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心腹的背叛,对手的紧逼,让早有退意的欧阳浔选择了最决绝的方式离开。 然而他抛弃了躯壳却逃不脱宿命,意外重生的他又一次引起了那两个人的注意,甚至不得不卷入其中。 对手纵容的原因,心腹夺权的真相,意想不到的局面他该如何应付? 当本应葬身大海的自己奇迹般获救出现,面对幕后的黑手他又该怎样抉择?时过境迁,他们是否还能回到从前? 内容标签:重生 情有独钟 灵魂转换 搜索关键字:主角:欧阳浔(林祁),靳安之,修·费迪尔 ┃ 配角:蓝浩,裴宇 ┃ 其它: 第一章 海上的天气,如同积攒在人们心底的压抑情绪显得灰暗阴沉。汹涌的海浪在大海的怒吼声中翻滚着冲击崖下的残壁。海边悬崖的尽头,一个男人身姿挺拔临风而立,海风吹乱了一头柔软的黑发,拂起略微凌乱残破的衣衫,但即使是身陷绝境也没有在他身上感觉到丝毫的狼狈和颓丧。 男人面朝大海,静静站着一动不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半晌,身后传来阵阵脚步声,男子的嘴角弯了一个好看的弧度,这场剧目最终到了终点,在他的推动下开始,现在也应在他手中结束。 步履匆匆,终于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第一次觉得和他离得如此近,近到触手可及。道上几乎都知道他和他水火不容,却没人知道造成他和他之间争斗的真正原因。商界互斗,生意互争,谁都以为不过是山间不容二虎的普通争斗,只有他自己清楚,一直以来挑衅的都是自己,其目的不过是想引起某人的注意而已。 如今他做到了,借他下属的背叛成功的把他逼到了绝境,虽然这场胜利来得太容易,甚至有些蹊跷,但无论如何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一步一步接近,以胜者的姿态站到他的面前,现在的他是时候表露心迹了,尽管听起来太令人难以置信,但天方夜谭的东西总是那么理所当然。 “欧阳浔,被自己悉心栽培的狗反咬一口是什么滋味?”对着那个男人说道,不过说完却有些懊恼,原本不想刺激他,但长久以来的习惯来不及考虑便脱口而出。 “是吗?”欧阳浔却仿佛没听见一般,微微一笑,“一点小小的优势就能让你如此得意,我似乎太高看你了,靳安之。” “那么我倒想看看面对这样的境地,你如何反败为胜?”没想到即便如此,对方依旧那样云淡风轻,靳安之觉得心里无比烦躁。 “反败为胜?”欧阳浔喃喃念道,继而展开一个笑容,“靳安之,没有败,何来反败为胜一说。” “什么?”靳安之有些惊讶,随即便想到以欧阳浔的行事作风,绝不可能如此掉以轻心让下属钻了空子,难道是他故意的,那么他这样做的目的是又是什么? “别急,戏马上就结束了。”欧阳浔笑着。 仿佛应证他的话一般,随着一声枪响,欧阳浔的胸口绽开了一朵血花,而他仿佛没有感觉到似的依然保持着笑容。 “不。”靳安之脸色瞬间大变,尽管他对胜利极其渴望,但他从未想过要欧阳浔的命。看着欧阳浔胸口的一片殷红,感觉好像子弹同时也击中了他自己,痛彻心扉。 “不好意思,靳安之,由始至终的胜利者都是我。”轻轻说完这句应该算遗言的话,欧阳浔的身体不受控制坠下悬崖。之前得罪的人太多,碍着他的势力不敢轻举妄动,而现在他一无所有,即使有人帮忙收尸,估计听到他的死讯后那些仇家绝对可能上门扒坟。葬身海底,这也是个不错的结局。 靳安之冲了上去,可惜对方坠落的速度太快,只能扑了个空,眼睁睁看着对方掉进海里。 海水冰冷刺骨,胸口伤口疼痛难忍,但欧阳浔却感到无比欣慰,他知道杀手是张宛欣安排的,这个深爱蓝浩的女人,为了蓝浩的地位更加稳固,她不会放过任何对他有威胁的火种,而他恰恰是首要铲除的人物。意料之中,于是他没有反抗任由她得手,蓝浩身边有这么得力的人,他可以放心了。 其实他只是觉得道上的争斗很累,所以放弃了一切,靳安之的反应有点出乎意料,掉下去的瞬间他听到了他的怒吼,不是一直想赢他吗?为什么又会是那种反应?不过现在他已无力追究。 按照他的剧本,一切顺利,这次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欧阳浔闭上眼任由自己沉浸在黑暗之中…… 第二章 冷,这是欧阳浔恢复意识的第一反应,睁开双眼发现四周一片漆黑,支撑着瑟瑟颤抖的身体挣扎起身好不容易摸到墙上的电灯开关,却发现开灯后电灯亮度低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不过能勉强看清四周环境证明这盏灯多少还有点存在的价值。 一方缺腿的小桌,一个黑乎乎看不清形状姑且算凳子的物体,以及现在自己躺着的身量刚好的破床,组成了整个房间架构。 盖在身上的被子极薄,根本无法阻挡寒冷的天气,难怪自己会被冻醒。冻醒?等等,自己不是中枪葬身大海了么?欧阳浔清晰的记得子弹击中胸口瞬间那一深入骨髓的疼痛,即将告别这个世界最后的感受,刻骨铭心,因为这里面甚至包含了他对蓝浩所有的情谊。 虽说蓝浩是背叛了他,但他没有一点恨意,自己TJ出来的接班人,绝不能被所谓的感情束缚。重情重义也能混得风生水起,但成不了上位者,唯有抛开虚无缥缈的情谊,才能成为黑道上主宰生死的霸主。 可惜蓝浩终是太过稚嫩,刚取得一点势力就敢逼宫,若不是他有心让权,恐怕他的美梦还未开始就已经覆灭。不过不用担心,之后道上的历练很快就能让他成长起来。回想蓝浩对他的冷漠无情,甚至赶尽杀绝他觉得很欣慰,至少他对蓝浩这些年的教导不算失败。张宛欣的存在更是让蓝浩如虎添翼,欧阳浔觉得此时完全没有任何遗憾了。 那么回过头审视自身目前的情况,他掉进海里的位置注定了不可能有人能在第一时间将他打捞起来,海水温度极低,人在水中时间一长也会窒息,即使遇上极小的几率被海水冲到岸上,他也坚持不到那个时候,而且还有那致命的枪伤。被救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被救的可能性就算这世上为数不多的奇迹出现也只会为零,连几乎这点微弱的可能都不会存在。 而现在的自己,身体完好无损,冷也不过是基本的生理反应。好吧,一番推断之后,欧阳浔不得不承认,自己非常“幸运”的赶上了传说中的奇遇 重生,穿越,亦或是借尸还魂,欧阳浔苦笑着,看来坏事做多了的人连老天都嫌弃他肮脏的灵魂,继而选择放逐的方式让他在人间洗涤一番。 砰,砰,一阵砸门的声音打断了欧阳浔的思绪。 “林祁,你小子是不是死在里面了,马上给我滚出来。别以为躲着就平安无事了,交不出这个月的房租,立即滚蛋。”粗鲁的声音隔着门传进来,来人应该是房东。 林祁,看来应该是这个身体的原主人的名字,混得不怎么样嘛,否则也不会落到如此境地。就在欧阳浔愣神的功夫,砸门的声音越来越大,仿佛料定人就在屋里,房东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 欧阳浔随意找了一件衣服,虽然非常不合自己品味,但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 “什么事?”欧阳浔打开门冷着脸问道。 “这个月的房租什么时候交?”房东是个一脸横肉的胖子,粗俗不堪,一看就不是个和善的主儿。 “过两天吧。”欧阳浔随口说道,他自己目前还没整理出头绪,根本没闲功夫跟他瞎扯。 “什么?”胖子眼睛一瞪,肥厚油腻的大手一巴掌扇了过来,“小兔崽子活得不耐烦了,敢跟老子讲条件,老子可不是慈善家。” 然而以往百发百中的巴掌居然半路被人拦了下来,紧接着手腕仿佛被铁钳夹住一般,痛得胖子哼哼直叫。 “我说过两天。”欧阳浔盯着胖子那令人作呕的脸,一字一句又重复了一遍。不管原主人林祁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现在是欧阳浔,可以允许自己一穷二白让人在跟前叫嚣,但绝不允许自己潦倒到人人可欺的地步。 “行行行,依你,依你,快……快放手,哎哟……”胖子哀嚎起来 冷哼一声,欧阳浔松开了手,回到屋里将门一关不再理会胖子。 揉着酸痛的手腕,胖子极其郁闷,兔子逼急了也有咬人的时候,这小子平时唯唯诺诺任凭打骂,没想到一狠起来下手比谁都黑。 胖子嘀咕的同时猛地想起这还是他的地盘,怎么就让那小子反客为主了呢?想起自己刚才被吓的那窝囊样儿,胖子就抓狂,本想再次砸门找回场子,但瞬间那小子凶神恶煞的眼神就浮现出来,于是因为怒火刚提起的勇气便消失的一干二净。好吧,就让你小子再得意两天,这毕竟是爷的地盘,两天之后还交不出房租就马上卷铺盖滚蛋。胖子狠狠的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听见门口的动静消失了,欧阳浔松了口气,回过神才发现已经汗流浃背。这副身体实在太过瘦弱,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把胖子房东给吓走,如果那个人胆子再大点,估计败下阵来的就是他了。虽然自己并不怕他,但是闹腾起来自己占不到任何好处。还好胖子是个外强中干的人,否则今晚可能真要睡大街了。 胖子油腻的手让欧阳浔十分恶心,用毛巾擦了好一阵直到手掌快破皮才厌恶的把毛巾扔到一边。 翻箱倒柜找寻一番,欧阳浔不由的叹了口气,原主人还真是一穷二白,屋子里所有的财产加起来都不值一张红票子,唯一令人欣慰的是最重要的身份证找到了,让自己不至于成为黑户。 借助昏暗的灯光,欧阳浔仔细看着这张身份证,照片上是张还有些稚气的脸,惊奇的是眉宇间居然和自己有着几分相像,看来原主人和自己还有些缘分,林祁,十八岁,本该是上学的年纪,可是这屋里不提书包学生证,连纸类的东西都没有,可见原主人小小年纪已经开始独立养活自己。除此以外再也找不到其他有价值的东西,原主人的身份也就没有了定论。 欧阳浔没有计较,这正成了他最大优势,他不必在熟人面前装腔作势,从一开始便可以做自己。不管原主人身世如何,都与他无关。 欧阳浔原来的生活由不得他脱身,所以他不惜一切甚至付出生命以求解脱,没想到老天却给了他一个极大的惊喜,现在他可以借另一个人的身份从新开始。 林祁,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在你的身体里重生,也不知道你的灵魂去了哪里,不过既然我们有缘,我会代替你好好的活下去。欧阳浔看着身份证上林祁的照片喃喃自语。 欧阳浔已经葬身海底,尸骨无存。从现在开始,我就是林祁。欧阳浔将那张作为新生的小卡片紧紧握在手中,默默对自己说道。 第三章 正当林祁(为了方便以后就这样称呼)为今后的生活踌躇满志的时候,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两声,他这才意识到饥肠辘辘。不知道这个身体的原主人上一次吃饭是什么时候,时间间隔应该比较久,林祁甚至感到胃有些隐隐作痛。 林祁不是原主人,无论如何不愿委屈自己。揣上那几张数得清张数的零钞,林祁出了门,准备买点东西填饱肚子,顺便查清楚目前所处的位置是不是属于自己那个时空。 街边小巷,夜啤酒,烧烤,小吃……类似的小摊林林总总一字摆开,已经招徕了不少顾客,人们惬意的就着啤酒美食随意闲聊,不少人为拼酒喝得脸红脖粗的,嘈杂却热闹,是个不错的地方。 林祁随意找了一个卖馄饨的小摊坐了下来,虽然他曾经的身份何其尊贵,但并不表示他过不了底层的生活。能在血雨腥风中的黑道屹立不倒,吃的苦遭的罪又怎么可能是普通的富家少爷所能承受。这里很寒酸,比不得五星酒店的豪华,食物也不如高档餐馆的精美细致,却很安稳,至少坐在这里不必担心是否会有人突然出现捅你一刀。所以林祁坐在这儿没有丝毫的不适,而且兜里的钱也只够这里的消费。 摊主是个面善的老大爷,问清顾客要求后立即手脚麻利的煮起馄饨。趁着这点空闲,林祁四处张望,试图在小摊上找一份旧报纸看看能不能了解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隔壁是一个烧烤摊,有不少人在那里喝酒,赤裸的胳膊上有着显眼的刺青,明显是一群混混,最基层的那种。看着那些人喝得通红的脸,林祁皱了皱眉头,这帮人兴致如此高,难保不会醉酒闹事,好不容易能过点安生日子,他可不愿多事。刚准备挪到另一边去,其中一个混混的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钱多又怎么样,权利大又怎么样,欧阳浔算有权有势吧,还不是一样被最信任的人给干掉了。”一个混混说道。 “这事到有些奇怪,欧阳浔到底也是一方人物,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拉下马,还把性命白白葬送了。”另一个混混说。 “蓝浩是什么人啊,他可是欧阳浔认定的接班人,最不可能背叛他的人。”刚提出这个疑问就被其他人鄙视了。 听到他们居然在聊有关他的话题,林祁立即打消了挪位的念头,显然这是最好的结果,他还是在原来的世界,不过是换一副躯体而已。听别人讲自己的身后事,虽说有些诡异但他听得津津有味,毕竟他也很好奇,而且这样的待遇可不是人人都能享受到的。 这时,摊主端来了煮好的馄饨,馄饨上被摊主淋上了特制的红油,热气腾腾鲜香扑鼻。林祁尝了一个,又烫又辣,落进肚里刺激得人一身大汗。辣椒似乎放得多了,但是林祁蛮喜欢馄饨的味道,于是减慢了速度,另一方面也想听听看还有没有更为精彩的内容。 “可即使那样,欧阳浔也不至于输得那么惨吧,蓝浩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徒弟都这么厉害师傅又能差到哪儿去?我就不信他一点反抗能力也没有。”那个混混显然不服气,争辩道。 “我们老大也参与了,若是他和蓝浩私下合作。内忧外患,即使他欧阳浔三头六臂也翻不了身吧。”一人不屑的说道。 嗯,有道理,原来这些都是靳安之的人。林祁一边听一边点头,不过这个人也太笨了,没有任何好处被人当枪使,靳安之才不会干这种傻事,而且他和靳安之一向水火不容,争端不断,蓝浩凭什么取信于靳安之? “不可能,如果老大真的和蓝浩合作,两人怎么会互相指责说对方是杀手凶手,听说前段时间还为这事差点引起一场乱斗。” 这不,有人出来反驳了,不过这事有点蹊跷,自己在他们眼中不是处之而后快的眼中钉肉中刺么?怎么会为谁杀了他大打出手?林祁很纳闷。 “是不是因为颜面问题啊?”其中一人猜测道。 话还没说完就被其他人训斥,“放屁,我们家老大原本就是欧阳浔是死敌,亲手除掉他那是多荣耀的事,怎么可能呢?” 林祁边听边点头,依靳安之的性格,若是亲手解决他必定会放鞭炮庆祝,现在这样子的确奇怪。 “还有更奇怪的呢?”一个贼眉鼠眼的混混望了望四周,低声说道,“追杀欧阳浔那天,我有一个兄弟就在队伍里。他说看到欧阳浔中枪掉下海的时候,老大整个人疯了一样,如果不是周围人眼疾手快,估计他也就跟着跳下去了。” “不会吧。”众人齐呼,这事太离谱了。 “的确是这样,后来听他说老大虽然没有跳下去,但眼神冷得可怕,甚至下了一道命令,叫人去海里打捞,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老大是不是真疯了?”又是一阵惊呼,连带着林祁也差点叫出声。 “我怎么知道?不过当时风大浪大的,怎么可能找得回来,所以大家也就做做样子,即使这样老大也在欧阳浔掉下去的地方站了很久。” “我听说蓝浩也是这样,听到欧阳浔中枪落海的消息把所有参与追杀的人全部送刑堂活剐了,而且也下了同样的命令。”又一个人的小道消息也不容多让震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众人面面相觑,难不成这里面真的有什么隐情? 许久,开始爆出消息的人咳了一声,“行了,我们这些基层员工只要有酒,有马子就行,至于那些大佬的心思,瞎猜的话只有自己倒霉的份儿。” “对,对。”另外一人也附和道,“听说老大近期心情很差,连左先生都挨了罚,我们这些小角色搞不好连命也会丢掉。” “行了,今天到此为止,来来,喝酒。”事关身家性命,众人马上清醒不少,不敢在妄言及时转移了话题。 林祁沉默了好一会儿,蓝浩的反应他也许还能理解,但是靳安之的行为就太匪夷所思了,难道自己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碗里的馄饨渐渐冷却,林祁突然回过神,他已经不是欧阳浔了,操心这些也无济于事,反而应该避而远之才对。 馄饨不能再吃了,还好也没剩多少,林祁付了钱打算再买点东西回家。他根本不会为钱的事发愁,毕竟在老大这把交椅上坐了不少日子,生财的渠道自然知晓不少,即使没有本金也无所谓。他计划从特殊渠道弄点钱,有了积蓄以后准备重新买所房子过普通上班族的生活,虽然乏味但很安心。老天赐予的机会,应该好好珍惜才是。 靳安之,蓝浩……从此以后我们就是路人,大概这辈子也没有见面的机会,祝你们好运。