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烟花+番外——四只脚
四只脚  发于:2014年04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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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落只是心疼地看着我笑,摇摇头,很平静地说:“小非,没事了,走,我带你回家。”

我一愣,积压在心头的恐惧与不安突然间崩溃,哽咽着点点头,满含在眼眶的泪水跌落了出来。

这一晚对我来说,简直是一场浩劫,差一点被强暴的事实令我心有余悸。身为男人,却遭遇这样的事情,实在有点哭笑不得。回到家后,泡了个热水澡,压一压惊,总算是稍许恢复过来。

舒落不放心地叮嘱我要早点休息,可是关了灯睡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我一直在想,那个买凶要害我的人,究竟是谁。想来想去始终没有头绪,最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却又一次一次地在噩梦中惊醒。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便自动浮现刚才的情景。可是茫然地睁着眼睛,无边的黑暗又让我深陷恐惧。在这个寒冷的冬夜里,我第一次感觉如此孤独寂寞如此脆弱无助。

挣扎犹豫了很久,我终于还是起身,看了看时间,十二点半,穿着睡衣,惶惶然地走到隔壁,想伸手敲门,可是举在半空的手却始终没有落下。自己这样的行为未免太突兀可笑,难道要对那个大男孩说我因为害怕所以想找人陪么?我说不出口。何况,这么晚了,舒落也许已经睡了。

杵在那扇门前矛盾许久,最后,刚想转身,门却突然间打开了。

“小非?”

我一愣,回过头,看到舒落一手扶在门框上,疑惑地望着我,身上很随意地披了件黑色浴袍,领口敞得很低,露出了结实紧绷的胸肌线条,湿漉漉的头发还滴着水,刚洗完澡的样子。

“我就感觉门外有人,果然是你。”

舒落笑吟吟地看着我。我有点尴尬,随便找了个借口,说:“也没什么事,就、就是想来说声今天谢谢你。我、我回去了,你也早点睡吧。”

说完,转身就想走,却被用力一把拉住,顺势揽进了怀里。

“小非,我睡不着,陪陪我好么?”

舒落拥着我的臂膀很有力,让我有一种安全感。他亲吻了下我的额头,用下巴蹭了蹭我的头发。而我的脸正好面对他微微裸露的性感胸膛,他身上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浴液清香。在脸颊不小心触碰到舒落胸口的刹那,我忽然脸红了,低下头,呆呆地被舒落握在宽大温暖的掌心,跟着他走进了屋里。

午夜时分,开着暖气的客厅,只在墙角亮着一盏昏黄的落地灯,暧昧模糊的光亮浅浅地氲开,把屋子里的一切照耀得温馨而美好。我裹着一条暖暖的毛毯赤脚陷落在柔软的沙发里。舒落热了一杯牛奶给我,然后张开手臂揽住我的肩膀。我捧着热牛奶,恍惚着就靠上了他的胸口。彼此沉默,却没有半分尴尬,反而洋溢着一丝淡淡的甜蜜和幸福。

喝完牛奶之后,舒落微笑着说:“小非,我吹口琴给你听好么?”

“你还会吹口琴?”我惊讶地笑。

“嗯,以前学过一点。”

于是,舒落从柜子里找来一副年代久远却保存得相当完好的白色口琴,坐在我身边,略微一想,便摆好了姿势,闭起眼睛,以一种享受而安谧的神情缓缓吹奏起来。低回婉转的幽幽曲调在宁静的屋子里荡漾开,是那种很让人怀念的乐声,就仿佛翻启了尘封在久远记忆中的旧像册,听着听着便会情不自禁地在嘴角弯起一抹淡淡的安然的微笑。

我蜷起双腿,抱着膝盖,打着呵气慢慢地靠上了舒落的肩膀,又慢慢地,在悠扬的琴音中昏昏然然陷入了梦境。

那一晚,舒落一直默默陪着我。而我,再也没有做噩梦,就那样依偎在他身边,一觉安睡到了天亮。

第二十九章

十二月二十四日。圣诞。

由于安世唯逢年过节从来不会来看我,所以我一早便答应了舒落和他一起过平安夜。舒落的乐队在那天晚上有圣诞特别演出,我们约好了等他演出结束后一起去湖滨公园看一年一度的烟花盛会。

可是我没想到,当舒落握着我的手,走在去湖滨公园路上的时候,我居然接到了安世唯的电话。

看着那个突如其来的号码,我尴尬地看了眼舒落。舒落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转身走开几步,接通了电话。

安世唯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异常。

他说:“莫非,你在哪里?”

