A8,语气一沉,“我日,看来门口就要干一仗了!”

第四十一回

酒楼大门在八级楼梯之上,景幺娘扼守其要冲,面含笑,身挺拔,梁小福远远望了一眼,略微胆寒,回头瞥景大王。仿若战神的气势卓绝,一样面含笑,身挺拔,小福子不由得心中佩服得五体投地,顺便又对景大王死心塌地了一分。

两人走到一处,梁小福还没站稳,景山扬着下巴伸手搭在梁小福肩膀上,搂着往前去。

梁小福这怂货却是一动也不动,还把景山的手往下扒。

“梁小福,你干嘛?”景大王不高兴了,老子唱戏、你拆台,欠日啊?!

“别这样,别惹……”梁小福语气可怜的很,求他家景大王。

景山看不起梁小福这货了,道:“你怕什么啊?出柜的时候那气势呢?”

“这不一样。”梁小福皱眉。

“哪儿不一样了?!她不明白,我就再告诉她一次,用行动告诉她,就要在一起。还告诉她哈,她虽然不认,但是咱就这么善良,她不认咱们都来。你这样期期艾艾要死不活的,让她笑话我们心不齐啊?!梁小福,识趣点儿!”景大王说完,习惯性的踹了梁小福一脚,趁他没站稳,拖着就往酒楼大门去。

到阶梯下面,景山望着景幺娘,脸上堆笑,敞亮着嗓子说:“妈,今儿真漂亮哎!”

“哟,景老板嘴儿甜哪!”景幺娘也脸上绽笑。

景山拖着梁小福就上阶梯了,边走边说:“我和小福给你来……”

俩人刚往上跨了一级,景幺娘大声道:“站住!”

景山不想停步,梁小福那死孩子不走了,景山回头瞪他,景幺娘就说话了。

景幺娘说:“景山,你妈不糊涂,你想糊弄过去,没门!头回我让你几个干兄弟带的话,今天还是那话,你们断了,我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可你今儿要是拉着手上来,我不认!”

“你不认我还不是你生的……”景山管他那么多哟,胡搅蛮缠嘛!

“我就当没生过你,也没养过梁小福,这儿私家宴席,就不招待了。”景幺娘一边说着一边还推开了上来劝的杨朕几个。

“妈,这么绝有意思么?”景山松开拖不动的梁小福,自己三两步跨了上来,和景幺娘对视着。

“这话我原封不动送还给你,你们这么绝有意思么?这么大的人了,不知道社会怎么长的啊?走这种绝路。”景幺娘说着就激动了,嗓门跟着就亮。

“哪儿绝了,这路怎么就绝了,你哪只眼睛看见他是绝路啊?”

“怎么不绝啊?怎们过呀你们,像话嘛,能见得人吗?”景幺娘向着景山吼完,忽然发现路过的生人有看热闹的嫌疑,马上盯着人家说:“看什么看啊?没见过当妈的教儿子啊!”

景山一听也是偏头瞪过去,眼神杀气重的很。

那捡骂的生人赶紧消失,娘俩又对上,景山说:“谁说不能见人,今天就是来见人的,外婆、舅舅、小姨、姑妈、大伯都到了吧?我就是领着梁小福来见人的。”

景幺娘抬手要打景山耳光,杨朕一把把她的手抱着,“干妈,冷啊,快手揣兜里。”景幺娘不敢,来回抽手,杨朕没抱住,一巴掌甩了出去。

景山就没打算躲,打吧景幺娘好消点气,定定站着,眼看着快要上脸的时候,身前蹿个人出来。

清脆脆一声啪,正打在梁小福脸上。

景幺娘想着要打景山这铜皮铁骨的,使的力气也大,这一巴掌下来,梁小福脚下踉跄。

众人都伸手去拉的时候,梁小福手捂着面颊,笑着扬起脸来,说:“干妈,我就是搭哥顺风车去我老师家,没想来惹您生气,这个是生日礼物,我这就走。”

说着从怀里掏出手镯盒子,放到景幺娘手里,转身就走。

景山叫他,他不停步,跑向路边。

景山马上追了上去,拖住梁小福,吼他:“你他妈干嘛?”

梁小福挣开,退两步,看着景山说:“不能闹,我先走。”说罢,朝过来的出租车挥手,司机嘎吱一声儿把车停下来,梁小福赶紧拉开后门儿。

景山说:“梁小福,你上车走了,就别想回来。”

梁小福拉车门的手顿了下来,望着景山,说:“不能对着干,你先去哄哄干妈,时间还长……”

“少他妈给我说这些,你敢走,就别回来!”

梁小福吞吞口水,一矮身上车,关上车门,跟师傅说:“走吧!”

师傅挂档给油,呲溜一声车子从景山眼前开过。

杨朕和王邑过来,看着景山铁青的脸,一个说这样挺好,别闹太难看了,一个说是我们不好,没想到干妈态度这么硬。

景山摆摆手,他不想听这些,他现在只在乎梁小福这死孩子居然敢不听他的话,说走就走了。

梁小福想回头看景山,终究却没有回过去,心里难过,脸上火辣辣的疼,想着景山说话那铁青的脸色,心下里就慌了。

出租车师傅问他去哪儿?

梁小福愣了好几秒,然后说出了一个地址,完了才摸出电话,给任老师打。如果没记错,任老师现在也是孤家寡人,师娘和小宇前天就飞香港十日游去了,年三十才回来赶年夜饭。

没有说多余的话,梁小福就说想到老师那儿蹭个饭吃,任其然挺高兴的,还说:“你快来,我们煮火锅呢?”

