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巨星不落 下+番外——缘何故
缘何故  发于:2014年04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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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九章

 韩贺刚开始去求周若建帮忙的时候,周若建只是拿了下乔,就顺势答应了下来,但确实也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在他看来,控制一下舆论导向抹黑一个小艺人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所以就连吩咐去办事的人,也是第二天才开始动身的。 可等到他们动手的时候,却发现到,似乎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了。 一夜之间,所有的电视节目和报纸上都刊登了韩贺因为耍大牌而被郑槐放弃的新闻,墙倒众人推,这些记者们是怎么劲爆怎么写,一时间那些剧组的工作人员啊,匿名的和韩贺合作过的演员啊,还是不知名的某某导演纷纷站出来表示,韩贺有些时候耍起大牌来是在让人无法忍耐。 周若建反应过来之后,几乎动用了手上所有能动用的力量,才勉强把对韩贺的各种负面新闻给压了下来。 韩贺的经纪人当天就打电话过来跟韩贺大吵了一架,他最近因为生病所以请了假在医院休养,郑槐当初邀请韩贺参演《墙内花开》的时候,就是他看中了这部影片之后可能会有的前途,才全力说服了韩贺接下这个角色,但没想到,他才几天不出现,韩贺就把事情闹成了这样。 韩贺怎么可能会道歉?他自己心里也火大的很呢,出道那么多年他还从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吃过这样的暗亏,看着报纸上那些信誓旦旦的“耍大牌”“戏霸”等等字眼,他怒从心起,直接把电话摔了个稀巴烂。 他恨死周若建了,韩贺从小就没有享受过多少亲昵的父爱,还因为周太太一天到晚若有似无的挤兑愤然出走远渡重洋,辛辛苦苦的自己打拼事业,他的兄弟姐妹里,不说过的最悠闲惬意,每天跑马赛车泡女人的小弟,就是同样没有母族依靠的大哥和大姐,他们一个忙碌于各种相亲之中,一个早就已经嫁给了另一个家族的有钱少爷,不敢说过的事事如意,但至少钱财不愁,生活悠闲,比他韩贺每天要为了拍戏累的像狗不知道好到了哪儿去。 还有那个情妇上位的现任周太太,韩贺甚至连一句阿姨都不屑去叫,在他心里,周家的太太永远都只有他母亲一个,第一个周若建的第一个妻子是他的发妻,从农村一起帮衬着扶持长大,教育程度不高,所以显得粗俗又丑鄙,现在这个周太太每次说话都绵里藏针,韩贺最受不了她的口蜜腹剑和双面人,当着周若建的面,周太太会对所有的儿女都一视同仁呵护备至,但一旦走周若建看不见了,她就会想方设法的再多为自己的亲生儿子筹谋些东西,可惜她太会看人脸色,比起韩贺来事故圆滑不知道多少,所以每次争吵的时候,周若建通常都会更加偏向于自己的妻子,久而久之,韩贺也就懒得再和他们打交道了。 韩贺有理由相信,这次的事情之所以会闹的那么大,全是他那个继母在从中作梗!否则周若建怎么可能会在答应了他之后又不肯出手,让他被舆论逼到这一步境地!? 他却不知道,自己一贯不肯低调树大招风的举止,已经为自己招来了多少仇恨,痛打落水狗这件事情,娱乐圈里的大部分人都看在眼里,快活在心中。 …… …… 与韩贺的负面消息截然不同的是,《墙内花开》剧组的各种消息如同雨后春笋似地拔地而起,出现在了所有公众的眼帘中。 戚不复的演艺生涯在圈中本来就是一个传奇,演艺圈不是那么好出头的地方,圈内比戚不复身材好的有,比他相貌好的有,比他演技好的虽然很少,但也未必没有,可全亚洲,也就戚不复一个人,在短短的这么些年里,为自己经营出这么大的一个事业。 他几乎是所有好莱坞导演在需要亚洲明星时脑海中浮现出的首选,虽然为人比较冷淡,相比起其他的艺人也显得低调许多,但正是因为如此,在他开始走高端的艺术家路线的时候,才显得不那么突兀,所以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戚不复就已经成了华国乃至亚洲的艺人代言,影响越来越大,身价水涨船高,到了如今,他的片酬早就不是普通国内电影能够支付的起的了,接下来的不多的几支广告的代言费也都是八位数起的,更不要提那足以和某些一线好莱坞演员等同的片酬,按理来说,戚不复是绝对不可能和郑槐的这部小制作扯上任何关系的。 但现在的重点是,戚不复不关和这部影片扯上了关系,而且还纠缠的越来越深,直到如今,他忽然冒出个头,就宣布说,已经接下了《墙内花开》中男主演的角色。 虽然对外界,戚不复的解释是,因为看不过韩贺的人品加上很欣赏这部戏才会加入,但经历过那一场发布会的人谁会相信啊? 欣赏这部戏? 欣赏这部戏为什么到了今天才开始欣赏啊?你前段时间不能欣赏吗? 于是八卦的所有人就开始抽死剥茧,最后终于找出了其中作为关键点的一个人物—— ——戚墨。 这个戚墨,出来的毫无声息,莫名其妙就在网络上一炮而红,随后加入了《功勋》的剧组,并且顺利的还拿到了第三主演的角色,并因为这个角色一夜成名。 在他的履历表中,还有《大汉江山》的一笔,随后就是如今的《墙内花开》,他没有和任何人传过绯闻,年纪看起来也很小,光看照片,实在是一个非常无害的青年,但这个人,在圈子里的人缘却出奇的好。 GA的乐坛小天王陈子然之类的同公司明星在这次事件中替他说话也就罢了,和GA完全对立的跟韩贺同公司的很多艺人居然也站在他这边,某些自己成立了工作室不受制于任何人的演员们也纷纷对他施以援手,加上最后,居然连这个鲜少参与闹剧事件的一哥戚不复也对他表示力挺! 这样一个人物,之前怎么可能毫无消息呢? 然而不管他们用尽什么办法去挖掘,却在没能从中找出任何可以拿来爆料的卖点,这个戚墨甚至连现在居住的房子也是租来的,坐着经纪人的私家车,也不和任何富商巨贾来往,看起来生活也非常拮据,根本不可能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如果真的是某些大家族里出来玩票的小公子,这一次怎么可能会被韩贺欺负的这么惨? 猜来猜去,这几乎成了娱乐圈里的一个不解之谜。 于此同时,戚安然也在因为戚不复对他莫名其妙的帮助沉浸在意外中。 他跟戚不复生活的时间虽然不久,但也能看出,戚不复不是那么乐善好施的人,他对两个弟弟的关爱虽然比起表面上要多一些,但也绝对不足以让他为了帮助自己而把他自己趟进浑水。 不过戚安然现在也有他自己要苦恼的事情。 他现在租的房子又被狗仔发现了,现在每天都有人定点在公寓下蹲点偷拍,这几天的日子他过的像做贼似的,出门要围巾口罩长袖长裤,进屋要关门锁门关窗帘,还要注意自己的家里是否已经被人偷偷地安放了什么用以偷窥的电子仪器,就好像重新回到了沈青最困难的那段时期,搅得他日夜都没办法睡好觉。 他已经在着手找新房子的事情了,但一个治安好隐蔽性好保安给力并且居住条件适宜的地方并没有那么好找,他忍不住就开始怀念戚家那个环境好治安也一流的老宅,但他大概一辈子也不可能再回到那里了。 戚不复倒是有打过几次电话给他,但他一贯都沉默的很,有时候直到挂断了电话戚安然也想不明白他到底要问些什么,所以一直到再次被通知回剧组拍片,戚安然也还是没有和戚不复私下里见到面。 回到片场的那天,戚安然老觉得哪哪儿都不对劲。 大家看他的眼神似乎少了点随便,多了点暧昧,在陶束照例拿出带来的零食之后,许多人居然显得非常受宠若惊。 在换衣服的时候,一直沉默的服装师终于忍不住自己的八卦之心开口询问:“戚哥,您和戚不复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戚安然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众人的心里只怕都在猜测戚不复为什么会出面帮他吧? 说实话,戚安然也不太愿意去想这个原因,毕竟现在的他和戚不复之间的关系早就已经不是纯粹的兄弟啊家人之类了,戚安然甚至觉得戚不复之所以会这么热心的帮助他,原因就在于自己和他睡过一场,这种感觉就好像无意之中就接受了圈内的潜规则一样让人心里很不舒坦,所以他只是笑了笑,含糊的回答:“我和他认识了很多年了,算是好朋友吧。” 然而低下头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尴尬起来,一想到从今往后就要和戚不复同个剧组拍戏了,他的心情就变的异常复杂。 门口忽然一阵骚乱,女孩子们的惊呼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 戚安然把腰上的皮带紧了一下,然后任由服装师给自己扣上纽扣,探头从帘子里看了过去,正好看到戚不复进屋关上了房门。 “……” 戚安然默然,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戚不复他明明有自己的化妆室,干嘛还要来和自己这种小透明抢房间? 第五十章 戚不复看了戚安然一眼,眉头就皱起来了,凌厉的眼神刷的一下就盯向半蹲着替戚安然扣纽扣的服装师身上。 那服装师不明所以,看戚不复盯着自己,愣住了,好半天才回过味儿来,脸红了一下,低头就走了,招呼也没好意思打。 要说着剧组里也没什么不好的事情,可就是娘娘腔太多了一点,从化妆师到服装师,还有两个场记乃至导演郑槐,戚安然都觉得少了点男子气概,多了点阴柔气。 服装师临走前还瞅了戚安然一眼,那眼神立马就让他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眼看人头也不回的离开,戚安然心里也有点无奈,他打心里翻了个白眼,然后看向戚不复,问:“戚哥怎么来这儿了?”在外面的场合,戚安然都叫他戚哥。 戚不复也没说对这个称呼满不满意,两步走上前来捉住戚安然的双手,还捏了一把,才说:“那么久不回家,戚叔也担心你了。” 戚安然被他的手一握,脑子里免不了就生出点旖旎来——他本来和戚不复就不是“真”亲兄弟,,更加上还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戚安然不尴尬是不可能的,但戚不复现在好像坦荡荡一点没在乎的样子,他太敏感反而不太好了,可心里,又不知道因为什么,对戚不复又生出一点气来——这件事情就他记得牢牢的,好几天觉都睡不好,难不成在戚不复的眼里,就跟吃饭睡觉似的,理所当然了? 但他也没抽回手,只是刚刚有点尴尬的表情瞬间冷静了下来,头也抬的高了些,语气淡淡的:“让戚叔担心了,我这几天有点忙疏忽了,晚上我会给他打个电话。” 戚不复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眉头皱了起来,不动。 戚安然刚想要说些什么,化妆间的门一下子被推了开,两个抱着道具的小姑娘一边聊着天走了进来—— “你说戚不复和戚哥是什么关系,我告诉你了你又不信,普通朋友能为他来这儿拍戏么?郑导那么凶……” “郑导对戚哥还有戚不复不是挺好的,反正我是不相信,戚哥都说了,他们是普通……呀!” 两个人一转头,就发现里头两个人木着脸盯着她们。 后面说话的那姑娘原本脸色还带着红晕,定睛一看,脸色刷的就白了,不敢置信的后退了两步,才把道具放到角落里,瞪着眼睛抿着嘴盯着戚安然看了一会儿,扭头跑了出去。 “佳佳!”前头那姑娘稳重一些,先是对着屋里的两个人点了下头,发现身边的伙伴跑掉了,才轻叫了一声,随后扭头对戚安然喝戚不复连连道歉,“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你们继续继续……不是……”她说了两句,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明白,面红耳赤的一推门也跑了。 戚安然莫名的看了一会儿,猛然才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刚刚那服装师替他扣了两颗纽扣就被盯走了,他现在胸口还敞在这儿,戚不复站在他对面,还握着他的手…… 戚安然一咬牙,觉得自己肯定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也不是害怕有人瞎传啊什么的,毕竟绯闻这种东西就这样,当事人不承认,外面的人猜破了天也只是当做八卦来消遣,能有几个人会当真的?当事人也不过是一笑置之罢了。 但那种一笑置之,前提是两个人真的没什么啊! 戚安然和戚不复是没什么的样子吗?戚安然自己都不相信! 要真被人挂在嘴上说来说去,别人当做玩笑来取乐,可戚安然是个脸皮薄的人,他自己就能把自己给尴尬死! 娱乐圈的路是他自己闯出来的,可三人成虎,如果他被包养的消息真的被人当了真,那假的也成了真事儿了。 戚安然盯着目光炯炯看着自己腰际的戚不复,头一次觉得自己真的头痛的不行,这事情可叫人怎么办才好呢…… …… …… 戚安然原本还对戚不复来演温瑞初这个角色保留意见,毕竟戚不复冷漠傲慢的气质实在在他心里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温瑞初虽然也是个比较成熟的角色,但毕竟年龄限制在那儿,这是个少年。 少年的眼神、举止、动作,又那里是那么好模仿的?戚安然对自己的演绎都有许多觉得不满意的地方,但好在他自己这具身体本来就年轻,配合上他足够的演技也能摸透角色的精髓,但戚不复可比戚安然大得多,阅历和沧桑就已经随着岁月沉淀在眼底深处了,某些东西真的不是靠着化妆和演技就能弥补的。 然而他很快知道了,自己还是低估了戚不复。 他看着那一头正在上妆的戚不复,忍不住又要发愣—— ——他很少看戚不复穿的那么随便,一件泛黄的有点旧色的衬衫,一条军绿色的休闲裤,踏着布鞋。头发被修了一下,弄成了三七开的一个小锅盖,化妆在戚不复的脸上打了细细的一层粉,让他的五官看起来稍微柔和了一些,戚不复敛住自己的眼神的时候,竟然看起来还是有点温驯的。 戚安然注意到他的衬衫,纽扣扣到了脖子上的那颗,衣服有点偏大,大概是为了遮掩住戚不复一身坚硬精干的肌肉,这可不是少年身材该有的,戚安然可还能记得,赤着身体的时候,他一双手臂箍住自己,就让人被抓的无法逃脱,然后就是一双腿,撞在他的腿上真是疼…… 他忽然回过了神来,牙都咬碎了,死死地给自己腰上掐了一把,才把莫名其妙窜起来的火给压了下去。 再怎么饥。渴,他也不该对自己的兄弟下手,不论心里承不承认,他已经是戚安然了,就得按着戚安然的日子来过。 然而戚安然忽然发现,郑槐对他的态度好像更加客气了一些。 “小墨啊,你看这里……”郑槐埋着头指着自己手里的剧本,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给戚安然讲戏,之前拍这一场的时候,郑槐完全是放任着他自己来的,大概也是想要看一下戚安然的演绎是否合乎自己对角色的定义,他那个时候,也是被韩贺逼的有点动摇了的。 “我这里给你换了一下,你看哈……”郑槐说完了,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听明白了?” 戚安然其实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总不好说自己那个时候在走神儿吧,于是点点头,郑槐也放心他,把剧本往他手里一塞,就去盯着摄像和背景了。 戚安然翻着郑槐给他讲的那一场,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就是在最后一幕的脸部特写那里从两个少年相视而笑改成了陆雨棠脚下一晃摔到了温瑞初的怀里,然后两个人一起大笑打闹。 不过看起来也没什么不一样的,但戚安然很快就明白了,这种一样的错觉,也只是……看起来而已。 戚不复已经站在了场内等他,目光带着让戚安然分不清的意味,话也不说,就直勾勾的看着。 戚安然打量他一眼,发现化妆师也不知道什么地方做了改动,愣生生把戚不复这么个霸气的人打扮的像是个愣头青,头发三七开着傻傻的散在那儿,一双破布鞋,黑中透白,那是脏的。不过戚不复看起来没有介意,戚安然转念一想,也明白过来,戚不复之前也曾经演过农民呢,这么点破旧对他来说算什么? 郑槐还是挑了这场,这场戏之前也是戚安然和韩贺的第一场,大概在戏中有什么重要的意义,需要来来回回拍上几次不同方位的,还要错身形,加脸部特写,戚安然上一次差点就折在这儿了,没想到换了戚不复的配合,也是这一场开。 墙角的槐花选了最新鲜的,又挂在了背景板上,戚安然往那儿一站,闭眼睁眼,就成了陆雨棠,眼里带着纯真和欣喜笑的眯了起来。 戚不复这还是头一次跟他拍戏,看到他转变的那么快,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伸手抹了把戚安然笑的鼓起来的两瓣儿肉,掐了一下,也柔柔的笑了起来,浑身的气息刹那就不同了起来,连一脸的笑容也带着无限的温厚,让人怎么看怎么舒服。 陆雨棠踮着脚,嗅着墙上垂下来的花串,这花开的好看极了,娇艳肥嫩,不光嗅着香,等到摘回家里蒸了吃也是一道好菜,他玩的爱不释手,余光扫到温瑞初淡笑着站在他身后也不动,就有点恼怒,他这人看什么呢! 陆雨棠就踮着脚跳了两下,朝温瑞初招手:“你过来闻闻,这花好香!” 温瑞初看他那么不小心,站在石头上还敢乱跳,吓得两步走了过来要揽他的腰,嘴里不停念叨着:“你小心点,摔下来够你受的了……” 陆雨棠哼了一声,一把拍开他的手,拎着花串甩了两下,扭头看向院子里的老树。 那老树大的几人合抱都包不住,也不知道活了多少年,大概是比太爷爷的年纪要大了。温瑞初扶着他,也看了那树两眼,忽然就促狭的笑了起来:“这棵树那么多年没开过花,这是什么树啊?” 陆雨棠翻了个白眼,从石头上看了下去,就发现温瑞初的眼神柔的像是一潭温热的泉水,他心头抽动了一下,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然就不高兴了:“你跟江晓婷玩的那么好,他爸爸不是植物学家吗?你不会去问他啊?你不是特崇拜他吗?” 温瑞初听他提起江晓婷,心里就觉得有点不自在,上前去拍了拍陆雨棠的小腿:“你快下来,上面有蜜蜂,当心被蛰了。” 陆雨棠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木着脸,心情看起来不太好,扭头又开始摆弄起花来。 温瑞初有点着急了:“小雨!” 陆雨棠斜斜的朝下看了一眼,忽然勾起一抹笑,大叫起来:“这里头有蜂!你快上来把他抓住!他要蛰我了!!!” 温瑞初一听他说这话吓了一大跳,鼻子上都冒起了汗珠,他左右看看,没发现也可以踩的石头,却看到墙角有一垒砖头,三两下踢了过来往上爬:“你小心不要动!我小时候给蜂蛰过一会,疼了好几天,肿的跟猪似地……” 好容易爬了等高,温瑞初生怕那蜜蜂要飞出来蛰陆雨棠,一伸手就用手掌把一束花捏了起来,原本还在等手掌心里被蛰一下,好半天之后没发现动静,他神色一变,摊开手一看,立马又无奈起来:“小雨!”怎么能用这种事情来骗人啊…… 陆雨棠看他的动作全都在为自己着想,心里发甜,终于才满意了,哼哼唧唧的露出一个笑脸来,清澈的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缝。 温瑞初叹了口气,也盯着他,好半天之后,也牵起一抹无可奈何的微笑——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相交、缠绕,最终凝成了一股无法忽视的温柔的清新,散播在空气中——当真是两小无猜。 陆雨棠一下子蹦到地上,伸手也把温瑞初拉了下来,嘴里嘻嘻哈哈的笑着,一下子没站稳,两个人滚在了地上。温瑞初起初没反应过来,回过神来却立刻将自己垫在了下面,怀里搂着陆雨棠,气得不行,上下摸了两把:“猪啊你,摔到了没有!” 陆雨棠滚在他怀里蹭了两下,笑得没心没肺:“你说江晓婷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还会不会喜欢你?又脏又丑……” 温瑞初一把在他腰际挠了起来:“说谁又脏又丑呢!” 陆雨棠笑得缩成了一团,不住的求饶,险些岔气了,两个人才消停下来,温瑞初显然是累了,一把倒在陆雨棠的身上,头埋在他颈间喘着气,嗅到鼻尖青草的香味,又忍不住把手臂再缩紧一些。 两个青春活泼的少年就这样躺倒在满院的落叶之中,泛黄的白衬衫映照着日光,如同璀璨的友情那样,光芒耀眼。 “卡!” 镜头渐渐拉远,郑槐一出声,所有人就都回过了神来。这一场戏并没有要求清场,所以在现场观摩的工作人员也非常多。 所有人都盯着场地里现在还没有爬起来的两个人看了又看,总觉得眼前的这一幕景色美的像一幅画卷,让人不忍打破——这又怨上了喊停的郑槐了。 郑槐给自己点了根烟,默默地盯着小显示器里的画面看了一遍又一遍,时不时的拖到前面的一小段,盯着两个人的笑容和动作又看一遍。 好半天之后,他抬起头,眼神复杂的盯着场内看了一眼,拍板决定:“过了。” 居然那么顺利就过了! 众人忍不住住欢呼了起来,剧本的第一场戏对任何剧组来说都是最重要的,也不能说他们迷信,但华国人嘛,在这方面讲究一点总是难免的。 郑槐心里也忍不住翻滚着惊涛骇浪。 戚不复和戚墨的配合,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默契!他们俩完全演绎出了那种他没有写在剧本中,却又字里行间隐晦的透露出的那种朦胧的感情! 没有谁会比他们更好了! 这一刻,郑槐放下了心口的大石,看向天际缓缓的呼出一口气—— ——正好,幸好,他没有因为韩贺的原因,赶走这块璞玉。 ****** 戚安然眨了眨眼睛,终于从那种朦胧的悸动中挣脱了出来,转念却发现戚不复居然还趴在他身上。 剧组里的人各自都在忙自己的,但余光都似有若无的朝着这边瞟。 戚安然咬牙——还要不要脸了!要不要脸了!要不要脸了! 他赶忙挣脱起来,戚不复却在此刻又搂紧了一点,鼻子也在戚安然的颈间慢悠悠的蹭了起来,非但如此,还十分嚣张的逸出一声悠悠的叹息,将自己的惬意分毫不减的告诉给戚安然知道。 戚安然:“……” “哥,你不起来我要叫人了。” “你叫吧,”戚不复直接无耻的回了他一句,然后张开嘴在戚安然的皮肤上重重的吸了一口。 戚安然无语。 第五十一章 郑槐看着手里的一包烟,认真的似乎那一盒烟里有什么特别了不得的东西,然而在目光之余,又忍不住要分出半分精力去注意屋里的另外两个人。 《墙内花开》戏里的第一景顺利一遍过,这对一部电影来说是一个非常好的开端,所以虽然前段时间韩贺导演的一场闹剧让剧组损失了很多时间,但郑槐还是非常大方的让第一次来熟悉片场的众多演员们提前先回去休息了,因为再过不久,剧组就要迎来一次拍摄的高强度工作期。 戚不复最后还被戚安然捣了一拳才不得不爬起来的,虽然很不情愿,但戚不复心里也清楚,现在的戚安然禁不起第二场丑闻的攻击了,他自己的粉丝战斗力有多强,戚不复心里是门儿清的。 但他还是不肯安安分分的回自己的休息室,就像个神经病似地坐在戚安然所在的公共化妆间里,犀利的眼神凝结在戚安然的身上,他走到哪里,就被带到哪里。 没多久,化妆间里的其他人就被这种恐怖的氛围一一被赶走了,直到最后,屋里只剩下戚安然和郑槐。 戚安然正在卸妆,现在也没有人能帮他了,他也只好自己动手,绵密的化学粉末被卸妆液带了下来露出底下比上妆时更加清透水润的肌肤,纤长的睫毛颤巍巍的随着眼帘的抖动而战栗,两鬓边的湿发乖巧的贴在脸颊上。 戚不复眼神暗了些,嫌弃的瞥了一眼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是不肯走的郑槐,从自己的随身包里掏出一块干毛巾向着戚安然走了过去。 戚安然嗅到那股味道,几乎不用睁眼,就能猜出是戚不复来了。脸侧碰到一块干爽的毛巾,戚安然愣了一下,伸手接过,慢慢的擦了起来:“谢谢。” 戚不复直勾勾的盯着他,半响伸出手来在他还泛着湿气的脸上摸了一把:“还是卸了妆好看。” “咳咳咳!!”郑槐惊天动地的咳嗽了起来,发现两个人都停下了对话回头来看自己,赶忙摆手:“抱歉抱歉,呛到了,你们继续。” 戚安然听出他话里的深意,尴尬的皱起眉头瞥了一眼戚不复,心里抱怨他太不知道避嫌了。 但戚安然毕竟还是理智的,戚不复的影响力有多他他心里清楚,连咄咄逼人的韩贺都能一夜之间被他压的悄无声息,在这个剧组里,既然戚不复摆明了要罩着自己,那对自己来说,必然是利大于弊的,至少他现在就没有搞清楚,郑槐对他的客气到底是出于工作上的欣赏,还是出于对戚不复是示好与拐弯抹角的拉拢,如果是后者,那么他现在如果真的让戚不复对自己没有了耐心,那很有可能就要保不住饭碗了。 戚安然纵然再不想低头,也只能将一口气咽到了肚子里,拉出一个笑容:“郑导和戚哥还有事要谈那我就先走了,明天十点半过来对吧?” 郑槐点点头,忽然看到戚不复隐晦的看了自己一眼,眼神里带着些许埋怨。他起初还没想明白,但看到戚安然收拾了自己的外套准备离开了,却忽然反应过来了,在心中给了自己大腿一记—— ——打扰人谈恋爱要遭雷劈啊! 阿弥陀佛,为了广结善缘,郑槐连忙想方设法补救:“没事没事!我也要走了,你们俩……”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戚安然飞快的拉开门走掉,又在心里给了自己胳膊一下—— ——让你八卦!让你八卦! 戚不复默默的看了表情莫测的郑槐一眼,拉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郑导似乎对小墨的事情很感兴趣?” 郑槐僵硬的笑了一下,他哪儿是对戚安然感兴趣啊,他分明是在探究戚不复和戚安然的奸情么!可惜出师不利,反倒把另一个男主角吓跑了。 郑槐烟都忘在了沙发上,一溜烟跑没影了,吓跑了人家的对象,可不等同于夺妻之恨么? 戚不复翻了个白眼,掏出电话来打给王火:“你去问一下陶束,安然现在住在哪里。” 他之前听说戚安然的公寓已经被狗仔们给占领了,戚安然断不可能再回到那里去。 戚安然现在确实没有住在公寓,在没有找到新房子前,他住在边郊的一个四星酒店里,陶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有这儿的贵宾卡,包房一个月可以打三折,便宜到戚安然觉得住在酒店里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特别是在他还有一个万能的经纪人的前提下。 没想到刚进房间没多久,陈子然的电话就打来了:“我刚刚在酒店看到你了,快下来十五层,一起吃晚饭。” 一句话把戚安然撒谎的退路都给堵了,想到很久都没有跟陈子然联系过,戚安然考虑了一下,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推脱,只好答应了下来。 他把一身的汗臭洗干净,换了一件透气的长袖薄衫加长裤,戴着口罩摸了过去,饶是如此,沿途还是有几束怀疑的目光盯在他身上,这种随时会被认出来的公众人物的感觉,可怜的沈青倒是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好在陈子然所说的十五层,是酒店的特殊贵宾楼层,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得来的,戚安然在门口出示了陶束留给他的贵宾卡,就被服务生引导到里侧靠窗,为了不打扰客人,他们并没有走近。 戚安然往前走了一会儿,就看到坐在窗边的陈子然朝他挥手,戚安然点点头,快步走了过去,却发现祝丙章居然也在这里。 戚安然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眼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似乎也没有情侣之间甜腻浓密的气氛,于是礼貌的笑了一下,小声说:“祝哥怎么也在?橙子你刚刚居然不告诉我。” 陈子然腼腆的笑了起来,脸色红红,眼睛里泛着温柔的水光,定定的盯着戚安然看了一会儿,才把屁股往旁边挪了一下,拍着身侧的沙发撒娇道:“我不给你打电话你就真的不理我了?来我这边坐!” 祝丙章喝了口红茶,也笑的温柔:“韩贺和你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橙子因为这个气得要死,还把……咳,狠狠的骂了一顿。” 这倒是有点出乎戚安然的意料,陈子然虽然一直对他表有好感,但他还真的没想到关键时刻陈子然也会站出来帮忙。 陈子然哼了一声:“你不会以为韩贺是个神经病,莫名其妙就针对你吧?这后面还藏着一个贱货呢,你猜是谁?” 戚安然眉头跳了一下:“我知道,是季歌鹤,但橙子你之前不是也和他……” 陈子然挥挥手:“没有!我就是觉得好玩,但他这个人想的东西太多了,跟那些人也没两样,久了就没兴趣了。” 戚安然想起季歌鹤现在的豪宅名车,一时间无语,对陈子然的印象也微妙的差了一点,就因为好玩插足人家的感情,陈子然这个人也太随性了一点。 祝丙章的眯着眼盯着陈子然的表情,忽然笑了起来:“我想起来我还有事,要不你们慢慢聊吧,我就先走了。倒是小墨你,下个月的牌局不要忘了。” 戚安然看着他眼底深处荡漾着的暧昧的微笑,心里难得的纠结了一下。 好了,这下跟陈子然估计也扯不清了。 这地方本来就是个角落,祝丙章走了之后,戚安然和陈子然两个人等同于与世隔绝了,等到最后一道饮品上来之后,连服务生也不会再来这个地方,两个人之间的空气忽然就浓稠了起来,戚安然喝了口果茶,还是觉的不太适应,起身坐在了刚刚祝丙章坐的那个位置上。 他原本以为陈子然应该就会止步于这个拒绝的信号了,没想到陈子然居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端着自己的红茶也站了起来,坐在了戚安然的旁边。 陈子然盯着窗外,表情变得有点忧伤:“阿墨,你真的和戚不复在一起了吗?” “……”戚安然纠结于怎么回答中。 没有得到回应,陈子然更难过了,刚刚祝丙章在的时候的那个微笑的劲头怎么样也提不起来,嘴巴嘟的高高的:“我有什么不好的?也不比戚不复丑,身材也不见得比他差,你要在上面还是下面我都能配合你,你怎么就看上了他?” “……”没想到陈子然会挑明话题的戚安然陷入沉默和震惊中。 ……难道季歌鹤之前居然也是可攻可受的吗!? 一想到威武雄壮的季歌鹤雌伏于娘炮的陈子然之下,戚安然就忍不住觉得沈青的一生简直是悲剧中的悲剧。 陈子然自言自语了一会儿,桌下的手掌缓缓的爬上了戚安然的大腿,摩擦了两下,又像一条无骨的游蛇那样盖在了戚安然的裤裆上,捏了两把:“我们试试吧,不试一下,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戚不复好呢?” 戚安然淡定的把陈子然的爪子搬开,顿了顿,拿过陈子然喝的那一杯“红茶”嗅了嗅,果然一股酒精味。。 陈子然嘟着嘴:“我没喝醉。”但微醺的醉意却已经缓缓从脸颊透了出来,他本来就白净,脸上还带着婴儿肥似地,双颊粉嫩,嘴唇红艳,眼里带出淡淡的诱惑的意味来。 但可惜的是,坐在他身边的这个人是个零,除了某些偏好于娘炮1的特殊爱好者之外,很少有0会被可爱型美人诱惑到的。 这在陈子然眼里看来,自然就成了不解风情。 陈子然眨眨眼,就盯着戚安然看了起来,怎么看怎么合口味,怎么看怎么喜欢。 在圈子里混了这么些年,但凡他看上的男人,没一个能逃脱的掉,真感情不敢说,但他也就是求个玩儿,滚上床单的就算作成功,这对男人们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所向披靡的陈子然头一次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他的引诱甚至都没有让戚安然动摇那么一点点!简直太失败了! 退而求其次,戚安然既然没有透露出被引诱的意思,那陈子然也就不在妄想两个人能交流出什么感情了,只求一晚上的痛快他就已经满足了,思来想去,陈子然还是觉得,戚安然这种极品,不尝一口实在是可惜。 他也就没有在意戚安然的拒绝,整个人朝着戚安然身上贴了过去,吐气如兰,凑在戚安然的耳边悠悠的说:“阿墨……我也不纠缠你,咱们就去房间里试一下,要是脱了衣服你还是不喜欢,我用嘴巴给你做,绝对不强求你……”他说罢,还探出舌头来,缓缓的在戚安然的耳垂上舔了一把。 青草的香气沁入鼻腔,这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眼光,戚墨绝对是他这些年碰到的极品中的极品!没有之一! 戚安然沉默着,正在思考现在说出他是个零并且比较喜欢阳刚一点的对象会不会打击到陈子然的自信心,但时间并没有让他再多考虑,下一秒,那个贴在戚安然身上好像恨不得原地野战一把的陈子然忽然悬空被提了起来,从椅背被丢到了另一个隔间里。 戚安然抬头看去,戚不复木着脸直勾勾的盯着他,准确的说,是盯着他的耳朵。 陈子然在另一个隔间里叮铃哐啷的爬了起来,探头朝着这边看了一眼,发现被自己勾引的对象的正主居然到了,顿时尴尬不已:“……戚哥……你听我解释……” 戚不复看他一眼,冷飕飕的眼神只差一丁点就能把人给冻晕。 陈子然为难的看了戚安然一眼,张了张嘴,一咬牙,转身开溜了。 留下戚安然一个人独自面对着戚不复。 “……”戚安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哥,你怎么来了?” 戚不复盯着他,眼睛忽然眯了起来:“你在和陈子然交往?我记得我告诉过你,要小心得病的。” 戚安然脸一僵,忍不住恼怒了起来,在公共场合被人调戏了一把并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更何况戚不复的这句话里不乏对同性恋的歧视吧?那当初上了他的那个人又是谁!? 戚安然勾起唇,瞥了自家大哥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说:“那真是让您费心了,不过你放心,我都有带套的。” 戚不复一脑门子火气倏地就窜了上来。 怪不得陈子然居然会在那样的时候帮戚安然说话! 原来他么两个人居然真的在一起了! 要不是自己突然想到要来酒店看一下自家弟弟,是不是今天这两个人就要去开房间滚床单了! 臭不要脸! 第五十二章 “哥你放开我!”戚安然一边挣扎一边努力挥手想要抓住身边的门框,戚不复忽然就跟疯牛病发作似的抓着他往外走,戚安然怎么也无法挣脱,幸好尚未到饭点,厅里的人不多,否则这边的动静一定会招来所有人的围观。 戚不复气的太阳穴一涨一涨的生疼,可理智告诉他这回要是再像上次那样粗暴的解决问题的话,戚安然估计一辈子也不会理他了。这个弟弟有多倔强戚不复心里也是有数的,回头眼见戚安然生怕被人家认出来拼命护住自己口罩的模样,他的心腾地就软了。 戚不复手一松,戚安然赶忙挣脱,发现餐厅里已经有人因为认出了戚不复而窃窃私语,这些人没有走近来围观无非就是在自持矜贵罢了,眼见几个女孩儿满脸激动的凑在一起指着自己这边闷头说话后站起身要走过来了,戚安然毫无办法,只能一把拉上戚不复的衣袖朝着大门跑去。 戚安然住32层,但出于心理阴影,他绝对不会把戚不复也带上去,于是在电梯口,戚安然就松开了手,半冷不淡的跟戚不复告别说:“哥你自己回去吧,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戚不复赶忙拉住他:“你要去哪里?” 戚安然甩了两下没甩脱,脸色也有点不好,他这几天被各种事情缠身本来就心情不好极了,戚不复这会儿还要给他添乱,一想到这里,他脸刷的就黑了:“你能别拉拉扯扯的吗?给别人看到要怎么说?哦,演员戚墨被大神包养,你是无所谓了,我呢!” 戚不复盯着戚安然的表情,他从那次在医院醒过来之后就再没有发过怒,整个人变得冷冷清清的,却忽然对演戏爆发出了莫大的兴趣,好像这世上除了演戏,再也没有任何的旁骛能够进驻他的心似地。 戚安然从前不是没有过这种类似于抽风的人格变化,但这一次明显和从前那些错漏百出的中二举止不同,戚安然是认真的! 认真到,他几乎以为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是一个别的什么陌生人。 戚不复自认为自己对戚安然的了解不多,但这仅有的了解里,也有一些东西是无法忽视的,至少自己的弟弟究竟是在假笑还是真笑,他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前段时间的戚安然虽然表情柔和待人有礼,但很显然是不快乐的,他把自己压抑在心里,不透露出哪怕一分一毫的本性,即使是笑着的时候,也好像都带着一层面具。 这让戚不复好奇又心疼,这种心疼也一度让他非常惊奇,至少在戚安然那次嗑药过度摔破脑袋快死的时候,他除了烦躁和生气外,是没有心疼这种感觉的。 反倒是现在这个不快乐的弟弟居然让他感到担忧了,这世界可真是无时无刻不在矛盾。 戚不复心里百转千回,既对戚安然和他疏远的态度心急,又为手里冰凉柔软的手掌心动,他再捏了一把才撒开手,表情依旧是冷淡的:“对不起,我没有想那么多。”戚安然的气急败坏的态度忽然间让他愉悦了起来。 他这么痛快的道歉了,戚安然反倒找不出可以再指摘的地方,戚不复虽然表情冰冷,但眼神还是很温柔的,一直被这样的眼神盯着,任谁都会觉得别扭,于是他皱眉撇开脸,一脸不耐烦的又说:“我现在的公寓被记者蹲点偷拍了,肯定不能回去,现在就住在酒店里,戚家我不回去了,晚上我会给戚叔打电话,你让戚叔不要那么担心,自己注意身体。” 戚不复酸溜溜的听他说着,越听越生气,戚叔戚叔戚叔,几句话都离不开戚叔,那自己呢? 他这样想着,也就这样做了,闷声问道:“那我呢?” 戚安然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忍住一拳打过去的欲望,轻轻地说:“你也注意身体。” 戚不复又说:“你和陈子然到底是什么关系?陈子然不是什么好人,你不要光想着一时的痛快,不顾身体,过几天有空的话你还是去医院……” “哥!”戚安然脸一阵青一阵白,咬牙切齿的说,“这些都——不关你的事情,我自己心里有数,我不是三岁小孩了,谢谢你的关心!再见!” 戚不复一皱眉,伸手拦住了要走的戚安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是你哥,你的事情当然轮得到我操心。” 戚安然一把拍开他:“闭嘴你!”已经有人排在他们后面等电梯了,戚不复说话的嗓门虽然不大,但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很有可能会被听到。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戚安然生怕后面的人会看到戚不复的模样,一把将戚不复推了进去顺手按了到32层的键,电梯门缓缓关上了,他才缓了一口气:“我没有和陈子然在一起,我告诉过你了,你不相信,那我也没办法。” 戚不复还来不及说话,戚安然兜里震动了一下,掏出来一看,立刻气不打一处来,陈子然那临阵逃脱的贱人还敢给他电话? 他抬手就想挂掉,哪晓得旁边忽然伸出根手指,不仅接通了还按下免提,并且一把将电话抢了过去—— ——“戚墨……对不起啊,我刚刚实在是吓死了,戚不复走了没有?我在你房间门口等你,你快点上来啊……” “闭嘴!”戚安然尖叫了一声,草草草草草!陈子然为什么要把一件普普通通的事情说的那么暧昧!不知道他现在正在忍受非人的压力吗! 戚不复顺手把电话给挂了,然后目光沉沉的盯着戚安然:“这是你第二次骗我。” WQNMLGB! 戚安然脸都绿了,这种正牌夫人抓到小三要闹离婚的场景为什么会忽然浮现在他的脑海里!?“我他妈做了没做没必要骗你,你爱信不信,我没时间每天和你啰嗦这些乱七八糟的!” 他险些要被气死,现在想干的唯二两件事一件是赶快离开戚不复,第二件就是赶到房间门口把那个该死的陈子然狠狠地打一顿!方能解他心头之恨! 电梯门打开了,戚安然拔腿就走:“你自己回家吧,我回去休息了。” 戚不复表情越来越冷,刚刚好不容易沉淀下去的怒气轻易的又被点燃,戚安然嘴里说着和陈子然没有在交往,却又因为陈子然的约会高兴的一秒钟都不愿意等,那个陈子然到底有什么好的?长得像个人妖动作也像人妖,白送给他他都不会要,戚安然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口味怎么那么重!?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戚不复阴着脸一把按住戚安然的肩膀,另一只手轻轻一拨,就把人带在了怀里,在电梯门合拢的前一秒旋身离开了这个小空间,下一步就钻进了安全通道标示的小门里,一转身把戚安然按在了小门上,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他到底有什么好的!” 啊? 他又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戚安然一点也不想解释,再不去揍陈子然,下回就没有这个机会,他挣脱了一下,嘴里回答:“哥你别闹了,我找陈子然有事儿,不是你想的那种事情!” 戚安然有种预感,如果他现在没有办法尽快逃离,那么今天的他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戚不复抿着嘴,不是他想的这种事?他在想什么事? 啊,是了。 戚安然是要回去和陈子然滚床单吧? 他想的可不就是这种事么。 戚不复盯着戚安然着急忙慌要挣脱自己禁锢的模样,都忍不住要冷笑了。 就为了那个娘娘腔? 他有什么好的? 戚安然还想要说些什么,哪料到戚不复下一秒一俯身,就将脸贴了过来。 那一股魂牵梦萦的熟悉的气味刹那间充满了戚安然的口腔和鼻腔。 在此之前,戚安然也曾经想过,如果戚不复再对自己做这种事情,他会如何应对。 戚安然想到了无数的可能,比如踩他的脚,或者给他肚子一拳,再要不然给他舌头一下。 可到了如今,他才模糊的明白过来。 当一个人被情欲掌控的时候,一切的脑补都会飞到九霄云外。 甚至连挣扎的念头都没有一个,戚安然反身搂住了戚不复强劲的后腰。 戚不复并不满足于浅尝戛止,天色已经渐渐地黑了下来,通道里的感应灯也因为很久没有感受到声音而黯淡了,在一片引诱犯罪的黑暗中,谁也生不出强迫自己放弃欲望欢腾的信念。不同于上一次在水汽蒸腾的浴室里莫名展开的身体冲撞,这一次的两个人,似乎多了一种默契的配合,在唇舌交缠的一瞬间,开始烧灼周围的空气。 戚安然手脚发软,被亲吻的越加深入,戚不复恨不能将他的唇咬下来咽下去那样凶猛的攻击着,这大概是大都数男人与生俱来的攻击本能,不仅限于面对敌人,有的时候,对伴侣的占有欲到达了一个顶峰,也会激起他的战意与侵略性。 戚不复甚至吝啬到一个呼吸的空隙都不肯给予,他托着因为缺氧而差点要滑倒在地上的戚安然的臀部,拼命的往自己的怀里挤压着,另一手在前面飞快的解开了戚安然的皮带,然后拉下拉链,从里面探了进去。 直接赋予到身体的欢愉让戚安然彻底迷醉了,在美好的快乐展现在眼前已经触及的时候,所有的尴尬和矜持都去见鬼吧!戚安然松开手,朝上揽住戚不复的脖颈,更加主动的凑了上去,让对方能够更加方便的亲吻到自己的脖颈、耳垂,双腿也张的更开,他再也找不出,在黑夜降临的时候,还会有什么举止会比现在他们所作的更加有益身心! 戚不复被怀里这个人异于之前的主动举止给撩拨的眼睛都红了,他松开戚安然的嘴唇,咬了下自己的舌尖,气喘吁吁的说:“去房间,你房卡在哪?” 戚安然拉住戚不复的胳膊带离了自己,低头系好腰带,却因为鼓鼓囊囊的下部太过突出,懊恼的啧了一声,免不了又被戚不复抓着屁股捏了一下,他一把拍开戚不复的手,也觉得自己刚刚是魔障了,怎么忽然就变得那么没有节操了? 没有节操的那个人应该是戚二少啊,怎么会成了他呢? 戚安然从裤兜里摸出房卡,纠结了一下,一把推开戚不复就跑了出去。 还好他清醒过来了,一会儿最多麻烦一下五指姑娘,要是真的再和戚不复又发生关系了,那可真是连他自己都看不过去了。 戚不复猛然间被推开,还没反应过来,等到那扇摇晃着的安全通道的大门一声巨响之后,才瞪大了眼睛—— ——他这是被…… 连形容词都找不出了! 戚不复当然不可能就在原地发呆,下一秒就追了上去。 戚安然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跑的那么快过,耳边是呼啸的风声,他一边跑一边清醒自己还有基本的理智,还算守住了自己的裤腰带没有乱来。地上都铺了厚厚的地毯,人跑在上面发不出一点声音,戚安然没有时间回头去看戚不复是否追上来了,他的心里也乱成了一团。 在这之前,他还能自欺欺人的骗一下自己,和戚不复那一次好,是因为太久没有纾解所以没能憋住。 可这一次呢? 戚不复的一个吻就把他的所有防备都卸了个干净,如果不是戚不复那个蠢货松开了他,只怕两个人已经在走道里野战了! 操! 戚安然转念一想,又开始埋怨起戚不复,走道里有什么不好的,非要去房间,现在好了吧?谁也别想做了…… 他就这样矛盾一边想着一边朝着右手边跑了一会儿,好在这一层的走廊并不长,没一会就看到自己的房间门口蹲着的那个面目可憎的家伙。 “陈子然!”戚安然气的眼睛都红了,今天的事情全部都要怪他! 陈子然看见他,刷的一下站了起来,惊恐的看着衣衫不整的戚安然,忍不住结巴了起来:“……你你你你……你被怎么样了……”他臊的厉害,刚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给吓跑了,跑出门的时候他恨不得一巴掌扇死自己,戚安然现在对他的印象肯定又更差了,可他也是没办法啊,戚不复刚刚实在是太可怕了嘛! 戚安然虽然气,但现在不是和他说这个的时候,他一把拨开陈子然开门关门将自己安全送到了屋子里,然后靠着大门,累到眼睛都睁不开,缓缓的滑倒在地上,闭着眼睛喘息着。 下身一疼,戚安然赶忙把腰带解开,那一根还直挺挺的立在那儿,刚刚跑动时的摩擦似乎让他更兴奋了。 门外隔了几秒,忽然传来剧烈的敲门声,戚不复在外面大叫着:“开门!!” 戚安然是傻子才会开了,戚不复现在明显是生气了的。 更何况戚安然还是很有节操的,他现在已经回过神来了,不是刚刚那个脑子拎不清的戚安然了,戚不复那是他亲哥哥!有跟亲哥哥上床的好弟弟么?谁家的关系会那么乱啊? 戚安然不开门,门口的戚不复气得眼睛更红了,他一口淤血堵在胸口,又是想要又是气不过,眼睛一扫就看到颤颤巍巍站在墙边的陈子然,立刻眯起眼兴师问罪:“你在这里干嘛!?” 干嘛……来约炮的…… 陈子然摇摇头:“我……路过。” 路你妈! 戚不复红着眼睛挥着拳头就上去了。 门外的陈子然一声惨叫,最后委屈的大哭了起来,他又不是来占便宜的,他一个被上的,不就饥渴了一下吗?招谁惹谁了?居然还被当场抓到了! 戚不复完全没有因为他楚楚可怜的模样就客气半分,门里的戚安然缩着脖子,慢悠悠的在下面撸着,五指姑娘越缩越小,最后伴随着陈子然凄惨的一声大叫射了出来。 戚安然在裤子上擦了擦手,站起身来,气喘吁吁的对着猫眼看了过去。 陈子然连滚带爬的朝着电梯的方向逃走了,半边脸肿起来一块,大概是自觉理亏,连眼泪都掉不出来了。 戚不复则喘息着扶着墙休息了一会儿,忽然好像发现了猫眼处的视线似的,扭头将视线分毫不差的对了上来。 戚安然吓的一个哆嗦,想起陈子然肿起来的半边脸,脚都软了。 戚不复却忽然牵起了一个扭曲的微笑,通红的眼睛眯成一条线,大步走到了门口,一掌捂住了猫眼。 “好弟弟,”戚不复低沉的声音慢悠悠的从门缝里飘了进来,“你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今天逃走了,下回我直接在化妆间里扒了你的裤子!你信不信!” 黑暗的房间中,如同有一双火热的大手从尾椎缓缓的攀上了戚安然的后脊。 他也分不清心里更多的,到底是恐惧还是期待了。 第五十三章 因为戚不复的那一句低语,戚安然一整晚都在黑暗的房间中睁着眼睛无法入睡,偶尔的几次浅眠也都因为漫然袭来的春。梦而从梦中惊醒,醒来之后,该换短裤换短裤,该掉节操掉节操。 大概是撸的多了,第二天戚安然去片场的时候,脸色极其疲惫,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让人实在难忘。 “天哪,你昨晚干什么去啦?”女主演白苗对戚安然表现出异常的亲近,由于角色的限制,她年纪不大,心机也就稍浅了一些,戚安然很容易就能看出她刻意的讨好,可对于一个没有恶意的女孩子,戚安然没有必要去冷艳高贵,所以只是笑了笑,点头说“恩,昨晚看剧本,所以没睡好。” 白苗捂着嘴看他一会儿,偷偷笑了起来:“我看可不像,戚墨你是不是有另一半了啊?” 白苗实际年龄不过十七岁,一张口什么话都敢讲,还偏偏说的半对不对,戚安然一下子就尴尬了起来,但表面上还是没什么变化,浅笑着摇摇头,想了个法子抽身离开。 郑槐站在门边,盯着戚安然的背影看着看着,忽然叹了口气,一脸羡慕嫉妒恨的撇撇嘴。 真是年少轻狂,居然能把自己纵欲成这样…… 戚安然躲进化妆间,换好了衣服,对着镜子目愣愣的发着呆,想着昨天发生的那些预料之外的事情。 陈子然今天早上打电话来和他告状兼道歉,但他显然不知道戚安然和戚不复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至少直到他被打走的时候,戚不复也还是呆在酒店里的,之后的事情他也只是放在脑子里脑补出来的,以他的想象力,除了啪啪啪,大概也没别的了。 于是戚安然可以听出他话里的纠结,陈子然一直当他是个可以勾搭的1,然而戚不复看起来又绝对不是个0,两攻相遇必有一受,看那天的情形,戚不复是绝度不可能躺着来的。 还有什么事情比自己的男神被人攻了更让人纠结的? 对陈子然来说大概是没有了,但对戚安然来说,更大的打击永远都不可以用现任的智商来猜测。 他纠结的是,昨天晚上他居然饥渴到做了一晚上的春梦!春梦的男主角……除了戚不复还会有谁!? 戚不复把他翻过来又覆过去,这样那样那样这样好生折磨了一遍,最后居然醒来再一次睡过去,梦境还能接着剧情来!! 我去年买了个表! 不要再这种地方搞玄幻好么!这种特异功能戚安然一点也不想有啊! 戚安然内心咆哮着,表情冷淡的捏了下酸涩的鼻梁,闭着眼睛叹了口气,肩膀却忽然被拍了一下。 他吓得差点跳起来,脸色刷的就白了。 睁开眼睛,看着镜子,出现在他身后的戚不复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早上好。” “……”戚安然眨眨眼,淡定的回答:“早上好。” 戚不复忽然凑近他,眼神如同一潭寂静的死水,嘴唇凑到他耳边:“昨晚睡的好吗?” 戚安然垂下眼:“很好。” 戚不复看了他一会儿,松开手,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对着满屋子的工作人员点了点头,脸色的表情甚至是带着点柔和的。 于是所有人都知道了,戚不复今天的心情很好。 那他的表情为什么那么好呢? 因为他刚刚和戚墨说了话。 以此类推,则变成了,戚不复只要和戚墨一说话,心情就会变得很好。 所有人都暧昧的看了戚安然一眼。 戚安然默默地捏紧拳。 拍戏的时候不带入个人感情那是一个艺人的本分,但几十年都不会在这个问题上栽跟头的戚安然今天却无法避免的因为个人原因频频NG,剧情要求三个年轻人一起去边郊踏青,其中有一个野营桥段,需要两个少年一起到林中拾柴叉鱼,陆雨棠一不小心踩在了青苔上滑倒在水里,温瑞初去河里捞人,两个人在河水里相视而笑,最后被来找人的江晓婷打破了气氛,然后回到露营地。 这个画面由于场景的需要以及郑槐想要做到尽量逼真的心情,所以剧组不得不寻找了一处最符合剧本中场景描述的郊外来进行拍摄,,白苗在那里和道具师学习如何搭建灶台,场内的戚安然却一次又一次的NG。 他连湿滑的河底都忍了下来,却在拍摄少年相视而笑的那一幕,忍不住出戏躲开戚不复的视线! 戚不复盯着他的眼神炙热滚烫,扶着他腰侧的手掌结实有力,两个人都穿着贴在身上的湿衬衫,尤其是戚不复,他身材挺拔,肤色更深一点,白色的衬衫贴在他精瘦却结实的肌肉上,勾勒出胸口的胸肌和两粒……还有肚子上整齐精干的八块腹肌…… 由于场景需要,两个人贴的很近,笑起来的时候,几乎是鼻子对着鼻子,熟悉的呼吸一交缠,加上些许的肢体碰触,戚安然纵然再不愿意,也还是一次又一次的陷入旖旎,如果不是每一次都及时的抽身撇开了眼睛,他现在很有可能已经起了反应! 这种都穿着薄衣服薄裤子的剧情,衣服被水透湿贴着肉,有一点点反应都无法隐瞒,戚安然还是要脸的,在片场里闹出了这种事情怎么像话? 连续三次都卡在了同一个地方,这对别的演员来说可能不是什么大问题,但郑槐却觉得戚安然现在的失误非常奇怪,他站了起来,给自己点了根烟,默默的看着被捞出水正在换衣服的戚安然,忽然说:“你们两个,先下去自己对一下戏,中午吃完饭我们再继续。白苗,先过你的那场垒灶的镜头。” 白苗立刻站了起来,摄像也开始换场地,戚安然披着给他避寒的大毛巾,擦着自己湿哒哒的头发,沉着脸回到了临时搭建起来的休息间,脸色很不好。 他是个敬业的演员,这种因为自身原因而耽误拍摄的事情,他做得很亏心。 叹了口气,戚安然知道,这种失误和演技没多大关系,关键在于他没有全身心入戏,所以才会被外在的情绪所影响,进而出现这样的情形。 比起戚安然,戚不复进来的架势就大了许多,两个戚安然不认识的助理一个手里提着吹风机,进来之后就到处找电源要给戚不复吹头发,另一个第一时间撕出饼干和水给戚不复补充能量,戚安然抬眼看了他他,撇开脸,觉得人比人气死人果然是一个真理。 戚不复拿过助理手上的吹风机,开口就把两个人赶了出去,随后走到戚安然身边,接通电源,站着给他慢慢的吹起了头发。 热风贴着脸颊呼啸而来戚安然吓了一跳,才发现戚不复居然一脸冷淡的在替他吹头发。 他立刻摆手拒绝:“戚哥你不用管我……” 戚不复盯着他,表情忽然柔和了一些,掰正了他的脸,戚不复轻声说:“吹完头发,我们来对戏。” 对戏! 一想到两个人的眼神又要一次又一次的交缠在一起,戚安然纠结的闭上眼睛,颓丧的跌回了椅子。 “怎么?”戚不复挑起眉头,神色有点暴躁,“你这是什么表情?” 他干脆关了吹风坐在了戚安然旁边:“你这一场都失常成这样的,心理压力有那么大?” 戚安然翻了个白眼,他以为谁都跟他似的没心没肺呢。 戚不复见他不理自己,默默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掏出剧本来一本正经的说:“我们场下对一下好了,现在没在河里,捕捉神情更方便一点,让我看看你问题出在哪里了……” 他说的一口公事公办的腔调,戚安然心理压力大的很,一边觉得自己不应该因为私人感情影响到剧组的拍摄,一边又对和戚不复对戏,尤其是那么亲密的戏,有着难以消弭的心理障碍。 然而最终,还是责任心占了上风,戚安然掏出剧本,在自己的那部分仔细的看了一会儿,摇摇头,呼出口气:“行,那开始吧。” 戚不复笑了,也是从一起工作之后,他才发现,自己这个弟弟居然对工作有着那么重的责任心,当然,这种优良的品格也同样是戚不复所欣赏的,于是戚不复开始发觉,自己越来越读不懂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了。 他把戚安然拉了起来,双手握住他的腰,察觉到戚安然的排斥,轻笑了一下:“既然是对戏,就按着剧里的场景来吧,你就当做我们现在在片场。” 戚安然缓缓放松下僵硬的肌肉,警惕的盯着戚不复打量着,最后只好闭上眼睛,再睁开,表情却缓缓的柔和了下来,眼里带起了浅浅的笑意。 戚不复双臂一使力将人拉到自己的怀里,左右摇晃着,笑的阳光灿烂,也就是他自己知道,这种笑意并不是来源于剧情,只是抱住了这个人,他打从心里高兴罢了。 “老温你快撒手,我站稳了!刚刚腿旁边溜过去个鱼!”陆雨棠挣扎了一下,手里的鱼叉恨恨的在水面上敲打了一阵,把周围的鱼都吓跑了大半。 温瑞初赶忙拉住他:“傻啊!你这样今天能吃得上就有鬼了!” 陆雨棠被质疑了能力,有点不高兴了,水底的赤脚踩着温瑞初的脚背跺了两下:“你放开!!” “我们去河岸上抓吧,我来叉,你来钓……”温瑞初不肯松手,一边哄着陆雨棠一边小步小步的往河岸边诺,凑在陆雨棠耳边哄人的模样温柔的不得了,陆雨棠也渐渐的不好意思起来,挪开脚嘟着嘴:“我冷死了,要不是你,我早就叉到鱼了……” “都是我的错……”陆雨棠眯着眼宠溺的笑了起来,摸摸陆雨棠湿哒哒的脑袋,甩掉一手的水,“江晓婷笨手笨脚的,你叉上来她也不会做,还是不要去祸害鱼了吧?” 陆雨棠忍不住得意的眯起眼来,忽然又想到什么,瞪了温瑞初一眼:“你不要说晓婷的坏话,我喜欢她的。” 温瑞初表情一顿,眼里的笑意逐渐散了开来,神情变的有点艰难,勾了勾唇角拉紧了陆雨棠:“好。” 陆雨棠一反身正面也抱住了温瑞初,笑的古灵精怪:“不过你放心好了,我虽然很喜欢她,但还是喜欢你多一点,我们俩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温瑞初的表情也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悲伤,他定定的盯着陆雨棠看着,好像要把怀里这个人揉到心里,又因为陆雨棠简简单单的两句话,连心都开始雀跃了起来,他眯起眼,笑意缓缓的再次浮上眼底,柔软深刻的看着陆雨棠,点了点头:“好。” 然而他的眼神实在是太过复杂,复杂到原本没心没肺的陆雨棠都忍不住疑惑了起来,他盯着那双眼想要看进去一点,却只能挖掘到掩盖在表面的一点点如同对待弟弟的宠爱…… 陆雨棠微笑着,也不觉得冷了,温瑞初抱着他,身体热的像一具火炉,全身都贴在了一起,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 …… 然而却在这时,戚安然忽然又从戏里挣扎了出来。 他被戚不复整个囫囵的抱在怀中,戚不复的身躯也就真的像是一具火炉,这对天真纯洁的陆雨棠来说可能只是朋友间的关爱,但对早就不单纯的戚安然来说,确是一种隐带暧昧勾。引的躯体纠缠。 腰后的热源忽然间随着他的心思滑动了起来,从后脊缓缓朝下,最后盖在了挺翘的臀部上。 戚安然呼吸一窒,惊慌的抬头看去,果然发现戚不复眼中敦厚的笑意已经荡然无存了,取而代之的,是汹涌而来的情潮。 ——在化妆间里扒了你的裤子…… 戚安然后背一冷,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开始拼命挣扎起来—— ——戚不复的那句话不会是认真的吧!!! …… …… 郑槐皱着眉盯着场内白苗的动作,白苗的年纪虽然很小,但演技已经相对来说很纯熟了,加上外形不错,为人处世也比较通达,算是个可塑之材,这一场拍了两次,已经比较符合他心里对于这场戏的描画了,再有一次应该就可以拿下。 助理忽然走了过来,小声的附在他耳边:“郑导,……韩贺他来了……” 郑槐表情一肃:“他怎么来了?外场干嘛吃的?” 助理有点为难:“这旁边就是周家的一个酒店,外场旁边不多远也算作酒店的绿化的,韩贺估计是跟外面的人通了气,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郑槐心里一凛:“还有谁?” “季歌鹤。” 第五十四章 郑槐推开门的时候,休息间里落了一地的烟头。 这只是临时搭建起来保护艺人隐私的地方,最大不过四面墙壁,脚底下的还是一片绿地,剧组的众人也很在意维护地面的卫生,郑槐看着这一地的狼藉,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韩贺表情阴郁的把自己塞在沙发里,吞云吐雾抽的没完,季歌鹤侧坐在沙发扶手上,一手搭在韩贺的肩头缓缓的捏着,看到郑槐进来了,立刻站了起来:“郑导!” 郑槐看他一眼,没说话也不搭理,从这次的事情过后,他算是对季歌鹤彻底厌恶了,作为导演,他本来就应该掌握着选择角色的第一决定权,可季歌鹤却为了拿到一个不该属于他的角色出尽招数,还差点把《墙内花开》这部他倾注了大量心血的戏给掐死在襁褓里,如果不是戚不复的影响力让那些不停质疑的声音都闭嘴的话,他即便是真的将戚安然换下来让季歌鹤去演,这部戏的名声也已经臭了。 将郑槐不理自己,季歌鹤表情一僵,垂下脸去,脸上挂着假笑站在了韩贺的身后。 韩贺在袅袅烟雾中打量着郑槐。 他原本以为自己的这些事情足以把郑槐给搞到焦头烂额,可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小看了自己这个朋友,或许是他小看了戚不复?这次的事情炒的那么大,影响却出奇的小,国内稍微有点威信的节目都公开表示了对戚不复参演这部电影的祝贺和期待,而他这个原主演韩贺,老早八百年被抛到哪儿去都不知道了。 郑槐也盯着韩贺,几天不见,韩贺看起来比起之前要憔悴许多,青色的短胡茬几天就冒了出来,也不剃掉,反而髯须似地一丛毛茸茸的伏在脸上,黑眼圈也很严重,眼睛里都带着血丝,显然是没有休息好。 