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雪狐+番外——妖月空
妖月空  发于:2014年05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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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清远皱眉,不解:“在下并没有心仪的红颜知己,杨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众人一听来了兴致,看来古往今来,人最不缺的就是一颗寻求八卦的心。

杨善惊讶道:“没有?你和赵家小姐不是挺合得来吗?”

“在下只与赵小姐见过几面而已,”楚清远皱眉,道:“想必是有什么误会。”

杨善一脸茫然,不自觉兴趣顿失。突然齐子楼狠狠甩开手,身体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回头正欲发怒,却看到齐子楼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眼神如芒,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杨善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了,硬是一句话都没吐出来。最后人都不见,气急败坏地一跺脚,追了上去。刚才还好好的,这是生什么气啊……

人山人海,入目满是花卉缤纷,走着走着,杨善晕头转向。那家伙到底跑哪里去了,烦死了!

刚想到放弃,蓦然眼睛一亮,前方一人背影修长,一身白衣,儒雅至极,杨善一阵气短:“子楼,你生什么气啊,还乱跑……”

那道纤长的身影一顿,缓缓地回过头来,桃花随风飘散,划过俊颜,漆黑如墨的长发飞舞,眼角淡淡的温柔,脆弱而又悲伤,周边的如荼繁花瞬间黯然失色。

杨善迎过去,看着齐子楼,没来由地底气不足:“我找你好久,还差点迷路了……”

齐子楼眼眸微亮了些,看的杨善眼神虚浮,不自然地撇开视线。这一瞥倒是看到了齐子楼后面的人,一惊,赵家小姐?!再抬头看看,哎,凤凰比蛤蟆。

……

宁轩独坐幽静角落,石桌上,一只紫砂壶,两个紫玉夜光杯。品香茗,未回头,淡笑道:“回来了。”

慕水笑着走到宁轩身边,坐下:“回来陪轩哥哥啊,轩哥哥在看什么。”

“看笑话,看看有些人啊,简直蠢得可笑。”

慕水偏过头,看着宁轩,大大的眼睛如星辰闪烁,倾慕之意溢于言表,道:“恩,在我看来,和轩哥哥一比,这些人都是白痴。”

宁轩冷傲地勾起嘴角,眼里却全无一丝笑意。记得,那一年,同样的赋诗盛会,同样的热闹非凡,只是众人眼中的焦点换成了自己,一旁的某人说了一句类似的话。

也仅仅只是类似而已,那人说:“在我看来,这些人都是白痴,而你也不过比白痴稍微好了那么一点。”多少年过去,那人的容貌早已刻意地腐蚀在丑陋的憎恨里,可那恶魔般的话语却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每逢叹息,总会想起。

宁轩自嘲的笑笑,已经过去了……

慕水暗暗叹气,面前的这人,哪怕关系再亲密,亲密到水乳交融,也猜不到他究竟在想什么。或许,正是这份神秘与超然,才让自己沦陷的如此彻底。

忽然间,砰地一声,茶具摔到地上,碎了满地慕水一惊。宁轩似乎看到了什么极度不可思议的事情。

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临危不乱处事不惊似乎无所不能的人,此刻却似失了魂一般猛地站起来,气息紊乱,紧盯着某处,白皙的额头瞬间布上一层细密的汗珠。

慕水心头一紧,顺着目光看去,熙攘的人群中,一抹黑色一闪而逝。眼皮不自主跳动,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宁轩抑制住微微颤抖的身体,藏在袖中的手紧紧的握住,指甲陷进肉里,久违的疼痛。宁轩松了一口气,道:“慕水,刚才有看到什么人吗?”

慕水看着淡定的宁轩,疑惑的摇摇头,道:“没,什么也没看到。” 一头扑进宁轩怀里,缠住他的腰,轻声道:“那人是谁,轩哥哥认识吗?”

宁轩搂紧慕水,神色如常,“不认识,或许……是认错人了。”

“那认错的那个人,是故人?”