林祁怀揣着这些想法,采购一点生活必需品,慢慢悠悠走回了家。 刚到门口,便听到里面的手机声音。这个手机不过是最便宜的那种山寨机,而且上面没存任何人的联系方式,所以林祁出门时没有带在身上。 这么晚了谁找他?林祁进门疑惑的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号码有些熟悉,但一时却想不起来。 “你好。”几经思虑后,林祁按下接听键,若是认识的人能忽悠就忽悠,不能就装失忆得了。 “你好,林祁是吗?我是华秦集团左助理,你应聘门童的测试已经通过了,明天来上班吧。”对方用无比熟悉的声音告之林祁一个对他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的消息。 华秦,那不是靳安之的公司吗?开什么玩笑! 第四章 该死,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对电话号码感到熟悉,前世和华秦斗得天翻地覆,明面上的东西双方早已调查得一清二楚。原本以为重生后不会再和靳安之有任何交集,没想到原主人给自己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如果这是侵占他身体应付的代价,对他而言即使加上利息也太高了。 “不好意思,我已经找到其他工作了。”不等对方再说什么,林祁立即挂断了电话。或许对一般人来说能进入华秦明显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就算是个小小门童,福利待遇和其他公司比起来也高出不少,若是原主人估计会欣喜若狂,可惜对他而言就是个包袱,别说门童,总经理他也不去。虽说靳安之不太可能认出他,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明明可以脱离漩涡,何必再去惹事生非。 不过有一点林祁很奇怪,通知他的这个左助理,别人也许不认识,他可知道那是华秦总裁靳安之的左膀右臂——左允辉。他想不通一个小小的门童的入职者,凭什么让左允辉屈尊,难不成他最近很无聊?不过无论如何自己已经拒绝了,即使有什么算计也轮不到他。 时间不早了,出去溜达一圈填饱了肚子,林祁又有了些许睡意,看着那条薄被却有些无可奈何,但仅有的财产刚才也让自己给挥霍得差不多了。今晚只能忍忍,林祁将屋里不多的厚衣服找了出来盖上,这才觉得有了点暖意。明天一定要买床棉被才行,林祁嘀咕着进入了梦乡。 然而第二天醒来以后,林祁才发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虽然他为自己的未来拟定了不少计划,而且他所掌握的秘密渠道也能保证今后衣食无忧,但是想要达到那一步,他还缺少一件关键的东西,就是联系渠道的工具。可是一贫如洗的他怎么可能买得起电脑,林祁苦笑了一下,一文愁死英雄汉的感受他终于体会到了。不过这点难不倒他,片刻后他有了主意。 深夜,城市里仍旧喧嚣,流光溢彩的霓虹灯将夜幕隔绝在外,即使在夜晚,人们依然纵情享乐,而且在黑夜的掩饰下更加肆无忌惮。 酒吧外,五光十色的招牌下停着一辆高档跑车,旁边斜靠着一个长相猥琐的男人,一个漂亮的男孩依偎在他怀里,媚眼如丝不时说着什么。男人放声大笑,手不安分的伸入男孩的衣服,而男孩的身体不为人知的一颤,随即马上又恢复柔软无骨,手臂甚至缠上了男人的脖子。 正当两人浓情蜜意时,一阵寒风吹来,男人下意识的偏了一下头,只是短短的一瞥,不远处路灯下一个娇俏的身影便让他再也挪不开眼神。 清秀的容颜,单薄的身姿,站在寒冬的冷风里瑟瑟发抖,如同颤栗的小猫楚楚可怜。男孩看着他羞涩的一笑,似乎是无声的邀约。低头看了看怀中的男孩,虽然一样乖巧可爱,但脸上不少的脂粉气味顿时让他倒了胃口。 毫不犹豫的把怀里的MB推到一边,男人大步走到男孩面前,也许是他的动作太直接,男孩被吓了一跳,转身想要逃走。眼看到嘴的肥肉要溜,男人当然不乐意,眼疾手快抓住了男孩的手。男孩试图挣扎,但最后不知道男人又对他说了什么,他很快安静了下来,随即两人一起上了跑车。 这期间男人甚至再未看过被他扔下的MB,直到跑车绝尘而去,冷落在旁的MB狠狠的跺了一下脚,咒骂着重新进入酒吧。只一会儿功夫,又媚笑着靠在另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身上出现,两人上了车便立即离开。招牌闪烁着不同彩色的光亮,等待着下一场相似的戏码出现。 一脚将昏迷的男人踢到一边,林祁数着手中的钞票,没想到第一次出马就遇上一条大鱼,不仅钱包里有着好几千的现金,而且车上还有一台自己最需要的笔记本电脑。 打开电脑搜索了一下,里面全是一些不堪入目的东西,应该是这个倒霉鬼私人用来娱乐的电脑。连娱乐的东西都用得那么高档,这些有钱人只是奢侈,随即他又想到他曾经似乎也是这类人中的一员。 电脑里没有相关机密的东西,那就可以避免被穷追不舍的可能性,林祁决定将它笑纳了。虽然那个倒霉鬼会顾忌面子调查一番,但只要自己小心一点便可以保证安全,而且为了完全告别前世,林祁已经决定安排好一切后离开这座城市,毕竟呆在这里一不留神便会惹到不愿再见的人,即使所在几率小到几乎为零他也不想冒险。 拿走钱包里所有的现金,背上电脑,确认消除了所有对自己构成威胁的痕迹,林祁离开了现场。 临走前,他蛮好心的将那个倒霉鬼重新扶上了车位,并且开了车中的空调。为了方便下手,他特意选择了一个偏僻的路段,这当然也得益于金主的谨慎低调。这天天寒地冻的,扔到外面若是一夜没人发现估计早上就得变冰棍,与对方相关的人势必挖地三尺也要将他找不来,现在他不是欧阳浔,可没本事全身而退。放到车里,一夜顶多感冒一场,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至于金主会不会找他报仇,那就不是他能够控制得了的,反正事情一了结,他立马去别的城市,到时候就算把这个城市翻遍也休想找到他。 林祁一边哼着歌,一边留意有没有出租车经过,虽说这个地段有些偏僻,但偶尔还是有车经过的。回去一定要洗澡,林祁愤愤想着,被那个男人碰过的地方实在不舒服,还好虽说出卖了色相,但收获颇丰,已经超出了预计。这多少让他有些安慰,不必再来一次了,否则他的承受力会垮的。 好运的拦下一辆出租,林祁顺利的回到了家,估摸着找到了公用的浴室,咬着牙把身体搓到差点破皮方才罢手。 回到床上,林祁一扶额,看来今晚还得忍一晚。明天一定要去买被子,顺便给电脑装上无线,林祁躺在床上狠狠想着。 又一夜过去了,林祁早早得起了床,事情进行得一切顺利,当最后一笔资金从他以前拥有的私人隐蔽户头转到新开的林祁的户头时,林祁心中的大石终于放下了。 林祁最终还是没有买被子,决定了离开这里,那么这里所有的东西他都不打算带走,他不是原主人,对这些没有一丝留恋,而且除了一张身份证,原主人也没有留下其他有用的东西。想了想他把那支山寨机留下了,算是作为对原主人存在的表示。 整理好一切,林祁决定最后去看看欧阳浔丧生的地方,已经过了几天,应该没人再去关注了吧。再去那里看一眼,一眼之后跟曾经的过去再无牵绊。 第五章 尽管已是深冬季节,海边游玩的人还是络绎不绝,相对于他处的热闹非凡,林祁所要寻找的目的地却是一片冷清。 断崖依旧静默矗立,海浪一如既往掷地有声,偶尔刮过的海风,吹散了所有以往的痕迹。前些天的一场激烈的追逐导致了一个曾经辉煌的生命在此陨落,或许听到消息的相关人士大都只会拍手称快,少了那个人的强势,他们的日子会过得更加精彩,少数人也许会为他的英年早逝而惋惜,然而片刻后重新笑意盈然经营着自己的买卖。无论这个人曾经如何的让人胆战心惊或是顶礼膜拜,都随着生命的消逝转为虚无,与他相关的最后一条消息,也成了一份茶余饭后的笑料,时间一长终会逐渐淡忘。 林祁站在崖壁,迎着凛冽的海风闭着眼默默感受,幼年初的无忧无虑,成长间的磨难艰辛,掌权后的肆无忌惮,变态中空寂孤单,以及离开时的轻松淡然……过去的一点一滴,慢慢清晰的涌进脑海,随即又变得模糊,最后封锁在某个角落逐渐沉寂淡忘。 缓缓睁开眼睛,林祁长长的呼了一口气,他的眼睛重新变得清澈无比,缓缓解下脖子上的围巾,扔入海中,然后毅然转身走下了悬崖。 再见了,欧阳浔。林祁心里轻轻说道。 回程途中,林祁遇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靳安之。即使对方带着墨镜掩饰了面容,凭着长久以来的对立默契,他一眼便能认出,何况他身后还跟着左允辉。他们来这里做什么?欧阳浔已经葬身海底,这个地方早没有值得关心的意义。难道是为了祭奠欧阳浔?毕竟依照靳安之的骄傲,没必要顶着冷风对着不再存在的人耀武扬威,即使他曾经和他争得天翻地覆。 林祁心中不由的感叹,他的倒台不知道有多少人拍手称快,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确定他死去后对着他遗留的影像辱骂唾弃,而此刻他却在最意想不到的人那里得到一份尊重。世事无常,最惺惺相惜果然只有自己的对手。 原本想不动声色的擦肩而过,但是对方怀中的那一抹白色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一束纯白的玫瑰,滴露的花瓣清新无比,显然是精心挑选过。靳安之捧着它,小心翼翼唯恐不慎失落玷污了白玫瑰的纯洁。 拜祭不是应该用白菊或者黄菊花吗?林祁不禁有些诧异,于是他下意识回头又看了一眼靳安之,与此同时靳安之似乎有着相同的感应也回过了头,四目相对,也许是没料到双方会同时做这个动作,相互愣了一秒钟。 林祁首先回过神,他已经和欧阳浔没有任何关系了,照理也不该认识靳安之,别说那个家伙拿白玫瑰,就是红玫瑰也与他不相干。林祁随即转头向公共汽车站台走去,再也没有回头看过,而靳安之也慢慢转过身继续前行,两人之间似乎只是一个不经意的小小插曲。然而,没有人发现,靳安之那被墨镜遮住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熟悉的疑惑。 悬崖边,靳安之默默蹲在欧阳浔落下的位置,海风已经将那人的气息全部吹散,再找不到一丝痕迹,只剩下脑海中那人最后微笑着落入海中的情景。原来你是故意的,可笑的是在那之前我一直认为胜利的那个人将会是我。你的演技太厉害,骗过了所有人,蓝浩直到现在似乎还没能走出你消失的阴影,我也为我的轻率付出惨痛代价而痛彻心扉。 “如果我早一步擒住他,他是不是就不会死了。”靳安之像是在发问,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一个人若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没有人可以阻止,更何况他是欧阳浔。”一旁的左允辉毕恭毕敬说道,作为靳安之的心腹,他了解靳安之的所有秘密。 “是吗?”靳安之不置可否,不作声的望着远处。欧阳浔,你太狠,狠得连自己也要算计,这场戏到底是成全了蓝浩还是成全了你自己?你这个绝情的家伙。 似乎感觉不到风中的寒意,两人默不作声又站了一会儿。 “刚才那个人是叫林祁吗?”靳安之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是的。”左允辉答道,之前林祁果断的拒绝让他略感惊讶,查过了对方的信息,他明白这份在他眼里不屑一顾的工作对对方有多大的诱惑。 “真好。”靳安之轻轻说道。 “是的。”尽管还是两个字,左允辉早已清楚了老板的要求。这个人是老板看过应聘照片后亲点的,所以由他特意电话通知。然而没想到被对方一口回绝,老板知道后未有新的指示于是他便放在了一边。 如今老板又提起这个人,可想而知,老板这次是势在必得了。不过,凭心而论这个人真像啊,只是短短的一眼便在他身上找到了那个人的影子。果然,若是只有一副空皮囊,断不会得到老板的青睐。 不愧他的心腹,很快了解了他的意思。靳安之微微一笑,将手中的白玫瑰放在那人呆过的位置上。 浔,放心,不过是因为寂寞而找的玩物,我心中的位置永远只有你而已。靳安之突然笑得无比开心,而左允辉却在他的眼中看见一滴若隐若现的晶莹。 第六章 解除了最后一丝牵绊的林祁感到格外轻松,机票预订也很顺利,今晚11点的飞机。在外面随便吃了些东西,林祁打算去商场购买几件合适的冬衣,之前原主人的衣服既不保暖,样式也太老土,不合他的品味,理所当然被淘汰。 怀着极好的心情挑挑拣拣,心满意足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之分。林祁选择在重生后第一次吃饭的那个小摊解决晚餐,摊主大爷依然敬业的守在那里,煮好的馄饨也是香辣十足,由于此时正是刚下班的时刻,小摊生意并不是很好,连同周围也比较冷清。无人干扰的情况下,林祁很快将一碗馄饨吞进了肚子,吃完以后已经辣得满头大汗,却是有种酣畅淋漓的感受。 付过钱后,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接近7点了,计算一下乘坐航班的时间,林祁打算回到出租房把所有的东西打包,那些带不走的东西只有扔垃圾桶了。至于房租,林祁对胖子房东没什么好印象,也就懒得给了。想着今晚就可以告别这里开始新的生活,林祁心中的期待愈发激烈。 然而他的好心情在回到出租房时便消失殆尽,当看着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见的不速之客笑盈盈的站在自己的房门前等着自己,那将会是什么心情?林祁此时只想对着天破口大骂,老天不待这样玩人的,谁跟他解释一下,为什么左允辉会有闲心屈尊降贵跑到这个贫民窟来。上胖子房东谄媚的站在一旁,整张脸笑得挤成了一朵灿烂的菊花,看得林祁有股冲去饱以老拳的冲动。如今脾气见长,也许是前世隐忍的太多,今生急需发泄。 该来的总归避不了,林祁咬咬牙,还是迎了上去。 “左先生,你怎么来了?”本想装作受宠若惊的样子,但看见胖子房东的狗腿样,尽管一再提醒自己需要隐藏本性,但是自尊依旧不允许。 “林祁,我们谈谈吧。”听了他的话,左允辉不动声色的一扬眉,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和你交谈是我的荣幸,只是我今晚确实没有时间,抱歉。”左允辉的表情的变化怎么可能逃得过他的眼睛,林祁立马想到他应该不认识左允辉。还好,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即使他问起,他也可以找个理由搪塞。不过这似乎跟对方留下了不该留下的印象。 “你是说晚上11点的班机,没关系,我已经派人帮你取消了,今晚你会有很多时间。”左允辉说道,老板下达命令后,他就掌控了这个人的所有行踪,得知林祁今晚会离开这座城市,所以他立马采取了行动。 “你怎么可以……”话刚说出口他觉得自己实在太幼稚了,这样的手法他作为欧阳浔的时候不知干过多少。 “我在车上等你。”虽是询问的语句,但左允辉的口气是不容违抗的。说完他直接向外走。 林祁没有拒绝的资格,只有懊恼的踹开门,将买的东西放进去。出门的时候发现胖子房东还恭敬的站在一边谄媚的笑着,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再也忍耐不住了。 “喂。”林祁在胖子房东身边站定,那人刚一回头,一只硕大的拳头便重重落在脸上。胖子房东“喔”的一声,便倒在地上四肢抽搐。 看着胖子房东趴在地上挣扎的样子,林祁冷哼一声转身就走。方才含怒出手用的是十足的力气,这个身体的原主人身体比较弱,所以只是看着吓人而已,不会出问题,所以打下去毫无负担。发泄之后,林祁觉得心里舒服多了,这下子可以打起精神应付左允辉,不知道他会出什么幺蛾子。 上车后左允辉什么话也没说,直接将车开了一段路,最后停靠在街边的一家装修豪华的咖啡厅门前。看来这应该是谈话的地点。 一杯卡布奇诺,一块朗姆蛋糕,两人刚坐定左允辉便自作主张为他点了这两样东西,然后又为自己要了杯蓝山。 茶点很快被训练有素的服务生送了上来,期间两人都保持着沉默。林祁用小勺搅动着卡布奇诺,看着咖啡面上变幻的浮沫却没有一点想喝的欲望。左允辉的自作主张算是稀松平常的小事,本不该有想法,但为什么他点的东西都是自己,不,应该是欧阳浔日常习惯的茶点。 欧阳浔嗜好甜食,不管是和人谈判还是一般交流,都喜欢在让人为自己准备这两份茶点。只要是和他有所联系的人都很清楚他这个习惯,那么作为对手下属的左允辉怎么可能给他点这两样东西?林祁脑子有些混乱。 “真像。”左允辉的话打破了沉默。 “你说什么?”林祁愣了一下,真像,像谁? “没什么,我们先谈谈工作要求吧。” “左先生,我并不想当什么门童。”林祁打断了他的话。 “不是门童,你的工作很简单,就是按照老板的要求,做一些让他满意的事。如果一定要有的岗位称呼,就是私人特助吧”左允辉说道。 “不管是什么,我想我已经很明确的拒绝了贵公司的邀请,所以……”私人特助,怎么听怎么别扭,谁知道还有没有另一层意思。一直听说靳安之洁身自好,身边连个发泄的人都没有,甚至小部分人还在背地里议论他是不是有那方面的障碍。谁知道今天会变成这样,一来就是玩特别的。不过为什么对象会是他?林祁腹议着。 “你没有拒绝的权利。”左允辉直接断送他所有的希望,大概是看他的脸色不对,猜想他应该是想歪了。 “你……”林祁涨红了脸。他清楚左允辉说的是事实。 “你不用胡思乱想,想要爬上先生的床,你还没那个资格。”看着对方似乎想要拼命的样子,左允辉及时说出了这句应该算福音的话。 林祁瞬间仿佛大赦般松了口气,若真是这样,他宁愿和靳安之同归于尽。反正死过一次,他还怕什么。 将对方的表现尽收眼底,左允辉不经意间弯了弯嘴角,随即又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下面我们来谈谈关于你的薪资待遇吧。” 听完一系列所谓的福利,林祁瞬间有种晕乎乎的感觉,这也太好了吧,除了一般的工资,公司还提供车房等一切生活方面的需求,最牛的是有张无限制的信用卡,可以随便刷。听左允辉的口气,若是让靳安之高兴,估计还有更好的东西在后面。难不成靳安之最近开始吃斋念佛,才会有散财的念头。 谁说天上不会掉馅饼的,这不是么?而且还是加厚型豪华披萨。可是对林祁来说,这个披萨完全就是个糖衣炮弹,一旦咽下去就可能有粉身碎骨的下场。而且这样的待遇说得难听点,就和包养他差不多。 最终林祁还是屈服了,他无权无势,又没有强硬的后台,既然靳安之表示没有那层意思,他姑且就暂时留下吧,偶尔看一场戏也不错。若是有一天靳安之违反诺言,他也不是软柿子。 看着对方终于表示接受,左允辉觉得没有谈下去的必要,将新房钥匙和银行卡一类东西直接放在桌上,告诉林祁自行先去新房整理,老板晚些时候会过去看看。 “你不用苦着脸,老板只是去看看而已。”左允辉说道,行至门口,看了看桌上没动的茶点,“有件事需要提醒你,桌上的茶点即使你不喜欢也要强迫自己吃掉,这时你工作中的一项,最好尽快适应。另外,林祁,其实你很幸运。” 幸运你妹,冲着左允辉离去的背影,林祁在心里狠狠骂道。当男宠也算幸运的话,你怎么不去? 好容易得到逃离的机会被靳安之搅了局,现在被迫当什么私人特助,想想心里就窝火。 靳安之,你去死。林祁咬牙切齿,狠狠想着。 第七章 再次回到出租房,房东已不见踪影,那一拳虽不致命好歹也是全力而为,估计吓得躲起来了。林祁也难得计较,很快将房里所有无用的东西打成一个大包,然后带上行李走出了房间。 外面意料之中早有两个墨镜男等着,看来是为了防止他再耍花招,不愧是左允辉,布置得滴水不漏。只是左允辉的心思显然白费了,林祁不是傻子,靳安之一旦盯住的人,能逃脱的幸运儿屈指可数,现阶段他没有任何倚仗,还是识时务最好,无论他如何抗拒最后还是会乖乖就范,他又何必白费力气吓折腾。 “左先生吩咐我们送你去别墅。”其中一个墨镜男说道。 “嗯。”林祁随手将大包扔给墨镜男,“帮我处理掉。” 一路上没有人说话,到达别墅门口,林祁拎着行李下车,墨镜男站在一边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林祁也不在乎,估计在他们心里打心眼看不起他吧,这个所谓的私人特助说难听点就是男宠,不管实际情况如何,除了个别有心者,没人会特意关注当中的细节。 别墅地段比较清幽,而且距离靳安之的住址不远,似乎是提前别有用意的安排。周围的环境也很对他的胃口,是他喜欢的设计,就不知道内部装饰怎样,林祁突然特别想进去看看。 “你们可以走了。帮我转告左先生,我是聪明人,不喜欢白忙活。”见两个墨镜男似乎还想站在外面,林祁说道。 墨镜男相互看了看,十分惊讶一个男宠怎么会有如此强烈的气势。然后拿起电话说了几句,便点点头开车离开。 怀着期待的心情,林祁打开了别墅的房门,一时愣住了。正如他先前的猜想,甚至比他想象中还要满意。与外面的整个房子大气相反,里面的布置完全是一副居家风格,少了富丽堂皇的贵气,更多的是清新优雅的朴素。可见装修房子的人用心之极,林祁瞬间有些不安,太熟悉了。 抑制住慌乱的心情,林祁将行李拿进屋,找好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来到客厅。别墅里很干净,应该是有人定期打扫,林祁四处看了看,在冰箱里找到两块朗姆蛋糕,蛋糕盒上的日期显示是今天,吧台上放着白葡萄酒,吧柜里放着不少速溶袋装咖啡,口味无疑是卡布奇诺。 林祁跌坐在地上,若是现在还一无所知,那么他就算白活了。这些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布置,隐隐表示着一个人的存在,欧阳浔。 左允辉之所以亲自联系他,那是因为他留在简历上的照片,就连他自己都承认林祁的脸有几分欧阳浔的影子,但是这不是一定要留下他的理由。因为自己一开始的拒绝对方显然是接受了。 如此说来真正让靳安之决定留下他的原因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在海边的一次不经意的回眸。原来的林祁只是有一副皮囊而已,而现在融入了欧阳浔的灵魂,那么给予熟悉的人的感觉可见一般。 只是靳安之明明是欧阳浔的敌人,为什么要费尽心机把一个和欧阳浔极其神似的人留在身边,而且还被要求遵照欧阳浔的生活习惯生活,真是可笑。 靳安之,费尽心思塑造另一个欧阳浔,你到底想干什么?林祁揉着太阳穴,脑子一片凌乱隐隐作痛。 不知过了多久,门锁传来响声,林祁突然想起左允辉说过,靳安之晚上迟些时候会过来。一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接近11点了。林祁不由的苦笑,原本这个时刻自己应该在飞机上憧憬新生活,现在却身不由己陷入囫囵,成为曾经宿敌的新宠。命运还真是给自己开了一个如此大的玩笑。 靳安之还是在海边的那身衣着,怀中的白玫瑰却换成了紫色的勿忘我。林祁考虑着自己是否应该职业化一点立即小碎步跑到门口,脸上挂着恭敬的笑容,用受宠若惊的语气说上一句“先生,您回来了”,再想想靳安之的表现,估计不会感到高兴,反而会一脚踹过去吧。不过这样岂不是遂了他的愿,在他身上找不到欧阳浔的影子,靳安之说不定还会放了他。但这个念头刚一产生,心里立马一阵恶心,他的骄傲不允许他作出如此奴颜。 就在林祁坐在地上发呆的时候,靳安之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你怎么坐在地上?”靳安之伸出手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靳先生。”林祁低着头似乎不敢看他,轻声叫道。 该用什么样的方式与靳安之相处,林祁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决定顺其自然本色面对。假装另一种性格他有信心完全瞒过靳安之,但演戏太累,而且靳安之并不傻,总有一天看出端倪,更何况靳安之好像就是想要变成欧阳浔。 “安之。”靳安之纠正道。 一瞬间林祁怀疑自己听错了,第二次见面就要求对方用如此亲昵的称呼,靳安之,你搞什么鬼? “安之。”见林祁迟迟没有反应,靳安之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是莫名其妙的温柔。 “安……安之。”林祁最终拗不过靳安之的坚持,叫了一声,心里说不清的别扭。 靳安之欣慰的一笑,然后把那束紫色的勿忘我递到他面前,“送给你的。” 第一次收到花是什么感受?而且送花的人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还是宿敌,林祁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他不能拒绝,最终勉强接了过来。 将对方略显尴尬的举动尽收眼底,靳安之微微一笑。一进门,对方没有痛哭流涕的求饶,也没有卑躬屈膝的讨好,更不是任人宰割的放纵,有的只是迷惘不解,这就不由的让他刮目相看,而且他看得很清楚,对方没有任何伪装的迹象。 最让靳安之高兴的是,当他站在林祁面前时,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如果不是一再提醒着自己欧阳浔已经不在,他甚至有种欧阳浔此刻活生生站在他面前的感觉,这次他对他的决定前所未有的满意。林祁什么也不懂没关系,他可以慢慢教他。 “不用紧张,我今天只是过来看看,已经很晚了,早点休息吧。”靳安之说道,之所以迫不及待的赶过来无非是想确认一下最初的那种感觉,结果比想象中的还好,既然目的已达到,靳安之便不再久留,刚开始不想他被自己的鲁莽的吓到了,毕竟林祁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孩子。 林祁没有吭声,今晚的靳安之让他着实吓了一跳,他见过很多面孔的靳安之,唯独没有这种,而且是对着他这个算是欧阳浔的半成品。林祁甚至怀疑眼前这个靳安之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壳子里装着一个新主人。 “明天我带你去买些衣服和工作需要的东西,后天跟着我去公司上班。”走到门口,靳安之留下一句话。 明天?林祁苦笑着,这份工作果然是个棘手的活,看来今夜又将是个不眠之夜。 手里的勿忘我,清淡的紫色此时有些炫目,林祁皱了皱眉头,勿忘我并不是欧阳浔喜欢的花,但靳安之送给他这种花,似乎想说明的是另一种意思。 第八章 当夜,杯中的卡布奇诺散发着独特的醇香,小碟中的朗姆蛋糕上的葡萄干,在灯光的映射下传播着诱人的味道。当他是欧阳浔的时候,很喜欢在午夜备上一份这样的茶点,一是可以让自己清醒的思考问题,二是他缓解压力的方式。 不管是曾经的欧阳浔还是现在的林祁,都不太喜欢那个许多人争相追逐的位置。的确坐上那个位置,意味着挥霍不尽的财富,意味着掌握他人的生杀大权,居高临下漠视众生的姿态,光是想想都令不少人热血沸腾。然而光鲜背面隐藏的苦涩往往只有坐着的人才知晓,你争我夺的勾心斗角,防不胜防的明枪暗箭,有得必有失,而得失之间永远也无法划上等号。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人,相信即使勉强上了台面,最终也免不了作为炮灰的命运。 欧阳浔偏爱甜点,因为蛋糕的甜腻会偶尔盖过心里的苦涩。那个位置是他一开始就无法推卸的责任,所以他必须尽职尽责做得完美,即使他打心底不情愿。 尽管蓝浩是他悉心培养的接班人,对于他的背叛他重来没有责怪和怨恨,他赞同蓝浩的狠辣,不过对于他对名利热衷却有些担忧。急功近利是兵家大忌,希望他不要被这次的胜利蒙蔽了双眼才好。 至于靳安之,虽然只是短短几分钟的接触,他却看得很清楚,靳安之看他的眼神,宠溺中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清醒。他明白,靳安之对林祁的态度是真的,但并不是为林祁,而是通过他追寻另一个身影,欧阳浔。那一份清醒就是最好的证明,一旦林祁身上不再有欧阳浔的影子,那么靳安之会毫不犹豫的抛弃他,即使前一刻他会对他有求必应。 林祁很头痛,记忆中他和靳安之就是劲敌,每每见面对方不是挑衅就是冷嘲热讽,什么时候会转换成这种关系,甚至到至死不渝的地步。 实际上若是他当真不愿,不管是暴露身份还是采取非常手段,靳安之都没可能留下他,只是他觉得没必要和靳安之为这种事拼得鱼死网破,而且好不容易逃出那个圈子,他实在不想再回去。 靳安之,我不明白什么开始你对欧阳浔产生了别样的心思,但现在欧阳浔已经不存在了,再追究也没有任何意义。我会暂时留在你身边,看着你之后的经历,作为你之前祭奠欧阳浔的报答。不过你从未了解过真实的欧阳浔,所以即使我以完整的欧阳浔的姿态出现,相信你也无法看出来吧。 林祁拈起蛋糕上的葡萄干放进嘴里,片刻又吐了出来,好像是放下了不少东西之后,甜点的甜度似乎增加了不少,有些腻人,而咖啡在刚才思考的时候也彻底冷掉,让人没有想喝的欲望。 林祁笑了笑,将一切收拾好,洗漱后上了床。羽绒被很暖和,这下子应该不会在半夜被冻醒。林祁慢慢闭上眼睛,今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阳光从窗户射入房间,微风将窗纱吹起,今天将会是个好天气,林祁打了个呵欠,靠在窗边微笑着看着外面。 靳安之踏入别墅时,林祁已经整理完毕坐在沙发上等着他。一身休闲装搭配得极为合适,而且林祁的表情也没有昨晚见面时拘谨,更多的是从容和随意。只是一夜时间就像变了一个人,而这个样子若是不细看,真的会让人认为是欧阳浔。 “你……”靳安之有些诧异。 “没什么,只是昨晚想通了一些事。”林祁平静的说道。 “注意你的身份。”靳安之突然开始恼怒起来,虽然他不喜欢对方唯唯诺诺的样子,但是这样的淡定自若也不是他想要的,他越像那个人就越觉得抓不住。 “靳先生,我只是你的助理,如果我的工作让你不满意,你可以随时辞退我。”似乎没感到靳安之的不高兴,林祁依然直截了当。 他不是真正的林祁,没必要低三下四,之所以当初的屈服更多的还是因为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但倘若对方步步紧逼,挑战他的底线,他势必不会乖乖屈从。以他潜在的实力,至少也能拼个两败俱伤。 “你休想。”靳安之沉着脸说道,好不容易遇上一个与他如此相似的人,他怎么可能放走,而且即使他忤逆他的意思,他也不想惩罚他。 “好吧,那我们是不是该走了?”林祁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不用了,我今天还有别的事,你自己去吧。这是给你的,记得随时带在身上。”说完,靳安之放下一个盒子,头也不回径直出门。 坐上车后,靳安之拨通了左允辉的电话,“马上整理对林祁的相关调查资料,我今晚就要。” 挂断电话以后,靳安之并没有马上离开,之前他的确是急了些,发现林祁身上有欧阳浔的影子以后,他立即派人调查,当得知他当晚就会离开这座城市时便再也忍不住,立马让左允辉将他带到了这里,期间并没有排除他的威胁,倘若这个人是敌方有心安排的,他岂不是万劫不复。但随即靳安之又觉得不可思议,他的欧阳浔的想法,除了心腹左允辉,其他都不可能知晓。而且即使不慎走漏风声,对方想要在自己身边安插人手,那么一定会小心翼翼,而不是像林祁那样说变就变引人注目。不过话虽如此也不能掉以轻心,今晚恐怕要好好彻查一下才行。 想到这里,靳安之心情暂时平复不少,看来欧阳浔即使不在了,对他的影响也不小,以后可得注意才行。靳安之想罢便启动了车子。 在窗户边见靳安之终于驾车离去,林祁这才去看靳安之放下的东西。今天他的表现足以让靳安之彻查他的身份,可惜灵魂之说本就虚无缥缈,就算他此时站出去说他是欧阳浔,估计也没多少人会信服,所以靳安之不可能查到真正的原因。其余的只能看靳安之怎么判断了,相信作为他承认的对手不会让他失望。 打开盒子是一个手机,欧阳浔以前用的那款无疑,靳安之特别提醒要带在身上,估计里面有一些特制的东西。他不是卧底,也不属于某方势力,所以并不介意。 看来今天的时间可以自由支配,出去走走吧,林祁想着,或许可以去嘉毓看看,也许能见到蓝浩。 打定主意后,林祁带好手机出了门。 第九章 靳安之没有给他准备私车,而林祁的实际年龄只有十七岁,没有申请驾照的资格,于是他的出行还是选择了最常用的公交。 坐在公交车座位上,百无聊赖的望着窗外慢慢变化的风景,车到了终点站后,选择就近一辆即将出发的公交车继续坐乘。如此循环了几遍,身边乘车的人也变了几批,然而无论怎么换邻座总会有几个唠叨着万年不变的话题的太婆,直到听得有些烦了,林祁才选择下了车。 没有想去的地方,也没有采购的欲望,林祁顺着大街开始漫无目的的游荡。若是发现一些有趣的情景会停驻一小会儿,然后又继续闲逛。身边的行人神色各异,偶尔也会有一两个大胆的女孩子主动上前搭讪,不过林祁都以沉默的微笑对待。 当行至某个地方,林祁突然觉得无比的熟悉,仔细一看发现原来到了嘉毓集团的总部位置。 不由的失声哑笑,其实起初是抱着来这里看看的想法才出门,中途临时改了主意变成无目标的乱走,可最终还是遵循着潜意识来到了这里。 当初他选择了最为极端的方式逃避这一切,然而却意外的重生在林祁的身上,原本以为是命运之神的眷顾,现在看来更像不怀好意的恶作剧。从原主人不经意的一次应聘,引起了靳安之的注意,到他和靳安之那一次看似意外的偶遇,坚定了靳安之留下他的决心。他两次的出行,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都来到了对于他的前世最刻骨铭心的地方。一环接着一环,环环相扣,又一次成功的将他拉进了前世千方百计想要逃离的漩涡。