可前几天自己被算计到无路可走的时候就休息的好了吗? 郑槐垂下眼,心里再也无法将韩贺当做一个朋友来对待了,他客气的开口:“你怎么来了?” “呵……”韩贺掐灭了手上的烟,顺手丢在脚下,打了个哈欠,“鹤,你出去玩一下吧,这里的风景还挺好的。” 季歌鹤知道他这是要和郑槐说私事,连忙笑着回答:“好,韩贺你别抽烟了,有事情给我打电话啊。” 他对郑槐点了下头,抬步就要出去。 郑槐伸手拦了一下,两个自说自话的人都愣住了,季歌鹤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场内在拍摄,”郑槐冷冷的开口,“季先生在外围逛逛也挺好,场内就不要进去了,毕竟我们的剧情都是签了保密协议的。” 他这话一出口,季歌鹤脸上就有点挂不住,但郑槐这个人偏偏就是这个样子,他稀罕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干什么事情都是可以原谅的,可一旦他冷了心,再好的朋友他也不愿意多留面子。 也正是因为这种性格原因,郑槐特别容易得罪人,好在名师出高徒,他从孙爷那儿学来了高超的技艺,否则就凭他隐匿在内心深处的清高,能不能在国内混出头还是个两说呢! 然而郑槐清高,韩贺真的就是能咽下气的人吗?郑槐的疏远一击即中,打碎了他本就不坚固的玻璃心,韩贺蹭一下就站了起来,怒瞪着一双眼:“郑槐!你他妈到底什么意思!” 郑槐冷笑一声:“我什么意思?我还要问你是什么意思呢?你居然还有脸来见我?嘴上没个把门儿的,你也别随处去丢人现眼,算我眼瞎,前两天才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为人,咱俩没什么可说的,我没有要求着你的地方,您要走,好走不送!” “这他妈就是兄弟!!!”韩贺一把将手里的打火机砸了出去,砸在了郑槐的脚边,地上都是柔软的青草,一下子草汁都被砸了出来。 郑槐盯着地上的打火机,半响之后,弯腰捡了起来,扬手丢到了垃圾箱里,轻笑起来:“你要耍威风,有的是地方让你耍,我这里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请您有多远走多远吧。” 郑槐心里既失望又庆幸,他跟韩贺那么多年的交情,居然到了今天才彻底看清楚他的为人,不得不说明他看人的眼光究竟有多失败,然而他又在庆幸,好在在发生更大的事情之前看清楚了韩贺的本性,否则等到以后吃了更大的亏,连哭都没地方哭去。 一边这样想,郑槐又忍不住觉得痛快,韩贺把自己当成了这世上绝无仅有的聪明人,妄图用八卦的舆论来逼迫他换角色,他以为自己做的有多高明,却不知道已经翻了圈子里头的忌讳,一个嘴不严滥用私权,甚至能够为了一点点小纠纷轻易出卖剧组的演员,还有哪个导演敢用?连带着此次事件中备受争议的另一个当事人,也许圈外人猜测纷纷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但凡是圈子里的,谁不知道那个等待坐收渔翁之利的人就是季歌鹤呢?郑槐敢打包票,季歌鹤短期之内,恐怕也找不到敢用他的剧组了,不因为别的,就光看他和韩贺勾结狗仔猜剧组的勾当,足以被洁癖一些的导演视作不赦之罪了。 季歌鹤一个天皇的艺人,半红不红的,如果没有金主们的资助,恐怕早就不知道该穷成什么样了吧 郑槐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开始猜测,这两个人到底来找他干什么? 季歌鹤早在他们开始争吵的时候聪明的出去了,他一向喜欢明哲保身,这一类的争吵连旁观都不常会做,更何况参与呢? 韩贺指着郑槐,咬着自己的嘴唇,手上恨恨的点了两下,不住的点头:“好……这就是哥们儿,都他妈放狗屁!这就是哥们儿干的事儿!!” 他万也没想到,郑槐居然会为了个外人来对付自己,他自问和郑槐这么多年的兄弟,早已不局限在浅薄的酒肉应酬里了,可事到如今,他才晓得,这世界上除了自己,谁都靠不住! 不就是个影帝吗?就为了讨好个影帝,那么多年的好兄弟说丢就丢,就为了那些臭钱和虚名,连脸都不要了,颠倒黑白的朝着自己泼脏水,眼看着他现在的人气一落千丈,却从不出来替他辟谣和辩解,这就是兄弟做出来的事儿! 韩贺觉得自己一定是瞎了眼,怎么可能会把郑槐这样不要脸的铜臭划分到自己的朋友里?欠虐么!? 他忍不住又委屈了起来,其实韩贺也知道,自己为了替季歌鹤要个角色,在节目里说剧组的坏话做的是有点不地道,换了别人,有这个下场,韩贺一点也不会意外。 可问题是,他韩贺是别人么?是一般人么?作为兄弟,作为朋友,看到朋友有难,不主动提出帮忙也就罢了,居然在他提出来请求帮忙的时候,还百般推诿,如果不是郑槐心太黑,他怎么可能会主动要去抹黑《墙内花开》? 韩贺这样一想,又觉得自己没错了,这世上的事情就讲究个有来有往,他郑槐既然先不义在前,也就怪不了他不顾情面,一来一往刚刚好抵消,但郑槐现在再跟他过不去,就太过分了! 韩贺咬了咬牙,忍下满腔怒火,努力放缓自己的声音,垂眼小声的说:“我今天来找你,是要跟你说事情的。” 果然无事不登三宝殿。 心里隐约期望韩贺会和自己道歉的真坏从彻底心冷了,脸色的笑容都收了回去,连客气一下都不屑了。 “之前的事情我都可以不和你计较,”韩贺叹息一声,非常失望的看着郑槐,缓缓地摇着头,“咱们俩那么多年的朋友,你能为个外人一点不手软的黑我,我无话可说,就当我自己瞎了眼看错人。但我告诉你,有什么事情都冲着我来,我不怕你玩儿那些阴的臭的,但这次的事情怪不到鹤身上!你欺负个无权无势的人算什么本事?你们还要脸不要了?” 郑槐就是脾气再好,被这样指着鼻子骂也该上火了,他一脚踹翻了屋里的一个休息凳,凳子直接砸在墙壁上发出一声巨响:“你他妈闭嘴!” 韩贺被他忽然间吓了一跳,果真闭上了嘴巴,眼神惊疑不定。 “我要是早知道你是这么个窝囊废,我就是把钱全打了水漂也不会让你来跟我的剧组搭一点关系,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要没有你爸在后面帮你铺路你练屁都不算一个!我几天就明明白白把话撂在这里,你有本事还手尽管着来,我但凡眨眨眼,我就不姓郑!你家那狗屁的鸡啊鸭啊的我看都懒得看一眼,他睡了那么多张床,还搞不清是谁家的原配要他的命?出来混的都要还,你也别忘了,出卖我的这些事情,我全都记在心里,早晚会给你好看的!” 郑槐说完这话,气的手都在哆嗦,再看一眼韩贺都觉得恶心,转身打开门就走了,还把大门大喇喇的开在那里,任由好奇围上来的剧组成员上前围观,韩贺看到门外那些探探索索的视线,脑子里回荡着郑槐刚刚对季歌鹤的辱骂,气得肺全炸了,全身发抖的怒吼:“滚!全他妈给我滚!!!” 围观的剧组人员看着他失态到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还面目狰狞的模样,纷纷翻了个白眼,勾肩搭背的转身一边讨论一边离开—— ——“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戚不复哪样不比他强?还好意思来剧组里丢人现眼。”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之前做的那些是不是人事儿,这要是我的话,我早自挂东南枝去了,哎你说,那个季歌鹤跟他真是那种关系啊……” “我看悬……” “砰!!!”韩贺在她们身后一把将大门锁上了。 …… …… 另一头的化妆室里,兄弟俩的攻防战还刚开始打。 众所周知,戚不复是个不要脸的家伙,对于不要脸的人来说,根本没有什么事情是值得不好意思的,所以即使戚安然已经在他的怀里挣扎到快要恼羞成怒了,戚不复也还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抱着人,一手还抓在屁股上,时不时的捏上一把。 果然一如既往,又弹又翘。 “戚不复!你还要不要脸了!!!”戚安然一脚一脚的蹬在戚不复的小腿上,可是一会儿的拍戏还有要卷起裤脚的镜头,他也不敢真的把人踢淤青,于是对戚不复来说,还真就是不痛不痒的了。 “啧!”怀里的挣动太大,戚不复皱起了眉头,在屁股上拍了一把,跟面对撒娇的小孩儿似地教训道:“别闹!” 他这是在闹吗!?他这是在闹吗?戚不复到底那只眼睛看出他只是在闹情绪了? 那句要在化妆间里扒了裤子的话兴许只是戚不复的一句戏言,但此刻却附在了戚安然的耳边,每秒都在一次又一次的重复播放,听的人精疲力竭胆战心惊,戚安然一边挣扎着,一边还要留心去抵抗不时落在自己脖颈啊肩膀上细细碎碎的亲吻,那些亲吻带着戚不复身体的热度,落在他泡过河水后冰冷的肌肤上,如同一块块炙热的烙铁,在他的心中烙下无数的痕迹。 戚不复很有分寸,啃咬和吮吸只是浅尝戛止,并没有落下什么痕迹,其实一开始的时候,他只是想要逗弄一下戚安然,但伴随着戚安然不停的挣扎和试图逃脱,肢体的接触越发频繁,到了后来,他还真的起了兴致,想要在这个地方做上一回了。 戚安然简直不敢想象假如现在有人推门进来看到他和戚不复现在的模样,那风言风语会传成什么样。 然而他的力气和戚不复比起来实在是太不够看了,挣扎了一会儿,双手已经被反剪到身后,被戚不复一手握住,到了后来,连嘴唇也没能守住。 戚不复吻够了,抬起头,又舔了一下戚安然红肿的唇珠,眼神莫名:“你再动来动去,是真的想让我在这里把你裤子扒了直接做?” 戚安然哆嗦了一下,惊恐的看着他的双眼,却骇然的发现他似乎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戚安然猛烈的摇头:“你放开我,我保证不会逃跑!” 戚不复咂咂嘴,低头又啄了一下:“你刚刚吃什么了?” “……”戚安然扭动了一下,戚不复这回顺势放开了桎梏戚安然的大掌,冷着脸扶着戚安然站稳之后,才叹了口气:“不紧张了?” 怎么会不紧张!更紧张了好么!!! 戚安然摇摇头:“不紧张了。” 戚不复拿卷成桶的台词册敲了一下他的前额:“那一会儿有没有把握一遍过?” 没有把握我怎么可能有把握!! 戚安然点点头:“我觉得应该可以。” 看着戚安然活像神经衰弱了似地病怏怏的模样,戚不复有点担心:“我刚刚是不是吓到你了?你放心,化妆间没有锁门,我要扒你裤子,也会记得锁门,不会被人看到的。” 尼玛你就是这样安慰人的吗?!!劳资被你吓死了现在怕的腿都在抖了啊!!! “……”戚安然茫然的点了点头,感激的说道,“那真是谢谢了。” …… …… 季歌鹤回来的时候神色有点不对劲,韩贺饶是在暴怒中,也看出来了爱人似乎在不开心,于是放下了满腔的怒火半揽住他:“怎么了刚刚听到了我和郑槐的话吗?” 季歌鹤脸色苍白,摇了摇头,低头倚进了他的怀里。 第五十五章 戚不复最近开始忙碌了起来,在答应《墙内花开》的工作之前,他就已经接下了好莱坞的另一部科幻片,昂纳?卡美森专注科幻片十年,手上有最优秀的3D制作团队和特效制作组,就算是在诸神云集的好莱坞,也算是拔尖的队伍了。戚不复的第一部获得最佳男演员奖的电影《戮战》,就是出自昂纳的手,这部电影让戚不复这个亚洲人在欧美一炮而红,让他的广告片酬起步点翻了两倍,并且让欧洲人对他的称呼从不复?戚,变成了戚不复。 昂纳和戚不复的私交应该是很好的,昂纳甚至特意把新电影的开机日期推迟了半个月,有意错开了一点《墙内花开》的档期,所以等到那一边开机的时候,戚不复在《墙内花开》剧组的大部分戏都已经完成,所剩的不多的几个戏份,有几场需要到场的演员还没有抽出空挡,所以也就不那么着急了,戚不复于是一周一次往返于大洋两岸,人可见的瘦了下来。 戚安然通常会在再一次见到戚不复的时候忍不住担忧,男人的脸越发棱角分明,黑眼圈也变得很严重,但他仍旧是一脸清冷孤傲的模样,给人看起来的感觉也是精神的,就连戚安然自己,都时常会忽略掉戚不复的模样,被他散发出的气场所欺骗。 不过这样一来,反倒让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得稍微和谐了一些,通常小别重逢后,戚安然也不会变得那么一惊一乍了,相反,因为戚不复对待工作的认真态度,戚安然对他的印象反倒变得越来越好,毕竟他的人生理念和戚不复是相似的,面对认真的人,戚安然通常都会多一分尊敬。 戚不复参演昂纳新片的事情处理的很低调,与之截然相反的,就是现在报纸上铺天盖地而来的季歌鹤的新闻。 “快过来吃饭,”陶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戚安然愣了一下,赶忙把手上的报纸放在一边,椅子一转,“你怎么过来了?” 陶束把盒饭放在桌子上,打开来一看,是卤肉饭煮香菇外加半个白水蛋,陶束翻了个白眼,愤愤的把袋子里的保温杯给领了出来,“你家的全能保姆怕你营养不良饿死,我只能来了,他半小时给我打了二十个电话!就为了催我快点上车,说汤会凉掉!” 保温杯很大,盖子一旋开,浓香扑鼻而来,场内吃饭的众人全部都朝着这边探头嗅着,戚安然瞥了一眼,是猪筒子骨炖铁棍山药,汤汁已经熬成了浓稠的奶白,装了满满的一大桶,戚安然是再怎么吃都吃不完的。 没想到卡曼连这个都替他想到了,还挺会替他做人的。戚安然笑了起来,回头招呼一大堆馋猫:“自己拿杯子过来,过时不候啊!” 眼巴巴的众人顿时欢呼出声端着饭碗跑去拿杯子,陶束看了眼刚刚戚安然放下的报纸,眉头一挑,伸手拿了过来:“‘季歌鹤参演好莱坞巨制《桑迪亚戈》,有望从此晋级一线男演员行列’你也在看这个?” “唔……”戚安然嚼着白水蛋,点了点头,“好莱坞的华人本来就少,出来这么个消息,我当然也会关注了。” 陶束轻笑了一声,眼睛看着报纸上笑的谦谨的季歌鹤,不以为然的说:“你理他呢,为了这么个角色,他也不知道陪睡了多少回。”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小,但戚安然却清楚听到了,嘴里的东西顿时就变得不是滋味起来,他虽然知道季歌鹤要强,可没想到他居然要强到这种地步,连自己都出卖的一干二净。 但他还是叹了口气,说:“我知道,周若建这一回还肯帮他,是他的运气。” 在演艺圈里,能有周若建这么一个后台,也算是挺不错的,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周若建对于儿子给他戴绿帽的行为表示出异常的豁达,但那毕竟是季歌鹤他们自己的事儿。 “不是周若建”,陶束吭哧吭哧的笑了起来,大概是在惊讶戚安然的头脑居然那么单纯,他甚至伸手出来摸了下戚安然的脑袋,这才笑眯眯的重复了一遍,“不是周若建,你以为,周若建这种小气鬼会愿意拿五千万替他买个配角么?” 戚安然瞪大了眼睛,还没琢磨清楚陶束话里的意味,来抢汤的众人就已经蜂拥而至,在他身边包围成一团。 戚安然无奈了,对于这个演艺圈,他的了解还是太少了一点。 没有去问季歌鹤新任的后台到底是谁,戚安然从来不是好奇心那么重的人。吃完饭已经将近一点,好在这一天的多云天,耀目的阳光被厚厚的云层遮挡的一丝不漏,剧组也就不用像前几天那样辛苦的躲避阳光,这些天那些女演员们都被晒的黑了不少,各个都怨声载道的。 戚安然和饰演长辈的两个老艺人一遍过了两个镜头,郑槐的心情变得很不错,并没有为了让他抓感觉而继续拍摄后面的,而是给了他休息的时间,下一场戚安然就要和白苗对戏。 白苗开了一瓶矿泉水,微笑着朝戚安然走了过来,此时的天气已经入秋,但正午的温度仍旧很高,白苗穿着她的白裙子戏服,乌油油的头发蓬蓬然披在身后,她脸极小,单眼皮,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柔软可爱的卧蚕,右上唇还有一颗白净的虎牙,看起来十分单纯,但只要一看跟在她后面那个战战兢兢的助理,戚安然就会想起那几次无意中撞见的白苗和身边的助理经纪人大发雷霆的样子,这女孩儿显然也不是那么温柔的。 白苗的年纪还小,正是青春无敌的时候,饶是知道她本性的戚安然,在面对她笑盈盈请喝水的情况下,也不会那么忍心拒绝的,于是白苗顺势坐在了他旁边,摊开剧本放在膝头,偏着脸一脸认真的请教起来。 戚安然时不时的指点她几句,但态度并不认真,他想起戚不复前几回在剧组的时候,白苗也曾经用请教的名义刻意的去接近过,只是戚不复的态度比较冷淡,她吃了几回软钉子后,就聪明的知难而退调转枪头,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白苗大概是想趁着这次的拍摄和剧组里的哪个谁传一下恋爱绯闻之类的,她一个未成年的女孩儿,不管和她传绯闻的对象是谁,公众肯定也会更多的把同情心放在她身上,她正好也可以借此机会炒一炒自己的知名度,但这对被盯上的戚安然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所以戚安然一直对她都比较警惕,一些比较容易导致暧昧的肢体动作都在能避免的情况下尽量避免,但毕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事,他也不可能把事情做的太绝,否则在韩贺刚刚打压他过后又出现片场和女主演不合的消息,公众估计就要怀疑是不是他的人品有问题了。 白苗说着说着,忽然抬起头,意味不明的朝着戚安然笑着问:“你知道吗?戚不复周二就回来了耶!” 戚安然愣了一下,他并不知道这个消息,白苗是怎么知道的?又为什么要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他? 戚安然微笑着摇摇头:“是吗?但剧里的人没齐啊,他回来也没事情嘛。” 白苗撇撇嘴,斜眼盯着戚安然,眼角眉梢里忽然又多了些烟视媚行的意味,戚安然挑了下眉,才忽然想起,这个还没成年的女孩儿,估计也经历过非常多的潜规则了,至少他听陶束说过,白苗一开始并不是科班出身的演员,而是在一个模特公司被发现的,那个模特公司是有名的淫媒网,那样出生的白苗,又能干净到什么地方去……? 戚安然垂下眼,忽然对白苗觉得有点讨厌起来,也说不清是因为什么原因,反正一下子就没了兴趣。 白苗还在絮絮叨叨的炫耀:“是戚不复他跟我打电话的时候说的呀~王火还说……” 戚安然蹭的站了起来,吓她一跳,抬头盯着。 “不好意思,我有点内急”戚安然笑不露齿,忽然矜持了起来,点点头,“先失陪了。” 白苗怔怔的看着他走远,茫然的回头看了眼自己同样诧异的助理,忽然一瞪眼:“干你的活儿去!” 助理委屈的缩了下脖子,换来更加凌厉的一瞪,吓的赶忙站了起来。 戚安然没有去上厕所,他回到休息室里一把甩上门,朝着镜子里的自己翻了个白眼:“你就是贱的!”镜子里的戚安然居然也一脸不屑的在翻白眼,似乎在说要贱也是两个人一起贱。 他果然还是高估了戚不复,圈子里干净的人还真就没有几个,戚不复也只是看上去比较洁身自好罢了,居然连未成年都不放过,还男女通吃。 想到男女通吃,戚安然脸颊抽搐了一下,没来由的缩了下屁股,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一肚子的火气更 第五十六章 由于剧组拍摄地定在委内瑞拉的天使瀑布,季歌鹤早早的就开始收拾行囊,准备出国开始工作。 从他加入《桑迪亚戈》的消息流传出来开始,韩贺就跟他闹起了别扭,大概是已经察觉了他出轨的蛛丝马迹,但是又不忍心戳穿,季歌鹤曾经是对他有那么点愧疚的,但是韩贺和郑槐的攻坚战将他险些拖垮,他没有韩贺那么厚的家底可以用来耗费,在青春逝去之前,他只能用自己一切可以付出的东西去争取胜利,郑槐的这部戏肯定是要用来角逐圣诞节后的红殿堂的,在三料最有分量的奖项里,也只有殿堂奖的门槛最低,天堂鸟奖和世界电影奖都不是普通的亚洲电影能够入围的,在现今的娱乐圈中,仍然对黄种人有着莫名的歧视。 季歌鹤还是很聪明的,他选择了一部欧美本土的典型电影,虽然很多地方也许没有文艺片那么出彩,但由于特殊的本土性质,拿奖是一件不那么困难的事情,季歌鹤想要赌一把,赌自己卖身后还无偿加盟的这部电影,能不能将他捧上国内一线演员的位置。 只要能有那样的一席之地,他就满足了,就……再也不奢求别的了。 韩贺就站在门口,抱着双臂,目光沉沉的看着他收拾。 在这样存在感明显的目光之下,季歌鹤免不了越来越心虚。 他停下手蹲在地上,低着头,叹息一声:“韩贺,你别这样……” “角色怎么来的?”韩贺木然的,仍旧问前几天一直在问但没有得到回答的问题,其实他心里早有猜测,只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没有亲眼见到之前,他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爱人会为了一个电影角色去出轨。 季歌鹤垂着头,拳头捏的紧了些。 韩贺张了张嘴,眼睛有点发红,咬着牙一字一字的问:“是、谁!” “没有谁!”沉甸甸的担负在心里的压力让季歌鹤终于忍不住泄露出了某些负面情绪,说实话,他并不介意一直这样和韩贺虚与委蛇下去,但这不代表他能容许韩贺干涉他的工作,或者前途! 没错,韩贺是给了他很多的便利,这他也承认,没什么好否认的,恋爱中的人,谁不犯点傻?当初和沈青谈恋爱的时候,少数知道他们关系的朋友都说季歌鹤亏了,栽在这么个丑男手里,但因为有爱情,沈青在他眼里,丝毫不比任何人逊色! 韩贺为他付出了东西,他就什么都没付出吗? 他不是一样违背了自己的本心,雌伏在他们父子身下,一边要忍受周若建苍老下垂的皮肤,一边要忍受韩贺精力旺盛的索需无度,他在床上从来没有感觉到过快,感! 这么长的时间,还不够弥补那些给他的物质吗? 季歌鹤的不耐烦成功的吓到了韩贺,韩贺态度立马软化下来,声音变的轻了一些:“我没有说你……” “我不管你说我什么!”季歌鹤下定决心之后,就什么都不会畏惧了,韩贺的退缩让他变的更心安理得了一些,你看,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对不起我,那我还有什么可愧疚的?“我只问你你相不相信我?这个角色我拿的很艰辛很不容易,我不在乎外面的人怎么说怎么看,但假如你也认为我用了那些手段,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你尽管去猜吧,我不会生气。” 韩贺摇着头,他心里乱的很,千头万绪的也不知道该从哪一处开解,他想要相信季歌鹤,但事实摆在眼前又容不得他不信,可季歌鹤的态度实在是太理直气壮了,理直气壮到连韩贺……都觉得那些无端的猜测是骗人的。 没错! 韩贺心下大定,满头的冷汗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都是骗人的,那些,都是骗人的。 韩贺抬起头,盯着脸色同样苍白的季歌鹤,也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愤怒的心在看到这个人之后,腾地就柔软了下来。 “我信你!”对上季歌鹤锋利的眼神和清冷的表情,韩贺心里一紧,脱口而出,“我信你,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季歌鹤皱了下眉头,他倒是没料到韩贺会是这么个态度,但好在他也没有现在就和韩贺分手的打算,就算这个电影拍摄完毕他真的成功了,那回到国内,也还是需要仰仗周家的帮衬的。 季歌鹤从那之后,直到走,都再也没有和韩贺亲热过,他需要足够好的精神面貌去国外伺候他的另一个金主,韩贺总是喜欢把他的身上搞的青一块紫一块,警告也没用。 韩贺站在机场里,后面跟着他的好几个跟班,定定地盯着季歌鹤头也不回离去的背影。 他只觉得自己胸腔之内,被人缓慢而坚定的注入了一股坚冰。 …… …… 网络上还是时不时的有《墙内花开》的定妆照啊,不太清晰的剧场照啊流出来,但因为《墙内花开》着重走的是小清新路线,服装或者场景都没有什么很大的爆点,也没有赤果的床戏值得让人关注,所以这部戏也就一直是有料但一直没大料的不温不火拍摄了下去。 戚安然作为男配,而且是个尽忠职守深陷于三角恋中的男配,压力其实还挺大的,他一边要让自己对男主角荡漾着爱意但还要做出爱在我心口难开的傻样儿,一边还要对女主角嫉妒又呵护,相爱相杀甚至不够,还要主动去追求!女神和情敌并存! 这就是一部吃果果的狗血剧!但郑槐居然还想把一部狗血剧拍成小清新!这是多么伟大的一个创举! 郑槐拍戏有个尿性,他喜欢边拍边改,改到自己觉得满意了天衣无缝了之后再拿去给演员们钻研,但很有可能你钻研到一半他脑子biu~的一下抽了又要改,那么你必须一次又一次的推翻思想看新戏,戚安然其实挺不喜欢他这个习惯的,但转念一想,似乎孙爷也有这么个坏习惯,但大概是由于他的名声太大了,几乎没有人对他这个坏习惯表达过异议,其实这些习惯也就那么一回事儿,关键在于有他的人是否有那个身价可以去肆无忌惮的嚣张。 郑槐给戚安然加了几场戏,然后酌情删了白苗的一些,戚安然慢慢看出来了为什么郑槐明明可以去选更有能力的女艺人,却偏偏找了个年轻靓丽的模特,他是摆明了在欺负小孩子,白苗的脑袋不太灵光,为人又挺刚愎自用的,她身边的助手都不太愿意做那种忠言逆耳吃力不讨好的事儿,白苗的经验太少了,少到郑槐明目张胆的把她的戏份减到和戚安然差不多了,她还分不清厉害。越到后期,戚安然越摸透了这部剧之后的脉络,郑槐蓄意的在里面夹杂了太多的同志剧情,但可能又担心这类剧情政审通不过,于是找了个推动剧情的女主演,混淆了这部电影的性向问题,再在小众的地方,用同志这个话题来炒作电影。 众所周知,同志话题早就是社会上经久不衰的一个巨大的议论点了,拍的有深度、有内涵,最好还是悲剧,那些颁奖的评委就吃这一套。 郑槐毕竟是商业片导演出身,切中问题喜欢稳准狠,却没什么内涵,但问题就在于,一部电影,谁又真的期待它有着那么多的内涵呢? 那些影评中的内涵,不外乎一千个人眼中的哈姆雷特,大家一起脑补,一起称赞,那么这部电影就成了经典,就成了不可超越的存在。 内涵这种东西,主要还是要靠观众来赋予的。 周二早上,王安让人给戚安然送来了两张《大汉江山》的首映票。 难以相信,王安居然挑选了这么个青黄不接的时辰让电影上映,长假过了不久,下一次高峰也还未来到,选在这个时候上映,虽然院线可能会拿的很容易,但对影片票房的影响那绝对是直接的! 戚安然百思不得其解,翻看着与首映票一起送来的宣传册发了一会儿楞。 他忽然发现,宣传的名册封面上……似乎有自己的照片!? 怎么可能! 他只是一个戏份少到可怜的配角,即便是出现在宣传册里,也应该只是一个模糊不清的背影吧?但他穿着太子袍眼神凌厉回头瞪视众人的图片,却堂而皇之的被印在祝丙章的右手边,光线调的非常到位,让人绝对无法忽略。 他只疑惑了一下,就立刻打开电脑,搜索《大汉江山》班底。 果然没错。 看着一页又一页的《大汉江山》讨论帖,戚安然分不清是激动还是兴奋的瞪大了眼睛,开始仔细浏览起来。 确实是他的疏忽,在《大汉江山》的戏份杀青之后,戚安然就没有太去关注这个剧组的动态了,他以为自己只是个微不足道的配角,即使是被人讨论,也该是在上映之后了,但问题在于,王安的做法似乎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他在之前的那些电影宣传中一次又一次的提及了饰演废太子刘据的新晋艺人戚墨,言辞间对他的演技大为赞赏,这让很多媒体都开始对他毫不遮拦的欣赏议论纷纷。 论坛里有关戚墨的热帖已经被永久挂红,时不时的会因为最新回帖挂回首页,戚墨的贴吧在上一次被韩贺的粉丝爆掉之后,重新建立了起来,并且规模越大,里面的每日签到里不乏洋洋洒洒的对戚墨的夸奖,翻了两页,戚安然脸红红的关掉了页面,草草的浏览着他上回避着走的有关韩贺和他的矛盾的热帖。 翻到前两百页,更多的都是韩贺粉丝对他的唾骂,然而两百页之后,也就是在郑槐开过新闻发布会之后,气氛开始速度转变,韩贺的粉丝开始被人追着打,翻到最后一页,还是一个韩贺粉丝的洗白,但刷新过后,又很快多了几个回帖—— ——“楼上傻逼!棒子狗有多远滚多远!仗势欺人的事情做了那么多年,人在做天在看,栽了吧栽了吧?” “π楼上,棒子狗一头洗剪吹几十年都不知道换一下,看了就烦,天天在这刷屏。” “作为一个圈内小艺人,表示这次的事情全是韩贺在没事找事……” “楼上几个装什么逼!那个戚墨有后台吧?干爹给他雇那么多水军?再怎么炒都炒不红,看他一脸死了爹的寡妇样!” “呵呵,楼上十五点刚注册十五点五分就发这个言,到底谁是水军,大家心里有数……” “……” 戚安然看的也有点激动了,关掉电脑之后,朝着镜子里仔细的看了又看,就想知道死了爹的寡妇样是怎么样一种脸型。 看来看去看不出个所以然,戚安然瘪了瘪嘴,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轻笑。 他刷的一下把镜子收了起来,回头看去,就发现戚不复坐在他身边沙发的扶手上,侧身微笑看着他。 “……哥……”戚安然被吓的心咚咚咚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戚不复一把将手上的背包丢到另一边,翻身就躺了下来,把脑袋枕在了戚安然的大腿上,闭着眼睛叹息了一声:“刚到,你在看你的爆料贴?” 戚安然摸了下放在手边的电脑,咳嗽了两声:“好奇而已。” 戚不复闭着眼,神情放松的时候,就透出掩不住的疲惫:“我刚下飞机,发现你没有来接我。” 戚安然低头看着戚不复的脸,发现他的双颊已经瘦的凹陷了下去,不由的皱起眉头:“我不知道你要回来。” 他这话出口,首先就顿了一下。 他是知道的。 至于知道的渠道……不是白苗告诉他的吗? 戚安然手颤了一下,缓缓的盖在戚不复的额头上,戚不复的额头很宽,发际线比较朝后,所以一直都留着少量的刘海,现在他的额头冰凉凉的,“我忘记了,白苗……跟我说过,我这几天忘记了。” “唔……”戚不复答应了一声,呼吸逐渐放慢,没有质疑白苗为什么会知道他的行程,只是小声问:“下回不要忘记了。” 戚安然抿着嘴,盯着戚不复的睡脸,沉默着没有说话。 戚不复呼吸很平静,很和缓,好像已经沉睡过去似地,却忽然又开口:“我帮你留意了一部电影,是孙先生的新作,在包里,你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看一下。” 他说完,闭上嘴就再也没有做声,这一回是真的睡着了。 孙先生? 戚安然愣住了,他伸手捞过戚不复的包,然后在里面翻找了一下,捏着鼻子拎着一袋已经压烂掉的榴莲丢到了垃圾桶里,随后从包里翻出一本薄薄的4开大小的复印册。 打头的是两个如血的红字—— ——《男色》 底下用蝇头小楷细细的写着——出品人:孙文山。 孙文山? 孙文山? 戚安然猛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瞪向这三个字—— ——孙文山!?孙爷! 第五十七章 得知这个剧本居然是孙爷出品,戚安然握着书册的手都在发抖,这可是孙爷!孙爷啊!! 亚洲导演界的传奇啊!!! 戚安然上辈子连想都没有想过,自己会和那么著名的大导演扯上关联。 他草草的翻阅了一下手里的剧本,随后如同浇上了燃油般火热的情绪刷的一下被压制了下来。 不愧业界常说欧美电影圈是性开放理念起源最早的地方。 相比天。朝的动辄和谐来说,那里的氛围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贵圈真乱。 孙爷的那部获奖的电影已经被国内文艺片奉为神作,戚安然当然看过,而且不但看过,还细心研究过。 那是一部多么纯的片子啊! 简直就贴合着“文——艺——片”三个字,清纯到即使其中浓烈炙热的感情已经翻滚成了一锅肉粥,也只会让人因为片中的悲伤落泪,因为片中的阳光温暖,纯到让人见之忘俗,生不起一丝杂念。 戚安然一直以为,这就是孙爷的魅力。 但……现在这个剧本,忽然就好像烧煮了一整盆的红光油亮的五花肉,虽然芬芳扑鼻,但字里行间,却有着挥之不去的肉气。 这是一部切合了边缘题材的电影,陆生和陆林是一对感情非常好的亲兄弟,他们的父母在二十五年前从遥远的亚洲偷渡到美洲,来到了遍地黄金的洛杉矶,想从这里寻找到让他们发达的机遇,但生活却从没有人们想象的那样简单,二十五年过去了,他们仍旧住在狭窄破烂的贫民窟里,每天天一亮就要起来做手工,兄弟俩的母亲则在洗衣店里替客人们手洗某些贵重衣物。 贫困的生活将年纪轻轻的两兄弟压弯了脊梁,在这个黄种人比黑种人更受歧视的国度,他们艰难无比的生活着,用拾荒和洗盘子赚来的所有钱支付自己的学费,被所有身边的人种歧视者欺侮辱骂,这使得两兄弟的性格比起任何人都要倔强。 弟弟陆林致力于改变家庭贫穷的困境,他是个所有人都觉得狡诈的坏孩子,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不择手段,可以做出任何违背良心的事情,但他的哥哥陆生却比他要骄傲的多。陆生喜欢用一切的精力去汲取知识,他相信知识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但陆林不相信这个。 兄弟俩在一次又一次的争吵和理念的撞击中,将心一次又一次的碾碎再贴近,直到哥哥发现到自己对弟弟无法说出口的感情。 恐惧的陆生选择了逃避,他将自己埋首于书本的海洋,但是在陆林看不见的角落里,陆生仍旧在无时无刻关注着他。 直到陆林发现了另一个赚钱的好法子,他跟了一个来自旧金山的有钱赌徒,和他一起去拉斯维加斯,陪了他一整个月,学会了纹身喝酒和赌博,然后带回来十万元美金。 在陆生发现这件事情之前,这笔钱用来缴纳了他接下来进修实验的学费。 陆生崩溃且挣扎着,然而在他将被桎梏的道德感从泥潭里拔出之后,陆林堕落了。 他沉迷于酗酒和吸毒,徘徊在夜场里,陪男人和女人一起渡过漫长的夜晚,然后用床头留下来的小费给家人和自己买新衣服,并且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对。 愤怒的陆生轻易的抛弃掉了自己紧抓在手里的伦常道德,希望能用自己的亲吻和身体挽回沼泽中的陆林,但陆林早已经不稀罕这些。 陆生回到实验室,用精密的仪器和繁复的数据来包扎他饱受折磨创伤的心灵。 弟弟陆林在一个雨夜里悄无声息的死了,是自杀,留下用报纸包扎的一整盒整齐的现金,这笔钱多到能让苍老年迈的陆家父母回到自己的祖国,然后平淡富足的渡过晚年。 陆生在强烈的精神压力下,坚持要给陆林做尸检,直觉让他不得不这么做,他想要知道陆林的死因,但却在知道真相后,宁愿自己从不曾那样坚持。 获得性免疫缺陷综合征,也就是HIV,从陆林二十岁那年扎根在了他身上,也许是在拉斯维加斯鬼混得的,也有可能是那个拿走了陆林初夜的富商。 但是究竟是哪个原因,只有已经死去的陆林知道。 陆生将陆林的骨灰做成了水杯,放在床头。 也许这样,就能让那个萦绕在他梦境里的爱人,至死都和他在一起。 …… …… 戚安然合上剧本,闭上了眼睛,好半天之后,把涌上喉管的那股酸涩吞咽了下去。 戚不复仍旧在他的膝头酣睡,丝毫不知道自己带来的这个剧本究竟在戚安然的心底掀起了多大的波澜。 …… …… 《大汉江山》的宣传戚安然并没有参与,但只要提起这部剧,就没有人能忽略掉那个在戏里占了不足五分钟剧情的太子刘据。 戚安然没有人邀请,想来想去,还是把两张首映票的其中一张塞在了戚不复的口袋里。 戚安然坐在首排,带着淡青色的医用口罩,和一架无框的平光眼镜,穿着一身素色的运动服,眯着眼睛缩在人群中,并没有那么显眼,毕竟冲着这一场戏抢首映票的人大多都是冲着影后和天王祝丙章来的,他这么个小人物,哪里比得上台前使人尖叫的那一群剧组成员来的显眼?祝丙章在台上,笑得温和,大概是发现了他,朝着这个方向点了点头。 戚安然垂下脸,身边忽然听到几声抱怨,旁边一直余着的空座忽然坐下个人,他回头看去,是同样口罩眼镜运动服的戚不复,好在大部分人此刻都在紧盯着那群发光体,收敛了自己气场的男人也不算那么出众了。 戚不复坐定之后,拽了下戚安然的手臂,小声说:“票是你给我的?” “废话,”戚安然撇过头,盯着台上正在发言的祝丙章。 戚不复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皱了下眉头,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喂。” 戚安然身体崩的直直的,飞快抬手挥开了戚不复的爪子:“你干嘛?” “不要看他了,”戚不复伸手摸了下自己脸上的口罩,镜片下的眼睛微不可见的眯了一下,“你把票这样塞给我,我要是没发现怎么办?” 呵呵。 戚安然木然的说:“但是你现在坐在这里。” 戚不复弯着眼睛,笑意很浓:“你还真是了解我啊。” 我一点也不了解你! 戚安然不再说话,大概是发现了戚不复在逗他,戚不复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手心里捏的皱巴巴的票根。 剧场里逐渐黑暗了下来。 台上的众人都在他们俩短暂的谈话中离开了,沉闷的音乐携带着错乱入雨点的马蹄声缓缓飘来,马蹄声渐渐止了,背景音换回了淅沥沥的小雨。 “咔——咔——咔……” 如豆般的火光从金石敲击中慢慢的迸发出来,点亮了微弱的烛光,驱散了大殿中沉闷的黑暗。 夜色里,有女声轻轻响起——“侯爷,明日就要启程河西,您还不休息吗?” 衣袂摩擦,烛光闪动,逐渐映照出一床墨绿的床幔。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缓缓伸了出来,掀开帐幔,手的主人磁性低哑的嗓音下一秒响起:“什么时辰了?” 帐幔掀开,霍去病苍白的脸庞上带着一丝的不耐烦。 画面一转,鼎沸人潮,巍峨城门,年轻的帝王站在城墙上,远远地注视着精悍的队伍中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第一人。 霍去病一身威武的盔甲,手持长枪,束于马前,拉着缰绳等待着传旨的太监说完他最后一句话。 风声呼啸,大雨磅礴。 城门缓缓拉开,伴随着山呼海啸的欢腾。 十七岁的霍去病带领着三万骑兵翻身跪倒在地,朝着遥远的皇宫跪拜磕头,随后上马勒僵,毫不犹豫的奔驰了出去——打响了这大汉江山史诗般的功勋! 谁也不曾发现,城墙上远远眺望的帝王身后,那个神色复杂难辨的少年。 刘据垂首,墨色般淡雅的面庞上显而易见的担忧。 这一去,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了。 年轻的刘据,还看不懂他父皇眼中逐渐加深的戒备,他被宠爱他的卫子夫牢牢的包裹起来,天真而愚蠢,妄图用自己仁慈宽厚来治理这个国家,在这之前,他一直认为,父皇之后的皇帝,除了他再无他选。 而在他不知道的角落里,皇后卫子夫却戒备着皇宫里的任何一个女人,生怕塑造出任何一个足以和刘据争锋的孩子,她已经逐渐老去,色衰爱弛,汉武帝的眼神在她的身上停驻的越来越少了。 影院里响起稀稀疏疏的讨论声,戚安然埋头听了个仔细,好几个女声在小声赞叹太子刘据长得好。 戚安然头埋的越发深,脸上也透出些薄红,他两辈子都很少被人夸奖过,听了还是觉得不好意思。 放在扶把上的手忽然一热,被一双滚烫的手给盖住了,戚安然愣了一下,抬起头来,就看到黑暗中戚不复的一双眼熠熠生辉。 他抽了一记,没抽出来。 影片的音乐变得越来越急促,霍去病得胜归来,又一次又一次的出征,皇宫中的帝王伫立在墙上的那副巨大的版图上,那上面,汉朝的国土逐渐蚕食侵袭着周边的土壤,版图越发的大,而帝王得胜后纯粹的笑容中也逐渐掺进了某些不得而知的情绪。 匈奴的战役铸就了霍去病这个年轻人事业的巅峰,他与卫青关系亲密,与皇宫中那个既定的下一任帝王却因为治理国家的不同方向一次又一次的发生争吵,刘据的温吞和忠厚并没有让他的太子之位变得稳固,但他只听到朝中那些附庸他的保守派的声浪,丝毫不知他在武将中的威信变得越发低迷。 汉武帝满意又不甘着。 这个寄托了他期望的孩子目前还不足以和他抗衡,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开始为了自己鲁莽的抉择怀疑起刘据的能力。 就这样,时光逐渐逝去。 焦躁的太子年龄越发大了,他与汉武帝已经因为治国开始发生争执。 霍去病又要再一次出征,而前方弥漫不去的雾气已经让他的双眼看不清自己的未来。 他决定在走之前和刘据告别。 他死在了战场上,耳边是呼啸的上风和奔腾的战马。 双眼的最后一丝光芒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缠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梦魇攀沿着双腿开始蚕食他的身体。 “表哥……” 耳畔还在盘旋着青年带着哭腔的沙哑呼唤。 沉默最终吞噬了他的身体。 辉腾的金戈终于指向了皇宫中孤立无援的存在。 巫蛊、冤屈,丧母,还有父亲毫不犹豫的挥刀。 当濡慕的慈心被彻底击碎的那一刻,温厚的刘据终于成长了起来,然而时间的无情就体现在此刻,他成长了,却在没有时间去体会未来的生活。 衣裳凌乱的太子最终在山路上驱逐了自己最后一个部下,然后独自骄傲的面对前来刺杀的佞臣。 他临危不乱,眼眸之中带着无法攀极的清高,毫不犹豫的对自己挥刀。 沉闷的血色喷溅在空气中,将雪白的战马覆上一层再也无法剥离的沉甸甸的恨意。 即便是死,他也该俯视着这群小人! 昏黄的天色,风尘飞扬的黄沙,还有那一具无所畏惧的傲慢的尸体。 所有人的心,都刹那间被震撼了。 就连戚安然自己,都被画面中沉浸着的深深的哀戚抓住双腿沉陷了下去。 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王安敢于在这个青黄不接的季节选择上映。 第五十八章 影片结束后散场时,祝丙章还出来签了一会儿名,灯光大亮,戚安然生怕戚不复被人认出来抢了剧组的风头,连忙把他推到靠近后台小门的角落里,哪知道忽然听到一声尖叫:“戚墨!!” “戚墨!是戚墨!!!” 叽叽喳喳的女孩子瞬间包围了他,挥舞着手里的票根和笔记本要求签名,戚安然愣了一下,很快反应了过来,微笑着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末了还把手上的签字笔还给了那个穿着粉红色T的女孩子,那女孩尖叫一声,抱着笔大大的亲了一口,又掏出手机来要求合照。 戚不复站在黑暗中,满脸不爽的抱着肩膀看向那边,但他也知道自己这会儿不能出去,出去之后估计会把场面搅合的更乱。 得到签名的人很快被疏散着离开了,戚安然温和的态度让大家都特别惊讶,被这样强行拖延在场内要求签名,任何艺人都难免会有点不爽,而新人们通常会被挤的惊慌失措,像戚安然这样淡定的年轻人还真没有几个,台风赶得上祝丙章了。 祝丙章看到了戚安然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看到那边被人流掩埋了,一转头就看到了角落里的戚不复,他先是惊讶的挑了下眉头,随后又了然的平静了下来。 看来陈子然是真没希望了,祝丙章心想,戚不复和戚墨恐怕是真的再谈恋爱。 祝丙章对戚不复其实也挺熟悉的,托他那个包办的牌局的福,戚不复虽然为人冷淡,但跟他也能谈得拢。在戚不复闯出国门之前,祝丙章也和他合作过几回,少有见到拍吻戏过后男演员会用矿泉水漱口的,这通常都是女演员的专利,所以祝丙章在戚不复还未成名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他了,然后就见证他飞快的前进连刹车都不睬,一路畅通无阻的成了亚洲代言人,没有谁比他更清楚戚不复的传奇之处了。 他悄悄走过去打了个招呼:“和戚墨来的啊?” 戚不复看了他一眼,勉强勾了下唇角:“唔,电影不错。” 能被戚不复夸一句,说明这电影真的很不错了,祝丙章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你要是能在上节目的时候帮忙说一句,这电影就成了真不错了。” 和祝丙章聊天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戚不复也就不那么急躁了,看着围在戚安然身边的人渐渐的被疏散走,看着他松了口气般的垂下肩膀,看他四下张望了一会儿就朝着自己这边跑来。 结果戚安然走来的第一句话居然是:“祝哥,恭喜啊!” 祝丙章的戏份多到已经能称得上电影的第二或者第三主演了,这部戏并没有明确的男女主角,按照拍摄的方式来看,更类似于一部纪录片,但比起传统意义上的纪录片来说,场景画面甚至演员都要优秀许多,片中为数不多的几个女演员的戏份都很少,饰演卫子夫的女影后许归大概只是作为友情出演友情宣传,只是在宣传的时候露了一下脸就躲到后台去了,等人走光了才慢悠悠的出来。 王安叼着烟穿着一身宽宽大大的地摊货似地大外套,黑眼圈,络腮胡,浑然不修边幅,张嘴喷出一口烟对戚安然说:“忘了告诉你了,之前有消息给我说《大汉》入围了牡丹电影节,公众消息大概月底就回放出去了,里面是有你的名额的,具体的还不太清楚,反正你最好现在就开始准备一下,虽然不是什么很大的电影节,但毕竟还是国内有点名头的,也是你出道到现在的第一个入围的奖项,我希望你最近最好控制一下自己对外的消息。” 戚安然瞪大了眼睛:“牡丹!” 王安点点头,屈指敲了下他的额头:“忘记告诉你了,其他人都知道的。” 这个意外的消息一下子把戚安然砸的发懵。 说牡丹电影节不是什么大节目,也只有王安这种不缺光环的导演才有那么大口气了! 牡丹电影节虽然算不上权威啊什么的,但绝对算得上国内电影的一个风向标了!能从里面是杀出来得奖的电影也只有两种,一种是优质导演的优质片,有深度又有内涵,通常这种电影也不乏国际上的赞誉了,第二中就是在从没有被预料到的情况下杀出来的黑马,这种电影通常票房惊人,动辄创下纪录,没有这两个条件中的任意一个,那么拿奖这种事是想都不要想的。 “戚不复?”几个人外忽然响起了一记女声,戚安然因为和她对过戏所以非常熟悉,立刻抬起了头,果然是后场出来的许归,她头发盘了一个端庄小巧的髻,面色粉白,上了不浓的妆,一身简单大方却不失优雅的半肩长裙,确实是气场十足。 她如今已经算得上国内一线女演员了,当初凭借一部边缘题材的“文艺片”成为杀出殿堂奖有力角逐者,随后夺下了影后桂冠,是亚洲的能在殿堂拿奖的女明星之一,也是国内的第一人。 比起其他如今在好莱坞打拼却没有什么出色成绩的一线女演员来说,她的日子过的要轻松许多。 看起来,她好像是认识戚不复的。 戚不复也抬起了头,看她一眼之后,眼神稍微温和了一点:“许姐。”这也算是一种尊称了,许归的年纪谁都不清楚,但真要仔细算的话,戚不复十来岁的时候就在看她的电影了,比戚家兄弟年纪大是百分百的了,就连戚家父母也都蛮喜欢她的,戚安然就曾经看到戚妈妈的电影收藏包里有好几部许归的精装碟片。 许归笑了起来,走路婀娜多姿,微笑的时候,眼角会拉起少许细长的鱼尾纹,但她五官立体,也不是走柔美路线的,这一星半点的鱼尾纹反倒让她的女人味增色许多,看起来更加的大气优雅。 “小墨也来了呀?”许归过来,长长的指甲刮了下戚安然的鼻子,笑了起来,“你和戚不复很熟吗?我可是很少看到他会带着人一起来看电影的。” 她看到戚不复几次了?还很少看到,搞得好像和戚不复很熟似地。 戚安然微笑起来,毫不客气的说:“是我请他来看啊,《大汉》的首映票很难搞的。” 戚不复也伸手看似温柔实则坚定的将她刮戚安然的那双手给握住,挪开来。 “呵呵,原来是这样,”许归垂下眼,长长的睫毛让她浅色的瞳仁看起来有点暧昧的模样,余光打量了一下两个人的表情,许归若有所思。 祝丙章也不再说话,众人都默契的没有邀请戚安然来参加他们的庆功宴,戚安然看起来太干净了,祝丙章和许归他们都是爱玩的人,庆功宴不会是看起来那么单纯的。 《大汉江山》的票房果然异常的好,其实看一场电影的时间谁都能找的出来,一部电影的票房好与不好,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这部电影是否能引起观众的共鸣,在电影节,永远也没有所谓的空窗期,问题在于这部电影给观众的感觉是否值得让他们空出这部分时间来捧场罢了。 上映首周,《大汉江山》就创下一亿五千万的票房,虽然不至于破纪录,但已经是《大汉》当初投资的好几倍了,从周四到周日也就那么几天时间,这样的票房已经足以说明,王安在国内导演中仍旧是无法替代的狠角色。 二十三号的时候牡丹节的名单就到了戚安然的手里,他入围了最佳新人和最佳男配两个奖项,《大汉》其他入围的人还有王安的最佳导演,后期的最佳剪辑,许归和祝丙章这种艺人一般都不会掉份儿到来这种节目抢奖,他们自然被忽略了过去,同时还有另一个艺人引起了戚安然的注意。 刘鹿。 戚安然记得这个名字,他饰演的是《大汉》中的刘弗陵,出镜比戚安然倒是多了几分钟,也算是一个小配角了,后期还有他登基的戏份,可惜演的中规中矩,不那么出挑,外形在这个花美男丛生的地方也算不上出挑,所以并没有像戚安然那么红。 戚安然还记得他是天皇旗下的艺人,和季歌鹤同个公司,还和自己小小的针锋相对了一回。 戚安然仔细回想着刘鹿在戏中的表演,无论如何担不起最佳这两个字,NG也是几个大配里最多的,但听说他是带资进组的,入围国内的一个小奖项当然是不在话下。 戚安然摇摇头,倒是把自己对拿奖的热情浇熄了一点。 看来这次的牡丹奖,黑幕不少啊。 ****** 然而事情却绝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在二十八号对媒体公开了牡丹奖的入围演员名单之后,微博上开始出现大批的僵尸号粘贴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戚不复怀里搂着一个人,侧对着镜头,被搂着的那个人头埋在戚不复的怀里,身形清瘦,看不出男女,但两个人的姿态却异常暧昧。戚不复温柔的俯身在对方的耳边张着嘴好像在小声说话,一手也附在那人的后臀上,整个画面显的异常模糊。 所有的电视新闻或者纸面媒体都有志一同的对这件事情保持着缄默,但在言论自由的网络上,这件事情以及炒的天翻地覆。 戚不复的人气毋庸置疑,他绝对是国内当之无愧的第一男星,也真是如此,他的人气比起任何人来都要高,这张照片出来之后,最先炸锅的就是戚不复的死忠粉,网络上一夜之间开始冒出各种帖子猜测照片中的另一个主角是谁。 当戚安然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有少部分的坊间媒体开始小范围的刊登一些言论了,其中出现率最高的猜测就是“戚墨”这个名字,没办法,戚不复从出道到现在的绯闻实在是少的可怜,和他拍过戏的女演员大多身材火辣,个子也绝没有那么高,所以用排除法排除了大部分有条件和他拍下这张照片的人选后,公众的选择范围也少了许多—— 1、王火。 2、戚不复的御用造型师Bennett。 3、《墙内花开》的女主演白苗。 4、戚墨。 5、圈外人。 …… 前者王火仪容不整,Bennett娘娘腔,后者圈外人中签率太大,反倒是戚安然和白苗成为了热门人选! 所有人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等到发现之后,许多论坛里已经驻扎了大批的水军对戚安然各种谩骂了,这些水军们有一个共通的地方,他们张口就是一堆脏话,只要有不同的意见就被反咬为水军,而且特别有煽动力,不少人都在以为戚安然是在借戚不复的东风来给自己造势,一时间“卖屁股”“潜规则上位”“同性恋”的谩骂不绝于耳。 戚安然觉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沈青被逼死的时刻,这种无言的心理负担压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戚不复却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出面澄清,他不出面澄清,戚安然就什么话都不能说,这种时候,多说多错,沉默才是最好的应对方法。 戚安然不止一次庆幸自己有了一个顽强的心脏,否则在这种时候如果再次发病了,那肯定会被冠上更加难听的词汇,好在网络的热潮通常都持续不了多久,戚安然还未入睡的时候就时常盯着天花板,细数究竟是谁要害他。 这个人不想让他好过,这是第一点。 这张照片的拍摄地很熟悉,就在《墙内花开》外景的临时休息室里。 难道是剧组里的人吗?或者是摸进剧组的偷拍团队…… 戚安然想破了脑袋,绞尽脑汁。 忽然脑中迸出了一个名字—— ——韩贺! 他听剧组的人说过,韩贺带着季歌鹤来过外景地,还在另一个休息室里大发脾气,很多人都知道这个事情。 拍外景并且戚不复在的时间也就那么几天。 除了他,戚安然想不到还有谁处心积虑的要弄死自己了。 然而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在这种特殊的时期,用这种烂俗的办法非但不能一击就将自己打死,还很有可能会打草惊蛇,让自己有了小心和喘息的余地。 但韩贺并没有入围这次电影节的作品…… 戚安然只能思考,究竟谁能得到这个渔翁之利。 然而这一次,戚安然确实是错怪韩贺了,如果这张照片在韩贺的手上,他绝不会只用来做这个作用,毕竟周家的家世还是有那个能力让他用这一张照片衍生出更多的东西的。 动手的人是季歌鹤。 远在海外的季歌鹤关机过后,合上电脑的显示屏,按了下自己酸涩的鼻梁。 刘鹿上回在片场替他狠狠地教训了戚墨一次,他也该在关键的时候帮人家一把不是? 毕竟在剧组清扫过后还把尖锐的石头带进场内模拟好对方摔下来的方位,绝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吧? 第五十九章 戚安然叹了口气,把手里的报纸团成一团丢到茶几上,倒仰回沙发,闭目小憩。 陶束一脸悠闲的吃着卡曼削给戚安然的火龙果,手里的遥控器一晃,又换了个台,屏幕上的女主持亢奋的捏着自己手里的稿子,一激动就抽搐一下,一激动就抽搐一下:“……电影节终于快要开幕!现在是倒计时第五天!……” 陶束漫不经心的瞟了戚安然一眼:“至于吗,那么不高兴?不就是个绯闻,还能顺便给你提高知名度呢。” 戚安然翻了个白眼,一甩手站起身来,忽然间的站立让人眼前冒起了星星点点的亮光,很快消弭下去,戚安然深吸一口气,放声对厨房里卡曼喊:“我今晚要吃扬州炒饭!” “喂!你不是吧!?”陶束搜的一下就跳起来了,“我不吃火腿肠的!” “多放火腿肠!”戚安然又喊。 “……”好吧,陶束耸了耸肩,几下挪过去瞟了眼报纸,也不知道为什么,戚安然的大绯闻愣是没有大报纸敢登,现在上头版的是戚不复,他在飞机场里,身边是帮他推行李的助理王火,打扮的很低调,身边有个戴着墨镜口罩的女人跟着,个子不矮,清瘦,陶束轻易认出那是《墙内》剧组的女一号白苗。 “原来是为情所困啊……”陶束嘴贱的要死,看戚安然表情不好还非要说,边说还边笑了起来,“戚大神真是不靠谱,白苗才多大啊?怎么能找她呢?” 戚安然白了他一眼:“关咱们什么事?” 陶束别开脸:“我就是觉得他眼光不咋样,白苗那姑娘功夫真提不上多好,杜抚松跟我们说她后面都玩儿松了……” “闭嘴啊,”戚安然揉了下自己的太阳穴,那里一突一突的胀痛着,“要不我跟卡曼说今晚除了炒饭和火腿肠不吃别的了。” 陶束立马闭嘴。 戚安然侧头盯着报纸上相隔无比接近的两个人,忍不住眉头又皱深了些,报纸下的小文猜测说那张戚不复的亲密照的另一个主角很有可能就是白苗,虽然这种言论替他拉走了一部分的仇恨值,但真心说不上是让人高兴的。 戚安然忍不住想,戚不复之前做的那些事情,是不是都为了逗他? 要不然为什么会一边对自己做着那样的事情,一边又和白苗打的一团火热,甚至连接机和自己的行程,也只告诉给她一个人,连自己这个亲弟弟都无从得知? 他发觉自己最近真是倒霉透了,莫名其妙被卷进抢角色的丑闻里好不容易脱身,还没等他喘息,又陷入这次被预谋的同性绯闻里,同性绯闻还没闹明白,一直缠着他的戚不复又开始三心二意了。 果真男人的宠爱都是一时的,信不长久么? 但戚安然又觉得自己不该纠结于戚不复究竟是怎么样的人,就像他一直认为的那样,他和戚不复是亲兄弟,他们俩之间注定不可能会有结局,既然这样,他又何苦为了这种事情而伤透脑筋? 当务之急,是要解决掉自己的丑闻才是要紧。 他因为这个事情特地打电话和郑槐确定了一下,郑槐告诉他的某些事情又超出了他的预料。 郑槐说,那段时间外景拍摄进入的外人确实只有韩贺和季歌鹤两人,而且韩贺也确实因为某些私人原因和他发生了剧烈的争吵,但也许嫌疑人不应该只锁定在韩贺身上。 戚安然既然问了郑槐照片的事情,那么照片上的另一个人郑槐心里也就有数了,他虽然没想过韩贺会是一个那么自私的人,但对韩贺的某些人品,他还是心里有数的,韩贺这个人喜欢藏东西,底牌从不一次掀开,这次的电影节他没有入围,他喜欢的人也只有季歌鹤一个,不存在于为了谁谁谁出面对付戚安然,他也绝对不是那种会为了泄愤干出这种事情的人,所以在场的嫌疑人除了韩贺,还应该再加一个季歌鹤才对。 季歌鹤在郑槐和韩贺争吵期间不知所终,谁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他完全有时间也有可能撞到在休息室里拥抱的戚安然和戚不复。 戚安然抢走了他的角色,最恨的那个人,应该也是季歌鹤吧? 这个结果反倒让戚安然有点诧异。 从重生以来,戚安然还是很顾念旧情的,从没有主动去陷害过季歌鹤,也没有为了针对他刻意干出过什么事情,就算是抢角色这种事情他也是完全用实力拼来的,不掺杂一丝一毫的潜规则,他仍旧从心里将季歌鹤认作那个会为了一点小事情笑到一脸阳光的年轻人,所以从始至终,戚安然都很少会想到他也是懂得阴谋的。 不得不说,戚安然是有点失望的。 季歌鹤非但没有进步,反倒越发不长进了。 但现在麻烦缠身的戚安然只能想方设法的解决掉这个烂摊子,国内的演艺圈还是偏向于保守的,评委们很容易会因为演员的绯闻而产生不好的印象,这也是戚安然的弱项,不久之后就是牡丹节,假如他拘泥在这个绯闻中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很有可能会因为私人的原因和期待已久的奖项失之交臂。 他不得不承认,季歌鹤虽然曾经很重要,但权衡之下,绝对没有他的事业重要! 他不可能再容许同一个男人第二次将他的事业打向谷底! 与之相比,和戚不复弯一下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一直静待戚安然动向的戚不复终于如愿以偿的接到了弟弟服软的电话。 戚安然想请他出马帮忙澄清一下这次的绯闻,戚不复满口答应了下来,挂掉电话后,面对戚叔求解答的视线,傲娇的翘起了唇角。 “二少答应回家了?” “没有,但是快了。” 想他为了让戚安然服软,憋了多久啊?他本来就不会讨好人,讨好的手段都不足以让戚安然感动到放下成见和他在一起,还是杜抚松给他出了欲擒故纵那么个高招,让他刻意不去要求和戚安然爱爱,让他故意不把自己的消息告诉给对方,通过营造一种放弃的假象达到让被放弃方怅然若失的效果,然后又憋住不去给他解决外界造成的压力,这样一松一驰,果真效果极好,戚不复想了想,又对戚叔说道:“买只大一点的甲鱼吧,这几天苦了他了。” 戚安然回到戚家是,戚叔一看见他,险些掉下眼泪来,一个劲儿的就说瘦了瘦了。 戚不复吓一跳,戚安然瘦的确实太快,脸颊都凹陷了。 戚不复心疼死了,于是冷冷的问他:“卡曼平时都不给你做饭的吗?” 拖着行李进来的卡曼脚底一个踉跄,戚叔瞪了他一眼,他赶忙垂着头拿好自己的东西离开。戚安然听到戚不复口气不好,以为是在责怪他闹出那么多麻烦,尴尬的咧了咧嘴:“卡曼挺好的,就是我自己最近胃口不好吃的比较少而已。” 戚不复打量了他两眼,弯腰拎起他的两个提箱就往楼上走,戚安然愣了一下,朝戚叔挥挥手跟了上去,戚不复背影僵直,看起来心情很差,戚安然有事相求只能放低架子,主动找话题:“我房间收拾好了吧?” 戚不复回头看了他一眼,将一手的箱子全部放在另一手,然后空着的那只手朝后伸了过去。 戚安然只能牵住。 “戚叔昨天把房间彻底清扫过了,”戚不复神情终于柔软了一点,嘴唇微微勾起,“那么长时间没有回来,大家都很想你。” 他眼神直勾勾的射进戚安然的眼中,乍一看波澜不惊,仔细的琢磨,才能发觉到掩埋在平静下的深意。 戚安然忍不住耳根发烫。 这种拐弯抹角的情话……也不该对他说吧? 发觉握着的手心开始微出潮汗,戚不复几不可见的笑了起来,手握的紧了一点。 “网上的事情你不用着急,我明后天会想办法澄清的。”只是这个澄清的理由绝对不是戚安然愿意看到的就对了,戚不复笑得意味深长。 戚安然虽然不知道是谁在对付他,但戚不复想要查出来却不是那么难的,这张照片首次出现是在一封谷歌邮件里,专业的人可以从照片代码中发现端倪,发照片的人也很不小心的没有去除照片上的水印,那是一个可以充作外联相册的委内瑞拉本地论坛,制作者大概没想到会有人大动干戈的寻找这个照片的起源点,所以丝毫都没有掩盖自己痕迹的意思,照片出现的那一天就是牡丹电影节对外公布入围演员名单的第二天,网络上出现丑闻的也绝不是戚安然一个,还有一个凭借3D电影入围的女艺人被爆出了香艳照,一个新晋的男艺人被偷拍酒后袭警,他们和戚安然共同的一处就在于,都被提名了最佳男配角。 这一期的男配提名不多,毕竟牡丹奖也只是国内的奖项,已经有很高造诣的艺人们不会来和新人们角逐,而新人们能演出让人肯定的角色的人并不多,几个夺奖的大热门人选纷纷遭到了暗算,却只有一个人幸免于难。 