“不是,是仇人。”宁轩凝眉,冰寒刺骨。

是曾经自己不惜残肢断腕,磨牙吮血,也想置之死地的人。

分尸亦不解心头之恨。

宁轩低下头,抱着慕水坐下。叹了口气,声音悠然而清晰:“慕水,我给你说个故事吧。很久了,都记不太清了。”

第五章:薛月

十年前的江南初夏,繁花盛宴,不少文豪泰斗、才子骚人慕名而来。

慕的不是花,而是人。

那一年,空前盛况,或为一睹才子风采,或为一探虚实,近百人参加了那次宴会。

席间戏笑时,一白衣男子施施然立于亭上,年轻俊美,正值弱冠年华,眉宇间尽是傲然不羁。一瞬间满座俱寂,年迈者更是以平辈之礼待之。有不了事者,这才顿悟,原来此人便是宁轩,千金难求一字的天才!

此时,不少人热血沸腾,雀跃欲试。遂以盛宴为题作诗会之,知事者一方面嗤之以鼻,暗叹这些年轻人不谙世事;又一方面好奇心大发,目光发热。

一小有名气的才子,沉吟片刻,便赋诗一首,其诗韵律十足,具体描绘了宴会欢声笑语热闹非凡,的确不错。

有人起头,自然有人不甘人后。一群人纷纷附和,其中更有一些不亚于千古名句。不少知名文豪都暗叹,果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

最后,一众人都把目光投向宁轩,的确,从出场到现在,除了坐着吃酒,一次也没有开口过。宁轩抬头微笑,道:“难得大家都在,单单作诗未免太过单调乏味了。”

“那依宁公子高见,应当如何?”

“是啊,宁公子不作诗怎么行,大伙不白跑一趟了吗?”

宁轩站起身,理了理衣袖,淡然道:“可否借四宝一用。”

语毕,就有人递上来纸笔,巨大的宣纸铺开,研好的墨置于一边。宁轩径直拿过笔,流畅地勾勒开来,一旁的人眼睛都直了。

点点墨迹在纸上散开,身姿优雅挥笔恣意,可谓一绝。不多时,宁轩搁笔,周围的人倒吸一口凉气。

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仅用一只普通狼毫画出如此场面的画作,亭台楼阁,近百号人饮酒作诗,甚至连每个人的衣着服饰,动作姿态都栩栩如生……这简直耸人听闻。

所有人瞠目结舌以为神迹,原以为这位年轻公子仅只是诗词歌赋,行书楷书一绝,没想到还是小瞧了他……

一些文坛泰斗摸摸胡须,顿时感觉自己白活了大半辈子,妄为圣人。天知道,除去深厚老练的作画功底之外,极短时间内记住在场每个人的具体位置是多么困难,更别说衣着服饰,表情神态……

正在众人欣赏画作之时,一道极不和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在下赋诗一首,不知可有这个殊荣题在这幅画上。”

宁轩皱眉,轻蔑地望去,瞬间便呆住了。周围一下子就没了声音。

来人一袭黑衣,黑发如瀑。身体修长,风姿卓越,器宇不凡,再往上……

宁轩过后回想起来,心脏忍不住颤抖,那是一张怎样的脸,看了让人窒息,真正气质脱俗,风华绝代。哪怕是一片衣角都有着极度强烈的存在感,完全移不开视线……

可彼时的宁轩骄横狂妄,完全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轻蔑而嘲讽,嗤笑道:“敢问阁下是谁?”

黑衣男子勾起嘴角,道:“薛月。”

众人依旧沉默,宁轩嗤鼻,目光凌冽道:“不明人士,不配为此画题词。”

薛月笑得有些玩味:“哦?是吗,既然如此……”薛月反手拿出一只玉箫,“那就,给各位献奏一曲……”

月光下,星辰闪烁,微风习习,鸟雀不惊。一支轻快如流水的曲子流出,让人顿时精神一震,箫声夹着溪泉清冽之音,恍若置身世外桃源。忽如瀑布般飞泻而下,无尽的水珠环绕,滴滴清亮入耳,中央黑发翩舞的男子仿佛成了其间的神……

一曲终了,所有人都近乎沉醉于余音中,无法自拔,此音如天籁,世间难得几回闻,至少在场的所有人从未听过如此美妙的乐曲。

众人顿时尊敬正式起来,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位美得不似凡人的少年难道是某位隐士高人……天才一下出来两,这世界癫狂了吗?

