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将亡未亡（一）

陆镜邪四人的出发时间推迟了半天，原因是阿絮需要一点时间发动特质性武器，在每个人身上附一层膜。

这层膜可以完全隔离法则人身体内部的和外界的力量，即使被其他的法则人触碰，对方也分辨不出所附之人是不是法则人，只是，前提条件是自己不能使用法则，否则隔离膜就会消失。

也是因此，四人不能发动法则穿越宇宙，而只能乘坐宇宙飞船飞去赛托星了。

这次的航行预计需要两天时间。有了上回被绑在沙发椅上十多个小时不能动的惨痛教训，这回他们选了个自带重力系统的大型豪华舱，在舱内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翻出天来也不用担心会撞到天花板。不过鉴于空间实在太小，四人最后还是选了居家旅行之必备娱乐——扑克。

任闲自认体贴地考虑到让法则人玩斗地主实在太有损他们英明神伟的形象了，于是决定玩德州扑克这种更类似于赌博的游戏，不过他还是看傻眼了。

当BOOSS大人面瘫着用老练的手法发牌的时候，任闲惊得连自己的牌都忘了看，傻乎乎的就喊弃牌。阿絮在他喊过后冷静地推出一堆用来代替筹码的纸条，加注，然后才转向任闲，笑眯眯道，“你刚才没看牌吧……”

“……”任闲彻底无语。

……几个小时以后，任闲终于爆发了，撕掉脸上满得连眼睛都遮住的纸条，掀桌！——为毛只有他一直在输！

BOSS大人自然地把炸毛的小东西搂到怀里，低声道，“不玩这个，我们玩点别的？”说罢，上上下下狠狠欺负了任闲一通，最后用手指轻轻蹭了蹭小东西有些红肿的唇，餍足了……

……

两天后，飞船平安地在赛托星的联盟专门用来接待外星旅人的机场着陆，只是这地方一个人都没有，还到处都是灰尘，似乎是已经荒废了。

四人都是法则人，一下飞船就感觉到了压抑的气氛，皱眉，空气里若有似无地散发着法则的波动。看这情况，赛托星基本已经和外界隔绝了吧？

出了机场，外面就是街道，出人意料的是，外面的情况和机场简直是天差地别——三三两两的人群，闪花人眼球的电子屏幕，琳琅满目的购物广场，还时不时有机器人按部就班地飘过，看样子是负责清扫街道和巡逻的，如果不是偶尔还能从空气中捕捉到法则的波动，任闲几乎都要以为这里不是那个快要变成鬼窟的星球，而是某个正处于繁荣时期的高科技星球了！

阿絮见任闲一副怎么可能的样子，忍不住笑，插嘴，“这可只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而已……”

“这里的人好像不知道赛托星的情况，”齐迩皱眉，难道政府没有跟民众说明吗？”

阿絮嗤笑，“政府？我十几年前来的时候，政府的高层就跑光了，抛弃自己的母星，欺骗自己的人民，逃到其它星球去了吧？现在这里，”阿絮指了指匆匆经过的一个机器人，“完全是由人工智能堆积起来的秩序和繁荣而已……”

齐迩愣了愣，随即苦笑，又问，“那这里的联盟呢？”

“全员行踪不明”阿絮拍了拍齐迩的肩膀以示安慰，最近这动作他做得越来越熟练了，“法则人说不定是被体内法则的力量反噬，灭亡了吧，毕竟法则人可没有尸体，无法求证……红血人……在法则人消失之后，也失踪了，据说和政府的行动有关……”

众人都了然，心照不宣，政府是怕那些人对外说出事实，所以……

“可是现在这里的都是红血人吧？”任闲指指大街上来往的人群，他们看上去并没有沉浸在母星快要灭亡的悲伤中，个个苦恼的苦恼开心的开心，就和地球上的人一样，形形色色有悲有喜，可就是没有绝望，让人不知是该为他们庆幸会灭亡得毫无痛苦，还是该为他们悲哀不知灭亡将近。

任闲仰脸看陆镜邪，“如果赛托星变成了鬼窟，那些人会怎么样？”陆镜邪把人揽过来，搂住，摇摇头。

“那还用说么，”阿絮知道BOSS不想让任闲知道这世界的黑暗，不过他倒是觉得BOSS保护得太过了，树枝曾经折断过的地方才是长得最坚固的，就顶着BOSS的冷眼，硬着头皮道，“鬼窟逃亡者你见过吧？鬼窟里到处都是那种嗜杀的野兽，毫无反抗能力的红血人只有沦为猎物的份儿。”

这是说，都会被杀掉？任闲咬咬下唇，“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如果这里是连红血人也能任意进行宇宙航行的星球的话，现在就应该是人都快逃光了的情况吧？”齐迩想了想，道，“可是就算现在开始准备，人也太多，没有足够大的飞船，时间更是来不及……”

其实若是从几十年前开始准备的话，也未必就没法将整个星球的人都转移出去，这种做法是有前人做过的，虽然联盟法庭不管这种事，但那颗星球凭借自己的力量，也成功了。可惜赛托星的政府本就是一团乱，要不也不会做出在红血人面前公开法则的存在这种蠢事。