那就是《大汉》中那个饰演刘弗陵的携资艺人刘鹿,巧的是,这个刘鹿恰好就是天皇公司的,更巧的是,这个刘鹿和季歌鹤的私交也相当不错。 刘鹿甚至在上一届的东倭电影节前为季歌鹤购买了一块价值三十万软妹币的机械表用于搭配他的礼服,私下里,更是不知道多少次和季歌鹤他们一起参加聚会。 季歌鹤现在,也正在委内瑞拉。 就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戚不复摸着下巴,不怀好意的翻动了一下,王火给他发来了一个文件夹,里面全是压缩好的季歌鹤的艳照。 上帝保佑他吧,居然敢在《桑迪亚戈》的导演,那个黑胖子那里过夜。 他难道不知道,那个黑胖子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给艺人灌安眠药,然后拍各种果照么? 戚不复勾起了唇角,漫不经心的对着和杜抚松的对话窗口敲出来几个字—— ——“发出去吧。” 片刻之后,杜抚松发来了一整串的惊叹号。 好半天之后,戚不复才从一连串的惊叹号中发现了几个小小的楷体字—— ——“太TM狠了!不过那老男人身材还真不错。” 第六十章 远在海外的季歌鹤忙于影片拍摄,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艳照已经在国内受众最广的论坛上被手工置顶,短短一夜之间,季歌鹤成为了国内家喻户晓的动作片主角,他穿着护士服、水手服和围裙在床上摆出各种淫靡的姿态,或是口交的姿势,抱着一个xx舔的一手水光,身上吻痕遍布,双腿大开,背后甚至还有浅浅的红色的鞭挞痕迹,前方被一条花色的丝带裹住最下方,某些正面照片拍出他闭着眼,满脸纵欲后的疲倦。 那个时候季歌鹤实际上是出于半昏迷状态的,那个黑胖子导演有S倾向,打的他疼痛不堪,却从头到尾感觉不到一点快感,后期在被射了之后又注射了少量的迷幻剂,昏昏沉沉的时候,恐怕被砍下几根手指都感觉不到,更何况被拍下这些照片呢? 三天之内,论坛上的帖子删了又开,戚不复没有动用任何能让别人察觉到GA动手的迹象,仅凭那一个G的照片,就已经足够让网民们轰动了。 有足够多的热血分子帮他转载、粘贴、顶贴,然后斥骂删帖的管理员,几个分区全部遍布了讨论季歌鹤的高楼,就连季歌鹤的某些死忠粉也被放在眼前的事实打击的灰头土脸,只能无力的申辩一遍又一遍——这是PS的。 然而技术帝在民间也有的是,当晚就有人利用职务之便鉴定了这些照片,事实证明,这些相片全都是一次成相的,现今的科技绝不可能复合出这样天衣无缝的图片,除非图片上的那个人是个长的跟季歌鹤一模一样并且体型也完全相同的男人,但是平心而论,告诉谁这种解释,都不会有人相信的。 这可是季歌鹤啊! 圈中有名的白莲花,忧郁王子,季歌鹤啊!! 出道几年就因为出色的演技被各种导演招揽合作,现在还加入了好莱坞创作,并且影视歌坛都有涉猎的季歌鹤啊! 想当初沈青那个丑角和季歌鹤传绯闻的时候,多少人信誓旦旦的骂过沈青痴心妄想,而且笃定季歌鹤一定是个直男,圈内无数的艺人出面证明季歌鹤是个不折不扣的异性恋,并且有喜欢的演员,虽然那些演员都是已经逝去的性感天后,但这一切的言论都将沈青顶在了风口浪尖,最后甚至活生生把他逼死。 所有人在这一刻似乎都明白了什么,那就是季歌鹤似乎把他们当枪使了。 沈青算什么啊,这个黑鬼才是重口味啊! 肥到大概要用簸箕来兜住的大肚腩,切下来可能能炼两公斤的油脂,毛孔粗大,浑身洗不干净似的糙黑,虽然没有露出正脸,但不难看出,这个黑胖子是个长得猥琐的年龄至少在四十五岁之后的中年男! 凭借这一丝半点的线索,很快就有人将这个男人和季歌鹤最新拍摄的《桑迪亚戈》联系在了一起,这个剧组的导演,可不就是个四十八岁的美洲黑胖子么!他的照片在网路上可是要多少有多少,这个一嘴槽牙鼻头泛红眼神浑浊的绯闻对象彻底打碎了所有人对季歌鹤的同情心。 ……潜规则其实没什么,圈外人虽然鄙视这种行为,但也都知道,这种规则在圈内有些时候是无法避免的。 但……但这也要看这个潜规则的对象啊!! 徐珊珊的后台,天皇总经理杨少康,年不过三十五,长得风流倜傥,身材也很出类拔萃,多少圈外人觉得他们是神仙眷侣啊?事实上杨少康却早已有了未婚妻,只是一直没有结婚,可能在婚期进行的同时,徐珊珊就会一脚被踹。 但这也足够说明,观众们是多么以貌取人的一种动物。 季歌鹤的这个金主,不客气的说……实在是太丑太丑了。 丑到所有人都无法欺骗自己季歌鹤这是真爱。 这也就间接证明了季歌鹤是个爱名利胜过名誉的人,那么是不是可以说明,上一次和沈青的事情,他也没有说实话呢? 墙倒众人推,此刻沈青就成了这场大战的第一个爆发点。 人家可是死了啊!死了啊! 那个时候季歌鹤坚持要替沈青主持葬礼,从头到尾都一脸悲戚生不如死的模样,众人都说他重情重义,沈青这样恬不知耻的坏了他名声,他还是不辞辛苦的替人家办了身后事。 但这件事情,在这次的事件出现之后,就给了所有人一个完全不同的解释。 他这是心虚吧 明知道沈青有心脏病,还为了自己的名誉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了对方,把自己洗白的像是一朵开放在高山的白莲花,纤尘不染似的,等到爱人死了才知道后悔,才知道心虚!还有什么用? 真是非常非常恶心!! 季歌鹤的对外的形象一直都是走忧郁清高路线的,如今这么个大反转,恰好证明了他是一个多么表里不一的人! 不用戚不复招呼,和他同期的很多被挡路的演员大刀阔斧的开始痛打落水狗。 季歌鹤从经纪人那里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直接晕了过去。 没有什么事情比这个打击更大了,他等了多少年,盼过多少年的机遇,终于站在他眼前等待着去捕捉了,却在这个时候被一涛江水瞬间吞没! 他脸色苍白的去质问这场绯闻中的另一个主角,《桑迪亚戈》的导演弗莱克,那个秃了半边头天天戴假发出门的黑胖子。 弗莱克听他气喘吁吁的骂完,翻了个白眼,一点也不在乎的说:“怎么又被发现了啊?” 又!!! 季歌鹤瞪大了眼睛。 弗莱克懊恼的抽着烟,却没有一点点担忧的意思。 最后还是弗莱克的助理告诉季歌鹤,弗莱克的电脑里藏着几乎所有被他潜规则过的男女星的果照,那群好莱坞的狐朋狗友们经常把这些照片黑出来到处传言,久而久之,弗莱克早就已经不受这些照片的印象了,通常人们只是羡慕他的艳福或者嘲笑他JJ太短,最多的流言也只是说他很风流罢了,连他太太都不愿意管他。 但是最苦的大概就是那些被拖累的对象了,好在那些朋友都有分寸知道给对方盖上马赛克。 即便这回没有盖上马赛克,但照片流传地是在C国,这和弗莱克的事业路线几乎是平行线,他一点也不在乎。 只是发现自己目前最有兴趣的小情人好像忧虑太深,弗莱克嘲笑他真是大惊小怪,但还是打起精神将季歌鹤半搂了过来在他的鼻尖上舔了一口:“宝贝,别担心,这部电影我会让你成为好莱坞未来巨星,亚洲人的言论根本左右不了你~” 季歌鹤恨的牙都要咬烂了,但他很明白,弗莱克不过是对他的身体感兴趣,就算是哄人,大概也是点到为止的,他对自己可称不上有多耐心。 事情都已经出来了,他不能再因为无法解决的一个麻烦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搞的一团糟。 “我没事,亲爱的,”季歌鹤嘴唇颤抖着,垂下眼,逸出一声复杂的叹息,他盯着环抱住自己的那双看起来很脏的棕黑手掌,轻笑了一下,“我只是累了而已。” 到底是谁在整他? 韩贺?不不不,他狠不下这个心。 陈子然?如果是他的话,流出来的照片不该是这一套才对。 或者说…… 季歌鹤猛然一咬牙,忽然瞪大了眼睛—— ——难道是戚不复! 对!如果戚墨和戚不复当真是这种关系的话,他很有可能会因为这次自己黑戚墨的事情做出反击! 他怎么就给忘了?那张照片的对象是谁,公众们不知道,可他自己是清楚的,那绝对就是戚墨在和戚不复亲密拥抱! 真该死! 上下牙打着架,季歌鹤握着拳头死死地塞在嘴里,才控制住蔓延全身的颤抖。 他怎么就给忘了!怎么就忘了! 为什么不把事情做的干净一点!早知道在国内的时候他就应该把照片传给刘鹿的! 戚不复!!! 戚不复!!! 他居然那么狠!那么狠!自己好歹也只是放出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目的只是让和自己抢戏的一个新人得到教训而已,可戚不复的行为,却直接毁掉了他在国内的一切声誉!! ****** 回到戚家的日子其实和从前并没有什么不同,依旧是很慈爱的戚叔和很冷淡的戚不复,空荡荡的房间和郁郁葱葱的花圃,后院难闻的玫瑰全部移栽到别处了,戚安然打开窗户,底下已经种上了一大片的樱花树。 虽然因为天气的原因没有开花,但樱花树因为营养充足才原因长得异常茂盛,甚至已经入了秋,地上还见不到多少换季的枯叶。 树丛外面被支了一方闲桌,戚不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非常喜欢坐在那里,戚安然推开窗户透气的时候,就时常能看到他和王火或者Bennett在那里商量事情,随后戚不复就好像会感觉到自己的视线那样抬起头,和他四目相交,这种眼神的交流通常会在半分钟之后,戚安然主动觉得别扭了扭头躲开,然后戚不复就像个没事儿人,该干嘛还干嘛去。 两天过去了,戚不复也没有丝毫要澄清戚安然和自己的绯闻的意图,戚安然只能干着急,却也很明白,这种发布会不是说召开就召开的,贸贸然招来一大堆人然后开口就说我和戚墨俩个人是完全的革命战友的友谊,不说听的人,就连想这件事情的戚安然都觉得别扭无比。 人家能相信才怪了。 他几次忍不住开口问的时候,戚不复就会愣一愣,然后特别严肃的伸过手来摸摸他的脑袋,告诉他:“时候还不到。”跟神棍似的。 戚叔给戚安然送礼服来的时候,给戚不复也送去了一套。 戚安然还是头一次穿这种昂贵的量身剪裁的礼服,胸腰臀腿的尺寸没有一处不妥帖,帮他换好衣服之后,就连戚叔都忍不住眼睛亮了一下,退后两步摸了摸下巴,就转身要去找相机拍下来。 戚安然无语的赶忙追了出去,恰好碰到拎着西装外套出来的戚不复。 “戚叔,”戚不复看到了戚叔,出声叫了一下,“你来的正好,这里腰好像大了一寸,你拿去让他再改一下……” 戚不复随后看到了跟在戚叔后面的戚安然,闭上嘴,眼神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亮光。 戚安然在外面住了一段时间,变得更瘦了,好不容易这两天戚叔用补汤给喂的胖起来一点,脸颊上开始有肉了,皮肤变得越加有光泽,但好歹没有回肉那么快的,戚安然的腰被西服一束,瘦的让女人都嫉妒,米色的西裤显得他腿又长又直,配合他倒三角一般精准的上半身,整个人看起来充满了活力和精神。 简直是帅极了…… 一天中第N次看到戚不复,戚安然已经无语了,他都不用干活的吗? 这样想着,他也就口无遮拦的问了出来。 戚不复挑了下眉头,抖了下手里深灰色的西服外套,靠着墙壁歪站着。 “我没告诉你吗?”戚不复眼神无辜,实则满肚子坏水,“牡丹节邀请我做特邀,我答应了啊,顺便说一句,你不用请女伴了,到时候我俩一起去。” “……”戚安然想起自己和戚不复的绯闻,于是对戚不复的话越发无语,“你是不是忘了……” “我没忘,”戚不复打断他,眼神坚定的说,“就这样决定了,我有办法对付那些碎嘴的家伙。” 第六十一章 十月下旬。 天气逐渐开始反复无常起来,早晚的温差极大,有时候衣服稍微穿的少了些,就能活生生给人冻出一管鼻涕来。 然而眼下着一大场子的男男女女,却好像丝毫感觉不到冷意似的。 天色正好,牡丹电影节这一次的阵势非常大,邀请了几乎所有业内的媒体来此转播摄影。 满眼望去,大批的女星们像是不要命般拼命的想要再多露一点,再露一点,胳膊大腿后背,脖颈脚踝前胸,能不粘布料的地方尽量和大自然亲密接触着,所幸场地里有临时提供的低度葡萄酒,在给人解渴的同时还能起到一点点的暖身作用。 国内本就是卧虎藏龙的地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明星很有可能背后身家亿万,拼家世还是拼自己,不过看这个人的好运在先天还是后天罢了。 一身粉白抹胸长裙的女主持显得异常亢奋,每次因为激动半踮起脚的时候,总有人忍不住忧心的看向她脚下的那双细长的高跟鞋,生怕她一不小心把自己摔哥七荤八素。 几个剧组陆陆续续的进场之后,现场在新队伍下车的第一时间疯狂的大叫了起来。 女主持兴奋的大声介绍:“这是《大汉江山》的所有剧组成员!他们已经到了,HI!王导演在和大家打招呼!!” 王安微笑着,用一种仙气缭绕的笑容缓缓的环视了周围一圈,缓缓抬起手朝着周围小幅度挥舞着,笑出一口烟牙。 他身后的西装男摘下了墨镜,也同样一脸温柔的微笑着,朝着周围点头示意。 “啊啊啊啊啊!!!祝天王!祝天王啊啊啊!!!!!”饶是他的粉丝一直不多,现场的气氛也在瞬间欢腾了起来,剧组里其他成员尽量加快脚步让自己跟随到剧组里的几个大牌身边,希望能够多夺一点上镜率,混个脸熟也好。 走到幕布前签下自己的名,再让一圈的记者狠狠的拍了个够,最后接受记者的访问。 让人未曾料到的是,人群中冒出来的第一个问题,居然就是:“这一次的《大汉》的剧组为什么没有看到戚墨的身影?他是不是被雪藏了?” 祝秉章墨镜下的眼神一变,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眼发文的记者,勾着唇角先是微笑了一下。 晨曦娱乐? 他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晨曦娱乐的主编周半夏,是从季歌鹤的炒作团队里出去的人才。 这倒是个很面生的小记者,看起来老老实实,问出口的话却尖酸无比,晨曦娱乐究竟是有心的还是无意的? 戚墨刚刚出事,季歌鹤就来了个艳照门,这两人简直是难兄难弟啊。 他暗地里偷偷的拍了一下王安的肩膀,王安回头看了他一眼。了然的点点头,笑着对刚刚那个记者说道:“戚墨他另外还有安排,大概要晚一点到,至于你说的雪藏……是哪里来的消息?” 那小记者故作不好意思的红了一下脸,就被旁边等着采访的另一家网站给挤了开来。 陆陆续续回答了几个问题后,王安也看明白了些什么,这次的几个问题里戚墨出现的频率着实是高了一点,这种刻意的信息挖掘在前几天还没有人遇上呢,却忽然聚集在了今天一天出现,显然这群人背后有个幕后的主事想要达到什么目的,所以才才特地挑在这种现场的,被提问者无法逃脱转换话题的现场进行采访。 祝秉章和王安对视了一眼,眼神都显得有点忧虑。 戚墨这是得罪了谁?居然在这种直播节目里有意要给他难堪,实在是有点心毒。 更何况,主办方早在之前就放出了消息,戚不复这一次也是会来参加牡丹节的,把两个网路上绯闻沸沸的对象这样凑撘在一起,到底在安着什么心? 走下拍照台之前,他们听到后背红毯的那一端响起了震天的欢呼声! 戚不复那辆标志性的座驾到了,早已被众人熟知的车牌就招摇大摆的挂在银灰色的车身上,所有死粉们都兴奋的几乎疯癫,能够近距离看一次戚不复,这是多难得的事情!多难得!!! 后上来的车里下来了四五个黑衣低调的保镖,技巧性的挡开了众人,然后给主车拉开车门。 戚不复牵着浅到看不出来的笑容,下车之后,扫视了众人一眼,微微的点了一下头。 “啊啊啊啊——!!!!!” 惊起叫声一片。 然而戚不复却没有着急动身入场,他先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阔步走向了主车的另一端,微俯下。身,打开了那道车门。 他在给别人开门!!!他居然带了同伴来!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到底是谁,居然拥有这样的殊荣,能让戚不复帮他开车门? 并且还是用这样温柔和谦卑的姿态! 车门打开,迈出一条纤细优雅的长腿,米色的西裤烫的笔挺妥帖,露出来的一小部分脚踝能够看出它的主人究竟有多纤瘦,戚不复赶忙伸手拖住了那人的胳膊,将他扶了下来,才露出来人的真实面目—— ——戚墨!!! 是戚墨!!! 这可真是狗血和意外齐飞啊!!! 现场的尖叫声立马又拔高了一个档次,戚墨是戚不复这么多年来少数的绯闻对象之一,也是其中唯一一个男人,更是这些和戚不复传过绯闻之后还不被戚不复疏远的第一个人! 难道传闻是真的!他们真的是一对? 众人真是说不清自己心底的想法究竟有多复杂,一边觉得这两个人看起来实在是般配,但更多的人,也在一边无法接受两个男人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公开关系。 隐约的嘘声从尖叫声里冒出头来,就如同一个毒瘤,让现场的氛围在几秒钟之后,逐渐的安静了下来。 戚安然的脸色发白,被戚不复抓住的右手汗湿了,还在微微的发着抖。 他不知道戚不复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是,这些初露冰山一角的歧视已经在他的头顶泼上了一盆冰凉刺骨的冷水,他几乎可以想象到,一旦他的性向被公开之后,迎接他的,将会是多么可怕剧烈的打击。 他在别人的眼里,终究还是个异类。 戚不复却浑然不在乎似的,握着戚安然的手反倒更紧了一些,在保镖的护送下踏上了红毯。 几乎是刹那之间,周围闪起的银色光芒将微暗下的天色都渲染到无比通透! “戚不复!!看这边!!!” “戚墨!!!!” 甚至有人拼命用一只胳膊将话筒尽量往场内递,嘴里大声的叫着:“请停一下!!!您和戚墨到底是什么关系!!!” 对啊对啊!!到底是什么关系!!! 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的众人小宇宙都快要爆裂了。 远处场内的祝秉章静静的看着外围的这一幕,皱起眉头垂下眼—— ——戚不复是不是疯了,他这样做,除了毁掉戚安然的事业之外,什么好处都得不到,他为什么要这样? 没错,也许他自己的粉丝可以对这件事情宽容对待。 但那也仅仅只是对于戚不复罢了,对绯闻中的另一个主角,他们绝不可能会有什么爱屋及乌心慈手软的想法! 他要毁掉戚墨吗? 祝秉章恼恨极了。 戚安然的努力、追求、信仰,他无一不看在眼里。他承认,一开始的时候,他确实对戚安然动过心思,但那绝对是仅止于一个男人对另一个优秀对象的倾慕而已,而且在有了陈子然这个安慰过后,戚安然吃不吃到嘴里就显得更加不重要了,但这不能抹杀掉他对一个真正热爱演艺热爱电影的演员的欣赏! 抛却私人感情,戚安然会是一个最好的后辈,诚实,踏实,能吃苦,并且有着不俗的自身条件。 他分明该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未来之星,怎么能被戚不复就这样扼杀在萌芽里? 祝秉章抿了下嘴唇,把环着他手的《大汉》中的一个女演员推开,抬步要走。 “你去哪里?”女演员伸手抓住他,眼里有着惊慌。 “我过去一下,你在这里站一会儿,”祝秉章拍拍她,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在那个用生命在采访的记者终于尖叫着问出了那个敏感话题之后,戚不复的脚步停了下来。 他转头扫视了一眼,目光落在那个敬业的小记者身上,小记者手里的话筒贴着“晨曦娱乐”的标志。 季歌鹤的后花园? 戚不复在心中冷笑了一声,牵起戚安然的手缓缓走近了他。 小记者吓得连连后退:“你要干什么!”如果不是自恃周围人多,戚不复绝不敢乱来的话,他肯定早就已经逃走了。 戚不复挑起眉头,疑惑的问:“我刚刚听到你问问题,你问我什么?” 那小记者愣了一下,双眼迸出精光,立刻精神了起来,张嘴连珠炮似的开始发问:“请问网络上有关您和未知对象的拥抱图上的那个对象是否就是戚墨先生?戚墨先生得到男配角提名是否是您在背后运作?他出道才半年不到,总共也才两部拿的出手的电影,居然就得到了最佳的提名,是否是您醉心于他做出的讨好佳人的;浪漫手段……” 他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笃定,似乎已经确定了戚安然绝对和戚不复有那种关系似的,周围的娱记们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三两下默不作声的围了过来,等待戚不复的回答。 戚安然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但还是维持着优雅淡定的笑容,连脊背都挺的像钢板那么笔直。 戚不复却在这时,表情变得更加困惑了。 “我没告诉你们吗?”戚不复挑着眉头很无辜的问了一句,然后一手挑起戚安然的下巴,另一指头在他脸颊上来回滑动了两下。 “阿墨是我弟弟啊,你们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 冷场三分钟后—— ——弟弟!!!!? 迎上众人诧异而谴责的目光,戚不复毫无压力的笑了起来,第一次在公众面前笑的露出一嘴白牙。 “对啊,要不你们以为怎么样?”他捧着戚安然的脸瓜子,俯身在他额头上嘬了一下。 第六十二章 祝丙章的脚步就这样被顿住了。 戚安然也愣了,戚不复亲完之后浅浅的笑着,态度嚣张到不行,一把将人还往自己的怀里拽了一把,搂在怀里之后一伸手把提问那小子的话筒给拎了过来:“晨曦娱乐的?” 那小子眉头跳了一下,也捉摸不透戚不复这话里带着什么意思,于是干干的笑了两声,扯着嗓子说:“您还记得我啊?不过戚墨和您真的是兄弟关系吗?啊啊啊也对,您俩同姓倒是真的,不过……” 戚不复瞥了他一眼,轻蔑的笑了起来:“随便你怎么说好了。” 他这种爱理不理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态度反倒让想要找茬的人无从下手起来,加上戚不复一贯的威信就在那里,那个被呛回去的小记者恼怒的还想再问,后面已经有人在用屁股挤他了。 他整个人撑在警戒线上,戚不复站的有点远,他抻着脖子被人从后面一推,整个人囫囵的从台子上翻了过来,“哎呀!”一声大叫,就跌进了场内,裤子被警戒线上的小刺勾住了,刷拉一下被拉下一大截,半个屁股蛋露了出来,还有地下大红色的小内裤。 “谁!!”他摔的倒是不重,晕乎乎的捂着自己的胳膊站了起来,提起裤子愤怒的四下看:“谁推的我!夭阿妈XXXXX的……” 干得好。 戚不复对人群中的托利多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眼里带上笑意。 这个晨曦娱乐真是不教训不行了,全城那么多八卦,偏偏就他们家狗似的咬住戚安然和戚不复的关系就不松口,每天都有对戚安然的抹黑和猜测爆料,次次是头条,还有这个记者,张口闭口虽然找不到证据,但每句话都在猜测戚安然是否被潜规则,这要说不是针对,鬼都不相信呢。 戚不复看他就不爽,贼眉鼠眼的一副精样儿,戚安然性子软和他可不软和,让人不爽了就当然要报复回去了。 戚安然终于反应过来了,心中先是一阵慌乱,然后被他强行将情绪给压制了下来。 他和戚不复的关系就像一则魔咒,每时每刻都让他睡不安宁,一则要担心关系暴露之后他从前的那些荒唐被挖出,二则要纠结于他们之间逆伦悖德错综关系里难以脱身,然而这一刻终于借由戚不复的口诉诸于众后,他反倒猛然间感到闹嗡嗡的耳际安静了下来。 那种世界瞬间清静了的痛快,让他长长的出了一口大气。 戚不复仍旧牵着他,任由周围的的人议论拍照,偶尔还要凑在戚安然的耳边窸窸窣窣的说笑两句,戚安然却总是客客气气的把他凑过来的脑袋推到一边,并不搭理。 这种亲密的行为在戚不复澄清了两个人的关系之前,也许看在众人的眼里会是一种JQ的表现,但在他理直气壮的说了那番言论之后,就又完全变成了另一种猜测。 “这两兄弟感情真好啊……” 戚不复的粉丝团里有人一脸梦幻的双数握拳放在心口,悠悠的感叹,那模样好像恨不能自己就是戚安然似地,完全忘记了几分钟之前嘘声最大的就是自己。 “屁!你懂什么,戚不复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啊,所以说脑残粉的智商确实好低……啊!” 一阵乱哄哄的踩踏之后,方才开口的那个人昏厥着被丢了出去。 “凡人的智慧啊!你们怎么真的就相信了呢?这明显就是戚大神为了保护爱人编造出来的谣言嘛,你们谁听说过他还有个弟弟了?” “啊听你这么一说确实也很有道理……” “傻逼,你们真的是团里的人?论坛置顶帖子里早就说过戚大神确实有两个弟弟而且父母双全了,戚墨怎么就不能是弟弟了?” “那你说他是第几个啊……” 这厢忽然发生的意外事件让主持人也失语了一阵,眼看戚不复已经快要走到拍照点,搭档掐了她一把,她连忙反应过来,夸张的大叫起来:“戚不复终于也来了!带着他……弟弟新晋演员戚墨……众所周知,戚墨出道以来拍摄的两部影片都获得了极大的社会反响,加上他现在正在拍摄知名导演郑槐的新片《墙内花开》,果然是和戚影帝同胞出生……” 她在圈内混了这么多年,眼力惊人,上一刻才知道了这么个惊天大消息,却显的一点也不慌乱,而且话里的介绍刻意忽略了戚不复,更加着重于讨好戚安然起来,从刚才的种种她就能看出,戚不复对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弟弟那可不是一般的疼爱。 果然,戚不复一点也没有被忽略的不满,除了腰上那只不着痕迹的在掐肉的手,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他咬着牙笑了起来,两步躲开戚安然的黑抓,破天荒的给了主持人一个拥抱:“你今天的裙子真漂亮!”他其实早就不记得这个女主持的名字了。 戚安然规矩的站在他身后,扮演好了一个初入演艺圈的谦虚的新人,对看过来的主持人点了点头,奉送一个神挡杀神的清新微笑。 女主持立刻被兄弟俩秒杀,眼神空茫了好几秒,才受宠若惊的环抱了一下戚不复,看向戚安然的眼中也是立刻浮上了满满好感。 兄弟俩擦身而过的时候,耳边听到一个细微的女声—— ——“小心吴睿。” 吴睿是和她搭档晚会的那个男主持人。 女主持撩了下头发,继续放送自己甜美的微笑。 投桃报李,和戚不复拥抱的她明天无论如何也能混到一个头条,吴睿和他争新栏目的主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次他的发言稿里明显被搀进了什么东西,告诉给戚不复,既能卖他俩一个好,又能借他们的手把吴睿给挤下去,何乐而不为呢? 戚安然一愣,还没琢磨过来,动作慢了一步手就被戚不复又给握住了。 戚不复抓着他的手捏了捏,声音细细的:“不用担心,我在你身边。” 戚安然坚硬的防备瞬间被这句话打的溃不成军。 我在你身边…… 这样简单的一句话,他两生两世,也不过第一次听见。 这已经不是一句普通的用作鼓励人的情话了。 感觉到握在手心中的拳头软软的舒展开来,身边人僵直的身躯也逐渐变得自然。 戚不复心里静静的笑了。 兄弟俩在幕布前走了一圈,被迫多停留了五秒用于拍照片,戚不复有便宜不占白不占,弯腰又是捏脸又是亲的,两个人黏在一起怎么样也不分开,戚安然总不能臭着个脸来拍照吧?于是也只能笑笑笑,戚不复偶尔垂眼看到戚安然脸色的微笑,心里的感觉就好像在拍婚纱照那样甜。 想起婚纱照,戚不复不禁握拳。早晚有一天要把安然拉去拍上一整套挂在家里! 幕布的那一头,祝丙章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迎接两个人过来。 戚不复并不喜欢他,于是只是点了下头,维持表面的和谐,却并不说话。 祝丙章这天穿着一身雅痞的衬衫加背心,撞色的领带松松的系着,显得十分有个性,戚安然笑着拥抱了一下他,嘴里客气的说:“祝哥你今天实在是光彩照人。” 祝丙章碰了一下他的脸颊,眼睛却盯着戚不复,眼神确实称不上多友好的,却在戚安然耳边轻轻的问:“阿墨,你把祝哥当外人了吧?居然都不告诉我你是戚不复的弟弟。” 戚安然尴尬的笑了两下,后背被拍拍,手腕忽然被一阵大力拉扯,直接把他从一个怀里拽到了另一个怀里。 戚不复抱着他,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却完全看不出眼神里有任何善意:“真是不好意思,这是我的主意,小墨他只是很听我的话而已。” 戚安然闻言,闷在肩窝的头扭了两下,张嘴就咬了戚不复的肩膀一口。 戚不复一声闷哼,眼神逐渐暗沉了下来,一只手意味深长的在戚安然的腰间慢慢的抚摸了起来:“闹什么脾气呢……”表情完全是哄骗小情人的模样。 好在戚不复是背对着所有镜头的,这一幕除了他们三个人还真的没被人给看到,戚不复松手让戚安然露出脑袋了,祝丙章就又变成了那种雷打不动的慈祥样,老奶奶似的。 《大汉》的剧组大一群人被王安带着走了过来,王安一直有意要和戚不复合作一次,所以对戚不复的态度都表现的异常和蔼,现在对着和戚不复有关系的戚安然也更加温柔了,老远就笑的好大声:“戚墨你这个臭小子!你这是捂虱子呐!?” 戚安然苦笑着摸了下脑袋,他现在还被一脑袋的烦心事纠缠着呢,“王导你就别笑我了。” 他一转眼,就看到站在王安身后表情僵硬的刘鹿。 刘鹿盯着他,眼神很莫名,看到自己被发现了,只是脸颊抽搐了一下,立马点头:“戚墨,好久没见。” 戚安然皮笑肉不笑的咧了咧嘴,戚不复已经把自己的猜测和他说过了,这种为了一个奖项被陷害的事情戚安然原先是真没想到过,而且看刘鹿一副乖乖牌连说话都很小声的乖巧模样,他之前还真的没有想到过去怀疑,现在被戳穿了真面目,戚安然看着他想强装惊喜却又没那个演技的表情,心里暗暗的翻了个白眼。 “好久不见。” 刘鹿盯着戚安然的笑脸,说不清是什么缘由,心底里就升上了一股冷冷的寒意。 有种不好的预感,从他的思维里挣脱了出来,放肆的摇曳在空气中。 第六十三章 作为特邀,戚不复当然不能光吃饭不说话,牡丹节虽然给钱不手软但也不可能按照多高的薪酬给他,戚不复这一回等于是在做义工了,来的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给戚安然撑腰的。 刘鹿心乱如麻,心虚之下双腿都有点发软,戚安然和戚不复对他的态度都很莫名,说不上是疏远但也绝不亲厚,刘鹿无从得知他们是否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算计,但在没有确切的证据,或者说在两个人还没和他撕破脸的情况下,谁也不敢对这件事情下结论。 毕竟他只是个小角色,戚不复对他爱理不理也实属常态,戚安然虽然是个很温柔的人,但谁知道他会不会因为自己也同样被提名了最佳男配而心生怨怼呢?刘鹿忍不住自己胡思乱想的脑子,每当戚不复似有若无的看他时,他就被自己吓到心都开始抽搐。 戚不复捏捏戚安然的手,附在他耳边笑着说:“你看这个姓刘的,好像我要活吃了他似的。” 戚安然低头,用余光看了下脸色苍白鼻尖冒汗的刘鹿,摇摇头,抽出自己的手在戚不复腰上掐了一把:“少动手动脚的。” 戚不复哂笑一下,拍了拍他的腿,起身去后台了。 他一走,剧组里的其他小鱼虾立刻围了上来,戚不复和戚安然忽然间公开了关系,这对所有不知情的人来说都是一个大炸弹,一个鱼雷下去炸死了半湖的鱼苗。 祝丙章从在签名墙前和两个人打过招呼之后,笑容就变得越发高深莫测,直觉告诉他,戚安然和戚不复之间绝不仅仅是兄弟情深那么简单的,至少他就从未见过会有哪个哥哥因为弟弟和男性朋友多亲近了两分就满眼妒意的。 陈子然片刻之后也跟着另一个剧组到场了,他这次被提名了最佳进步奖,按理说他这个歌坛小天王不应该来参加这种电影节的,可惜的是影视歌三坛中终归是影视更加骄傲,初步涉猎电影拍摄的陈子然也不得不像个新人那样辗转在各个电影节里混奖,戚安然看过了,这次的最佳进步奖的其他提名人都没什么大建树,其中还真就是陈子然的《功勋》知名度最高,不出所料的话,这次的奖项到底会被他收入囊中。 然而陈子然的精神却非常不振,他一路的神情都有点恍惚,沿路有大群的记者尖叫着让众人配合拍摄,陈子然却从头到尾没有露出过笑容,签名的时候还勾错了一笔,直到走进了休息区,才可见的放松下来。 在看到戚安然之后,他眼神恍惚了一下,瘪着嘴好半天之后委委屈屈的走了过来。 戚安然愕然:“你怎么了?”看起来似乎是被家里赶出来了,他伸手去摸陈子然的额头,怀疑他是不是生病了,脸色那么差。 陈子然侧步躲过,这好像是无意识中的反射动作,回过神来之后,他的脸色更难看了,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没有对戚安然说,埋头拉着他的女伴坐在了离《大汉》很远的座椅上。 戚安然缩回手,莫名其妙的看了下自己的手心。 大姨夫来了啊?脾气那么差…… 不过说起来,陈子然确实是在戚不复揍过他一顿之后就消失了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了。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 空气中漂浮着朦胧的雾气。 舞台上耀眼的灯光大亮,照向天际和人群,伴随着外围轰然响起的高亢的群众尖叫声,颁奖仪式这才正式开始。 牡丹电影节有一个不同于其他电影节的筛选模式,节目组有专门的评委来选举出可以入围的演员名单以及幕后工作人员名单,并且制定出让这些演员的得以入围的小片段VCR,然而最终由谁来得到这个奖项,却并不是由这群评委来做主的。 主持人负责将这些获得提名的艺人请到台前来交流,然后用直播的方式将这场交流放送给电视机前面观看的每一个人,然后再由看到电视的观众用手机实名投票的方式来选择出票数最高的获奖者,这不仅仅是考验获奖人自身对于工作的实力,台风、应急、自身仪态教养甚至于口音等等的非常细微的个人原因,都有可能会成为动摇观众投票的筹码。 若不是这样,戚安然也不会在自己的绯闻出来之后那么担心会给自己的事业造成影响了。 人这个东西还真就是那么一回事,粉丝啊或者死忠啊,他们很有可能会爱你爱到在任何场合听到不利于你的言论都会愤然的帮你澄清,但也很有可能会因为你无意识的一句话,一个动作,举止之间不如意了,他们就毫不犹豫的抛弃你。 这种好感来的快去的也快,然而这种应对紧急场合表露出来的人格才是一个人真正的潜意识人格,这才是一个演员最真实的一面,所有人也都深信不疑着这一点。 也正是因为如此,那些诸如祝丙章之类的拥有大量死忠粉丝的天王们都是不能提名这个电影节的任何奖项的,他们名下的粉丝多到可以压死那些新晋的小艺人,如果让这两个不同层次的人同台竞技还要拼人气的话,显然是太不公平了。 台上的两个主持人在灯光下越发精神焕发。 戚安然盯着那个穿红礼裙的女主持身边的男主持吴睿,吴睿和自己这个女搭档甄珍是国内收视率相当高的一个娱乐节目的主持人,在主持界也算是前辈级的人物了,最近确实是事业不顺,好像是台里新开了一个非常又前途的节目缺少主持,他在和搭档竞争这唯一的一个名额。 戚安然又忍不住想起方才甄珍在他耳边那句轻轻的“小心吴睿。”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戚安然心中暗自警惕了起来。 看来这一场一场的连环计早在很久之前就埋下地了,刘鹿这家伙为了个最佳男配,真可谓是用心良苦。 但自己的实力放在那里,搞这些歪门邪道的,有意思吗? 接来来,王安拿到了最佳导演的称号,一部灾难片的后期团队拿到了最佳剪辑,晚会杀出一匹黑马动画电影,夺得了最佳创意、最佳创意和最佳配音,最佳进步奖不出所料被陈子然抱在了怀里,黄灿灿的小金人怀里抱着一株硕大的牡丹,下台之后,陈子然随手将奖杯丢到了助理的怀里。 “现在宣布最佳男配角提名,首先——”吴睿的双眼开始在人群里扫描,笑得一脸深意,对上戚安然的眼神,他好像被烫了一下那样缩了回去,“电影《大汉江山》刘弗陵扮演者,刘鹿先生!电影《大汉江山》刘据扮演者戚墨先生……” 戚安然随着哗哗的掌声,和刘鹿对视了一眼,分别友好的笑了起来,两个人甚至在空中击了下掌,在所有媒体的眼前饰演着交情不浅。 只有戚安然自己知道,他多想一拳砸在这个伪白兔的脸上。 也只有刘鹿自己知道,他的手心早已被汗水浸湿了一遍又一遍。 舞台的屏幕开始有序的播放被提名人的VCR。 刘鹿节选的是他在《大汉》里最终登基的片段,片段里的刘鹿身着明黄色龙袍,头顶硕大的龙冠,浑圆细密的累赘流珠垂在他眉眼之前。 他蓄起了胡须,在唇上浅浅飞开两片,面容肃然,将一个刚刚登基的帝王的不安和骄傲饰演到淋漓尽致,但,过犹不及。 戚安然可以看到,台上的两个主持人嘴角的微笑都稍稍浅下去了一点,似乎因为刘鹿过火的演技显得有点心虚。 然而刘鹿也就在片尾这里出现的比较光辉了,其他的灰头土脸的片段他自己不愿意被放上来,在所有的竞争对手都被绯闻缠身的时候,刘鹿满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所以想用自己迄今为止最光辉的形象来夺得大奖。 刘鹿自己的脸色也很苍白,他明白自己这一次是失算了。其实若论展示演技,最能烘托他实力的反倒是在一场战役中满脸血并且胆怯的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一幕更加合适,但那一幕将他拍摄的太软弱,虽然这是王安刻意追求的效果,但思来想去,总是不那么合心意。 他垂下眼,目光一个个扫过那些同台竞争的演员。 绝大多数的人,都因为这段时间缠身的丑事显得精神不振,加上他们之前放出来的片段的不太出彩,已经有好几个艺人脸上出现懊丧的表情了,这一切都会被摄像逐一记录下来,放在所有人眼里,为他们的形象再打一个仪态方面的折扣。 深知其中猫腻的刘鹿挺胸抬头,即便是再不如意,脸上也都挂着怡然自若的微笑。 戚安然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头来,眉目清淡,笑得春风拂面,还礼貌的点了下头。 刘鹿先是僵硬了一下,随后发现到摄像还在纪录,赶忙回了一个微笑,立刻垂眼不去看他。 他在心底里恨恨的将站在身边的戚安然宰杀分尸,鲜血挥舞到满地都是。 早知道……早知道…… 不过没关系,如果一切不出意外的话,最后的奖杯还是要落在他手里的,只不过大概争议会更大罢了,但是很快就要到圣诞后的殿堂奖了,一个去取的牡丹节,还不足以让网民们掀起多大的浪潮。 他心下稍定,抬起头来,荧屏上已经开始播放戚安然在《大汉》中的节选。 银幕上,是衣衫褴褛的青年被追兵驱赶的画面。 镜头被放到很大,清晰到能看到青年脸上的每一寸神情,脏污的尘土无法掩盖住他苍白的脸色,青年眉头紧皱,眼中迸发着强烈的不甘,几乎所有人都能听到他内心的呐喊—— ——他要活!他要活下来!!! 然而一个人的成熟瞬间也许就在生死临头的那一刻,受伤的侍卫报告了身后追兵行踪的那一刹那,青年的神色可见的灰败起来,他仿佛是不敢置信的,因为带兵的领头是他的死对头?又好像是伤感悲戚的,因为从小宠溺他的父皇就这样轻描淡写的将他抛弃? 总之,在那一瞬间,他下了一个最后的决定。 反正逃不开,不如骄傲的死去,身边跟随他那么久的忠仆却不该陪着他一起无妄的送命。 伴随着影片的明明暗暗,观影的所有人神情都变幻莫测起来。 戚安然此刻的笑容像是有些羞涩的,好像一个初入演艺圈的新人,在看到自己扮演的角色的海报都会羞涩那样,然而他心里却比脸上要平静的多。 余光能够大量到同台那些嫉恨又不得不钦佩的眼神,他知道自己的演技终究是被所有人认可的,这就够了。 就算是潜规则,那又怎么样?终归有人会觉得他才是那个实至名归。 青灰色的天地被那一抹鲜艳的血色渲染出浓浓的肃杀,荧屏上那个傲慢的少年最终还是干净的去了,然而他的精神却透过这些片段驻扎在了每一个人的心里。 与之相对应的,还有饰演他的那个演员。 戚安然的片段充作收尾,也确实太过悲伤,屏幕暗下之后,全场都安静了很久。 现场的许多人其实都早已看过这部电影,但在这一刻,还是纷纷的鼓起掌来。 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掌声究竟是送给戚安然,还是送给全台的演员的。 “戚墨,我简直不敢相信,这居然是你第二次拍电影,你演的绝对比大多数的主角都要好了!” 忽然间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冒了出来。 戚安然看过去,男主持吴睿笑得一脸真诚,好像丝毫不知道自己这一句话为戚安然拉来了多少仇恨似的。 来了。 戚安然了然的勾起唇角。 甄珍果然没有骗他。 第六十四章 余光看到离看台稍近的几个提名了最佳男女主角的演员们神色都变得微妙,戚安然心里咯噔一下,意味深长的给了吴睿一眼,心中冷笑一声。 这个圈子里本来就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的,吴睿这一句话就跟针似的扎在了大多数碌碌无为到现在还需要为了一个名额挣破头的心里,如果戚安然真的是个新晋的艺人,脑子再稍微不灵光那么一点点,错以为吴睿这个话当真是在夸他的话,免不了要洋洋得意一点,然后网路上的水军抓住这几个神情再大肆传播一下他骄傲自满,不仅能让他的人气急速下滑,还连带着打了所有演员的脸面,真是一箭双雕的好法子。 可惜的是,他还真就是算错了,戚安然那么多年混下来,别的没学到,中庸却沿用了几十年,被夸奖浑身都会不自在,又去哪里给他找来把柄呢? “吴哥这是什么话,前辈们都是那么多年钻研出来的苦工,我也只是勤奋一点,哥哥又指导了一些,才能顺利的拍完这场戏,身上受了一大堆伤,现在都还没好呢。” 他既不谦虚自己的演技不如别人,又不狂妄自己的演技超过了谁谁谁,反倒拉出了戚不复这个挡箭牌,连带着提到了一下自己受了伤,加上吴睿之前口无遮拦的话,听到别人的耳朵里,立刻又变的那么不一样了。 是啊,戚墨的哥哥可是亚洲影帝戚不复啊! 戚不复的弟弟那能是一般人吗?肯定从小就训练了啊! 人家还受伤了啊…… 刘鹿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他生怕自己被忽略,哈哈笑了两声,开口道:“是啊,阿墨的伤那时候还挺严重的呢,吴哥你可不要乱说话呀,到时候让前辈们知道了可是要不高兴的。” 他一紧张说话就没了章法,话一脱口就看到背对众人的甄珍拼命对他皱眉,眉头一跳,细细琢磨一下,身上的冷汗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真是不长脑子! 刘鹿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什么叫做给前辈们知道了要不高兴?这不是隐射他们的气量小么? 他狠狠地瞪了戚安然一眼,拳头死死的捏了起来。 戚安然忍不住低下头去,表情有点奇怪,实际上是在忍住脸上的笑意。 居然有那么蠢的人,自己要给他耳光他主动就把脸凑过来了! 底下的好多人都变得有点不自然,平心而论,刚刚吴睿的那番话实在是太拉仇恨了,也许说者是无心的,但听者怎么可能不多想,男人和女人都一样有嫉妒心,戚安然年轻俊美有气质,出道之后一部接一部的好电影,好角色,红的飞快,还有个当影帝的哥哥,简直是集光环于一身,这些靠着自己辛辛苦苦打拼出来的人心里没有疙瘩,可能么? 但这情绪放在心里是一回事,说出来,或者借由别人的口说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啊! 这不是打他们脸呢么?全国那么多观众,这种话说出口,让别人以后怎么看他们这些演艺圈的老人? 当下很多人看着刘鹿的目光就不善起来,刘鹿和戚安然比起来原本要不起眼的多,但长得也不错,胜在气质文静,他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本来也是一件挺赏心悦目的事情,他的粉丝们就常常夸耀刘鹿一看就是个清冷高傲的人,视名利如粪土,他如果不说话,那确实是很难让人心生厌恶的。 但坏就坏在他沉不住气,其实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戚安然如果当真和他同龄,刚刚又中了吴睿的招数的话,他这句话一说出口就成了给现场的老艺人们台阶下,白捡一堆好感值,但在戚安然表示了退让之后还咄咄逼人的要继续这个话题,那就不得不让人讨厌了。他倒霉就倒霉在对上了一个妖怪芯子的嫩豆腐,还错把嫩豆腐的外表当成了本性了。 戚安然垂着头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脸色发红,看起来似乎是有些委屈的模样。 某论坛的直播间顿时就炸锅了—— ——“这个吴睿是怎么回事啊?真的做了那么多年了?怎么嘴上一个把门儿的都没有啊?” “对啊对啊,一点也不专业!” “那个刘鹿也是,一脸绿茶婊样,讨厌的要死!” “喂楼上不要地图炮啊,绿茶表是女的好不好!我虽然喜欢墨墨,但刘小鹿也是我本命啊,这说不定是误会啊!” “楼上圣母滚出!没看到墨墨要哭了吗?刘鹿白莲花碎尸万段不解释!” “……” 吴睿一击不成,只能打哈哈道:“啊呀啊呀,是我失言,大家先在场内坐一下,让我来统计一下票数……” 大屏幕延展开来,上头依次排列了八个名字,下面是一个阶梯图形,可以看到其余的六个艺人票数都不相上下,只有戚安然和刘鹿两人领先了许多,戚安然比刘鹿要多了六百五十多票。 “距离投票截止时间还有五分钟哈,”吴睿哈哈笑了起来,抬手看一眼手表,“最佳男配角的大奖……究竟花落谁家呢!”他抬起眼,对着后台的某个人,将手放在胸前背对观众和所有嘉宾,悄悄地做了一个手势。 下一秒,台上的八个提名,下方的票数可见的变动起来。 戚安然和刘鹿的票数越来越高,戚安然的票数截止在七万三千上下攀升的速度开始逐渐变慢,而刘鹿的阶梯图形却在停顿了两秒之后,更加飞快的长高起来。 最终,这个票数截止在八万一千左右,逐渐停止了增长。 刘鹿的头颅逐渐高昂起来,脸上带着强力压制着的得意的微笑,背对所有人挑衅的给了戚安然一眼。 戚安然默不作声,表情仍旧是一派清新自然。 “看来已经分出胜负了!”吴睿看起来非常兴奋,他很着急的一抬手就要大喊:“恭喜……” “恭喜正在看直播的所有观众!” 后场忽然传出一个浑厚的声音,打断了吴睿未出口的话。 “……”吴睿侧过头,茫然的看向后台,然后猛然瞪大了眼睛:“戚……” 戚不复嘴角微勾,信步走了出来,笑意盎然的举了举自己手里捧着牡丹的小金人:“节目组刚刚通过一个决议,为了表彰在节目前大力支持牡丹电影节的各位,我们特意准备了二十四份艺人签名,八个提名艺人一人三份,签名带写真,每个艺人名下的投票粉丝随即选取三个,这三人可以得到邮寄到家中的偶像签名,当然,各位的私人信息我们绝对不会暴露。” 很少在节目里说那么多话,戚不复抿了下嘴,笑得越发有深意,他朝着台下,也就是场外那些一直站着等待分晓的群众们大声问道:“是不是惊喜!?” “啊啊啊啊啊!!!!!!”迎合他的是场外响彻天际的尖叫声。 刘鹿的脸色可见的苍白起来,他方才因为得意而升起的酡红早就消失不见,眼里升起些惊慌来。 他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 没有人告诉他! 吴睿也显得很惊讶,瞪大了眼睛又不敢用质问的口气,只好低声问:“我怎么都不知道……” “十二个评委刚刚决定的,”戚不复看了他一眼,又掉头看了眼刘鹿,一脸了然的微笑,“你们怎么了?” 吴睿摇摇头,将手里写好的卡稿缓缓地塞到裤兜里。 刘鹿求助的看着他,他却撇开了眼睛。 刘鹿咬着嘴唇,低头盯着自己的脚面,知道有什么不可操控的事情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了。 其余六个演员的幸运粉丝很快选了出来,当场拨打了电话,那头的粉丝有在现场的也有不在现场的,皆是惊讶万分,随后又惊喜的又是叫又是跳。 戚安然的轮盘动了三次,第一名幸运粉丝是在外围观看的一个少女,少女捧着电话跳着大叫周围所有人都在羡慕的议论,隔着听筒清晰的传了过来。 另外两个一个男一个女,都在家里看转播,其中那个女人还是个已经过了四十的家庭主妇,说起对戚安然的支持,她毫不介意的夸奖戚安然绝对是新一代的师奶杀手,看到他笑起来自己周围的姐妹淘们腿都会酥掉,那个男粉丝则是个读研究生的学生。 戚安然被现场人好一通调揩,顺利荣获了师奶杀手的称号,脸红红的站在一边。 戚不复把目光投在刘鹿身上,慢慢的开口:“开始。” 荧屏上的轮盘快速转动着,闪动的光芒映照出刘鹿入纸的脸庞,如同鬼魅般慑人。 轮盘终于停止了转动,显示出一连串的十一位数字。 现场有人拨打了这部电话,很快那头传来提示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一连三次,次次如此。 所有人的脸色变得微妙了起来。 刘鹿垂下眼盯着自己的脚面,耳边听到周遭讽刺的或是质疑的话语,觉得自己的双腿已经软成了一滩烂泥。 “额……”戚不复故作尴尬,干咳了一声,又说,“大概是出了什么问题,我们再选一次吧。” 轮盘转动停下,十一位的数字,拨打出去,仍旧是空号。 所有人都哗然了。 空号! 什么叫空号? 一个是失误,两个也是失误吗? 轮盘再一次转动,这一次,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通话的号码。 “你是谁啊?什么刘鹿李路的?我电话没投过啥号,你哪儿来的骗子啊!” 电话被强行挂断的嘟声响彻在所有人的心里。 节目的主办方也乱成了一锅粥。 没有人知道这次的空号事件是怎么一回事。 很快,一个短信筛选组的组长被应急场馆从众人中拎了出来。 女人抖如筛糠,吓得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她的名字叫做刘梅梅。 主办方导演狠狠地赏了她一个巴掌,朝着场外的应急队伍去了电话。 半小时之后,有人走上台前,当众宣布,票数出错,刘鹿动用水军任意用空号寻找漏洞投票,在此之前,牡丹奖从未出现过这种疏漏,这一次出现疏漏的原因是刘鹿朝着筛选队伍安插了人手。 主办方诚挚的倒了歉,然后保证其他艺人的票数完全是正常的,现场筛选了所有的不合格电话后,戚安然的票数不变,另六个艺人名下或多或少的少了一点,刘鹿的阶梯一落千丈,从八万多变成了三万八千多。 这真是一场巨大的讽刺! 牡丹官方直接宣布,牡丹节的所有奖项提名已经把刘鹿先生拖入黑名单,而这一次的所有投票都要从头再来。 好在在男配角之前只有五个名额上台,从这一天拖到明天,两天时间,还是可以完成的。 刘鹿恍惚下台的时候崴了一下脚,直接从台阶上摔了下去。 台阶不高,他却躺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好半天之后,他的经纪人跑上去把他拽了起来。 刘鹿双腿颤抖着,朝着台上扫视一眼。 男主持吴睿已经不见影踪,女主持也一脸的尴尬,只剩下居高临下的戚不复高昂着头颅,给了他一个讽刺的微笑。 该!让你害我弟弟摔跤! 第六十五章 这件事情的落幕诡异的安静又诡异的公平。 刘鹿灰头土脸的离开了,网络上迎来了新一潮的热议,和刘鹿颁奖作弊的行为相比,戚不复和戚安然两个人公开秘密关系也显得不那么爆炸了,因为网络上出现了一大批刘鹿的粉丝,正在失去理智的逮谁咬谁,误伤了许多的无辜艺人,艺人们的气氛空前的团结,各个同仇敌忾的在各种节目上对刘鹿的粉丝们表示谴责。 主持人吴睿在两天之前因为各种原因,对新节目的主持位置竞争失利,依旧守着自己的旧栏目运作,并且请了很多天的病假,回到电视台的时候,台里已经给他安排了一个新的搭档,是重金从仙岛挖来的一个重量级主持人,吴睿终于有了危机感。 台里的领导对他也没有之前那么和颜悦色了,他帮刘鹿针对戚安然的事情本来就不是一丝不露痕迹的,这种事情本来就是这样,没查出来的话当然是四海升平风平浪静,但一旦漏了馅儿,就能从露出地面的那个藤尖开始,一连串拉拔出大片。 不幸的是,吴睿这回被揪出来了。 戚不复暴露出来了和戚安然的关系后,一切事情都变得比以前复杂起来。 戚安然在小心的不让自己行差踏错,以免又被有心人抓到把柄打上一耙,然而对于戚不复曝光这件事情,他心里实际也是有着感激的,他不是那么不知恩的人,戚不复是为了帮他,这事情他也清楚,所以绝不会因为比起从前来多了许多麻烦就把戚不复的苦心弃而不见,这段时间以来,戚安然和戚不复两个人的关系因为戚安然的软化反倒显得更加和谐了。 拿到牡丹奖最佳男配角的戚安然,精神面貌可见的越加出挑。 许多的广告合约也纷纷找上了陶束,陶束是个聪明人,专挑档次最高的行程最短报酬丰厚的接,看着账户里逐渐多出来的零,戚安然每天的笑容都多了点真心。 他用抹布细细的把捧着牡丹的小金人擦干净了,哈口气,搓的锃亮,满意的晃悠着看了几下,小心的踮着脚把小新人放在最上方的柜子里,然后锁上玻璃门。 这是他此生第一个荣誉的象征,在往后,一定会有一个又一个新的成就填满这个柜子。 一想到戚不复书房里一柜子的奖杯,戚安然忍不住心里酸溜溜的,羡慕又嫉妒。 “哈欠!” 戚不复鼻子痒痒的,俯身打了个大哈欠,揉了揉鼻子。 杜抚松哆嗦了一下,赶紧躲开,从裤兜里掏出两块手帕叠在一起捂住嘴:“你快走开走开走开不要传染给我了!” 戚不复给了他一个白眼,手里捞着电话慢悠悠的翻着,然后把孙爷发给他的时间表拷贝了一份发给戚安然,一想到戚安然,他的脸色可见的柔和下来。 “啧啧啧……”杜抚松一脸的嫌弃,“你在想你那个小情儿……不对,你不是说他是你弟弟吗?你骗人还挺像真的,怪不得去拍戏呢。” 戚不复埋着头说:“谁骗人了?他本来就是我弟,一个爹妈生的。” “……”杜抚松大叫:“靠!那你说……你耍我啊!” 戚不复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 “不对啊,他是你哪个弟弟啊?你弟弟我听说过啊,好像没这样的啊,”杜抚松想起公司里有关戚大神弟弟的传闻,那可是个纨绔形的坏孩子,喜欢泡妹品位奇差而且喜欢各种诡异搭配,眼神也很可疑,经常会看上公司里三十多岁人老珠黄的女明星,并且最吃欲拒还迎这一套,谁给他甩脸子了,他必定是要百般讨好把人弄上手的。 他倒是听说过戚不复还有个小弟弟来着,难不成戚墨是那个小弟弟? 戚不复也不解释,随便他瞎猜,自家弟弟脾气好不好他这个做哥哥的自己知道就可以了,跟杜抚松他们有毛的干系? 戚安然好像一夜之间变得炙手可热了起来。 去公司的一路上,从大厅到电梯沿途都有人跟他打招呼,就好像和他混熟之后就认识了戚不复一眼,戚安然一边感慨于这些势利眼实在是太会见风使舵,一边又很是无奈的不得不和他们周旋,他其实挺会说话的,而且气质也没有攻击性,加上身后有个够格让他犯错都被无条件原谅的哥哥,一天下来,戚安然的电话簿里居然多了将近三十个号码,这还只是回公司的一小会儿功夫。 戚不复在休息室等着他,看他推门进来松了口气的模样,心里暗笑,冷冷的问:“是不是快被烦死了?” 戚安然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有点不好意思的“啊”了一声,“哥你也在啊。” 戚不复站起身又捉住了他的手,捏了一把,然后帮他把外套脱下:“一会儿要去哪里?午饭吃过了没有?” 戚安然摇摇头:“我十一点四十还有个手表的广告,中午不和你一起吃饭了。” 戚不复脸色阴沉。 这几天下来,戚安然对戚不复冷肃外表下意外粘人的个性也有了些了解,知道对戚不复这个人要顺毛来摸,他就是头犟驴,你越强着走他越要尥蹶子,给他头上绑跟胡萝卜就老实了:“我明天休息,后天也不满,明后天都陪你吃饭。” 戚不复盯着他看了半响,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 “啊……啊啊啊!!”季歌鹤弓着腰,死命揪着身下的床单,感觉到一股热流涌进身体之后,抽搐了一下,软软的倒在了床上。 弗莱克力竭的趴在了季歌鹤后背,压的他肠子都险些挤了出来,黑胖子一身浓郁的香水味让季歌鹤忍无可忍的皱起了眉头,埋在被单里的口鼻仍旧被熏到不轻。 这场爱爱持续不到十分钟,弗莱克技巧不太好又很粗暴,短短的几分钟实在很难让人觉得享受,季歌鹤不满足的摆了下屁股,弗莱克滑了出来。 “宝贝,”弗莱克趴在床单上,疲软的眯起眼,“你要去哪里?” “我去洗澡,亲爱的,”季歌鹤面无表情的敷衍了他一句,然后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西服围在了腰间。 弗莱克的呼噜声震天响,季歌鹤悄悄走到了隔壁的书房,打开电脑登陆了国内的网站。 他刷新了一下,点击了牡丹电影节获奖名单。 入目的居然是一大片一大片的不相干新文,然而看了下去,季歌鹤几乎掩饰不住自己的惊讶。 戚墨和戚不复是兄弟?这怎么可能? 还有刘鹿那个蠢货,全部安排好的事情都能搞砸了! 网络上的那些果照已经被删除的差不多,这大概是韩贺出的力,但季歌鹤早就换了号码,他觉得自己大概要给一点韩贺喘息的余地,让他想一想自己和他的这一段感情是否还需要继续。 然而他却在关掉电脑之后接到了一通熟悉的电话。 季歌鹤神情有些冷淡:“有事吗?” 陈子然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扯着嗓门大叫起来:“季歌鹤,你他妈就是个混蛋!” 什么? 季歌鹤还没反应过来,那一端开始嚎啕大哭,他刚想开口问,电话忽然就被挂断了。 …… 季歌鹤忍不住想,陈子然有时候真像是神经病。 ****** 这次牡丹节结束过后,《墙内花开》的那几个抽不出档期的艺人也终于有时间了,所有人凑在片场,戚不复也还没有动身出国,恰好就把最后的那几场戏给拍拍完了。 一场父母之间激烈争执着江晓婷是否适合温瑞初,江晓婷的父亲在断气之前,终于把江晓婷的手交到了温瑞初的掌心里。 这场戏倒是很好过,剩余下来的就是几场要在海边拍摄的镜头,这种比较好找的外景郑槐轻易不会用幕布来P,因为演员的临场发挥往往和场景有着莫大的关系,他肯定不愿意为了省钱把影片质量下降的,一行人乘着大巴就到了海边。 沙滩上都是游人,剧组只能在一处不起眼的礁石处拍摄场景。 这块礁石地风景异常秀丽,但因为背阴,并没有什么游人摸来,倒是一个非常适合拍摄的地方。 一场温瑞初起誓会一辈子照顾江晓婷的戏份,因为白苗的不断NG拖到了六点钟,剧组的众人不得不在海滩边上找了个酒店住下,休息一阵,也正好在第二天继续拍摄。 海风湿热,戚安然辗转反侧睡不着,肚子也饿,于是汲拉着沙滩拖鞋,批了快大布巾就下楼找吃的东西。 酒店后面就是一个人工花园,那里每个晚上都有夜宵狂欢。 戚安然去吃了两个肉串,索然无味,干脆戴了眼镜口罩步行到沙滩边去解闷。 金亮的明月当空悬挂,夜间的海水是深蓝色的,耳际听到哗哗的浪潮声,迎面拂来了腥热的海风,戚安然把鞋子拎在手上,赤着脚踩着这一地细化绵软的沙砾,偶然间还能看到海平线前的标灯闪着有序的红光。 他闭上眼,张开双手,享受着这难得的寂静。 就好像那一瞬间,心都开阔了起来。 后背一阵温热,熟悉的体温和清雅的香气,一个怀抱贴了上来。 戚安然愣了两秒,才无奈的伸手去掰来人箍在腰上的手臂:“哥,大庭广众的,你先放开。” 戚不复无声的摇了摇头,把头埋在戚安然的颈间深深的嗅了一口,嘟囔着说:“郑槐那个铁公鸡连晚饭都不包,我要饿死了。”  第六十六章 戚安然推了他一下,没推开,好在夜晚的海滩偏凉,也没有多少游人在这里,加上夜晚来这里放松心情的情侣也不少,他们这边倒是没有引起什么注意。 “哥你别闹了!”颈侧忽然间感觉到一阵轻轻的吮吸,温热潮湿的空气喷进了衣领,戚安然着急起来,生怕戚不复就在这里兽性大发,赶忙去拍他:“撒手撒手!!” “我不,”戚不复摇头,刚想说什么,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记女声,声音里带着些惊讶的意味:“戚哥,阿墨,你们……” 戚安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把戚不复抓着自己的爪子给掰开了,转头一看,果然见到白苗穿着一身嫩粉色的三点式比基尼,不怕冷似的,只在肩膀上披了一块鹅黄色的纱巾,她虽然年纪小,但身材却发育的很好,胸大腰细脸小肤白,表情怯生生的,大晚上的还上着淡妆,也不知道是有意来找人的还是当真无意碰到了他俩。 戚不复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没有吭声。 白苗羞怯的笑了一下,干脆直接去和戚安然说话:“阿墨,你和戚哥的感情真好,我要是也有这样一个哥哥就好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双手紧紧地捏着自己鹅黄色的纱巾,垂着头,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弱柳扶风的样子,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这要说换做一般的男人,估计脱口就是——你把我当做哥哥……我也可以做你哥哥之类的乱七八糟的话。 然而白苗倒霉的在一天晚上同时碰到了两个对女人不感兴趣的男人。 所以戚安然只是尴尬的“哦”了一声,戚不复则更加不客气,对白苗这种在圈内没什么地位的二线三线他通常连看都不会多看几眼:“你还不走?你不走我们走了。” 