我有点心虚,但仍然镇定。“我在外面。”

电话那头突然静默了片刻,一字一顿命令:“你现在给我回来。”

“可是——”

“没有可是。”

“我——”

“如果你现在不回来,那我就去找你。”

我怔了怔,安世唯的语气不同寻常的愠怒而压抑。

“我给你三十分钟。”

说完,还没等我开口,电话便挂断了。

我握着手机,站在那里发呆。

“是他?”舒落走过来看着我。

我点点头,挣扎了一下,深叹口气。

“舒落,对不起,我……我现在得回去……”

舒落皱了皱眉,神色有点黯淡下来。

“小非,你答应过陪我过平安夜,陪我看烟花。”

“对不起……”

“我不要听对不起。”

“对不起……”

“……”

沉默的对峙过后,我内疚地咬着嘴唇,转身。

“小非,留下来。”

手被拉住,舒落充满渴望和期盼地看着我,声音几乎带着哀求。

我忽然感觉心口疼痛起来,无言以对地低着头。

而这时,突然一声尖啸刺破长空,紧接着便是一声爆破声响,刹那间,漫天夜幕中散开一片七彩绚丽的火花。

“小非,你看,烟花大会开始了,我们现在去正好。”

舒落看着我,很努力地挤出一抹温柔的笑,可是笑容中却渗透着难以言喻的悲伤。我仍然沉默,避开他的视线。

又是接连两三声爆响,漆黑的夜空已经被斑斓夺目的烟花照亮,而那些四散而下的点点光芒,也映射在了舒落的瞳眸之中。他难过地看着我,笑得很忧伤。我咬了咬牙,用力挣脱了他的手。

“舒落,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说完,我立刻仓皇转身而逃。因为我不想让他看见我忍不住流下的泪水。

满天璀璨烟花之中,舒落一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直到我坐进的士,从反光镜中看着他孤单失落的身影越来越远。

不知为何,我的心痛得让我说不出话来。

在回去的一路上,我始终陷落在深深的自责中无法自拔。我想我是真的做错了。舒落只是孩子,或许未免冲动,可我是个成年人,怎么可以这样不懂事。我实在不该放任自己和舒落之间的暧昧情愫肆意滋长,而事到如今,一不小心播下的情种却在一场场春雨过后兀自横生了一墙藤蔓,纷纷扰扰盘枝错节,牢牢纠缠住了彼此,而这些牵扯不清挥刀不断的羁绊最终致使我们都无法脱身。

纠结于如此彷然惶惑的思绪之中,我不知不觉回到了家,一打开门,却感觉整个客厅异样的安静,甚至连灯都没有开。难道安世唯还没来?我疑惑地换了拖鞋,随手按下电灯开关,却猛地吓了一跳,僵立在原地,吃惊地看着好像被强盗入室打劫过似的凌乱不堪的客厅。

怎么回事?有贼?

我立刻警觉地小心翼翼跨入一步,却赫然看到了安世唯。他正一声不响地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世、世唯?你来了?怎么都不开灯?”

我稍稍松了口气,却发现安世唯看着我的眼神出奇的冷,还带着一丝阴沉。

我不自然地笑了笑,又说:“你今天怎么来了?平安夜不是应该陪着你家人的么?”

安世唯仍然没有说话。诡异而尴尬的沉默。

我有点无措,看着狼藉一片的地面,蹲下身,收拾那些散落的杂志和CD。

突然,“啪”地一声,一叠东西冷不防地被扔到我眼前,吓我一跳。转过视线一看,吃了一惊。那是一叠厚厚的照片,随手一张张摊开,却发现全都是些不堪入目的淫照。从各个角度的拍摄,除了背影和侧面,还有许多高清晰度的正面照。而这些照片上,来来去去只有两个人。我,和安世唯。不同的地点和场景,但全都是在这个家里。照片上的我全身赤裸着摆出各种各样淫荡的姿势,而安世唯虽然没有脱光,但是毫无遮掩的下身和大汗淋漓的享受神情,一看就知道在干什么。甚至有好几张照片的角度都明显无误地拍出了他在我身体里的插入胶合。

看着这些散发着情色淫糜气息的照片,我不明所以地看着安世唯。

“这……哪里来的?”

安世唯仍然岿然不动地坐在沙发里,面色铁青。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

我有点没反应过来,迷茫地看他:“问我?什么意思?”

安世唯突然冷笑了一声,用眼神指了指一旁的茶几。

“这是从你家里搜出来的东西。三个窃听器,四个针孔摄像头。”

第三十章

“这是从你家里搜出来的东西。三个窃听器,四个针孔摄像头。”

我顿时懵住,惊愕地看着那些小小的仪器。怎么回事?家里怎么可能有这些东西?不可能啊。我的思维实在无法转过弯来,一时间只能迷惑不解地看着安世唯。可是安世唯的耐心似乎已经到了尽头。他突然间腾地站了起来,眯起眼睛,杀气腾腾地看着我,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句话。

“这些照片,是被寄到我家的,没有署名,也没有任何留言。莫非,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解释?合理的解释?可是我现在连什么状况都搞不清楚,让我怎么解释?

我茫然而震惊地望着眼前的一堆照片,又看看压制着怒火的安世唯,无言以对。

“呵,莫非,你是在跟我装天真么?家里装了那么多窃听器和摄像头,不要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就算不是你做的,但是这个家里除了我之外还来过什么人,只有你最清楚。”

我忽然一怔。这个家,除了安世唯,就只有……只有舒落来过……如果说要安装这些装置,他也绝对有很多次机会……可是……不,不可能。舒落怎么会做这种事。这太荒谬了……但是……除此之外……真的是没有其他人来过……

电光火石之间,心头思绪飞转,我怎么都没想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安世唯一步步逼近,用两根手指捏住了我的下颚,凶神恶煞地盯着我。

“莫非,不要跟我玩花样。我不在的时候,你肯定带人来过家里,是不是?”