看来即使他摆脱了欧阳浔的身份,也避不了注定的宿命。 林祁仰起头望着这栋豪华大气的办公楼,据闻蓝浩以雷霆的手段扫清的所有阻拦他登顶的障碍,而嘉毓集团也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了一场改朝换代的变更。嘉毓实力雄厚,即使经历了一场不小的内乱风波,也依旧无人可以撼动它的霸主地位。 阳光照射在大厦上,顶端的玻璃窗反射出七色彩光,足以灼红所有人的眼睛,不知道身处上位的蓝浩又是一番什么样的感受。林祁叹了口气,这似乎已经不再是他所能涉及的了,来这里只是想缅怀曾经而已。正在这时,大厦入口有了动静,林祁见状立即站在了一边。 一群人走出来,为首的正是蓝浩,嘉毓集团的新任总裁。道上谁也不会在意接替人是否名正言顺,能者居之,人们只臣服于绝对的实力,蓝浩夺权的果敢和狠辣依然令不少人钦佩。只是此时的蓝浩并不是想象中那般意气风发,而是略显憔悴。看来想要将位置坐稳,并不是外界想的那么容易。 张宛欣走在蓝浩身后,一直紧跟他的步伐,望向蓝浩眼神充满了深深的爱恋。对于这个可以为蓝浩付出一切的女人,林祁是佩服的,否则他不会暗地里将寻找杀手的途径悄悄传给她,而这个女人也没让自己失望,不仅完美的完成了任务,而且按照自己事先为她安排好的后路全身而退。直到现在,蓝浩仅仅知道欧阳浔是被人暗杀,但幕后的主使他永远也查不出来。 嘉毓集团安然度过一场风波,蓝浩的位置也是稳如泰山,既是如此那么自己也可以放心了。传闻蓝浩因为欧阳浔的死和靳安之相互指责,闹得不可开交,但他既然有背叛的决心,那么欧阳浔的死对于他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之所以和靳安之争执,也不过是作给他人看的罢了。毕竟背负着背叛者的名声终究不太好,只是蓝浩目前的状况确实让人觉得奇怪。 确认了自己想要看见的事实,林祁转身离开,欧阳浔葬身大海,嘉毓也由蓝浩全权掌控,现在的他与前世再没有任何的牵绊。他可以静静的呆在靳安之身边,直到靳安之厌烦了他。而在这之前,他可以作为旁观者看着他们继续争权夺利。 准备上车的蓝浩,似乎意识到什么,突然抬头四处张望了一番。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出现在他的眼中,然而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浩,你怎么了?”张宛欣留意到蓝浩的举动,关心的问道。 “没什么,走吧。”蓝浩摇了摇头,连日来夜不能寐精神状态极差,出现了幻觉很正常,说完坐到了车里。 “你这些天太累了,还是不要太勉强。”张宛欣说道。 “我了解我的身体。”蓝浩说完便闭上眼睛靠在座位上不动了。 张宛欣还试图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由于有人暗中相助让她顺利的除掉了欧阳浔,但是蓝浩对此的反应却让她始料未及,欧阳浔,没想到即使你死了,对他的影响还是这么深。不过不管怎样,只要没有了你,我就会有机会,终有一天我会让他看到我的。 车开动了,蓝浩缓缓睁开眼睛,张宛欣对他的感情他很清楚,可惜心中的位置已经有人占据。他曾经以为如果他可以证明他能超越那个人得到那个位子,那么他就可以向他表露心迹,即使他不愿,他也可以将他强留在身边用他的爱慢慢去感化他。 于是他作出一个至今后悔不已的决定,他得到了至高无上的权位,却永远失去了他最想要的东西。直到现在他也不敢去他离开的地方拜祭,因为他怕他会控制不住跟着跳下去,那么整个嘉毓也就群龙无首全完了。 蓝浩不是傻子,他很清楚实际上这场夺权之战不是他赢了,而是那个人心甘情愿拱手相让。而他不仅让他失去生命,甚至直到现在也没能查出幕后主使。所以他必须活着,一是不想让他的一番苦心白费,二是他要找出杀他的凶手。相信靳安之也在追查,有些可笑的是两个人居然为着同样的目的做着相同的傻事。 刚才不经意间瞟到的影子真的很像他,不知道是不是他有所牵挂才会回来。 “浔,你放心,你在意的事我会帮你完成,而杀你的凶手,就算他躲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他找出来。”蓝浩捂着胸口,轻轻的说道。 窗外,夕阳缓缓西落,殷红如血。 第十章 夜幕悄然降临,华灯初上,整座城市在五光十色的灯光映衬下更显活力十足,告别了繁忙的白日,享受难得清闲的夜晚,人们的步伐也由来去匆匆变得轻快缓慢。看着身边走过的形形色色的路人,林祁终于意识到自己就这么无所事事闲逛了一整天,时间不早了,似乎该回别墅了。如果没估计错的话,靳安之今晚一定会大驾光临。 街边的副食店里,传来一阵阵食物的香气,成功的唤起了林祁的食欲。满怀心事游荡了一天,除了早晨从路边摊上买来的一碗热粥,直到现在他还没有吃任何东西,此时肚子早已空空如也。 要不要解决了晚餐再回去?林祁一边安抚着抗议许久的胃,一边思索。这时身边停下一辆黑色的轿车,上次送他去别墅的两个墨镜男又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老板希望林先生尽快回去。”默然语气和面瘫的脸一样不带任何情绪。 “可以,不过我需要先去买一些东西。”肚子还在唱空城计,他必须先解决这个首要问题,否则饿着肚子和靳安之谈判,受罪的可是自己。 对方能轻易找到他,林祁并不意外,靳安之不会送毫无用处的东西给他,手机上一定装着定位系统,以便监控他的行踪。 林祁之所以清楚这一点还带着手机,一是为了让靳安之放心,只有随时被他掌握行踪,证明自己没有逃跑的念头,这样才会有更多的自由。二是因为自身安全,既然被强行贴上了靳安之的标签,那么靳安之身边的危险多少也会波及到他,虽然男宠的身份不会引起过多的关注,但他仍不能掉以轻心,若是遇上自己也难以应付的局面,手机上的定位系统将是唯一的求生手段。 “老板的意思是让林先生立刻回去。”墨镜男加重了语气,显然对林祁的不识时务感到不爽,那架势仿佛林祁若是再拖延,他们不介意用强制性的手段。 “我知道你们想要干什么,不过在这之前我不得不提醒你们,你们可以无视我的意见强行送我回去,但是因此得罪我的后果你们怕是承担不起。”林祁冷冷的说道,他最不喜欢看人脸色行事。 “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墨镜男缓和了一下语气,态度依然坚决。不过是个男宠,狐假虎威拿着鸡毛当令箭,若是老板一旦失去兴趣,他还有什么耀武扬威的资格。 “我很清楚你们心里在想什么,你们想得不错,没有了靳安之我什么都不是,但是现在你们没有无视我意愿的权利。”说着,林祁眼里浸透着一股寒意,“够胆,就来试试,看最后谁先倒霉。” 墨镜男相互看了看,一时之间全被震住了,谁也不敢轻取妄动。眼前这个人真的是男宠吗?为什么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一点也不输老板,难不成从一开始他们就弄错了?对了,左先生说他是老板的私人特助,谁规定所谓的私人特助一定就得是男宠? “需要多长时间?”其中一人开口干涩的说道,再也没有刚才淡漠的气势,眼前这个人不一般,他们没必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半个小时。”林祁说道,去餐厅用餐是不行了,但可以去超市买点什么回家自己做,前世的他可是练就了一身好厨艺,这在圈子里绝对算得上是一朵奇葩。 “好,我们就在这儿等你。”虽然老板吩咐尽快带林先生回去,可也没规定时间,三十分钟不算太长,他们可以等。 “谢谢。”见两人让了步,林祁脸上也露出笑容,他喜欢识时务的人。说完直接朝着对面一家大型超市走去。 两个墨镜男又一次互看对方,最后还是选择了等待,没有跟着进去。林祁没有一点逃跑的迹象,他们没必要去跟着得罪对方。林祁有一点说得没错,至少现在老板对他是有兴趣的,所以不管他们是否心服,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进了超市,林祁心里不停的盘算着,鉴于冰箱里什么也没有,恐怕米缸也是空的,至于调味品一类更是无迹可寻。超市面积较大,只有半小时的时间根本不够买齐做饭的所有材料,何况他现在只有一个人也拿不了太多东西。想了一下,决定退而求其次,做一顿面条。主意既定,林祁拎着购物篮直奔主题,以极快的速度采购了所需的东西。 结完帐,林祁突然发现超市里还有一家蛋糕店,进去看了一下发现里面的蛋糕样子蛮可爱的,蛋糕店的小姐笑容可掬,向他推荐了口味不是很甜的坚果慕斯,稍微考虑了一下,林祁买了两个,催促小姐包装完毕后快速冲出了超市。 墨镜男依然尽职尽责守在那里,见他出现的同时,也都松了口气。虽然对他购买的东西有些惊讶,但也没有开口询问。当他坐上车以后,这才拿起电话向靳安之报告了情况,随后以极快的速度将车开回了别墅。 到达目的地以后,不出所料看见别墅大厅的窗户透着灯光,靳安之应该等了不少时间。待他下车后墨镜男直接将车开走,显然是靳安之的命令。那么今晚将会是他作为林祁第一次和靳安之正面交锋。 打开大门,靳安之背对着他坐在沙发上,他面前的茶几上放着几张薄薄的纸页,如果没想错的话,那是他,应该是说原主人林祁的过往。虽说一时的冲动让他不计后果将自己带了回来,然而冷静以后他仍然第一时间查了他的底细。靳安之很想留下他,但前提是他对他没有威胁,倘若他是敌人特意培养出来接机安插在靳安之身边的奸细,那么靳安之再舍不得也不会自己的身家性命作赌注。没有人愿意身边有个不安因素,强大如靳安之亦如此。 “回来了,我们谈谈吧。”果不其然,靳安之听到林祁的声音,轻轻开了口。 第十一章 靳安之的语气很轻,但谁也不知道这会不会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他一直背对着林祁,没有转身。 “好,但是能先给我一点时间吗?”林祁回答的也很爽快,自从他确定以真实面目面对靳安之时,早晚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有料到靳安之可以如此直接。不过现在谈心并不是首要任务,在这之前最紧迫的是先填饱肚子。 诧异林祁的回答,靳安之转过身,当看见林祁手上拎着的东西,一时愣住了。正当他准备开口时,他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发出一声呻吟,场面顿时有些尴尬。 林祁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这算是同意吧。 “我就做点面条,不介意的话一起吃吧。”林祁举起手中的购物袋向靳安之示意,之前有作考虑,所以东西买得都是两人份。 “好。”靳安之的回答很简洁,对方才的失控面不改色。从拿到调查报告来这里就没有在出去过,这不过是人之常情而已。 林祁笑笑进了厨房。和想象中却不一样,厨房里不仅锅碗炊具全部都有,就连料理用的各种调味品也一应俱全,而且这些东西都不是崭新的,全都有用过的痕迹,但被摆放的很整齐,这下子自己有心买的东西倒显得多余了。林祁很奇怪,他能感觉到这所别墅已经空置了不少时间,没想到这些东西居然还在。然而只是短暂讶异,他不过是这里的现任房客,哪儿心思计较那么多。有得用,当然更好。 虽说只是做一顿面条,但林祁不愿意这样简单的打发自己的胃,煎鸡蛋,洗蔬菜,切香肠,忙得不亦乐乎。仿佛不是做饭,而是进行一项浩大的工程。 “要帮忙吗?”靳安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厨房门口,按理他应该坐等林祁上菜,但厨房的动静让他坐不住。 “你行吗?”林祁表示怀疑,自己修炼厨艺完全是个意外,而作为大集团总裁的靳安之,饮食起居自然有人服侍,恐怕连厨房门都不会进,况且管理整个公司已经占去了他大半的时间,哪儿来的闲情逸致学做饭。 靳安之没有说话,直接进门拿起一旁洗好的蕃茄和蘑菇开始切,刀法绝对熟料,切出来的成品厚薄均匀,以实际行动告诉林祁他的厨房经历一点不比他少。 这下子林祁看靳安之的眼神实实在在是惊奇了,本以为厨房里的工具应该是上任房客留下的,现在看来反倒是靳安之的常用物件,原来还真有和自己一样的怪胎。 “很惊讶?”似乎感到林祁诧异的眼光,靳安之头也不抬的说道。 “是的。”林祁直言不讳,没一个人愿意把多余的时间浪费在这种杂事上,至少蓝浩不会,在他看来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多处理一些文件。 “他也会。”靳安之言简意赅,专心忙着手里的活儿。 好吧,林祁闭嘴了,靳安之到底对欧阳浔了解多少,似乎就他这个当事人也糊涂了。照常理若是靳安之知道欧阳浔“入得厨房”,双方见面时必定冷嘲热讽,但现在他几时有了跟风的习惯,甚至不怕被人讥笑。 想了想,林祁又找出一条围裙,不要问为什么他会一起买两条,估计那个时候他自己的脑子也是混乱的吧,这不刚好用上。 “还是这个系上比较好,别弄脏你的衣服。”林祁看着靳安之的西装,似乎迟了点,西装上已经沾上了不少菜汁,可惜了这么名贵的衣服。 靳安之看着林祁递上的围裙,愣了一下,然后放下菜刀,一声不吭转身出了厨房。 貌似自己多此一举,还把帮手给气走了。林祁叹息一声,还好大部分的番茄和蘑菇都已经让靳安之处理好了。面已经下锅,鸡蛋也煎得正好,就剩炒菜。林祁挽起袖子,继续任劳任怨接替靳安之方才的活计。 客厅里的靳安之,坐在沙发上望着眼前的咖啡发呆。曾经他利用他的情报网,暗地里调查到那个人很多隐私,知道他私底下并不像生意场上那样盛气临人,褪却征战的外衣,他实际上更像一个居家的男人,譬如烧得一手好菜,像孩子般嗜好甜食,也会对身边视为亲人的人露出温柔的笑容。从头到尾别人垂涎三尺的财富和权位,在他眼中一文不值。他坐上那个位子只是履行义务,杀戮无情也不过是为了寻求安稳。所以蓝浩才能如此轻易的得到大权,否则以他幼稚的想法根本无法撼动那人的分毫。 片刻后拿起杯碟上的小勺,搅散了咖啡面上的那层浮沫。他不明白,这种咖啡太过甜腻,形式也太幼稚,为什么会成为那个人的最爱。就如同他至今也没有完全的了解那个人一般,他和蓝浩都没有想到欧阳浔会放弃得如此彻底,甚至是搭上自己的生命。靳安之是后来才知道蓝浩夺权的真正目的,可惜无论两人再怎么后悔不迭也无法挽回当初的错误。 林祁的出现对他而言是个惊喜,本以为只是一个壳子,没想到意外的一面却是惊鸿一瞥,所以他才会强行留下他。他希望林祁成为属于他的欧阳浔,所以他要求林祁按照欧阳浔的习惯生活,而作为回报他会给他所有的宠溺,除了爱。 然而林祁的表现却是让他大为吃惊,尽管只有寥寥数面,交谈也不过只字片语,却让他有了深刻的印象。也许他的习惯和欧阳浔并不相同,但他的举手投足,语气口吻甚至那份淡定自若都像极了欧阳浔。如若不是亲眼见到欧阳浔中枪落海,生还希望渺茫,他绝对会怀疑林祁是不是欧阳浔乔装改扮故意来到他身边的。 震惊之后便是担忧,林祁的行事作风和欧阳浔如出一辙,几乎没有什么背景的他却有着让人难以忽视的气势。然而林祁越是像欧阳浔,靳安之越是担心,他怕他无法留下这样的林祁,那时连最后慰藉也会失去。他更怕他爱上这样的林祁,那么意味着他会背叛心中的挚爱,即使爱上的原因是因为他有着和欧阳浔一样的特点,他也无法原谅。 拿起那几张薄薄的纸,上面记载着林祁的所有,自幼失去双亲在孤儿院长大,由于无人照拂,初中念完便再也没有继续,十多岁便独自一人艰难求生。寥寥数字,平淡如水,怎么看也不认为贫困潦倒的生活会让他拥有和欧阳浔如出一辙的独特气质。显然这份资料没有任何用处,所以他才会选择直接和林祁对话,而林祁的反应好像也很配合。 至于晚餐不过是个小小的插曲而已,但是一想到晚餐靳安之的眉头又深锁起来。林祁会做饭他不觉得可以,独立在外的孩子这点本事还是有的,但坏就坏在他似乎做什么放在自己眼里都带着欧阳浔的影子。就像刚才,自己只是一时好奇去厨房瞧了瞧,就莫名其妙成了帮工。说起来他也是为了更接近欧阳浔才练就了一身好厨艺,没想到这个除了心腹谁都不知道的秘密,今天居然轻易在一个还算是陌生人面前暴露了出来。在林祁面前容易放松警惕,甚至失控,这可不是一件好事。靳安之很懊恼。 林祁,我该拿你怎么办?靳安之喃喃自语,将手上的几页纸无意识揉成一团。 第十二章 一股香味儿从厨房里飘了出来,成功的勾起了靳安之的食欲,同时也打断了他的思绪。 “面好了。”伴随着这一声,林祁端着两个大碗来到他身边,递给他一个,“尝尝吧,虽说比不上你家大厨,但还算勉强过得去的。” 靳安之迟疑了片刻,还是伸手接过来。一碗看似普通的面条,配菜却是极为华丽。不仅有排列整齐的香肠片,还有精心炒至的蕃茄和蘑菇片,除此之外最上面还卧着一个煎得金黄的荷包蛋。这样豪华的装饰搭配,即使看在吃饱喝足的人的眼里都能让人不禁食指大动,更何况是肚子空空的人。 “怎么不吃?是怕我下毒还是担心虚有其表?”见靳安之拿着筷子迟迟未动,林祁眯着眼问道。