白苗的笑容僵了一下,海风吹在她赤果的皮肤上,又冷又潮,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忽然觉得自己现在的模样实在是太丢人。 她拢了一下披肩,垂头笑了两声,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跑了。 戚不复看她走了,又伸手去抓戚安然的手掌,这一次顺利的捏住了,他握着手里冰凉细滑的手掌摩擦了两下,没话找话道:“她来干嘛的?” 戚安然瞪他,干嘛的?问你自己啊。 他瞪人的时候,眼尾上翘,眉宇之中带起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那双眼本来就是活脱脱的戏,此刻里头水光粼粼的,戚不复一下子就热了起来,手心里冰冷的手掌化作一汪柔软的泉水从手臂上沁进了心口,戚不复被喉头的痒痒刺激的哆嗦了一下,没多想,拔腿就跑。 戚安然的手此刻被他拽在手里,他跑,戚安然自然也躲不过,立刻就茫然的被带着飞奔起来。 “喂……!” 戚不复把他拽进了浅滩边的一大丛休息躺椅里,那周围栽了一圈假丛植,一到了晚上就显得阴气森森,戚不复却好像着了魔似的,一使劲儿就把人按在了其中一个躺椅里,埋头就吻了下去。 “哥……唔!” 唇舌交触的那瞬间,戚不复只觉得自己的一切都圆满了。 什么莫名其妙找来的剧本什么两地奔波的赶工啊都已经不算什么,就是嘴里的这股体温!就是怀中的这个人! 着一定是种魔障,怎么就会喜欢到这种地步?好像摸到了对方的肌肤嗅到他头发里的香气就得到了整个世界那样,什么坚持和尊严都算不上什么,什么兄弟,什么道德,都被抛诸脑后。 只要能喜欢他,只要能抱着他,只要能这样顺心所欲的接吻。 或者说干些别的什么,但理智告诉戚不复,这种场合还是不太出格的好。 戚不复抬起头,盯着戚安然被自己吮吸到红肿发胀的唇瓣,他伸出手,浅浅的摸了一把,嗓音低哑:“安然……” 月光似乎就有这样的魔力,逐渐安抚下了戚安然不镇定的情绪。 “……哥?”他伸手,摸上了戚不复的后脑,一下又一下轻柔的安抚着,他力气没有戚不复大,硬拼肯定拼不过人家,还不如走知心姐姐路线,“你怎么了?” 戚不复呆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把目光从诱人的唇瓣上挪开,转而盯着戚安然的双眼。 莹白的目光照在戚不复的侧脸,将他棱角分明的骨骼柔化了许多,戚安然能从他的眼球里看到自己被月光笼罩到飘飘欲仙的模样。 于是气氛就这样沉默了。 戚安然的脸不自觉发起热来,后背也开始出密密的小汗珠,耳畔还能听到自己胸腔中一声重过一声的心跳声。 这是血液加剧了流速后的正常反应。 直到戚不复缓缓的叹出一口气,伸手向后——慢慢握住戚安然的手掌缩回来,贴在自己心口。 触碰到那温暖有力的肌肤,戚安然像被火烫到似的一下子缩了回来。 然而那一种和自己的紧张一般无二的跳动却永久停留在了他的手心里。 戚安然那一瞬间甚至是慌乱的,因为他察觉到了自己心底悸动的声音,那么多年之前,他第一次看见季歌鹤的时候,就曾经有过这种悸动。 然而他知道,戚不复和季歌鹤是不一样的。 他是那种认定了一条道死也要走到黑的人,从这么长时间以来对戚安然的不放弃不松手就能看出端倪,这个固执的男人从来不听从任何人的意见和建议,他只用自己的方式霸道的插入戚安然的生活,然后在某些戚安然需要帮助的时刻,毫不犹豫的出手相助,过后从不提起一字一句,但那种感激却无时无刻不在蚕食被帮助者的内心。 连讨厌都逐渐讨厌不起来了。 但他毕竟是哥哥。 戚安然叹息了一声,伸手推拒了一下:“哥,很晚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这种无妄的感情,从一开始就不能给他任何幻想的余地。 然而事情如果真的又那么简单,世界上也不会有那么多为情所困的人了。 ****** 十二点钟睡下,凌晨四点半被人叫起床,任谁的心情都不会好。 戚安然汲拉着拖鞋蓬头垢面的,嘴里含着一根牙刷,阴郁的打开门——门铃疯狂的响了快十分钟了。 门外的助理盯着邋遢的戚安然看了数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哽咽了一下,“……抱歉,我也不想的,但郑导说正好趁着现在拍您和戚大神的戏份了……” 戚安然咧开嘴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郑槐,我X你妈。 郑槐昨天六七点钟就不见踪影了,显然是睡的很早,但一大早被他拉起来的人几乎都没有休息好,戚不复臭着脸窝在躺椅上做眼保健操,白苗在自己的眼睛上抹了一层又一层的化妆品,此刻天还没亮。 戚安然悲愤了:“我昨天凌晨才睡着!” “多么美好的早晨啊!”郑槐亢奋的好像恨不能跳一支舞,“快点!把本片精髓告别景完成吧!顺利的话中午大家都有海鲜吃!!” 所有人都白了他一眼。 大黑天的让人去爬那两块礁石,郑槐还真是有节操,一顿海鲜就打算压下众怒。 礁石下是滚滚的浪涛声,这里的水流很大,所以即便是风景很好,也没有什么游人来这里探险玩,昨天傍晚之前郑槐特地找人在路面和礁石之中搭建了一块路板,其实还挺结实的,就是窄了点。 好在礁石和路面相隔不远,早死早超生,戚不复刷的一下站了起来,让人给他化妆,这下倒好,黑眼圈都不用遮了,刚好能表达出没有休息好的温瑞初和陆雨棠纠结复杂的心情,那阴郁的眼神一扎一个准儿,把郑槐脸上讪讪的微笑都给压下去了。 戚安然撇嘴,就知道郑槐是故意的,为了个场景,至于这样折腾人么? 戚不复先爬了过去,然后还担心路面上的灯光不亮,自己带过去了一个电筒照着桥面,一手远远的朝着戚安然的方向伸着:“你过来,我抓着你。” 他神色仍旧温柔,就好像昨天因为吃不到豆腐而臭脸的人不是自己似地。 白苗的眼神有点奇怪,她还是不能适应戚不复忽然间变得温柔的样子,虽然戚墨是他的弟弟,但普通的兄弟……会在成年之后抱在一起看大海吗……? 戚安然不会水,所以有点紧张,拉着戚不复的手慢慢的过来了,就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似地不肯松开,坐在礁石上的时候,恨不能离戚不复再近一点近一点…… 戚不复满意的搂着他的腰,觉得这部戏拍到现在总算有一个让他满意的场景了。 坐定之后,摆好了摄像机打好光,戚不复把戚安然朝着自己这边拽了一点,凑在他耳边说:“我在这里,你不要怕。” 轻若蚊呐的一句话,戚安然已经是第二次听见,却仍旧像上一次听见那样,耳后潮红起来。 他闭上眼睛,提醒自己快快入戏。 戚不复也暗笑一声,抓着戚安然腰间的手紧了紧,这才松开。 —— 温瑞初的神色疲惫又憔悴,他标志性的白衬衫皱巴巴的套在身上,脸上胡子拉碴,眼冒血丝,怔怔的盯着天际那边昏沉的暗色。 他身边是一脸沉静的陆雨棠,才毕业多久时间?陆雨棠和他好像脱胎换骨一般成长了起来,眼中沉淀的伤痛丝毫不比任何成年人逊色了。 陆雨棠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容比哭泣还要悲伤,他眼中闪过些什么情绪,快要张口的时候,却又硬生生的缩了回去。 有什么好说的?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也算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真是贱的,明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还巴巴的凑上去…… “小雨……”温瑞初终于出声了,他的嗓音粗的像一把沙砾摩擦发出的声音。 陆雨棠震了一下,侧头看了一眼自己憔悴的竹马,冷笑一声,撇开脑袋。 温瑞初心痛如绞,他何曾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和陆雨棠成为今天这样形同陌路的人?那些捉鱼的赏花的一起骑车飞驰的岁月,他们赶着火车赤着脚,手拉手妄想跑过火车头,江晓婷像是个羞怯的小妹妹跟在他们身后,为他们提着凉水瓶,然而时至今日,江晓婷却站在他身边,即将成为他的新娘了。 这不是他曾想象过的生活,江晓婷也不是他曾幻想过的那个枕边人。 然而他终究是胆怯了,在一段感情还未萌芽的时候活生生扼杀了它。 “小雨……”温瑞初盯着自己的脚面,终于一字一顿的说,“我要走了,和晓婷一起,我们要走了。” “嗤。” 陆雨棠红着眼睛,好像面前那片汪洋大海藏着他的天荒地老那样死死的盯着。 太阳逐渐的,慢慢的升了起来。 那一抹炽热的光芒照在了所有人的眼里,那光芒带着温度,燃烧着陆雨棠的灵魂。 他不自觉的放松了下来。 眼前铺开了那一条指引他未来的画卷。 陆雨棠释然了。 什么对不起对得起的? 他也未必青白到哪里去。 这世界上的人从一开始就没有欠着谁谁谁,温瑞初他只是做出了所有人都会做出的决定,就好像那个时候的自己,也奋不顾身想要挣扎出这段朦胧的情绪。 “对不起,”然而温瑞初终究是说出了那句话,这句话大概埋藏在他心里已经很久,脱口而出的那一刻,两个人都震动了。 “晓婷也让我代她向你说一句对不起。” 温瑞初鄙夷着自己的无耻,却不得不说出这句话来。 陆雨棠忽然就笑了。 他的心一下子变得那么开阔,那么宏伟。 过往那一切曾经都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这世上,谁离了谁还不能活呢? 温暖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映出他脸上些微的绒毛,软且短,柔柔的铺在脸上。 …… “卡!很好!!!” 所有人霎时间松了一口气。 那种纠结的感情就好像透过空气渗透进了所有人的内心,在戚安然露出微笑的那一瞬间,数不清多少人的心脏在那一刻抽搐了一下。 只有内心强大的郑槐活蹦乱跳的唠叨着:“我就知道这回又该一遍过……” 戚安然坐了太久,腿有些发麻,一下子居然没能站起来。 戚不复看他晃晃悠悠的,吓了一跳,伸手去扶。 两双手交握在一处,也许是昨晚未退的情潮,也许是方才难以自拔的入戏,戚安然居然一个颤抖,后颈都开始发麻。 就好像握住自己的这个人真的就是他的挚爱,他们经历了多种风雨,才能够在大庭广众之下得以站在一起。 但这样不对! 这是不对的! 戚安然惊惶的缩了一下,发麻的双脚一下没有使住力气,软倒了下来。 一切都像是慢动作那样,一秒紧接着一秒回放。 戚不复眼睛倏地睁大,浑身的血液都在那一刹那间冰凉了起来。 水声响起。 现场一片惊声尖叫。 第六十七章 海面上翻腾出一朵鲜艳的血花, 下一秒,清脆的“噗通”过后,礁石上剩下的那个人也不知所踪。 “啊啊啊!!!”尖叫声更加刺耳,直到郑槐愤怒的大喝了一声:“都给老子闭嘴!!!” 惊慌失措的白苗立刻闭上了嘴巴,脸憋的通红,半响之后哆哆嗦嗦的憋出来一句:“导导导导导导演……戚……” 这片海域有多危险明眼人都能看见,如果戚安然和戚不复在这里出了事情,那最后吃不了兜着走的一定会是剧组。 郑槐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的脸色阴沉的可怕,掉头开始大喝:“都愣着干什么!救人!!”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周围呆愣的众人终于反应了过来,紧接着噗通噗通跳进去了。 …… 咸腥的海水淹没过戚安然的头顶。 那种瞬间世界变得寂静的错觉,令他在霎时间出现一种错觉,或许放弃挣扎以后,迎接他的会是更加美妙的生活。 然而戚安然忽然又想到了自己的追求,自己的梦想,自己憧憬过的未来。 那种温沁的透入四肢百骸的温暖这么艰难才感受到了一次,只这一次就让他终生无法忘怀。 谁! 是谁?! 耳畔有人悄悄的说,不要怕,我就在这里。 他不能死!! 戚安然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双手拼命的挥舞起来。 他还有那么多没做完的事! 他那么幸运的才能重新捡回自己的人生,再一次向着那顶峰闪耀的镁光灯攀登,他怎么能就在这里,就在这里……! 恍惚中,他茫茫的睁开眼睛。 海水灌进了他的耳道和鼻腔,无法呼吸,戚安然张着嘴,生命力随着肺腔内被撕扯出来的空气融化成一个又一个巨大的透明的泡,毫无压力的朝水面浮游上去。 就算再怎么挣扎求生,他不会水,就是不会水。 双脚似乎被一股大力拉扯住,挣扎中双手甚至偶然间碰到了滑溜溜的鱼鳞,水深不见底。 然而忽然间,他抬起头来,奋力的在一片模糊里用直觉寻找着什么东西。 当再一次感受到潮热的滚烫的体温的时候,戚安然终于勾起一丝笑意,放心的晕了过去。 …… 戚不复的心脏险些停跳,他托着戚安然的颈项浮出水面的时候,怀里的人早就没有了声音。 “小然……小然!”他凑在戚安然的耳边轻声叫着,叫着叫着忽然大声了起来,但戚安然仍旧是闭着眼睛,好像现实之中的骚扰丝毫不能影响他的好眠。 戚不复从来没有那么狼狈过,也从未想到自己会因为一个人陷入这样狼狈的场面,他浑身湿透,衬衫早已湿哒哒的贴在他的肌肤上,又冷又难受,被湿水一带,岸上的灰土和泥沙全部都粘在了他的身上还有头发丝里,戚不复却浑然未觉,只是颤抖着把怀里的这个人平放在沙滩上,为他托高脖颈,一下一下的按着腹部,然后哆哆嗦嗦的托着对方的下颌渡进去一口又一口的空气。 眼里的热气一股一股的冒上来,存在感大到令人无法忽略。 戚不复恨不能两个耳光把自己扇死在这里,他在心里发誓,只要戚安然醒来,只要他没事,这辈子,下辈子,他绝对不会再逼他,再给他任何躲开自己的理由! 他要个哥哥,那自己就做个哥哥,反正做了这么几十年了,还能有什么不熟练的?为什么非得要强迫他和自己在一起呢?你瞧吧,不过拉一拉手的事情,居然就会成了这样,这傻子……他躲什么躲! 但说来说去都是自己的责任!都是自己的错!! “小然……小然啊……”盯着弟弟平躺着的那块沙地上逐渐蔓延开来的猩红的鲜血,戚不复带着哭腔在他耳边轻轻的喊着,“你醒来,我再也不逼你了!” 手下一用力,戚安然弹起来,哆嗦一下,无意识的张开嘴呕出一股咸水。 戚不复呆愣片刻,死死的咬住牙,掰开戚安然的嘴再渡进了一口空气。 “车来了!车来了!!!”闹嚷嚷的剧组里忽然欢呼了起来,一阵由远及近的鸣笛声慢慢的传进了所有人的耳朵,白苗跑了过来,哆嗦着嗓子尖叫着:“戚哥!!救护车来了!!”她跑了过来,一把拽住了昏倒的戚安然的手。 “你他妈给我滚!”戚不复暴怒的一把拽开她丢出老远,手上一使劲就将戚安然给拦腰抱了起来,踉踉跄跄的开始朝着滩上跑,“他伤到头了!他伤到头了!” 三个戴着口罩的男人推了一张滚轮床过来,为首的男人看到这一堆人,还愣了一下,看到戚不复的模样,更傻了:“戚……戚不复?” 戚不复轻柔的把戚安然搁在床上,抹了一把脸,那一手混着沙砾的液体成功的让他清醒了过来。 医生来了,该不会有事了。 戚不复对一声冷淡的问了声好,扶着车把就朝车厢那边推,嘴里说:“快点!他伤到了头!这是我弟弟!” 三个人都反应了过来,表情变得严肃,他们也看到了不远处沙滩上的那一滩血迹。 “上车!”其中一人果断的开始查看戚安然的伤情,眉头皱的死紧,“你是他家属?” “……唔!”也许是拨弄伤口的疼痛使然,床上的人忽然间逸出一声短促的呻吟。 戚不复吓了一跳,立刻扑了上去,伸手一下又一下把戚安然额前的湿发拨开:“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戚安然模模糊糊的抬起手,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在周围扫视了一圈,然后缓缓的,缓缓地握住了戚不复在他脸上乱摸的爪子。 那双手被海水浸泡的冰凉,还在微微的颤抖。 然而戚不复那一瞬间,只恨不能旁若无人的痛哭一场。 他知道,有什么东西从这一秒开始,终于变得不一样了。 ****** 戚安然拍摄落水的事情下午就已经闹得沸沸扬扬,这一片的海域来看日出的人并不少,清晨的游人虽然和剧组隔绝开了,但那么大阵势的救护车怎么可能不引人注意? 几乎是同一时间,周围所有的医院门口都聚集了大批的粉丝打听消息,剧组人生怕暴露,苦逼的龟缩在某医院的顶层,还专门让人把剧组的车开到了另一处的停车场用于障眼,众人打听了之后得不到确切的消息,一时间各种猜测沸沸扬扬的出现。 戚安然的伤在后脑,大约是掉在海里的时候割破了,出血挺严重,但并没有撞击到,加上礁石距离水面并不远,也没有大面积的撞伤之类的病症,后果远比所有人想象的要好太多,只是后脑需要缝合十一针,手术全程不到一小时,被推出来之后,戚不复亲眼鉴定了自家弟弟确实是很安详的睡着,这才放松了下来,同意离开一下去洗澡。 剧组里的所有人都忍不住长出一口气,戚不复的低气压从手术室的灯光亮起开始持续到出来,在场的所有人又不好离开,只能生生的受着,胆子小一点的几只早就已经面无人色了。 白苗抿着唇在一边接受消毒,戚不复推开她的那一把力道不小,胳膊肘擦在沙地上,细皮嫩肉的白苗也破了一点皮。 她脸色阴沉,表情莫测,心里说不清在想些什么东西。 ****** 白墙,白顶,浅色的窗帘,还有素净的被褥。 戚安然睁开眼睛,被强光刺激了一下,很快合上,好一会儿过后,才慢慢的睁开。 一滴被刺激出来的眼泪顺着眼角滑下,埋进头发里,刺刺痒痒的。 手指头动弹一下,浑身僵硬。 这里是哪里? 医院? 他反应过来,头顶感觉到一阵的胀痛,痛得他倒抽一口冷气,立马清醒了过来。 对了,他刚刚掉进了海里。 这可不太好,也不知道有没有撞到礁石,在水里的是好的倒是感觉不到怎么痛来着。 劫后余生的狂喜让戚安然开始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想来想去,眼皮胀痛,周围却没有一个人,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脚,好像都没什么事情,于是开始慢慢的,慢慢扶着床坐起身来。 戚安然张张嘴,发出一句沙哑的声音:“哥?” 戚不复去哪里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最后出现救了他的那个人应该就是戚不复吧? 手心仍旧还余留那种温暖的触感,戚安然耳根发红,怔怔的低头盯着自己手心看了一会儿,然后抿起嘴笑了。 他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傻子。 摸摸脑袋,那上面现在裹了厚厚的纱布,戚安然大致也明白自己大概伤到脑子了,左右看了一下,发现床头边有一颗一闪一闪的按钮,发着红光。 按下去不到两秒钟,病房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了—— ——“小然!!!” 戚不复穿着一件不合身的黑T,汲拉着拖鞋就跑了进来,他一直谁在外间,因为戚安然需要充足的休息,所以医生不准他睡在里面。 戚安然乖巧的坐在床上,眼睛睁的大大的,茫然的看着他。 他似乎从没有见到过戚不复这样邋遢的一面啊,短裤黑T胡子拉碴还有黑眼圈…… 结合起他第一次,也是从医院里醒过来,看到的那个冷漠的装模作样用腔调讲话的戚不复。 戚安然忽然没忍住,笑了起来。 看到他的笑容,戚不复那一瞬间,仿佛听到了幸福敲门的声音。 第六十八章 “这绝壁不科学!戚大神说是兄弟你们就信了?瞧这含情脉脉的眼神!” 顶贴里有一张戚安然出戏节目戚不复保驾护航的照片,照片里的两个人手拉着手,目光对焦。 戚不复就像是个粘人精,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居然开始学会寸步不离的跟着戚安然参加所有活动,由于戚安然头顶的伤口还没拆线,他这种行为倒是被外界的观众们看成了兄弟情深。 底下的跟帖是齐刷刷的一大堆—— “在一起!在一起!” “……” 论坛里某些点击率不低的同人小说主角偷偷的代入了两个人的形象,度娘也冒出来一个排名上升飞快的“七七吧”,里面是各种各样的戚戚CP粉。 兄弟啊! 太尼玛禁断了,好带感啊有木有!? “……浑身无力的戚墨嘤咛一声,胸口的红豆被碾压着,他羞红了脸,只能小声的拒绝说:‘哥哥……不要……’……” 戚安然啪的一下合上电脑。 嘤咛一声…… 嘤咛一声…… 这俩字儿魔咒在脑子里盘旋了半刻钟,直到戚不复端着柠檬水回来,看到他奇怪的脸色:“你怎么了?” 戚安然接过水喝了一口:“没有,我还好。” 这太不对劲了,一看到戚不复,他就忍不住开始回想那个在小说里一脸邪魅狂狷的挥舞着皮鞭还调戏说“你这个魔人的小妖精”的形象,眼前戚不复还算是正常人的模样就会轰然坍塌,戚安然甚至在怀疑也许下一秒他就会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油光滑亮的小马鞭来……看!他在掏了! 戚不复从兜里摸出来两张行程表,一张递给了戚安然,看到他仍旧难看的脸色,担心了起来:“你真的没事?” 戚安然捧着水,严肃的摇头,他只是想到了一点无关紧要的东西而已! 戚不复笑了起来,伸手在戚安然的脸上捏了一把,还拍了一下:“这么大的人了。” 他们这一趟的芝加哥之行其一是要应孙爷的邀请参加他的试镜会,其二是要带戚安然去一趟他代言的某品牌珠宝的展览,戚不复不放心让戚安然独自上路,索性和孙爷约好,两个人一起去,也省的要分两次面试了。 为了这个意外的计划戚安然甚至特意去推了祝丙章的牌局,但祝丙章恰好在前几天做演唱会嘉宾的时候从舞台上摔下来伤到了腿,医嘱建议他也要静养一周到一周半的时间,牌局自然而然的因为他这个主办人的缺席而延后了半个月,届时戚安然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大概也在国内了。 两人乘了好几个钟头的飞机,终于在傍晚之前到达了芝加哥机场。 孙爷的工作室……准确的说,是他用作公用的私宅就在这儿,戚不复带着戚安然来的时候,屋里已经聚集了许多的人。 这些人的年纪大多和兄弟俩相近,肤色有白有黑,但也许是因为影片定位的原因,终究是黄种人更多一点,戚不复欧美的电影圈子里也是个地位不低的熟面孔,众人看到他之后都很有礼的问好打招呼,戚安然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生人,大多数人在和戚不复问好之后,还要满是疑惑的朝他瞟过来一眼,好像是在问戚不复说,这个人是谁? “这是我弟弟,”戚不复扶着戚安然的肩膀,淡定自若的介绍着。 孙爷是个已经能看出沧桑的老人了,他披着一件有些宽大的外套,手里无时无刻不握着一根笔,头发半长花白,夫人就是他的副导演。 屋里,孙爷抬头瞥了戚不复一眼,又淡淡的打量了一下戚安然,皱起眉头:“这么年轻,你说的就是他?” 房间里还有一大群正在忙碌着的人,这其中更多的则是一些欧美面孔,戚安然长相乖巧干净,小鼻子小脸尤其显小,亚洲人在欧美人看来本来就比实际年龄小,戚安然往那儿一站,当下就有人疑惑为什么戚不复要带一个未成年来试镜。 这才是名导演的阵仗啊…… 戚安然不由的在心里感叹,光是一路走来介绍给他的副导演就不止三个了,那一团团簇在一起等干活的助理,还有门口专人整理指导的试镜团队…… 他这辈子没和这么有范儿的导演接触过,宁杭城王安就已经算是高级别的了,孙爷平静中暗含犀利的眼神扫过来时,他还真的不明来由升起些紧张。 但关键时刻的戚安然从不掉链子,他伸出手,笑得气定神闲:“孙导您好,我叫戚墨,这次来试镜的是《男色》里弟弟陆林这个角色,很荣幸能有和您合作的机会。” 戚不复一语不发,这种时候的发挥都要靠演员自己,他如果贸然开口,很容易弄巧成拙,让人认为戚安然是个奶嘴男。 “戚墨……?” 孙爷皱着眉头,打量了戚安然一会儿,似乎压根儿没看到他示好的手似的,忽然想起些什么:“哦,你是郑槐那个新片子的……” “男二号。”戚安然识趣的接过话头,顺带捧了捧郑槐,“孙导也认识郑哥?不过难怪,郑哥哥也是个很优秀的导演呢。” 孙爷的神色放松了些许,也许是戚安然的恭维合了他的意,总之他终于放下架子,伸手过来和戚安然握了一下,还装模作样的说:“那小子是我看大的,他现在总算是有点出息了。” 戚安然但笑不语。 “行了,好歹是戚不复介绍来的,我也相信他。你大概已经知道他被内定了的吧?去准备一下,一会儿和戚不复对场戏,成就成不成就拉倒。” 戚安然立刻乖顺的点头:“您放心,我会尽全力。” 孙爷挥了挥手,戚不复瞪了他一眼,但因为场内的外人太多,想想还是给孙爷留了点面子。 出来之后,他有点担心的看着戚安然,生怕孙爷刚刚的高傲把他惹恼了。 但戚安然却是个知道好歹的,一路走过来在屋外等试镜的演员,哪个不是好莱坞里混熟脸的人物?其中某些拿过重量级奖项的人也不是没有,但这些人全都毫无架子的聚在这里只为了求个角色,要说孙爷的电影没有门槛,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戚安然虽然自视有实力,但这世界上的很多事情是不会看你的实力说话的。 他再厉害,演技再好再优秀,不知道电影要选角的消息,那么一切就都是白搭。 如果没有戚不复偷偷给他走后门,他只怕连这部电影要试镜的事情都不知道,即便是知道了,他又哪里能找得到孙爷的住处了,就算他找到了,但能不能进这道门,会不会因为脸生被孙爷一见面就轰出来,都是未知数。 戚不复帮了他大忙,但帮忙这种事,绝没有送佛送到西的道理。 肯出手搀一把已经是莫大的功劳了。 他心情大好,干脆拎着戚不复的耳朵拽了下来,在他脸上砸吧了一口。 然后他领着才出来的片段台词单,躲在一边慢慢的背去了。 戚不复愣在原地,好一会儿过后,才傻傻的摸着自己的侧脸,古怪的笑了起来。 “小男孩?”身边忽然袭来一阵浓郁的香水味,戚安然愣了一下,抬起头来,看到一个亚洲面孔的男人在自己身边坐了下来。 戚安然认出他,半年前在全欧亚上映的票房冠军《轮回城》的男配角,一夜爆红于好莱坞的华裔男星奥登?乔,他的父母都是好莱坞的动作片明星,但都没有儿子那么出名。 “你好,”即使是竞争对手,戚安然也笑得非常礼貌,他伸出手说,“第一次见面,我叫戚墨,C国人。” “我和你是同胞,”奥登说着笑了起来,指了指自己,“我也是C国人,见到你很高兴,你是……唔,陆林吗?” 戚安然点点头,就听到他说:“那太巧了,我也是。” 奥登的助理,一个梳着乱糟糟蜈蚣辫的中年女人抱着满怀的饮料跑了过来,老远就在大笑:“奥登你这个小混蛋!” 奥登站起身给了她一个拥抱,然后挑选了一下,找到一瓶碳酸饮料递给了戚安然:“第一次见面,只能请你喝可乐了。” 戚安然笑着接过,拧开来喝了一口,低头开始看剧本。 奥登笑了笑就离开了。 他走远之后,戚安然用袖子捂住嘴巴,悄悄的将嘴里的液体吐在了手心中的手帕里。 碳酸饮料……? 呵呵,他真当自己是傻子么? 戚不复握着一杯温过的牛奶从休息室里找了出来,连半块牛角面包一起递给了戚安然,他眯眼盯着只剩背影的奥登,皱起眉头:“他和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大概是过来探探我的底吧?”戚安然摇摇头,拍了他一下,“别理他了。” 戚不复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没从他的表情中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只好啧了一声,拍拍他的头:“你理他远点,不是所有老乡都是好人的,这里比国内要乱多了。” 戚安然暗笑。这点防人之心他还是有的。 奥登啊套近乎没有得到什么成效,过了半小时,只有一个波兰籍的模特捂着肚子去上厕所,奥登在进去试镜之前,远远的在门口处看了一眼坐在原处恬淡的戚安然,皱起了眉头。 十分钟后,他脸色难看的走了出来,扫视了众人一眼,轻哼一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戚安然背熟了台词,正在一句一句的默背着,看到此情此景,垂下眼,也不多说多看,这演艺圈里,什么样的事情还能没有呢? 屋里跑出来了一个助理,埋首在戚不复的耳边说了两句什么,戚不复挑起眉头看了戚安然一眼,抬手拽拽他:“到你了,记得好好发挥啊。” ****** 孙爷选择的是剧中最考验演员爆发力的一场戏,也就是……争吵戏,剧中最有张力的一场争吵戏,是带着床戏的…… 也不外乎为什么奥登刚刚的脸色那么差了,试镜场里配合演员床戏的是一个肌肉异常强健的汉纸,这种真刀实枪来的镜头如果不通过那就白白被占了便宜了,能有好脸色才有鬼了。 戚不复脱掉西装,套上一件背心,把那汉纸给赶走,自己在床沿坐了下来。 场内忙碌的助理被赶走差不多,只留下一个跟孙爷一起拿主意的男副导,两个人都是完全的学术模样,倒是把场内暧昧的旖旎感给驱散了不少,戚安然原本因为第一场床戏产生的紧张感也就渐渐的烟消云散了。 孙爷瞟了眼他的身材,皱着眉头,心里倒是满意了一点,堕落吸毒的陆林可没有那么矫健的肌肉,刚刚奥登一脱衣服他就看出不对劲了。 敲敲桌子,孙爷抬头盯着场内:“准备好可以开始。”他也想看看,能让戚不复做出那么大牺牲居然同意帮助试裸镜的新人究竟会有多优秀。 他可不是那种会假公济私的人,不行就是不行,没那么多情分可讲。 戚不复笑着在背心外面套了件敞开的衬衫,把头发拨乱,又看着戚安然。 戚安然闭上眼睛,默默的告诉自己——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机会只有一次,能不能把握住,全都要看他自己了! 他倏然睁开双眼,神色可见的松弛了下来,眼角看上去居然有点下垂,眼神也变的浑浊无力,站姿一下子变得极没有教养,他喝醉了酒似地站在原地微微摇晃着。 陆林只不过是个家境贫寒学历不高又厮混黑暗场所的年轻人,一定要说他又多么的高贵英俊,那倒是让人不太敢苟同了。 孙爷挑起眉头,忽然觉得自己被挑起了一点兴趣,他坐直身体,远离椅背,指尖的笔杆飞速的旋转了起来——那是他在思考时的动作。 陆生在家里等到了凌晨,才等到从酒吧回来的陆林,陆林一身酒气,走路都摇摇晃晃的,闻到他满身刺鼻的香水味,陆生心痛如绞,后悔万分,陆林到底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不能再放任他这样下去!自己离开他的初衷就是不能够影响弟弟的正常生活,然而他现在这样的日子,真的就比和自己在一起要好吗? 看他乱七八糟的红头发,看他破了十多个洞的裤子,还有手臂上脖子上的纹身! 谁家的好孩子会这样打扮? 陆生愤怒了,然而陆林醉的不轻,他只能暂时按耐住自己的脾气,上前去搀扶他,嘴里絮絮叨叨的关心着:“你又去哪里了?跟你说了哪些地方不是什么好地方,你不能偶尔听一次我的话吗……” “唔……哥?”陆林眯着眼睛,茫然的任由这个忽然冒出来的人扶着,好半天之后才嗅到那股魂牵梦萦的气味。 “嘿嘿……”陆林笑了起来,慢悠悠的从自己衬衫的内兜里掏着,掏出了一叠现金丢到床上,“哥,你不是在学校吗?” 陆生盯着那叠钱,陆林已经开始换衣服了,他脱掉自己的外套,里面只穿了一件布料少的可怜的黑色工字背心,陆生盯着他的后背,那里密密麻麻的遍布着青紫色的吻痕。 等价交换? 呵呵! “你今晚去了哪里?” 陆生的心中说不出的复杂,陆林现在赚的是卖身钱,从每个恩客的口袋里掏出奖赏他的小费,然后这些消费成了陆生他的学费,还有父母们的生活开支。 这种屈辱的感觉就好像压死人那最后一块巨石,砸在了陆生的自尊心上。 “你今晚去了哪里!!!!” 陆林愣了一会儿,回头看他。 这个人真是奇怪,以前自己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刻意的躲的远远地,好像和自己扯上关系多么屈辱似的,现在……明明不需要了,他又来装什么兄友弟恭? “你说我去了哪里?”陆林的心里忽然涌上一股烦躁,“我去赚钱了啊!” 迎面是一叠美钞砸来,砸在他的脸上,砸到他茫然的发懵。 “谁让你去赚这个钱了!!!”陆生瞪大了眼睛,满眼都是猩红的杀意,他恨不能把刚刚拥抱过陆林的那个人渣揪出来剥皮抽筋!陆林是他的!一辈子都不会属于别人!! 陆林一脑门子的火气随着酒意涌了上来,哥哥这种义正言辞的模样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如果不是他,自己今天……今天…… 陆林想到了什么不可说的私密,愤怒的眼神一下子清明了下来,他垂下头,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摇着头说:“我不想和你吵,你回去吧,我累了。” 他说罢脱了衣服就想倒到床上,已经很累了;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这样只会让他一次又一次的受伤再失望,反正很快他就要解脱了,再纠缠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但下一刻,情势瞬间逆转,一具滚烫的身体轰然间压了过来,将他整个人压在了床上动弹不得半分。 第六十九章 陆林呆滞了片刻,拼命的挣扎起来:“哥!你干嘛!!!”他骇然的睁大了眼睛,清晰的感觉到腿面上碰到了一根更加炽热的棍状物,那一瞬间的惊骇简直无以言表。 陆生死死的压制住弟弟,心中一片苍凉,他觉得自己很快就要疯了,为这伦德和欲望的双重利剑,这把利剑分分见血,一次又一次的扎在他的内心深处,强迫他以自己的意志生活,强迫他不得不遵循他人的视线。 但是这一刻,陆生告诉自己,如果在不争取,这一生都要和爱人无缘。 他就那么仅存的一点点勇气,在陆林挣扎的时候,他几乎要痛哭出声,眼泪无声的一滴又一滴落在身下的裸背上。 求你……求你…… 滚烫的眼泪腐蚀着两个人的内心。 陆林瑟缩了一下,他的背心被陆生一把抓烂了,后背凉飕飕的,却感受到两滴炽热的比起烙铁更加可怕的液体。 陆林挣扎的力度顿了片刻,然后禁不住颤抖了起来。 “哥……”陆林咬着自己的手臂,死死的瞪着眼,“不行……” 不行,他不可以了。 谁都可以和他厮混,只有哥哥不可以了。 那些人死不足惜,那些恶心的恶棍,他们在贫民窟里欺压苦力坑蒙拐骗,却愿意为了招妓拿出上百美元,陆林毫不畏惧他们,他有最值得骄傲的身体,但这一切,不是哥哥可以触碰的。 他只能用这样卑微的不经意的方式关心着陆生,但不会有多久了,身体一天比一天要糟糕,还能撑多久呢? 陆林苍白的笑了起来:“我好累了,哥,下一次好不好?” 他攥紧了拳头,恨不能现在就和陆生抵死交缠,感受他的身体,灵魂,抚摸他结实的肌肉,去轻嗅他的发丝。 但不可以。 陆林被陆生翻了过来,细细看他的表情。 陆林深深的看着自己深爱的这个男人,他的身体里流淌着和自己一眼的血液,他的眉宇之间和自己说不出的相近,他是自己的亲兄弟,只这一样,就足以傲视所有求而不得的情人。 只有自己,永远是他唯一的弟弟。 以后站在他身边爱人,再如何美丽,再如何富有,再如何卓越不凡。 那个人始终超越不了自己。 陆林笑了,神情恬淡而又满足,他缓缓伸出手来抚摸陆生的肩头,那里的肌肉因为主人紧绷的情绪在一下又一下的跳动。 陆林张了张嘴,想要咬下一口,为自己留下一个永久的无法忘怀的烙印。 但这也不可以。 什么都不可以。 他只能无声无息的走,无声无息的离开,在离开之前,连一个亲吻也无法得到。 “哥,你走吧,”陆林推了推,缓慢的摇着头,“我真的要睡……唔!” 忽然俯下的双唇让他惊慌的躲避了起来。 会传染,会传染的! 陆林死死的抿着嘴唇咬紧牙关,任凭那双求而不得的双唇渴望的在外间拼命的探寻,他此刻的脑海里只有“唾液传播”四个字不断回荡。 说不出为什么,陆林眼泪忽然就决堤了。 沿着眼尾的弧线长长的滑落了下来,这种无妄悲哀的痴想,终于到手的时候,却烫到让人无法承受。 它从手心里慢慢的划走,除了被伤害留下的水泡,什么都留不下。 这就是爱情,属于他的爱情。 他腾地心里就升起一股怨恨—— ——我从前对你死心塌地,可你却因为种种原因拒我于千里之外,现在又来挽回什么?明知道无妄的感情,还来挽回什么!!? 这怨恨排山倒海般的覆盖了他的悲哀,身上的陆生仍旧徒劳的试图攻占他的双唇,陆林撇开头,只轻轻的说了一句:“我不喜欢接吻。” 陆生带着煞气的血色的眸子死死的盯着他,随后俯下身,在他脖颈上原本的吻痕处吮吸出一个崭新的斑痕。 陆林长长的呻吟一声,捧着陆生的头,眯着眼颤声大喊:“哥……” “我在这……我在……”陆生似乎察觉了什么,他抬起头来,将陆林翻过身去,不去看陆林的双眼,有一下没一下浅吻着陆林的脊背。 嚣闹的欲望卷集着他的理智,一切都在苦海里沉沦,陆生已经不再去想自己的回头路,这趟河水他既然已经迈了进来,就不会去犹豫出去的路该如何走。 两个人炽热的呼吸拍打着空气,肢体的交缠比任何的情话都要诱人,陆生啃咬着陆林的肌肤,慢慢的将自己的身体沉进被单里。 床单拱起一圈大大的空谷,陆林的神情那瞬间空白了,他难耐的咬着嘴唇,喉咙里溢出一声又一声短促的悠远的呻吟,一只手伸到床头的柜子里,摸索着。 空的。 陆林愣了一下,更加仔细的摸了起来。 空的。 空的! 他一脚把陆生踢了开来。 陆生神情狰狞,他趴在床单上,就听到陆林问他:“你带套子了吗?” “要什么套子!!”陆生愤怒的表情好像恨不得把陆林整个囫囵吞下去,“要什么套子!没有!” 陆林惊慌的摇起头来,他缩着脚,将床单围在了腰间跳下床,站到了阴影处的墙根,他还是不忍心,“我不做,没有套子我不做。” 陆生愤怒的表情逐渐收敛起来,他沉默的看着自己的弟弟,陆林脸上的坚持让他的心渐渐地冷了下去。 他真的把这当做了一夜情。 呵呵…… 陆生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抓过床尾的衬衫闷头套了起来,穿好裤子夺门而出。 陆林怔怔的,他想要出口挽留,但却不知道自己改说些什么。 夜色昏沉,没有开灯的房间笼罩着死一般的寂静。 门外传来一阵汽车发动的声音,开启的窗户那里可以看到忽然亮起的车灯越行越远了。 陆林倚着墙壁缓缓坐在了地上,他盯着自己的膝头,从来没有一次那么悲凉。 他到底在坚持什么? 像他这种人,死也不可能上天堂的吧? 真可笑。 …… 这种绝望的气息似乎感染了每一个人,戚不复将外套穿好过后,忍住内心的酸涩回到场内抱住了戚安然。 他知道,这个喜欢钻牛角尖的弟弟老是会沉浸在戏中的感情里难以自拔,而在这之前,他何尝没有像戏里的这两个人那样纠结过呢? 虽然刚刚那一场轻薄让他……咳咳,挺痛快的,但这种时候,他还是应该发挥发挥自己好伴侣的作用不是? 孙爷回过神来,死死的盯着场内那个抱着膝盖仍在纠结的青年一眼,皱着眉头沉思了良久,才把手上的笔一摔:“戚墨!?” “戚墨?”喊了两声,戚安然都未回答,还是戚不复扭头愤怒道:“你够了啊!” “咳咳……”孙爷板着脸,干咳两声,瞥了眼身边的副导,副导立刻捂着嘴调头看墙壁。 孙爷小声问:“他咋了?”一紧张就蹦北方话。 戚不复把人给搂到自己的怀里,伸手进去摸了摸,摸到一手的湿迹,吓了一跳,赶忙在他脸上亲亲,小声的哄了两句。 戚安然在他肩头蹭了两下,不动了。 孙爷嘿嘿的笑了起来:“没事儿,你带他先回去休息呗,这角色他来挺好,挺好的。” 戚不复冷冷的白他,心里又忍不住得意起来,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家的孩子。 戚安然的状态真的算不上好,戚不复想来想去还是担心,正好孙爷这地方也能住人,戚不复就跟着孙爷的小助理去楼上带着戚安然休息一下,最好洗个澡。 孙爷则百无聊赖的留下来继续试镜。 戚安然非常合他心意,其实后面的人根本就不用再试了。 但为了不被猜测暗箱操作,孙爷还是得把剩下的人给面试完。 他躺在椅子上,忽忽悠悠的就在想,这两兄弟的感情也忒好了一点。 戚安然一抽一抽的快要抽过去了似的,戚不复担心的要死,拍他的后背,嘴里不住的小声哄。 他就不清楚了,戚安然也大大小小拍了那么多的戏,怎么这一次情绪就那么激动? “小然……?”戚不复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是什么触动了戚安然那根敏感的神经,只好轻声安慰,“我们去休息一下哈,你饿了的话我给你叫东西。” 戚安然沉默着摇头。 身边的助理拿钥匙给他俩开了门,恭敬的把钥匙递给了戚不复,鞠了个躬就下去了,戚不复也不是第一次在这里借宿,孙爷周围的人都认得他了。 戚不复打开灯,先扶着戚安然进去,再关门落锁,边拉插销边絮絮叨叨的说:“你真是傻的,拍个电影也能哭成这样,这是剧本又不是咱俩,更何况就算这是咱俩我也不可能……” “哥,”戚安然在他身后,伸手拽了下他的衣角。 “嗯?”戚不复挑眉转过头去,立刻就感觉到脖颈那里传来了一阵重力,随后眼前一花,一个温暖潮湿的吻就落在了他的唇上。 “我就是觉得挺不值的,”戚安然挂在戚不复身上,垂眼轻声说道,“这感觉挺像我那时候掉在海里,你过来救我的时候,我就觉得什么都别再说了,这个人肯为我跳进海里,肯为我哭,甭管他是哥哥还是别的什么人,跟他在一起准没错。可你说剧本里的陆生怎么就这样呢?他弟弟为他做了那么多……唉,反正想着想着,就委屈。”他实际上是想到了上辈子的沈青,沈青何尝不是这样呢?他为了季歌鹤简直恨不能剖心取肺的对他好,为他和朋友疏远为他对工作藏私为他恨不能卖房子卖车子补贴生活,可人难不成就真的是那么贱的吗?最后季歌鹤是如何对他的,就好像影片中的陆生对陆林那样。 季歌鹤爱不爱他他到现在都还无法确定,但感情呢?真的没有吗?那为什么在他死之后,季歌鹤还一手操持了他的葬礼? 但人为什么都得在失去了以后才懂得珍惜? 连他自己都是这样。 如果不是这一次险些落水淹死,他估计一辈子都看不到戚不复对他的好,就这样消消疡疡,人生又有多长的时间让人去虚耗? 戚不复揽住戚安然的腰,头一次发现自家这个没心没肺的弟弟好像还挺多愁善感的。 他也不会安慰人,所以低头给了戚安然一个浅浅的吻,就闷声说:“不要多想,我在你身边。” 单只这一句话,比任何甜言蜜语都让人心动。 戚安然笑了起来,越笑越收不住,扎在戚不复的怀里乐的像什么似的。 戚不复抱着爱人,被蹭啊蹭啊蹭的,眼睛就眯起来了。 刚才在试镜的时候两个人可没什么顾忌,那都是真刀名枪的来的,在试镜之前领到的大裤子让两人不至于尴尬收场,但自己的反应自己知道,戚不复原本火气未消,现在被爱人一折腾,又开始熊熊燃烧起来了。 他抬眼看了眼戚安然身后离窗户最近的那张床,抿嘴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微笑,抱起人慢步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俩人还有的闹呢,烦都烦死了,他们就不能好好赚钱吗?一天到晚搞哲学还是半吊子,我都不好意思。 陈子然:我呢我呢,我就在国内了啊?我也想出国门到好莱坞啊! 季歌鹤(邪魅狂狷眯眼):对,还有我,我也是个实力派。 黑鬼导演:“哔——”(自动消音) 大哥(冷笑):“可不就没你们什么事儿了么,不知道打扰人谈恋爱遭雷劈啊?” 第七十章 戚安然把头埋在戚不复的颈窝里,有些微的紧张起来。 被轻轻的放在床上,脱下鞋子,戚安然挪动了一下,乖顺的翻过身,朝着床内爬去。 “你干嘛?”戚不复好笑的盯着他,戚安然身上的背心破破烂烂的,腰腹几乎都露出来了,他平时不爱出门也不爱运动,几乎都不见太阳,皮肤白腻腻的,撅着屁股朝床上拱的样子像一只小奶狗,纵然被欲火焚身,戚不复也憋不住乐得不行,他俯身拍了一下戚安然的屁股,乐的牙都咧了出来。 戚安然瞪他:“睡觉!” 戚不复伸手给他看自己腕上的手表,一手去解自己裤子上的皮带:“你时差没倒过来?”不过觉还是要睡的,总归睡法不太一样罢了,说来说去还是要占便宜,他不如光明正大的占。 戚不复装模作样耍流氓的做法让戚安然气的干瞪眼,一扭身就要起来:“那算了,你自己玩吧,我去隔壁睡午觉,行吧?” 戚不复伸手把他扑进怀里,又亲又摸,也不敢逗他了,凑在人耳边道歉说:“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说了咱们俩来睡觉,睡一大觉睡到明天下午你说好不好?” 戚安然掐他:“闭嘴你!” 呵呵…… 戚不复又傻笑着,把人压倒在床上,手伸在衣服里慢悠悠的摸着,也不忙着猴急,倒仰身子又下至上细细的打量着戚安然,眼里温柔的光几乎要化作一汪水溢出来,他忽然轻声说:“我现在觉得自己真是上辈子交了好运,你知道吧,我本来已经打好了你一辈子不搭理我的准备了,哪里会想到我们俩居然还能有这么一天。” 戚安然听着也有点酸,他这人确实胆子小点,两辈子也改不了这种小家子气的习惯,真正的戚二少那种敢爱敢恨敢打群架抽大麻的勇气他只怕一辈子也学不来,被季歌鹤背叛以后,他原本以为这一辈子自己都不敢再相信任何人了,然而这一刻他居然还能躺在一个人的怀里,和他心贴着心面对着面,听这个人对他吐露心声,戚安然自己,又何曾预知过自己还能有这样的一天呢? 他表情柔和了下来,定定的看着戚不复。 戚不复在他唇上吻了一口,很快抬起头来,这不过是个浅尝戞止的啄吻,感受着戚安然的温度,戚不复忽然想起自己和对方的第一回亲密接触,于是笑了起来,揽着他的腰:“我那次在浴室里有没有弄痛你?” 戚安然表情一僵,他忽然说起这个干什么? 戚不复温柔的舔着他的耳垂,还在逼问:“有没有?” “那么久之前的事情了……”戚安然眼神飘忽,有点不好意思,毕竟那个时候自己也一边不情愿一边被搞的欲仙欲死的,这种私密的事情怎么好摆在台面上来说 戚不复嘿嘿的笑了起来,迅速的把他裤腰解开,手伸进去似有若无的开始揉捏,鼻子在戚安然的侧脸上慢慢的滑动着,眯着眼一脸陶醉。 戚安然立刻软下身子,虚虚的扶着戚不复的肩膀,半闭着眼,微微张开嘴,轻轻地喘息。 “慢点……” 戚不复抓了一把,直接从内裤里伸了进去,抓着内里那块半硬的软软肉摩擦揉捏,戚安然身上的每一处对他来说都那么的新奇! 戚安然闭着眼,显然已经被狂狼的情欲给淹没了,随着戚不复逐渐加重的动作,他的呼吸声也逐渐粗重了起来,压抑在口中的呻吟声也再也不能控制,轻轻地泄露出来,听的戚不复心都开始慢慢融化。 “呃!哥!轻一点……”戚不复一激动,手上的力道就大了一些,戚安然浑身一个哆嗦,茫茫然的睁开眼睛,含糊不清的讨饶,戚不复喘着粗气,一把火从下腹烧了起来,烧的他脑子都一股焦糊气儿,恨不能再多一点,深一点去感受,他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实在受不了戚安然咬着唇猫叫似地哼哼,那叫声就像长不出指甲的小肉垫在心里挠着痒痒,让他馋的不行,俯身就含着戚安然的嘴深深的文了起来。 戚不复是喜欢这种唇舌交缠的亲密的,亲吻是人类有智慧以来发明的最甜蜜的肢体交流手段之一,当两个人毫无芥蒂的互相吸吮,当他们毫无顾忌的唾液相交,此时此刻,他们的心和渴望也必定是在一处的,这种灵魂深入沟通的美好多少次都不够,多深都不能让人满足。 戚安然没了哼哼的去处,只能呜呜呜的在口腔里闷叫,戚不复手上的动作越发快,另一双手也从身后探入了裤子里,在两瓣儿臀肉上重重的揉捏着,戚安然的体温常年冰凉,这只肆虐的大手非常有存在感,戚不复的手掌有力,手指纤长,不留指甲,干净并优雅,但此刻只手掌上美好的指节正在一寸寸探索着另一个人的身体,为他染上自己的体温和气味,甚至试图前往更深处。 但戚不复很快郁闷起来了,他埋头在戚安然的耳边抱怨:“我没带润滑剂,你带了吗?” 戚安然耳根通红,眯着眼为难的看他:“我怎么会……带那个东西……”这种东西本来就不是受的责任好吧!! 戚不复看着他,没忍住,又低头去亲亲他的眼睛,柔软的睫毛细密浓长,他不禁想到戚安然转发甚多的那些照片,照片上的那个人或是垂首或是仰头,神色恬淡优雅也好,清新自然也罢,都是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打成扇形的阴影,漂亮极了。 这个人身上果然没有一处不诱人,戚不复舔上了瘾头,又去含着另一只眼睛,把戚安然弄的湿哒哒的狼狈不堪,戚安然想要抗议,偏偏最弱的弱点窝在别人手里,刚一张嘴,身下的动作就立刻变快,拖到他哼哼哈哈的说不出连贯的话来。 戚不复缓缓在戚安然的腿上磨蹭着自己的下腰,爱人的长腿矫健又有弹性,并在一起严丝合缝的漂亮另一手捏着触感极好的臀瓣,几乎舍不得松开,他想来想去,觉得没有润滑剂真的是一件麻烦事,但也不是完全无法解决的,手不愿意撒开,他就像刚刚拍摄那样,缓缓的沉进了被单里。 腿被弯曲拉开,戚安然羞耻的咬了下嘴唇,只觉得下面一凉,刷拉拉的声响,裤子已经被戚不复从被褥里丢到地上,他底下不着寸缕,上身是破破烂烂的背心,几乎就光着的,戚不复却除了背心暴露一点之外,裤子袜子整齐的很,这让他在羞耻之外又多了一点说不出的微妙感觉。 然而下一秒,他脑中所有的旁骛都被淹没而来的情潮赶了出来,戚不复温热的嘴唇含住了他最敏感的弱点,放肆的一边抚慰一边舔吮,在最敏感的眼口出滑动,还试图用舌尖蜷成一团探进去一点,那不是要出人命吗?戚安然张着嘴,无声的尖叫着,手在被单下死死的拽住戚不复的头发,也不知道是想要把这个折磨自己的家伙拽起来还是更深的按下去,戚不复其实说不上有经验,舔人的时候动作也挺粗糙的,但那种被一团热水浸泡着如同包裹在母亲的羊水中潮湿的错觉,却在刹那间让戚安然忘记了自己姓甚名谁,他连自己的灵魂身在何方都茫然不知,只祈望着能够痛痛快快的尖叫出来,单张开口的那瞬间,却如同失声了一般,只能“赫赫赫”的边颤抖边昏聩。 戚不复心中的成就感简直爆棚! 于是他变得更加卖力起来,恨不得就把怀里这个人给吞到腹中,他费力的尝试了一下深喉,被呛的不行,只能松开戚安然低着头咳嗽。 从快乐的顶峰像坐过山车那样急转直下,戚安然心痒难耐,整个人蜷缩在了一块,夹着腿慢慢的磨蹭着,双眼迷蒙。 刚才的快乐让他全身都透着浅粉色,闭着眼含糊的呻吟并且试图伸手自渎的淫。靡场景,让戚不复一股火将理智烧尽,飞灰从耳道忽的一下窜出颅内,双眼逐渐赤红起来。 可能是刚才的快乐记忆太深刻,自己的腿磨起来怎样也没有刚才那么快乐,戚安然片刻之后就不老实了,他不满意的皱着眉头,摸索着戚不复去了哪里,水雾蒙蒙的双眼也睁开,困惑的盯着戚不复,大概是在疑惑他干嘛还不行动。 戚不复呼吸一窒,咽了口唾沫,手都开始微微发抖,下一秒,他急不可耐的把戚安然合拢的双腿用力的掰开,随后高高的抬了起来,一头扎在那弹性十足的两瓣儿肉里就舍不得出来了。 戚安然腾地睁大了眼,几乎不敢相信的感受着在那处穴口来回滑动的潮热舌尖,这地方也许比前头还要敏感,他一下腰就软了下来,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丧失了,只能无力的在被单上扭曲着身体,眼泪险些就要彪了出来。 太……太刺激了…… 肌肉一边抽搐一边收缩的感觉戚不复当然感觉到了,他大口的咬了一下嘴边的软肉,含在嘴里吮了一会儿,又似有若无的开始在各处啃咬起来,戚安然有些微的洁癖,一天洗两次澡,身上都是沐浴露带着柠檬香气的味道,戚不复舔着舔着,就忍不住想到,他洗澡的时候,是不是也会仔仔细细的洗自己这个角落? 这想法一冒出脑袋就收不回去了,没有润滑剂,戚不复可以用唾液来代替,没一会儿功夫,戚安然就被他舔的连抬起手的力气也没有了,软绵绵的蹭着床单学猫叫,双腿慢慢的乱踢着,后面一松一缩,有时候将他伸进去的手指头都紧紧地箍在了里面。 “呵……”戚不复在自己下面随便套弄了两下,在戚安然的后臀一拍,满意的看到松软的入口收缩成了一朵形象的菊花,“放松!我要进去了!” 第七十一章 两个人做到天黑,戚不复终于餍足的射了第二次,戚安然立刻招呼也没打歪头就睡着了,戚不复满足的抱着他又亲又啃,好半天之后,才舍得起身带人去把一身乱七八糟的液体给洗掉。 第二天日上三竿了两个人才醒来。 下午戚安然还有一个品牌珠宝的展览要出席,好在戚不复虽然做的狠,但还知道点分寸,留了半分的力,洗过澡之后又乖乖的给戚安然按摩了半小时。醒过来的时候,除了肌肉有点酸痛之外,戚安然倒是也没觉得身体有多么不适。 凌晨的时候陶束也赶到了,他这个经纪人做的挺辛苦,补了个觉就迷迷糊糊的到了时间,来孙爷这里接戚安然的时候,连中午饭都还没吃。 恩,得给他涨工资。 戚安然暗自点头,发现孙爷和他的助理们都不见踪影,只有几个佣人在院子周围忙碌,好像对他这个来历不明的客人很放心似地。 戚不复这一回就不太方便去了,毕竟主办方并没有邀请他到场,他送着戚安然上了车,碍于目光炯炯的陶束,只好放弃了渴望已久的双唇,转而在戚安然脸上轻轻碰了一下:“路上小心,记得不要和到场的其他人闹矛盾,要合群,少说多看。” 戚安然浅笑着点头,也碰了碰他:“你也不要随便发脾气。” 你真是太了解他了,车副驾上的陶束翻了个白眼,心里暗暗吐糟,嘴上酸溜溜的开口:“你们两兄弟真是没完了,出个门而已跟夫妻似的腻腻歪歪,也不怕被记者抓拍到乱炒冷饭。” “怕什么?”戚不复挑起眉头一脸不屑的说,“大不了晒鉴定证书给他们看。” 戚安然纠结了一会儿,也只是笑,以往最担心曝光的兄弟问题现在却成了他们俩关系的保护锁,外界再如何质疑也无法给他们下定论,这在娱乐圈来说,确实是非常难得的好条件。 这次珠宝展的规模虽然不大,但可以说是芝加哥比较登得上台面的高级场合了,戚安然作为C国的总代言人,任务不轻,到场之后立刻换服装,陶束趁着这一点点功夫飞快的给自己垫了一点面包。 戚安然正伸直双臂让服装师帮他修改腋下的尺寸,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极有慈心的嗓音:“嗨,又见面了。” 戚安然愣了一下,回头看去,立刻心里一凛,露出个笑容来:“乔先生?那么巧,您也在这里?” 奥登友好的笑着:“不是巧,我是他们在北美地区的主要代言人。” “原来是这样,”戚安然了然的点了点头。 对这个奥登,他倒是没有什么好感,昨天试镜的时候唯二喝了他饮料人除了他自己就只有一个模特,其他人对他的爱心亲近是理都不理的,他自己倒是把那口饮料吐了个干净,那模特却可怜了,试镜前拉肚子去了四五趟厕所,到最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正常发挥。 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国内的圈内艺人都已经不屑再用了,既容易暴露又容易被怀疑,而且太拉仇恨了,这个家伙大概以为他是那种乡下地方出来啥都不懂的新人吧? 把别人当傻瓜的家伙到头来才是最蠢的那个。 奥登站在戚安然身边看他整理服装,好一会儿之后,忽然笑笑走了。 戚安然瞥了他一眼,仍旧是那副笑的没心没肺的清高模样。 戚安然是个生面孔,但胜在神态自若举止优雅长相也出挑,出场的时候虽然只是简单的一件墨绿色马甲配白衬衫,但仍旧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浪潮,满场的贵妇们都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着T台上的他,在走过她们周围的时候,戚安然清晰的听到了一大片手机拍照的快门音。 露出一个相对来说比较真诚的微笑,戚安然微抬头,眼光中透出一丝清冷,他知道对付这群空虚的贵太太们最该怎么做,果然台下的观众们一阵交头接耳,大概是在打听这是从什么地方来的美少年。 相对戚安然来说,奥登?乔的知名度显然要大一些,他是欧美本土的偶像,占了地利人和,他出场之后,台前的主持也都大多围着他转了。 戚安然深知自己急不得那么一时,新人就该有新人的样子,贸然抢镜可不是聪明人应该干的事情,他只需要顺应目前的地位做一段时间的花瓶,再过不久,他们会求着他再多说两句的。 然而不知道怎么回事,话锋一转,奥登的话题居然转到了戚安然的身上:“我昨天也见过戚先生啊,他和我一起去试镜,我们聊的很投缘呢,你说是吗?” 戚安然笑了笑,安静的点头:“乔先生是个很亲切的人。” 他恬淡的模样很吸引好感,主持人也不由的放轻了声音,笑容和善了起来:“是吗?戚墨试镜的是什么电影啊?” 戚安然不由的了然。 原来是这样啊。 孙爷的这部戏还在筹备中,所以并没有对外界透露什么有用的信息,一般的导演也很忌讳在他们官方炒作之前流露出有关新片的新闻,由于专业的风向引导和炒作团队还未跟上,如果在这段时间内出现了有关电影的负面消息,那么很有可能剧组无法在第一时间将事件平息下来。 而且奥登恐怕还有另一个意思吧? 他以为戚安然应该也没有选上,既然孙爷不选他,那么他也该给孙爷一点颜色看看,索性借由另一个草包的口把孙爷的保密了那么久的事情给诉诸于众,也算给自己出口气什么的。 可不是吗?奥登走的时候,戚安然还没开始试镜呢,最后他到底有没有拉肚子,谁知道呢? 奥登也只是看到了戚安然喝下饮料而已。 戚安然要是那么容易就给当了给人使枪的蠢货的话,他这么多年的娱乐圈也就白混了。 所以他只是笑的一脸平静:“抱歉哟,这是机密!” 他原本都是一脸清高不可接近的模样,猛然间卖起萌来就连主持人也招架不住,立刻拍了拍自己的嘴:“抱歉抱歉,一时间好奇而已。” 戚安然浅笑:“等到下个月,你就是不来问我,我也要一天打三次电话来说这件事情。” 有什么不好拒绝的?这种事情都是群内的潜规则了,不用他说到时候主持人也能反应过来,这本来就是产品发布会,说电影那就是本末倒置了,人家也会体谅他一个新人的难处,这个奥登把他想成了菜鸟,实在是想当然了一点。 奥登一直不变的笑脸瞬间僵了一下。 什么意思?下个月? 他被录用了? 就这样白斩鸡一样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新人? 奥登心中一阵屈辱。 他强自镇定的笑着抢过了话题,接着说起了自己路上来发生的趣事还有代言这个珠宝品牌的过程,他心一乱,话就难免开始颠三倒四,很快的,主持人虽然表面上还很客气,但暗地里已经隐约不耐烦了起来,好几次也刻意的把衔接话题丢给戚安然,戚安然则温柔有礼,有问必答,也很有姿态,优雅却不轻慢,很显素养,当下已经有好几个台下的贵妇在竞拍他手上戴着的那一环铂金手镯和脖颈上的那块象牙串珠了,主办方似乎很满意,中途还给他临时加了一次现场拍摄。 珠宝公司的负责人,一名金发碧眼的中年女性最后还上台来和他拍了好几张照片,戚安然知道,这些照片第二天肯定会上头条,在此之前,欧美的版面大概将位置都预留给了奥登的,毕竟对本地人来说,奥登才是最有知名度的那个人,但企业家往往会更加随心,负责人这样一来,第二天的新闻戚安然的出镜率反倒不得不高许多。 奥登依旧有礼的和负责人拥抱贴面,他已经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失态有多么不应该的,然而一切已成定局,他只能在任何人都看不见的角落里将目光死死的对焦在戚安然背后,等到戚安然回头看他的时候,又不得不挤出礼貌温和的笑容。 这个华国来的乡巴佬,居然抢走了他的角色。 没被孙爷录用这件事情,奥登一开始还只能用自己的知名度尚不够或者孙爷歧视黄种华人这些理由来欺骗自己,但现在他该怎么去想这件事情? 他的上部电影是票房冠军! 虽然他只是一个配角,但这个配角是全片中戏份第三重要的大配角! 这是普通人能拿到的角色吗?他为那部戏的票房冠军奠定了很大的基础!难道他还比不上一个刚从内陆出来的菜鸟? 奥登忽然想起来,好像这个菜鸟到试镜会的时候,是戚不复带着的? 戚不复……呵呵,怪不得。 原来自己是拼后台拼输了。 奥登嘴角的笑容变得不屑起来。 原来是戚不复给他铺路啊,怪不得孙爷居然会不卖自己爸妈的面子。他最看不起这些靠后台拿角色的艺人了,明明没多少本事,还总喜欢把自己装扮的优雅又高贵,可是一个C国来的乡巴佬,估计连上台的发言稿都背了半个月吧?穷酸又低廉的臭小子,还抢走了自己明天的头条。 真该让人看看他到底有几斤几两。 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 戚安然端着拍摄结束后用作解渴的小杯香槟,淡笑着听着几个围着他的贵妇人故作优雅的说话,这个品牌的珠宝其实只是半路出家,满打满算历史不过三十年,价格高昂但缺少底蕴,对C国来说也许贵的就有地位,但对于本土的消费群体来说,这个品牌的珠宝服务的对象大多是一些非常有钱的暴发户太太或者富商们的情人,毕竟精致的独一无二的定制产品他们虽然买得起,但不一定有渠道或者订得到,某些众所周知的昂贵珠宝就成了她们日常炫耀的手段。 刚刚戚安然戴在手上的那个白金手镯,只是简简单单的宽版男士佩戴,上面连花纹都少的可怜,做工虽然精细,但如果放在普通的牌子,最高不过两三万美金,这群富太太中却有几个人不断竞争喊出了十二万美金的高价,此刻这个看吨位非常有存在感的黑太太正在一脸矜持的说着某些暧昧的想要和戚安然更加深入认识的话。 那个用八倍价格拍走了戚安然脖子上象牙串珠的红裙女士跟她针锋相对的互相傲视,好像要借由戚安然的态度来分出她们俩谁更加高贵似的,这种暗性的可爱竞争让戚安然觉得非常有意思,娱乐圈里某些女星也会借由这些发布会啊红地毯之类的场合佩带自己最昂贵的珠宝来彰显身份,但珠宝再昂贵又能怎么样?最给人加分的永远都不是这些身外之物。 躲过了那位黑太太想来揩油的胖手,戚安然笑的挺淡定的,这种淡定显然让女人们更加欣赏了起来,觉得他是个真正有内涵并且不追求富贵的好男人,她们这个年纪最喜欢勾搭的是猛男,最喜欢呵护的是孩子,戚安然本来在西方人眼里长的就嫩,得知他的年纪之后,众人都一时哗然,没多久之后,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当阿姨了的女人们纷纷兴奋的认起弟弟来。 “大家在聊什么?”一口抑扬顿挫的伦敦腔,奥登举着酒杯优雅的走了过来,嘴角噙着温柔的微笑,嗓音磁性,加上他肌肉强健,穿的又是一身的紧身服,勒出极好的身材轮廓,实在是魅力十足。 女人们纷纷“银铃般”的笑了起来,左右看看,开始和奥登攀谈起来。 奥登显然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高手,推销了自己之前佩戴在身上的戒指和唇环后,他不着痕迹的恭维了一会儿女人们的慷慨,把她们逗弄的凤心大悦,出手更加大方了起来,好几个人当下表示希望在酒会结束之后和奥登“沟通沟通”。 奥登和她们约好了地点,把时间定在了暧昧的晚餐时分,然后暗地里傲慢的给了戚安然一个眼神,似乎在说,学着点,你这个菜鸟。 戚安然但笑不语。 他可不是那么廉价的人。 奥登再有魅力又如何?待价而沽,货物而已,他戚安然还不愁那么点花销。 他还是能看出来的,奥登手上的定制表,提着的定制包,蓝宝石戒指耳环,价值数万美金的限量手机,以及高级定制服装和豪车名宅,哪里是他这个配角的片酬能负担的起的? 戚安然倒是比他要宽裕一点,他不用泡妞,衣服穿家里的,白坐陶束的车子,油钱有公司给的油卡,住戚家的房子,来回交通费还有公司给报销,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什么大场合需要隆重打扮的,就算有需要,礼服也不用他自己掏钱,日子过的倒还有点质量。 所以金主啥的,暂时还是没那个必要的。 “对了”奥登忽然挑起眉头,对戚安然说,“给你介绍一下我的朋友,他是著名的世界模特之一,我想你应该认识他的。” 戚安然不解。 奥登回过头,用一种不低的音量,当着所有人的面,脱口一嘴流利的意大利语:“皮耶罗,我在这里。” 见识短浅的贵妇们立刻惊呼了起来:“奥登,你的意大利语说的真好!” 奥登露出一个隐带矜持的骄傲的微笑:“我还会说日语和法语,事实上,连土耳其语我也略有涉足。” 另一头的人群中有一个九头身的帅哥回过头,立刻笑了,和正在聊天的众人说了几句之后,就阔步走了过来,张嘴依旧是意大利语:“伙计你怎么在这儿?” “这里有一大群美丽的夫人,我被她们吸引的不得不过来,快看,这是我从C国来的同胞,他叫墨—戚,和他打个招呼。” 皮耶罗看着戚墨,戚墨对他露出一个有礼的微笑,皮耶罗顿了一下,没有说英文,而是用意大利语开口道:“你好,我叫皮耶罗,从米兰来,那里是时尚圣地,你认为呢?” 奥登盯着戚安然,嘴角隐约是傲慢的笑容。 皮耶罗是他多年的好朋友了,两个人当然有默契,他故意不用英语打招呼,皮耶罗也一定看出来了自己要给这个菜鸟好看,所以故意只用意大利语说话,还说了那么长的一串。 C国来的乡巴佬,能听得懂意大利话的可不多,这群蠢女人真该看看自己喜欢的男孩究竟有多么无知才好。 戚安然愣了一下,侧头瞥了眼奥登,皱了皱眉头。 他也明白了,奥登这是故意要给他难堪呢。 连带着这个金发男模特皮耶罗,他印象也不好起来。 于是戚安然只是笑了笑,表情冷淡了一些,戚二少可能连英语四级都过不了,但沈青可是学过点东西的,他一张嘴,虽然不是十分正统的意大利腔调,但至少在声调和逻辑组词上完全挑不出任何问题:“我也很喜欢米兰,但并没有机会去过,很高兴认识你皮耶罗,你可以叫我戚先生,作为一个C国人,听到自己的姓在名字后面还是有点不习惯的。” 皮耶罗怔了一下,暗自瞥了眼笑容僵硬的奥登,尴尬的摸了摸头,将自己的语言转换成通俗英语:“抱歉,刚刚一不小心就忘记了该怎么用英文打招呼。” 戚安然笑的淡淡的:“我不介意。” 小剧场:皮耶罗:嗯?这个C国男人真是好不错,也许可以拖到床上来XXOO一把? 戚安然(冷冷一瞥):窝最讨厌头发五颜六色的家伙了,特别是这个头发五颜六色的家伙身高还有一米九,简直该拖下去宰掉! 第七十二章 他当然不介意,可是那几个贵太太怎么可能不介意,当着语言不通的人面秀两口外语可能会让人觉得了不起,但明知道现场有人听不懂外语还一直用这种语言打招呼做自我介绍,现在看这个意大利佬的样子,分明英语说得很好嘛。 这群女人们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和丈夫一起打拼的女人一边要帮持丈夫的事业一边要智斗小三小四,做情人的则要想方设法从正妻那里捞点好处,谁都不是那么蠢的,戚安然一看就知道是个亚洲面孔,皮耶罗明明会说英语却一定用生僻语言来打招呼还说一大串,打的是什么算盘呢? 女人们神色微妙了起来,这种打压对手的小心机女人们使出来还可以说是斗智斗勇,但男人们还拿来用未免就小家子气了一点,好在戚安然他懂得多能够扭转乾坤,要是一个语言方面没什么天赋的人,不就白白丢了这个脸? 小家子气的人连门都带不出去,贵太太们心中摇摇头,把升起的对奥登的那点兴趣又纷纷压了回去。 眼界那么浅的男人泡来可没什么意思,一不小心还把这种事情当做炫耀的资本了那算怎么回事?她们毕竟是上流社会的人,玩玩也是在私底下,一言一行都牵动着公司股票的。 奥登感受到女人们逐渐热络起来的气氛和对他似有若无的疏离,脸颊抽搐了两下,阴狠的给了戚安然一个眼神。 自己身上的珠宝可还没卸下来呢,女人们不提起显然就是不会要了,他还要另外找人去推销。 这群愚蠢的女人,自己的意大利语明明比那个乡巴佬说的正宗的多,她们听不出来也就算了,居然还疏远自己去亲近那个话都说不标准的乡巴佬? 他有哪里不一般了?脸长的很普通嘛,就是会装模作样一点,手上连块昂贵点的手表都没有,自己带的可是限量百达翡丽,一辆跑车的价格! “戚墨,你开的什么车,有时间我们去兜兜风吧?”想到跑车,奥登想起自己那款酷帅狂霸的帕加尼,又傲娇了起来,他总得捞点面子再走不是? 戚安然很困惑他为啥老是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但想来想去还是实话实说:“我刚成年就一直在学习工作了,还没有时间去拿驾照,而且第一次来芝加哥,并没有买车子,我可能去不了了。” 奥登矜持的点了点头,那表情似乎带着些微的怜悯?戚安然迥然,奥登的怜悯点果然和他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啥时候买不起车也值得怜悯了…… 然而奥登这样暗算,女人们却不吃这一套,她们最受不了的就是有人当着他们的面炫富,奥登虽然炫的比较委婉,但终究触动了雌性心中的那条小神经,黑太太瞪了一眼奥登,立刻心疼的想要捧戚安然的手,戚安然躲过去了她也没在意,只是一脸纠结的说:“天哪,好孩子,你从十八岁开始就那么辛苦了吗?你可真是个好孩子,我儿子要是也有你这样懂事……你没有车子吗?告诉我地址,我这就让人开一辆去给你!” 戚安然赶忙摆手,这么贵重的礼物他要收下那还像话吗?他可不是走纸醉金迷路线的:“不用了,我大概过段时间就要回国了,这边的路我一时间肯定开不惯,这不安全,而且以后我也很少有机会回来芝加哥了,谢谢您的好意。” “呜!”黑太太眨眨眼,更感动了,这是个多么心志坚定不为外物折腰的美少年啊! 戚安然莫名其妙。 临走时,戚安然在化妆间里被奥登拦了下来。 奥登依然笑着,一脸很友好的模样,满怀歉意的对戚安然说:“对不起啊,今天似乎冒犯到你了,我不是故意的,我这个人有时候说话不过脑子的。” 你大概本来就没脑子的吧? 戚安然摇摇头,满不在乎的说:“你想多了,我觉得和你相处挺愉快的。” 奥登愣了一下,仔细的盯着戚安然看了一会儿,发现戚安然的笑容确实很真挚看不出一点杂质,他心里有点复杂的揣度了一下戚安然话里的意思,却怎么也找不出其中是否隐含了什么歧义,只好勾了勾唇角,点头说:“这样就好,毕竟是一个国家的同胞,我虽然不在C国长大,但能在芝加哥看到相同面孔的人,心里真的有一种亲近的。” 他说完这个话,还是拦着戚安然的去路,随后放心的发现,戚安然的神情果然多出了一点感伤,他终于放心了,躲开身子:“你还有事吧?我就不耽搁你了,你先忙吧。” 戚安然心里禁不住冷笑,既然知道他忙刚刚干嘛又要拦着不走? 比演戏,戚安然还是没怕过谁的,不是他看不起奥登,奥登的那两下子,大概也就骗骗对黄种人脸盲的白人了,这人看起来大概也有三十好几了,怎么做事情就那么幼稚? 奥登目送着戚安然离开,如芒在背的针刺感让背对他的戚安然忍不住收敛了笑容。 陶束在回去的路上告诉他,车票已经订好,戚不复下午的时候来了两个电话,说已经在机场等他了。 “这么快就回去?”戚安然记得自己好像还没有和孙爷签合同。 陶束照着他的脑袋来了一下:“你是不是忘了《墙内花开》的杀青还有祝丙章的那场麻将会了?” 戚安然被奥登莫名其妙的态度搅的稀里糊涂的脑袋才稍微清明了一些。 戚不复一见到他就迎上来了,捏着他一双爪子捂捂又摸摸,揽着他朝里走:“怎么回事,看你心情不好。” “那个奥登是什么人啊?”戚安然也不隐瞒,直接问了出来。这一次奥登的敌意确实挺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他们俩私下也没见过几回面,第一次人家就给他泻药喝,第二次当众想办法让他险些下不来台,孙爷不选他又不是自己的错?他针对自己干什么? “你又见到他了?”戚不复有点惊讶,奥登平时的活动可不多,上一次在孙爷的试镜会上看到他已经够奇怪的了,戚安然这是什么运气?他担心起来,摸了摸戚安然是身子,“他给你吃东西了?你没吃吧?我今天应该陪你去的……” 戚安然按住他的手,眼尾瞥了下大翻白眼的陶束,小声的告诉戚不复说:“我没吃他的东西,只是这个人很阴阳怪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好像精神分裂了一样。” “他就是这样的,你能离他多远离多远。”戚不复眼神里充满厌恶,“一天到晚就只有那些下流的手段,欺软怕硬,要不是看在他父母的面子上,北美演艺圈怎么可能会接纳他?对这种人你就不能示弱,你一弱他就蹬鼻子上脸,你对他恶劣一点,他反倒不敢轻举妄动,没事儿,再怎么样还有我呢。” 戚安然点点头,若有所思的放空了视线。 回到国内大约是清晨时分,两个人先会戚家梳洗了一番,因为祝丙章腿伤未愈还在中心医院休息,戚安然急着去芝加哥还没有去探望过,于是也不休息,提了几盒人参虫草燕窝之类的补品就带着陶束去看他。 陶束一路上都在跟他打听卡曼到哪里去了,说自己馋卡曼炖的骨头汤口水沾湿了枕巾,戚安然无奈,只好答应下一回让卡曼给他炖,但细看陶束的表情,却好像还是有点不满意的。 在病房门外就能听到里面低低的讨论声,时不时的有一阵高亢的女声从门缝里传出来。 祝丙章的经纪人在门口打电话,她认得戚安然,见到他立刻笑了起来,问好过后,敲敲门,就把门大了开。 里头大概是没什么秘密的,戚安然抬眼望了进去。 “谁来了啊?”祝丙章带着笑意的嗓音响起。 “祝哥,”戚安然慢步进去,把带来的补品放在墙根儿的礼品堆里,轻声说:“是我,你伤得怎么样了啊?” 这是一间挺大的病房,通透的带着待客间一室一厅的结构,墙壁粉刷着细腻的米黄色的花纹,病床很大,祝丙章衣着都还蛮精神的,就是一条腿狼狈的吊在哪里,床上支了个小架子大概是正在吃早餐,床边的休息区那里零零碎碎坐着四五个男女,都是和祝丙章差不多的年纪。 祝丙章一见是他,很惊喜的要站起来,哎哟一声又跌了回去,连连问他:“臭小子你还知道来啊?你祝哥我都这样好几天了,我还以为你要等我好了再来放马后炮呢。” 戚安然对着休息区那里的男女点了点头,然后在祝丙章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浅浅的笑着:“祝哥哪儿的话?你进来那天我刚好去芝加哥了,早上五点才回来觉都没睡就来看你了。” 祝丙章立刻一本满足,对着床那边的男女笑着说:“看什么看啊,这是我弟弟,戚墨,人前段时间刚拿了牡丹男配,出道才半年多呢,以后不可限量。小墨,这是你美思姐,文昌哥、仙瑞拉和陈珍姐。”他挥着手给戚安然一个接一个的介绍。 戚安然心里一派囧然…… 这几个人居然是刘美思文昌仙瑞拉和陈珍!? 这几个都是跟祝丙章同期出道的老牌演员了,前几年在老场电影里还时常出现,现在电影业也进步了,他们几乎就是那一代人心中的男神和女神了…… 可…… 可…… 三个鼻子上假体几乎要戳出来的中年女人和一个梳着老板头油光滑亮的黑男子…… 戚安然曾经多么梦想过和这些大神们合作啊……虽然在新一代人的眼里他们可能不算是多么红的偶像,但在差不多同期的沈青看来,这些人中几乎就有他梦中的男女神啊! 戚安然抽搐着脸颊再和四个人问了好。 黑男子文昌嗓音浑厚的笑了起来:“小子不错嘛。” 刘美思勾着唇角上下打量了戚安然一眼,没有说话,就好像没有看到他在打招呼似的推了推墨镜,墨镜下的眼神让戚安然渐渐的不舒服起来。 仙瑞拉和陈珍也是如此。 第七十三章 “你是戚不复的弟弟?”半响之后,仙瑞拉首先发问,她有点刻薄的打量了戚安然一会儿,才轻笑起来。 戚安然挑眉,笑容逐渐收敛了起来。 这几个过气的“前辈”,似乎还没有那个资格对他颐指气使,于是他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没错。” “那个乳臭味干的系仔……”女人们扎堆开始抱怨起来,文昌抱歉的对戚安然笑了一下,祝丙章尴尬的挥手:“喂喂喂!你们……” 戚安然垂眼看着自己的鼻尖,嘴角勾着一丝不明显的笑意。 其实他听得懂。 仙瑞拉在说戚不复和她合作过的一部电影,她说戚不复在拍摄的时候一点也不尊重她这个前辈,总是不讲话,甚至没有给她倒过茶。 这种潜规则内地是没有的,仙瑞拉是湾岛奋斗的偶像,那里的尊卑比起内地靠实力说话来的更分明一点,许多后辈为了学到演技会想尽办法讨好前辈,端茶倒水那还是另说,三五不时的请客吃饭加上片场里的端茶倒水肯定是少不了的,香岛虽然没有那么严重,但也稍微有点哪方面的意思。 祝丙章之前虽然也是从香岛打拼出来的,但他待人更加平和一点,所以虽然没有仙瑞拉她们年轻时让人脍炙人口的代表作,演艺之路却比她们走的要长许多。 他显然也听懂了老朋友们在说些什么,脸上有点挂不住,他皱着眉头和文昌使了个眼色,文昌就赶忙伸手去拨一群女人。 然而几个女人丝毫不理他,仙瑞拉甚至回头大声说:“滚开啦!女人聊天男人干嘛唧唧哇哇?” 她充满暗示性的瞥了戚安然一眼,轻哼一声,又回过头去,陈珍和刘美思脚一翘,眯着眼也附和起仙瑞拉的话来,连连点头说对戚不复的不识好歹早有听闻。 戚安然几乎要笑出声来。 这群女人真有意思,不敢在戚不复面前发牢骚,以为自己笑脸迎人就是软和性子了么?把气撒在自己头上,是真的不把自己当回事吧? 她们是真的不怕自己告状啊还是有恃无恐啊? 戚安然索性抽了把椅子放在床位,从祝丙章床头摸了个橘子边剥开吃边盯着那边看了起来,可不是很有意思么? 到底是过气了,曾经再如何神采飞扬的明星都忍不住露怯,更何况她们也只是昙花一现的小偶像而已,戚安然的目光如有实质犀利冰冷,盯在背后,令人遍体生寒,陈珍首先软了下来,先是闭嘴听着,最后理着头发躲避着戚安然的视线,矜持的咳嗽了一声:“仙姐……” “干嘛!”仙瑞拉立刻吃火药似地喷她一句,然后一回头,好像才看到戚安然似地,特惊讶的说:“你怎么还没走啊?!” “我干嘛要走啊?”戚安然挑着眉头一脸无辜,手里的橘子撕开两瓣塞进嘴里,一脸惬意,“不用管我,你们继续说啊,我倒是不知道我哥还有那么多臭毛病,回家之后我可得好好骂骂他。” 仙瑞拉撩了下头发,斜眼瞧他,忽然笑了起来:“你以为我怕啊?” 戚安然瞪大了眼:“您这是什么意思?我哪里说您怕啦?您真是想多了,我哥再怎么小气,也不至于对个阿姨出手啊,更何况您现在又不用看着他的脸色吃饭。” 仙瑞拉脸色一变,戚安然那句不用看他脸色吃饭彻底戳到了她的痛处,昙花一现的偶像们过气后的痛苦谁都无法想象,原本习惯了出行都要戴宽沿帽遮挡形迹躲避粉丝围堵的生活后,忽然再某一天惊恐的发现,满大街鲜活的年轻人里,甚至已经很少人知道她究竟是谁了。 原本客气相邀的节目组早已对她不屑一顾,看上的剧本新片总有演技更好又年轻漂亮的女演员上位,保持关系的旧导演和制片人慢慢也腻味了嘴里的味道要旧貌换新,从虚荣的纸醉金迷的一处香气缭绕的酒池里爬起来,下一刻跌倒在冰冷刺骨索然无味的溪水中,嗅不到原本捧到鼻子前的方向,看不见从前塞到她手里的花束,渐渐地,原本年轻靓丽的皮肤开始起皱,明亮有神的眼睛开始下垂,出现老人斑和整容后遗症,连颧骨也变得越来越高耸。 从前对她卑躬屈膝的新人们走的甚至比他们更远,同期的那些籍籍无名的同辈们已经踩着他们的肩膀成为了仅存下来的那些瑞兽,而他们,只能翻着过去的那些老照片,不断地回忆着自己呼风唤雨的时候。 有些时候,她们甚至分不清梦中和现实的差距,常常一觉醒来,看着素净的天花,还在困惑为什么在舞会里艳压群芳的自己下一秒居然到了这个地方。 对啊,她们确实不用看着任何人的脸色吃饭了。 因为根本吃不起那口饭了,只有某些念旧的老导演们,需要配角的时候,会再来给他们一个机会。 而通常这种角色都让人过目就忘,为了来钱,从炫目的舞台踏入一个接一个的走穴当中,究竟有几个人能保持自己年轻的心态? 仙瑞拉的心早就和她的肤色一样,变得越来越阴暗了。 戚不复现在是大人物了,可在自己得势那会儿,那小子还没出山呢! 有什么好拽的?要拽也轮不到他们,资历那么深的祝丙章还对他们客客气气的呢,他一戚不复……还不是戚不复呢,戚不复的弟弟,却拽成了二五八万,成何体统? 仙瑞拉越想越不得劲儿,看了眼祝丙章,他这会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忽然难看起来。 就是啊,这群老朋友被一个籍籍无名的小辈给侮辱成这样了,他还能真的不出头吗? 仙瑞拉底气壮了起来,冷哼一声,红唇一掀就轻轻吐出一句:“没教养的小子。” 戚安然斜靠在椅子上,目光一点也不畏惧,针锋相对的盯着女人的眼睛:“到底是谁没教养,我觉得您说了可一点都不算,毕竟……呵呵。”他虽然没把话说全,但后半句基本就写在脸上了,你自己都没有教养,有什么资格评判别人有没有教养? 戚安然虽然不是欺软怕硬的人,可这群他原本不想太较真的家伙显然是吃定了他不敢在祝丙章面前放肆,从头到尾都没打算尊重过他,既然他们没打算尊重自己,那戚安然也没必要给他们留什么脸面,祝丙章在自己和他们快要吵起来的时候都没有出口相劝,可想而知这群“老朋友”实际上在他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地位。 祝天王广结善缘朋友遍地,只怕是不好意思和这群“老朋友”们切断联系吧? 这倒是好有意思,一堆自作多情的,一个表里不一的,再加上一个缺少睡眠的坏脾气,这锅粥当时就炸开了,仙瑞拉绿了脸,大约是没想到戚安然就敢这样明目张胆的不给他留面子,一手伸出来指着戚安然的鼻子点了点:“你有胆再说一句!” 戚安然站了起来,抬手挥开那根指头,满脸讽刺的笑容:“我再说十遍也是那个意思啊,您还想听多少?要不我把它印刷成册给您家里寄上一百册?也让您有时间在家里好好学习一下什么叫做修养,您年纪那么大了,再不结婚可真的说不太过去。” 他一地图炮刚才嘴第二贱的刘美思也不自然起来,她们三个人里只有陈珍嫁给了一个印尼老板,那老板家里还养着情人,所以陈珍一年到头在哪里都没什么不一样,而仙瑞拉与刘美思,他们一个是看不上内陆的商人而家乡的富人们背地里都已经赏析过她的三级片,绝不可能娶她过门,一个是因为整容后遗症爆发的时间比较年轻,也就没有人愿意和他结婚了。 她们也都是快四十岁的人了,在他人看来早就是圣斗士行列,更加上现在圈内的艺人们一个个结婚后婚姻都无比幸福,两项比较,她们当然免不了会不平衡。 刘美思墨镜一摘,戚安然可算是看清楚她深陷下去的眼眶和可怕的眼袋黑眼圈了,因为整容拉皮的原因她们的表情显得异常僵硬,瞪起人来倒是很有几分气势的。 “喂,你个做小辈的这样说话就过分了啊,你老师不教你尊敬长辈吗?果然和你哥哥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天生就缺乏管教,你们这样子不应该来演艺圈,去劳教所剃光头是最好的拉!” 戚安然当时一股火气就上来了。 尼玛你和我对骂是一回事,扯到戚不复干什么?关他什么事?就算戚不复再怎么不好也轮不到你来说! 他冷眼一扫,双眼里的寒光迸射,那一下居然把刘美思未脱口的后面的话给吓了回去。 戚安然缓缓的勾起唇角,伸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来晃了一下:“该不该来演艺圈里我反正也来了,还不巧,混的比你们要稍微好一些,老师倒是教了我们尊敬长辈,但你们算是哪门子的长辈啊?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我可真看不惯,你们胆子倒是大的很,什么话都敢朝着外面说,是真的不知道现在的手机还可以录音吗?” 第七十四章 刘美思傲慢的表情在看到手机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仙瑞拉一瞪眼,扑上来就要抢,床上的祝丙章大喝一声:“闹什么闹!这里是病房,吵吵嚷嚷的还让不让我休息了!” 戚安然一愣,回头扫去,才发现祝丙章这话是对着仙瑞拉她们说的,眼神也有些许的不善。 他轻笑一声,把手机塞回兜里。 仙瑞拉不服气极了,瞪大着眼睛气的气喘吁吁,不敢置信的盯着忽然发火的祝丙章。 也只有老汉子文昌是个明白人,从头到尾置身事外没有搭理任何人,这大概是他们那一辈的理智型演员的本能,尽量不去得罪任何人,特别是戚安然这种大有前途的未来新星,但看在老朋友的情分上,他还是抬手推了推女人。 仙瑞拉这回倒是没有无视文昌了,文昌一推,她就缩了回去,吭吭哧哧的过了一会儿,恨恨瞪了戚安然一眼,站起身来挽着陈珍,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一摇一摆的边出门边对祝丙章道:“我去给你点粥。” 陈珍给刘美思使了个眼色,刘美思把包往自己怀里一包,起身也走掉了。 戚安然本来的好心情也已经所剩无几,他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来,对祝丙章说:“祝哥,我刚下飞机还没来得及睡觉,看您没事我就放心了,那我这就先走了。” 祝丙章连忙挽留他,他确实对戚不复有那么点不爽,所以才会在刚刚仙瑞拉她们开口讽刺的时候装作来不及阻止,任由她们发泄一下不满,但他还是低估了几个女人的刻薄,没料到后面说着说着居然就变味儿了上升为人身攻击,戚安然要是有心要搞他的话,那都不用做别的什么,单独把那段录音交给报社,只要一个过气前辈辱骂当红后辈的头条,粮袋祝丙章在内的这一间房间里所有的人,除了戚安然,估计都悠悠众口。 他有点纠结的拐弯抹角的解释道:“你这几个姐姐做的确实不对,但你比她们年轻,又是晚辈,凡事也多忍让忍让吧,毕竟是你祝哥我的朋友,那么多年了,我也不好因为你去说他们的不是,给祝哥个面子,别往心里去,啊?” 他这一段话推心置腹的,直接就把戚安然的地位摆在自己人,别和外人计较层次上了,他一个天王级别的,对戚安然这种崭露头角的小明星这样和气,一般人听了这一段话不感激涕零都是不正常的了。 然而戚安然从来就没有真的把自己放在比祝丙章低微多少的那个档次上,祝丙章有几斤几两他心里是清楚的,维持个表面的和气,让自己人和外人挑不出什么错来就得了,真的要做出那种卑躬屈膝的姿态,他自己心里和自尊的那两关也过不去。 戚安然于是笑了起来,依旧是浅浅的却很清雅的微笑,他对祝丙章点了点头,开口说:“这些东西我都知道,祝哥你放心,我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 他说完这句话就走了,也不说自己要不要删录音也不说那录音到底是真的假的,连一个挽留的机会都没留给祝丙章,祝丙章只好笑面送人,等他走后,脸色立马变黑。 “唉——现在的小辈们真是越来越厉害,也就只有你能在这里坚持那么久了,”文昌叹了口气,看着戚安然离开的方向,心中感慨万千。 他当年要是有这年轻人半分的忍耐,不要时刻锋芒毕露,再多一点这人的太极功夫和心术的话,也不至于得罪了人早早被封杀了。 连带着仙瑞拉她们,又有哪个不是得罪了圈里的大人物,被排挤的没法儿出头呢? 那时候的他们也不过二十来岁,一个个青涩张扬,哪里能有现在的人懂得那么多。 少数的几个世故圆滑的,比如祝丙章,比如沈青,才慢慢在人堆里活了下来,可这么多年以来,陆陆续续的死,还能留下几个 祝丙章心里不耐烦老友的动不动的感慨万千,但他是个八面玲珑的人,从不当面给人不快,他摇摇头,指着门外说:“阿仙她们出门去也不知道会不会发脾气,你要不帮我去看看,我腿脚也不方便。” “噢噢噢,疏忽了疏忽了……”文昌拍了下脑袋站起身来,啧啧自责着跑了出去。 没一会儿,祝丙章的经纪人推门进来,后面跟着唯唯诺诺的小助理,小助理低声说道:“祝哥,仙小姐她们出门的时候是骂你的……” 祝丙章瞪了他一眼,小助理瑟缩了一下,躲在了经纪人身后。 经纪人推了他一把让他滚,等他离开之后,脸色有点不好的走到祝丙章床边坐下:“仙瑞拉她们最近越来越出格了,你还是少和她们来往……” 祝丙章翻了个白眼:“她们自己找上门我还能赶人?麻痹这些死人烦死了,多少年都不见面的装做交情好深,其实不就是为了赚曝光?专门坏我的事情。” 自从知道了戚安然是戚不复的弟弟之后,祝丙章就打定了主意要客气拉拢了,戚安然的能力他心里有数,以前还在观望就是担心这孩子估计适应不了后台说话的演艺圈,现在才发现这孩子的后台比谁都不弱,自身和家世都具备,也没有不红的道理了。 等到他自己到了仙瑞拉这个程度……说不得还要求人家帮忙呢,祝丙章能在这里一直生存下来,就因为他不会盲目乐观。 谁没有个过气的时候呢? 观众们从来都不是念旧的人。 但今天他不过一念之差没有制止住仙瑞拉她们的话,之前所有的努力和好感值估计就要烟消云散了。 他锤了一下床面,阴着脸,忽然说:“一会儿那几个人回来,就说我身体不舒服已经睡着了,请他们回去,晚一点的时候把我上个月买的那块表送给陶束,让他帮忙说说话。” 经纪人点点头,皱眉沉思了一会儿,才无奈的起身:“也只能这样了。” 仙瑞拉她们巴巴的捧着小碗鲜粥回到病房时候直接被拒之门外,听着祝丙章经纪人假惺惺的挂在嘴上那几句明显就是瞎编造的借口,她们脸色立刻就绿了。 “他什么意思啊?”仙瑞拉的嗓门儿很尖,在门口大叫的时候病房里听的一清二楚,很远处的服务台护士都皱着眉头打量着这边,房间里的祝丙章也忍耐的深呼吸着,听她抱怨,“哟,现在是大人物了,就没我们老朋友抱大腿的份儿了对吧?不就是个戚不复吗你看他狗腿的恨不得舔人的脚……” “仙姐!你少说两句!”陈珍推了把仙瑞拉,又不好丢下她自己先走,为难的捂着她的嘴巴躲到了拐角口,文昌怔怔的看了眼门,又瞧见经纪人难堪中隐带无可奈何又有些许厌恶的神色,抿了抿嘴,也跟了上去。 一到拐角仙瑞拉就发怒甩开了陈珍:“你什么意思啊?我说他两句还不行了?不就是个戚不复,你看他怕的像样吗?” “仙姐!!!”陈珍气急,眼圈都红了,“你没看出来咱们被他鄙视了吗?” “呵!”一旁的刘美思立刻怒了,她推了下墨镜,嘲讽的笑起来,“鄙视?他有什么资格鄙视我们?卯突突的也不是我们现在这样,比我们又强到哪儿去啦?” 陈珍根本不理她,只劝仙瑞拉,仙瑞拉却被刘美思一句话说的更气了,冷哼一声附和道:“就是,比起我们又好到哪里去了?不就是什么什么天王吗?这么大年纪了照样被毛头小子压一位,我们日子过得不比他差列,搞得好像我们是来攀亲附贵似的。” 陈珍跺了下脚,扭头看着文昌:“怎么办?!” 文昌一直沉默着,这时候忽然闷声开口:“闹什么闹,给人家看了热闹都不知道,你们要是不怕,刚刚干嘛不把那小子骂回去?” 仙瑞拉一咬牙,瞪他。 刘美思撇过头。 其实她们心里哪儿又不明白了呢? 只不过是不想承认,也不敢承认,自己已经没有那么大的脸面了,圈内随便一个新人,也已经不比他们差了。 归根结底,不过是新陈代谢,而他们,是被抛弃掉的那一群皮屑。 陈珍的眼泪悄悄的掉了下来。 仙瑞拉叹了口气,终于服软,瞪了眼病房的方向,她双手环胸,板着脸问:“那小子把录音带走了,怎么办?” …… …… 孙爷那边的工作效率很惊人,戚安然和戚不复回来还没有多久,他影片的演员们差不多已经选齐了,完整的剧本和签约书一起给了戚安然,恰好《墙内花开》已经接近尾声,戚安然也不用再多做忙碌,专心的在家里研究新剧本。 天气咋冷忽热,折腾了一段时间,气温渐渐降低了,戚安然裹成棉球,蹲在院子里的花圃内专心致志的除草。 戚不复从家里给他端出来一杯热奶,塞在他手心,在他身边蹲了下来,摸了摸他的脸:“外面凉,先进屋去。” “我不想进去,”戚安然摇摇头,“消息是谁走漏出去的有没有查出来?” 从月初开始,业内逐渐开始小范围的流传起戚安然要加盟孙爷新作的消息,但那些大门户网站都没有出面报道,所以很多人都因为这个消息在痛斥戚安然自费炒作,问题的关键在于,孙爷的炒作团队并没有把这次的市场放在内地,所以很显然在于,已经有人知道了戚安然和孙爷的事情,但也许知道的并不多,并且想借由这个机会给戚安然倒一盆脏水。 然而孙爷的电影通常不会在开拍之前流出太多消息的,戚安然有口难辩,外界又揣测纷纷,这让他最近压力稍微有点大。 戚不复也不太高兴,这次的事情出来的有点诡异,他倒是猜测了几个一直以来都很想晋位一线的男星,但查到最后都是籍然无踪。 廊外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戚安然正在苦思,回过头去,就看到拎着保温饭桶的卡曼轻手轻脚的换鞋。 他脸色带着点怪异的微红,表情也很奇怪,戚安然打量了他一会儿,忽然出声:“卡曼你回来了?” 卡曼大概是没想到那里有人,吓了一跳,慌乱的看了戚安然一眼,立刻垂眼:“大少爷,二少爷。” 戚安然狐疑的盯着他,挥挥手:“你怎么了?汤送到了?陶束怎么说?” 陶束这几天天天打电话跟戚安然抱怨要喝汤,戚安然被烦的不行,索性就让卡曼炖了一大锅给他送了过去。 早上就出门了到下午才回来…… 这是发生什么意外了? 卡曼摇摇头,盯着自己的脚面:“我没事,汤已经送到了,陶先生他……很满意。” 满意就好…… 戚安然点点头,挥手让他走了,纠结了一会儿卡曼的反常,很快又抛开了。 反倒是戚不复,他回头盯着卡曼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才若有所思的笑了起来,把戚安然搂在怀里。 第七十五章 在《墙内花开》正式杀青开始进行后期剪辑的时候,戚安然和戚不复开始动身前往洛杉矶那里孙爷已经安排好的拍摄地,这是戚安然第一次接下主演,对他来说意义非凡,他从回国的那一天开始就悉心准备,有时候甚至仔细到有些神经质的趋向。 戚不复敲了敲门,开门进去,黑线的发现地上堆放了大约四五个行李箱。 他赶忙推开衣帽间的们,果然看到戚安然埋头在下装堆里认真翻找着什么。 “天……”戚不复看着凌乱不堪的小房间忍不住感叹出声:“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谁?”戚安然停了手,抬起头来,立刻皱眉,“你怎么过来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没有?” 戚不复失笑,他走过去蹲在地上,把戚安然翻东西的双手裹在掌心里拉过来,又抱住他的腰朝着自己这边凑了一点,在他头顶上轻轻落下一个亲吻,“你不要那么紧张,该收拾的东西戚叔都已经替我们准备好了。” 戚安然还是不放心,他环视了一眼自己周围被翻的乱七八糟的衣服堆,嘟囔道:“我也没有,就是出去之后穿的衣服什么的……要宣传的啊……” 实在是太可爱了…… 戚不复被萌的脚发软,差点摔倒在地,他从前怎么从来没发现自己的弟弟居然那么会过日子呢!! 他赶忙亲了亲戚安然的脸,把他拉着站了起来,往卧室里拖:“瞎想什么啊,我们隔一段时间还是要回来的,再说服装之类的到那边现买现做都可以,哪就要你自己收拾了?” 戚安然被他拖出门外,站在门口的戚叔立刻飞快的奔了进去,把戚安然收拾好的几个箱子挨个儿又拖了回去。 戚安然郁卒。 …… …… 《男色》的主要拍摄场地定在贫民窟附近的一栋年久失修的别墅里,这里杂居着世界各地怀揣着淘金梦的人,他们有着各种肤色,各种信仰,却奇妙的在这一处小城内,融化为同类。 这会是一场神奇的旅行,戚安然在心中不断的这样告诉自己。 孙爷让人带了他们来熟悉熟悉环境,周围是真正的普通人,他们届时会将拍摄团队当成空气,为此,剧组给每户人家都发放了一定的补偿金。 而某些出于特殊原因无法出镜的人,也会被提前告知,免于被意外的麻烦找上门。 正是因为前期的安抚工作都做的异常完美,所以这些排外的居民们并没有对熟面孔带来的陌生人多做纠缠,否则在这个遍布了犯罪警官三天两头驾临的地方,他们一路上不知道要接受多少"盘问"。 “天哪……这样的地方……”看到眼前这栋蓝色外墙都开始剥落的房子,以及房子外面枯黄的草坪和破掉的玻璃,一起来的饰演陆家父母的一对夫妻感慨的摇着头,眷恋的对视着回忆的起来:“想当年我们一起出来打拼的时候……” 这是一对戚安然十分敬佩的艺人,他们曾经因为拍摄的电影涉及到了政治原因被封杀,这对男女主角经历了重重磨难从戏里到戏外真正的相爱了,他们在那样的困境下携手奔赴海外重新从零打拼,他们是真正从欧美本土从龙套跑红的,戚安然羡慕他们,因为他自己是绝对没有他们的勇气的。 他捅了下身边戚不复的肚子,小声问他:“你以前也住过这种地方吗?”他记得戚不复在国外拍的电影可不少。 戚不复瞪了他一眼,有种被小看的感觉:“怎么可能啊?” 戚安然先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了,戚家的条件那么好,怎么可能会让儿子在外面吃苦。 从重生到现在,他倒是丝毫没有自己已经成了豪门小少爷的感觉。 他仍旧是那个花钱要计算喜欢存款理财不爱逛街的抠门大叔。 戚不复察觉到戚安然忽然低落的情绪,挑起眉头,把人揽在怀里,朝着里面拽了拽。 屋里已经排好了非常多的插座头,还有专业的拍摄不动设备,屋内的家具已经摆放整齐,由于陆家是个清贫的人家,房内的家具排列的简陋,这是个平房,只有角落处的梯子通向房顶的阁楼,那个阁楼非常的小。 当然,这个贫民窟的破房子虽然和国内比起来应该算是比较宽敞了,但在洛杉矶,即便这里的房子全部是破破烂烂的,这一栋屋子也还是有着无可比拟的穷酸感。 真不知道孙爷是怎么做到的。 戚不复左摇摇右晃晃,忽然跟见宝了似地拽着戚安然到了通往阁楼的小梯,让他摸摸这梯子的材料。 戚安然摸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 戚不复指了指楼上:“想想。” “想什么……”戚安然脑中灵光一闪,轰的一下脸就红起来了。 这个阁楼……是兄弟俩第一回险些发生关系的地方…… 他大怒:“哥!” 戚不复捏了捏他的手,笑了起来:“我们上去看看?” 戚安然本来不愿意的,但抬头看了一眼黑暗的阁楼,又稍微心动起来——看看又不会怎么样…… 他左右张望了两眼,发现大家都没有注意自己这边,舔了舔嘴唇,慢慢的扶着梯子开始向上走,胸腔内的心跳居然越发剧烈起来。 戚不复跟在他身后,在爬上阁楼的瞬间,将他压倒在地板上开始亲吻。 黑暗的阁楼里实际上有电灯开关,但两个人都没有想到要去找那个东西,在黑暗中的相濡以沫,令人心中浮上说不出的战栗和快感,这让人浑身火热的地方埋藏着禁忌和色情的隐意,陆家兄弟瞒着父母在这里干柴烈火,他们俩则背着所有人在这个地方热辣纠缠。 密闭的空间中回荡着“啧——啧——啧——”的水声,戚不复就像恨不能将戚安然吞到肚子里那样狰狞的亲吻,将他的舌头勾出来一团裹在自己的口腔内不停的吮吸,上唇和下唇被分别亲吻,半响之后,他挪动了一下,嘴唇覆在戚安然的侧脸,慢慢的滑到下巴,顺着脖颈纤细的纹理,一口咬住了戚安然的喉结。 戚安然低声轻吟着,伸手推拒戚不复:“哥……不要……” 戚不复辗转着,流连在他的胸口,一手伸进衣服里慢慢的揉捏抚摸。 戚安然知道自己暂时没有危机,同样放弃了抵抗,闭着眼睛享受的低声哼哼。 “叫的像小猪,”戚不复亲够了,得了便宜又卖乖,爬上来给戚安然嘴上来了一下,故意嘲笑道,“哼哼哼,叫的我都硬了。” 戚安然瞪眼。 静匿的空间中忽然传来了一阵蜂鸣,两个人和谐的氛围被打乱,都禁不住想要翻白眼,戚不复掏出来看了一眼,立马叹气:“是妈。” 妈? 戚安然紧张的盯着他,眼神好像是在说,老天爷居然被妈碰到了这种时候好紧张好紧张好紧张…… 戚不复摸了摸他的脸,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玩意儿,俯身在他耳朵边上细细的咬着,接通了电话,两个人都听到那一头传来清晰的女声:“老大啊,你弟跟你在一块儿吗?我给家里打电话,戚叔怎么说你们俩一起出来了啊?” 侧脸细细碎碎的吻让人着迷,戚安然咬着嘴唇,紧张的推了戚不复一下,朝着电话说:“妈,是我啊,我和哥现在在洛杉矶。我这部戏要和他一起合作。” “啊呀宝宝!”戚妈妈一声尖叫,然后立刻反应过来,咳嗽了一声,“安然啊,你哥有没有欺负你啊?” 欺负…… 戚不复伸手在小安然那里抓了一把,笑的贼贼的,可不就是被“欺负”惨了么,这段时间他可从来没忌口过。 戚安然抬手打打他,瞪了他一眼,才让戚不复讪讪的安静下来。 “哥对我挺好的。妈你别担心,您和爸身体都好吧?” 大约是二少爷从未在电话里这样温情过,戚妈妈立刻感动了,声音化成了水:“好,我和你爸都好,你拍戏很辛苦吧?有事情记得给妈和你爸打电话,别一个人扛着,你哥脾气不好,欺负你的时候,别忍着啊,揍他!” 戚不复脸色立马臭臭的,他一定是捡来的吧? 戚安然忍俊不禁,摸摸他的头,心中暖洋洋的,低声“恩”了一句。 戚不复不爽的爬上来要亲亲。 无声的交换了一个亲吻,下唇被戚不复含在嘴里吮吸,戚安然眯着眼,手伏在他的后颈,耳旁听到戚妈抱怨戚不复坏脾气的话,最后忽然听她说:“有空我去看看你们,对了,你们拍的是什么电影啊?” 戚安然愣了一下,实话实说:“同性文艺片……” “同性……?”戚妈脑袋有点不够用,“你和你哥……拍同性电影……?这咋拍啊?” 戚不复忍不住了,对着话筒说了一句:“怎么不能拍了,我和安然现在在对戏呢。” “嘿!”戚妈妈听到大儿子的声音,电话里奇妙的没有那种莫名的尊重了,立刻骂他:“你怎么跟你妈说话呢!你弟都在呢就不能当个好榜样?我跟你说啊,安然可没有吃过苦,你在外面要多帮他,不许欺负他,听到了没!” 戚不复郁闷的趴在了戚安然的身上,头埋在人怀里,不肯说话了。 戚安然忍笑忍的好辛苦,安抚的摸摸他,对电话里的戚妈说:“妈,哥闹别扭了。” “他还敢发脾气?安然你别怕他,妈有空就过去看你,你哥这人不可理喻的,不可理喻!跟你爸一个臭脾气!” 戚安然和她道了别,挂断电话,才笑出声,嘴巴就被堵住了。 一个绵长到令人窒息的亲吻后,戚不复咬了下他的嘴唇,愤愤不平的说:“不许笑!” “我不笑……”戚安然哄骗他,伸出手来挽住他的脖子,仰头主动亲了一口,“妈说要过来。” 他有点担忧,确切的说,他对戚妈有着一种负罪感。 他夺走了人家的两个儿子,这怎么像话? 戚不复满不在乎的哼了一声,显然也知道戚安然的担忧在哪里,当下胸有成竹的说:“你放心吧,到时候就算真的被她抓奸在床,肯定也是我挨打,是我先勾引的你,她揍我一顿,估计就没那么气了,咱妈的脑子不是你能理解的。” 戚安然以为他在安慰自己,叹了口气,垂眼不再说话。 戚不复靠在他怀里,抱着人,听着对方胸腔里强劲有力的心跳,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自己这么幸福的想法,忍不住轻轻的笑了起来。 但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煞风景的人,他们正浓情蜜意呢,阁楼下忽然听到刚刚那对夫妻演员的叫声,妻子高跟鞋哒哒哒的,对丈夫笑着说,“这儿还有个阁楼!我们刚刚还没发现呢!” 丈夫宠溺的说:“你要是感兴趣可以上去看看,把鞋子脱了,别穿你这鞋子,担心摔倒。” 高跟鞋被踹到了一边。 阁楼里的两人只好无奈的爬了起来,摸索到旁边的电灯开关,戚安然挪到阁楼的小窗口坐着,拉开窗帘,让阳光照射进来。 戚不复则俯身打开门。 “……哎?”女人爬到一半,看到探出来的戚不复的脑袋,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我说你们去哪里了呢?刚刚不见人影,这上面有什么东西啊?” 戚不复回头看了一眼坐在窗边佯装看风景的戚安然,得到了对方一个无奈的瞪视,他转过头来,一本正经严肃的说:“全世界都在这里了。” 女演员:“……啊?” 第七十六章 午夜过后,天空开始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这场雨悄无声息的降临,洗刷着南区坡腰上的这些老旧的屋顶。 原处是灯火通明的都市,那里是盘踞着金钱和权利的不夜城,而在这个地方,寂静的午夜,就连屋顶漏水都叫不醒正在酣睡的居民。 “……艹!”孙爷看着临时撑伞去给屋顶罩油布的助理,忍不住爆粗口,护住进入拍摄的摄像机,“今天的天气是谁看的!” 身边的小助理吓的快要飙泪了,赶忙躲远一点去端水盆,这房子说破那还真是表里如一的破,外面下小雨里头的雨势完全不逞多让,水盆劈了啪啦的响声不绝于耳。 孙爷骂了两句,也觉得现在追究责任没啥用,抽了包烟,脾气变得越发不好。 但影片的第一幕还是得拍,不光要拍,还得毫无瑕疵的拍到尽善尽美。 这是他工作的准则,但对完成这项工作的艺人来说,不作美的天气会让人压力变得更大。 饰演陆家兄弟幼年的童星目前还在上学,需要到节假日来完成他们的戏份,所以第一幕的开始,就是两个大人全无目的的去摸索孙爷心中的这部影片的精髓。 很困难,这是真的。 戚不复都有点担心了,他看戚安然的神色有点紧张,只能抱抱他聊做安慰:“你还好吧?” 戚安然靠在他怀里,翻着剧本,心里沉甸甸的。 这一幕主要拍摄的是陆家兄弟从价值观上产生的分歧,按照进度来说,这一幕应该放在拍摄中期来进行的,因为演员们同样也需要循序渐进的从角色中找出属于自己的灵感,没有经历过前期拍摄的家人的浓情蜜意做铺垫,贸然上来就是戏中第一步感情冲突,而且是最考验演员内心戏的一幕,这对首次和孙爷合作的戚安然来说,不可谓没有压力。 但孙爷这人做事情太率性,轻易也听不见他人的意见,几个老演员都表示自己没有问题,戚不复和他合作了几次,当然也已经习惯了他的拍摄进度,这个镜头里出现的所有演员大概也只有戚安然是头一次样主角了,戚不复是想要帮戚安然和孙爷争取时间的,但被他拦下了。全剧组的人都可以做到,只有他一个人需要缓缓,难道他的实力就真的比别人差? 这怎么可能? 戚安然是骄傲的,至少在拍摄中,他决不允许自己因为自身的不自信和专业领域上的差异裹足不前。 就算会NG,吸取几次教训,他也一定能过! 戚不复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叹了口气,在戚安然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带着鼓励的吻。 他们俩本来就是兄弟,亲密一些也不足为奇,场内的几个前辈还颇为羡慕的看着他俩,时不时的感叹一句兄弟情深。 这也算是本色出演了。 戚安然有点不那么自信,他不知道自己的演绎是否能满足孙爷的要求,但到了这个地步,他已经无法退却。 这是他人生中的转折点,一个最大的拐角伴随着机遇降临在他面前,无论如何,他要去尝试。 孙爷看他年纪小,虽然在试镜的时候见过戚安然的实力,但难免还是有点不放心,安排好拍摄的设备之后,他就问戚安然:“你行不行?” 戚安然坚定的点头:“我可以。” …… …… 黑暗的房间中回荡着雨滴落在塑料水盆里的回音,静谧里,忽然响起了一阵匆促的脚步。 电灯亮起,阁楼的梯子上爬下来一少年,这少年穿着一件洗到泛白的牛仔衬衫,穿着三角内裤,腿白皙而修长,他揉着眼睛,一路朝着父母的房间走去,嘴里大喊:“妈妈!楼上漏水了!” 房间里叮铃哐啷的一阵响,苍老的中年女人拉开房门,朝着外头看了一眼,发现儿子脸上还有未干的水渍,立刻咒骂道:“见鬼的天气……斌!陆斌!”老实的陆家爸爸闷不吭声的裹起了一件简陋的睡袍,嘴上叼着一根自己卷的烟,拿了把伞推开门出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陆林抱怨着转身离开父母的房间门,转到了隔壁的一个小房间门口开始用力的敲门:“哥!哥!快点开门!陆生!” 陆生打开门,一把将陆林拽了回去:“你干嘛,都已经很晚了,不要大喊大叫。” 陆林抬脚把鞋子踢的远远的,爬到了陆林的床上,挺翘的臀部就被一层薄且小的布料简单包裹,他的衬衫大到挂下来了一些,露出陆林纤细强韧的腰,皮肤有着黄种人的细腻和不见天日的白皙。 “我又要来和你一起睡了,楼上漏水,还好我把被子和床褥都收起来了,否则过几天还不知道该被谁收留……” 陆生笑着拍了下他的屁股,陆林的话一下就被打断了,惊弓之鸟似地跳了起来缩到床尾,瞪大了眼睛看着陆生:“喂!你要干嘛?” 陆生因为他的反应显得有点莫名其妙,“睡里面去一点,不要堵在外面,我有的东西你不是都有,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末了,他还看了下自己的掌心,充满感慨的加上一句:“你的屁股还真翘……” 陆林的脸一下子红了,他无力的指责般给了陆生一个白眼,窝到被子里:“睡觉睡觉!” 陆生失笑的拉他:“头发还湿漉漉的,你也不怕明天感冒,起来我帮你吹干。” 他拉着陆林的手虽然用力,但绝没有野蛮使劲儿,陆林一点也感觉不到痛,顺势被他拉了起来抱进怀里,巴拉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忍不住叹气:“房顶好久都没有修了……” 陆林撅嘴:“你还要交学费呢,我兼职的钱也要下周才能拿到,爸妈那里都没钱了。” 陆生眼中荡漾着自责和坚定,再怎么难,他也不能放弃了进行一半的学业,他要靠着知识的力量来改变贫困的陆家!只有知识,才能真正的让陆家人从这个可怕的腐朽的贫民窟中搬出去。 亲了下弟弟的脸,陆生低声说:“对不起。” 陆林垂着头,没有说话。 他心里又何尝没有过怨呢?陆家的经济压力这样大,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在于陆生高昂的学费,陆生是陆家人的骄傲,他寄托着父母贫困了一辈子后唯一发达的希望,就像一株潜力股,而年少辍学的陆林,则是填补这支潜力股的资金,他必须在同龄人肆意悠闲的年纪去打一份又一份辛苦的工作,到头来还不是交给了学校 陆生比他过的潇洒多了。 陆林这样想着,神色难免显得有点颓丧,陆家最好的房间是陆生的,他陆林忙碌了一整天还必须睡在狭窄的阁楼里,刚刚被滴在脸上的雨水冻醒的时候,陆林的心里就怎么样也压不住浮起了一股疲惫。 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他再睡三个小时,六点的时候,要赶到清晨的加油站开始第一份工作,十二点结束的时候到一家餐厅去做服务生,运气好的话可以在工作中拿到一些小费,但在这外来人口密集的洛杉矶,有给小费习惯的多半都是本地人,那些本地人可不经常来他工作的那种低档餐厅。 等到他下班大概也要晚上八点半了,回来倒头就睡,第二天还是重新过回庸碌平淡的生活。 他原本可以不那么辛苦的…… 吹风机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摇晃中,陆林想起了前一天在餐厅里的一位客人对他说的话。 那位客人告诉他,市中心的赌场还缺几个替客人端筹码的服务生,那里的工资比餐厅里要高很多,赢了钱的客人们也会异常慷慨,最多的时候,赌场里的一个服务生得到过五千元美金的奖励! 他有点心动,却也知道,赌场那个地方,进去容易,想出来就难了。 吹干头发,陆生满意的压了下陆林蓬松的头顶,柔软的发丝在掌心打滚的时候会给人一种异常温暖的,家人就在身边的感觉,他的学业其实也很紧张,家人们都不知道,但他在凌晨两点的时候才温习完教授私下给他的一份临床资料,陆林来敲门的时候他刚刚换好衣服打算睡觉,他已经连续半个星期没有睡足六个小时了。 陆生很困,但陆林脸上纠结的表情他同样没有忽略,这个小小年纪为他操劳的弟弟单纯而固执,陆生对他满怀愧疚,于是掐了掐他的脸,宠溺的问他:“怎么了?如果还不困的话,哥哥可以给你说故事。” 陆林垂着眼,抬头看了眼哥哥,有点为难的咬了下嘴唇,他不确定这件事情该不该跟家里人报备,哥哥是个非常正直严肃的人,他一定不会同意自己去赌场上班。 赌场很不好,陆林也恐惧那个混乱的环境,但那个地方能挣大钱,而且工作轻松,届时他不用像现在这样每天早起,他只需要在下午五点之后到晚上十点上五个小时的班,赚的钱甚至比现在要多的多。 仅存的骄傲和盘旋的惰性在他的心里纠缠,陆林说服不了自己继续现在忙碌低廉的生活,他想让陆生骂醒自己。 所以他还是张开嘴,低低的说道:“哥……我,你知道圣伯纳玎吗?就是市中心的那座五星酒店……” 陆生愣了一下,“怎么?”他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是洛杉矶城内最奢华的一处酒店,里面有着所有人能想象到的娱乐设施,但涉黑,可同学校里的很多富家公子们都喜欢去那里,似乎那里有什么很刺激的存在吸引着他们。 “圣伯纳玎底层有个赌场……那里缺一个场内助理,工资很高,我想去试试……” 陆生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赌场?”那是能随便去的地方吗?洛杉矶的赌场是黑帮混杂最乱的地方,时常有人在里面倾家荡产,好好的人进去之后一定会废掉的!“你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吗?你为什么会想到去赌场!?” 陆林有点羞愧,但更多的想起了赌场工作的好处,他试图和陆生争辩一下:“那里工资很高,而且上班时间比较短……” 陆生却很明白对一个年轻的还未养成正确价值观的少年来说,赌场意味着什么,他坚决不会同意弟弟去那样的地方:“不行!你不能去那里,赌场里的人随便一个都能把你吞到肚子里,答应哥,不要去那个地方……” 陆生扶着陆林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他辅修心理学,想从陆林的眼神和表情里看出他内心的回答。 陆林撅着嘴,觉得赌场这个地方真的没有那么可怕…… 那个跟他说这件事情的客人,他人可和善了,走之前还给他塞了五十元钱,要是赌场的人都那么坏,他怎么可能会给自己五十元? 也许去了赌场之后,他也有可能会在某一天有给服务生五十元的能力了。 而不是蜗居在这一栋连下雨都会漏水的破房子里,一天睡六个小时。 陆林垂下眼,没有说话。 睡眠不足的陆生很急躁,弟弟突如其来的想法让他很不安,但他不知道陆林这种幼稚的想法从何而来,也不清楚陆林对于赌场消息的来源渠道,他只知道,弟弟大概在某些看不见的时候,被什么人哄骗了。 陆生心里窜起一股无名火,到底是谁哄骗单纯的陆林? 因为急躁的心情,他的语气也变得暴躁起来:“我说过了,你不许去那个地方!赌场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你如果染上赌瘾了怎么办?里面全都是流浪汉和吉普赛人,他们喜欢强奸小男孩……陆林!!你要是去了赌场,爸妈以后怎么见人?你要让他们和别人介绍说,我的小儿子是个赌棍吗?!” 陆林眼睛一下子红了,咬着牙,倒头躺在了床上,翻过身子背对着陆生。 陆生见他非暴力不合作,气的上去扒开他的内裤就要打屁股,但一掌下去,又停住了手,在陆林白皙的后臀上抚摸了起来。 毕竟是个小孩子,打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 陆生脑子里一团乱麻,不知道从何开始纾解,也不知道该如何劝住陆林不要误入歧途。 但陆林却不听他说话,闭上了眼睛,脸对着墙壁的那一侧。 就连刚刚陆生打了他的屁股,他也一下也没有动弹。 这似乎是在发脾气,陆生有点无奈。 他缺少睡眠,理智就难免缺乏了些,一不小心还把陆林给闹生气了。 但天色已经不早,他清晨还要去学校交报告,不能再拖延下去了,陆林也要上早班呢。 他大概也只是说说的吧? 陆生这样想着,对自己刚刚打了弟弟这个事情又显得有点抱歉,他俯下身,在陆林的耳边轻轻的吻了一下,低声问道:“你生气了?对不起,我不该打你。” 陆林呼吸绵长,闭着眼睛,连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 陆生失笑。 真是小孩子呢,一会儿生气,一会儿自己却又睡着了。 算了,这件事情等到合适的时候再说吧,就,到自己休息天的时候,好好劝劝小孩。 陆生关了灯,给陆林一个晚安吻,闭上眼睛,很快响起了鼾声。 黑暗中,早已沉睡的陆林却慢慢的掀开了眼帘。 他眼眶通红,忽然颤抖了一下,死死的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一滴眼泪从眼角滑下来,流进了鬓角里,那里又麻又痒,就好像他此刻的心情。 爸妈只想到陆生上了一天的课回家会不会休息不好,不让自己大吵大闹,连走路重一点都会招致警告的目光。而陆生只会在意爸妈对外介绍自己的职业的时候是不是有面子,或者说他只担心自己的弟弟被别人提起的时候,带着下等人的光彩? 他们就从未想过自己吗?这么辛苦的工作,自己是否能够承受;这么忙碌的工作,自己睡眠是否充足? 他们从来不想这些的吗? 陆生?他倒是很潇洒,每天和一群上等人混在一起,他们聊着自己从未涉足过的话题,会说那么多国家的语言,而自己,却只是个贫民窟里的打工仔。 那光辉灿烂的赌场招牌,一时间在陆林的眼里竟然越发高大起来。 既然他们不为我考虑,那么我又何苦为了他们放弃让自己活的更轻松? 如果有了钱,大家就都不用住在这个地方了…… 多好? 陆林眼神闪烁,颤抖的逸出一口悠长的呼吸。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除了眼角下湿润的那一块枕巾,一切迹象都未显示他曾苏醒过。 …… …… “卡!!” 灯光瞬间亮起,床上的两个人也立刻睁开了眼睛。 戚不复一反身抱住戚安然,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抬手抹掉戚安然脸色的眼泪,小声问:“你还好吧?” 戚安然抽泣着点了一下头,颇有些紧张的看着孙爷。 孙爷哒哒的抽着烟,沉默的对着小试镜里的画面来回调看了好久,才抬起头盯着戚安然。 戚安然愣愣的张嘴:“……孙爷……” 不好吗?这一场不好?天哪,开场不利……这可怎么办好…… 孙爷拿掉烟杆,站起身缓步走到两个人的床边,对着戚不复的怒目视而不见。 他忽然勾起唇角,拍了下被子。 “小子,把裤子穿起来,”孙爷轻松的说,“我小看你了,应该说,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 戚安然终于松了一口气,紧张的肌肉都放松了下来。 “混蛋!!”孙爷忽然又是一句大骂,对着关闭的大门一顿训斥:“楼顶上铺油布的那个是怎么回事!他怎么还没搞好,屋里还在漏水!” “啊呀……” 窗户外面忽然传来了一声轻微的惨叫。 很快有人扒着玻璃忍笑报告道:“孙爷,那小子摔下来了,咱们今晚大概只能到这儿了。” 戚安然忍不住勾起了唇角,戚不复还环抱着他,被子下的大手慢慢的在他光裸的大腿上来回抚摸。 他排开腿上的咸猪手,轻轻的叹了口气。 能有孙爷的这句话,比什么都强了。 第七十七章 拍戏的日子很辛苦,孙爷是个精益求精的人,除了刚开始大概是为了吉祥一遍过的镜头之外,接下去的拍摄哪怕连眼神有个不对,也会被全盘推翻重拍,孙爷虽然不赶进度,但遇到NG多次,脾气就会异常暴躁,连戚不复也无从幸免的被吼了一通,不过对于工作戚不复倒是向来认真的很,于是戚安然才终于知道了,原来戚不复也是有谦虚学习精神的。 这天一大早,戚安然刚起床洗漱好,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就看到戚不复推着一车早餐进来,边走边告诉他:“乖乖吃完早饭之后换衣服,今天行程改了,孙文山又改戏了,跟他徒弟简直一模一样,一会儿咱们去赌场。” 戚安然愣了一下,飞快的跑到推车那边端起一碗粥就灌。 戚不复对孙爷可以随意,但戚安然对孙爷可是尊敬的很,他既然要改拍程那肯定有他的道理,作为一个演员,特别是一个没有后台也不太出名的演员,戚安然时刻谨记自己的本分,他只要认真的拍好每一场戏,就足够对得住自己。 孙爷包了一个外场,他们当然不可能真的到那个涉黑的赌场里去拍摄,于是只是临时借了酒店的礼厅,进入赌场的戏份从酒店大门处拍摄到电梯口,电梯口出来,就是到达楼上的宴会厅的一幕,当然,这个宴会厅届时会被装扮成赌场的样子。 戚安然和戚不复到的时候,宴会厅内的赌博设备已经拜访的差不多了,孙爷正对着自己和一群人正在说话,主角似乎是一个背对自己的高大金发男人。 戚不复顺手关门,戚安然喊了一声:“孙导!” “哟,小戚大戚来了啊?”孙爷蹦出一句中文,然后又换成英语和那个金发男人解释,“那两位是我这部片子的两个主角,你大概可以叫他们大戚先生和小戚先生?反正他们俩是兄弟。” 金发男人笑了起来,转头一看,立刻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嘿!怎么是你?戚墨?” 金发、高个儿,长相俊美,五官深刻,是那次在珠宝展上看到的意大利模特皮耶罗。 戚安然对他没什么好印象,看到他也不太热情,只是点了点头,勾着唇角敷衍道:“嗨,原来是你,你好。” 皮耶罗也不知道是真看不懂他的冷淡还是装作看不懂,张开双臂灿烂的大笑着走了过来,嘴里浑厚的说着:“我的朋友,那天和你分开之后我每天都在思念你,怎么样,这几天你过得好吗?有没有想我” 他的热情让戚安然僵硬了两秒,但好在戚不复也不是白来的,立刻就上前一步拦住了他。 “抱歉~”戚不复没什么诚意的皮笑肉不笑着,“我不喜欢别人这样对待我的弟弟,请问您和他是什么关系?” 皮耶罗愣住了,被戚不复拦在原地,看了眼戚安然,又看了看戚不复,有点委屈的摸着脑袋,很大个儿的人霎时间像是只大狗:“我和戚墨是朋友,戚墨,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我真的觉得那天很抱歉……” 所有人都目光炯炯八卦熊熊的盯着戚安然,戚安然僵硬的咧了咧嘴,依旧是招牌笑容,云淡风轻的摇摇头:“我当然不生气了,这是我哥哥,他也是为我好,我有洁癖,从小就不喜欢别人触碰我。” 戚不复笑了起来,一把拉过戚安然在他脸上大大的亲了一口:“臭小子毛病真多!” 戚安然手在暗地里掐了他一把。 戚不复面不改色,笑看着表情有那么点不对的金发男人,挑起眉头看着孙爷:“这位……男士,是来剧组探班的吗?” 孙爷正拖着下巴看戏,听到戚不复的问话,一抬头,就看到男人眼中深藏的怒气,干咳了一声,拉过助理站在前面抵抗低气压:“为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皮耶罗,意大利的著名超模,那个养赌徒的家伙昨晚被我炒了,刚好他有档期,我就请他来客串角色,从今天开始大家估计要相处一段时间了。” 他顿了顿,又看着戚安然,有点愧疚的样子:“原来小戚有洁癖,但没办法,今天你还是要忍一下,一会儿你和皮耶罗有一场半床戏,结束之后我让人给你定洗浴一定把你刷的干干净净……”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原因在于戚不复那边波纹般动荡的气压越发的清晰了,说到最后,孙爷索性用力的咳嗽了一下,拽过吓得快哭了的助理直接朝里走:“快快快快我感冒了,上回买的药在没在后台……” 戚安然看着皮耶罗,皮耶罗皮肤白,很容易能看出他皮肤下慢慢透出的粉色,大概是因为孙爷说了床戏的原因,他抬头看戚安然的那一眼,眼中似乎都荡漾着波光的模样。 “……”这是谁搞谁啊?戚安然对娘攻一点兴趣也没有,扯了扯嘴角还想再打量,眼睛就被人蒙住了。 “哥……”差点忘了这个醋包了,这家伙可是危机动荡的源头,需要好好安抚…… 戚安然拉住戚不复的手,赶忙捏了捏,安慰道:“没事儿,不就是一场床戏吗,还是半的,我和你有两场呢,这回反正穿着安全裤,就在被子下面鼓捣鼓捣就好……” 戚不复瞪着他,瞪了一下,又舍不得瞪了,血光淋漓的眼刀一把又一把丢到皮耶罗身上。 皮耶罗手足无措:“……着……”小美人的哥哥为什么对他印象那么差……? “没什么没什么,”戚安然拦住好像想要上去暴揍对方一顿的戚不复,赶忙朝着皮耶罗挥手:“你快走你快走,拍摄的事情我知道了,你还没吃早饭吧,快去吃早饭吧!” “……我……”皮耶罗张嘴想说自己已经吃过了,但看到小美人在和愤怒的雄狮纠缠,还是叹了口气,低声答应了一下,扭头走了。 王子想要和城堡里的美人幽会,但外墙玫瑰的荆棘太顽固了…… 他一走,戚不复立马就撒娇抱住了戚安然的腰,下巴抵在他头顶上不高兴的说:“不许拍,这黄毛对你有意思!我看出来了!” 戚安然失笑,戚不复以为他是万人迷吗?这世界上的同性恋没有那么多的好不好,更何况只是拍戏啊…… 他不以为然的笑答:“只是拍戏嘛,我和你到时候也有的,你乖,不要闹脾气,皮耶罗那种类型的我不喜欢。” 