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封研究了一会儿事发地点，选了几个可能发生的地点转了一圈，果然就发现了那个人。亲眼看着任闲放倒了一个“巡逻者”，凌封眼中的怀疑之色去了不少，等到任闲再次往角落里走的时候，就加快了脚步，想上前制住那个失控的法则人。

不过，他还没走近任闲三步远，就觉得脑后生风，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随即瞬间做出反应，向前就地一滚，躲过了袭来的一击，抬头，就见到了一张他此生都忘不了的脸——陆镜邪。

凌封第一反应就是这是个陷阱，下意识回头看了眼那个失控的法则人，却见那人此时哪还有什么呆滞的神情，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盯着自己，应该也是个法则人，还有些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凌封脸上只有嘴角稍挑了点儿，不过看着完全没有笑的感觉，任闲看到这种熟悉的神情，了然地暗自点头，这个应该是真货，能笑得这么狰狞，别人还真没这技术。

凌封只有刚开始闪过一丝震惊，很快，他就镇定下来了，虽然暗自警戒陆镜邪和任闲，脸上却还是始终带着“笑”，“你们……没法使用法则吧？”

陆镜邪和任闲对视一眼都没答话，只是看他。

凌封笑了笑，这个世界上除了他怎么可能还有法则人能在这种环境里不受影响，那两人定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方法隔离了外界法则的力量，不过这样一来，自己也必定会受到限制。

陆镜邪和任闲知道凌封有某种能克制鬼窟的能力，见他猜中也不意外，毕竟在这种地方，厉害不等于安全，不过要是凌封以为能对方不能使用法则就能像对付红血人那样轻易对付他们，那可就大错特错了，任闲暂且不说，BOSS大人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凌封倒是清楚现在的情况，也不敢轻看陆镜邪，那人的厉害在地球上他就领教过了，不过对方不能使用法则对他而言是个可遇不可求的机会，起码不会像在地球上那样毫无抵抗之力了，如果不趁这时候解决了这人，以后再想杀他，恐怕是没什么机会了……

想清楚利弊，凌封也不跟他们客气，立刻就用了自己的特质性武器——空间裂缝。能力本身其实是不分用途的，虽然这名字听上去完全没什么攻击性，不过也不是没有极具攻击性的用法——比如把裂缝开在人身体上。

不过这方法对付红血人还好，要是对付稍厉害点的法则人就不管用了，因为越是靠近对手，法则的力量就越难控制，所以法则人之间的战斗很少把法则的力量直接往对方身上丢，大多都是先将法则的破坏力物化，不过若是强弱差距太大，对法则力量的控制力差太多，也有直接在对方身上动用法则的力量的。

很显然，对付陆镜邪，除非对方精神上有极大的震动，否则凌封是做不到直接在他身上开个裂缝的，至于任闲，实力不明，也不好下手，最好的方法应该是逼他们使用法则，破坏他们对外界法则的隔离，让他们也被这里吞噬，问题是不知道吞噬的过程会花多久，自己又能在使用法则的陆镜邪面前撑多久。

陆镜邪眼见脚下开了个裂缝，稍稍侧了一步，借力跳到任闲身边，极为顺手地把小东西搂在怀里，任闲脸一黑，就发现自己又成了拖后腿的，在心里哀嚎——为毛进化了还是摆脱不了“拖后腿的”这个词啊！

那边凌封看到了，心中一动，陆镜邪似乎很在意旁边那个人，而且看他被搂着的样子，也不像是什么厉害的角色，脑子飞快地转着，手上动作也不停下，一个接一个地在任何可能困住陆镜邪的死角开启空间裂缝，这些裂缝都直通鬼窟，也只有他这种有办法克制住鬼窟的能连接上那种地方，所以一旦掉进去了，可就再也出不来了。