最令人气愤的是，政府高层居然单单隐瞒了这里即将灭亡的事实，还丢下人民偷偷溜走了，现在人民面前的高层人员都是用人工智能做出的假象而已。

齐迩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感觉，想起这里的联盟，又觉得自己也是个幸运的。

当初他也是那里的一员，虽然大部分时间联盟里的法则人都不在母星，但是发现赛托星出了问题之后大家都赶回来了。他和另一个法则人被派出宇宙寻找解决的方法，其他人则留在这里控制事态发展……若是他当时也留在了这里，恐怕就没有出去的机会了吧……

阿絮见齐迩神情，有点紧张，心说这人该不会有什么和赛托星共存亡的想法吧？不行，这种危险的想法一定要扼杀在摇篮里！

“宇宙飞船的话，可以找邻近的星系借，最近的一个星系距这里有半天的行程，如果我们能趁这几天说服对方，就有希望，而且赛托星的人口也不是很多，把特大型宇宙战舰的装备卸掉，一艘应该就能装得下这么多人了，”阿絮又把爪子放在齐迩的肩膀上，微微用了点力，道，“问题是没有那么多能源能支撑到这里的人找到新的落脚点……”

齐迩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低下头深思。几乎没什么星球能接纳这么多外星逃难者来自己的地盘居住，资源是一个问题，种族也是一个问题，要是引发战争那就等于同时毁了两颗星球，得不偿失，所以最好的方法是找一颗无人居住但环境又在赛托星人接受范围以内的星球。如此，飞船的能源能否支撑到他们找到这颗星球就是最关键也是最难的问题了……

阿絮见齐迩身上那种空空如也的感觉消失不见，就舒了口气，心说把拯救这些红血人的责任推给你，看你还敢不敢轻言和赛托星同生共死！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陆镜邪突然低头靠近任闲耳边，轻轻说了句，“TX07的固态光结晶。”

其他三人闻言具是眼前一亮，不过任闲还多了个耳朵红透了的反应。

虽然阿絮和齐迩不知道TX07的事，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们判断固态光结晶对救赛托星上的红血人这件事的重要性——固态光结晶可是目前宇宙中发现的能量密度远超其他能量结晶的东西，一小块就可以支撑一艘特大型宇宙战舰维持战斗状态十年以上！另外……他们知道眼前这对感情很好，不过能不能别随时随地都准备着来上一段啊~~~

几人刚振奋了一会儿，转眼又被陆镜邪的一句话无情地打入谷底，“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们不会轻易放手的。”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这可能是现在唯一的希望了。”任闲握拳，顺手把BOSS大人的脸推远了点，没办法，近了他根本没法思考事情啊！

齐迩沉吟了一会儿，道，“待会去政府和联盟的总部看看还留有什么能跟他们交换的资源吧，这是赛托星的事，代价也该由赛托星来支付。”他没说出来的是，如果真的被拒绝的话，就算是用抢的，他也绝对要得到那块结晶，事后他自会登门请罪的……

几人商议了一下，决定待会先去联盟和政府的总部看看，再分头行动——齐迩和阿絮去邻近的星系借宇宙飞船，任闲和陆镜邪则负责和TX07交涉，不过由于TX07离这里太远，亲自去肯定来不及，所以两人决定留在赛托星上，用这里的传信装置联系TX07。

现在宇宙基本都利用光波通信，各个星球的联盟通常都是资源共享的，这里的联盟据点也有这种设施，因此，要联系上TX07应该是没问题的。

打定主意，几人刚要出发，就见街道旁的小巷子里走出来一个人，他们之所以会注意到他，是因为对方身上明显的法则波动告诉他们——对方是个法则人，还是个力量已经暴走的法则人。

那人衣着如果不是太脏还破破烂烂的，和普通人也是没什么区别的。走路的姿势很怪，明明是四肢僵硬的感觉却硬是走出了四肢无力才会出现的摇摇晃晃好像一不小心就会跌倒的步子。

给人最深的印象却是那张脸——法则人特有的精致漂亮，脏兮兮的脸丝毫没有影响那份精致，只是眼神却是空洞呆滞，没有悲伤没有希望亦没有绝望，什么都没有。

那人跌跌撞撞地走出来，周围的人看到，纷纷略带点害怕地走开，看这种状况，法则人失控暴走的事恐怕也不是第一次在红血人面前发生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众人并没有惊慌失措，只是微微有些紧张而已。

不过很快，任闲他们就知道缘由所在了——几个巡逻的机器人扫描到那人，纷纷冲上来制住他，还往他身体里注射了什么东西，随后，那人就倒下了，毫无反抗地被机器人抬走。

四人在一旁看得清楚，那些机器人身上竟然有咒纹！

这就是这里还能保持秩序的原因么？

32.将亡未亡（二）

几人跟着抬着那个人的机器人，七拐八拐，最后来到了附近另一个小巷子的一堵墙前面。

那机器人丝毫没有停顿直接穿墙而过，几人抬手探了探墙面，却被挡住了。

阿絮摸着下巴道，“我十几年前来这儿的时候也发现了这个，不过一直没找到进去的方法……这是某个人的特质性武器吗？”