宁轩未及冠礼,此刻表情有些复杂,自己同样懂音律,在此之前也一度认为算得上登堂入室了,可没想到,此人年纪不大,音律却已螓至化境。

黑发少年面色温润如风,眼里却并无一丝笑意,委婉的表明了来意便欲离去。众人惋惜,薛月潇洒转身,衣袂翩飞,昂头余光后扫了一眼,周身气场一凛,满是肃杀,然后传到耳边的是——

“今夜良宴会,欢乐难具陈。弹筝奋逸响,新声妙入神。令德唱高言,识曲听其真。齐心同所愿……”

诗未完,音以消。修长挺拔的人影已被阴影吞没。宁轩震惊中,无言以对。诗词歌赋,唯有简单中,得见奇妙,傲如宁轩,神情微微恍惚。

隔几日,大街上,人们议论的话题便繁杂了许多,有醉心音律者对这位横空出世的少年万分崇拜,有好事者更是在其相貌上大做文章,大多认为他虽没有宁公子那么惊世骇俗,但性格上却是比后者好太多了。毕竟宁轩的冷漠傲然众所周知。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确实天大的错误。

与此人相比,自恃甚高冰清玉洁的宁公子简直连婴儿都不如。

可惜,真正了解这一切之后,什么都晚了。

当所有的骄傲全都被踩在脚下蹂躏,畜生都不如苟延残喘着的自己,是否还称为人……

这位绝美男子来的像一阵风,轻易地虏获了全城人的心。离开的时候也分外决然,那之后,全城的人甚至都不知道这个人存在过……

昨天还津津乐道说着要把女儿许配给他的徐老伯,今天却茫然地对着疯子似的自己说:“薛月是谁?”。

还没意识到解放的快乐,宁轩却觉得某一片天直接崩塌了,对着这期待已久的自由,茫然不知所措。

愤怒与疯狂,让自己近乎再次崩溃,直至整个书房满目狼藉,曾经无比喜爱的青花瓷成了满地一文不值的碎片残渣,双手血肉模糊,红了一地……

恨,恨得想喝那人的血,踢断那一根根腿骨,肋骨,把指骨根根踩得粉碎……一如曾经自己所受的那样。

时光荏苒,十年逝。至少现在的自己想到那个梦魇般的名字,身子已不会忍不住颤抖。宁轩微笑,是否预示着自己已经走出来了呢,真是讽刺啊。

慕水听了一脸莫名,实在没想到宁轩也会讲神话故事。低落道:“人仙之恋既是禁忌,最终分离也是在所难免,两人相互伤害,最后也只剩虚无空妄 。”

宁轩道:“也许,狐仙根本没喜欢过任何人。”

“不是说伤害爱人,自己也会疼百倍吗,没有人会毫无理由的伤害另一个人。”慕久声音清亮,道,“或许他只是想吸引喜欢人的注意呢。”

宁轩愣住了,没说话,如果说,那人是没有心的呢,那又该怎么样……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自嘲的摇摇头。

“慕水,累了吗,我送你回去吧。”

慕水欲言又止,神情低落,像受伤的小兔子,“哦,好。”

挑起眼前尖细的下巴,精致的小脸似乎生着闷气,宁轩哂笑:“看你今天玩得太累,大发慈悲一次,怎么,难道前天还没喂饱你”

慕水脸黑了,差点忘了眼前人看起来谦谦君子,到了床上简直禽兽不如,看着一本正经地说着低俗秽语的宁轩,想着早上起床腰还酸痛不已,牙缝里挤出两字:“禽兽!”

宁轩神色不改,“过奖。”

径直离开百花园,雇了辆车,抱着慕水坐了上去。不多时,怀中的少年便沉沉睡去,双手却紧紧地搂着宁轩的腰,皱着眉,嘴里喃喃低语。宁轩看了眼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松了一口气,闭上了眼。

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第六章:狐祸

宁轩回府时,天已黑。嘈杂吵闹声不绝入耳,宁轩在门口驻足,抬头看看牌匾,怀疑走错地方。

丞相府灯火通明,丫鬟仆人乱作一团,西房里不时传出摔东西,尖叫的声音。宁轩愈加不悦,眼神冰冷得可以杀人,什么人竟敢在丞相府放肆!