他当然清楚靳安之不是那种肤浅的人,说这句话只是想提醒他趁热吃而已。 “嗯。”靳安之应了一声,便埋头吃了起来。林祁会下毒那是天方夜谭,他还不至于疑神疑鬼,至于味道,他不是那种挑剔的人,但凡能进口的食物,味道再如何难以忍受,他都能吃得面不改色。方才他不过是有些感叹而已。 夹起几根面条送入口中,味道尽然出奇的好。林祁没有用一般超市能买到的普通挂面,而是买了面粉自己抻的面条,所以吃起来嚼劲十足,口感很好。而那些配菜的味道也相当的不错,因为刚出锅的原因,面汤还很烫,就着这样热热的吃下去,整个身子都暖和起来。家里的大厨虽然能做山珍海味,但都是墨守陈规,填饱肚子还行,若是想享受其中的滋味,那便是妄想了。 怎么办,手中有力的砝码越来越少,而自己越来越迷恋这种感觉了。靳安之吃着面条,久违的彷徨似乎开始渐渐的包围着他。 靳安之的神情林祁仿佛完全没有关注,径自沉浸在食物的美味中。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安静的吃着各自碗里的东西,整个客厅也只有吸面条的声音。 一会儿工夫,两个碗都见了底。林祁拿起空碗去厨房洗涮,无聊的靳安之看了看被自己揉成一团的资料,又一次伸手慢慢将它理开。 林祁再次从厨房出来,手里托了一个小盘,靳安之定睛一看原来是两份茶点,坚果慕斯蛋糕和奶茶。瞬间,靳安之的脸色有些阴沉。 林祁似乎没有注意靳安之的情绪变化,径直来到靳安之面前。虽然才吃过晚餐,这东西一时半会儿恐怕不会动,但是既然要谈判,准备些茶点是理所当然的。不慌不忙将茶点分配好放在各自面前,这才在靳安之对面的沙发山坐了下来。 “蛋糕是我今晚刚买的。咖啡影响休息,所以我只冲了奶茶,不介意吧。”话虽如此,林祁可没有半分征求靳安之的意见。蛋糕店小姐推荐的坚果慕斯,不像一般慕斯蛋糕那样甜腻,反而还有一丝淡淡的苦味,林祁十分期待蛋糕的味道。 “冰箱里的朗姆蛋糕呢?”靳安之的声音冷了下来。 “扔了。”林祁回答得很干脆,“太甜,我不喜欢。” “你!林祁,不要忘了你的角色。”靳安之的脸色完全沉了下来,这家伙越来越嚣张了,因为无意识的纵容才使得他可以肆无忌惮的挑战自己的底线么? “我的角色?那么靳先生,在你的眼中,你给我的是什么角色呢?”若是平常人早就被靳安之的低气压吓得不轻了,可惜他的前世是欧阳浔,对靳安之的怒气不屑一顾。 “我想你来之前允辉应该告诉过你规则。”靳安之冷冷的说道。 “是的。不过靳先生,我可不记得我有告诉他我同意这个规则。”林祁说道,毫不畏惧的直视靳安之的眼睛,他不愿意的事没有人可以强迫。 “这么说你是想毁约?”靳安之怒极反笑,他在乎是只有欧阳浔,所以对林祁才会百般迁就,但若是林祁认为仗着有几分欧阳浔的影子便可以为所欲为,那真是大错特错。对于自以为是的人他从不会手软。 “毁约谈不上,只是想和靳先生重新拟定一下规则。”林祁微微一笑,“靳先生一开始不就有这样的心思吗?只是我做的某些事让你觉得是在挑战你的权威,以至于突然改变了主意。” “你很聪明,不过聪明人若是没有足够的实力保护自身安全,往往死无葬身之地。”靳安之说道。 “是的,但对于一具尸体而言,曝尸荒野和入土为安其实没有什么区别,所谓的感受实际上都是活人无聊的遐想而已。而且我相信靳先生现在也不想我太过短命。”林祁说道,作为欧阳浔已经体验过那种滋味了,他觉得并无可怕之处,所以当然不会在乎。而且他断定目前为止,即使靳安之再怎么生气,也不会轻易杀了他,世间相像的人太多,欧阳浔却只有一个,想要找个完美的替代品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死的确不算什么,最怕的应该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吧。”这个家伙简直和欧阳浔一个样,句句正中他的弱点,逼得他不得不出绝招。 “如果有心,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一个人奔赴死亡。”林祁淡然一笑,就像欧阳浔一般,当靳安之和蓝浩认定自己是胜者沾沾自喜时,孰不知真正的赢家正站在一旁微笑不语。 林祁的笑容让靳安之的心为之一颤,这副从容恬淡的样子像极了那时站在海边的欧阳浔,即使胸口流淌着鲜血,他依然微笑着看着自己。 “我想知道你凭什么跟我谈条件。”疑问的语气,代表着靳安之的让步,没有人能理解靳安之当时的感受,那种求而不得的锥心之痛,他绝不想再来一次。他也想过用强制的措施,但是他怕再一次遇到相同的情况,因为他从林祁的眼神里看见一种坚定,林祁是不会屈服的。 “欧阳浔。”轻轻吐出这三个字,不出所料的看见对方的身体为之一震。林祁只觉得好笑,一次又一次的对着前世的自己说着再见,但是每一次都被强行拉回来,到最后居然还得借着前世的关系才能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真是可笑又可悲啊。 一直深埋在心底的秘密有朝一日被一个不相干的人揭破是什么样的感受,此时的靳安之心里是五味杂陈,百感交集。而这样心思缜密,行事无畏的林祁,他还能认为是那份资料上所描述那个胆小怕事,畏首畏尾的普通人么? “你到底是谁?”靳安之再也忍不住,盯着对方询问道。 第十三章 “我是谁?”林祁笑出声来,“你手里不是正拿着资料么?上面记载的恐怕比我记得的都还清楚。” “你当我是傻子么?若是这份资料可信,你现在应该呆在贫民窟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而不是站在我面前肆无忌惮。”靳安之说道,随手将那皱巴巴的几张纸撕成碎片。 “虽然我无法自圆其说,但我可以告诉你,资料上面的林祁和我的确曾经是一个人。只是我前段时间发生了一些事,才会变成这个样子,至于是什么,这是我的隐私无可奉告。信不信由你?”快速思考了一下,林祁决定实话实说,一句谎言的背后往往是难以追溯的解释,他没有精力和靳安之玩那种纯智力游戏。不过他是欧阳浔这事他选择了直截了当的隐瞒,灵魂之说本就玄乎,何况靳安之对欧阳浔有着别样的心思,现在的他还无法招架这一意想不到的突发情况。 “的确,没有所谓的奇遇,你的户头上怎么可能突然转入一大笔你这辈子都不可能赚到的数字,而且一直身处社会最底层的林祁,又怎么会一眼就认出允辉,更何况你凭什么认定我会因为欧阳浔妥协,要知道他的身份直到死都是我的对头。”靳安之步步紧逼,“这个世界让一个毫不起眼的小角色神不知鬼不觉消失的方法实在太多,从中取代也不是不可能。” “世上没有一件事可以掩盖的天衣无缝,难道靳先生的情报部门就没有查到一点蛛丝马迹?还是说靳先生你的手下不过是一群酒囊饭袋,才会让我这个漏网之鱼可以瞒天过海,并且顺利引起你的注意。”林祁毫不在乎又一次挑衅靳安之的耐性。 “所以我很好奇,你和你身后的势力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可以做得如此完美。”自己一向引以为豪的情报网居然什么也查不出来,林祁的变化几乎就在一夜之间,这不得不让靳安之忌惮,对方不仅知道他对欧阳浔的心思,还能根据他的这项弱点布局让他不知不觉深陷其中。如若不是林祁故意露出端倪,估计他直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吧,这样的对手实在可怕,就连欧阳浔生前也没这个本事。所以靳安之更不可能掉以轻心。 一看对方瞬间警惕起来的目光,林祁不由的扶额叹气,靳安之确实想多了,只是这事也特不可思议,即使是他也难免会胡思乱想。 “靳先生,你想多了。我身后没有任何势力,也不受任何人主使。只是我所的那场经历实在太过离奇,就算说出来你也不会相信。如果我从一开始就抱着某种目的接近你,我又何必傻得暴露出来。你也算是道上的老手,想必也该知道作为卧底一旦暴露将会面临何种危险。” “继续,你的解释。”靳安之冷冷的开口,林祁的话不无道理,没有一个潜伏者愿意暴露自身,就算是胜券在握也不会做这种危险的赌博。林祁是在自己完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主动透漏的,即使他另有企图,这也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捧起温热的茶杯,一丝丝暖意在手心化开,慢慢温暖整个身子。林祁短暂的思考了一下,组织自己的语言,“我之前有在华秦投过简历应聘,想必你应该知道,当时是左先生通知我的,只是我拒绝了。” “嗯。”靳安之点点头,示意林祁继续。 “其后我在海边遇到了你和左先生,虽然当时并不认识他,但是能走在你身后的人能有几个?后来在出租房那边见了面,我试探着叫了一声,他也应了。这就是解释。”林祁斟酌着语句,希望更有可信度。 “我记得那时我带着墨镜,你也能认出我?”靳安之一挑眉。 “虽然我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一个小角色,但偶尔也能看到报刊上的杂志和报纸,所以……”林祁的意思很明确,有记者这一无孔不入的职业存在,你靳安之多一副马甲算得了什么,只要是有心人都认得出来。 “差强人意。”这个问题其实不算重要,靳安之算是勉强认可,“那么欧阳浔的事呢?” “那是我在外面馄饨摊上吃饭时,偶然听到你的手下在议论你的反常举动,后来左先生跟我说了那一番话,还有你见我时的表现,于是我就大胆推测了这一可能性。”林祁说着,有些不安的瞅了一眼靳安之的面。这可真是大实话,他确实是听来的,而且作为当事人,又是曾经统领一方的当家,这点还想不清楚,估计早该下马了。 不出所料,看着林祁一脸的无辜,靳安之的脸一阵铁青,那天的动静实在太大,发生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看来他对欧阳浔不同寻常的举动恐怕整个圈子里都传开了。那些手下以讹传讹,谁知道最后那些路人听到的小道消息又会是什么样的版面,看来他应该用点手段肃清一下队伍,以免被某些擅长造谣生事的小人抓住了把柄。 “你户头上的钱是怎么回事?”靳安之说这话的时候甚至有些咬牙切齿,不知道是对林祁,还是对他的那些命运即将悲惨的手下。 “这就是我的离奇经历,我去海边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而且即使说了你也不会相信。”林祁这次更加干脆。 “是吗?我倒是对你口口声声的经历很好奇。”前面的不过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这应该才是林祁转变的关键,靳安之当然不能放过。 “我已经说过了,这属于个人隐私,无可奉告。”林祁的口气非常坚定,这一点没有商量的余地,考虑了一下对方的感受,继续说道,“靳先生,你很清楚我呆到这里并非自愿,那天如果不是左先生阻拦,相信我早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市。我无意对你造成困扰,也对你没有任何企图。” “那你为什么要应聘华秦,成功了却又想离开。别又拿你那段经历当借口。”靳安之说道。 “事实的确如此。你若是认为我出于欲擒故纵的目的,我无话可说。”林祁看着他,双眼清澈如水毫不相让。 “所以我更加想知道你嘴里一直强调的经历,到底是如何怪异法。”靳安之也不多让,这才是关键。 林祁叹了口气,他就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局面,但是他能说实话么? “靳先生,我们不要在纠结这事了行么?也许有一天我会告诉你,但绝不是现在。” “那你想怎样?”靳安之皱起眉头,还没见过这么固执的人,他是不是非要用点手段才行。 “其实很简单,你只要做一个选择就行。”林祁微微一笑,他和靳安之绕了半天,归根结底还是围着那么一个简单的话题。 “说。”靳安之冷冷说道,耐着性子和对方兜了一圈,还是没能得到想要的答案,这令他多少有些不悦。 “杀了我。”林祁淡然一笑,成功的看见靳安之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第十四章 杀了我,林祁的口气完全是一副云淡风轻,仿佛谈论的主角不是自己而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林祁,你是在威胁我吗?别忘了你并不是欧阳浔,没有资格在我面前叫嚣,你以为我真的不会这样做?”靳安之的声音低沉,被一个无名小卒逼到这个地步,已经让他大失颜面,话语中也透露着一丝杀意。 “不过是个替身,你当然不会舍不得。但是若非逼不得已,没有人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林祁说道,他并不在乎,反正已经死过一次,一回生二回熟,也不至于太难过。 “好一个逼不得已,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如此坚持,但我可以告诉你,落在我的手里,让你乖乖屈服的方法不下十种。”靳安之狠狠的说道。 “如果靳先生对欧阳浔以外的人还有兴趣的话,那么恭喜你,你很快便能达到目的。”林祁说道,只要还拥有欧阳浔的傲骨,他绝不会就范,否则他就不是欧阳浔。 “你……”,缺少了欧阳浔的神韵,纵使皮囊再精致,也不过是个无意义的玩偶,他拿来有什么用。 “林祁,你非得这样激怒我不可吗?”靳安之问道。至始至终对方手里的底牌只有一张,却可以抵挡他所有的攻势。靳安之不得不承认,他必须要妥协。 “我只是实话实说。我的不明来历是个不能回避的问题,而我却无法给予靳先生你合理的解释。与其这样疑神疑鬼,夜不能寐,不如趁早除掉这个隐患,便可以高枕无忧。”林祁很平静的陈述事实。 “如果这个决定那么容易执行,你认为你还可以毫发无损的在我面前耀武扬威?”靳安之说道,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舍不得,林祁实在太像欧阳浔,即使是替代品也不是随随便便能找到这么合适的。 “那么就请靳先生毫无保留的相信我。”林祁淡淡的笑着。是的,相信他,不理会他的真实来历,也不逼问他的离奇经历,放下一切成见和怀疑,接受现在的他。 “林祁,你确信你是认真的。”靳安之盯着林祁,这可以说有史以来他听到的最不可思议的要求。之前如果有人这样对他说,他一定会嘲笑对方的浅薄无知。觊觎他位子的人不在少数,无时无刻不能放松一丝警惕,即使是他的心腹左允辉他也做不到完全相信对方。而现在,一个身份还不能剔除出危险名单的人居然一本正经的对他说出这样的无稽之谈。是他太天真,还是自己看起来太好糊弄。 “是的。”林祁点点头,他知道这个要求很苛刻,但他无法让步。 靳安之试图从林祁的神情寻找一些端倪,可惜他看见的只是林祁坦然无波的眼神。 “林祁,你知道这对我来说是个危险的赌博。”靳安之叹了口气。完全的信任,无疑是将自己的所有情况呈现给对方,而且接受对方表达的一切意见。一旦对方有半点异心,那么对他来说便是灭顶之灾。 “我明白。可是靳先生,我又何尝不是在进行一场同样危险的赌博?”林祁答道,若是靳安之舍得他这所谓的替代品,那么他的下场绝对好不到哪儿去,甚至死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奢侈。欧阳浔不怕死,但也没必要让自身活活承受那些地狱般的折磨。 “你的筹码是什么,我对欧阳浔的感情?”靳安之问道,语气难得的温柔了起来,其实他从一开始就应该知道的。 “对。这是我唯一的倚仗。”林祁说道。靳安之,你能为欧阳浔做到何种程度呢? “是吗?我只能说你真的很幸运,若是他还活着,你根本没有一点胜算。但是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你用唯一的筹码赢了属于你的赌博。”沉默了许久,靳安之轻轻的说道,他和欧阳浔争了那么久,实际上不过是想引起对方的注意。现在人由于自己的一时大意离开了人世,他之前看重的东西,顷刻之间也变得一文不值。 林祁不是欧阳浔,但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有种欧阳浔就在他身边的感觉,所以仅仅是为了抓住这点小小的感觉,他都会选择妥协。因为没有人知道欧阳浔在他心中占有多重的位置。 “我能赢,你也不会输。”林祁说道,心中百感交集。未曾想过自己在作为对手的靳安之心中占着如此重要的位置,重到可以赔上一切。 “是吗?林祁,我希望你按照之前的称呼那样称呼我。”靳安之笑笑,眼中充满了落寞。第一次在谈判中输给欧阳浔以为的人是什么感受,细细品味,猛然发现自己的退让居然是那么心甘情愿。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安之。”