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
“薛月是个狠角,他是绝对不可能在下面的!两个都在上面是不可能成事的,陛下自己琢磨。”
半晌没了动静,皇帝垂下脸,昏暗下眼眸微光十分隐晦。空气有些凝固,房里寂静得只有冗长的呼吸声。
蓦然,皇帝抬起头,恢复了往日放荡不羁的邪笑:“你这么了解,还那么维护他,难道……你们睡过了?”眼睛戏谑地往宁轩颈窝那儿扫,极尽暧昧:“看来,昨晚……很激烈啊!”
早上走得太急,忘了现在身上还满是昨晚欢愉的痕迹,还忽略了脖子上可能也有……宁轩心口陡然一紧,握紧了拳头,许久没红的老脸泛起点点红血丝。
皇帝兴致勃勃:“那你是上面还是在下面?”
宁轩一下子像是炸了毛一样:“我……我才不是下面的呢!”皇帝惊了一跳,看宁轩的眼神像是初次相识,缓缓地坐了下来,眼睛瞪得老大。
看来这句话着实打击颇深,皇帝陛下没了之前的神采飞扬,一脸的黯然神伤、疲惫不堪:“还是容朕先考虑考虑。”
没等皇帝摆手,宁轩自己就坐不住了,稳步走出去,顺手带上了门,转身落荒而逃!
很多年后,皇帝还是对初恋这件事耿耿于怀,弄得身边某龙吃了老大一坛酸醋。问起原因,当年皇帝为何放弃得如此神速。归根结底还是个上下问题。宁轩顿时觉得自己是在太圣女了,怎么当初自己没有考虑过这个严肃的问题呢。
回到家中,洗了三遍热水澡。宁轩看着身上各种痕迹交错遍布,神色阴晴不定,之后坐在书桌前,摔了三次砚台,扔了无数张宣纸团团,直至熬到天黑才一头倒在被窝里,辗转反侧到深夜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身边多了一个人!薛月一手搂腰,一手搂住脖子,身体蜷缩着,尖尖的下巴抵在头顶,十足的占有姿势。宁轩睁开眼就看到一片白皙如玉的胸膛,温软起伏着,鼻尖洋溢着大胆清香,银色的发丝与自己漆黑长发纠缠在一起,额上不禁掉下几条黑线,这人究竟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心态出乎意料的平静,宁轩眨眨眼,微微抬头,银发下精致如玉的脸失了平日的凌厉,棱角变得温润柔美,恍若云间最纯善的仙。宁轩定定的看着,微微些许恍惚。
“还真是喜欢我的脸啊!我都吃醋了。”薛月初醒时纯金色的瞳孔略微混沌,嗓音低缓有些呢喃的甜腻,简直媚到刻骨。
宁轩像是被当场抓住,没来得及把眼睛闭上,就这样与那双金灿灿斜飞的眸子对上,有些不自然。
薛月往下动了动,手从前面抚上宁轩的背,光裸的胸膛紧紧贴在一起,他把头埋进温暖的颈窝中,深深亲吻,润湿了颈项,宁轩忍不住轻哼出声。薛月浅笑着按住宁轩的头,吻上了他的唇,从微张的齿间探了进去,辗转缠绵,暧昧糜旎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显得分外清晰。
宁轩一下子羞红了脸,沉寂已久的心正以无与伦比的频率跳动,几乎要跳出嗓子眼里,快无法呼吸了。宁轩猛地挣脱紧挨着的胸膛,把脸埋进手中,感觉到温润的液体溢出眼眶,宁轩把头埋得更低了。
薛月轻轻叹了口气,嗓音恢复空灵异常好听,“泽,我不会逼你了,我会让你亲口答应要我回到你身边!”
久违的亲昵称谓却让宁轩忍不住颤抖,薛月轻轻搂着怀里的人,像抱着受伤的孩子。
吃早饭的时候,桌上坐着两个人。宁轩看着眼前如此和谐的场景,感觉像做梦一样不真实。他盯着看了许久,忍不住捏了捏薛月的脸,严肃道:“疼吗?”