“不是，是空间咒纹。”任闲在墙壁上摸索了一会，虽然没有感觉到咒纹，但他还是知道有这种类型的空间咒纹存在的，“咒纹应该在另一个地方，这里估计只是通向那个咒纹所创造的空间的门而已，而且，这种门不会只有一个。”

陆镜邪突然出声，“能破解么？”

任闲一听，顿时全身上下都舒爽了，BOSS大人居然也有依赖他的时候！不过又一想，泄气，摇了摇头道，“必须找到画咒纹的地方，我要看到咒纹才能知道怎么破解……”

也就是说只能靠运气了？毕竟这里这么大，他们又不能使用法则免得隔离膜消失，被这里影响连自己都暴走了。

齐迩眼见情况又陷入僵局，提议道，“还是先去这里的联盟据点和政府总部看看吧。”

其他人也没有异议，众人就出发了。

在联盟据点和政府大楼转了一圈，也没什么特别的发现，联盟倒是有不少珍稀的资源，至于政府大楼……那群人跑路的时候大概都席卷一空了吧？

“其实……赛托星的科技领域本来就是人工智能，政府大楼的主机里这些技术资料并没有被删除，如果用这些资料做交换的话，说不定能让TX07让出那块固态光结晶……”齐迩有点不确定，因为TX07也是高科技的星球，赛托的科技的确难得，却不一定是TX07想要的，真要形容的话，固态光结晶就像宇宙通用货币，他们的技术却只是局部通用货币。

“试试吧，”阿絮看齐迩，“联盟的那些资源用来买一艘大型的宇宙飞船应该也足够了。”

……

一个小时以后，齐迩和阿絮乘着来时的宇宙飞船启程飞往邻近的星球，陆镜邪和任闲在赛托的联盟据点找到了光信仪，接通了TX07的联盟据点。

影像上出现的是一个金发金眸身材火辣的美女，她是联盟TX07支部的BOSS，名叫兰斯特。看到陆镜邪她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上标准的露齿一笑，“为什么联盟地球支部的BOSS会在赛托这种离灭亡不远的星球联络我们？该不会是被困在那里出不来了吧？”

任闲脚下一歪，差点跌倒——看来对方跟BOSS大人有点过节啊……不过毒舌的时候能不能先把那种公式化的笑容收起来？他看着渗人！

陆镜邪顺手扶住任闲，答非所问，“我们找塔吉雅斯。”

金发美人的目光顺着陆镜邪的手臂落到了任闲身上，“就是他啊……知道你们的故事在联盟被传成什么样了吗？……路大BOSS，你该不会真的能让红血人进化吧？”她靠近了点，似乎是想看得清楚点，“不过话说回来……还真是个可爱的孩子……你叫任闲是吧？别跟着你旁边的人了，冷冰冰的有什么好？跟着我吧，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这算是当着BOSS的面撬人墙角？任闲看了她一会儿，摇头，“脸上冷冰冰的总比心里冷冰冰的好。”

兰斯特吃惊，重新打量了任闲一番，然后转头对陆镜邪道，“别瞪我了，你知道我只喜欢你，到现在也没放下，不会跟你抢小可爱的！”

任闲脚下又是一歪——喜欢什什什……什么？他没听错吧？

陆镜邪干脆把任闲搂到怀里抱紧，淡淡收回冷冷看兰斯特的目光，重复了一遍，“我们找塔吉雅斯。”

“好好，我知道了，这就帮你叫，别摆那么吓人的表情么……”兰斯特微微侧身，掏出一个小镜片样的东西，用的是地球上手机的用法，拨通，心里却在想，什么时候你也会用“我们”这个词了……

没一会儿，兰斯特收起手里的通讯工具，转回身，“我这就帮你们把信号转到那边。”

陆镜邪却在此时突然来了句，“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不如看看你身后的人，那个天天跟在你身后跑的人是叫……歇瑞？”

金发美女的动作明显一顿，笑容淡了点，“以前的你可不会说这种多余的话……还有，法则人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这点你也很清楚吧……”说完，按下身前一个按钮，影像立时换成了塔吉雅斯。

任闲压下心中汹涌澎湃的情绪，他自己也不太懂这种复杂的心情从何而来，挥手跟塔吉雅斯打招呼，“哟！”

塔吉雅斯照例无视了陆镜邪，也笑着跟任闲打了个招呼，然后忽然正了脸色，严肃道，“在此之前，我想要知道，你们是以友人的身份跟我联系的，还是代表地球联盟跟我联系的。”

任闲卡壳，答案不在选择项里面要怎么办？

“我们代表的是赛托星。”陆镜邪挑眉，看来塔吉雅斯倒是跟他弟弟学了不少，这样的话，统治TX07应该也不成问题了。

“赛托？”塔吉雅斯疑惑，显然作为一个红血人他是完全不会关注一个距离TX07很远的、将要因为法则泛滥而步入毁灭的星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