我勉强吞了口口水,惊恐地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恶狠狠的眼睛,微微摇头。

“没、没有……”

无法掩饰的拙劣谎言换来了一记毫不留情的耳光,我抵在墙壁上,被打得更加惶然无措,只能捂着生疼的脸颊,一边努力整理乱糟糟的思维。

“莫非,你是不是和别的男人一起合谋来玩我?”

“没有,我没有……”

“哼,你现在真是翅膀硬了,连我都敢骗。说,那个男人是谁?”

我只是摇头,说不出话,立刻,便迎来了更为凶狠的耳光。我猝不及防,脚下一晃,摔倒的时候正好一头撞在了茶几边缘。顿时,额角一凉,痛得我眼前一黑。我撑着地面,摸了摸伤口,却看见了满手的鲜血。

抬起视线,安世唯看着我的目光仍然冰冷无情,语气狠绝。

他说:“莫非,告诉我,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我除了摇头,还是摇头。我不能让他知道有舒落的存在。以安世唯的作风和手段,他一定会把这个孩子毁了。而且,我相信舒落,他不会做这些事。也没有理由做。

可是我的缄默却引燃了安世唯的怒火。

他在我的苦苦哀求声中强行剥光我的衣服,随后解下去年圣诞节我送他的那条名贵的鳄鱼皮皮带,毫不手软地一鞭鞭抽打在我身上。我痛得失声尖叫起来,抱着赤裸裸的身体无处可躲,只能蜷缩在墙角,颤抖着一遍一遍求饶。

而这时,突然“砰”地一声,房门冷不防地被人一脚踹开。我一震,转过视线,吃惊地看到门口站着的人居然是舒落。可舒落却并没有看我,而是笔直地看着安世唯,镇定自若地一步步走了进来。

“什么人?”安世唯皱眉。

舒落似乎有点异常,和平时不太一样。他淡淡地笑,神情坦然,轻描淡写地只说了一句话,可是这句话却如同惊雷般将我震住。

他微笑着说:“安世唯,那些照片,你还满意么?”

安世唯骤然动容。“寄照片的人是你?”

舒落但笑不语,从地上拾起一张交欢的淫照,细细欣赏,唇角浮起一丝嘲讽。

“不知道那些记者假如收到这样的照片,会做何感想,你觉得呢?”

“你究竟是谁?你想怎么样?”

舒落没有回答,只是笑,笑得很迷人。他蹲下身,轻轻托起我的下巴,看着我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意味。随后,将震惊得全身僵硬失却言语的我轻易地抱起,在与安世唯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幽幽地说了一句话。

“哥,你的玩具,我带走了。”

第三十一章

我姓舒。我不姓安。我跟随母亲的姓。

我叫舒落。今年二十。我是GAY。

其实这是一场赌局。就在那天医生一脸冷漠地对我说“手术的成功率不超过百分之五十”的时候,赌局的帷幕就已经拉开。

我很平静地笑,对医生说:“给我一点时间。”

随后,我便从那个女人手里,拿到了我唯一的筹码。不过可笑的是,那个女人一直以为是她无意中找到了我来利用我。而事实,恰恰相反。

我漫不经心地瞄了眼手里的照片。那是一个极其清丽秀致的男子,看上去一脸文弱气,正双手抱着一袋刚买的新鲜苹果,宁静安逸地走在阳光下,浑然不觉私家侦探的相机镜头已经对准了自己,仍然带着与世无争的微微笑意。

他叫莫非。一个模棱两可的名字。

“这就是你丈夫在外面包养的情人?”我斜靠在暗巷墙角,悠悠地点燃一支烟,略带嘲讽地看着面前那个一身华装高贵美丽的女人。

女人精致优雅的妆容背后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说话。默认。

我知道,她是在伪装,竭力掩饰着自己的愤怒和耻辱。呵,也许对于一个身出豪门的千金小姐来说,没有比这个更可耻的事情了。自己千挑万选的那个被誉为“理想中的男人典范”的精英丈夫,居然是个同性恋。

“说吧,你想我怎么做?”

我缓缓喷出一口烟,用打火机引燃了照片一角。那张脸,已经记在了我心里。

女人沉默了很久,终于张开了那张色泽明艳动人的樱桃小嘴,用一种平缓的完全没有高低起伏的音调,徐徐说道:“我要你,把这个不要脸的男妓从我丈夫身边弄走,然后毁了他。我要让他知道,和我抢丈夫的人,不会有好下场。”

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话,字字狠绝。像一把利刃,撕裂了她的精美包装。

我笑着“啧啧”了两声,难怪人家说,最毒妇人心。女人,果然是种可怕的动物。越是美丽,越是狠毒。

我把烟头连同即将燃尽的照片一起扔在地上,用鞋尖碾了碾。

“好,我尽力而为。”

女人踩着高跟鞋款摆着杨柳腰身走出了这条不符合她身份的暗巷,迅速钻进私家车里。车辆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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