戚不复还是敌意满满,但听到戚安然许诺说绝不动心,他只好消停下来,半响之后,恶狠狠的盯着戚安然的裤裆说:“一会儿你不许给反应!要是竖起来了,回去我虐死你!” 戚安然忍不住头疼。 这玩意儿跟心理又没啥关系,纯粹该竖就竖起来的东西,摩擦够了也就难免的吧,但他想皮耶罗应该也不会那么过火的,于是还是点了点头。 戚不复这才满意了。 由于有JQ戏,戚安然干脆就直接在一边酝酿自己的情绪了,今天的剧情没戚不复什么事儿,他就在一边跟探班似地坐着,偶尔给戚安然倒杯热水。 场内的一号助理捅了捅二号,朝着兄弟俩坐的方向努了努下巴,笑着说:“看见没,戚影帝还有那么温情的时候呀!” 二号看了那边一眼,不忍目睹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上帝啊,你把那个邪魅狂狷优雅冷酷的大戚还给我们吧!” …… …… 场内群众各就各位,在打板的下一秒,开始同时发出各种喧闹的声音。 桌上的罗盘在转动着,指针停留在哪一个地方,必定会引起一阵欢呼和一阵哀嚎,这些输赢的赌徒们似乎是参半的,在许多人暴富的那一秒钟,也许同样有许多原本富足的人将家底交代在了这里。 陆林举着自己的空托盘,百无聊赖的靠在吧台边,他看着这一场喧闹的诚实,然而这些游戏不属于他。 这些愚蠢的赌棍,难道看不出来荷官在出千吗?他把牌都算好了发给那个光头汉了,那光头汉和场馆喝酒已经被侍应生碰到了无数次,他是个托儿,除了来这儿的客人,任何人都清楚这个事实。 陆林已经在这里上了一个半月的班,这里果然是个金钱滚滚的宝矿,除了五天前被一个输光了的赌棍揍过一顿之外,这地方也没什么不好的,他问过了身边的那些同行儿,大家都说被打着就习惯了,陆林长的好,如果长得差一点,挨打的几率还会大的多。 但除了暴躁的输家,赢家们的小费也是毫不手软的,一个半月的时间陆林已经拿到了三倍于自己之前打工的钱,他终于为自己买了一双新球鞋,还有陆生烦恼了很久的那套书,也终于可以下手买回家了。 后臀被一个混混捏了一把,陆林回头瞪了他一眼,继续拿毛巾擦着自己的托盘。 和轻松的生活相比,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们又不能真的扒了裤子上掉自己。 自尊? 那是个屁。 兔女郎丘吉走过来,撞了一下他的肩膀,小声的告诉他:“快去电梯口,有大鱼来了~” 陆林立刻精神起来,对丘吉感激的笑了笑,拎着托盘朝着电梯走过去。 丘吉喜欢他,陆林早就知道,但陆林不喜欢丘吉。 可利用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丘吉可是这里最红的女郎,谁的赌运好,谁出手大方,她心里都知道。 因为她的原因,陆林这段时间的收获一天比一天不菲起来。 奢华福利的金色电梯门打开,这是不允许员工使用的电梯,陆林谦卑的低着头等在一旁,电梯里涌出来四个黑衣保镖,很快的,一条浅银色的西裤出现在陆林的视野里。 这是一双笔直修长的腿,腿的主人是个相当讲究的男士,他皮鞋擦的发亮。 陆林立刻认出来,他是这段时间频频造访赌场的那位旧金山大亨。 他可英俊了,场子里的好几个兔女郎为了服侍他抢着打了起来。 陆林不禁觉得好笑,这些人究竟是看中了他的钱还是貌?但他只是个赌徒而已,卑劣的赌徒。 下巴被一根修长的手指抬起,陆林神色一敛,立刻微笑着抬起了头。 入眼是一头灿烂的金发,大亨的皮肤白皙,五官深刻,嘴角噙着甜蜜而浪漫的微笑。 但对陆林来说,他只是一个有钱人而已。 这就够了。 第七十八章 戚不复站在场外,一脸阴沉。 看着自己的爱人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就算知道这只是演戏,也不是寻常人能忍得下的,这个黄毛狗想摸哪儿呢?MLGB!谁让你的狗爪摸我家安然的下巴! 剁掉!剁掉! “戚哥?你没事吧?” 戚不复扯出一个完全看不出他心绪跌宕的微笑:“我很好。” 场内已经开始拍摄黄毛和陆林的情感纠缠了,戚不复笑眯眯的,拳头上青筋都爆出来了。 皮耶罗是吧…… 我记住你了…… …… …… 陆林这段时间日子过的不错,这位旧金山商人路伊斯好像把赌场当成了家,连续半个月一直造访,而且每次都点名让陆林来服侍。 陆林顶着同事们嫉妒的眼神悠哉的工作,他只需要服侍这一个男人就好了,有时候一天甚至只需要工作两三个小时,还能领到大概固定的小费,这个富商给小费很大方,几乎都是上千的塞,为了这笔钱,这赌棍邀请陆林去游车河的时候,陆林也不太舍得拒绝了。 也许拒绝之后,自己就会得罪一个移动金库? 英俊的男人豪迈又肆意,陆林跟着他,见识到了太多自己从未见识过的东西。 原来有钱人们身上的衣服居然是这样柔软的质感,好像都不需要标签,仅仅在阳光的照射下,就散发着无与伦比的气场,或者说那辆价值数百万美金的跑车,轰鸣的声音更是陆爸爸修车厂里公用的货车再如何追都比不上的,路伊斯教他如何开车如何抽大麻,为他从里到外置办了好几身的新衣服,每件衣服的价格大概是陆家人全年的收入,但路伊斯毫不心疼。 这对他来说只是九牛一毛,但对陆林来说,却是一个从未开启过的陌生的世界。 陆林战战兢兢的在华丽的殿堂里挑选着西服,趁着路伊斯出门打电话的功夫,飞快的对导购小姐耳语了几句,导购小姐愣了一下,还是笑容满面的为他包起一套尺码大两寸的西装。 陆生再过几天要校内演讲了,他几乎没什么好衣服,虽然这钱来的很不齿,但陆林还是忍不住想要为陆生置办点什么。 没错。 陆林大概是知道的,这个路伊斯,为什么要对他那么好。 男人的贞操又不值钱,但陆林只是不愿意让自己接受这样肮脏的交易,所以购物之后,路伊斯邀请他去喝酒,他没有犹豫的答应了。 酒精迷醉着他的头脑,爆炸的隐约轰鸣在耳边,一切都像是幻觉,火辣的食道和温暖的肠胃,蔓延着酒液微醺的错觉。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搬到了客房里,沉默的侍应生已经见惯了这样的场景,即使知道有可能这位有钱的客人在迷奸另一位,但拿了小费之后,他还是见怪不怪的离开。 路伊斯脱掉上衣,露出他健壮结实的上身,浓密的胸毛散发着无尽的雄性气息,他贪婪的盯着床上不省人事的陆林,却又想要听到他的声音。 半爬在床上,路伊斯一手托着陆林的嘴唇啃咬了一会儿,拍了拍他的屁股。 陆林颤抖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悲哀的屈辱。 但他需要钱……整个陆家都需要钱! 陆生的学费已经拖了太久,他每天都需要用课余时间在网络上接私活儿,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睡一个好觉了。 陆林之前的那些小费,对学费而言,只是杯水车薪。 陆林托住路伊斯的头,悲哀的看着他。 “我需要十万块。”他不过二十岁,却不得不为了十万元钱,委身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下。 路伊斯笑了,他在陆生下巴上吻了一下,低声说道:“宝贝,在这种时候,不要提这些煞风景的事情。” 然而他的眼神里却不由的浮上一些轻贱的神色,这不过是个可以用钱买到的鸭子,前几天的那些清高和挣扎果然都是假象。 他的动作开始粗暴了起来,前几天追求时的怜惜不见踪影,一把扯下了陆林的裤子,将自己和对方都裹在了被单里,然后一挺身,甚至没有任何前戏,就凶猛的顶了进去。 陆林几乎目眦欲裂,这种疼痛是常人所不能忍的,但他没有挣扎,只是脸色发白,死死的抓住身下的床单,张大了嘴,从喉咙里溢出灵魂的呻吟。 无声的,悲哀的,不带一丝杂质的频率。 就这样响彻在陆林自己的心底。 ****** 酒店的大床终于停止了晃动。 路伊斯一脸餍足的从床头抽了两张纸巾塞到被子下面擦了擦自己。 他身下的陆林早已面无人色。 但路伊斯对他的服侍相当满意,他下床套好裤子,矫健的腹肌上还有被白浊溅到的痕迹,当然,那是他自己的,和陆林没什么关系。 他在床边坐下,俯身给眼神涣散仍旧在颤抖的陆林额头一个轻轻的吻。 “宝贝,陪我半个月,去一趟拉斯维加斯,十万元,怎么样?” 陆林瑟缩了一下,浑身的疼痛让他喘息到连呐喊的力气都没有。 但是十万块。 那是十万块。 陆生的未来,他的学业,还有…… 陆家的一切。 “好。” 陆林听到自己嘶哑而虚弱的嗓音。 那声响似乎从内心传来,却好像那么远那么远…… 下一秒,他晕了过去。 路伊斯啧了一声,低声抱怨:“怎么那么虚弱……”但为免闹出人命,他还是拉开房间的大门,朝着走到大喊了一声:“服务员,酒店有外科医生吗?来这儿止一下血!” …… …… “停!!!” 现场下一秒出现闹嗡嗡的讨论声,助理赶忙围到场内去给戚安然喂水,扶他坐了起来,又展开布蔓给他穿好裤子。 虽然里面有安全裤,但在场也还是有女性的,被这样看光总是不好。 “戚墨!戚墨!!”皮耶罗瘪着嘴跑进帐幔,正好就看见戚安然正弓着身子,戚不复把裤子解开打算给人床上。 他一点眼力见儿也没有,讨嫌的跑了上去扑到被子上,“你没事吧没事吧,刚刚吓死我了,我是不是把你弄痛了?” “……”戚安然无语,拍戏这种时候拿捏轻重不是他自己的事情吗,有什么好吓的,还一副花容失色的样子,高个子的金发男人实在是太讨厌了! 戚安然笑笑:“我没事,刚刚是镜头需要,你要不先出去吧,我……唔,换一下裤子……” 皮耶罗立刻跟打了鸡血似地一把抱住戚安然:“我明白了!我下次一定不会那么粗暴了!” 戚安然:“==为什么一定要把话说的那么暧昧……”但眼看戚不复的脸色已经黑成墨汁了,戚安然只好推推他,拼命说自己没关系。 “好吧……”皮耶罗恋恋不舍的朝着披上外套但无法避免露出的那一小片肌肤看了两眼,咬咬牙,站了起来,“有什么不舒服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皮耶罗离开之后,戚不复冷笑起来。 “呵呵。” “……哥,你别误会,”戚安然躺着中枪,却还是得安抚打破醋缸子的某人,“我真的不喜欢他,我喜欢你这样儿的,他太娘了……” 戚不复一瞪眼,手就往被子里面摸,一摸到个半硬的东西,气哼哼伸进安全裤捏了一把。 戚安然浑身跟通电似地打了个哆嗦,一个没忍住差点就要叫出声来了,他羞愤欲死的咬住自己的嘴唇,在戚不复腰间狠狠的捏了一把:“你干嘛啊!” “硬了。”戚不复阴森森的陈述事实,复又委屈的抱怨:“你说你不喜欢他的!” “可是他刚刚蹭的太用力了啊!!我也是没办法嘛,我还以为他有过拍床戏的经验呢!谁知道他会蹭的那么用力?!”戚安然也冤的慌,大家拍床戏的时候谁没有个共识啊,动作要实打实露肉那还另说,明明有床单遮盖的,明显应该找错位视觉,避免尴尬的嘛!他原来还以为皮耶罗既然能让孙爷找来,那肯定已经是比较有经验的艺人了,谁想到这金毛鬼子居然那么老实? 麻痹被吃豆腐了啊!! 戚不复眼睛一下就眯起来了:“他实打实蹭你了?” “嗯!!”戚安然认真的点头,眼睛瞪的远远的,明明不是他的错,戚不复还要怪罪他,他也很委屈的好不好! 戚不复这下就气笑了,那金毛鬼子的真面目只怕只有戚安然一个没有看出来了,那么好骗以后可怎么办好。 人家明显是要占他便宜的,怎么是一句不专业能一笔勾销的? 皮耶罗…… 戚不复在心里狠狠地记了他一笔,也不着急。 君子报仇,下一场就可以。 陆家哥哥和那个大款赌徒可也是有对手冲突戏的…… 戚不复于是愧疚了,他刚刚气急,居然用莫须有的罪名责怪了戚安然,这明显不是戚安然的错啊。 在弟弟脸上亲了一口,戚不复小声的道歉:“对不起,我不应该误会你,晚上我带你去吃好东西。” 戚安然万般无奈的掀开被子:“那你还是先让我把裤子穿起来吧,这几个拉帘子的姐姐已经站好久了……” 戚不复立刻乖顺的弯腰滴干活。 这大腿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白嫩,这软绵绵的皮肤啊……零毛孔啊……笔直笔直的啊…… 鼻子痒痒的,戚不复随便伸手揉了揉,严肃脸扶着戚安然站了起来,顺手在穿着四角小内内的屁屁上拍了一把—— ——好手感! 皮耶罗简直更加罪该万死了。 皮耶罗眼见戚安然出来,忐忑的模样顿时一变,抬脚就要跑过来嘘寒问暖,无奈佳人身边有一个凶恶的哥哥,戚不复双眼一瞪,皮耶罗就想起犯罪现场旁边围着的一圈“勿进”。 嘤嘤嘤嘤嘤嘤!! 皮耶罗蹲下身咬着小手帕。 太可怕了有木有!荆棘玫瑰啊有木有!拇指姑娘啊有木有! 那只守护拇指姑娘的恶龙! 本王子一定会挥刀打败你的!! 皮耶罗悲伤够了,摸摸口袋,摸到两个硬币来。 他想了想,觉得还是算了。 打恶龙之前先喝杯咖啡好了,今天天气还蛮冷的。 皮耶罗悲哀的脸上又重新覆上了阳光! …… …… 孙爷这个人实际蛮实在,他对工作要求严格,但对艺人们也比较体贴的,他不缺钱,所以平时拍戏的时候也不常抢档,除了日景夜景还有某些特殊需要的天色需要赶场拍摄之外,如同今天这种室内的大型戏,一般控制在两三场之内就会让演员手工。 一场床戏拍了入场和酒吧镜头,以及室内布景的车河之外,还有一场酣畅淋漓的肢体戏。 这已经很辛苦了,所以孙爷大手一挥,戚安然可以回去休息。 戚不复接下去要在这里的戏份是和皮耶罗合作的,但皮耶罗也走了,其余的在这里也拍不了,所以除了陆家父母那对演员,其他的艺人陆续都走的差不多。 戚不复要带戚安然吃好吃的,因为已经抓到的情绪临时放不开的原因,戚安然也没来得及吃中饭,于是饥肠辘辘的跟着他一块儿前往。 看到地方之后,戚安然只想说果然如此。 静谧的餐厅,悠扬的提琴,伴奏的管弦乐,舞台上的乐手比客人还多。 装逼的顶层毫无悬念的全景俯瞰着整个洛杉矶,装潢低调奢华的餐厅,三三两两的在窗边摆放着小桌椅。 戚不复拉着戚安然的手,对着迎上来的服务生熟稔的点头,然后对戚安然说:“虽然应该晚餐再带你来,但这一家的松露真的很新鲜,你要是不喜欢的话,这里的和牛也不错。” 戚安然看着菜单,嘴角抽搐了一下。 能不错么。 这什么价格啊…… …… …… “宝贝,你在看什么?”弗莱克粗鲁的把一大块鲟鱼子酱煎蛋塞到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好奇的看着坐在对面显然是在发呆的男人。 “恩”季歌鹤愣了一下,回过神来看了他一眼。 “没什么,”他笑了笑,低头缓慢的切下一块贝肉塞进嘴里。 “好像是……遇到了一个熟人,但我可能看错了。” 第七十九章 季歌鹤这一顿饭吃的心神不宁。 弗莱克显然也看出他有点不对劲,但黑胖子不是体贴的人,既然季歌鹤没有扫他的兴,他也就不会多问,至于季歌鹤的心情…… 关他什么事? 季歌鹤恨戚不复吗? 显然是恨的。 戚不复的轻松一招毁掉了他在国内的所有经营,如果没有现在的这部电影维持生计,季歌鹤此刻恐怕就像是从前的沈青,蜗居在自己的房子里,到了午夜都不敢开灯,不敢叫外卖也没有食物补给,只能让朋友帮忙运输物资。 这样想着,季歌鹤就忍不住开始回忆从前的爱人。 沈青,那个爱了他这么多年,恨不得为他付出一切的男人。 曾几何时,季歌鹤也曾经想过,就这样平平淡淡的和男人过一辈子。 不用出挑的相貌,也不用多么富足的金钱,两个人慢慢打拼,总有一天日子会慢慢变得越来越好。 但他是个男人,是个年轻的有事业心的男人,那些围绕着灶台的生活过了几个月就够了,有更好的机会和前程站在眼前,季歌鹤承认,他很贪心,他无法拒绝这样的诱惑。 所以才会有那一天? 背着沈青和陈子然交往的那一段日子,季歌鹤手头越发宽裕,但心里总有着说不出的负罪感,每当回到家里,看到那个在外事事不如意的男人收敛起所有脾气对他呵护备至,自己省到舍不得买一件好西装却愿意用积蓄给他租车子,这种隐藏在心中的愧疚就会如同火山爆发一样将人淹没到一滴不剩。 季歌鹤也曾经想过,要是世界上没有沈青这个人,是不是他会过的更好。 但沈青真的死了。 他的天也塌下了一半。 现在的他,开着真正归属在自己名下的豪车,在世界各地都有着价值不菲的豪宅,手腕上随便一块表就能砸死从前拮据的自己。 然而究竟过的好不好,是否比从前好。 季歌鹤完全摸不着头脑。 也许是好的。 但为什么他会花钱将从前沈青为了供他卖掉的那套属于他们俩的第一套房子给买回来呢? 遵循着记忆中的装饰,一点一滴的按照过去装修,然后在屋子的没一个角落里挂上属于那个老实男人的照片。 好像进入了那个屋子,他的心就瞬间空灵了下来。 究竟过的好不好,有谁知道呢? 大概是好的吧? …… …… 弗莱克杯盘碗盏碰撞的声音在这个只有轻音乐的餐厅里异常明显,戚不复很快发现了那一头,立刻皱起了眉头,对戚安然使了个眼色。 “快看你身后两点钟方向,”戚不复朝着季歌鹤的方向努了努下巴,满脸不屑的说:“这家伙怎么在这里?” 戚安然愣了一下,回头一看,也有点惊讶:“怎么是他?” 季歌鹤怎么会在这里……? 想起季歌鹤,戚安然就忍不住回忆起那些存档的季歌鹤的艳照。 他有点恶心,伸手拿过柠檬水喝了一口,才忍住那股想要呕吐的欲望。 每天同吃同睡的枕边人,真面目下居然这样不堪。 戚安然实在不想把季歌鹤想象的太恶心,但事实摆在眼前,让他不得不信。 他已经不想再去质疑季歌鹤的出轨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了,在这之前戚安然一直以为是自己和他交往到六年或者七年的时候? 但现在看来,也许是在更早之前了。 那时候的季歌鹤时常心神不宁,而且对他异常的恭顺客气,也好几次提出要付掉首付再给沈青买一套房子。 但沈青从来不肯答应,他体谅季歌鹤赚钱辛苦,两个人都是天皇名下的艺人,就更加知道对方的难处,更何况,沈青是把自己放在年长者的位置上的,怎么能让媳妇儿来买房呢? 久而久之,季歌鹤也就慢慢不提了。 但从那之后,他的工作就异常的忙碌起来。 然后,就是陈子然慢慢浮出水面。 猜测到真相的那一天,戚安然恨不得去买一瓶消毒液给自己彻底的洗一回澡,但转念一想,这具身体也已经不是沈青的了,就算洗干净以后,精神洁癖也还是留在那里的。 但也正因为如此,戚安然打碎了对季歌鹤的最后一丝怜惜。 一个背叛过他的人,任何男人都不可能轻易原谅的。 戚不复看出他眼中的厌恶,以为他知道了什么,于是冷笑一声说道:“可不就是他,之前有意炒你的照片,想压你扶那个什么刘的人上位,什么东西。” 戚安然低着头,纵然心中早有猜测,但知道真相的这一天,他还是忍不住心中郁愤。 发现到兄弟俩的目光,季歌鹤知道躲不过去了,只好推了下弗莱克,朝着戚安然这一头指了指:“亲爱的,你看那是谁?” 弗莱克吃的高兴,一只蜗牛握在手里捣啊捣,闻言回头一看,立刻挑起眉头,颇为惊喜的说:“怎么会是戚不复?哦,亲爱的,你真是我的福星!” 季歌鹤嘴角有些抽搐,任由胖子油腻腻的嘴巴在脸上亲了一口,就看他拿餐巾随便擦了一下手,拉开凳子就朝着戚不复那边走去。 季歌鹤没办法,也只好跟上去。 戚不复皱眉,就听到弗莱克压低了的浑厚嗓音:“亲爱的戚!好久不见,你真是越来越英俊了!” 戚不复看他油光发亮的双手一张开就要上来抱,立刻伸长了手臂抵在弗莱克胸前的餐巾上,摇了摇头:“我这一身西服是新买的。” 弗莱克有点呆,看了下自己的手心,恍然大悟,正好季歌鹤追了上来,就揩在了季歌鹤的西服上,伸出右手对戚不复说:“抱歉抱歉,我可以坐下聊吗?” 戚不复无语的看着他,一张嘴就要让他滚蛋,戚安然桌子下面给了他一脚。 戚不复一抬头,弟弟的眼神很严厉! 当然要严厉了,不论从人际交往和社会融入来看,戚不复实在是说不及格都不为过了,哪儿能每一次都那么直来直去的?该给的面子还是得留给人家,更何况这个叫弗莱克的导演一看面相就不是个心胸宽阔的。 他站起身,把餐具朝着戚不复旁边的空座推了一点,然后起身坐到戚不复身边。 好在他们一开始挑的都是四人座,弗莱克坐下来之后也不显得拥挤。 反倒是戚安然,自觉的坐在戚不复旁边的模样,倒是很有当家太太的风范了。 弗莱克一屁股坐下来,完全没有招呼季歌鹤的意思,季歌鹤也只好腆着脸皮坐在他旁边。 眼里只有戚不复的弗莱克当然忽视了他,为了讨好戚不复,弗莱克露出一个诧异的惊喜表情,对戚不复大加赞叹:“戚,你的男朋友真俊俏,他和你真的很般配啊!” 一听到有人夸戚安然,戚不复心里就高兴,这弗莱克也很有眼力见儿嘛,自家弟弟当然和自己很相配啦,连带着原本面目可憎的黑脸都显得不那么讨厌了一点,戚不复的冷脸破例露出一个笑容,他点点头,沉声说:“他是我弟弟,你可以叫他小戚先生,他确实是很俊俏的,之前也有人说我们是情侣。”当然,最喜欢他的人还是我!!OvO 季歌鹤低着头,因为戚不复的最后一句话打了个冷战。 他这话是对着自己说的吧? 季歌鹤忍不住憋屈起来。 要是早知道戚安然和戚不复是兄弟的话,他也不会那么坚持要和戚安然抢角色了,这人为什么有后台都不知道说的!害得他绕了一大圈还是一无所获。 这些有背景的人真的一个比一个无耻。 明明已经家境富裕了,又有那么有名的兄长,为什么还要和他来抢这一碗饭吃? 他已经尽了那么大的努力,却一前一后输给了两个比他有后台的人。 陈子然背后有陈家,就算被人用裸照威胁他都不敢报警,而这个戚墨,又靠着哥哥戚不复的能耐抢走了属于他的角色。 如果不是这样,他怎么可能要委身在这个猥琐的死胖子身下?还要被他百般羞辱之后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季歌鹤紧紧的攥住了拳头。 就听到弗莱克问戚不复说:“戚先生最近档期还有空余吗?” 戚不复皱眉摇头:“我已经接了电影,现在正在投拍了。” 弗莱克手下的那些电影黄暴血腥,好几次还因为虐待动物和破坏森林被各种组织告上法庭,戚不复可不会考虑和这样的人合作,他嫌自己的演艺生涯太长了还差不多。 弗莱克有点着急,他撑在桌子上,想要说服戚不复和他合作一次:“我们这部戏也没有投拍多久,你要是愿意过来的话,我一定高薪!不,薪水不说,演员出场镜头我可以给你50%!” 季歌鹤悄悄的攥紧了裤子。 他陪吃陪喝陪睡陪出气,也不过得到一个25%的保证,这还是个主角呢,要是配角,则少的更加可怜。 弗莱克的这些电影向来是靠着混乱的战争场面和恢弘的景色搏票房的。 戚不复毫不犹豫的拒绝:“抱歉,这部戏我和我弟弟一起合作,我很珍惜这次机会,绝对会心无旁骛的进行手头上的工作。” 弗莱克看了戚安然一眼,眼神有点可惜。 但他还是识趣儿的没有再提,只是摸了摸酒杯,心中有数,“是孙爷的那部新作?我说实话,你拿奖已经够多了,接我这样的商业片也没什么不好,至少票房我一定能跟你保障……” 戚不复摇摇头,不想再说:“文艺片不代表票房惨淡,相信我。” 弗莱克还没有说话,季歌鹤已经瞬间诧异的抬起了头。 戚不复这是默认了? 孙爷的新电影? 他忍不住看了眼戚安然,又垂下头,死死地盯着自己捏成团的拳头。 戚不复也就罢了,戚安然,他凭什么和孙爷合作? 他只不过是个新人,小三线,粉丝少的可怜,在内地,大概说起他的名字都没几个人知道。 他凭什么拍孙爷的电影?! 就凭他姓戚!!? 第八十章 离开的时候,戚安然忍不住回头打量季歌鹤苍白的神色。 直觉告诉他,似乎有一种危险从莫名的角落包围了上来。 一下午的休闲时光过去的异常快,两人在酒店里睡了个午觉,到了天色微暗的时候,动身前往酒店去赶晚间戏。 这一场主要讲的是哥哥被同学校的损友拉到赌场长见识,却无意中发现弟弟在赌场里上班的一幕,期间会有和富商路伊斯激烈的冲突戏,比较令戚不复期待的,是在这之后,会有一场兄弟争吵后陆林主动对陆生献身的镜头。 陆林全程主动…… 他忍不住饥渴的流口水,话说戚安然再和他爱爱的时候从来都没有主动过呢! 哼,陆生真是个幸福到让人嫉妒的男人! 这傻帽儿还果断不珍惜呢。 戚大哥怀揣着对自己主演人物的嫉妒和某种因为特殊欲求得不到满足的不满一脸严肃的换好衣服,戴着那个边框细腻的金丝眼镜,简单的衣袍,却怎么也遮不住他由内而外散发出的书卷气质。 这也是戚不复的魅力所在,他的戏,从来都不演表象,就连气质,他也能通过揣摩演绎出来。 陆生是个死板又书呆的医科生,每天和精密的仪器以及各种数据打交道,浑身散发着年纪轻轻也无法遮掩的腐朽,他是真正信服知识改变命运的那种人,大概也可以算作一个时代的悲剧? 这句话明显是对的,但将它当成人生信条的人,却显然错了。 戚安然帮着戚不复整理衣领,看着他闷骚而严肃的弓着腰任由自己打领带,憋不住亲了他一口:“一会儿别拿皮耶罗出气,他刚刚真的没有占我便宜。” 戚不复眯了眯眼,严肃的说:“你怎么那么相信他?” 也不知道该说戚安然了解戚不复好还是该说他不了解戚不复好了,戚不复绝对那种会在武打镜头不影响画面质量的时候给仇人两拳的直脾气,戚安然一猜一个准,却没料到自己的求情反倒更加坚定了戚不复要教训皮耶罗的心。 阿米豆腐,皮耶罗,愿上帝保佑你。 戚安然和戚不复消失了一个上午,皮耶罗很失落,纯洁的东方男人什么的……太神秘了,可是这个神秘的东方男人居然还被哥哥寸步不离的保护! 这让他怎么接近才好?难道当哥哥还要管理弟弟的交友状况吗? 这真的科学? 戚不复是面目可憎的,但也是强悍不可侵犯的…… 皮耶罗微笑着整理着自己的领带,人模狗样的对着进拍摄厅的两兄弟招手:“你们来啦?” 戚不复瞥他一眼,沉默着转开了视线。 TToTT…… 似乎被讨厌了…… 因为模样英俊从小就在人群中所向披靡拥有着超人气的金发男模受伤了,有气无力蹲了下来,哀怨的看着戚安然。 把戚安然看的毛骨悚然。 戚不复轻哼一声,对戚安然说:“你看吧,我就告诉你他有病,他要是没病怎么可能时时刻刻智商跌停?” 戚安然认真的点头:“哥,你今天要小心啊!” 戚不复拍拍他的手,去换衣服化妆。 戚安然靠在墙边等了一会儿,忽然收到一条短信,拿起来看了一眼,很意外,居然是戚小弟发来的。 “大哥在和你拍电影?” 噶简练? 戚安然挑眉,半响,回他一个——“啊?” 没一会儿,戚小弟电话打来了。 戚小弟对自家二哥可没有对大哥那么尊敬,诚然,之前戚二少的种种行为确实也真是挺让人鄙视的,但一码归一码,现在被不尊敬的是戚安然,他可没有干什么坏事。 戚小弟气势汹汹:“你啊什么啊!?” 戚安然先晾了他一会儿,才缓缓张口:“啊?” 戚小弟抚额:“我问你是不是在和哥拍电影!” “呵呵,”戚安然轻笑,“你问的是哪个哥啊?” “你——” 戚小弟生气了,“戚老二你不要太过分啊!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戚安然直接挂了。 下一秒手机又嗡嗡震动起来,一接听,戚小弟大喊:“你干嘛挂我电话!!” 戚安然手一抖,又挂了。 好一会儿之后,戚小弟才又一次拨了进来。 戚安然问他:“你还要问我为什么挂吗?” “……”戚小弟服软,因为他想听八卦,“二哥,你在和大哥合作电影?” 这才乖嘛。 戚安然满意的笑了起来:“是啊,我们再洛杉矶,你要来玩吗?” “卧槽我这里忙死了啊!!”戚小弟怒吼,“你们这两个家伙真的要把所有的事情推给我来干吗!!我才刚成年啊好不好!你们天天就知道拍戏拍戏拍戏,没时间帮我处理一下工作吗!!!” 戚安然揉了下太阳穴,他连书都没有好好读过,最让人诟病的也是没有科班背景,外语统统会说不会写,让他工作看文件什么的实在是太难为人了。 “小弟啊……”戚安然语重心长的劝告道:“你哥我这辈子也就胸无大志了,拍戏工资也挺高,也就不给你增加负担了,你看看隔壁王大大家,还有你们现在住的太阳街那个胖寡妇家的一群小孩,人家那可是争的头破血流啊,哥心疼你,都给你,哈?” 戚小弟流泪了:“爸妈说要过去看你们拍戏,这边只有我一个人了,怎么办!?” “哈?”戚安然发愣,戚妈妈过来看不就好了,戚粑粑来干嘛啊? 怪不得戚小弟那么苦大仇深,他也不过才刚成年,一边忙着学业一边还要学习管理真的是挺辛苦的,现在戚家粑粑麻麻明显有要撂挑子的前兆,这尊是不负责任啊! 怎么能这样呢?! 戚小弟继续流泪:“怎么办怎么办?我一定会死的,二哥你让大哥回来帮帮我吧,拍什么戏啊!” 戚安然咳嗽一声,不负责任的说:“那你就让爸妈别来呗,反正……”反正他也挺不想被爹妈围观到自己在拍同志剧的。 戚小弟刚想说话,电话就被戚妈妈给抢过去了,那一头显然还有点怒气,大概是对着戚小弟的,对象换成了戚安然,则又慢慢的变得温柔了下来:“这死小子,明明知道你拍戏辛苦,还要来烦你!啥都别说了,妈过段时间带着你爸来慰问慰问你……和你哥,顺便给你们煮汤喝。”她一不小心,差点又把戚不复给落下了。 戚安然特别没有立场的拍马屁:“妈你来呗,我想死你了!” “我就说嘛!”知道儿子也在思念自己,母性泛滥的戚妈妈立刻甜出了一包蜜,得意的哼哼道:“那臭小子想要挑拨离间还早了点。” 且不论那一天挂断电话之后戚小弟会被如何修修理,戚不复换好了一身昂贵的西服,就是剧中那套陆林背着路伊斯偷偷买下的那套衣服,带着金边眼镜,头发梳理成整齐的侧分,不说话的时候,飘过来一眼,浑身都是满满的人面兽心衣冠禽兽气场! 戚安然很荡漾。 戚不复看着傻傻盯着自己的戚安然,忍不住想笑,当初戚安然试穿陆林的那些服装,什么摇滚装啊破洞牛仔裤啊,也让他觉得很眼瞎,他自己现在这个模样很傻倒也是真的。 戚不复走过来,捏了下戚安然的鼻子:“想什么呢。”他看了眼戚安然的手机,挑起眉头,“刚刚在和谁打电话?” “没谁,”戚安然心想也没什么好讲的,摇摇头,就看到那个一身金光闪闪的皮耶罗挂着灿烂的笑容走了出来,相比戚不复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皮耶罗英俊阳光也没有架子,很容易跟后台的员工们打成一片,他周围总少不了簇拥的人群和热情的女人,这个圈子里那么乱,大家也都是没什么贞操观念的了,碰到喜欢的对象,倒还是愿意凑在一起交往几天的…… 不过也仅仅是……咳咳。 国内相比这里,风气倒显得保守了。戚安然回忆起前几天那个后台替他化妆的熟女化妆师,人家可是直接把酥。胸贴到他手臂上磨蹭的,可惜了那么大好的两团肉,被蹭的人却连一点面子也没有给。 看着戚安然的脸色变的一阵青一阵白,戚不复心里担忧,也不知道该如何开解,恰好孙爷喊准备了,他只能俯身在戚安然脸上亲了亲,低声安抚他:“别担心,我手下有分寸的。”他以为戚安然是在担心他会狠狠教训皮耶罗。 怎么可能啊…… 也只是出出气罢了,戚不复手下还是有分寸的。 等到戚安然换好装出来,戚不复已经拍完了和朋友出来的那一场,场地被更换后,赌场喧嚣的环境又趁现在众人面前。 他站在吧台边,手上拾起属于自己的那块托盘,转瞬间成为了那个即将堕入魔道的陆家小弟。 聚光灯打成一束照亮了舞台,助兴的乐队缓缓开始悠扬的音乐。 后臀被一双大手抚上,摩擦着,暧昧的又捏了两把。 陆林扬起笑容,回头看了一眼—— “路伊斯,你又来啦?” 第八十一章 事实上,路伊斯也曾经包养过那些自以为很高傲的美少年,通常在新鲜气儿过后,他就提不起什么性致了,反倒是陆林这样知情识趣的,懂得看清楚自己身份的,比起身体极品的更让人稀罕些。 兔女郎丘吉有些伤心,但面对客人,她们从来都不会表露出负面情绪,掐了把陆林的腰,丘吉扭了扭屁股,上面圆圆的兔尾巴晃动了一下:“路伊斯先生在和陆林交往吗?” 路伊斯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歪歪的笑,抬手拍了下丘吉的屁股,顺便在上面摸了一把。 “快走吧。” 丘吉浅笑着离开。 这就是逢场作戏?可怜的陆林。 陆林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可怜,他也不喜欢路伊斯,只要不需要和其他女人分享路伊斯的钱包,他对路伊斯和谁在一起并没有意见。 “想好了吗宝贝儿,”路伊斯搂着陆林的腰,极缓慢的在男人的背后模拟着性交的姿势摩擦着,热气吐在陆林的耳边,有意暧昧又恶劣的挑逗着少年,“和我去拉斯维加斯,没多久,只要半个月……” “让我再想想吧……”陆林低头摩擦着托盘,眼神茫然又深远。 这个周末是陆生的生日,他不想错过,但如果要和路伊斯去拉斯维加斯,势必就肯定无法参加了。 或者说,他也在挣扎,是否要为了这笔钱彻底的出卖自己…… 还是不愿意的吧?但是他这种人,能怎么办呢?陆生的学费…… 唉…… 陆林心底里逸出一声叹息,除了眼神,他没有泄露出任何情绪,路伊斯没有看他的眼睛,于是就以为怀里的小宠物在试图拿乔。 切,真没趣。 路伊斯有点百无聊赖了,但怀里这个孩子毕竟还在保质期,他只不过用十万块吊着他的胃口罢了。 这点钱,路伊斯还真没看在眼里。 ****** 陆生本来是不想来这个地方的,他热爱学习,也可以说,他热爱知识日后会给他带来的财富地位,他不愿意浪费任何一丝时间来做学习之外的事情,但这一天邀请他的是学院里最著名的风云人物,这家伙的父亲是个议员。 再如何不懂情理,陆生也知道这是个需要讨好的对象,将自己的路线定性在学术上的男人日后肯定也需要政治上的支持,这位风云人物傻傻的,却异常崇拜陆生这个学习佼佼的学长,而且这一次和这位大少爷出来的也不是学校里那些碌碌无为的富二代,而是属于他们那个圈子的,真正的未来政治家。 陆生不是书呆子,他是个聪明人。 所以即使对赌场红灯区这类的场合有着作为穷人的本能厌恶,他还是来了,不光来,他还穿上了陆林为他买的那套最好的西装。 有质感的面料以及完美的剪裁,烘托出男人矫健优雅的身材,陆生他一点也不像是那个混乱的贫民区里出来的人,他身上有着最纯粹的高傲的气味。 这是金钱的味道,那么醉人,却又带着心酸的浓厚。 听着耳边筹码碰撞的脆响,陆生恨不能自己从未来过这个地方。 富丽的装潢,大到壁灯地毯,小到一杯水,一个糕点,都带着腐臭的有钱人气息,男人们衣冠楚楚的盯着牌面或者轮盘,眼神疯狂,也许他们白天或是在夜晚过后,又会蜕变成那个精明干练的精英人士,然而此刻,陆生眼里只有站在角落吧台边的那个少年。 他穿着最简单不过的侍应生制服,身边来来回回络绎着衣着暴露的兔女郎,矫健的金发男人攀在他身上,他们旁若无人亲吻和抚摸,被遮挡住的下身微微耸动。 他们在干什么? 陆生简直不敢相信,那个低眉浅笑神色暧昧的服务生……会是陆林!? 会是陆林!!! 那一刻涌上心头的嫉妒简直是疯狂的,陆生设想了无数种可能,他要把和陆林调情的那个男人折磨致死,把实验室里的所有材料灌到他嘴里,看着他因为内脏的腐烂痛苦的在地上翻滚和挣扎。 他要把陆林吊在家里的楼梯口,扒光他的衣服,一寸一寸的检查这具身体是否曾经被侵犯。 陆生是理智冷静的。 他先是和带领他来的那群少爷们告了辞,随后将那些少爷们主动分给他的筹码换成现金,塞到钱包里。 最后,他才不紧不慢的走近吧台。 “陆林,”陆生沉着又恶劣的出声,满意的看到陆林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看着他像机器那样归属缓慢的扭过头,陆生笑了,“陆林,这位是谁?” —— 怀里的人瞬间僵直,这让路伊斯觉得很不痛快。 他原本是想要在这个僻静的地方扒了这个小家伙的裤子好好的享受一番,半路却杀出一个不明底细的程咬金,怀里的少年更是在第一时间把他推开。 路伊斯低头看了眼自己裤裆隆起的小帐篷,拉链甚至已经拉开了一半。 陆生和他对视着,眼神里的火花迸溅,随着他的目光,陆生发现了他裤裆里微妙的变化,愤怒的大火霎时被狂风席卷燃烧了起来。 路伊斯气急反笑,面前这男人穿着一身价值不菲的衣服,他是这个小少年的另一个相好? 路伊斯不介意自己的宠物从前的历史,但这不代表一个男人的占有欲会容许属于自己的东西在和自己浓情似蜜的时候主动去寻找另外一个买主! “宝贝……”路伊斯危险的从后抱住了陆林,眼中一片冷然,“这位先生,是你的另一个买家吗?” 陆林霎时间脸色苍白! 陆生听到自己胸腔里的心脏疯狂的跳动,他要杀了这条黄毛狗! “这里很吵闹,”陆生依旧是冷静的,他甚至伸手和柜台里的酒保要了一杯酒,微微的抿了一口,心不在焉的指了指楼上,“我们另外找个地方说吧。” 路伊斯是个有头有脸的人,被戴绿帽子的事情当然也不希望被别人知晓,他立刻就答应了。 陆林失声的摇着头,想要阻止任何一个人,但没有人注意他在想什么。 路伊斯没有想到的是,才出电梯,还没有到另一处上楼的等候室,他就被那个奇怪的东方男人一把拽进了安全通道,明灭的灯光忽闪着,在这栋大楼里,除了保洁人员,几乎没有人会来走这个恐怖阴森的地方,被不分青红皂白的揍了一拳之后,路伊斯愤怒的眼睛都红了。 但这个东方男人看起来似乎弱不禁风,拳头却硬的好像烙铁,猩红的眼神让人忍不住心生恐惧,路伊斯挣扎了一下,居然打不过他,被压倒在地上狂殴起来,脸肿的好似猪头。 “哥!!哥你别打他!!!”路伊斯有多大的能量陆生也许不清楚,但陆林却是心知肚明的,看到路伊斯被打的满口血末,陆林慌乱的只想去拉开陆生,陆家承受不起这样一个人的报复!! 陆生停了手,看着路伊斯捂着胸口咳嗽,然后歪头吐出一口带着碎牙的血水。 他又扭头去看陆林。 陆林蹲在地上,一脸慌乱,泣不成声。 陆生阴沉下脸色,站起身来,抓着陆林的手拔腿就跑。 安全通道的铁门被砸出一声巨响。 灯光明灭间,路伊斯的神色也莫测起来。 …… “嗷……” 皮耶罗捂着肚子,平躺在地上哆嗦着。 疼死了……戚不复下手太黑了吧…… 皮耶罗痛的直抽抽。 刚刚的惨叫和扭曲的表情,他从没有觉得自己做的那么真实过…… “好!太好了!!”孙爷偏偏在这个时候还要出声夸奖,“皮耶罗你刚刚那个痛苦的表情做的很逼真啊很逼真!值得夸奖!” 这个富商路伊斯是个面瘫角色,很难想象扮演者皮耶罗刚刚居然能演绎出面对暴力表面平静下的恐惧…… 真是值得夸奖啊!! 戚不复勾起唇角,也对皮耶罗点头:“确实,皮耶罗比之前两场进步了好多。” 皮耶罗抽抽着,也不知道该表现出受宠若惊还是别的什么,戚不复的夸奖虽然实属难得,可刚刚的拳头也不是假的啊! 他总不能说,老天啊,我演得好是因为你打的好吧? 这不是神经病么 TToTT…… 皮耶罗咬了咬牙,还要扯出又假又悲伤的微笑:“谢谢,我也觉得刚刚特别入戏……” 戚安然…… OH! 那个神秘的东方男人,也在场内一脸鼓励的看着他…… OH! 这点疼痛算什么!! 皮耶罗一咕噜从地上鲤鱼打挺跳了起来,把打算去扶他的两个助手呢吓的差点神经病。 他一伸手就把穿在身上的西服给脱掉了,露出里面假领衬衫和一件贴身的黑背心。 扯掉领子,皮耶罗试图从各个角度不着痕迹的为神秘东方人秀一下自己完美的肌肉线条和充满浓郁雄性气息的胸毛。 戚安然困惑的盯着场内扭曲着身体还挂着一脸血颜料鼻青脸肿的金发男人…… “……他怎么了?”好半天过后,看到皮耶罗还在继续扭曲好像要挠痒痒的样子,戚安然忍不住问戚不复。 “唔?”戚不复正在补妆,闻言朝着场内看了一眼,“……” 戚安然看到戚不复的表情,只好摇头。 那个金发高个儿也挺可怜的,时不时精神出问题…… 自己还是不要讨厌他了吧…… 第八十二章 从这之后戚安然对待皮耶罗的态度变得更加温和了,皮耶罗那叫一个受宠若惊啊!!! 顿时觉得鸟鸣也悦耳了花朵也芬芳了,他禁不住在猜测,戚不复之前刁难他,难道就是东方人对待家人追求者的必经考验? OH! 神秘的东方!你让我心生向往! 皮耶罗兴奋的吟了好几天的诗,在片场也跟打了鸡血似的。 原本在和他的冲突戏结束之后就该继续陆家兄弟两个的床戏的,然而天有不测风云,扮演陆妈妈的女艺人当天中午午餐吃龙虾过敏,整张脸肿的像猪头,偏偏那场戏有个在外偷窥的镜头非他不可,女演员拼命道歉,她丈夫也很是愧疚,孙爷还能怎么办呢?就只好拍前面的镜头了。 只可惜到时候的人物心理掌握大概会成为一个难题。 阳光灿烂,绿草如茵。 戚家妈妈快活的坐上了飞机去拉萨……不,去了洛杉矶。 戚粑粑迫于压力最终还是留下来帮助小儿子处理公务,老婆出门的时候,他脸就拉的跟黄瓜似地,因为这个,一大早谁的电话也没接。 戚小弟担心自家麻麻找不到路,特意打电话想要通知一下自己的两个哥哥,结果一个欠费一个关机…… 望天…… 他只好把事情丢给了刚到洛杉矶打算替戚不复打打杂的小经纪人王火同志。 王火表示那必须受宠若惊啊! 老夫人啊! 开玩笑。 他穿着自己最好的一身衣服举了个大牌子去接机了。 由于也没有人知道戚妈妈是哪一天的航班,王火从上午等到下午,才等到自己要等的那个人。 戚妈妈一处来,就看到个五短身材穿着破洞牛仔裤和紧身皮衣留着黄头发的二流子一脸鸡冻的似乎想要翻越护栏朝自己飞扑过来! 她吓得花容失色!! …… …… 戚安然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刚来的欠费短信,有点纠结。 昨天戚叔晚上打电话煲了将近两钟头的电话粥,絮絮叨叨的说着家里的事情,他听着听着就睡过去了,早上起来就欠费一大堆,现在又没空去缴话费。 戚不复要预备拍戏,把手机关机,转脸就看到戚安然愁苦的表情。 “……?”戚不复连忙走过去,“怎么了?” 戚安然摇摇头,一个上午不接电话应该也没什么的吧,反正平常除了戚叔和国内的那些朋友之外,也不会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不能错过的电话。 “我没事,”戚安然于是放下心来,上下打量了戚不复两眼,眯起眼睛,“你还是穿西装好看。” 戚不复邪魅一笑,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他低调的咳嗽了一声,刚想说话,就听到皮耶罗亢奋的声音:“戚墨!我请假来探望你啦!” 戚不复翻了个白眼,这个只不过两天没有到片场,没有黄毛的生活简直让戚不复怀念了又怀念。 戚安然安抚的摸摸他,笑着看向皮耶罗,只见他带着两个扛了满肩膀咖啡的助理跑了进来。 皮耶罗很黏他,戚安然原本没有当回事,但最近也稍微困扰起来了。 看到屋里像拥抱似地靠在墙上的两个人,皮耶罗被屋里粉红色的暧昧空气震惊了一下,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两个人大概是兄弟情深的模范代表。 他对戚不复也是很客气的,被打了一顿之后,更是对这个东方男人本能的畏惧了起来,见戚不复看他,有点心慌,慢慢的又退了出去。 戚不复看着关闭的大门,眼神有点冷。 要是可以和戚安然公布关系的话,他一定会亲手,把这些该死的家伙全都赶走! 由于这场床戏之前还有一场颇为激动的冲突戏,戚安然和戚不复好几次都没能进入状态,从早上拖到了下午,直到孙爷都开始发脾气了,大家不得不下了死命令认真起来。 戚安然手腕有点痛,那是被戚不复拽的,每次他脸色一变戚不复就会出戏,但剧中的陆生却不是个像戚不复这样体贴的人,之后的冲突和SEX也是狂野凶狠的,戚不复每当不由自主的柔和下神情,这场戏就败了。 关键问题还是在两个主演身上。 眼看日头都快偏西了,孙爷对着场内忐忑的众人冷笑:“这一场没法儿过,大家今晚就别想回去了。” 此言一出,谁敢争锋! 大家伙都满怀希翼目光炯炯的盯住了俩人。 戚安然摇摇头,找对了状态,点头表示自己可以开始。 戚不复则是任何情况下都可入戏的。 孙爷没好气的吩咐人打板。 下一秒,小屋的大们被“砰!”的一声踢开! …… …… 陆林惊惧的挣扎着,陆生此刻的表情太可怕,他几乎怀疑自己下一秒就会连骨头带皮肉像是路伊斯那样血肉模糊的被剥下来。 而初被发现自己居然在那样见不得人的地方上班的事实也震撼着他的脑袋。 陆林的满脑子都在想—— ——这下全完了。 陆生是个多么骄傲的人啊,即使在最贫穷的三顿只能吃干面包的时候,他也是骄傲的。 那种因为高傲而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气息更是让陆林时刻都明了他们俩之间的差别,即使从小到大,任何人眼里只看见陆生的好,陆生的优秀,将他这个同样需要关爱的孩子抛在一边,由于这种自己可望而不可即的高傲,陆林也生不起嫉妒和不服气的念头。 全世界唯一尊重他的,对他温柔的陆生。 这一刻却满脸扭曲,路伊斯满脸是血的在地上痉挛的景象仍旧历历在目。 巨大的撞击声惊醒了陆妈妈,她才下班想要补交,最近小儿子交回家的生活费变多了,使得他们不用像从前那样在傍晚的时候还要去上一个班,陆生和陆林此刻的模样是她们从未见过的,陆妈妈呆了一下,就要上来阻止:“你们在干什么……” “妈!”陆生瞪大了眼睛,成功制止了陆妈妈的动作,全家人都呵护且畏惧着这个家中唯一的希望,陆妈妈看了两个儿子一眼,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垂着头回到了房间。 陆林的眼睛霎时就红了。 “哥……你听我解释……你放开我……”他低声求饶着,却又不知道为什么不忍心挣脱,只能让身子尽量远离着陆生,手臂被拉的直直的,他朝着门口的方向努力的挣扎着:“那个人……他……” “他是谁!!!!”陆生无法自抑的咆哮着,神色狰狞,抓着陆林的那双手手背上青筋直冒,他从未有一刻那么愤怒过!!! 陆林哭的泣不成声,只能拼命的摇头:“对不起……我……” “你对不起谁了?你对不起谁了?”心痛如绞,陆生喃喃的摇着头,眼神却一瞬不瞬的定格在陆林身上,他这是承认了? 他在赌场干什么呢? 怪不得最近家里的生活变得宽裕了,陆林居然还说自己找到了一个新工作。 这个新工作……就是……卖…… 陆生崩溃了:“你和他到底做了什么交易!!!欠了多少钱?我们还!!!” 什么时候事情竟成了这样?!家里真的穷到了这个地步吗?陆生只知道,如果生活变得富裕的代价是让陆林和那个男人走,那么他宁愿一辈子就这样穷下去! 他辛辛苦苦的读书考试考证拉拢关系是为了什么? 陆林已经够辛苦了,他作为哥哥,希望能够为陆家撑起一片天!!! 怎么能让……他,就这样…… 投入别人的怀抱……? 陆林无力的蹲了下来,他抽泣着,几乎是一念之差就要答应陆生的请求了,但是那瞬间,他脑中闪过一句魔咒—— ——十万…… 十万! 陆生的学费!陆生的学费怎么办!!? “哥……你先冷静一下……”还在流泪的少年霎时间就清醒过来,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他希望陆生能有个好未来,如果就被这十万打倒,那么他那么多年的坚持,难道要化为泡影吗? 即便是让陆家所有的已知亲朋倾家荡产,也不一定能凑出十万块钱。 但路伊斯可以。 这是唯一的救命稻草,陆林决不放弃。 “我……”陆林想不出什么理由能让暴怒的陆生冷静下来,他在脑中回荡着所有的借口,最后只能说,“哥哥,我是真的喜欢他……我没有卖……卖……” 他羞耻的几乎要将自己燃烧起来。 卖身? 对,没错。 他确实是在卖身。 陆生瞬间就呆了。 这个弟弟,有多么的懂事,多么的乖巧。 从来只有陆家人自己知道。 他在外表现的放荡不羁行为不检,但从小到大,他从未交过任何一个女朋友,从未主动去和任何人发生过争执,也从未去贪图过不属于自己的不义之财。 在全贫民窟的小孩结伴去做扒手的时候,陆林背着自己的小麻袋到城里拾荒。 在相同年龄的穷人们拉帮结派去偏僻城市抢劫的时候,他在咬紧牙关一天打三份苦工。 陆家父母的时薪是低廉的两元,每天从早到晚的忙碌也不一定能从房租后结余多少。 这个家庭的重担,早在很早之前,就抗在年幼的陆林身上了。 然而这一刻,他亲口告诉自己。 他爱上了一个男人? 那个被自己打到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趴在地上求饶的黄毛狗!! 陆生的眼神瞬间嗜血起来。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耳畔就听到漂浮出来的幽灵一句一句的劝告他—— ——将他留下,别放他走…… 这次放手的话,那么陆林一辈子就属于那个男人了…… 陆林的一辈子…… 都属于那个男人? 陆生怎么允许!!! 他再也顾不上陆林的哀叫,手上握的越发紧,拽着人三两步就要把人朝着陆林的阁楼基地拖去…… ****** 戚妈妈提着自己的小皮包,笼着衣襟有些惊惶的走在贫民窟的山道上。 王火的车是开不进来的,这地方对于价值在某些阶段之上的财富异常的抗拒,戚妈妈好在换了一双平底鞋…… 嘤嘤嘤嘤孩纸们实在是太可怜了! 戚妈妈内心悲怆的哀嚎着,泥看他们的工作环境是多么恶劣啊!! 这肿么让她放心的下! 可怜她身娇肉嫩的宝贝安安,居然被他大哥带到这个地方来吃苦! 戚不复果然是个混蛋不解释!她咋就生了这么个玩意儿呢? 王火诚惶诚恐的在前头引路,附近的房屋里都有人出来围观这俩外人,但大家的态度也都不差,甚至几个黑人孩纸还大声的和戚妈妈打招呼,戚妈妈看到他们,就想到了自己从前拉扯戚不复的岁月,心里一软,从包包里掏出巧克力来分给孩纸们吃。 孩纸们欢快的带着他到了那栋传说中的“经常来大明星”的破房子。 看着屋内隐约的拍摄设备,剥落的墙体,破旧的屋檐,还有碎掉的窗户。 戚妈妈差一点点眼泪就掉下来了。 她可怜的二啊啊啊啊!!! 副导演在里头憋累了出来抽根烟,打开门,就看到穿着破裤子的王火。 剧组里的人都是认得王火的,副导打了个招呼,挺友好的问他:“来给大戚先生探班吗?这位是谁?” 王火一脸得意的挑了下眉头:“这位是大戚和小戚的母亲,你们可以叫她戚太太~” 戚妈妈表面礼节从来都是滴水不漏的,她矜持而高傲的朝着副导演点了点头。 副导演立马就瞪大了眼睛啊,里头两兄弟在拍床戏,麻麻就到门口了!! 他吓得烟都掉了下来。 戚妈妈等了一会儿,发现面前这个鬼子还是不说话,于是只好主动开口:“不介意我们进去看看吧?” “不介意……”副导演本能的开口回答,话一出口就恨不得给自己俩耳刮子。 但戚妈妈早已经无视了他,推开门进去了。 里头的工作人员看到副导演都没有表示,加上旁边跟着的王火是熟人,也就没有阻拦。 戚妈妈看到阁楼那里被敲开了好几个通道口架着好几部梯子许多人围拢在那里还有摄像机飞来飞去。 她点头,这样看起来还有点专业的阵势。 旁边的场馆看到王火来了,打了个招呼,就笑着问他:“来探班啊?” 王火点点头,捂着嘴巴指了指摄像机阵里一脸严肃的孙爷。 那人摆了摆手说:“没事儿,这里快要拍好了,也没有什么暴露的镜头。” 说罢他指了指角落里的一个临时梯:“你们要是想看现场的话,可以去那里,但不要出声影响大戚小戚啊。” 暴露镜头……? 王火还未反应过来,兴奋的戚妈妈就把包包塞到了他的手里,跑到了梯子边上。 她还没亲眼看过自己的宝贝安安演戏呢! 第八十三章 陆生激烈而缠绵的亲吻着陆林,这房间封闭黑暗,如同他的内心,那种迷惘禁忌的情怀,无时无刻不在翻腾着,沸腾着,奔腾着! 如同记忆中那样甜蜜的气味,鼻腔,唇舌,食道,那股芬芳的甜蜜涌入胃里,令陆生好像浸泡在母亲的羊水,或是天然的温泉,浑身舒坦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喷张。 这是属于他的弟弟,也是仅属于他一个人的弟弟! 他努力保持着自己优异的表现,让父母邻居和亲人的视线都聚集在自己这里,陆林是唯一仅属于他的,任何人都不能争夺! 他已经无暇去想自己的占有欲是否还在兄长的范畴以内,他只想再深一点,在进入一点,在缠绵一点,去感受怀中人的温度和存在。 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真实,陆林是属于他的,真实到连怀中滚烫的肌肤,也变得柔软而粘稠了起来。 陆生就这样无声的落下眼泪,咸涩的泪水划过陆林的脸颊,缓缓向下,划入两个人相连的嘴唇里。 陆生收紧怀抱,又收紧了一点。 直到听到身下的陆林带着哭腔的求饶:“……哥……” 这一声哥,如同晴天霹雳,落在陆生的脑海里。 他在干什么啊…… 陆生一个激灵,背后的冷汗都冒出来了,他撑起一点身子,惊惶恐惧的盯着泪流满面的陆林。 陆林的嘴唇红肿,双眼微眯,原本可爱的眼睛因为流泪红肿加上主人抽泣时的闭阖,显得有些妖异般妩媚, 陆生心里一窒。 陆林捂着脸,哭到泣不成声。 他到底在图什么?他欠了谁的了?为什么人人都这样对他? 他陆林自问对人有礼对家人负责对陆生更是尽心尽力! 可到头来,就换回陆生这样的对待吗? 陆生手忙脚乱的去擦陆林眼角滑下的泪水,他的心同样痛到窒息,这是他唯一的……唯一的…… 唯一的什么? 爱人吗? 在陆林脸上抚摸的手霎时间顿住了。 陆生像是着了火那样惊恐的跳了起来,他摔倒在阁楼腐朽的木地板上,惊慌中打开了墙上的壁灯。 柔和的灯光挥洒了整个小世界。 这个阁楼不到十平方大,破旧的墙面和老旧的木床,灰尘扑扑的窗帘挂在角落,那是陆家父母拍不出来的旧床单,拆卸下来裁剪之后,就给陆林做了窗帘。 这不过是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 他本该是和同龄人青春飞扬的炫耀自己的时候,他应该要求更好品牌的滑板和名牌衬衫,他应该有零花钱去找个漂亮的女朋友。 然而他却徘徊在辛劳的工作中,回家已经是午夜,他住在这样狭小的阁楼里! 陆生的房间虽然也不大,但至少有书桌有衣柜,全家唯一一个不漏水的房间,连陆爸爸都没有睡的权利。 全家最好的一切都是他陆生的。 而陆林,他究竟得到了什么? 陆生惊惶的去想着过去的一切,试图从其中找出一个他亲吻陆林的理由。 是太愧疚?不不不,他一定是因为担心弟弟会误入歧途…… 他不该这样的!他不喜欢男人!他需要一个正常的人生!有一个美丽的妻子,有一个安稳的工作,有一个优厚的经济来源,还有一群礼貌可爱的孩子! 陆林…… 这是不正常的!!! 陆生连滚带爬的蜷缩到角落,却不知道这样的举动,让陆林更加伤心。 陆林从小就知道,自己是不正常的。 没有一个正常的孩子会恋慕自己的亲哥哥,也许青春期的时候会有过这种悸动,但陆林他,却从小到如今,恋了足足近十年! 为了陆生,他甘愿奉上自己最珍贵的一切,他渴望着和陆生亲吻、拥抱,乃至做一些更加亲密的……一切! 陆生的吻,那种带着甜蜜的悸动,让陆林恍若沉浸在了梦中。 他几乎不敢去想,这如果是个梦,醒来之后,他该如何自处。 但现在的陆林,不用再去想自己该做些什么了。 因为这个梦,醒来的远比想象中要早。 陆林朦胧的泪眼看着缩在墙角的陆生,他从未见过陆生这样直白的将自己的恐惧表露出来,陆生应该是个优雅自信的人。 他缓缓的解开自己衬衫的纽扣,爬了过去,慢慢的,坐到了陆生的怀里。 陆生没有阻止他,亦或者,他也没有想过要阻止。 “是我在勾引你……哥哥……”陆林脸色苍白,被咬破的嘴角渗透出清浅的血迹,然而他的笑容却如同救命的阳光那样照射进陆生的心里! 对!是陆林在勾引他! 这不是他的错! 是陆林在勾引他!!! 陆生控制不住自己的肢体,他一把拽掉了陆林的裤子,将他抛到床上,抖开被子罩在两个人身上。 陆林牵着悲哀的微笑,心底里却依旧有着淡淡的甜。 陆生是个新手,他连该如何做,该怎么做都不知道,脱掉了裤子,急不可耐的占有了陆林。 陆林疼的浑身发抖,满脸的血色在刹那间消失不见,陆生将自己的头埋在枕间,为了不看到陆林的脸,他从后背占有了陆林,陆生闭着眼睛,不想看见陆林的脸。 他不想觉得自己是个变态。 总之,这一切的事情…… 全!都!不!是!我!的!错! 木床疯狂的摇摆着,陆林咬着嘴唇,努力抑制住喉间疼痛的惨叫,陆生也许是头一次初尝禁果,他兴奋的、疯狂的摇摆着,就好像这一天就是末日,再过今天,一切都不复存在! 随着晃动慢慢掉落两人身体的被单上有着鲜红的血渍,陆生浑然未觉,低吼一声,射了出来。 他趴在陆林的后背,食髓知味的搂抱着剩下人汗津津的身体。 半响之后,他从床头抽了两张纸巾,在被子下胡乱的擦拭两下,又伸手够到了掉在床底的内裤,缓慢的床上了。 陆生走的头也不回。 依旧开启的壁灯,昏黄温馨的暖光。 陆林维持着趴睡的体位,安静的躺在那里…… 良久,传出一声浅浅的抽噎。 一切都毁了。 …… …… 戚妈妈瞪着斗鸡眼盯着屋里看着。 她是年纪太大了,跟不上时代了吗? 里头那个剥的光光的趴在床上的好像是她的小二儿哎! 那个穿短裤走掉的是那个? 戚……戚…… 他们在拍什么电影…… 是她……是她理解的那个……吗?? 她的呼吸一下子粗重起来,呆若木鸡直直盯着片场。 另一头拍摄口的孙爷听到这阵连忽略也忽略不能的粗重呼吸,立刻皱眉,四下搜寻起来。 这场戏除了戚不复的内裤出镜也没有很露骨的地方,是谁辣么饥渴看着这个都能HIGH起来? 恩? 居然还是个中年女人! 泥煤! 确定镜头没有疏漏了,孙爷立刻指着戚妈妈大叫起来:“你是哪里来的人?为什么会在片场?!场助!场助死哪儿去了!!!” 戚妈妈愣愣的看了一眼喋喋不休的孙爷,又低下头,看了眼茫然的王火。 她摇摇头,如同做梦般轻柔的爬下了梯子。 王火凑近一听,戚妈妈嘴里絮絮叨叨的念叨着:“一定是我偷看的角度不对……” 王火:“?”戚不复套上外衣,先去安慰了一下被剥的光溜溜不好意思出来的戚安然,看到本该喊停的孙爷一脸怒意的盯着楼下,于是好奇的探头看了一眼。 “……”戚不复囧然了,不会真的那么巧吧?她都看到了?“妈?你怎么会在这?来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戚妈妈盯着他,眼睛越睁越大,神情越来越狰狞,到了最后,好像要吃人似地龇开了一嘴烤瓷牙! 戚不复一愣,戚太太平时最喜欢装B的好不好,让她在外人面前做出那么不文雅的动作…… 戚妈妈打了鸡血似地疯狂跳了起来:“戚不复你个王八蛋!带着你弟弟来拍色情片!!!” 孙爷立刻出声反驳:“你才色情片,你全家都色情片!” “你是色情片导演!!”戚妈妈不凡示弱的反击着,从王火手里抢过自己的小包包一把掷向孙爷,妄图砸死他!“还有你戚不复!你看我今天打不死你!!!” 孙爷坐在高台上,给戚妈妈的小包包打了个措手不及,拎在手里才发现边角全是金属做的,他气不打一处来:“你才色情片!你想谋杀啊!” “杀的就是你!色情片导演!”戚妈妈牙尖嘴利,左顾右盼,从现场捞了个道具直接朝二楼丢去:“老大你给我下来!” 戚安然听到楼下的动静,也有点困惑,随随便便包了个床单就跑出来看:“怎么回事啊?” “……”看着裸。露上半身露出腻腻小皮肤小排骨的二儿子,戚妈妈眼泪流成河:“妈不该把你放你哥这儿,他一天到晚就知道欺负你,你哥太不是东西了!好孩子,把衣服穿上,啊~小心着凉!” 戚安然愣愣的被推去披外套,他一离开,戚妈妈立刻变得狰狞:“老大你给我下来!我揍不死你你信不信!!” “……”戚不复仰天,问出这一辈子问了无数遍的那个问题。 他……真的是……亲生的吗? 第八十四章 现场的小助理们被疏散了出去,拍摄地一片混乱! 孙爷从高台上爬下来了,最值得骄傲的职业被人误解,他试图解释:“我这是艺术,你懂什么叫艺术吗?艺术不是暴发户,艺术是一种……” “色情片”戚妈妈蛮不讲理的打断他,一字一顿的说,“色情片导演!!” 孙爷吹胡子瞪眼,准备等到事情了结之后,一定要好好虐虐戚家这两兄弟。 戚安然换好衣服急匆匆的跑了出来,半路打了个喷嚏,就去劝阻戚妈妈不要意气用事,戚妈妈一脸心疼的摸着戚安然的脸,悲痛欲绝:“我尊的是不应该把你交给老大啊!泥看你瘦成什么样了啊!” 戚安然囧然的拉着戚妈妈的衣袖:“乖啊老妈,咱们先回去再说,哥对我挺好的,你别闹了啊?” 戚妈妈泪眼朦胧:“你到这个时候了还替他说话……这孩子……老大!老大!”一转头对着戚不复又是另外一副嘴脸,“你弟弟身体本来就不好!你刚刚怎么趴他身上呢!你有没有撞到他!我看你动作好激烈的!” “……”孙爷 “……”戚安然 “……”戚不复 老太太你好像注意错方向了…… 戚妈妈又扭头去摸戚安然,从上到下又捏又揉一个劲儿的嘘寒问暖:“你刚刚怎么也不多穿一点啊,真是,叫你脱了你就脱了啊?你这孩子太闷就是要被欺负,你不知道讨价还价的啊?” “……”戚安然茫然的点头,“下次我会注意的。” 戚妈妈满意了,吊着眼角看着自己的大儿子。 戚不复从小就是那副天老大我老二你们这些凡人不要靠近吾的冷艳高贵样子,戚妈妈是个老实人,被这样有气场的儿子欺负了许多年,连带着教训大儿子的时候总带着一种底气不足的感觉,只有在电话里才能过一把当家长的瘾头。 这还是第一次啊!!! 戚妈妈几乎要热泪盈眶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大儿子面前那么女王啊!! 大儿子居然没有瞪她!没有瞪她!! 戚妈妈于是越加威严了,她肃着脸盯着戚安然,半响之后,居然伸手掐了一下。 看着戚安然吃痛的捂脸,戚不复终于瞪了!他瞪了!瞪了! 戚妈妈于是圆满的补全了心中的漏缺,傲娇的勾起唇角,见好就收:“去酒店吧,跟我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孙爷气哼哼的瘪着嘴,也没有留戚家兄弟,戚安然暗地里对他抱歉的点点头,就看到孙爷同情的眼神,似乎是在说,你们俩的妈真是缺心眼。 “……” 回到酒店正好是吃午饭的时间,戚妈妈还是心疼戚安然,先和两兄弟去餐厅吃饭。 忙着给戚安然剥螃蟹,戚妈妈木着脸问戚不复:“你们拍的电影是怎么回事?” 戚安然惶恐的把剥到盘子里的肉吃进嘴里,拿纸巾给麻麻擦手,戚不复看了他一眼,从盘子旁边拿出根餐巾来给他擦擦嘴巴。 “没怎么回事,就是好导演好剧本,我们接了,很简单的事情。” 很简单的事情会让你们兄弟俩滚到床单上去吗吗吗吗!!! 戚妈妈很想怒吼但是面对凶猛的大儿子又瞬间没了底气,只好撅着嘴假装深沉的思考! 首先,那个导演是个拍色情片的…… 不对啊…… 戚妈妈忽然想起来,那个导演,她好像很眼熟啊…… 戚妈妈问:“刚刚片场那个老导演叫什么名字?” 戚不复白她一眼,一点也不尊重人! 戚安然于是小小声的告诉妈妈:“他是华人第一导演孙文山啊,妈你应该看过他导演的那部《难》的,当年可是风靡全亚洲的……” 戚妈妈脸色一下就变了! 岁月是把杀猪刀啊!!! 孙导演年轻的时候明明是个花样男子啊…… 那个花胡须花头发瘦巴巴的干老头…… 怎么会是孙文山啊…… 没错!戚妈妈曾经也是个追星族! 她也曾经为了抢一张首映票而从午夜开始排队! 那个被追的对象…… 就是孙文山!!! 戚妈妈泪流了,这样说自己的偶像导演是拍色情片的真的大丈夫吗…… 毁童年啊有木有!!! 