府中有眼神颇精的人指着门口,惊喜道:“大人回来了,太好了。”

宁轩道:“这是怎么回事。”

老管家忙迎了上来,招呼着大家都静下来,气喘吁吁地道:“大人,不是人,是狐狸,狐狸发疯了,满屋乱窜……”

一路回来,倒是忘了这茬。宁轩示意,管家急忙带路,一路上唠叨个不停,无非是我们好好照看,狐狸刚开始还好好的,突然就像发了疯一样……宁轩打断老管家的话,道:“狐狸一直都在吗。”

管家忙道:“一直在呢,几个丫鬟一直守着没离开过。”路程不长,很快就到了,门大开,两个丫鬟连忙行礼,屋里东西摔碎的声音不断。宁轩皱眉,刚进门一团白色的东西就扑了过来,周围一片惊呼:“小心!”

可让众人跌破眼镜的是,折磨了众人一下午的狐狸,扑进宁轩怀里,爪子死死地抓住前襟,毛茸茸的头还往宁轩脖子上蹭蹭。宁轩抬头,入目一片狼藉,满地的碎片残渣,床帘被扯了下来,不可思议的是床还塌了半边……感觉头上青筋直冒,宁轩一把抓住胸前的罪魁祸首,狠狠地摔了出去。彭的一声,对面雪白的墙壁上绽开了血花,触目惊心。两个丫鬟一个脸白如纸,一个直接晕了过去。

宁轩上前几步,又突然停住,转身对管家道:“死了就埋到后山去。”

正欲离开,腿上却有些异常。宁轩低头,万分惊讶。雪白的狐狸,抓住衣衫下摆,金灿灿的双目带着水光可怜兮兮地盯着自己,左腿还往外冒着血,染红了雪白的皮毛,分外扎眼。

宁轩和狐狸对视几眼,感觉怪异万分。最后一咬牙,弯腰把狐狸抱入怀里。

从药房出来的一路上,狐狸无比乖巧,除了撒娇就是两眼水汪汪可怜样,清洗,上药,还死死地抓住宁轩不放,躲在怀里疼得瑟瑟发抖,却不挣扎。只是看着宁轩,无比委屈模样。看得宁轩满是负罪感,无奈任命。

还好伤势不太大,只是腿上旧伤未愈,重击之下腿骨裂开挫伤,医者口述,修养即可。

任命的后果是,宁轩吃饭,它跟着;宁轩进书房,它安静地坐在一旁盯着;甚至宁轩上茅房,它也守着!而后,宁轩吃饭,它在众目睽睽下蹦上桌,强抢了宁轩半桌饭菜,只是狐狸吃东西的样子着实可爱,满脸碎末,无辜的大眼睛水灵灵,看得宁轩直接从寒冰状解冻,再无半分火气。

总之,少女对这类毛茸茸宠物完全没有抵抗力,短短几天,连带老管家在内,府里所有仆人都被它吸引,对它更是百依百顺,几乎完全忘记了之前狐狸的恶行。最后众人一致认为一直叫狐狸实在不妥,于是开始纠结是叫小白,白白还是别的什么,深思熟虑之后决心请示丞相大人。

当时是,宁轩在书房看文书,看到一群人来势汹汹,下意识以为狐狸又惹事了,待众人说明来意,宁轩平静地放下竹简,完全无视所有人,随意的看着身旁,围坐在糕点堆中认真地抱着芙蓉糕啃,还不忘用爪子擦擦惨不忍睹的脸的狐狸,道:“既然大家都认为取名字很重要,那就叫白芙吧!”一口定音,众人石化。

最后所有人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宁轩难得一脸正经地对着狐狸道:“以后,你就叫白芙了。”然后很戏剧地,狐狸僵硬了,爪里的芙蓉糕掉在地上,转了几圈。软磨硬泡装可怜赌气试了一通后,看着依旧面不改色的宁轩,闭上了金灿灿的双瞳,绝望地接受了这个悲惨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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