薛月抬头,无辜的眨了几下,道:“嗯。”
宁轩低下头,扒了两口米饭,道:“哦。”
薛月疑惑地看了看,接着夹了块五香芙蓉鸡到宁轩碗里,他拿筷子的姿势很独特,显得白皙鲜明的五指修长纤细,骨节分明。宁轩拿余光扫了扫,看着那人无比优雅的吃下第五块芙蓉糕的时候,顺手把五香鸡块塞进嘴里,咽了下去。
从未想过会有那么一天,和薛月两人面对面调侃闲聊。只光是看着他的脸,听着他的声音就已经足够惊心动魄了,从容淡定冷静沉着完全成了空话。
“那老龙坑你过去当枪使,竟然说我对奢华昂贵奇异珍馐情有独钟?”薛月貌似很诧异,“不会吧,你还真信了,难道在你眼里我是那种人?”
宁轩茫然:“难道你不是?”
薛月道:“当然不是!喜欢那些东西的分明是老龙自己啊!他以为人人跟他一样贪财!”
宁轩低落:“我本来对你们不够了解。”
薛月安慰道:“不用了解他,你只要了解我就够了!”
宁轩定定看了几眼,沉默了。
薛月站起身,邪笑道:“他敢耍你?没事,我们耍回来,你等着。”
说完拍拍宁轩的肩,就转身向外走去。
第二十章:初次坦白
薛月当天中午就回来了,施施然漫步丞相府,见着仆人含笑点头,生生折煞了一群人。及至书房,后面丫鬟跟了一群。宁轩抬头看到门缝里挤了一堆眼睛,而后恋恋不舍地退去。
漫步后花园似的踱步到书桌旁,端起香茗,侧身躺在了太师椅上。
宁轩忙着处理公文,之后连头也没抬一下,屋里一片寂静,宁轩却感到无比烦躁,如芒在背。
半晌,耳边吹来一股暖流,很近,“这几行字你都看了半个时辰了,在想什么呢?”
宁轩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直接碰到了薛月的鼻子,一双金色的眸子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一下子心脏漏跳了几下。文书掉在地上啪的一声,一下被惊醒了似的,赶紧弯下身去捡。
薛月戏笑着后退了几步,几根发丝滑下,掠过脸颊,宁轩顿时觉得喉咙发干,却听到那人道:“那件事交给老龙了,他说很乐意自己去说服皇帝。”
宁轩这才想到之前的问题,怔怔道:“你不喜欢皇帝?”
“不熟。”
心底一阵发堵,宁轩莫名有些火大,沉着脸道:“那是你的事,本来就与我无关!”
这人变脸比变天还快,心思缜密却又总是想很多,烦心的又总是憋在心里不说出来,明明离得很近却又仿佛很遥远。
薛月不露痕迹地笑着,嗓音轻柔若柔风甘雨:“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宁轩一把打掉附在自己脸上的手,恼羞成怒:“都说了与我没关系!你的一切我都不想管!”
一个玉疏郡主,一个楚清远还不够,凭一眼就能搭上皇帝,什么时候出现,什么时候突然消失,我都完全无法了解。你有什么是我想了解又不能了解的!
“薛月,收起你那虚伪的笑,看着恶心!”
薛月愣了愣,既而勾起嘴角,笑得柔若春风:“宁轩,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宁轩,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是啊,你的一切我都无法了解,我不是你的谁,所以可以随心所欲想扔就扔,想要就要!
宁轩脸色苍白,指着门口吼道:“给我滚出去,滚,滚啊!”
空气在这一刻凝固,尾音似乎在屋内回荡了好久。宁轩看到薛月的瞳孔从黑色慢慢化为耀眼的金黄,勾起的嘴角显得勉强,如刀削般凌厉的脸,透出罕见的复杂情绪。
“我和老龙闹翻了,不想回去。”
宁轩闭上眼,厉声道:“滚啊!我叫你滚,听到了没有!”