戚妈妈泪流了,戚安然莫名其妙,戚不复却嗤笑一声扭过了头,他冷艳高贵的回忆起自己中二时期质疑自己母亲是傻B的时代! 那时候的戚妈妈也是傻到为了追求洋派而大冬天穿着尼大衣光着腿的女人啊…… 多么愚蠢! 言归正传,戚妈妈似乎发现事情被戚不复带到沟里了,于是她重新整回自己严肃的表情,甚至把手放在了桌子上,想要营造出一个拥有强大气场的女强人假象。 戚不复用眼角看着她,这又是打算干什么? “小然啊……”戚妈妈语重心长的开口,忽然破表伸手拍了下戚安然的爪子,“哎呀你不要吃那么多螃蟹,胃寒的!你不能吃点虾子啊?那么大人的还让我操心……咳咳!” “小然啊……”她重新威严的逼供道:“你和老……你哥,刚刚在拍什么戏啊?怎么衣服都脱光了?” 戚安然无辜的看着她,戚妈妈因为戚不复的一个瞪视把老大这个充满了鄙视和傲慢的称呼换成了弱爆了的你哥哥,心中正在懊恼,看到二儿子柔软的眼神,立刻被治愈了。 “是同性题材的电影啊,我和哥哥在拍床戏。”反正瞒不过去了,戚安然也不是说谎的人,索性就直接告诉她了,反正到时候电影上映她也会看到的,按照戚妈妈的尿性,二儿子新片上映她不看才怪咧,家里的剪报都已经搜集了半书架了,那都是戚妈妈干的。 “……”戚妈妈之前本来已经猜到了的,但没有想到戚安然会那么坦诚,不管怎么说也应该先有个铺垫的嘛,比如说妈妈啊我们的经济实在是困难啊没有办法只能接了一部烂片但这不是我本来的意愿啊啊啊啊啊啊之类的。 她想来想去想不出什么话好回答,只好摸了摸二儿子的脑袋。 戚二少之前的头发毛毛糙糙,戚安然脾气温顺性格也好,这样心平气和的养着,也养的柔软顺滑,他和家里几个暴脾气的男人不一样,毕竟芯子不同呢,暴脾气的男人头发根根冲天,三个儿子都叛逆的戚妈妈哪里享受过儿子乖乖给蹭的好待遇啊! 她立刻心都化了,一脸感动的想,果然我们家安然就是诚实可爱善良大方,不像他那个暴脾气的哥哥! 她想到哥哥,本能的回头瞪了一眼。 戚不复于是暴躁了,他脾气本来就很暴躁,在戚安然面前乖的像是小绵羊那毕竟是佯装的,对戚妈妈他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一把扯住戚安然让他坐到自己身边,戚不复瞪着戚妈妈:“你动手动脚的干什么!!” 戚妈妈一挑眉,特别没有眼力见儿的说:“你小时候屁股我都摸过还亲过!安然小时候嘴巴我都亲过!我是你们妈妈,我怎么摸不得了?” 戚不复更暴躁了。 卧槽我家宝贝弟弟的初吻给你抢走了? 你还亲我屁股!! 你这个妈妈当的好没节操! 戚安然笑成一团窝在戚不复怀里,这真的不能怪他,本来好好的担心会被家长发现的紧张心情霎时间被一扫而空,戚妈妈刚回戚家的那段时间大概是因为戚粑粑也在,所以并没有欢脱的那么明显,但隐约间也能看出一点不靠谱的本质,现在一个人悄然出现,终于是无压力的开始秀节操了。 看到戚安然难得笑的那么高兴,戚不复神色也柔和了下来。 他这个人个性挺不讨喜的,他自己也知道这事情,但没办法,戚不复中儿的时候就开始觉得周围人都是愚蠢的了,而且他的中二开始的异常早,第一次有卧槽这个妈妈真蠢啊的念头大概在五六岁,从那之后他就没再看上眼过周围的任何人。 直到现在,他就算想要去主动亲近什么人,也早已经失去了那种本能了,想要让长辈喜欢,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只要有一个愿意在他怀里打滚,愿意和他亲吻,愿意为他付出信任的爱人就够了。 戚安然做的很好,至少他是满意着的。 俯身亲了一下戚安然的侧脸,戚不复扶着人站了起来,给他揉了揉脸,毫不掩饰一脸的宠爱:“我带你去休息吧,今天出来的急,妆都没卸。” 戚安然也习惯了他的亲昵,靠在他怀里,一边笑一边点着头。 两人走出两步,才忽然想起…… 好像还有个被遗忘了的人。 戚妈妈风中凌乱的坐在椅子上,茫然的看着抱在一起准备离开的两个儿子。 戚安然满脸通红,立刻扑过来道歉:“妈妈对不起!我带你去休息吧?你今天刚下飞机就到片场了是不?” 戚妈妈瘪着嘴,半响之后,感动的扑到二儿子怀里:“嘤嘤嘤嘤还是小然你最好了!你大哥他就是个混蛋!我咋就生了这么个歪瓜裂枣呢!!!” 戚安然拍拍她的肩膀,本想一笑置之。 谁知道哭完之后,戚妈妈又怯生生的抬起头来,小声的说道:“那个……有孙文山的电话吗……你别这样看我啊!!我只是想要道个歉而已!只是道歉哦!” 戚安然(⊙_⊙)“哥我觉得你该给爸打个电话。” 戚不复(⊙v⊙)“好!” 戚妈妈TToTT,我只是圆一个童年的梦啊梦…… 第八十五章 戚爸爸的怒火岂是常人能抵抗的?戚妈妈立刻投降退军三千里,带着对大小儿子的失望和不屑,和一大箱子孙爷的签名照片回伦敦去了。 孙爷之后的几天因为年老粉丝的追捧显得越加风骚,在片场里那几乎是光芒万丈啊,时常摆着思考者的姿势淡定的装逼,装完之后还会把认出他在装逼的众人挨个儿的教训过去。 但是日子显然是不会让他们就这么安静的流逝的。 在拍完第一场床戏并且通过的两个星期之后,滚床单的两个人下来床慢慢的梳洗清爽,打开手机,就忽然发现,戚不复的手机聚集了将近五十个王火的接来电! 这是怎么样的追魂夺命啊!!! 戚安然震惊了,立刻催促戚不复回过去,哪知道还不用戚不复动手,下一秒王火又打了进来。 “老大大大大大!!!!!”震耳欲聋的一声大叫后,戚不复脑中嗡嗡响着,回荡着绕梁余音。 王火这人一惊一乍的,多大年纪了也没有改善的迹象,要不是看他嘴巴严办事也利落,戚不复只怕老早就着手换经纪人了。 慌里慌张的不像样子,他刚想开口斥责,就听到喘匀过气的王火惨叫道:“二少……二少之前的事情……被人挖出来了!!!!” 他嚷嚷的声音很大,戚安然在饭桌的另一边也听了个清楚,立时就呆住了。 戚不复眉头一竖,缓慢说了句:“晚点再说”,就挂断了电话去安抚戚安然。 这事情来的太突然了。 戚安然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好像昨天所有人还在无忧无虑的憧憬自己日后的前程,一觉醒来,自己之前的那些破事儿…… 戚不复搂他到凳子上坐下,拍他的头:“你不要慌,王火这个人干事情毛毛躁躁的,小事情也被他说的触目惊心,你那点小事情我随便找个人就好处理了。” 戚安然怔怔的抬头看着他,良久之后,低下头,用力拍拍自己的脸。 “你干什么!”戚不复拽住他,看他一句话一个动作的模样心疼到不行。 他这时候也不觉得那个从前花天酒地的弟弟讨人厌了,只是在脑子里急转着究竟是谁闹出这场风波。 脑子里第一个蹦出来的嫌疑人自然就是韩贺,周家家大势大,而且已经下手阴过戚安然一把,这一回再想下手,当然吸取了上次的经验,更加游刃有余。 但想来想去,戚不复还是把韩贺给排除了。 因为季歌鹤的选择,韩贺现在正被周若建押赴各种相亲宴中,他被缠的焦头烂额还来不及,怎么会忽然想到去对付戚安然? 这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那难道是季歌鹤?上回那张照片就是季歌鹤的手笔,看他一脸虚弱温文尔雅的模样,正常人谁会想到他居然这么歹毒? 他肯定也猜到了那些裸。照是戚不复作为反击的手段了。 但在证据确凿之前,谁都不敢妄下定论。 戚安然这个小角色的绯闻在国外掀不起什么波澜,戚不复安抚好戚安然之后,就独自坐在书房内一边打电话一边翻阅网页,欧美的几个八卦官网只有一星半点的有关戚安然的小消息,这其中更多的还是在猜测影帝戚不复和这位新晋东方艺人的关系,戚不复虽然跟国内媒体澄清过自己和戚安然的兄弟关系,但这些消息并没有传播多少到欧美来,只有某些常常上华国论坛的人会在回帖中解释两句,但大多数人还是忽略掉这一两条消息,让他讨论的热火朝天的。 然而翻墙过后,国内的网站,却已经炒成的焦锅势头。 戚安然的负面新闻太多了,从出道开始,走后门、关系户、抱大腿以及同性绯闻,后来戚不复的澄清为戚安然的根底轧下了坚实的基础,但不得不相信,除了大部分的普通粉丝之外,总是有那么一小波人觉得世界都是黑暗的。 他们不相信官方的澄清,也不相信粉丝的辩解,更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只是一味的跟随着更少的那一拨人的脚步,然后抱着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孤傲站在道德制高点“俯视”着碌碌终生,却浑然不知,自己是被心怀不轨的水军利用的一群。 骂战掀起的异常激烈,有别于以往的任何一次混乱,这一回的戚安然,人气早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他在国内出行已经需要保镖开路,而且已经有数不清的节目正在联系他出镜,人红是非多,相同层次或者更高一层次的艺人自然也会有强烈的危机感,一旦有了一个可以打压敌人的机会,他们就会迫不及待的出手,痛打落水狗。 混战的场面有点混乱,牵扯出了非常多的艺人,置顶的帖子里有三张照片,看到这三张照片,戚不复眼睛一下就眯起来了。 这确实是戚安然的黑历史。 一张是红发少年一脸迷醉的在舞台上摇摆腰肢的定格,少年的脸部被拍摄的异常清晰,但由于画质不好,加上光线昏暗,五官有点模糊,只能依稀看出戚安然清秀的轮廓,但照片上的少年,却不同于戚安然的温润如水,而是猎豹般的桀骜不驯。 另一张是穿着无袖背心的少年搭在一个衣着暴露的女人身上的照片,少年面对镜头嚣张的笑着,一手探进女人的罩杯里,被调戏的那个女人则是一脸娇羞的咬着下唇,结合上照片里混乱的背景,各色男女的背影还有茶几上歪倒的酒瓶水杯,很容易就能联想到这是一个艳交派对。 最后一张,则是戚安然紧咬着嘴唇,眼神迷离的缩在沙发上的照片。 他眼神空茫,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手不可抑制的揪紧了自己的衣袖,和他并排坐着的还有许许多多面生的男女,地上胡乱忍着药品和锡纸,隐约可见其中的几管针筒。 戚安然玩的很乱,戚不复是一贯知道的。 但他确实第一次真正直观的观察到这群尚未养成正确人生观的少年的糜烂生活,歌舞、女人、烟酒、毒品。 也许这就是他们赖以为生的一切,但看着照片上那头嚣张的红发,戚不复却不知道为什么,完全无法将他和戚安然联想在一起…… 也正是因为这样,照片下的评论才没有因为水军的攻击而一边倒的沉浸在谩骂里,许多许多的人怎么看都只能确定照片上的那个少年和戚安然模样十分相似罢了,但由于拍摄角度的原因,三张照片中的另外两张也和戚安然轮廓相差很大,加上给人的气质与神色的不同,所以热帖里仍旧有非常多的人觉得戚安然是青白的。 但电话里的王火告诉戚不复,这次的事情不止网上炒的沸沸扬扬。 国内的好几家大型报刊,都或多或少的刊登了戚安然的某些消息。 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泄露出来,戚安然的本名已经泄露,连带着还有他的年龄,以及戚家的住址,身为戚不复的弟弟,当然同样也是住在戚家老宅的,但却并没有流出记者前去戚家蹲守的消息。 戚不复猜测,这大概有两个可能。 一则是已经有人前去碰过钉子,被物管不留情面的驱赶了,二则就是…… 爆料的人,知道他们在洛杉矶拍戏! 如果是后面这一项,被怀疑的对象瞬间就缩小了好大一圈。 知道戚家兄弟这段时间没在忙碌的人大概是很多,但明确的知晓两兄弟确实不在国内的,却没有几个。 纵然之前已经有小道消息传出戚安然和孙爷合作新片的消息,但那毕竟只是坊间传闻,听到的人半数觉得这大概是戚安然自抬身价的炒作,半数的人压根儿不会把这件事情当真。 媒体们的消息来源也不是那么灵通的,很多时候,挖新闻还是要靠蹲守,能够这么准确的得到消息,那就不是巧合能解释的通的了。 戚不复那一边,知道他要出来拍戏的也就是王火和造型师以及少数的团队成员,团队成员的嘴严是早有训练的,戚不复的年终奖给的相当丰厚,很少有人会目光短浅的为一点小事情出卖他,当然,某些在他默许范围之内的小传闻在他的授意下也许会有人在“不经意间”说漏嘴,但这种涉及到戚安然的丑闻……相信王火一定敲打过所有人了。 除了这群知道消息的团队,戚不复的朋友少的可怜,几个说得上话的人他都没有告诉,知道大概的也许就只有《墙内花开》的郑槐了,郑槐的脾气又臭又硬,绝不可能去和记者们说这些东西。 戚安然睡了个不安稳的午觉,孙爷大概也听说了这消息,直接打电话过来问戚安然精神是否可以继续拍摄,听到他的反应过后,叹了口气,让戚不复陪着戚安然先休息一天,他这一次可以先拍静物。 戚不复问他的时候,戚安然绞尽脑汁,也只能想到,自己和祝丙章顺口提了一句,但祝丙章也绝不可能清楚的知道戚安然现在是否在国内! 两个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想起了一个人—— 季歌鹤。 还真是只有他了,季歌鹤知道他和孙爷合作,知道他在洛杉矶,甚至连他的拍摄进度也能摸透一二。 但这也并不能证明使坏的人就是季歌鹤。 晚上王火调了一个名单给戚不复,那是工作室层层排查过后锁定的嫌疑人,水军们有一个接活儿的论坛,这些团队接了哪一方的活儿自然有心人全部门儿清,除了某些款子大到可以养活一整个网络作战队伍的大款,多数人还是没法支付的起这么一大批人的费用。 第八十六章 戚不复几乎是瞬间就灵光一闪。 他缓缓的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微笑。 真有趣,如果真的是季歌鹤的话,他大概还真就托大了…… 这消息但凡早一个星期爆出来,戚不复估计就得束手无策了,再如何动作也先得让谣言沸沸扬扬的传上一个星期。 然而果然是上天都不帮着季歌鹤么? 孙爷这电影的题材和剧情都是绝对的秘密,所有参与的演员和试镜人员全都签订了保密合约,只怕就连和孙爷关系匪浅的郑槐都不可能知道大概吧?这圈子里没有秘密的,谁敢泄密,传出去了,早晚有一天会被人揪出来,大家的手段多种多样,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样一来,泄密的那个演员再也没有一部影片敢采用了。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泄密等同于砸饭碗,奥登之前不就是想诱骗戚安然详解剧情么? 这就是在砸饭碗了。 孙爷御下有方,这么多年来也从未出过漏子,戚不复也有理由相信外界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在拍什么题材。 《男色》的取景都在秋冬季,事实上,属于主角的很多戏份都已经拍摄完毕了,宣传也就在这段时间早晚要提上日程。 假如对这个片子有那么一丁点的了解,季歌鹤……或者是那个和季歌鹤合谋的幕后人,绝对不会选择在这个时机暴露出这种……如此符合影片命题的照片。 真是太好笑了。 戚安然也绝不是个遇到乱子就吓的不敢出声的人,相反,在一段时间的恐惧过后,戚安然他清醒下来,脑子也更加灵光了。 他首先就像戚不复那样挨个儿排查过去,趁着戚不复不注意的时候翻阅了一下国内门户网站,也很快发现了有很多人不把这几张照片当回事儿,但因为捆绑了戚不复弟弟和新晋演员戚墨这两个身份,这些满是质疑和猜测的笑话般的帖子引来了无数围观黑黑的路人们。 总体来说,情况对戚安然的杀伤力并不大。 戚安然当时就松了口气。 这种绯闻,再如何真实,都是不能承认的。 黑历史就如同一个烙印,戚安然从承认了和戚不复关系的那一天起,就已经做好了会被这些还未痊愈的烙印发炎到重症不起的准备。 他原本只是想要淋漓尽致的追去自己的梦想,让自己能够肆无忌惮的在这片他憧憬了许久的土壤内再多生存哪怕一天。 这一天也许是在拍完《男色》之后,也许是在男色参加殿堂节之前。 这么明显的伤疤,绝不会被有心人忽略。 戚安然知道自己笨,情商低。 他也曾经一度恨过这样软弱的自己,然而他如今却觉得自己变得愈发豁达起来。 这只是一个梦,不论如何,他曾经和无数人都梦想着合作的孙爷合作过,他的演技得到了所有人的夸赞,也许他甚至有能力可以获得一个提名。 这些曾经,有过就够了,他原本就是不该属于自己这个本不应该在世上的人。 都是白来的,上天赐予的。 又怎么能乞求着这些炫目的光环会无缘故的追随自己一辈子呢? 他只是从未想过,这一天会到来的如此之快罢了。 有一就有二,这些照片明显是和戚二少过完甚密的狐朋狗友拍的,这些所谓的“朋友”在戚安然住院期间甚至没有一个人露面的,甚至连电话也不曾有一个。 他们能够这样肆无忌惮的出卖戚二少的曾经一次,那就绝对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纵然戚安然很明白自己的记忆里从未出现过比照片里更火辣哪怕一丁点的精力,但一旦这个罪名被落实,不论是戚安然自己主动承认还是被动被挖坟贴出。 他在国内的一切根基就都完蛋了,他这时甚至只是一个连二线都勉强的小演员。 娱乐圈比想象中要浮华,要混乱,却又比任何地方都容不下肮脏。 一旦艺人的形象脱离了他既定的路线,偏离了轨道,让观众看到不洁的哪怕一点点。 那么众口铄金,一句“人品不好”,绝对能把人打入无法攀登的地狱。 道歉?不会有用的,能够轻易被水军动摇意志的那些“粉转黑”,会用他们那些做核心粉丝时接触到的一切软肋来毫不留情的攻击你! 那么隐退? 再出来的时候,早已物是人非了。 那已经不是能够追求梦想的年纪。 然而既然现在还没有到达那样难堪的地步,戚安然仍旧想再搏一搏! 他可以不理会这些声明,甚至在必要的时候,可以开一场发布会来澄清这件事情。 在另一场更大的风波到来之前,也许他已经拍完了两世这第一部饰演主角的电影。 这是一个老男人毕生的梦想而已。 他只是想痛快的放肆一回! 戚安然找到戚不复商量自己的决定的时候,戚不复简直要给他搞的哭笑不得。 他终于明白,自己这个弟弟远比自己想象中要纯良,也比自己想象中要柔软许多,他甚至从头到尾没有想过该怎么用残忍的手段去报复那些有意给他下绊子的人。 看着戚安然一脸认真的对他宣誓般说完自己的梦想,戚不复就连表面的严肃也装不出来了。 他一把将戚安然抱在怀里,使劲儿的揉他软绵绵的头发,一双眼睛里的星星都快飞出来了! 这种严肃的时候不是应该两个人执手相望默默流泪的吗……? 年轻时被各种青春剧本荼毒过的戚安然发愣的被肆意揉着,总觉得剧情的走向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有点不对劲儿了。 难道戚不复很希望自己能够退出娱乐圈吗……? 戚安然伤感了,原来自己无形中已经伤到了戚不复的心! 戚不复的笑意憋在喉咙里,乍一看戚安然表情更苦逼了,忍不住捏他:“你再这样傻下去,我要是不在你身边,您一定会被人欺负死的!” 他就奇怪了,戚安然之前也是小区里打遍天下一霸王啊?这倒不是说戚安然身体好,小区里从小是有幼儿园的,园子里也都是同个小区的住户孩子,人少,师资精良,哪家的宝贝不是个捧在手上怕化了的? 然而戚安然偏不,他从小就坏,牙尖嘴利的喜欢骂人对呛声,抓小女孩马尾踢小男孩裤裆那是什么坏事儿都做过,别人一咧嘴他趴地上哗啦啦眼泪就下来了,一张嘴信口雌黄的把园长都能骗迷糊。 单纯的宝贝疙瘩是斗不过阴损的宝贝疙瘩的,小朋友们挨打又被骂,回家之后还要被忌惮戚家的粑粑麻麻说嘴,久而久之,再也没有人敢和阴损宝贝疙瘩斗了。 戚不复那时候是很看不上同在中二期的弟弟的,觉得他又小气又没情操,说要毁灭世界就算了,连个计划表都写不出来。 然而这个阴损的家伙怎么越长越迷糊了呢!!! 他这倒是当真错怪了戚二少。 戚二少直到死都是那个阴损的二少,但现在占着二少壳子的是个软货啊! 他连体位都不好意思和戚不复抢,更何况主动去害别人啊?!沈青要有这个觉悟,他早就已经炒着绯闻上位了,他心脏不好,负面情绪从小就不多,医生更是强烈建议他绝不能抑郁自己或者给自己太多道德方面的压力。 这些压力往往都是逼死人的最主要原因。 所以活了那么些年,戚安然也早就习惯了吃亏是福,他勇敢的去追求自己的梦想,从未停止过自己的脚步,属于自己的东西,也从不让别人夺走, 可那么多年以来,戚安然他还真就能扪心自问,没有做过任何一件对不起自己良心的事情! 这是他埋藏在心底最深的骄傲!也是支撑他活下来并傲慢的在荧屏上出现的源泉! ……实际上就是一种迂腐的清高还有……懒。 好吧言归正传,戚安然这会儿准备清高,但发现弟弟被欺负了的戚不复那是绝对不可能同意的啊! 这怎么可能呢?我家弟弟尼们说欺负就欺负了?也不看看自己是哪里来的货色戚安然的不追究被戚不复看做善良和单纯,但这两样品质,翻遍了戚大神的字典,那也是绝对找不到滴! 他情商倒确实低,但智商可不低啊!曾经那个蔫儿坏的戚二少从小被他欺负到大还没处说理,两兄弟于是感情恶劣到戚安然来之前,他整人的法子那是根本就不用想的! 脑子一转,他就想起王火和他说的另一桩事情。 用这一招倒是有可能能把那一连串的王八蛋全部给揪出来定个死路,但难免会牵涉到另一个人,可只要做的稍微小心一点,那个人也许也不会被追究的太深。 他主要是害怕戚安然要生气,否则他还管谁谁谁名声好还是不好啊。 当哥哥当到他这个份上倒也是怪累的。 他重重的亲了戚安然一口,柔声安慰道:“这件事情你不用操心,果断时间我大概会把事情闹的大一点,我们干脆把这件事情一劳永逸,不过在这之前,你先告诉我几件事情。” 戚安然愣了一下,点点头。 “滥交过吗?”这句话问的有点咬牙切齿。 戚安然脸色一白,低下头使劲儿的摇。 “那SM呢?” 戚安然又摇头:“真的没做过……” 戚不复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之前戚安然玩的那么疯,但本质上居然那么纯良!!! 他家的弟弟果然从一开始就是纯良的,阴损什么的,只是表象啊!! 只是以前确实也真够讨厌的! 戚不复嘴角挂着笑,愣谁本以为自己另一半早已身经百战却忽然间被人告知他还是个童子鸡啊的时候,心情总会有那么微妙的一点点复杂。 于是他欢快的问道:“你以前那些狐朋狗友,能动吗?” 戚安然毫不犹豫的点头:“你有办法对付他们?” “你这个笨脑子,也只有你被人傻傻欺负不知道还手了!”戚不复被他知道报复有望后恨恨的小样子勾搭的不行,抱着他又是一顿亲亲摸摸,末了才傲娇的宣布道:“我帮你把所有后患都给掐死掉!!” 戚安然惊慌的看了他一眼,戚不复这话说的太霸气了,霸气的他都有点胆寒:“你不要干坏事啊,杀人要偿命的!” 戚不复埋头在戚安然的胸前,轻轻的笑。 他当然是有主意的。 戚安然顿时也明白了他意有所指,一时间,情绪也变得万分复杂起来。 他不怨吗? 怎么可能,他又不是圣人! 他其实比任何人都恨的深!他恨着季歌鹤的薄情怪异,恨过陈子然的表里不一,恨过那些所谓前辈们的鄙夷傲慢,也恨着那些曾经和戚二少勾肩搭背寸步不离的“好哥儿们”手里的照片。 但一直以来,戚安然都清楚,自己的能量有限。 他可以去恨一个人,但绝对没有实力去报复他。 戚家给了他生存的突土壤,他感激且珍惜着,更加不会用这片土壤未来的生机去为自己争一时意气。 季歌鹤的后台很强硬,陈子然的父母有权有钱,娱乐圈里随意挑出一个能够把那些女明星捧红到“前辈”地位上的“干爹”们,都不可以没脑子轻易去得罪。 动辄投资几千万上亿的“干爹”们太多了,然而真正走红的,又能有几个? 甚至那些拍摄了一部又一部大制作巨制的电影女演员,那么多年来,砸下好几亿的资金,寻常人一辈子也见不到那么多的钱。 但她仍旧是不红。 这是机遇的问题,最主要的原因还在于,后台不够强。 他没有戚不复挥手间千万粉丝都能一起为偶像愤怒的能力。 多大的嘴吃多大口饭。 这道理从来话糙理不糙。 但…… 报复回去…… 戚安然光是坐在这里幻想,就忍不住激动的浑身发抖。 为什么不报复!为什么不报复?! 既然戚不复愿意主动帮自己。 那么那些无缘无故来给自己下黑手、因为嫉妒出手狠毒,以及在任何场合都不忘记坑自己一把的所谓“前辈”。 都他妈见鬼去吧! 第八十七章 戚不复要做的可不仅仅是把戚安然从这次的事情里给拉扯出来。 他要做的当然更多,就好比已经挑衅了三番五次的季歌鹤以及他幕后帮忙助威的那些人。 这些人已经不是头一次暗地里下损招了,每次都轻轻揭过也不是个事儿,得给他们一次群攻技能般的教训,让他们以后每次在动手之前都要掂量掂量,掐的对象是不是自己得罪的起的。 戚不复安抚了戚安然之后,《男色》的拍摄工作就再一次拾起,影片已经拍摄了将近三分之二,除了后面的几个需要国外取景的镜头,剩下的也就是戚安然和戚不复的几场对手戏,这主要靠的是演员的爆发力,按着戚安然和戚不复的默契,要不了多少时间。 也就是说,这部影片最多一个月内就会结束拍摄,加上孙爷精良的后期团队,一个半月以后,肯定就可以上映了。 戏拍的很赶,戚不复一开始就发现到了,《墙内花开》开机的比《男色》要早,但现在还在赶一些配角的剧情,拍摄结束的时间大概和《男色》相去不远,这是为了要赶在圣诞期间上映吧?也就是说,孙爷也在为了圣诞之后的殿堂节赶作品。 《墙内》的宣传早已如火如荼的在国内展开,郑槐有两手商业片炒作的架势,但毕竟比起孙爷来差了一截。 作为一个导演,懂得如何适当的、聪明的炒作,永远是一门必修课。 现在,时候已经到了。 戚不复和孙爷说起自己意见的时候,孙爷还有点诧异。 他并没有打算把这部影片的上映地定在国内,因为题材太敏感了,同性题材在两岸还好说,但在大陆,是无论如何不可能搬上荧屏的。 所以打从一开始孙爷就没打算过去吃那碗饭。 可问题在于,戚不复之后的提议,让他非常非常心动。 戚不复说:“内地不能上映有什么关系,让他们彻底的清楚有这么一部电影,到时候再在香岛和半岛设立专门院线,一定会有人为了这个题材专门从内陆追出来,你不想给殿堂奖施压吗?” 这也是有道理的。 一部电影,最成功之处,不在于票房,而在于口碑,在于一个导演是否能让观众看完一部电影后交口称赞欲罢不能,甚至为了重温一遍,再买一次电影票! 所以为什么文艺片大多是悲剧结尾,也正体现在这里。 只有彻底的悲剧,才能让观众一次又一次的试图从里面找到再感动自己一次的那个情节,而大多数喜剧被人称为爆米花电影的原因,就在于观众们笑过一次看过一次之后,就很难再提起去重温的心思了。 即便是网络上不要钱的,也许都不会点进去。 他吧嗒了一下午的烟,然后把小部分的未处理节选照片给了戚不复。 戚不复当晚就给了王火,让他找个机会泄露一部分给韩贺那边,另一部分,则找机会泄密给他自己团队的成员以及其他那些被怀疑了的艺人手上。 他也想彻底挖出,到底是谁那么处心积虑的想把戚安然弄死。 这一堆角度好像偷拍光线模糊并且不带水印的照片,足够这些家伙们骚动很久了。 果然,这群傻瓜看到照片并且查证了不是PS之后,立刻就像沸水般喧闹起来了。 …… …… 戚安然鼠标点了一下,看到置顶区域又刷刷刷的被加精了好几个帖子,里面点进去,大多是没什么不同的自己和戚不复的照片,他自己不清楚,戚不复心里却有数,这些照片里,唯独没出现的,就是工作室的和祝丙章的还有陈子然手里的那些。 剩下的那群人,似乎结成同盟了? 现在的舆论风向变成了戚不复所解释的自己和戚安然是兄弟的消息实际上是编造的,因为这些宣传照片里的两人明显很暧昧,在阴暗的路灯下和狭窄的房间里,还有透过玻璃窗看到的拥抱嬉戏的照片。 甚至某些照片里,还能辨认出这两个人绝对在亲吻。 这下可炸了锅了!之前所有人就都怀疑过一次戚安然的性向问题,和戚不复扯上关系不得不曝光也正是因为被质疑了,他们是兄弟的解释传出来之后就有一小部分人始终都不相信,加上确实没有更加明确的证据就说明了这两个人确实有血缘关系,所以保持着将信将疑的人比起直接深信不疑的人也许还要多。 但是在这之后又流传出戚安然面目模糊的吸毒狂嗨照,虽然看不清楚上面这个人到底是谁,但发照片的人信誓旦旦的保证说这就是戚不复的弟弟,那个戚家二少。 但现在又出现更加有利的证据说明了戚安然和戚不复很有可能有暧昧! 这到底又成了怎么一回事?! 说实话,二次元的猜测也许大胆,但基本上是没有人会真的把这些猜测套用到真人身上的,兄弟相恋的事情有一些人即使看到现场版都不会相信,所以贸然的说他们在兄弟乱伦的人,在别人眼里,就成了不折不扣的神经病。 于是风向变成了两个揣测,一则是之前的模糊照片是假的,是有人故意用这些照片来陷害戚安然。 二则是现在的照片也有水分,也许是PS也许是伪造,总之也有人在打陷害戚安然的主意。 不论是哪一种,之前猜测纷纷推波助澜的某些“黑子”们都被打脸了,更多的墙头草隐匿了起来,准备迎来下一场洗脑。 然而这些猜测,都基于所有人以为这些新照片是伪造的前提下。 群众们是盲目的,但发出这些照片的人,已经结成了联盟。 早有人去鉴定过手上的相片了,不要说PS,就连光线也是一点没有伪造过的。 他们有足够的信心,真的就是真的,任何人去鉴定,也绝对假不了。 季歌鹤觉得,自己翻身的机会来了。 戚安然之前的事情,他也是偶然间得知的。 关键人物还是韩贺,韩贺在他走后依旧痴心的在国内等待着,季歌鹤裸照爆出来的那段时间,他闹过自杀,被周若建给关起来了,周家的正房也把消息压的很死,外界一点风声也没听到,等到事情过去了,韩贺缓过来了,才渐渐的放他出来走动。 韩贺也没心思去拍戏干啥的了,季歌鹤在他眼里那就是受苦受难的公主,他本来以为被抛下的自己能够硬着心肠随着时间的流逝遗忘掉这段感情,但没料到,季歌鹤离开的越久,他就越想他。 除了借酒浇愁,韩贺也想不出有什么解决的办法了。 那段时间他完全没有要去工作的想法,每天混迹在夜场酒吧,看表演喝酒听歌,但从来没有和任何一个出来卖的人发生关系,结果忽然有一天,他就听到隔壁桌的人笑话他,说他和他们以前认识的一个童子鸡少爷简直一模一样。 韩贺是童子鸡吗? 这是对男人最大的侮辱了,醉酒上头他就要去找麻烦,亮出身份过后,忌惮周家势力的那群二世祖们也不敢和他对着干了,但这群人还蛮有趣的,总是能找到城内最有意思的地方去消遣,一来二去的,韩贺就和他们混熟了。 好几次无意中听到他们谈论起那个童子鸡少爷,韩贺难免好奇。 好奇之下,就有人给他看了这群人之前聚会拍的照片。 他立刻就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 照片上的那个红头发,五官简直和戚墨长得一模一样啊!! 不要说感觉不同了,这世界上长那么像的人能有几个?而且这个人居然也姓戚,仔细问过这个二少爷的底细之后,他才猛然反应过来。 这位有个演员哥哥的二少爷,一定就是那个被戚不复罩在羽翼下所谓戚墨。 演员哥哥、家世不菲、籍贯、五官全都对上了。 这事情绝对十有八。九被自己猜对了。 恰好这时候季歌鹤因为得知戚安然出道没多久居然就攀上了孙爷这条大船,正在嫉恨不服气,他觉得自己比戚安然努力的多,外形条件也不一定差,只是缺少了一个可以为他遮风挡雨的兄长,境遇却几乎天差地别。 韩贺一开始是打算用这件事情在《墙内花开》上电影节之前好好地炒作一次的,至少要让戚安然屁都捞不到,这些照片拍摄的太模糊,而且也绝对不会有人愿意站出来把戚二少之前的那些事情公诸于众,圈子里的少爷们都有自己的节操,私下说和暴露给媒体绝对是极大的不同。 能把戚安然逼的消沉一阵,韩贺也就满意了,之前戚不复确实给他吃了好大一个鳖。 但季歌鹤却不这样想。 照片发出来,能不能红是一回事,关键是这些照片对戚安然会产生什么影响。 季歌鹤太清楚戚安然现在的好运了,不说别的,孙爷的电影,有几个华人能被选中拍摄? 他并不知道剧组赶工的事情,只是按照常理推算,一个剧本从他们从国内消失到现在的时间,大约拍摄了有三分之一不等。 这种时候,虽然剧组不太可能因为名誉的原因替换演员了,但减少他的戏份还是能做的到的。 照片出来,他们就帮忙炒,假如不够红,就要多添柴火。 总不能让戚安然在《墙内花开》失利之后,又立刻凭着另一部电影再爬起来吧? 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好了。 网民们不负众望对这件事情保持了非常热烈的关注,《墙内》最近的宣传也确实很受影响。 现在的这些照片,来源地是韩贺的手里,这几乎是天在助他! 虽然那群二世祖在照片问世之后就再也不愿意和韩贺见面了,但这有什么?毕竟东西已经到了他们的手里。 如果做的天衣无缝,他完全可以把自己之前的那些裸照的责任推到戚安然的身上,由于一部戏他们两人出了间隙是大多数人都知道的,戚安然同为圈中人却爆出了季歌鹤的那些照片几乎是其心可诛!戚安然这样做全都是为了和季歌鹤争夺《桑迪亚戈》的角色,《桑迪亚戈》的导演届时也会对外界含糊的表示自己和戚安然确实有某些关系……艳照毕竟是艳照,大多数人,一定更佳不齿明星们争权夺利的手段。 那么盯在季歌鹤艳照上的很大一部分视线,一定会转移到另外一个重点。 他就安全了。 …… …… 国内的娱乐新闻第一次那么焦点混乱过。 接连爆出的爆炸性消息已经让观众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在大多数人质疑戚安然和戚不复的关系的时候,一大批艺人现身说法了。 这其中有和戚安然同期出道却籍籍无名的,也有一些早已退隐多年的老艺人,最为瞩目的就是前段时间同样爆出同性绯闻的季歌鹤,以及表示自己会无条件支持他的出了名的高傲艺人韩贺。 阵容很强大,相当一部分的人还是有点基础的,他们的公信力也多少有一些。 季歌鹤跨国开了一个语音发布会。 韩贺在国内辅助,几乎所有能请到的记者全都请来了。 季歌鹤如今已经差不多确定了戚安然和戚不复确实是情侣了,因为之前那些和韩贺混在一起还提供照片的少爷们一夕之间不见影踪。 这只有一个可能啦,两份他们提供的照片里,一定又一分是假的。 专家都说了后面的亲密照不是伪造了。 那还有什么可疑问的呢? 发布会里,季歌鹤信誓旦旦的说明了自己和《桑迪亚戈》的导演弗莱克确实曾经交往过,他的确是同性恋,但这没有什么可耻的。 而那些裸照会被宣传到人尽皆知,全都是因为自己撞破了戚墨和戚不复的奸情。 戚墨和戚不复欺骗公众说他们是兄弟,但两个人一直以来都有肉体关系,这种关系在《墙内花开》剧组开拍之前就已经有了。 所以他才没有能够保住自己男二号的角色,被逼的远渡重洋,然后得到了弗莱克的安慰,两个人堕入爱河。 他现在也在用心的拍一部新电影,是男朋友弗莱克投资拍摄的,而且他会尽心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而网络上的照片,他非常肯定的保证到这绝对是真实的,是在《墙内花开》开拍之初就有了的,他因为害怕戚不复和戚墨会报复他,一直留在手里。 没想到真的有一天会用上。 这些照片他所掌握的只是一小部分,其余的都是圈内看不过眼的前辈后辈们无意抓拍到的,因为戚墨的行为太让人不忿,这些前辈后辈们勇敢的站出来帮助了他。 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说服的韩贺,总之,韩贺没有对他和弗莱克的情侣关系表达出什么不同意见。 开完这个发布会之后,剩下的炒作,就是韩贺的事情了。 参与这场“曝光”行动的演员们一时间变得无比忙碌起来,他们开微博开博客接受各种专访无时无刻不在提这件事情。 直到在这次事件炒作的最为火热,甚至流出国门的一天。 欧美媒体给了他们迎头痛击。 第八十八章 这甚至不是戚不复或者任何一个人授意的。 对欧美娱乐圈来说,亚洲的娱乐圈一直就像那些东方人一样,神秘又难以捉摸。 许多亚洲明星们以走出国门踏入欧美娱乐圈为荣,自然的,这其中也就泾渭分明的划分出了属于谁谁谁的那道界限,对于和自己不太相关的圈子,欧美明星多半也只是放在心里好奇罢了,也少有人会真的为了什么原因去探秘的。 当然,在美洲的某些繁华的大都市,聚集着一大堆等待养家糊口的记者,有些时候,国外的某些新闻他们也是很欢迎的。 也许只是无意中在某些网站里看到了有关戚不复的消息,连带着和他捆绑销售的戚安然也一连串被外媒给拉了出来。 戚不复即便是再好莱坞,那也是个名人啊! 在好莱坞那么多年看下来,被种族歧视者攻击最少的华人明星一定就是他了。 其实在任何地方也都是这样的,一个人的实力就代表了他将会受到如何程度的尊敬,戚家的大本营如今在欧美,当然也有财力物力来给戚不复铺路,普通的报社电台收人钱财都会帮助润色夸奖两句,加上戚姓的粉丝战斗力惊人,和叛逆的欧美太妹们比起来,华国的那些被称为肥猪流的少女,实在是可爱到了极致。 戚不复的新闻,还是第一次和男性绯闻对象捆在一起,这不是新闻是否具备爆炸力的问题,就是媒体们,也是非常好奇的!!! 一时间底下的消息网全都铺设开来,那些对骂贴盖的最高的几个论坛,一夜之间——红了。 当然红了,数不清多少的境外IP疯狂的涌入国内的服务器,网站提升了一个档次不止,看到这一幕的所有网站相关人员只有感叹,这回的场景也只有陈大湿艺术照泄露的那一次足以与之相提并论了。 闲话不说。 总之,所有来找来精通华语然后逐字逐句翻译了网络帖子的媒体,众口一致齐齐的操了一声。 国内的媒体有可能不知道。 但他们……早就接到了帮助《男色》宣传的通稿了! 现在所有报社都在忙碌于为这位华人导演之王排版赶工,另一头,这位导演和几位主演的母国,居然消息那么不灵通!? 这几张骂声一片的照片被几个小有名气的明星信誓旦旦的证明一定是今年秋天之前拍摄到手的。 但……为什么他们手里会有图案一模一样的宣传海报!!? 东方的娱乐圈好可怕!居然连几张语焉不详的海报都能被猜测出一万种意思! 卧槽这两个可怜的家伙被黑出翔了有木有! 就如同国内媒体酷爱转发国外明星的丑闻那样,欧美媒体也把神秘的东方那少见又少见的骂战视若珍宝,而且这一次关键在于他们是明白真相的那群人,所以出于兴趣和新闻效应,这群蔫儿坏的臭老外…… 他们把骂战相关帖子有志一同翻译后刊印成小册……然后附送到《男色》宣传的刊面后……每本多收了一元钱。 恩,这绝对不是亏本生意。 总之,结果就是,这些附送了骂战的小册子卖的异常好,很多提前增加了刊印的杂志社都不得不临时再加印了一大批。 这就是当局者和旁观者的差别所在了,有了另外一本粘贴了小册子里一模一样图片的宣传海报杂志做后盾,大多数人几乎是一眼就看出了艺人们为了打击对手使出的那些不入流的小手段。 不要看轻了那些高头大马的黄毛子,只要有人的地方就存在着争权夺利和隐形斗争,对于普通的平头老百姓来说,这毕竟是见不得光的事情,能够有即视感的迎面直观到一场对自身没有危害的“宫斗”!这简直太稀缺了啊有木有! 这其实也是抱着一种智商上的优越感的。 “哗这些人真傻真的觉得偷拍到的相片会用广角对焦之后再摆poss么!!!” 不得不说,在欧美论坛的言论流入炒的火热的八卦论坛那一刻。 世界都寂静了。 这种被人羞辱了智商的感觉…… 泥煤啊!!! 人森真是寂寞如雪!连八卦也要有危机感啊有木有! 但这盆冷水偏偏却水质清澈,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挑出这盆冷水的毛病,除了浇下来的不太是时候之外,这盆冷水几乎是完美的。 论坛就这样像悄猫子那样寂静了一整夜。 第二天,如同轰鸣的打桩机那样,更加火热的爆发开来了! 这很反常,但却又太正常了。 反常之处在于所有反驳和不一致的话语全部一致消失。 正常之处在于网民们仍旧具有浓厚的求知欲和一如既往的钻研精神。 所有人的话题锁定在了一个焦点—— ——到底是谁,放出了这个消息,幕后得益的那个人又是谁。 毫无疑问,这一回,季歌鹤惨败。 他还算好的,远在国外,国内那些恐怖的媒体们遍寻不着,但倒霉就倒霉在这次国外媒体因为华人导演之王这个躺枪的孙爷的噱头,对这次的事情同样关注,《桑迪亚戈》的拍摄并不是秘密,季歌鹤当初出来举行语音招待会的事情做的又不低调,几乎是当天就被人从坟堆里掘了出来,饶是季歌鹤早已跟随着拍摄团队回到了原拍摄地,也还是有很多当地的媒体阴魂不散的追了过来,连带着,之前沉寂了很久的有关弗莱克和他的果照事件也被炒冷饭提了出来,他没有戚不复这样早已奠定好的基础,公关又不给力,这些媒体们为了新闻效益更是添油加醋如何火爆如何说,加上圈内有些人的爆料和开放国门的那个从前掩埋在黄土里的瑰宝论坛…… 一切故事简直太好编造了!! 比他更倒霉的太多了。 先前为了和季歌鹤一起达到宣传戚安然绯闻的目的,和他联盟的那些明星们开了非常多的微博和博客,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呼吁着群众关注这件事情,然而那个时候他们有多兴奋,这个时候他们就有多惊恐。 几个过气了的老明星们离婚后大多独居,物价上涨如此快,她们又需要资金维修脸部硬件,年纪大了没有人邀请他们走穴,没有经济来源,他们又能有什么钱呢? 因为早已过气的原因,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给她们私生活会被曝光的危机感了。 当大批的记者开始驻扎在楼下和隔壁楼用长枪短炮对准他们的人脸脸和客厅卧室的窗户的时候。 这些人已经说不清自己油然生出的情绪究竟是恐惧还是兴奋了—— ——居然是久违的……记者!!! 诸如刘鹿这一类本来就没什么名气的小明星,天皇直接就冷藏了,这次的时间曝光出来的明星大多是他们旗下的,天皇如今得到了一个“储秀宫”的美名,意指他们公司里勾心斗角潜规则盛行,所有旗下出头的艺人都有着各自不同的出格手段。 这影响极坏。 就连一群人中唯一自身有优势的韩贺,此刻也彻底陷入了焦头烂额之中。 他和周若建的关系被一家财经报纸刊登出来了。 所以此刻缠着他的不仅仅是那群八卦记者,连财经报刊都来和他追新闻。 周太太有生以来第一次在他面前甩了脸子,她也许也不是真的生气,一种营销手段而已,全世界都知道她周太太被丈夫背叛了,还含辛茹苦的养育了这个私生子长大,结果到临老了,居然仅有的尊严也保持不住。 周若建异常吃这一套,男人们对向来懂事的女人偶尔的醋意十分感冒,更何况周太太确实是他年轻时爱过的美艳女人,就算是年纪大了,也无可争议是个性感的贵妇,她心机很深,也不知道在周若建面前说了些什么,周若建居然慢慢开始怀疑这个消息是不是韩贺自己泄露出去的了。 也许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正名来争夺财产? 总之,一直对韩贺愧疚到情人都能平分的周先生,终于开始了年长者们的疑心病,人到年纪大了,总或多或少的会怀疑儿女对自己的忠心。 更何况是个有钱的老人。 韩贺为了和周若建表决心,根本就没有在周家住过几日,他在外面自己买了房子,但之前为了存钱替季歌鹤买豪宅,他也把自己的公寓高价出售了,临时住在一处租赁来的公寓里,这种地方的安保当然不可能有从前那么好,但韩贺此刻已经不敢去售楼部看房子。 他在风口浪尖上,也许出门的一秒钟被人认出来,下一刻想要逃走就会被各色人群包围指点了。 这是绝对的羞辱!! 最让他心冷的是,季歌鹤此刻的电话,已经打不通了。 他一着急一上火,免疫力大概低下,寒风一吹就病倒在家里,重感冒了,就这样拖了下去,好了又病。 除此之外,戚安然和戚不复兄弟两人齐上阵拍摄文艺剧《男色》的消息,如同一股春风,吹遍了神州大地。 在两人的亲密照片出来之前,那些被爆出的戚家二少荒唐照片,早已经被有心的季歌鹤他们澄清成了虚假新闻,他们致力于炒作戚安然用色相上位的消息,但一场影片宣传,就将他们苦心经营的一切打入冷宫。 质疑季歌鹤这团澄清队伍的人越来越多。 反倒是戚安然,这一回真正被扣上了一个“单纯软包子”“身轻体软易推倒”的帽子, 在广大怜香惜草的妹子宅男看来—— 他几乎是躺着中枪的典范了!这孩子招谁惹谁了!!? 从海外流入的某些宣传照被扫描到了论坛上。海报里的精英哥哥和桀骜弟弟,戚安然如同才学会扑食的小豹子那样固执又骄傲,只是一个色调昏暗的错位亲吻。 却能够让人从其中,读出浓浓的,两个世界碰撞时碎裂开的悲伤。 更加让人觉得奇妙的,是这部电影首屈一指的边缘题材! 兄弟、同性,这两个词语联想在一起,竟然是无比的旖旎和令人遐想。 这几乎是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 但所有人也都心里有数,这部影片,绝对与内陆无缘。 很快的,新一批的欧美华人回国潮开始。 迎来假期的时差党们也多半在关注这个话题,特别是钟情于颜控的妹子。 他们甚至搜集了一切有关《男色》宣传的照片、杂志、报刊、还有某些花絮片段的读取卡。 这在国内又一次升起了剧烈的热潮。 如果是一场人为的炒作的话,那不得不说,这个在幕后炒作的人,真是手段无敌了。 归国的华人们归心似箭,这其中还有另一个驱使他们尽快回国的原因。 那就是不久之后,美洲几乎一年一度的流行病毒又会再一次蔓延,届时就算是打一个小小的喷嚏,过海关时,也要接受层层的身体检查。 许多人因为怕麻烦那就干脆不回去了。 然而,这正是戚不复彻底扳倒对戚安然有威胁的那群人的最后一阵东风! 他算的相当好,季歌鹤绝不会就这样闭嘴任由媒体们炒作他的丑闻,这种事情要看时机,有时候炒炒一段时间过后大家觉得没趣儿自己就放弃了,但由于这一次和《男色》捆绑出镜,网络和媒体对于季歌鹤一行人的谩骂,那么长时间以来,从未终止过。 戚不复给那群兴奋过后因为无法出门买菜而变得越加爆照的过气明星们一次又一次的施压,蛊惑他们让季歌鹤来承担这个责任,或者说,让季歌鹤来承担大部分责任。 这群人中也有精密的,就好比仙瑞拉,她并不觉得自己现在被炒丑闻有什么不好的,相反,这种时刻被簇拥的名人感觉实际还不坏,除了对生活的影响确实太大之外,她倒是没什么好抱怨的。 但季歌鹤回来当然对她有着莫大的好处。 只要他这个主事者能承担下大部分责任,那么众人的责难也许会分担一些给他,剩下来的关注度,也足够仙瑞拉重新接走穴通告捞些钱度过晚年了。 于是她开始一次又一次的催促季歌鹤快点回国给她一个交代。 如果再不如何如何,就把他集合这群明星一起针对戚安然的事情爆给记者。 那么到时候,季歌鹤恐怕连自己手上的最后一部戏也保不住了。 季歌鹤无可奈何,只能咬着牙,和弗莱克请了假,急匆匆的打算回国一次。 他倒是尚且不知道,自己的一切行踪都在戚不复的掌握当中。 第八十九章 在亚洲任何一个地区的走红都不一定能让混好莱坞圈子的人认识你。 但只要在好莱坞这个圈子里走红,基本上世界的影迷们都会得知有这么一个人的名字。 这是全球第一大艺圈独特的魅力和影响,至少在这个时候,其他大洲的演艺圈只能玩望洋兴叹。 在圈子里受苦受累卯足了劲儿向上爬,谁不是为了个出名呢? 在这场跌宕的快讯里,至少有一手以上的人,在一夜之间被所有热爱八卦的人们所熟知。 就好比戚安然,做了那么久的一个梦忽然惊醒的时候,他掌握了一直以来连想都不敢想象的一切。 陶束是个很尽责任的经纪人,他从来都没有为了赚钱为戚安然接下任何一项薪酬多而不精的代言,某些没有远大前景的影视剧本更是在到戚安然面前之前就被他处理的干干净净,他甚至因为害怕过度消耗戚安然的精力推掉了GA每年的唱片推陈会,这是个GA一年一度的为新晋艺人们发唱片的小活动,唱片会带来不菲的收入和很大的效应,就好比你在外面和别人介绍自己的工作性质时,就可以从影视明星把自己提升为影视歌坛三栖。 欧美的追星族们丝毫不会比亚洲本土的要理智,他们同样会疯狂的抢购偶像们的海报,偶像们代言的商品,甚至于由于欧美粉丝们的经济能力更为雄厚,在欧美本土走红的明星,即使只是昙花一现,也足够赚到让人受用一辈子的钱了。 前提是这个艺人的作风必须正派。 孙爷的号召力是惊人的,加上戚不复的狂热人气,《男色》未拍摄完毕就已经迅速走红,院线档已经提前来和孙爷预约了上映日期,孙爷甚至不需要专门为这场电影策划什么宣传活动,民众们就已经早早的对这部电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尤其是影片中的两个主演。 这是两个神秘的东方人。 戚不复早已经被人们所熟知,让人们异常好奇的,是和他拍摄对手戏的从前从未露面过的亲弟弟。 亚洲人因为平直的五官和并不立体的脸型加上骨骼的不同,在人高马大的欧美人看来实在是很显小,就连戚不复这种身材也常常遇到高他一头或者更多的男星,更别提更加小个儿的戚安然了,他走清新少年的路线,头发黑直平顺眼神乖巧温柔行为举止彬彬有礼也不显急躁,这在以叛逆为荣的欧美少年偶像圈子里像是一股截然不同的春风吹了进来。 与众不同的东西,最容易给人留下印象。 以中庸温吞示人的戚安然这辈子没相到自己会有出门被人围堵签名合影到寸步难移的地步!! 这一大群尖叫的粉丝们不分男女,眼神火热嗓音尖锐,欢呼的声音响彻天际。 在戚不复来到现场救走他之前,戚安然就好像被打了鸡血似地充满了干劲儿,给每一个上前来索要签名的粉丝都认真的写上了祝福,并且面带微笑眼神真诚的和所有挤到近前的人合影留念。 这种乖巧温柔的处事方法对于渴望偶像关爱的青少年们几乎一击必杀! “哥……”躺在车子里,戚安然揉着自己的右手腕,怔怔的看着打开天窗的车顶,这座城市污染严重,天空中都漂浮着雾蒙蒙的云层,然而这一刻,他的心情似乎已经飞扬到了云端之上,“这种感觉好奇妙……” 戚不复看他一眼,伸手按下和驾驶座的隔断钮,在彻底隔绝了所有视线之后,珍惜的在戚安然的唇上印下了一个亲吻:“以后的每一天你都能这样过,但过不了多久,你就要厌倦了。”这种连出门都异常惊险并且毫无隐私可言的生活,普通人谁都无法几十年如一日的喜爱。 戚安然笑了起来,眼睛眯的弯弯的,他很少这样孩子气的笑,他的笑容通常是清冷的,或者温柔的,独独不是这样稚气的,这让看到他开心的戚不复也觉得很安心。 “那就以后再说吧,”戚安然趴在车后座上朝着后面看了一眼,远远的街头还能看到少数人在追逐,然而和自己的距离却越拉越远,“反正我觉得我挺喜欢的,以后应该也不会讨厌。” 可不是吗?为了现在的生活,他死都死过一次,现在的一切,就算是不开心的东西,也让戚安然无比的珍惜。 这一切的好或不好都在向他说明一个美妙的事实,那就是,他还活着,仍旧活着。 …… …… 在戚安然快活的同时,国内的娱乐圈迎来了又一次的危机。 这危机不是任何人有意为之的,而是……真正的自作孽。 季歌鹤在过海关的时候因为疑似重感冒和携带欧美传染病毒不得不接受身体检查和隔离治疗,然而检查出来的病情,却让所有人都出乎意料。 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圈子里几乎有三分之二的人三观坍塌了,一时间某些大型医院的秘密综合医院感染科或性病门诊或传染病专科每天都要接待十分多例全副武装只露出一双戴着墨镜眼睛的病人。 艾滋病。 这是个魔咒,时刻响彻在淫乱者们的耳边。 娱乐圈是个大染缸,能混出头的,都已经漂染过各种颜色,这些人里只要列出一个关系表,总有人会和季歌鹤扯上关系的,也许他们曾经的伴侣和季歌鹤有过肉体纠缠,也有可能是他们自己,总而言之,检查下来一圈之后,还真的被确诊了几个病例。 然而这些被确诊的人是谁,除了不漏一丝口风的相关部门,没有一个人知道其中奥妙。 不断感冒低烧的韩贺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天都塌了。 他还来不及反应过来什么,周若建就凶狠的冲到了他的公寓,周家的几个保镖直接把他绑起来带到了医院做检查,韩贺从头到尾脑子都是钝钝的。 他和季歌鹤做爱的时候,很少会带套。 为了追求最真实的肉体纠缠的快感,这层阻隔了两个人的小薄膜是面目可憎的,然而没有任何一个时候,韩贺像现在这样祈祷过自己没有那样的想法。 周若建的脸色异常可怕,他虽然和所有性伴侣的欢好都会做好措施,但这种事情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不光他自己,还有他一直以来看中的私生子,他曾经想过在死之前让韩贺一起进公司帮助他的兄弟经营,韩贺的毅力和耐力比起其他的孩子都要好,但是在这一刻,他还是犹豫了。 周家不需要一个连正常孩子都没办法生的继承人。 等待报告的时刻,跳动的秒针就像是凌迟皮肉的刀俎,韩贺和周若建想让时间快些流逝,却又生怕这时间过的太快了。 但最终的结果该出来的还是要出来。 韩贺果然没能躲过去。 好在周若建措施严格,没有沾上这块甩不脱的定时炸弹。 周若建想到妻子前段时间和自己说的韩贺的那些经营,原本心里对于儿子的愧疚也逐渐消散了。 对于没有价值了的东西,就算是亲生孩子,周若建也不会再多给一丝关注了。 季歌鹤抱着诊断书一脸呆滞的靠在医院的墙壁上,缓缓的滑坐下来,一句话也说不出。 这道催人命的大符咒压在他的脊梁上,他几乎听到了自己骨骼崩断的脆响。 周若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外衣,原本在得到诊断书前的失态在一瞬间被收拾好。 “周家会负责你的生活,”周若建瞥了韩贺一眼,终究是不忍心,开口承诺道,“以后你就尽量少回来吧,年纪大了,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了。” 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的周若建毫无心理负担的转身离开了,留下怔忪的韩贺盯着他的背影发愣。 生活? 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还能有什么生活……? 他仍旧是不敢相信,这个病会是季歌鹤传染给他的。 …… …… 这一次的事件中,最为最开始被查出异常的苗头季歌鹤,却奇妙的被关注这件事情的所有人给选择性的遗漏了。 就好像从未出现过这个人,所有演艺圈的人同时合作,将季歌鹤留下的足迹和身影有志一同的抹消了,这甚至算不上是一次封杀,因为就连猜测季歌鹤已经被封杀的流言也从未出现过。 他此刻过的异常煎熬。 回国的当天他就想办法回到剧组,然而为时已晚,弗莱克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 这疾病不分国籍的被人恐惧厌恶,弗莱克第一时间去检查了身体,他玩儿的太过,早已经无力回天。 对于季歌鹤,他恨到死还来不及!更何况帮他一把? 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报复季歌鹤的,只知道《桑迪亚戈》的剧组忽然发表了一份声明,影片拍摄过程中有一位重量级配角不慎受伤,出于拍摄质量考虑,这个配角的所有戏份都不得不另外找人顶替,因此,《桑迪亚戈》的上映时间估计会推辞一个半月。 …… …… 戚安然很惊讶,从戚不复哪里得知了季歌鹤被查出艾滋的消息,他第一时间就在想,沈青死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携带这个病毒。 这很难说,毕竟沈青的死亡被确诊为心脏异常,其他的检查估计也不会去多做,至于艾滋病毒,就更难说了。 他心里就跟吃了半个干鸡蛋黄似地哽着一块,哪儿哪儿都难受的慌。 这情况一直到《墙内花开》的影片剪辑开始小范围传播了,《男色》到了最后几个重要镜头的时候,还没有多少好转。 但是拍摄如期而至,圣诞节狂潮也即将开始,在这个档期,《男色》必须加急赶制出来,并且不能看出一丝粗制滥造的痕迹,由于孙爷的极高要求,全剧组的人都陷入了空前的忙碌中。 陆林已经从拉斯维加斯回来了,也逐渐开始显露出混迹地下社会被沾染上的陋习,他开始抽烟喝酒赌博,手臂上多了很多纹身,却一点也没有粗壮的感觉,反倒越加瘦弱了。 因为被陆生侮辱了的关系,那位金发富商在拉斯维加斯时对陆林的态度绝对说不上好,那种炼狱般的生活过去之后,陆林已经无法再对正常的生活抱什么希望了。 然而却在这最为重要的转折时刻,陆生却因为发现了自己对弟弟异样的感情而让自己刻意陷入了忙碌中。 他从图书馆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有时候干脆歇在了学校。 有时候半个月见不到陆林的生活让陆生也显得很煎熬,但他一直这样坚持着,所以也同样遗憾的没有发现到陆林逐渐越来越多的夜不归宿起来。 有时候是清晨有时候是下午,送陆林回来的车子从老旧的福特到炫目的劳斯莱斯,每一天都几乎不重样,车里坐着的大多是穿着昂贵西装的白种男人,他们或丑陋或英俊,但有一个共同点却完全一致,那就是他们都很有钱。 阁楼不漏水了,后院也加建了一层宽敞的房间给陆林居住,一夜情过后的男人们为陆林买了家具和电器,但更多的还是钱。 陆林似乎不喜欢豪宅名车或者手表什么的,他很喜欢钱,尤其欢迎支票和现金。 陆家的生活变得越来越宽裕了。但所有人都能发现,陆林的笑容变得更加空虚,他的眼睛里总是浸透了说不出的悲哀。 偶然之中的一次,陆生所在的研究院外发生了枪杀案,学院临时放假三到五天,所有的学生们都回到家里等待开课。 无处可去的陆生在家里安静的呆了三天,他背书或者研究公式,却常常午夜中惊醒,觉得自己似乎忘却了什么。 在第三天下午陆家大门口响起汽车发动机嗡鸣的时候,陆生无意间趴在窗口,看到和送自己回来的男人交换亲吻的陆林。 他疯狂了。 然而陆生懦弱的逃出家门,他把自己灌到半醉,然后一字一顿的对自己发问,他究竟在追求什么。 决定人生必须放纵一回的陆生,决定将陆林夺回自己的身边。 可惜这是个悲剧,他失败了。 现在戚安然需要拍摄的则是最后一幕,也是出现在片尾,陆生离开这栋房子之后,出现在幻境中的陆林的告别。 第九十章 陆生夺门而出的那一幕似乎还呈现在脑海里。 放肆的亲吻,纠缠,最后功亏一篑的性爱。 陆林爱着陆生,他从未停止过这段爱,也为这段爱付出了相当多的东西,好比他的青春,他的岁月,和他的身体。 他这段时间以来赚的钱,足够陆生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之内,不用担心自己的学业被终止,也足够思念着家乡的陆家父母回到那个土生土长的地方。 就连陆林自己,也时常在幻境中,魂牵梦萦着那块土地。 陆生恨自己,陆林能感觉到,奔跑出去的那一霎那,陆生是恨自己的。 可是这又能怎么办呢?陆林自己也恨自己,恨自己不争气,没能力,不能给陆生一个更加体面的弟弟。也许陆生这一回因为自己的名声,在学校里也会被人嘲笑的吧? 无缘大学生活的陆林对学园非常的向往,那里也许是个神圣的地方,怎么能容许自己这样的人进入呢? 他的时间已经不多,陆林很清楚,陆生对他是有欲念的,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强烈抵抗,也许这一刻的两个人早已滚倒在地毯沙发上了,假如自己人就不能快刀斩乱麻,那么早晚有一天,陆生会被他自己,拖进地狱里。 陆林心中百转千回,表面却好像一丝波澜也没有似的。 他慢慢的,在自己的床底下摸索着,撬起一块松动的地砖,轻轻的将一个半大的盒子从地底的前坑里搬了出来。 打开盒子,里面是井然摆放着的一整盒现金,头顶有两张六位数面额的支票。 陆林微笑着,缓慢而温柔的抚摸着这个不大的盒子。 这些东西,将会附着着他的灵魂,陪着陪着陆家人,陪着……陆生,渡过今后所有的时光。 他仍旧是存在的。 他将会存在于陆生的心里,至少也是他曾经爱过的人。 陆林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将自己住了十余年的小阁楼仔仔细细的清扫了出来,他的身体现在变的很不好,体质虚弱,常常做不了多少事情就会被累到气喘吁吁,好在阁楼不大,陆林从衣柜里拿出自己新买的崭新的床单,郑重的铺在了小床上。 一束鲜艳的玫瑰,摆在枕边。 他轻轻的,从自己的钱包里取出和陆生的合影,压在枕头下面,随后脱掉鞋子,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之后,里面是一管透明色药剂。一个小型针筒,以及一条淡黄色的牛皮筋。 身上盖着充满了陆生气息的薄被,陆林安详的微笑着,眼神里有着些许解脱的意味。他嘴微张开着,雪白的牙齿咬着橡皮筋的一头,绑缚在自己的手臂上。 陆林茫然而平静的注视着那管平凡无奇的药水,银白色的针头细如牛毛,天色已经渐渐的黑暗了下来,清润的月光透过窗棂,照在陆林的侧脸上。 居然是从未有过的圣洁。 陆林毅然决然的拿起针管,没有犹豫,缓缓的将针剂推进静脉中。 神情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那一刻钟,陆生欢呼着抱起还不足一米高的陆林,在贫民窟狭窄的车道上快乐的飞驰着,就这样,在陆林的眼前一闪而过。 陆林微笑着注视着那承载了自己遥不可及的梦想和肆意轻狂的青春的远方。 他仍旧是那个陆林,赤诚的、干净的、爱着陆生的。 然而软弱的眼泪,却在这一刻无论如何都无法停止的留下。 划过太阳穴,浸润在酥痒的发间。 陆林想要抬起手来整理一下自己的仪表。 却发现,他也许,只剩下一个最后微笑的力气了。 …… 在听到喊卡的那一刻,戚安然甚至没有力气抬起自己的手。 这种濒临死亡的感觉,让人浑身发冷,然而他又确实是真的感受过的,那种挣扎、自律、恐惧和洒脱。 被一丝不漏的表现了出来。 孙爷很惊艳,说实话,他从未想过戚安然能做的那么好。 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这一场戏,在开拍之前,他梦到过无数次,梦中的场景同样催人泪下,那里本应该有陆林的凄号、痛哭和憎恨。 但这一刻,孙爷觉得。 也许从一而终的爱情,真正奉献不求回报的爱情。 才是真正能感动所有人的。 戚安然难以自己的哭着,他有点不好意思被众人看见,但眼泪因为入戏的原因又实在无法控制,他翻了个身,把头埋在枕头里,呜呜的掉着眼泪。 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成一团,缩的静静地,痛到几乎窒息。 