陆镜邪用不了法则，只好完全凭着身体躲避，倒没有多狼狈，只是觉得有点烦了——要是用的了法则，他动动手指就能解决眼前这个麻烦……这么想着，陆镜邪突然一个使力直直向凌封跃了过来，凌封没料到陆镜邪居然还有余力攻击，往右一撤，然后任凭自己掉进了一个裂缝里，眨眼间又出现在离陆镜邪和任闲较远的另外一边。

这边陆镜邪脚一落地，又朝着凌封出现的地方跃了过去，眨眼间，原本凌封用空间裂缝追得陆镜邪和任闲左躲右闪的局面就变成了两人将凌封追得左躲右闪的局面……好吧，只是BOSS大人将凌封追得左躲右闪……任闲的作用已经基本等同于BOSS大人身上的挂饰了……

任闲在陆镜邪怀里只觉得晕头转向，BOSS大人速度太快了，他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发生了什么，只是头上的假发还有脸上一堆化妆用品被这么一蹭，就给蹭掉了，露出了原本的脸，还有好些原来涂上去的东西，看上去脏兮兮的。

凌封躲闪间也看到了陆镜邪怀里那人的脸，眼珠子渐渐变红——那不是封印了他十六年的任闲还能是谁？！

38.将亡未亡（八）

凌封瞳孔一缩，攻势变得更加凌厉，两只发红的眼珠子死死盯住任闲，陆镜邪微微皱眉，看了眼怀中的小东西，发现对方被他晃得晕头转向，完全没注意到凌封的眼神，松了口气，不过看小东西晕得难受的样子，犹豫了下，还是没把人放下来——这时候把他单独留在旁边太危险了，他不放心。

陆镜邪余光扫过周围的一个个空间裂缝，难得犯了难，凌封的特质性武器如果是空间裂缝的话，在他不能使用法则的情况下几乎没可能抓住他，就算对方伤不了他们，想要逃跑却是轻而易举，但是现在对方不仅没逃，还主动攻击他们……陆镜邪眼神有点冷，还有些蔑视，凌封是想趁这时候杀了他们？

战斗陷入僵持中，凌封和搂着任闲的陆镜邪谁也奈何不了谁，真要继续下去，恐怕会一直打到一方力尽，只不过那时候赛托可能已经沦为鬼窟了。

就在此时，空中忽然传来嗡嗡声。

声音由远及近，头晕眼花还被搂得死紧的任闲挣扎着向上忘了一眼，立刻就呆了，这是……直升机？空中之城？

空中巨大的椭圆形飞行舱缓缓飘过来，看上去挺慢，可不一会儿就近在眼前了。突然，飞行舱表面出现了一个洞，仔细一看，应该是个门，齐迩和阿絮正靠在门边向他们招手。

陆镜邪还在和凌封你来我往，见到齐迩和阿絮回来，心中一动，抬手就把怀里的小东西扔上去了，任闲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眼前一花，“嘭”地把飞行舱门口的齐迩和阿絮砸了个正着，好在有这俩人当肉垫子，倒没怎么摔痛。

齐迩和阿絮就悲剧了，他们没想到BOSS居然就这么把人扔给他们了，看到任闲飞过来的时候，刚想伸手把人接下来，就想起来向他们飞来这人可是BOSS的那啥啥啊，他们要是抱了，万一BOSS回来吃醋，翻脸不认人地教训他们一顿，那他们可找谁哭去啊……

就这么犹豫了一会儿，任闲人就到了，他们眼一闭，心说当垫底的就当垫底的吧，反正法则人身体素质还不错，关键是，这是他们存活率最高的选择了……呜呜……他们冤不冤啊……

陆镜邪在下面给他们打了个手势，齐迩不明所以，还好阿絮虽然离开地球很久了，不过也在地球联盟待过很久，知道陆镜邪是要他们先带任闲回去，就回舱里修改行驶路线去了——反正现在他们不能用法则，跟能用法则的法则人打架，那纯属找死，这么高难度的任务还是交给万能的BOSS大人吧……