一股巨力猛然袭来,双手被制住,身体失去平衡,头磕上书桌一角,温润液体流进衣领,眼前一片混沌,只看到薛月冰冷如雪的脸越来越近,死死压着喘不过气来,脖子上撕咬疼痛感异常难受,宁轩拼了命的挣扎,抓住薛月的胳膊划出道道血痕。
鲜血的刺激让薛月愈加疯狂,双目充血,失了理性。强力制住身下的人,狠狠撕碎了他的衣衫,唇齿向下留下无数印记,有的甚至往外渗血,宁轩满含屈辱,几乎忘了疼痛,白皙的长腿发疯似的乱蹬乱捣,薛月强忍着愤怒压住腿,却被狠狠踹中了肚子,旧伤没痊愈,这一下内脏都移了位。
“宁轩,你真狠!”只有你敢这样对我,敢让我受伤,敢让我流血,敢叫我滚!明明之前还好好的,究竟还有什么不满!
薛月脸色阴沉得能挤出水来,握住身下扭动的腰身,前戏都省了直接洞穿了他。
宁轩疼得痉挛,腰向上弓起定格,喉咙深处挤压出嘶哑的嚎叫,眼球布满红血丝深深嵌出了泪,饱含不甘的眼神变得空洞,指甲扣紧,几乎要把薛月抓穿。
“你叫啊,再叫大声点,最好让所有人都听到。不会呻、吟就给我闭嘴!”宁轩死死咬住嘴唇,鲜血留下。只有这一点绝对不要,宁轩神色凄凉,这和以前有什么两样……
这人永远都是这么残忍,不会给任何人忏悔的理由,因为,往往在人忏悔之前就先叫人恨上了。
薛月肆意玩弄着,身下僵硬的身体变得柔软,渐渐变成诱人的粉色。宁轩屈辱的闭上了眼,透明眼泪顺着眼角滑下,声音抑制不住断断续续的,“不……啊……恩恩……不要……恩啊!”
“宁轩,记住,永远都不要试图忤逆我!你必将一生在我之下,因为……”这是个秘密,不想让你知道。
这一刻,薛月搂住宁轩的腰,吻上了鲜红的唇,一点点舔去血迹,像是天底下最温柔的情人。
宁轩已陷入半昏迷,什么也没有听到,许是激烈过了头,最后嗓子都叫哑了,全身软成了一滩泥,抱着自己的人却一次都还没有去过。
起初只有疼痛和屈辱,渐渐地迷失自我,身体永远是最诚实的,往往人还没有认清现实的时候,身体总会率先一步作出反应,而某人其存在本身胜过人世间最顶级的媚药,就像罂粟,妖艳恶毒却又刻骨魅惑。
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深夜,全身已被清理过。躺在床上真正的身心俱疲,着实很厌恶如今的自己,明明已经过了纯真年少,却还会为一些小事闹别扭。如今也是自作自受,宁轩自嘲的笑笑,却发现嗓子哑的已经说不出声了。
窗户开着,清风徐徐,宁轩随意的望了过去,喉咙一紧,却再也移不开视线了。一道身影临窗而立,一动不动,仿佛一座雕像般,也不知站了多久。
灯没点,屋里很暗。月光照进屋里,那人绝美的脸现出淡淡轮廓,金色眸子隐于黑暗中,过长的银发随风飘动,静寂下透出孤独凄美之感,超然如尘而脆弱。
耳边传来微不可闻的叹息,宁轩胸口一紧,又有些不忍。既而又愈加鄙视自己。黑夜给人最安全的隐匿点,埋葬了所有惊措失色,和动容。
屋里很安静,还以为薛月已经离开了,难道他就那么肯定我不会发狂吗?
宁轩定定的看了很久,直到眼皮子开始打架,真要熟睡的功夫,却听到那人开口。
“我知道你醒了,我们好好谈谈吧。”
一下子惊醒过来,宁轩咬咬牙,没有说话。
“你说不恨我,为什么骗我呢?”
我哪里说不恨你了,我一直都说恨你好不好!宁轩暗自翻了个白眼。
“你就那么讨厌我吗,那当初为什么要叫住我呢?”语气淡然,却完全不像是薛月会说出来的。
宁轩呼吸几分急促。
“你又是为什么,总在我失控时抱紧我呢?”