他和陆林,多么相似又不同的人生! 可如今的他已经有了全新的生活,更加纯粹的感情,和一个宠他爱他,也真正对他好的人。 陆林却死去了,他甚至没有留下一封遗书,没有打算让陆生知道任何真相,他背负了一切的罪,却又是最干净的,直到死,他都未曾想过,要让陆生这一辈子都记着他。 哪怕是一句口信呢。 都没有。 全都没有,他就这样干干净净的走了,留下枕边火焰般的玫瑰,和安详的微笑。 即使知道这是虚幻的,他也无法自拔的沉浸在陆林的悲哀中。 戚不复悠悠的叹了口气,戚安然的多愁善感让他很纠结,说实话,刚刚看到一半戚不复就转过身去了,这种催人泪下的场景不适合硬汉围观,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想要先安慰了戚安然之后,再狠狠的甩那个同样当哥哥的陆生两巴掌。 同样都是当哥哥的,这差别咋就那么大呢! 戚不复脱掉鞋子,轻手轻脚的爬上床,从后背抱住戚安然,在他颈后不着痕迹的吻了一下,轻声安慰道:“陆生是个混蛋,你不要为他们伤心了,多看看我和你不就好了?” 孙爷站在一边翻了个白眼,如果不是确实知道这俩人是兄弟,他老早就会怀疑他们俩不对劲了,但大庭广众之下兄弟俩这样黏黏糊糊的,也都是成年人了,真的科学吗? 他咳嗽了一声,发现床上小声说话的两个人压根儿就在打算无视他,于是撇了撇嘴,一转身,发现剧组里的工作人员一边假装忙碌着一边偷偷往这里看。 “去去去!看什么看!下午吧陆生独角戏拍好要杀青了!快点去干活儿!晚上有庆功宴!” 想到影片快速杀青,孙爷神色也柔和了下来这段时间大家真的都很辛苦,而且工作质量也尽可能的没有下降,这很难得,孙爷是个讲道理的人,好或不好全部是记在心里的,在一部戏结束的时候,对每一个接触过的人,他心里都会有着相应的评语。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挺希望下部戏还能跟这个戚墨合作的。 那种酣畅淋漓的拍戏的感觉,就好比正在现场观看一部跌宕起伏的电影。 真的是非常非常的爽! 戚安然哭了一会儿也累了,慢慢的从那种挣脱不出的剧情里走了出来,看到楼上东西都被收拾掉了,人也走的干干净净,有点不好意思的掐了戚不复一把:“你干嘛啊,压在我身上,刚刚有人在旁边看的。” 戚不复在他脸上轻轻的啄了一下,抬起头来,盯着戚安然羞恼的神色终于没忍住,俯下身索取了一个绵长的亲吻。 几乎令人窒息的亲密过后,戚安然冷静了下来,揪着戚不复的衣领,安静的沉默着。 “他是他,我们是我们,”戚不复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戚安然的情绪波动源自于剧情中陆林陆生两兄弟的悲剧,他不擅长安慰人,绞尽脑汁之后,只能想出一点点安慰的词语,安慰戚安然说,“我和陆生不一样,我会负责任的,我想和你结婚,也像得到爸妈的认可,这些事情了结之后,我们就去伦敦吧。” 戚安然怔忪了一下,抬头盯着戚不复的眼睛。 那眼神坚定不移,带着火焰般深沉的爱意。 他是认真的,他真的想要和自己站在一起,接受所有人的祝福,而不是做一对地下恋人。 戚安然张了张嘴,喉咙干哑,他甚至说不出话来。 良久之后,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勇气,戚安然终于重重的点了下头—— ——“好,我和你一起,去和爸妈说。” 一段感情,能让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想要出力去维持,能让相爱的两个人心越系越紧,能教会两个人应该承受的责任,这是何其幸运的事情。 戚安然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一次,是真的被感动到骨子里去了。 …… …… 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圣诞节档期,所有人都开始脚不沾地的忙碌。 《墙内》剧组发来了宣传邀请,但戚安然实在是太忙了,他实在没有时间回国去参加,只能婉拒,郑槐也不介意,反倒给他和孙爷都送了一堆首映票,地点在飞行离洛杉矶最近的香岛影城,出乎戚安然意料的是,孙爷他还真的来了。 戴着大墨镜和口罩的三个人被戚不复的保镖低调的送到了影院的后门,直接从通道到达贵宾二层,孙爷脾气很坏,边走边骂:“郑槐这个坏东西,一定是故意要给我搞那么多事情。” 他参加完今天《墙内》的首映,立刻就要赶回去忙着自己即将到来的首映会,所以一路过来,他也有羡慕,因为这一回的这部文艺片,来观影的观众浪潮和可文艺片搭不上什么关系。 就连有保镖保护的三个人,也好几次险些被拥挤的人流给分散。 这仅仅只是在一个不太接受内地文化的香岛。 可想而知,内地的上映,该是如何一个盛况。 第九十一章 三个人来的很匆忙,但其实香岛的首映会是有派人来的,时间凑不上,没有全到,白苗和一个副导演还有剧组的某些相关人员在开幕之前说了几句话,然后回后台了,戚安然就指着白苗的方向和孙爷说:“那是女主角。” 女主角? 孙爷看了白苗一眼,又看看戚安然,最后想起自己前不久和郑槐通电话时知道的某些事情,不由的摇摇头。 由于二层是每个观影位都独立的观影区,没有人注意到昏暗的角落里坐着的戚安然和戚不复两人,反倒戚安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白苗在舞台上做宣传的时候,有好几个被点名提问的粉丝脱口就问她和戚安然或者戚不复是什么关系,现场的话题讨论和主持导向很显然也是着重于男主演和男配角的,看得出来,白苗的脸色不太好看。 而且最奇怪的是,不论是白苗还是参与宣传的人员亦或者主持人,对男配角戚墨都统一口径为戚先生,不提他戏份地位,也不提他前段时间闹的沸沸扬扬的绯闻,而且提出的频率远远大于用来压轴的戚不复,好像他才是那个用来宣传的手段似地。 这和让人惊讶,就好像你去一个片场里应聘龙套,被告知录取了之后才有人告诉你你的龙套角色比XXX配角都要多,那种被蒙在鼓里却好像很得重视的奇怪的感觉。 白苗没怎么进入状态,匆匆的说了几句,就被热烈的掌声送回后台,影院里似有若无的回荡着闹嗡嗡的讨论声,里戚安然他们有些远的另外一排座位,可以很清晰的听到有女声很失望的说:“真讨厌,我还以为这一次可以看到CP出现,怎么居然来的是个炮灰……” ??? 戚安然半懂不懂,茫然的从缝隙里回头看了两眼,才发现女孩子周围的同伴似乎都是一脸认同的。 …… 一定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 戚安然静静的想,然后现场逐渐的安静了下来,灯熄灭了。 音响里,传出一阵悠远的瑶琴声,伴随着溪水的流动,潺潺悦耳的清音。 那是属于青春的旋律,单纯的,像一张没有被画上任何图案的白纸那样,仅仅看上一眼,就能发现到这白纸的单纯和可爱,这是所有人都将失去的,再也无缘追回的曾经。 戚安然渐渐地,也遗忘了自己的处境,甚至遗忘了里面那个为情所困的少年是他扮演的,全身心的沉浸在了剧情里。 影片画面质朴,特调过的清新,如同大院里那株四季都翠绿的树。 三个从小玩到大的孩子里,温瑞初一直在其中充当着奇妙的角色,他甚至在某些时候比大人都要成熟,陆雨棠是个被宠坏的孩子,他天真活泼,但行为处事却也不是没有准则的,他有他的底线,从不闯祸,也因为父母工作上的原因,从小在全院的孩子中异常出挑,江晓婷则因为和陆雨棠住同一栋楼,一直玩在一起,孩纸们从学前开始交往,直到快毕业了,都一直生活在一起。 三个人的关系一直维持在一个微妙的平衡下,娇憨美丽的江晓婷因为性别的原因,一直是两个男孩宠溺呵护的对象,她是骄傲的,如同院子里那棵挺拔的树。 然而这种平衡总有一天会因为谁的无心之举被打破。 美丽的江晓婷在下课的时候收到了一封情书,这在追求思想解放的少女群中引起了相当大的轰动。同在一个学校上高年级的温瑞初很明白那代表着什么,他想要去告诉江晓婷不要那么冲动的去和对他表白的男孩私下见面,但到达教室的时候,却发现陆雨棠早早的赶到了,并且已经劝住了想去和自己追求者见面的江晓婷。 温瑞初忍不住怀疑,陆雨棠是不是喜欢江晓婷。 而看到温瑞初到来的陆雨棠,也怀疑起了温瑞初对江晓婷的感情。 三个处于朦胧期的少年少女倏然间尴尬起来。 就连说一句话都会脸红躲避。 在这种暧昧中,就连江晓婷也忍不住困惑了起来,是否这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人,真的是喜欢她的。 然而温瑞初和陆雨棠却又刻意在和她保持着距离,也疏远着和另外一个人的关系,这一段历久弥坚的坚贞友情眼看着就要因为暧昧的情絮化作灰烬。 温瑞初和陆雨棠,却在不知不觉中,开始慢慢接近。 这是忙碌的考试月,即将面临高考的孩子们埋头刻苦的学习,江晓婷也放下了挣扎不清的感情,开始全身心的投入进课本里。 院子里的槐花开了。 沁香宜人的气味。 陆雨棠兴奋的站在墙边凑近了看这一大丛的槐花,他踮着脚站在大石头上,而石头下面一脸焦急担心他的温瑞初则成了足以信任托付的那个人。 陆雨棠使坏的刷了温瑞初一招,两个人翻滚在地上大笑打闹,原本横在心间的那堵墙刹那间消弭不见。 也许他们自己不知道。 但所有看到他们相视而笑的人,都能感受到其中浓浓的幸福意味。 然而这份幸福也随着时间的流逝在慢慢变质。 忙碌在考试中的江晓婷仍旧是美丽的,在课余时间,也在追求着身心等同的放松。 温瑞初的母亲从小看着江晓婷长大,也从小是将她当做自己未来的儿媳妇对待的,长辈们的取笑也许是说者无心,但听在耳里的江晓婷却渐渐投入了感情。 温瑞初是个成熟的人,他虽然年纪不大,但稳重、优秀、英俊,这都是对女孩儿来说足以致命的吸引力。 江晓婷知道,自己是喜欢温瑞初的。 可她终究是个脸皮薄的女孩子,一直以来,她也在等待着温瑞初能主动挑明两个人的关系。 可温瑞初却并没有如她想象的那样对她百般讨好,而是仍旧像从前的兄妹关系,来往说笑,从不逾矩。 就算是劝阻她不要随便和陌生的男孩子们来往时,都是纯粹的家人的关心,不带一丝醋意。 而相反的,他和陆雨棠的关系却越来越近了。 陆雨棠开始对江晓婷不那么温柔了,他偶尔会和这个从前一直宠爱着的“妹妹”发生争吵,尤其是在江晓婷对温瑞初脉脉含情的时候,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情绪在作祟,江晓婷莫名其妙的承受着他的攻击,偶尔也会牙尖嘴利的反击回去,但三个人的关系仍旧是那么好,某些时候,甚至还会一起结伴出去郊游旅行。 这种亲密无间的关系一直持续到初秋时,江晓婷提议倒郊外河边野营为止。 在那条清凉的溪水里,活动的游鱼、甘洌的水质、以及在水中浑身湿透的大笑的少年。 刹那之间,温瑞初的表情像见了鬼般狰狞。 他惊恐的躲避开陆雨棠的招呼爬回了岸上,躲在帐篷里连续半个小时都在瑟瑟发抖。 然而最终他擦干头发出来的时候,陆雨棠仍旧是没心没肺的在草坪上戳着江晓婷搭起来那个歪歪扭扭的灶台。 晚饭时,温瑞初从陆雨棠的身边站起,坐到了江晓婷身边。 衬着女孩儿羞涩微红的脸庞,三个人一晚上都没有吃好东西。 温瑞初明白了什么,陆雨棠半懂不懂,江晓婷却从头到尾没有察觉到不妙的东西。 大学开课的当天,全院子的人都知道,温瑞初和江晓婷在一起了。 江晓婷的父亲是个植物学家,他很开明,也很满意稳重成熟的温瑞初,但出于一个父亲对女儿早恋的不满,他还是狠狠地教训了一顿温瑞初。 温瑞初从头到尾都微笑着,看不出一点不满,就好像他从来都不会为了这些小事情生气似地,除了他自己,任何人都觉得他一定在高兴。 陆雨棠从那天之后,开始狂热的追求江晓婷。 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原因,满世界的人都在议论江晓婷的美丽和魅力,全院最优秀的两个男孩都爱上了她,甚至甘愿为了她牺牲两个人之间那么深厚的友情。 江晓婷动摇了,在隐瞒着温瑞初的情况下,和陆雨棠站在了一起。 陆雨棠是个和温瑞初截然不同的人,他活泼、活力、有人气! 带着江晓婷看电影、去爬山、去遥远的郊外。 却在江晓婷想要喝汤手拉手的时候,不着痕迹的躲开了许多回。 渴望着能有个活泼又体贴的男友的江晓婷失望了。 在任何人都不知道俩个人关系的时候,她果断的选择了和陆雨棠分手。 在那之后,陆雨棠的双亲在下乡视察煤矿的时候,双双被埋在了里面。 那是黑暗的半个月,十五天里,所有陆家人忙碌奔走,想要得到一点点陆家父母的消息,憔悴的少年恍惚的等待在家里听候上天的发落,温瑞初这时候找到了他。 陆雨棠不敢见他,和江晓婷的那段短暂的交往在沉淀下心情之后化为了心中的罪。 温瑞初是他最好的朋友,而他很有可能真的很爱很爱江晓婷。 电影的最后,陆家父母都葬身在了煤矿里,陆雨棠和江晓婷一起出游的事情被人捅了出来,温瑞初上门来寻找陆雨棠,却没有找到昔日好友的踪迹。 陆雨棠一直躲在家中宽大的衣柜里,不眠不休,就这样坐了整整两天。 在收拾好的情绪和仪表之后,他主动提出,要和温瑞初在常常玩耍的那个海滩边坐一坐。 也许那让他瞬间成熟的两个夜晚,有什么一直被他忽略的东西被挖掘了出来。 但两个人谁都没有说出口。 橘红的日出,无垠的海面,郑重的道别。 远去的浪涛声,席卷着少年们的青春和单纯。 温瑞初依旧和江晓婷站在一起,陆雨棠选择了离开。 在谁也没有注意到的清晨,他带着自己所有的行李,站在那株好多人都无法合抱的大树下,沉默的和自己的过去道别。 “我下一次回来的时候,不知道你会不会开花?” 少年的身影在晨曦中依稀远去。 喧闹的繁华慢慢的在晨光中苏醒。 “喂!你们过来看啊!!”大院里,一个背着书包冲出来的少年忽然间刹住了脚步,一脸惊骇的看着院子当中的那棵老树,半响之后,呐呐的对着院里的家人们喊道,“快出来看啊!!这树居然会开花!是白色的花!!!” 柔软的瓣绽,在微风的吹拂下慢慢的脱落下来。 镜头转动,过去不知道多少岁月。 这片花瓣,缓缓的落在一双苍老的手心里。 没有人知道,这双手的主人,究竟是谁。 【剧·终】 …… …… 影片在后半段的时候,影院里已经响起了低低的啜泣声。 直到灯光亮起,许多人都在尴尬的寻找纸巾遮住自己的眼睛。 甚至没有讨论声,一句都没有。 就好像在这个地方,出现另一个打破氛围的声音,会成为一种亵渎似的。 这部戏里,女主演白苗的出镜的时间居然是最多的。 她优雅的穿梭在每个镜头里,站在优秀的男孩身边。 可所有人都无法忽视阴影处的另一个旁观者。 有时候那人是温瑞初,有时候又变成了陆雨棠。 从头到尾没有人点明这其中究竟掺杂了什么情絮。 但意外的,所有人居然都不费吹灰之力的看懂了。 那种深埋在道德下的战栗,和被自我良知压迫着的悲伤。 懦弱的孩子们最终选择了不负责任的逃避。 也许那双握住花瓣的手会是多年之后故地重游的陆雨棠。 或者是,对着大树怀念那段还未开始就已经逝去了的感情的温瑞初? 这或许是个另类的男女主角大团圆的结局。 但由衷的,没有一个人为了这个结局高兴。 孙爷沉默着,盯着大银幕。 许久之后,他轻轻的嗤了一声—— ——“这臭小子,有意的吧,演的那么煽情……” 戚安然叹了口气,忍不住又想起《男色》的结局。 似乎他一直是走的炮灰路线啊…… 虽然很感人没错,但一直这样被炮灰,真的没问题么? 第九十二章 预料之中的爆满和好评,走出放映厅的时候,几乎每个人都在低声啜泣,在那之后的一个星期里,《墙内花开》的票房从人满为患的圣诞热潮里呼啸着杀了出来,创下三天1.75亿的票房纪录,甚至比同期的巨制好莱坞大片更为轰动! 铺天盖地都是《墙内花开》的消息,纸媒、新闻、广播以及大小网络,有人斥骂《墙内花开》充斥着同性恋情节应该被封杀,有人认为一部文艺片居然售出如此惊人的票房一定有黑幕作祟,但更多的人则认为,这是一部从爆米花电影中脱颖而出的,能让人潸然泪下的同时记住剧情中任何一个细节的,绝对的经典之作。 争吵会引起共鸣,悲剧则永垂不朽。 观众们会记住自己的眼泪,记住自己的怦然心动,尤其是那些经历过影片相同年代的想爱而不敢爱的人。 这是他们都曾经经历过的青春。 影片只不过帮他们重温了一次而已。 孙爷默默的将电影上映的档期稍微挪后了一点,等到《墙内花开》在香岛下映了之后,才和香岛的院线联系了上映的事宜。 《男色》在内地上映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国内风气稍微开放一点容许此类电影的也只有香岛了,戚安然猜测孙爷大概还是不想和郑槐抢票房,所以才会把时间推后,但孙爷大概是不会承认的。 这部影片首先在欧美上映,国内的群众期待影片的群众纷纷遗憾不已,谁料到孙爷居然在首映开幕上丢下一枚重量级炸弹! 居然会在香岛上映! 乘飞机不过几小时就到的香岛!! 戚安然其实有点忐忑,他不认为这部电影会吸引多少人跨洋过海特地去香岛观看,但孙爷和戚不复似乎异常的自信,为了防止在那之前流出枪版,孙爷甚至特意出钱加重了网络防护,让流通只能有盗版光碟这一个渠道。 《墙内》撤线的那一天。 香岛机场爆满了。 不知道多少人从内地蜂拥而至,几道航班当天人满为患,下飞机后,几乎超过半数的人,全都马不停蹄的赶往香岛市的每个电影院。 就算抢不到首映票,也必须买到时间最近的电影票,看完这一场,也算了了自己一个心愿。 内地家境富裕的人真的很多,是否要为了一部电影专门赶到特区,取决于观众的,不过是值得还是不值得罢了。 这一天的轰动甚至让媒体新闻都异常亢奋,数不清多少狗仔蹲守在机场统计,看到这些领取了自己托运行李的粉丝或者专门为观影而来的观众一脸兴奋的离开,他们只觉得,能和这一次场景媲美的,也只有好几年前,那部三级片的上映场面了…… 一部文艺片,能做到这个地步,也只有孙爷了。 果然她亚洲导演之王的名头不是白说说的。 戚安然知道消息的时候,当即就呆掉了。 然而时间不容他考虑,孙爷把他打包发到了香岛,留下在欧美本土更有号召力的戚不复和他奔波于本土的上映会,戚安然则和副导演全权负责香岛事宜。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粉丝痛哭流涕。 首映会灯光亮起,他从幕后出来的那瞬间。 整个现场一片寂静。 下一秒,翻山倒海的欢呼声尖啸起来。 他是临时来香岛的,提前并未预知。 但却忽然间发现,现场全部都是举着他名牌的荧光板。 用小小的荧光粒一颗一颗细心的顺着放大的照片板上的脸部轮廓一点点的粘上去,然后在边缘非常整齐的画着他的名字。 这不是事先排练的,戚安然一点都没有听到过副导演有排练这些场面的消息。 这是自发的,对他的肯定、爱、和尊敬。 看到惊喜的粉丝们恨不能从观影区跳上来给他拥抱的场面。 那瞬间,戚安然甚至差一点憋不住自己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 这是属于他的、最真实的、可以看得到、听得到、触摸得到的——成功。 他真的成功了。 一场爱与被爱的悲欢离合。 几乎没有人能想到,兄弟之间的伦德爱情居然能让人这样轻易的就接受了。 这两个暧昧着的人有着最深刻的血缘关系,他们一生一世都有着比夫妻更加亲密的身份,他们一母同胞,同属于一个父亲,却又那么自然而然的相爱了。 瘦弱的陆林挑起一个家的力量,他在被侮辱和艰难的贫困中挣扎,然而他又那么的爱着陆生,甚至愿意为了让陆生更加宽裕的生活放弃自己珍贵的睡眠时间再打一份工。 他们有时会有争吵,陆生是陆家人骄傲和希望,陆家的父母是偏心的,他们将家里最好的房子交给了沉浸于书本中的大儿子,却让辛勤工作的小儿子蜗居在冰冷漆黑还会漏水的阁楼间,陆林仍旧从不抱怨,他辛勤的工作,三餐只吃白面包,然后把辛苦积攒的钱眼睛也不眨的交给陆生做学费,只是在偶尔下雨的时候,陆林会怔怔的看着从天顶上慢慢滴落下来的水珠,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就像一颗捉摸不透的黑宝石,眼睛里有着一个世界那么大,却又好像除了陆生之外,连一颗沙子也再容不下。 他的生活中只有陆生,甚至不太和陆家父母说话,他辍学很早,在这块犯罪率很高的贫民窟里,早年辍学的孩子就好像是带着原罪的,尤其是这个孩子还带着第三等的黄皮肤,他没有他的哥哥那样学习优秀,陆家甚至在整个贫民窟里也是数得上号的贫困,因为大人们太懒惰了,就只能让孩子去更加辛苦。 影片的色调从头到尾都是黯淡的,这如同是一个平淡无奇的记叙片,然而情节却又是那么的湍急而跌宕,在所有人都没能反应过来的时候,陆林被赌场的荷官引诱到了这个地下的,传说中薪资更优厚的地方。 没有见过多少外面世界的陆林甚至连赌场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厌倦了每天忙碌的工作和不充足的睡眠,事实上,如果没有陆生忽然到来的经济危机,他也许真的就这么平淡的过下去了。 但意外的,路伊斯看上了他。 陆林惊恐的徘徊在有钱人奢靡的世界里,路伊斯一个晚上赢来的钱换成硬币可以生生把他砸死,他第一次知道这世上还有定制的服装,还有价值连城的手表,还有什么什么档次的衣服,然而最重要的,还是钱。 即便是在这样的时候,他还是不会忘记要给陆生带上一件衣服。 这就是他们的悲哀,不想要出卖自己的肉体,却不得不利用他人的觊觎为自己筹谋一些必需品。 陆林想在路伊斯身上赚够十万美金,然后痛快的收手。 但堕落这个东西,是永无止境的。 他终于出卖了自己的身体,即便是再不情愿,这也是一个无法否认的事实。 路伊斯在他身上驰骋的时候,他甚至没能感受到一点点快感,疼痛几乎湮灭了他,这世界都是黑暗的,陆林无法在其中找到一点点的光亮。 没有人爱他。 包括陆生。 然而他也许猜错了。 陆生会为了他和路伊斯的亲密大发雷霆,他甚至和路伊斯打了一架,那姿势帅呆了,就好像降临的天神那样耀眼。 可现实是,得罪了路伊斯,整个陆家都不会有好下场。 陆林只能拉开陆生,路伊斯不欠他们什么,以钱换物,公平等价,这不过是一场交易,路伊斯也只是……顾客而已。 陆生亲吻了他,缠绵的、疯狂的、那种淹没头顶的快乐和飘然。 这只是一场梦。 陆林清洗了自己,陆生很粗暴,他受伤了,甚至在床上发了两天的烧,这两天里,除了他自己,没有一个人踏足过这个小阁楼。 病好之后,梦也醒了。 陆林回到了路伊斯身边,为了那十万块钱。 路伊斯理所当然的把陆生的拳头报复在了他的身上,在拉斯维加斯,你能找到一切折磨人的刑具,可路伊斯大概还是喜欢着他的身体的,他并没有找来人强暴陆林,只是从精神上、肉体上、用毒品和刑具无时无刻不折磨着他。 和十万块钱一起回到洛杉矶的,只剩下一个失去了灵魂的陆林。 他很明白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也很明白,这是一条不归路。 然而他还是爱着陆生的,一如既往的热烈,就算梦已经苏醒,就算……再也没有沉睡的可能。 他也想用自己仅剩的时光,为陆生尽可能多的谋求一些快乐。 然而他却不知道,胆怯的陆生,他的心里盘旋着的,究竟是什么。 他们是兄弟。 但却再不交谈、再无沟通、连会面也变得异常稀少。 唯一维持着陆林这场梦的,只有那一次旖旎却不浪漫的情事。 他给自己编制了一张巨大的网,从头到尾,包裹的一丝不漏。 只有这样,每天夜里睡在身边的男人,才会是那一天的陆生。 可陆林最后的退路,却又恰恰被他深爱的陆生掐灭了。 他不能容许因为自己的原因让陆生受到歧视和伤害。 可是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最终的归宿,会是那个陆生每天亲密的捧在怀里的骨瓷茶杯。 他离开了,却又以一种奇妙的方式,让精神和骨骼永远都存活了下来。 陪伴着陆生的人本该是他,终究也是他。 如此一生一世。 …… …… 戚安然默默的在影片开始床戏的时候退场了,他躲在安全间里,用夜视望远镜仔细的观察着观影台上观众们的反应。 上映之前院方体贴的在每个座位之前准备了一包纸巾,戚安然还觉得他们小题大做。 然而看到从影片一开头出现人物就开始捂着嘴巴呜呜哭泣的大多数人,他也只能哑然了。 这是后期的魅力,孙爷的能力。 这种从一开头就让人感受到的淡淡的忧伤,比起让人涕泗横流更加难得。 影片结束的那一刻,许多人,不分男女,趴在自己前一位的靠背上哭的泣不成声。 这种痛入骨髓的伤痕,却又演绎的那么唯美,这种爱情,融合的亲情、骨血、伦德、和病态。 然而留下来的,只是一个素白的骨瓷茶杯而已。 陆生终生未娶,他取得了那么大的成就,但每天夜里,和他同床共枕的,只有那只用厚厚防震垫包裹起来的白茶杯。 他一定是后悔了。 透过银屏,所有人都能清晰的感觉到他沉痛的悔意。 伴随他一生的,只会是那段悠远而刻骨的回忆。 因为失态太过的原因,放映结束后的半小时,才有人起身慢慢的退场。 一部戏结束了。 但另一个人,却如同挺拔的参天巨树,茁壮的生长在了所有人的心里。 孙爷获得了又一次历史性的成功。 这从接下去的几天,香岛机场临时增设的航班和半分未减更为拥挤的人流。 这是历史性的一个时刻。 戚安然成为了这个时刻的见证人,也是个当局者。 番外 你真的爱他吗? 季歌鹤在很多个午夜,借着窗外透入的清润的月光,看着枕边那个酣睡的男人,常常这样扪心问自己。 沈青……他的脾气很好。 和他一起生活很愉快的,沈青的公寓买在交通便利但风景秀丽的近郊,每天伴随季歌鹤起床的就是鸟雀的鸣啼,它们停歇在阳台外高大的梧桐枝头,甚至没有树的一片叶子那么大。 季歌鹤看着它们,有的时候会油然而生一种羡慕。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羡慕些什么,反正,这种羡慕总是强烈却没有道理的。 就好像沈青爱他那样。 通常沈青的工作会比他稍微忙一些,因为跑配角,沈青要贴合剧组的工作日程,所以有的时候回家休息已经是凌晨了,那个时候,季歌鹤早已深眠。 总之第二天起床,那个其貌不扬的老男人总会迎着晨曦的日光站在厨房里,做好饭,或者快做好饭,就来给季歌鹤一个亲吻或者叫醒他吃饭。 周而复始。 这生活很惬意,却让人无可奈何的心生惰意。 这不是曾经的季歌鹤想要得到的,至少季歌鹤自己清楚,他并不沈青认为的那样无欲无求。 他是个男人,而且是个在上位并且年轻的男人,被另一半这样对待的感觉跟被包养吃软饭没什么差别,他也有事业心,也会审美疲劳,偶尔的时候,和沈青发生了争吵或者正在冷战,他就萌生出再找一个对象的想法。 他其实过的挺乱的,那时候的他并不出名,在吧里也算是很受欢迎的角色,沈青时常要因为一部戏出公差,不在家的日子里,他就会全副武装,然后挑一个看得过眼的人过一夜。 这一切,沈青从来不知晓。 季歌鹤也曾经有过愧疚,就像对待家中的妻子那样,丈夫出轨了,或者在温柔的包养第三者的时候,总会对正房更加仁厚,这如同是一种心理上的自我放逐和自我安慰,关心和忠臣,一物换一物,在对方不知道的前提下,为自己就这样赎了罪。 然而他的罪孽仍旧是在的。 陈子然是个很好的对象,他在床上很放得开,技术也好,但一旦下床,就变得羞怯可爱,即使季歌鹤从来也不喜欢娘0,但还是难免对他升起些好感。 可咬人的狗不叫的,他也时常分不清,后来他和陈子然秘密的交往,起因究竟是因为那些裸照,亦或者是极具诱惑力的豪宅名车? 陈子然热烈的追求他,他或许很有钱,送给季歌鹤的礼物都相当名贵,他甚至和季歌鹤一起同沈青吃了好几回饭,表面上沈哥沈哥叫的亲热,但散宴过后,他就会很鄙夷的嘲笑季歌鹤说,你的眼光好差,这种人居然也看得上。 说来说去,就连季歌鹤自己,也分不清从前为什么会和沈青在一起了。 沈青一直照顾他,就像对待弟弟,或者说晚辈。 其实告白这件事情是他开始的,两个人一直朦胧暧昧了很久,然后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某一天里,季歌鹤就捅破了窗户纸。 但这份感情到现在,也只剩下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了。 沈青对他的爱意,也已经化为了潺潺细流,没有从前那么热烈,但仍旧是存在的。 是他对不起沈青。 但外面的世界太精彩。 被人追捧的感觉居然是如此飘然,他是很多人眼中的偶像,本命,过生日的时候办公室里会有一大堆堆不下的粉丝寄来的礼物,这些都是每一个人精心挑选的,倾注了爱和崇敬。 陈子然的一句话,可以捧他坐上主演的位置,接连几部偶像剧下来都是如此,不知不觉间,那种被沈青包养的感觉居然慢慢的不见了。 他比沈青要强大,也比沈青要优秀。 看,他的粉丝更多,他的薪酬更丰富,而且他的经纪人只专属于他一个,而不是像沈青,就连助理也是共用的。 每一样东西都下意识的去攀比。 等到发现自己心理扭曲的时候,事情已经隐瞒不下去了。 陈子然大约是有着某种特殊的癖好,他热衷于加入季歌鹤和沈青两人世界的饭局,然后在桌子下面勾缠季歌鹤的小腿或者是伸长了腿去摩擦季歌鹤的下体。 在被桌布遮挡住的小世界里,总发生着各种和桌面上截然不同的事情。 到了最后,他甚至喜欢起用季歌鹤的手机和沈青发短信。 然而季歌鹤却知道,陈子然从来也不是真心想和自己在一起的。 就好比和自己上床之后,隔天,陈子然大约又会和另一个对象共赴云雨。 这不过是一种好玩的心态,亦或者是一种病态的心理。 但等到季歌鹤察觉到不能再放任下去的时候。 沈青和他的关系被曝光了。 他不知道是谁做的,但隔天他就接到了公司趁机炒作自己新片的决定,他想他自己或许明白了什么,又觉得自己大概什么都没搞懂。 可权衡再三,他仍旧是照着决议去做了。 为了什么呢? 或许是不再让自己觉得比低一等?或许是这部片子对他的未来基础真的很重要? 总而言之,事业心打败了责任感。 他这样说了,也这样做了,一切不可挽回。 沈青死的时候,他也如堕雾里。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五感就好像刹那被封闭。 听不见、看不见、嗅不见,也无从得知是否有人在抚触自己的肌肤。 但梦境里,幻想中。 仍旧是沈青的那张脸,那个平淡无奇的笑容,亦或者迎着晨光的一盘培根煎蛋? 也许自己是爱他的。 睡梦中,季歌鹤抚摸着沈青似有若无的脸庞这样轻轻的对自己讲。 那声音伴随着咸腥的海风从遥远的岛岸上飘来。 可这么明悟,到来的终究太晚。 他已无路可退了。 第九十三章 接下去的几天,华语电影中掀起了一股巨大的浪潮,虽然在内地无法上映,可单单是香岛这么一个小小的上映地,因大批影迷赶赴观看的原因,《男色》在华国的首映一周就创下了两亿九千万的巨额票房! 不要小看这两亿九千万,《墙内花开》的一周票房创下了4.77亿,看上去比起《男色》要多出不少,可不要忘了我,《墙内》的上映院线遍布了整个偌大的华国,而《男色》所占据的,仅仅只是香岛的27所戏院! 这几乎是个再没人能超越的传奇了。 算上在全球上映的票房,戚安然立刻就明白了,为什么孙爷对于自己的电影能否赚钱那么不在乎了。 因为金钱这东西,恐怕对赚到手软的孙爷来说,算不了什么了吧? 那之后就是国内电影的新篇章。 先是《墙内花开》,紧随而来的又有《男色》,一部朦胧的边缘题材电影,一部直白的伦德纲常悲剧,前者打了擦边球在内地引发了热烈的反响,后者因为题材的原因只能在香岛公映,但为了看到这场电影,数不清多少内地的影迷疯狂的涌入了香岛,只为了能够最直观的感受到一次那种让自己痛彻心扉的爱情。 他们终究也没有失望,孙爷是个能拍摄出人物最内心深处哀恸的好导演,他不愧于亚洲导演之王的称谓,他的地下徒弟郑槐也比任何导演都要优秀一些。 也许是刻意的也许是无意的,郑槐在影片剪辑方面还是掺入了一些商业片元素,也就是能引发观众热议的元素。 《墙内花开》涉及的属性不光是朦胧青涩的恋情,影片里的女主角,从头至尾被青涩的两个男主人公利用,也许他们并没有刻意的去伤害这个女孩的想法,但现实是,假如温瑞初真的和江晓婷结了婚,那这个女孩就从一个天之骄女瞬间成为了悲剧的同妻。 也许温瑞初一辈子没有让她察觉到真相,但事实是,不论让不让她知道,这两个男人所做出来的事情,都对这个女孩儿不公平。 好在影片没有确切的拍摄到男女主角最后是否在一起了,也没有说明,在最后一幕出现的那个手握花瓣的人到底是三个人中的哪一个。 所以这个论点从头到尾也没能成为最主要的攻击影片题材的金戈,这只能用作讨论罢了,戚安然所以猜测,郑槐这一手估计是故意的。 这就是徒弟和师傅的差别了。 徒弟需要刻意的突出影片的某一个爆点来为优秀的电影增加话题。 但孙爷则是如此看似普通的阐述了剧情,陆家兄弟都是普通人,他们每天都在做着普通人的抉择,他们的懦弱和胆怯是每一个人都会有的,也如同那么多普通人那样,胆怯的同时,丢失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 这种本该平凡无奇的剧情,却因为触动了人心最深处的伤痛和回忆,以自身的魅力迎来了更多的关注。 孙爷很显然更胜一筹。 从没有那么一个空前团结的时刻,网络上的影迷们众口一致的痛斥审核部门迂腐落后的,因为审核不通过的原因,这部《男色》到最终也没能在内地上映,然而有那个财力乘飞机千里迢迢到香岛看片的人毕竟是少数,很多的内地影迷只能看着网络上那些有感而发的影评来凭空想象,到了最后,大概是网络上群愤的声浪大到让人无法忽视了,上映期结束之后,某些大型网站公然购买《男色》版权的事情被审核部门有志一同的忽视,甚至很多相关部门的领导也出于好奇观看了一些,在唏嘘之下,插手同性题材在门户网播放的声浪就一天比一天要小了。 《男色》这部戏在广泛播出后的一个月内,被所有影迷们奉为经典,参演的戚安然和戚不复理所当然的大红了一把,本就身在神坛的戚不复每次出席活动的时候更加风头无两了,而身为一个才出道不到一年的新人,戚安然的封神之路几乎震掉了所有人的眼球。 从出道到现在,配角、配角、配角,从《功勋》一路夺人眼球的出现,直到如今唯一饰演主角的《男色》,和一部隐约抢了男主演风头的《墙内花开》,戚安然走红的如此莫名其妙,又如此理所当然,更多的业内人士戏称,仅仅这一部《男色》,大概就够戚安然吃一辈子了,但所有人也都知道,戚安然如今的红,是结合了天时地利人和,最正常不过的成功。 他的演技,从第一部戏出现在众人眼中的时候,就是无可置喙的,不论是多么不起眼的角色,他的气场和风头,都会给自己演绎出一个全新的存在,这回成为一部影片的闪光点,也会成为他历程中的引路灯。 富有票房号召力并且演技精湛又能为影片画龙点睛的演员,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导演们争夺的对象。 在圣诞热潮后的殿堂奖入围名单公布出来之前,欧美的演艺圈里就掀起了一阵“华人红”,这个走红的华人代表自然就是站在戚不复的光辉下还不会被遮挡住自身光芒的戚安然,一时之间,陶束抱怨的声音更加大了,只他一个经纪人根本就不够替戚安然处理那么多的影片邀约,光是看寄过来的电影大纲就足够他头痛的了,GA高层对这个公司的未来巨星万分看重,在戚安然获得足够自己站稳脚跟的奖项之前,就非常大方的为他又配备了两个经纪人助理和两个私人助理,并且愿意支付戚安然的私人造型师化妆师与服装师的薪资,另外拨了四个贴身保镖随时保护,并且在必要的出席场合,允许戚安然调动公司里的八对公用保镖,除此之外,还有一辆具有防弹功能的高私密保姆车。 这种待遇就是和戚不复比那也是不相上下了。 在年关到来之前,殿堂奖的入围名单出来了。 不负所有人的期望,《男色》入围了最佳剪辑奖、最佳摄像奖、最佳配音奖、最佳导演奖、两个最佳男演员奖、最佳原创剧本奖、最佳原创音乐奖,一共八个奖项提名!这即便是在得奖更为容易的欧美圈子里都是一个不朽的传奇!一部小制作电影,八个提名!! 以及拍摄于内地的《墙内花开》,也创下了华语本土拍摄电影的提名纪录,一个最佳男配角,一个最佳男主角,一个最佳女主角,一个最佳原创音乐一个最佳剪辑奖,五个提名,无疑引起了十分大的轰动! 对于华语电影从来抱着某些说不清道不明歧视的欧美电影圈,这一次再也无法不承认华语电影的优秀,所有人都能发现到华语电影在一夜之间于国际上那种质与度的不同! 他们站起来了! 靠着两步文艺片,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他们最终将会如同勤奋的华人那样,蚕食侵袭着世界文化的各个角落,这是华人的魅力!也是历史的必然! 戚安然的那些被翻出来并且不断质疑的过去好像被人们选择性的遗忘了。 大街小巷,奢侈品、豪车和公益,遍布了戚安然的身影,他的海报贴满了全世界。 在年关将近的三个月里,戚安然居然就靠着这短短的三个月和两部电影打出的效益,接下了各类奢侈品牌薪酬高达3.22亿的代言,顺利跻身国内艺人收入排行榜第一名,成为了所有人众口交赞的一个神话。 他是走红最快的明星,此时如果回国,只怕也只有戚不复的地位才能略高于他了。 这对渴求成功的戚安然来说。 就好像是一个不愿意醒来的太过真实的梦。 他变得患得患失,生怕自己一觉醒来,会躺在医院里,被人告知沈青只是心脏病发作而并没有死,戚不复就好像从未见过他那样是个陌生人,这些成功和名誉,到头来都成了一场空。 他的反常最近让戚不复异常担忧,但在戚不复看来,这也许是戚安然走红的脚步太迅猛了身体一时有那么一点受不住,但每天睡到午夜醒来喝水的时候感受到怀里缩成一团睡的可爱的身体,以及戚安然最近越来越明显的亲近和依赖,都让他心中异常的满足。 也许是到了和家人说明的时候了。 这样不明不白的吊在那里,戚不复也觉得很不放心,万一哪天戚安然看到了一个更喜欢的小白脸要怎么办,那他不就是要被抛弃啦?还是不行,家人不知道的话,戚不复也是没有安全感的。 由于很快要出席殿堂奖,戚安然同时提名了男主角和男配角,并且分布于两个剧组,他也说不准该和哪个剧组出场更好一点,最后为了哪一方都不轻慢,戚安然和郑槐和孙爷都商量了,他和戚不复两个人入场,不和任意一方剧组同行。 为了服装的事情戚安然头痛了好长一段时间,最后在戚不复的强烈建议下挑了一件不那么普通的设计感风衣,在红地毯上争艳的从来都是美丽的女明星,他一个男人,就不要为了出风头凑这种热闹了。 兄弟俩都没打算找女伴,他们俩是实打实的亲兄弟,不要女伴儿一起走红毯也没什么可说嘴的,戚不复因为为人太冷的原因没什么敢来凑的人,戚安然就不一样了,他连续一个星期天天被自荐一起走红毯的女星们骚扰,殿堂奖是个曝光率极大的秀,普通明星一辈子也没有那个机会上去走一遭,但有个有邀请函的男伴就不一样,殿堂奖很人性化,允许每个入场的有邀请函的艺人携带家眷,有些人带着自己珍爱的孩子,有些人带着妻子丈夫见证自己的成就,许多明星夫妻会带着自己老迈的父母来参加,这也是一场秀里异常感人的风景线,然而戚安然是宁愿得罪人也不会选谁去走的,他如今主要发展路线肯定不是国内,也不用去顾及国内的明星们有哪个不能得罪了,要是真的敢带人去走红毯,那沸沸扬扬的绯闻一处来,第一个暴走的大概就是戚不复了。 “不好意思,真的是不方便,我行程已经是定好了的,对,和主办方已经敲下来了……真的不好意思啊,下次吧……” 戚安然挂了电话,嘘口气倒在沙发里,把电话抛给一脸苦相的陶束,陶束接过,在名单上又登记了一个名字,然后将电话晒回兜里。 这个登记邀请女星的册子已经差不多翻了二十页了,他这些天就被骚扰的没歇下来过。 戚不复阴着脸端了杯热腾腾的豆浆过来,塞给戚安然,没好气的对陶束哼了一声:“这是第几个了?” 陶束抿了下嘴,没敢说话。 戚不复见状脸更臭了。 戚安然赶忙把陶束赶出去看电视,然后把房间门关上,讨好的一个飞扑坐到戚不复的怀里,搂住他的脖子信誓旦旦的承诺:“不生气了,我绝对不会答应任何人的邀请的!” 戚不复挂着脸,愤愤不平的哼了一声,使劲儿在戚安然脸上亲了一口,一翻身把人压在沙发上拼命的欺负。 戚安然气喘吁吁,眼看就要走火了,赶忙踹开人。 然后抱着求偶不成更加暴躁的戚不复又好生安抚了一通。 走红了,事情好像也越来越多起来…… 戚安然抬头望天,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戚不复喷满了啫喱水的大脑袋,轻轻的叹了口气。 有得有失,说的就是自己这样的吧? 倒是戚不复,他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被安抚的戚不复似乎听到了戚安然最心底的咆哮声,他撇嘴,看着陶束离开的方向,脑子里又想起陶束登记女星名单的那本小册子。 ——“哼╭(╯^╰)╮!” 第九十四章 殿堂电影节。 源起于1987年,原名欧洲电影节,设立之初原本是为欧洲电影阶层服务的,后来慢慢的,吸纳了美洲电影,又推广到好莱坞,直至今天,成为全球电影节历史最悠久也公信力最强的一个电影节。 无数的艺人都为这一个雕刻了腾飞翅膀的金色人偶而疯狂。 然而更多的人,此生也只能从卫星转播上了解这个地方。 还未到场地,就看到人流逐渐变得稀少下来。 街边慢慢的出现一些路障,也有全副武装的防暴警察警惕的坚守阵地,在欧美,大型的聚会一般都是伴随着一定比例的危险性的,这种地方,只要不出事那就绝对的四海升平,一旦出了事情,那就绝不是国内的那些小暴动可以相提并论的。 戚安然有点紧张,车里很宽敞,他却压着胸口半天喘不匀气。 戚不复看似漫不经心的瞥了他一眼,伸手给车窗开出一条小缝隙让戚安然放松放松,一会儿进了记者包围区,车子只要有一点缝隙,那些家伙一定会恨不得把话筒戳进来。 盛大的、隆重的欢庆日。 被车导招呼到另一条路上,慢慢驶入被包围住的红毯尽头。 透过浅黑色的车窗玻璃,能看到外面拥挤的记者潮,也能听到隐约的喧哗的声音。 一群保镖分开众人挡在车门口小心的打开车门。 戚安然紧张的等待着下一秒。 然后他的手被一只温热的大掌给握住了。 修长的手指,细腻的掌心。 是戚不复。 戚安然抿了下嘴唇,朝着戚不复看去。 只见戚不复抓着他的手心紧了一下,然后坚定的朝着他点了点头。 车门打开。 外面是另一个,戚安然从未接触过的世界。 ——“qi——mo——看这边!!” “看这里!!!” “给我一个微笑!!!!” 手被戚不复拉着,戚安然凭空就多了两个胆子,也不怯场了,耳边听到热烈的呼喊声,这些国外媒体甚至是将自己的姓氏放在名字前面的,在整个秀场里,能得到这个待遇的华人明星寥寥无几,足可以看出他们对戚安然的特殊尊重。 被赶鸭子上架,戚安然反倒镇定下来了。 他脸上带着轻柔的微笑,慢慢的扫过那群对他高声喊叫的记者,步伐稳健,神情淡然,一点也不像是个才出道不久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小明星。 不过他出道确实也是蛮久了的。 只不过见识不多倒是真的。 他的淡定自若为自己加分不少,满场的记者在他出现之后显露出异常的亢奋,戚安然因为两部电影的原因一夜之间成为了演艺圈最炙手可热的新贵,能拿到他的头条,绝对是所有媒体都梦寐以求的事情。 他一点也没有顾忌旁人的眼光,和戚不复肩并肩,模样十分亲近,戚不复和他不同,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比起平时更加犀利了一些,这两个人一冷一热,却都模样俊秀,站在一起倒也是交相辉映,颇为抢眼。 不停闪烁的镁光灯几乎要亮瞎了人眼,殿堂奖是个浓缩的微观世界,这个世界里,见证者远比参与者们要多。 这是世界各地的媒体,不仅仅是欧美一处的,戚安然能在其中找到国内几个极有公信力的大媒体的身影,也有意无意的朝着那边凑近,相较下来,他还是更加愿意将自己的消息透露回国内,毕竟这会有一种衣锦还乡的感觉。 采访团对他异常客气,因为红毯不能停留的原因,一个记者伸长了话筒一直追着在问问题,戚安然有意带着戚不复放慢了脚步,很明显看到记者的眼神透露出浓浓的感激,问出口的问题也很有水平,都对戚安然比较有利。 “戚墨,”走到半路,戚安然和戚不复碰上了刚进场没多久的《墙内花开》剧组,郑槐虽然没有获得最佳导演提名,但剧组里出了五项提名,他这个导演也是可以沾光的,郑槐穿了一身笔挺的燕尾礼服,还带了假发,脸上有淡妆,和从前不修边幅的样子比起来要精神不少,剪辑和音乐人站在右手边,左手边是一身红裙的白苗。 白苗显得异常激动,这也是她第一次获得提名,对于任何一个艺人来说这一刻都是历史性的。 戚安然看她脸色不太好,细细一想,也明白过来,白苗应该为了这次地毯出席加班减肥了,否则也不会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不过为了打扮她倒是下了苦功夫,一席定制长裙显然价值不菲,在出席的华人女艺人中也算是出挑的一个了。 白苗笑着和戚不复问好,本来想拥抱一个的,但戚不复躲过去了,只给她一只右手。白苗一腔热情似乎被泼了一瓢冷水,笑容讪讪的,闷了一会儿,又假笑着和戚安然问了好,倒是没那么热情了。 戚安然心里也明白两分,《墙内花开》上映后的剪辑艺人们在出片之前是不知道的,本来白苗以为自己是个纯粹和戚不复戚安然都青涩暧昧的正经女主角,为了影片效果郑槐也就真的没有怎么提点她,影片出来了,她估计才反应过来,片场里的戚安然为什么和戚不复演的那么亲密。 但身为一个小艺人,影片可以得到殿堂奖的提名已经是三生有幸了,白苗她万不敢表现出什么不满。 戚不复不搭理她的原因是因为之前季歌鹤搅合出那场乱子的时候,白苗那一边也是出了一点点力的,好在并不多,只是趁乱踩了戚安然两脚,否则她现在也不可能体面的站在这里了。 不过也难为白苗了,风波里还一副恨不得戚安然去死的模样,一转头却偏要演的笑靥如花。 戚安然现在风头大盛,白苗就算再怎么不满也不敢得罪的,于是轻声慢气的好好寒暄了一阵,还想要凑在戚安然身边多和媒体拍几张照片,戚不复根本没打算给她面子,环着戚安然的肩膀就站到了郑槐右手边,然后把剪辑和音乐挤到白苗那一处了。 有美女相伴,两个宅男自然是愿意的不得了。 戚安然这一路走来,看到了许多自己曾经崇拜的不得了的好多大腕,可是现在的他对这些巨星们已经没有从前那种羡慕的感觉了,他已经找清楚了自己的定位,然而让他意外的是,许多大腕们都知道他是哪一位,还有一对天王天后手拉着手过来和他说话,戚安然紧张的耳朵都红了,这看在其他人的眼里,自然是又可爱又单纯。 签名、落座,和赞助商们问好然后接受投资商们的攀谈,直到典礼开始,戚安然已经记下了三个国际奢侈名表、一家意大利定制奢侈品皮具,一个国际知名男子化妆品和一个专业做奢侈超跑的公司,六个联系方式,陶束没能进来,但这六张名片戚安然都珍惜的安放着。 这都是他的路,要靠他一点一滴的去铺设、去努力、去追求。 戚不复似乎看出了什么,颇为怜惜的摸了摸他的脑袋,手心柔软的发丝让他心中升起一种融融的暖意。 戚安然对他笑了笑,眼神有点不好意思,低下头又看了眼手心的名片,他把东西塞到了戚不复燕尾服的口袋里,戚安然的风衣居然没口袋,这实在是不科学的设计。 殿堂节的举办照旧选取在休斯顿的艺术会场,这里可以同时容纳两千多名观众,此刻看台下搭建了大片的休息区,而看台上,则架设了数量可观的摄影机,镁光灯此起彼伏,将会场内映照的如同白天那样光亮。 仪式其实很简单,主持人宣誓了主办方对艺术的忠诚和永恒不变的爱,随后就一点悬念不留的颁奖。 然而这不留悬念的时刻,却是最激动人心的压轴。 所有人都如同等待审判那样,听着主持人念出一个又一个候选。 戚安然提名了两个奖项,分别是最佳男主角和最佳男配角,戚不复五月份的一部科幻系列片获得最佳男主角提名,又因为《男色》获得二次提名,也是殿堂奖史上的第一次。 戚安然一边担忧着自己是否能得到最佳男演员奖,一边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贪心,能得到一次提名,就已经是莫大的荣耀了。 戚不复看着戚安然或喜或悲的样子心里干着急,只能在记者们拍不到的角落里给他安慰,或者避开周围的人轻轻的凑在戚安然脸边说几句话,但随着颁奖进入尾声,开始迎来这一晚最高1潮的时刻,戚安然反倒越发紧张起来了。 他又希望戚不复能够继续夺冠,那么他就是电影史上蝉联四次影帝的最年轻的演员了,这将会被载入史册,对戚不复来说,也是一个足以匹配他身价的夸赞。 可他一边又希望自己才是那个得奖的人,这样想着,心里就扭成了一团。 台上的男主持风趣的说着:“下面是最佳男配角提名,OH,亲爱的维尔斯我又看到你了(一部动作片被提名的男配角),你已经是第五次获得提名了~真是荣幸。”底下一片小小的笑声,气氛轻松,但那也只是台面上的。 戚安然看着邻桌的那位被提到的维尔斯,表面上不在意的笑,然而额头暴突的青筋早已出卖了他的紧张。 他看上去快要五十岁了,已经第五次被提名的,但没有一次真的拿到实质性的奖杯。 那座金翅膀,就深深的埋在他心里,最渴望被碰触到的地方。 然而男主持接下了却又忽然将话题转到了戚安然头上:“另外,今晚我们还有一位非常非常有人气的提名者,让我们看看,哦,他是来自华国的新贵演员戚墨先生,好吧,结束之后请给我一个签名,我妻子来之前叮嘱了我十多遍!当然,我也很喜欢你~”他说完,俏皮的眨了眨眼睛,虽然看起来不太严肃,但戚安然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是个很优秀的主持人,果然颁奖典礼上都是卧虎藏龙的。戚安然心里的紧张一下子就飞走了。 陆陆续续的,几个被提名的艺人们都被说了过去,现场的气氛也逐渐紧张了起来,许多人都知道,接下来就到了宣判的时候了。 戚安然左右看着,那个紧张的维尔斯已经控制不住表面的情绪了,他的拳头捏的紧紧的,摆在了桌子上。 “下面我宣布——获得最佳男配角殊荣的幸运儿是——”音乐一下子变得湍急起来,现场的气氛被吊的史无前例的紧张。 戚安然吸气又吸气,努力让自己不要显得太失态。他满脑子都在乱嗡嗡的转着,一双眼睛直直地瞪着台上的主持人。 “来自华国的贵族!《墙内花开》剧组提名者!戚墨先生!恭喜你!” 现场刹那间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戚安然吊在腹腔内的那一口气,忽的喘了出来,觉得自己的脚一下子软了,后背也出了密密的汗珠。 他仍旧没有反应过来。 ——第一次提名……他就……获奖了?! 上帝!! 第九十五章:结局 戚安然兴奋的站了起来,用尽了浑身的自制力才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失态,戚不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孙爷和郑槐也跑过来拥抱了他,离开作座位之前,白苗也走了过来,即便再不情愿,也只能殷勤的笑着:“恭喜你戚墨!” 戚安然对她笑了笑,抬步慢跑了两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然后信不慢慢的走上了领奖台。 周围的灯光都在那瞬间聚成了一束,打在舞台上,看台上连绵成一片的菲林灯光骤然间更加密集的亮了起来,欢呼中,几乎所有人都在朝他高声大叫到:“戚墨!给我一个笑容!!” 戚安然毫不吝啬的欢乐的笑了起来,接过那尊沉重的金色翅膀,翅膀的底座刻着花体的戚安然的名字,中英双译,是特殊制造的奖杯。 属于他的,最独一无二的那个! 他成功了!因为一部《墙内花开》! 然而戚安然的心里,却说不出为什么,有那么一点淡淡的遗憾。 最佳男配是他的了。 那最佳男主角的提名,应该也只是走个过场。 这样想着,他在心里猛烈的摇头。 娱乐圈果然是个染缸,会让人越来越不知足,他绝不能真的变成自己最不希望变成的那个样子。 这对戚安然来说兴许是个历史性的时刻,但对其他人来说,除了那些同样被提名最佳男配角的人之外,戚安然的领奖,不过只是一个普通又不普通的必经过场罢了,最大的魁首还在后面呢。 发表了几句在家里背的熟练却从来没想到会真的用上的感谢词,戚安然那么多年的演技终归不是白磨练的,气定神闲风度翩翩的样子成功的在观礼嘉宾和主持人的眼里留下了极好的印象,又因为他的姿态并不畏缩,领奖结束之后,他并不像其他的艺人那样被直接送回了等候区,而是在半路的时候又被几个大投资商抓住了,在另一桌喝了几杯酒,领会了几张名片和一份欧美第一时尚杂志《SL》的来年春季时装展的邀请函,那位打扮的稀奇古怪的首席主编似乎对他并不高的个头儿非常满意,特别说明了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戚安然能够和他走一场秀。 这可是打入时尚圈的最好时机! 戚安然立刻就答应了,他想要成为戚不复那样的超一线,就必须要各个方面都出类拔萃,戚不复当年也是在米兰被邀请走过新装秀的,直到现在他的那一期秀还经常会被国内时尚界拿来不断重温回味呢。 回到座位上时,戚安然静静地攥着手上的奖杯哆嗦了一下,忽然伸手主动拥抱了戚不复一下。 戚不复受宠若惊的接住了他,然后反应过来,有点感动,在背对着所有人的前提下轻轻地给了戚安然的侧脸一个亲吻。 “很高兴?恩?” “恩!”戚安然点头,把脑袋埋在戚不复的颈窝里,忽然间觉得自己整颗心都被填的满满当当,“谢谢你,哥。”如果没有戚不复的帮助,他一定无法那么快那么顺利的获得成功。 戚不复笑了,松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一幕“兄弟情深”自然又被媒体们一点没漏的纪录了下来,成为了殿堂奖温情秀中弥足珍贵的一幕。 接下去获得最佳女配角的是一位来自阿根廷的中年女星,她在一部公益电影中扮演女配,因为拍摄场地恰巧在非洲的原因,拍摄时发生了意外,却仍旧坚持着完成了自己的工作,综合了人道主义和那位女星自身的实力,殿堂奖将这个奖杯颁发给了她,看得出来,白苗很失望,但其实很多业内人心里都清楚,白苗在被提名戏里的演技也只能说是不功不过了,之所以被提名这部影片,全都是因为在被提名影片里,白苗扮演的是一个非常有社会争议的悲剧女性。 换言之,今天不管是谁获奖,轮番也轮不到白苗来夺魁。 白苗却似乎有点拎不清,她看着台上那位仍旧被疾病困扰的全身浮肿的女明星,眼神有些恶毒,大概恨不能她就在那场病里死了的好。 孙爷果然又一次获得了最佳导演奖,《男色》为他带来了又一次事业的巅峰时刻。 戚安然虽然在拍摄中被他骂的很惨,但却是真心敬佩着这个真正有才华的导演,自身有能力的人,不论成不成功,都会赢得别人的尊重。 最佳女演员的桂冠毫无争议的给了一个今年最出彩的科幻片女演员,她已经算得上是欧美艺人中公认的女老大了,就如同戚不复在国内的地位那样,在欧美界,无人可以与她争锋。 最后的压轴奖项,自然就是所有人期待已久的最佳男演员。 能获得这个题名的,除了戚安然,其他的都是在演艺圈里摸爬滚打了不知道多久的大腕角色。 他们都是公认的演技派,不论从资历还是自身实力来看,都绝对的无可挑剔。 但饶是如此,也仍然有许多人终其一生,只能对着这个梦寐以求的奖座遥遥企望。 正是因为如此,戚安然会被殿堂奖最佳男艺人提名才会那么的轰动,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这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就连戚安然自己也是深以为然的,所以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敢去想象自己夺冠的模样,但对戚不复,他确是很有信心的。 戚不复这一次如果能再次获奖,那他就绝对是史册上蝉联四帝的古今第一人了! 到了这个时候,不吊一下众人的胃口,简直都对不起自己。 男主持很坏,他扫了台下的众人一圈,然后贱兮兮的笑了起来:“看吧,大家都目不转睛的在关注我……噢噢噢,我大概没有拿到这个奖杯的机会了,那么……我就替大家多霸占一小会儿吧。戚先生~您如果得奖的话,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吗?”他这句戚先生自然叫的是戚不复,戚安然还不够格让男主持这样级别的人对他用敬语。 戚不复也没法儿维持住自己的面瘫了,周围的人都在盯着他,他握着拳放在嘴边咳嗽了一下,一本正经的说:“我会和你要你霸占奖杯这十分钟的租金。” “上帝!” 现场一阵哄堂大笑,男主持惊骇的盯着戚不复半响,落败的去问了其他的几个被提名艺人,又被狠狠的调戏了一把。 他没辙了,达成了节目效果,男主持只好可怜兮兮的收回了视线,一脸颓丧的低头看着手里的发言卡。 “好吧,既然这样……”男主持慢悠悠的,又扫了在场的众人一眼,视线有意无意的,在戚安然脸上多停留了一秒。 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这是最佳男主角!影帝!影帝! “我不会给你租金的!但奖杯必须还给您!来自《男色》剧组,我们的三料影帝,史上蝉联四冠第一人,戚不复先生!!!” 音响里传出一声巨大的爆炸响,这个最爆炸的消息一下子把众人砸的发懵。 多么合情合理又出乎意料的结果! 许多人心有不甘,但毕竟早被磨练的圆滑,都纷纷站了起来真挚的和戚不复道喜。 戚不复到好像早就料到了似地,面不改色的站了起来礼貌的对着场内闪烁的灯光处微微点头,表情高傲。 他就像是一个国王,正要接受民众们簇拥他的加冕仪式。 戚安然仰头看着,从未觉得身边的这个男人这样光彩夺目过。 他的心跳忽然急促了起来,脸也开始泛红。 戚安然悄悄的想,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就在这个地方,和戚不复拥抱着亲吻。 戚不复低头给了他一个笑容,俯身在他额头落下一个亲吻,拍了拍戚安然的肩膀,就要起身去领奖。 “请等等!”台上的男主持忽然挥了下手上的卡片,恶劣的笑了起来,“我想,我今天大概可以给大家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 现场因为他阻止戚不复上台领奖的动作开始慢慢的嘈杂起来,许多人交头接耳议论着,有人说他大概是念错稿子了,获奖人并不是戚不复而是其他人,也有人说大概要设立一个特别奖什么的…… 不得不说,各种猜测都让刚刚嫉妒戚不复拿奖的众人都稍微平衡了一点。 如果真的是念错获奖人的话,戚不复这一次丢脸就丢大了。 但人群中,忽然响起一个不轻的声音:“老天,这一回不会设了并列双奖吧?” 听到他这个猜测,方才没有被念到获奖的那些人,又开始骚动起来。 殿堂奖的历史是有过这种双奖获得者的,那是在很久很久之前,两个都获得了提名的男演员实在是太过优秀,几千位评委都无法衡量出这两个人究竟孰轻孰重,于是那一场颁奖典礼上,出现了并列影帝头衔的两位男演员。 但这种事情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难道这一次,又会重演历史吗! 所有人的视线又重新放回了舞台,可以说,在这个时候,手握最后谜底的男主持就像是一团被凹透镜瞄准的纸巾,开始不由自主的发起热来。 “好吧放过我吧!”男主持终于投降了,他举起自己的双手挥舞着,表情皱成一团,“我来公布,没错!这一次!我们的最佳男主角获得者,还有一位!!” 哄的一声,底下立刻热闹了起来。 戚安然脸色有点白,他环视了周围一圈,又看着戚不复的脸色,很担心这一会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然而戚不复却漫不经心的理了下自己的衣领,将目光投向了正在看他的那个男主持。 男主持对他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终于如同拍卖场上那落下在最终一锤那样,发出了声音—— ——“让我们恭喜——来自华国的——《男色》剧组,荣誉的夺得了殿堂奖两项珍贵桂冠的另一位戚先生!——戚墨!!!” 他话音落地的那瞬间,戚安然只觉得全世界都安静了。 没有欢呼声,没有闹嗡嗡的讨论,也没有惊喜的几乎跳起来的《男色》剧组。 他只在脑子里不断盘旋着一句话—— ——真的……他真的……一步登天了! 殿堂奖影帝!多少艺人们求而不得的殊荣—— ——这一秒,居然和戚不复一样,意外的属于了他! 戚安然长大了嘴,后背的冷汗刷的一下就冒了出来,他抬起头,怔怔的盯着戚不复的脸。 戚不复也吃惊了一瞬,随后,就是止不住的笑容咧了开来。 他定定的盯着戚安然看了一会儿,弯下腰,在所有人面前亲密的扶起他,然后郑重的将戚戚安然的胳膊,挽在了自己的臂弯里。 这种忽然间好像要一起去教堂里结婚并且宣誓的错觉,让他的心情一下子飞扬了起来。 他多少次曾经做梦般幻想着如何在所有人的眼中和戚安然牢牢的绑缚在一起,如同打碎又重新糅合的泥人那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但从未想过,这种梦想中的现实,会用这种方式真正的呈现在他的面前。 那样不可分割的加冕,戚安然和戚不复,他们是兄弟,他们一起获得提名,并且在同一次殿堂奖里获得影帝的头衔。 不管过去多久,所有人想起其中一个人的时候,都会自然而然的想起另一个。 这是不可分割的。 迎着潮水般热烈的掌声。 戚不复骄傲的笑了起来,他紧紧的握着戚安然的手,掌心里几乎捏出了汗水,胸腔里的心脏砰砰砰的拼命跳动。 这是他的爱人、他的兄弟、他的一切。 这世界上,只有挽着他胳膊的这个人,才能被自己毫无芥蒂的接纳进心里。 再也没有人能够替代他在自己心中的地位。 也绝没有人能在他心里取代了自己。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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