一直用余光注意着上面动静的凌封咬了咬牙，他倒不是怕以一敌三，看陆镜邪的情况就知道他们没法在这里使用法则，到了这里，就算再厉害的法则人，也不过是拔了牙的老虎，只不过没想到对方非但没下来帮忙，反而把任闲给带走了……凌封深吸了口气，努力平息了下自己的不甘——现在要集中精神杀了陆镜邪，至于任闲……虽然现在还不是时候，但他早晚会要了他的命！

陆镜邪见凌封一脸愤恨地盯着远去的飞行舱，眼神和脸色都彻底冷了下来，小东西不在，他就不用束手束脚的不敢释放杀意了，他猜得出凌封为什么这么恨任闲，不过他不会让凌封有机会伤到小东西的，危险因素还是早点除了的好！

凌封感觉到陆镜邪的气息徒然就凌厉起来了，杀气四溢，心中一禀，下手更加慎重了，脸上却了然地嘲讽一笑，“怎么？怕你的小家伙会被你的真面目吓跑？”他脸上的笑依旧是狰狞的，如果任闲在，一定又会腹诽这人怎么什么笑都能摆出狰狞的感觉，“别否认，你和我还有鬼窟那些野兽的本质都是一样的，残忍、嗜杀、暴力……不，应该说真正的法则人都是这是这样的……你根本就没必要把他和这些东西隔开，那个刚进化成法则人的小家伙早晚也会踏入我们这边的黑暗世界的……”

凌封越说，笑得就越沉，眼神也越冷，最后还怪笑了几声，像是在嘲笑陆镜邪，又像是在自嘲，陆镜邪双眉也越听就皱得越紧，纵身一跃躲过一个裂缝，冷声道，“从法则的狂热信徒堕落成疯狂憎恨法则的法则人了么？……凌封，看来E星堕落对你打击很大？大到让你不惜抛弃法则？”

凌封一甩手飞出一把银刀，被陆镜邪躲过，脸色阴沉，有点笑不出来了，“抛弃？是啊，我抛弃了法则，不过不是被打击的，而是发现了这个世界的真理！……继续相信法则赋予的知识，依赖法则给予的力量的话，就算是你，也早晚会灭亡的……”

陆镜邪一挑眉，“你就是这么一边说着要抛弃法则一边用法则祸害别人的？”说完陆镜邪就想扶额，他最近被小东西带的也开始多话了，以前他可是从来都不会做耍嘴皮子这种傻事的……

凌封显然没料到陆镜邪居然会说这种话，愣了一下，随即道，“利用欺骗了我的东西难道不是天经地义么？！那些被欺骗的人就算死也只能怪自己太蠢！”

陆镜邪有点不能理解为什么凌封这么在意法则，对大多数法则人而言，他们不会怀疑法则给他们的高阶认知是否正确，不会怀疑法则的力量是不是危险的存在，更不会怀疑从红血人到法则人是不是个进化的过程，法则就像是法则人最后的安全壁垒，法则的力量会让他们觉得安心，就连陆镜邪自己，都不能否认自己对法则的依赖。

凌封看上去有点疯狂，陆镜邪心说要是小东西在这，肯定会说“这人根本就是个精神病，得治！”不由得就露出了点笑意。

凌封见陆镜邪突然就笑了，眼神更加阴郁，要说他这些年来最恨的是法则，那第二恨的就是见到别人开心。

狭小的巷子里，两人针锋相对，杀气越来越浓……

……

已经被飞行舱送回赛托联盟据点的任闲正缩在墙角下画圈圈，背对着齐迩和阿絮生闷气——尼玛！他被嫌弃了啊！亏陆镜邪诱惑他进化的时候说的那么好听，变成法则人他还不是个碍事的！虽然只是在战斗中碍事……

齐迩和阿絮无奈地看小祖宗玩自闭，还以为他是担心BOSS，所以气他们把他单独带回来了，就道，“你也别太担心，就算BOSS用不了法则，也不会输的……你留在那儿反而会让他分心……”