宁轩一怔。
说这些话的时候,薛月一直站在窗边,犹如石像。仿佛是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宁轩皱皱眉,道:“我不记得了。”嗓音异常沙哑,在这黑夜中分外突兀。
“啊,你真是残忍啊。”薛月说话的声音上扬,笑得悲伤。
残忍,究竟是谁残忍!宁轩咳嗽几声,稍稍恢复了些,却依旧听不出语气:“薛月,这句话,你才最没资格说。”
微风渐逝,飘扬的发丝沉寂下来,那个绝世无双的人背影却万分萧索。
薛月,你也会难过吗?因为我?
宁轩身长八尺,薛月比宁轩还高半个头。又五官俊美不凡,身姿柔美,当他靠在椅子上时,看上去到是弱柳扶风,但他一旦站起来,总给人无形压迫感,无关身高无关法力精神力,而是一种气势!由内到外自然散发出来。所以这个人,天生就会藐视他人。
宁轩有些惊恐的看着那道背影,多少次都会认为是错觉,只是那感觉只有一瞬。
薛月,是完全没有弱点的!
“原本,我是抱着怎样的心态来到这里的,只要是我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
心脏漏跳了一拍,宁轩握紧拳头,道:“你想要的?公子,美人,名声,地位,还是权力?”
薛月轻哼一声,十足不屑:“宁轩,你当官当久了脑子烧坏了,我会在乎这些?”
不在乎?那玉疏郡主,楚清远之流又是怎么回事,还有前些天天天流连烟花之地,摊上的那些桃花债又是怎么回事,你的风流艳冠是史还少吗?宁轩咬咬牙,嘴唇出血了也不自知,完全没发现自己现在的心态像个十足怨妇。
“那你现在是在悲伤什么……”你什么都不愁,为何还要来招惹我,又是为什么摆出如此悲伤的表情。
薛月微微抬头,看着皎洁明月,这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个动作。
“我一直无比笃定,你是我的。可你知道我为何如此坚信,”薛月终于扭过头,逆着光,脸上表情笼罩在黑暗中,高挺的鼻梁上仅有一道白皙痕迹。
“……为何?”
“因为从以前到现在,我抱你的时候,你从来没有真正拒绝过。”
宁轩彻底呆住了,久久不语,直到薛月一声不响地离开,出门的那一刻没有半分的留恋,才回过神来,薛月离开时说的话,一直在耳边回荡。
“你这样肆无忌惮,无非是仗着我喜欢你罢了。可是宁轩,我没有耐心,不会一直喜欢不爱自己的人。”
震惊了很久,把前句话反反复复念了十遍,横着竖着拆了组装……好半天才想明白这简简单单几句话,
此刻,夜深人静,悄然无声。宁轩把头埋进棉被里,身体颤抖,像很久以前一样,笑出了泪。
第二十一章:差点疯了
人啊,一旦恋上了,再聪明的人都退化成了白痴。
这句话宁轩曾拿过来批判齐子楼,现在却反被拿过来笑话自己。
这几天流言满天飞,无非是京城出了位绝世美人,与当朝皇帝来了段旷世绝恋,两人一见倾心,相见恨晚,有好事者还将其写成了长诗,又因文采斐然,被歌姬改成了歌舞,如今各大酒楼随处可见。
如此风靡之下,身为主角之一的薛月却硬是不见踪影,皇帝的反应也略微暧昧,没什么实际发展。
也不知当初薛月说了些什么,倒是龙老将军三天两头往皇宫跑,那两人却是风平浪静了。
过了几日,宁轩起身更衣,去上早朝,皇帝面色不善,沉着脸压得各位想极力表现自己的大臣们苦不堪言,硬生生把想说的话咽回肚子里,想来也是无关紧要,琢磨着皇上会说龙体抱恙,无事退朝的时候,宁轩抬起头。
当时是,太监总管嗓子尖锐道:“皇上龙体抱恙,无事退朝。”
顺带着皇帝加了句:“宁相到朕御书房来一趟。”
回去的时候,太阳落到了西边。宁轩走在路上,想起皇帝的一番措辞,不禁莞尔。
“朕思忖良久,决定还是作罢。薛月既是为人小肚鸡肠心胸狭隘,那若是进了宫,还不得毁了朕的后宫!朕非浅薄之人,绝不会以外貌取人,胸无点墨之辈虽貌美但无甚用,于朕无益。此事就此作罢,就当朕心血来潮一时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