梁小福挂了电话没多想,闭着眼睛养神。到了任老师家门口,才忽然反应过来,任老师说的“我们”,不会是……

可门铃已经摁了,开门的果然是臭脸的周东明,进了屋,任其然在厨房切菜,听见梁小福来了也不出来,在里面喊他帮着周东明把电磁炉插上,把汤料熬起来。

周东明对梁小福的不悦表现的比景幺娘还要明显。梁小福接插线板,他要骂;梁小福把汤料荡出来了他也要骂;一切就绪,梁小福摁开电磁炉没反应,周东明检查了一遍发现梁小福根本就忘记了摁开插线板的开关,张口又要骂。

梁小福勇敢的和他对望着说:“我跟老师没什么,请收起你无端的猜测和幼稚的为难,还有,就算辈分小不该说我也要说,周哥你死心吧,老师和师娘挺好,何况小宇都七岁了!”一直以来想说而不敢说的话,一口气说出来,并且成功让周东明脸色难看,比想象中爽了十万倍啊!

“……”周东明狠狠摁下插线板开关,通电了,电磁炉嚯嚯响,盯着洪亮的汤料看一会儿,周东明说:“什么都不知道的人给我闭上臭嘴,也不瞧瞧你那样子,脸都肿了!任其然,快出来,你徒弟要咬人了!”

任其然端着一盆儿土豆片出来,笑着问:“怎么了?”

周东明指着梁小福的脸让他看,任其然摸摸感觉发烫,又问:“梁小福,怎么啦?”

梁小福没憋住,眼泪水飚了出来,光哭不说话。

任其然盯住周东明,周东明冤死了,心中腹诽:“老子也被这小畜生咬了一口好不好?”

杨朕掏烟散出去,兄弟三个站在路边默默抽完。景山揉揉鼻子,转身把烟头扔进垃圾桶里,杨朕拖着王邑跟着景山走,紧张的很。

景山走了一段儿,忽然回过头说:“刚才梁小福给的那盒子,景幺娘不会扔了吧?”

杨朕摇头表示不清楚,王邑看见了,说:“干妈要扔,我老婆拿着的,我让她收好。”

“那我先找丽娜。”景山脸色比刚才好多了。

杨朕直的很,问:“你要进去?”

“老子干嘛不进去?!我还要给老辈子们打招呼呢!”景山双手插大衣兜里,走路带风,没一会儿进了三楼的茶室。没到正餐时间,客人都在这里休闲。

进来时王邑打电话给冯丽娜,叫她把镯子给景山送过来。景山拿了镯子,远看着景幺娘和外婆那边的亲戚在一起,不声不响的走过去了。

老外婆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自带轮椅,景山走过去,哥、嫂看见他了,他笑着把食指放在嘴上让他们别出声,蒙了外婆的眼睛,让他猜自己是谁?

老人家就这么几个孙子,哪儿有猜不出来的,景山抱着外婆肩头夸她老人家耳聪目明,看来还要再活一百两啊!逗得老人家咯咯笑,笑完了,拉着景山手问:“你这大猴子回来了,梁小福那个小猴子呢?”

这么一提说,其他人都想起梁小福来。虽说统共没见过几面,梁小福留给大家印象可好。

景山意味深长的看他老娘一眼,看得景幺娘禁不住微微变了脸色。

这些细枝末节景山看尽眼里,痞笑着说:“梁小福这想钱的家伙,没收工,还工作呢!来不了,人家多孝顺的啊,我妈不是常说比我这亲生的还孝顺么……”

长辈哄笑景山说他吃醋,景大王哪儿介意啊,笑着从兜里摸出手镯盒子,打开掏出来,马上就有人说真漂亮,景大王说:“漂亮吧?瞧这手工精制的,99K纯金的,那还镶了翡翠的,喏,看着成色,上等的。”

景山积极显摆之能,给大家看了,然后指着景幺娘说:“他干儿子梁小福买的,真比我孝顺。舅妈你说错了,我没吃醋,心服口服。”

说着拉住景幺娘的手,“妈,小福子今儿忙,来不了,托我把镯子给您戴上,一片心呐!”边说边把镯子往景幺娘手上戴,景幺娘不肯却又不好明摆着推脱,娘儿暗自较劲。

“小福都能挣钱啦?”老外婆说,“真能干啊这孩子。”

“就是,还知恩图报呢!除了挣钱太卖命,没缺点啦!”景山夸起刚跟自己闹崩的梁小福一点儿不吝啬,“妈,你还不好意思戴啊?你干儿子的心意,三万块哦!”眼看景幺娘要收手,景山下蛮力逮着她的手不放。

“戴上、戴上,多有福气啊,我们这些人想要还没有呢!”舅妈故意说的酸溜溜的,还推推景幺娘伸手。

“戴上嘛,小孩儿一片心,也不枉你养他这二年。”老外婆发话了,拍拍景幺娘的手,景幺娘推辞不得,只好点点头,景山把镯子给她戴上,看着景幺娘不自在的被人家表扬,说什么真好看洋气又大方,你干儿子真有眼光云云。

景幺娘有口莫辩,一旁有人再进来,顺着就去招呼新来的客人了,临走不忘拖上景山。接人待物说客气话之余,娘俩还不忘咬耳朵继续斗。

景幺娘说:“算你聪明。”

景山说:“客气了,再聪明还是您生的啊!”

母子二人戏演得好,一路演到宾客散尽。景幺娘结了酒楼的账,景山一直跟在她后面。景幺娘装好剩下的钱,盯着景山说:“叫梁小福搬出去住,他能挣钱养活自己,咱们家好事儿也就做到头了。”

景山刚才接了酒楼经理发的烟,这会儿咬在嘴上,没点燃,咬着过干瘾的,听景幺娘这么一说,伸手夹了烟,说:“听不见!走吧,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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