任闲其实一点都不担心陆镜邪会输给凌封，在他的潜意识里，BOSS大人那就是万能的，谁能伤得了他？！不过阿絮的话刚好戳中他痛处……让他分心……分心……总之他就是个拖后腿的么！！！

齐迩感觉到墙角里的怨气更浓，嘴角抽了抽，拍了拍阿絮，“你还是别安慰了……”再这么安慰下去，他怕会把道士给招来……如果赛托星还有从事这种职业的闲人的话。

阿絮苦着脸道，“我不是想安慰他，我是怕BOSS回来看到任闲闷闷不乐迁怒我们……啊，会被BOSS拍死的，绝对会的！”

听到阿絮说“我们”说得如此顺口，齐迩不由笑了笑，“反正是一起被拍死，你怕什么？”

阿絮愣了愣，有点不自在，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他总有种时时刻刻被齐迩调戏的感觉，明明最初是他先想把人勾搭回去的啊，怎么不知不觉就反了呢……果然还是他的错觉吧？他点点头，若无其事道，“是啊，我怕什么，反正有你给我垫背么……”

正当三人生闷气的生闷气，对视的对视，房里冰火两重天的时候，另一边墙根下被捆着的假凌封缓缓睁开了眼睛，他并没有惊动三人，眼神一片清明，完全不像是失控暴走的样子。

片刻之后，房门被撞开了，三人还以为是陆镜邪回来了，齐齐朝门口一看，都惊了一跳——门外满满的全是“巡逻者”！

“巡逻者”撞开门，打破窗户，从所有能钻进来的角落钻了进来，打得他们措手不及。其实“巡逻者”并没有多大的攻击力，只要小心不被他们手上的注射器扎中，基本就没什么危险，至于它们身上能克制法则人使用力量的咒纹……他们本来就不能使用咒纹，身上还有一层隔离膜，这种本来对法则人来说最麻烦的东西对现在的他们而言，形同虚设。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巡逻者”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啊！而且任闲虽然是法则人，可是根本没有自保能力啊！

齐迩和阿絮想起任闲的时候已经晚了，不过让他们松了口气的是任闲并不是被“巡逻者”手中的注射器扎中，而是被突然从墙根处跳起来的一个人给扛走了。

两人回来就看到那人了，应该是个失控的法则人，看上去破破烂烂奄奄一息的样子，估计是被BOSS揍的，也没太在意，没想到这时候居然会突然醒了还带走了任闲……不过总比被“巡逻者”扛走要好，毕竟要是任闲被带去那个他们没法进入的空间，那他们可就束手无策了……

可是现状也没好到哪儿去，两人被一大群“巡逻者”团团围住，根本没法追人，转眼，任闲就被带到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了……两人对视一眼，心说这次是真完了，BOSS大人绝对会削了他们的！……啊，不对，还是先通知BOSS赶紧去救人吧……

39.将亡未亡（九）

任闲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假凌封扛上飞船了。进来打量的第一眼，任闲就觉得这里怎么这么眼熟，再仔仔细细地扫了眼这里，任闲就确定了——这里不就是他们来的时候乘坐的飞船么！

所以说，这个假凌封是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新借来的大飞船上，打算偷个飞船逃跑么？任闲眯了眯眼睛，说不清是悲愤还是兴奋——果然他在法则人眼里就是那种看上去可以随便欺负绝对不会还手或者还手了也跟挠痒痒没什么两样的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质最好人选么！

虽然说看上去的确是这样，现实也确实是这样发展了，任闲还是彻彻底底的炸毛了，要不是因为这里是不能使用法则的赛托星，他这个新鲜出炉的法则人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地被抓走啊！反正他是完全不会去思考，如果这里不是赛托星，以BOSS大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变态能力，哪里还有这群人撒野的地方，更别说会有他特质性武器的用武之地了。

不过这样也好，任闲气愤之余又忍不住跃跃欲试，看样子这假凌封是想逃出赛托星，等出去能使用法则了，就拿他练练手，顺便再摆脱拖后腿的、软脚虾、累赘之类的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