再一次叫出这个名字,却没了起初的别扭,仿佛是很久不见的朋友般轻松自然。也许从此刻开始,林祁势必要重新认识一遍靳安之,不是作为对手,而是可以相处的朋友。 随后两人面对而坐,相继无言,直到林祁手中的茶杯渐渐冷却,冰冷的温度唤醒了林祁的沉思,进而引起了靳安之的注意,此时墙上的指针已是凌晨1点。 “很晚了,休息吧,明天我接你去上班。”靳安之起身说道。 “嗯。”林祁没有反对。 送走靳安之后,林祁重新坐在沙发上,看着桌上分毫未动的茶点,犹豫片刻后拿起一块坚果慕斯尝了尝,味道和蛋糕店小姐描述的一样,入口的一瞬间有一丝淡淡的苦味,但是片刻后依然甜腻无比。林祁看着咬了一口的蛋糕,再也没有半点品尝的欲望,也许有些习惯还是不要太快改变才好。 今夜的谈判,两人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一场豪赌,虽然所用的赌注看起来并不对等,但是两人各自都很明白这是对方所能给予的最大限度。靳安之付出的毫无疑问是他的性命和权位,而林祁拿出的却是他用性命换得的来之不易的自由。 道上容不得半点情谊,心慈手软的人往往死的最快,两人在数次交锋中早已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然而人终究不是机器,即使是刀枪不入的铁布衫也会有一处难以发现的罩门。并且由于他处的坚实,这一块小小的禁地会显得格外柔软,一旦碰触便会万劫不复。于是看似不可能发生的赌局,由于两人各自无意的命中,尽然演变成不可思议的现实。 今夜注定难眠,林祁和靳安之也许都会为各自的选择纠结着对与错,只是他们似乎都忘了,其实困扰着他们的难题还有一个,就是他们之间接下来应该怎么相处。 第十五章 第二天,一夜难眠靳安之一大早便来到了别墅。一进门便看见林祁在客厅张罗着摆放餐具。 “你来了,我做了早饭,一起吃点吧。”林祁看起来精神不错,但是眼底淡淡的乌青说明他昨晚的睡眠质量也好不到哪儿去。 靳安之也不推辞,直接来到餐桌前坐了下来。昨晚一夜休息不太好,所以对于今早家里厨师循规蹈矩的早餐也没什么胃口。奇怪的是一听见林祁的招呼,反而觉得有些饿了。 片刻后,林祁端上了早餐。早餐其实很简单,新熬的白粥和两碟炒好的小菜。家常的风格显得格外温馨,靳安之也吃得极其满意。 一切就绪后,林祁跟随靳安之去了华秦总部大厦。 刚进集团大门,林祁理所当然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流言蜚语传播速度显然可观,他还未到公司的时候,有关他的来历和身份,私下里已经传出了好几个版本。而今天他又是坐靳安之的车一起来上班,那么对某方面猜测无疑是个应证。虽然没人敢在靳安之面前明目张胆的发表意见,但背地里的议论是免不了的。 于是即使跟在靳安之背后,林祁也能清晰的觉察到几乎公司里所有人的眼光都放在自己身上。好奇的,蔑视的,赞叹的,嫉妒的……一应俱全,林祁甚至在从中发现几丝同情的目光,这类人应该是靳安之的心腹手下,知晓他进入公司的实际原因。 若是寻常人在众目睽睽之下都会感到一丝心悸,但林祁依旧镇定自若,没有丝毫的惊慌。经受过黑道上枪林弹雨的洗礼,这点小动静算得了什么,林祁反倒是觉得是不是靳安之的员工平时工作太过乏味,才会对一点小小的八卦如此感兴趣。 林祁的坦然是很多人没有想到的,如此倒显得众人有些大惊小怪。这样的表现除了引来不少嫉妒者不明就里的唾弃,知晓内情的几人眼中夹杂了一丝玩味。尤其是左允辉,他是第一知情人,但走在靳安之身后的林祁和他之前所了解的人全然不同,他并不知道林祁和靳安之的协议,于是他此刻的目光中,有着与众人不同的异样甚至多了一丝警惕。 而靳安之心中所想却是另一番景象,林祁就任这个助理的位子之前没有任何预兆,且本身就是多余的,所以林祁进入公司必然遭受不少非议,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某些方面。今天他带着林祁来上班,从另一角度也是个例证,但是面对众多莫名的有色眼光,林祁居然面不改色绅士没有一点窘迫。看来这个小家伙善于带给他惊喜,他越是表现得像欧阳浔,靳安之越是觉得他的赌注下的值。 两人就这样各怀心思,进了电梯来到靳安之的办公室。 “你以后就在这里工作。”靳安之指了指总裁办公室旁边的一个小隔间,显然是特意准备的。 “好的。”林祁乖巧的点点头,难得的温顺。他的位子原本就是个闲职,在哪里都无所谓。 “你先在这里熟悉一下,一会儿我让允辉过来,有什么不懂的,或者缺什么你可以告诉他。”靳安之可以拥有的私人时间其实并不充裕,略微交待后便回到总裁室处理自己的工作。 靳安之走后,林祁开始打量着这个名义上属于自己的办公室。虽然比不上以前自己办公的地方豪华大气,但也算小巧玲珑,可见是靳安之为了他特意安排的。 办公室的空间较为狭小,仅限于一人办公,里面电脑桌椅配置完善,必备的办公用品应有尽有,摆放整齐。只是尽管有着文件夹一类用品的存放,办公桌上仍显得有些空旷单调。林祁盘算着是否应该摆点小饰品点缀一下,当他是欧阳浔的时候,为了显示集团总裁的气度,不得不往办公桌上放些霸气的玉器或者老气横秋的松树盆栽。别人倒是觉得这正是大公司总裁的风范,他却看着别扭。现在脱离那层浮华,他终于可以随心所欲决定自己想要的东西。 正在考虑是选仙人球还是吊兰,左允辉的到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我是来告知你平时的工作职责的。”左允辉开门直截了当,“你其实什么也不需要做,只是每天乖乖的呆在这里,在总裁有需要的时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比如冲泡咖啡之类的跑腿工作。” 林祁点点头,他能理解,按照他此时的学历在华秦当门童都有些高攀。 “但是我不知道你对总裁说了什么,总裁突然希望你能够像我一样做真正的助理工作。”左允辉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抱歉,我想凭我的能力,恐怕无法胜任。”林祁说道。若是真的像左允辉说的那样,他的男宠之名恐怕就此坐实。靳安之这样做不仅是对他的一份尊重,同时又是告诉他自己对他的信任实实在在。毕竟作为名副其实的助理,无例外会接触到公司不少机密,若是有心泄露,势必会让公司蒙受不小的损失,严重时甚至搞垮整个公司也不是不可能。林祁佩服靳安之的大胆,也感激他的信任。只是他的目的不过是呆在靳安之身边看戏而已,没必要自找麻烦。所以他毫不犹豫的表示推辞。 “不用谦虚,能让先生作出这样的决定,说明你的能耐不小。”左允辉冷冷的说道。 实际上靳安之作出这个决定时,身边的亲信全都反对。在所有人的眼中,林祁的定位是男宠,让一个男宠参与公司的事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谁知道他会闹什么笑话,惹多少麻烦。但是靳安之力排众议直接拍板,“如果仅仅一个男宠就能把公司搞乱,那我还要你们这群高管做什么?”靳安之的强势让所有人哑口无言,心里除了叹息靳安之中欧阳浔的毒太深,以至于对一个不过有几分相似的废物都当宝一样,对林祁也没有任何好感。 然而左允辉的想法却与众人不同,他是其中的知情人,他很清楚靳安之再怎么重视欧阳浔,也不会拿公司命脉开玩笑,作这项决定必定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而能让他改变起初的想法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林祁。再见过今天林祁的表现之后,他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 “林祁,我觉得你很危险,我不会相信你。”左允辉盯着林祁一字一句的说道。靳安之是个很执着的人,能够改变他想法,没有手段是不可能的。 “我只需要安之的信任就足够了,至于你我不在乎。”林祁说道,原本他打算韬光养晦,但看左允辉的架势似乎靳安之不会轻易放过他,于是便不再回避,也许将他置于风口浪尖,也是靳安之对他的一种考验吧。既然他展现了他的攻势,他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接招。 “安之?总裁让你这样称呼的?”左允辉眯起双眼。 “对。”林祁毫无惧色,直视左允辉。 “林祁,你可以解释一下我之前了解的林祁和此刻站在我面前的你为什么判若两人吗?”左允辉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杀意。 “没有任何解释,我很清楚,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认为我是欲擒故纵的伎俩。”林祁冷冷的说道,“左先生,无论如何是你把我带到了安之的面前,现在却来指责我,这算什么道理。” “说的真好,那么为了弥补我的错误,我是不是应该采取一些措施呢?”左允辉靠近林祁, “即使赔上我的性命。” “那你还真是忠心,就是不知道安之会不会领情。”林祁对他的威胁噗之以鼻。 左允辉刚想再说什么,这时背后传来靳安之的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靳安之皱着眉,一脸不悦,左允辉和林祁的互动,傻瓜都看得出来其中的火药味正浓。 “没什么,左先生在交待我工作事宜,只是我太笨了,老是做不好。”林祁笑笑说道。 “是么?允辉?”靳安之对着左允辉问道,林祁的解释显然是假的,但却合乎情理,所以顺势下台也不错。左允辉也是因为忠心,才会针对林祁。 “是的,不过现在我已经交待清楚了,总裁若是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左允辉脸上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显然不想在靳安之面前将这件事闹大。 “你去吧,以后林祁的事你不用过问了。”靳安之说道。 “好的。”左允辉微微欠身,出了门,即使如此也不难看出他的隐忍。 “你不该刺激他的。”靳安之对林祁说道。左允辉的忠心他很清楚,林祁这般招惹以后的日子想必不会好过。 “你也不该做那种糊涂的决定。”林祁翻着白眼,你以为我想么,还不是你惹出来的。你的手下也不是省油的灯,天天接触,我就算伪装得再好也终有暴露的一天,不如现在挑明。 “我以为你会明白我的用意。”靳安之看着林祁,极其认真。 “但是他们不明白,也想不明白。”林祁很无奈,“算了,不说这些了,你觉得桌上放仙人球好还是吊兰好?” “呃……”林祁转变得太快,靳安之一时惊愕,“你自己作主吧。中午了,出去吃饭。” “好。”林祁表示同意。 第一天就剑拔弩张,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太好过,绕了半天,最终还是回到了原点。林祁跟在靳安之身后,有些感叹。 第十六章 弹指间,一个月的时光飞逝而过,林祁的作息时间极为规律,平时跟着靳安之上下班,晚上一个人回到别墅过自己的小日子。这些在平常人眼中很乏味的生活对他而言却倍感亲切,这就是来之不易的东西才会被人重视的道理。 靳安之并没对林祁提什么特别的要求,或许是担心彼此之间好不容易维系的平衡被打破,两人都不约而同回避着有关他们之间实际关系的话题,同时双方都认为想要真正确定他们之间关系,还需要一个契机。 整理完谈判所需的文件,林祁百无聊赖拨弄着电脑旁仙人球上的尖刺。吊兰显得太过柔弱,于是林祁选择了仙人球,很多时候他认为用这仙人球比喻现在自己也不为过,总是小心翼翼的防备着对方,但仍然被有心人避开全副武装击中虚弱的身体,这应该是叫外强中干吧。自己到底不适合那样的日子,即使所有人对他的能力深信不疑。外界传言是蓝浩背叛了欧阳浔夺走了欧阳浔的权位,然而他们都不知道,最初的背叛者其实是欧阳浔本人才对。所以他才会做得如此决绝,宁愿放弃性命也要挣脱那条束缚着自身的枷锁。 可惜最终老天还是没能放过他,阴差阳错他还是没能逃离命运的漩涡。 杯中的卡布奇诺散发着浓浓的奶香,之前有试着尝试别的咖啡,但最后还是顺从了原来的习惯。虽然他披着林祁的外壳,但骨子里依旧是欧阳浔,而且今天他从靳安之那里得到的也跟欧阳浔脱不了干系。既然已无力挣脱,何不随波逐流,比起之前的殚精竭虑主导者,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悠然自乐的观众而已。 将文件放入资料袋中,这是呆会儿靳安之开会需要用的,必须提前准备好。说起这个林祁不免有些感慨,靳安之对欧阳浔到底有多用心,才会一次又一次的迁就自己。 一开始他的角色不过是端茶送水,或者偶尔跑跑腿传达一下靳安之指示的打杂人员。然而随着靳安之的一声令下,他的助理工作由虚名转为了正式,不仅要求接手左允辉的所有工作,而且还多了不少格外学习任务。 世上有一种人,平时安分守己,步步为营,唯恐一不留神陷入困境,但是一旦跨越原则的底线,便会成为一个胆大妄为的赌徒。只要有那么一点微薄的胜率,便会倾其所有。靳安之显然属于这类人,当他决定相信林祁进行那场赌博后,便如同一个疯狂的赌徒,直接抛出了所有的筹码。 靳安之的决定让林祁惊讶,但是靳安之可以疯狂,他却必须保持时刻的清醒。为了不显得太过可疑,当靳安之示意他接手助理工作时,他直接推说不会。毕竟从理论上而言,作为一个连中学都没有毕业的初学者,短时间内也接受不了如此多的东西。只是林祁没有想到靳安之会在百忙之中亲自指导自己,甚至不厌其烦解说数次。相比任何人遇到这一高级待遇都会感恩戴德,努力上进吧。 可惜靳安之有心,林祁却偏偏无意领情。他用精湛的演技将一个初学者的生涩模仿得有模有样,凭自己的真实实力几分钟能搞清的东西,他可以故意拖上好几个小时。即使对方已经说得简单明了,他依然无法领悟,更不用说独立操作,通俗一点就是蠢得无可救药。 林祁原本以为他的不配合会多少给靳安之惹些麻烦,如果耽误了工作,他的心腹手下的反对声会愈发激烈,到那时不得不放弃让他来接替左允辉。或者是面对如此蠢笨的人,靳安之就算再有心,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一样也会打消念头。 然而,林祁没有料想到的是,靳安之的耐心出奇的好,他不会靳安之就再教,一次不会教二次,直到他学会为止。更没想到的是,靳安之平时居然连他的工作也有作备份,若是他无法按时做完要求的任务,靳安之也能自行补救,没有耽误一点时间。 时间一长,眼见靳安之忙里忙外,加班加点一人干两个人的工作,除此之外还得抽空闲时间来教导自己的工作,林祁就算脸皮再厚也吃不消,于是他不得不变得聪明起来,很快便适应了工作流程。这样靳安之也省了不少心,不过每当看到靳安之一脸欣慰的样子,他心里就堵得慌。 左允辉除了第一次的咄咄逼人,再也没来找他的茬,偶尔几次必要的交接,他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浓浓的警告,却没有什么动作。显然靳安之在私下应该找他谈过话。虽然依旧敌视自己,终没有很明显的表现。这让林祁的诸多预备成了多余。 总得来说结局还是好的,至少现在林祁可以光明正大以助理的身份留在华秦工作,随着他的工作逐渐上了正轨,不少人的好奇心也渐渐消失,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林祁的办公地点里有一扇落地窗,闲暇时分,林祁喜欢捧着咖啡杯站在落地窗前,透过透明的窗玻璃,俯视下面的光景。靳安之进门时,又一次看到了这一熟悉的场景。 “你很喜欢这样往下看?”靳安之问道。 “嗯。”林祁点点头,以前作为欧阳浔的时候他也有这个想法,只是从未体验过。 “站在高处俯视下方是什么感觉?是不是觉得有一种坐拥天下的自豪感。”靳安之说道。 “那种感觉应该是形容得意忘形的暴发户比较合适吧。”林祁翻了个白眼,他可不认为靳安之是那种肤浅的人。 “那你是什么感觉?”靳安之产生了兴趣。 “只是觉得风景不错吧。”林祁笑笑,现在他不过是以普通人的眼光去看待,自然不会有那些所谓的豪放之情。“安之你是什么感受?” “你觉得呢?”靳安之说道,他并没有走过去。 “或许你从未靠近看过吧。”林祁说道,从靳安之的举动,他可以猜到他们曾经应该是同类人。 “为什么?”靳安之一愣,他似乎从来没有表现过吧,林祁是怎么猜到的。 “高处不胜寒。”站得越高,摔得就越重,真正的上位者是不会被权势蒙蔽眼睛的,他们清楚的知道位高权重的背后隐藏着多少明枪暗箭。没有人是永远的胜者,只有傻子才会为一时的快感将自己陷入乐极生悲的境地。这也是以前的欧阳浔从不会站在窗边的理由,即使他心里曾经渴望,但与生俱来的警惕劝阻着他。只有成了普通人,卸下了重担,才能毫无顾忌的享受这一刻。 “林祁,你真的很不同,有时我甚至怀疑你就是他。”靳安之叹息道,林祁每次都有着与众不同的想法,就像欧阳浔难以琢磨的心思,往往在意料之外却合乎情理。 “过奖。”林祁淡然一笑。 “今天下班后可以陪我去一个地方吗?”靳安之问道,原本没有这个计划,只是突然想起,便马上说出了口。 “去哪儿?”心中已有答案,但还是多此一问。 “海边,断崖。”靳安之说道。 “好。”林祁没有要解释,直接答应了他,虽然不怎么情愿,但是既然靳安之开了口,他不想拒绝。 “给我冲杯咖啡送过来。”说完靳安之转身回了办公室,似乎只是为了一杯咖啡特地过来的。 “好的。”林祁应声,却没有立即行动,目光又一次投向了窗外,海边的那个方向,“时间真快,一个月了。” 第十七章 一个月的时间并不漫长,却让他经历了一次轮回。欧阳浔的微笑离世,林祁的焕然新生,蓝浩的巍然崛起,靳安之的推心置腹…… 原本以为重生意味着告别过去,但他现在觉得这样的想法实在太天真了。因为神似欧阳浔,他被迫留在靳安之的身边,也因为仗着靳安之对欧阳浔的眷恋,他可以毫无顾忌的和靳安之讲价码,谈条件。一个月的时间里,欧阳浔的身影无处不在,早已融入他的生活中难以拔除,命运似乎在以这种方式告诉他,即使换了一个壳子,他依然是欧阳浔,那么必须遵照欧阳浔的生命轨迹继续前行。想要借机逃离,那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靳安之的所作所为,原本他试图冷眼旁观,却发现自己远没有想象中那样冷漠决然。从开始的逼不得已,到现在的心甘情愿,由起初的百般抗拒,到此时的欣然接受,他的步调渐渐和靳安之变得一致。不知道是靳安之的纵容改变了他,还是欧阳浔本就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 欧阳浔头个月的祭日靳安之是一定要去的,这次想起让林祁跟着,除了自身原本莫名奇妙的冲动,还有另一个目的。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和林祁第一次见面就是在断崖附近,或许林祁和他有着相同的目的地,只是由于时间差才没有在断崖同时遇上,毕竟那个地方太过荒凉,若是没有所指,不会有人特意去跑一趟。这次他和林祁一起去,顺利的话也许能发现一丝他想要的线索。虽然他答应过林祁相信他不再追问,但是不代表不能用自己的方法去调查。不管是出于好奇,还是对自身安全的负责,这次出行势在必行,尽管让林祁跟着他一起拜祭欧阳浔显得多少有些诡异。 因为事先定下了行程,靳安之提前结束工作,招呼林祁下班。两人出门时遇到了左允辉,尽管对方没有任何表示,但林祁还是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了一丝讥讽。这算是嘲笑他的不自量力么?盗版货妄想取代行货,这次跟着靳安之去拜祭说不定会自取其辱。 不过左允辉千算万算也猜不到,在这副赝品壳子里,装的是实实在在的正品灵魂。林祁对靳安之没有一点那样的心思,若是有,只要他公布真实身份,迫不及待想要爬上床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这一次左允辉完全是枉做小人了,林祁故意慢行一步,回敬他一记淡漠的眼神,夹杂着一丝蔑视和坦然,如愿以偿的看见左允辉的脸瞬间变得铁青,心情即可大爽。 靳安之似乎沉浸在个人的思绪中,完全没注意到两人之间暗流汹涌。猛然察觉到林祁迟迟没有跟上,才回头看了他一眼,示意林祁快点跟上。于是在左允辉愤懑的眼神中,林祁有条不紊跟随靳安之上了车,很快消失在对方的视线里。 靳安之并没有直接开车去目的地,而是先去海边附近的一家花店,显然是要购买拜祭用的鲜花。 也许是因为天气十分寒冷,花店里的来客并不多,因而显得较为冷清。靳安之开始与店员交涉,依稀记得那次靳安之捧的是一束纯洁的白玫瑰,今天大概也是准备买这种花吧。 用于拜祭欧阳浔的花靳安之绝不会假手于人,一定要亲自挑选,由于靳安之对于花的品质要求很高,所以等待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林祁百无聊赖,看腻了所携带的杂志,在店里四处张望。 深冬季节,花店里依然一派春日景象,娇艳的玫瑰,清怡百合,傲然的红梅……万紫千红中总有你所需要的品种。细细打量,冷不妨被柜台上的透明花瓶中随意搁置的一束紫色小花吸引了注意。 类似于百合的雏形,却远比百合柔弱,被赋予紫色这种冷傲多情的颜色,隐隐让人感到莫名的怜惜。细小的花茎上,几朵花并蒂,有的绽开娇颜,有的含苞待放。或许冬季并不是这种花的花期,所以花儿略显萎靡,但是能在这样不适的环境下依然生存,这份勇气倒也值得钦佩。 “这是什么花?”出于好奇,林祁好奇的开口询问店员。 “桔梗,前些日子老板带来的,想看看顾客的反响,还不属于店里的卖品。”美女店员微笑着解释。 “是吗?这花看着很贴心,销量一定会很好。”林祁笑着说道。 “桔梗花的花语:永恒不变的爱,相信在情侣之间会很受欢迎吧。”见林祁相貌俊逸,语气温和,美女店员也就多说了几句。 “你说这是桔梗花。”不知什么时候靳安之来到了林祁身后,手里还捧着一束已经包扎好的白玫瑰。 “是……是的,先生。”美女店员的脸微微一红,平时在店里难得看到如此出众的俊男,今天一下子来了两位,而且态度都相当温和,不知道走了什么好运。 “帮我包起来吧。”靳安之说道。 “可……可是先生,这是本店的非卖品,而且已经放了几天,品相并不好。如果先生真心想要,可以预定的。”美女店员愣住了,从眼前这位先生的穿着和手里正拿着的花束,显然他对任何东西都有着较高的品质要求,可为什么一反常态要这束已经看起来卖相并不好的桔梗花,难道仅仅是为了一个寓意。 “没关系,我就要这束。”靳安之语气肯定,一副非买不可的气势。 “好,好的,您稍等。”确定了顾客的要求,美女店员立即拿起那束桔梗花去后台打理后包扎。没想到一束品相并不好的花居然能博得如此挑剔的顾客的青睐,也许真的该向店主建议是否要进一批回来。 片刻后,美女店员捧着包装好的花送到了靳安之的面前,将精心挑选的白玫瑰随意丢给了林祁,靳安之小心接过的桔梗花。 “这个怎么处理?”林祁问道?虽说作为助理有替老板分忧的义务,但是不管怎么还是需要先请示才行。 “随便。”靳安之扔下两个字,便出了店门。选的时候那么用心,丢弃之时却毫不留情,如此想来靳安之也算个薄情之人。不过想来也情理之中,重情重义的人在吃人不吐骨头的首位之争中,恐怕优先就是淘汰的品种。 为难的看了看手里精美的花束,当垃圾给扔掉着实有些可惜。左思右想,林祁突然看见美女店员依旧面带微笑毕恭毕敬的在旁边站着,心里立马有了决定。 “送给你了。”林祁直接将花束塞给美女店员,随后便向靳安之的方向追去,无论如何助理是不能让老板久等的。 美女店员顿时被突如其来的礼物砸得晕乎乎的,一时半会儿没了主观意识,待反应过来林祁早已跑得没了影儿。美女店员不禁懊恼起来,如果胆子大一点找他要联系方式,没准这么优秀的男人就是自己的了,如今为时晚矣。 林祁完全不知道美女店员的想法,此刻他如同当日的左允辉,正跟在靳安之身后上山。原以为那一次的告别成了回归的转折,人生还真是变幻莫测。林祁看着前面的靳安之,突然感慨不已。 “你有话要说?”靳安之放慢了脚步,上山时他就察觉到林祁的异状,不过并不是他想要的端倪。 “这花好像不适合拜祭吧。”实话是说不出口的,犹豫了一下,林祁找了一个对方能够接受的话题。 “花只是一个形式而已,不过是寄托活人的理念罢了。”靳安之答道。 “那你买这花是因为它的寓意?”林祁倒是没想到靳安之还有这份心思,不过想想当初的那束白玫瑰,也就释然了。 “对,不过是桔梗花的另一种寓意,那是对我自己说的。”靳安之意外的耐心回答。 “哦。”林祁应了一声,没有追问的意思。每个人做事有着自己的原则,没必要全部了解,因为有些东西,不知情或许更好。 见林祁不再吭声,靳安之也没有开口,两人沉默着爬上了断崖。 断崖上的风凛冽依旧,掀起两人的衣衫。那晚也是这般情景,只是现在已是物是人非。一个月前靳安之留下的白玫瑰还在,只是已经完全枯萎,曾经的丰姿早已荡然无存。靳安之毫无怜惜的踩在残花败叶上面,似乎忘记了当日他是怎样的小心翼翼。 打开怀中的花束,靳安之一朵一朵扔入海中,眼神悲戚。看着他做小女生所做的事,林祁却没有嘲笑的想法,每个人心中都有着一块最为柔软的地方,即使是冷血杀手也不例外,否则那就不配称做人。他不明白为什么靳安之对欧阳浔如此情深,深到为了追逐一丝他的影子,甘愿赌上一切留下自己。林祁几次欲言又止,想说点劝慰的话,却发现脑子里一片空白。两人就这样静静站着,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中。 直到靳安之手里最后一支桔梗花脱手,林祁感到身后有了动静。 “有人来了。”林祁说道,却是一脸的平静。 “是的。”靳安之喃喃自语,“终于舍得从龟壳里爬出来了吗?” 与此同时,林祁的精神变得紧张起来,他感觉了熟悉的脚步声,对于那个人,十几年的相处,他的感觉不会有错。 随着来人身影的出现,靳安之的声音也大了起来,“终于可以面对现实了吗?蓝浩。” 第十八章 蓝浩,嘉毓新任总裁,原是欧阳浔有意培养的接班人,后来不甘屈于人下继而叛变夺权。先是派杀手解决了欧阳浔,然后以雷霆手段在很短的时间内排除异己,全盘接管了嘉毓。 在整个夺权的谋划和行动中,蓝浩表现出了他卓越的才能和过人的胆识。虽然其中由于掺杂着欧阳浔消极应对的因素,才使得蓝浩的策划异常顺利,但不管是起初的布局,还是事后的果断善后依然让所有人意识到蓝浩的实力不容小觑。 之前是欧阳浔的存在太过耀眼,才显得他身边的人即使能力超群也略显暗淡。如今欧阳浔已死,蓝浩的光芒得以完美展现。嘉毓上层管理的快速更替,也杜绝了一些不自量力的小帮势力试图浑水摸鱼的隐患。蓝浩的崛起以傲然的姿态向外界妄想借机染指嘉毓的势力宣布,没有欧阳浔的嘉毓依旧是首屈一指的一方霸主,可不是随便几只阿猫阿狗可以来撒野的。 蓝浩的能力让外界感叹,与此同时他的心狠手辣也让所有人为之心寒。此次夺权,不仅将一直诚心待己的欧阳浔赶尽杀绝,而且事后翻脸无情,将当时参与追杀欧阳浔的下属全部处置。所以当谈论起蓝浩这个人时,很多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后怕。 林祁打量着蓝浩,上次只是在远处模糊的看了他一眼,这次却是近距离观察。蓝浩一身黑衣,与一个月前相比又显得清瘦不少,脸上的疲惫之色依旧没有消失。尽管现在嘉毓已经完全控制在他手上,但总裁之位到底名不正言不顺,总有不少残余旧部来找麻烦,而且时不时还要应付外界的跳梁小丑,再好的精力一时之间也难以应付。 看着神色倦怠蓝浩,林祁心里没有一点恨意,有的却是担忧和一丝歉意。蓝浩的背叛固然值得谴责,但是他利用他的背叛解脱自身也是不真的事实。如今他们双方都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可结果并非皆大欢喜。他被束缚在靳安之身边,而蓝浩也没有想象中那样意气风发,相反却有些颓废。虽然不明白一向稳重忠心的蓝浩为什么选择和自己翻脸,但林祁相信蓝浩绝不会想外界所传言的一样是为了权势。道上尽管讲究弱肉强食,能者居之,可对忠义也极其重视。即使是一方之主,背负着忘恩负义的名声也不是一件好事,其中的厉害关系蓝浩不会不清楚。何况欧阳浔的位子,迟早会交给他。于情于理他犯不着为这点利益跟自己的名声过不去。 不动神色后退了几步,林祁不打算和蓝浩有所牵扯,一个靳安之已经够难缠了,何况是更为熟悉他的蓝浩。若是蓝浩发现任何端倪,那他搞不好又会死一次,当然前提是靳安之袖手旁观,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但林祁觉得还是少惹麻烦为妙。 然而蓝浩对出现在视线中的两个人视而不见,靳安之背后的那个位置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木然走上前,步履有些漂浮,似乎想要追逐什么东西。见此情景,林祁不由皱了皱眉头,而靳安之干脆的前行几步挡在了蓝浩面前。 察觉到有人挡住了路,蓝浩眼神迷离,抬起了头:“靳安之?” “认得出我,看来脑子还算清醒。”靳安之说道。 “你挡着路了。”蓝浩面无表情。 “原以为你能够面对现实才来这里,没想到我还是高估你了。”靳安之没有退让的意思,却说着奇怪的话。 “这和你没有关系,让开。”蓝浩的语气多了一丝不耐。 “好吧,是我多管闲事,碍着你蓝总裁上路了。”靳安之冷笑一声,侧身让开了路。 蓝浩正眼也不瞧靳安之,顺着让出来的路,来到方才靳安之站立的地方站定。而一旁的林祁对他们的对话听得一头雾水。 “蓝浩,看准一点,免得运气不好又被冲到岸上。”靳安之冷冷的说道,“至于凶手我会去查的。” “不劳你费心。”蓝浩背对着靳安之,声音异常冷漠,“我还不至于那么懦弱,我要亲自逮到暗杀浔的凶手,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在这之前,抱歉让你失望了,我会好好的活着。” “那就好,我还真怕你承受力太差,就这么去了。”靳安之的声音多了一丝讥讽。 “放心,在抓到凶手之前,我一定比你长命。”蓝浩回敬了一句。 双方各怀心事都不再说话,林祁却疑惑起来,原本以为蓝浩追查凶手不过是走走形式,没想到他是认真的,而且听刚才两人的对话,蓝浩似乎是想求死。那么蓝浩的背叛一定另有隐情,因为若是为了权势,此时大权在握的他怎么可能会产生轻生的念头。靳安之和蓝浩都有意追查暗杀欧阳浔的凶手以及幕后的指使者,不过显然是白费心机了,欧阳浔处心积虑的安排,怎么可能轻易被破解。就算他们不计前嫌强强联手,胜算几率也不大。现在林祁想知道的是靳安之和蓝浩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融洽了? “靳安之,这么快就另寻新欢,是不是急了点?”片刻后,蓝浩转过身,脸上迷茫的神色一扫而光,恢复了常态的他语气显得咄咄逼人。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靳安之冷声说道,带林祁来是一个偶然的想法,若是事先知道蓝浩会出现,他绝不会作这种决定。 “你不用急着撇清,这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蓝浩一脸的无所谓。 “蓝先生,你误会了,我不过是总裁的助理而已。”冷不防林祁开了口,原本他不想引起蓝浩的注意,但是听着蓝浩的话,他就很不爽。合着他就那么像男宠吗?这话要是以前有人胆敢在他面前提起,必然立即身首异处。 林祁刚一开口,靳安之暗叫一声槽了,果然林祁不卑不亢的口气成功的让蓝浩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原来如此。”细细打量着林祁,蓝浩眼中闪过一缕惊讶。 “蓝浩,我警告你别打他的注意。”读懂蓝浩的眼神意味着什么,靳安之第一反应就是把林 祁拉到了身后。这家伙难道不知道他现在的样子有多像那个人么?蓝浩的心思他很清楚,一旦林祁引起他的兴趣,那就不好收场了。 “你紧张什么?我不会动他的。”蓝浩慢慢的开口,“就冲他这张脸。” 靳安之的心猛地一沉,果然还是避免不了吗?不行,人是他先发现的,绝不能白白便宜蓝浩。 “你叫什么名字?”蓝浩饶有兴趣的对林祁说道。 “蓝浩,不要得寸进尺。”刚开口就被靳安之愤怒的低吼打断。 “好吧,我只是随便问问。”蓝浩耸耸肩,靳安之不让说他不会自己去查么? “哼。”靳安之冷哼一声,这种鬼话谁信? “我已经见过了他,也能够面对现实,先走了。”蓝浩说完,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给林祁,却不看靳安之一眼,便独自离开。与来时不同,他的身影显得轻松不少,但依然有些莫名的沉重。 蓝浩走后,靳安之望着远处久久不语,正当林祁忍不住想要询问他时。靳安之出乎意料的开了口:“林祁,我们交往吧。” 第十九章 我们交往吧。这一句确定情侣关系的宣言,靳安之说得很诚恳,这句话若是出现在花前月下,一对爱慕已久的情侣之间应该是一个激动人心的时刻,然而,林祁瞅着周围的环境,琢磨着他和靳安之迄今为止也没有理清的关系,不由的暗自冷笑。 在欧阳浔的埋骨之地向另一个人提出交往,这算什么,带着新欢前来告别旧爱,重新迎接新生?这TM是上演的哪门子狗血剧情。等等,什么破比喻,欧阳浔生前和靳安之一直是对手,八竿子也打不着一块儿。而自己虽说并不排斥同性相爱,但他从来没有打算和靳安之扯上这种关系。由此说来,这所谓的剧本不仅狗血还带着一丝悬疑。 林祁认真的将靳安之仔仔细细打量一番,确认他此时脑子完全清醒后,无奈的撇过头,靳安之越是诚恳他越觉得讽刺。 “林祁,我们交往吧。”见林祁久久没有反应,靳安之上前用手搭住他的双肩,又一次开口说道。 “靳安之,你有那么无聊吗,居然拉着我大老远来这个地方陪你对戏?可惜我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演员,没办法配合你演到最后。” 林祁有些恼怒,直呼其名。莫不是林祁比较了解靳安之平时的生活习性,一定会以为他的空余时间全部花在那些脑残的三流偶像剧上面了。否则怎么会无聊到拉着他上这种地方上演如此蹩脚的戏码? “你认为我再说胡话?”靳安之盯着林祁,平静的说道。 “你觉得呢?”林祁冷笑,“方才还一副忠贞不渝的痴情样,不过一刻钟,立马对着别人深情款款,你当是在演肥皂剧呢,不觉得恶心吗?” “林祁。”靳安之双手用力,硬逼着林祁不得不转头直视自己,“我是认真的。” “如果今天没有遇上蓝浩,你会对我说这样的话么?”林祁说道。 他不是傻子,蓝浩临走前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里隐藏着太多的涵义,最为直接的便是一种占有的欲望。蓝浩是他一手教出来的,他所表现的举动和心思他最为清楚,尽管只是短短一霎那的接触,但他相信自己的感觉不会错。 读懂蓝浩的心思以后,林祁顿时茅塞顿开。在他的想法中,蓝浩背叛自己不可能仅仅是为了夺权上位,最大的可能性是有人在中间挑唆他和蓝浩的关系,因为在那件事发生前,他和蓝浩已经产生了不小的隔阂。其中的原由不明,但可以肯定的是问题出在蓝浩身上。如今看清了蓝浩的想法,所有的一切都迎刃而解。 只是了解蓝浩背叛的真实目的,林祁觉得头更痛了。以蓝浩对欧阳浔的心思,估计这事没完,他和靳安之一样,有着同样的理由想要留下自己。与此同时,靳安之势必不会罢休,两个人之间想必会有一场较量。从未想到,自己居然无意中也扮演了一次祸水的角色,啊呸,又是一次令人抓狂的比喻。 “我承认和蓝浩有那么一点关系,但是即使他不出现,我想我们迟早也会走到这一步。蓝浩不过是起了一点催化剂的作用而已。”靳安之并未察觉林祁的心思,继续说道,“林祁,我希望你留在我的身边,我保证尽我所能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除了爱,对吗?”林祁冷笑着回答,“靳安之,我是一无所有,但也不稀罕做任何人的替身。”即使是自己的前世,我也不愿意。 “林祁,何必呢?不管有没有爱,你的生活都不会因此发生变化不是吗?”林祁的直接,让靳安之脸色一变,但依旧委婉的劝说。 “靳安之,你现在之所以对我感兴趣,不外乎我身上有欧阳浔的影子。若是有一天你不厌倦了我的存在,你还会那样对我么?”林祁说道,虽然他有着欧阳浔的灵魂,但他现在的身份却是林祁,一个和欧阳浔相似的幸运儿。如果他执意保留这个秘密,靳安之的兴趣能维持多久?何况时间最容易让人忘却,即使是欧阳浔本人在,谁又能保证数十年后感情依然保鲜。 林祁可以赌,但底线必须是自己手中有着应对的筹码,那么就算是输也不过是自己的失误。倘若一切寄希望于别人,这场赌博对于自己也就没有任何意义。所以林祁不会考虑靳安之的提议。 “林祁,如果我强迫你答应呢?”靳安之有些恼怒,何时见他低声下气去请求别人同意,这个家伙显然不识好歹。 “那么,我不在乎让你再次感受一下当日欧阳浔落海的情景。”林祁的语气变得坚定起来,他从来都不是容易屈服的人。 “林祁,我一再的纵容你,你非得这样和我唱反调吗?”靳安之气急败坏,要么杀他,要么由他,林祁的选择题总是让他束手无策。 眼看靳安之有些急了,林祁笑笑,虽说他手中有着主导权,但仍然不能得寸进尺,“安之,我答应了你就能让你安心吗?守着没有任何保证的承诺,去追逐一个虚无的影子,这样的人真的不像我认识的靳安之。” “可你最终还是不打算答应不是吗?”靳安之苦笑,能让他产生挫败感,除了欧阳浔,大概就只有林祁。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断崖上的风更加寒冽,站在断崖上的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打了一个寒战。 “回去吗?”林祁问道,这种问题即使纠结的天黑也不会有答案。 “你先走吧,我想再呆一会儿。”靳安之说道,又一次将目光投向了远处。 “那我先走了。”林祁拉紧身上的衣服,“安之,我真正想要的东西你给不了。不过你可以放心,因为你当初的信任,我不会随便离开你的。”比起蓝浩,在靳安之身边显然要安全得多。 说完没有再说其他劝慰的话,林祁独自一人下了山。靳安之没有回头,依旧保持眺望的姿势。 “浔,如果我违背了誓言,你会不会怪我?”靳安之喃喃自语,片刻后,他自嘲的一笑,他和欧阳浔其实什么也不是。 由于来时是靳安之开的车,现在林祁一个人也不可能把靳安之的车开走,好在还算幸运,他赶上了海边开往市区的末班车。 冬天到海边游玩的人本就不多,玩到这个时候的人更是寥寥无几,整个车厢都显得较为空旷。坐车闲暇,林祁从车窗外张望,偶然间一个熟悉的标准建筑引入了眼帘。蓝浩的影子又一次跳入了脑海,林祁稍微思考了一下,果断在附近的站台下了车。 这个地方已经是市区内,随时可以叫到出租,所以林祁并不担心。追寻着记忆中的位置,信步避开喧闹的大街,林祁拐进一个僻静的巷子。 多年未来这个地方,巷子里依旧凌乱肮脏,昏黄的路灯下,一条黑色的野狗扒拉着垃圾桶里的东西,试图在其中能找到一点残羹冷炙,忽然感觉到有人接近,立即警惕的闪到了一边,盯着来人发出呜呜的警告声。林祁笑了笑,一扬手将刚才下车时在街边便利店买来当做晚餐的面包扔了过去,野狗一愣,但马上反应过来敏捷的将东西闲在嘴里。也许是意识到这是难得的美餐,野狗看林祁的目光渐渐平和下来,摇摇尾巴后迅速叼着面包消失了。见野狗如此识趣,林祁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这是欧阳浔和蓝浩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当初欧阳浔就是在这里将还是小混混的蓝浩带了回去,一系列的悉心栽培终于使得瓦砾里的金子展现出它应有的光彩。欧阳浔知道蓝浩每隔一段时间会来这里一次,但他从来没有调查过,想来蓝浩策划谋反时所带的骨干大部分应该来自这里的,毕竟他以前是这里的小头目。而今,蓝浩成功的执掌嘉毓,那群跟随他的功臣也必然脱离混混生涯,开始了新的生活。这条巷子除了缅怀,再也没有任何价值,也许再不会有人来了吧。 前面就是欧阳浔捡到蓝浩的地方,想起当时那个倔强的小子,林祁的嘴角不由的弯了弯。正在这时,林祁突然发现前面居然有个什么东西正在蠕动。又是一条觅食的野狗?林祁猜测着走了过去。 刚刚走近一股浓烈的酒味夹杂着垃圾的酸臭扑面而来,林祁皱着眉头捂住了鼻子。这才看清躺在那里的居然是个人,准确的说是个醉汉。 只见醉汉嘴里一直嘟嘟囔囔,估计是酒后胡话。他睡在几张破烂的塑料布上,也许是因为天冷的原故,他睡得很不舒服,拼命的朝着角落里凑。衣服已经被地上的垃圾和泥土弄得不成样子。 这里一般是不会有人来的,更何况是跑到这里来喝酒。林祁心中一动,有着不好预感,凑上去用手机上的光一照,当完全看清醉汉的脸时,林祁心里的惊讶可想而之,怎么会是他,蓝浩! 第二十章 你想做人吗?往事不堪回首,但蓝浩至今仍然清楚的记得那一天,那一个人,那一句改变他一生的问话。 从记事开始,他就生活在这个所有有着人这个称谓所遗忘的角落,无父无母的孤儿,活着只能靠自己。起初,他很弱小,弱小到任人宰割,那些比他大的孩子可以轻易的抢走手中来之不易的残羹剩饭,或者命令他去偷,去向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乞讨,因为这样他被当做过街老鼠一样遭人嫌弃,受人毒打,而背负着所有罪恶换得的一切所得他却沾不到分毫。 和他相依为命的只有一条灰不溜秋的杂毛狗,那是他无意中从垃圾桶里抛出来的。当时小狗已经奄奄一息,大些的孩子嫌它太小而且瘦得皮包骨头即使吃掉也会磕牙,所以才暂时放过了它。因为觉得同命相怜,他收养了那条小狗,并且饿着肚子省下一部分食物喂它。小狗很争气,凭着求生的欲望挣扎着挺了过来。虽然由于食物的缺乏,依然瘦的可怜,但是好歹能够坚持下去。相依为命的日子很艰难,有着相互依偎的温暖,到也能苦中作乐。 然而好景不长,在一个寒冷的冬夜,那群大孩子寻遍四处也找不到任何食物,而且用尽办法逼迫那些小一点的孩子也一无所得时,终于把贪婪的眼光放在了小狗身上。 他奋力拼搏,试图救回唯一的亲人,但是仍势单力孤被压倒在地,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大孩子拿着生锈的小刀狰狞着扑向浑身发抖的小狗。 “不。”当小狗被刺中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他彻底疯了,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挣脱那些人的桎梏爬起来,红着眼睛去夺那个大孩子手里的小刀。即使这样他的力气依然太小,很快又重新被按在地上。 “小混蛋,你是不是活腻了?”那个大孩子掐着他的脖子吼道。 他倔强的瞪着眼前的人,眼里满是杀意,没有半点求饶。 大孩子被他的眼神激怒了,手越收越紧,眼看着周围的人快要奔过来帮忙,而他的意识也开始模糊时,倒在一旁的小狗突然冲了过来一口咬住了大孩子的手腕。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人一时松了手,而他抓住这唯一的机会顺势夺下了小刀,并朝着对方的脖子狠狠的划去。 钝锈的刀子并不能切金断石,但仅仅是划开血管却足够了。对方捂着脖子满脸难以置信的倒下了,鲜血溅了他一脸,而他若无其事的用手背擦掉脸上的血,并用舌头舔了舔。没有丝毫的恶心,反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感,这只是没有人类身份的他作为动物的本能而已。 所有人被他的行为吓到了,再也顾不得地上的那个倒霉鬼,立马一哄而散,生怕迟一步也成了这个野兽的攻击对象。回过神来,步履蹒跚的走到小狗面前,小狗早已没了声息,它用它最后的力气回报了当初的救命之恩,甚至来不及跟他告别。 不再理会地上的尸体,他抱着小狗来到那堆生好的篝火前,坐了半晌,终于狠了狠心,将小狗抛进了火中。最后流着泪,一口一口将小狗吃掉,剩下的骨头,被他埋在了他和小狗常常相互取暖的那个透风的角落。那一夜,他吃到了迄今为止唯一的一顿饱餐,他视作亲人的伙伴的血肉,代价是两条命。 第二天,偶然路过的人发现这一情况报了警,而警察只是匆匆赶来把尸体运走,连最起码的盘查也没有,便草草了事。他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看吧,高高在上的人类果然难得管他们这群早已失去人类身份的动物的纷争,来这里善后也只不过是为了避免他们的尸体污染环境。 从那开始,他变了,变得心狠手辣,想要在这个地方活下去,对于野兽而言最好的作法就是残暴不仁。于是他一次又一次的挑起纷争,从站稳脚跟到和别人争抢地盘,即使是动物,也会对自己的生命倍加珍惜。他不要命的行为让所有同类都深深忌惮,于是他的名声渐渐传了出来,没有人敢再和他分庭抗衡,而他的手下也逐渐聚集了一批想要活下去的同类。 如今的地位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而他却一如既往过着与以前无差的日子。现在没有人敢违抗他的命令,他也不必再为食物担心,因为到时这些东西会自动送到他的手中。若是他想再养一条狗,也不会有人再乱打主意。 然而他习惯了一个人呆着,偶尔遭受外来挑战者的袭击,他也只会独自一人在暗地里舔舐完伤口后重新找回场子,或者无聊的时候,在那个僻静的角落找曾经的朋友自言自语。 原本以为这样的生活会就此下去,直到他被另外的人取代,甚至死亡才会划上休止符。他却遇到的那个人…… 依稀记得那天和今夜一样,月朗星稀,让忍受了好几天阴雨绵绵的天气的人着实轻松了不少,毕竟想要在天寒地冻的环境中露宿,对任何人都是一种不小的考验。就算是已经过了好几年流浪生活,早已习惯在寒风中颤栗的野兽也期望着有温暖炉火取暖。他虽然在这个地方可以呼风唤雨,但是一旦出了这块天地他什么也不是,毕竟他没有人的身份,不敢和那些所谓的人争夺地盘,那无疑是找死,所以即使他现在是这里的首领,也没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那天他一如往日蜷缩在肮脏的角落静静的发呆,这时一个人缓缓走到了他的面前。 “你想做人吗?”那个人当时是这样问的。 实际上自从他搏命的名声传出去后,就有不少人想要招揽他,威逼利诱各种手段层出不穷,他通通选择了无视。因为几乎所有人来这里,全都一副惺惺作态的施舍样,他打心眼看瞧不上。不管是逼迫他还是利诱他的,那些人的目的不外乎的是想要驯服他这条狂傲不羁的野狗,而他的身份也不过是从以前的野狗变成了忠实的家犬,而且少了野狗的自由和野性,没准在外面死得更快,所以他对所有接近他的人都没有好脸色。 而对于他这样的小角色那些人虽然有意招揽但大都没有真正放在心上,利诱的人见他不知好歹便懒得继续,威逼的人充其量也是揍他一顿找回场子而已,经历了不少有惊无险的对待,他依然坚强的活着。 本以为这次来的人也和那些所谓高人一等的家伙一类,没想到那人却问出了不一样的话。 “你想做人吗?”见他低着头,那个人又问了一遍,耐心出奇的好,也不在乎周围脏乱的环境,依旧站在那里等他回答。 抬起头,他一瞬间诧异了,野狗也有着超强的辨识能力,眼前这个人无论气度和魄力都足以让那些自视甚高的人自惭形秽。这个人站在他面前,双眼满是真诚,没有半点的傲然,与他说话的口气也如同是对待一个平常的人一般。 “来这里找我的人很多,但不过是最低级的小角色,偶尔几个级别稍微高点的也是眼高于顶,觉得和我说句话也是无尚的恩赐。而不管怎么看你都应该是最顶端的一类人,屈尊降贵来这个狗窝,又是为了什么呢?” 即使对眼前这个人抱有好感,鉴于前面人太多的自以为是,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只是偶然在附近听说,有闲暇便过来看看,觉得你挺和我胃口的,所以问问你。当然你也可以拒绝,不过我来这里也是一时好奇,不会有下一次了。”那个人笑笑,似乎不受周围环境的影响,若是那些招揽的人估计早捂着鼻子不耐烦了。 “你是在提醒我要把握这个机会吗?说起来那些人当时可是许给我很多的好处,而你又能给我什么呢?”他倒是想听听这个有什么与众不同的招揽之词。 “我不能给你什么。”那个人摇了摇头,“作为人,想要的东西必须自己去争取,而不是不劳而获接受别人的施舍。” 身体猛的一震,甚至有种想要哭的冲动。那个人的第一句话或许不能说明什么,但后面的话才是他真正想要的答案,那是作为一个人最起码的条件。作为人的渴望在死水般的心中开始蠢蠢欲动,他沉默着没有开口,显然在思考这个人的话到底有多少真实成分在里面。 “如果你无法接受我开出的条件,那么我不打扰了,再见。”那人对他的沉默不以为然,笑笑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他开口了,从那人的姿态和坦然的举止不难看出,他来这里真是只是一次偶然,他所谓勇敢在那个人眼里显然一文不值,根本没必要和他玩欲擒故纵的把戏。重新做人机会仅此一次,错过便再也没有了,他势必不能轻易让它溜走,“我跟你走。” “我不会给你任何承诺,而且重新做人的过程也会相当辛苦,就算这样你也接受吗?”那个人没有回头,轻声说道。 “我接受。”若是对方将他以后的生活描绘的太美好,他反而还会怀疑,现在看见对方的郑重其事,他彻底安心了。做人的道路当然不会一帆风顺,但是也难不倒他,能够在弱肉强食的野兽世界生存下来,他并不缺所谓的坚持。于是他坦然答应,没有任何宣言,但想必彼此双方心中都很明白。 “还记得你做人时的名字吗?”那个人转过身,微笑着慢慢走近他。看着他逐渐靠近的脸,突然第一次觉得原来男人也可以如此好看的。 “蓝浩。”这是去世的父母唯一留给他的东西,代表着他曾经也是一个人。 “好的,蓝浩,我是欧阳浔。”那个人微笑着自我介绍,并向他伸出一只手,“从今以后你就跟着我,努力学习如何做一个人吧。” 似乎被那个人的微笑感染,蓝浩迟疑的伸出手,确认对方脸上没有任何嫌弃的神色,缓缓的把手放到他的手里。一丝暖意从对方的手心传过来,流入心底,瞬间融化了心里的坚冰。或许从那开始,被称为爱情的种子便悄悄的被种下。直到某一天破土而出,来势汹汹侵占了所有的地盘…… 那是他和浔的第一次见面,现在他又回到了最初那个原点,而当初来带他走的人却不知道还会不会出现。 朦胧中,蓝浩看到一个人的身影在接近,轮廓像极了那个寒夜的欧阳浔。 “浔,你是来带我回家的吗?”蓝浩挣扎着扑了上去,将那个身影抱在怀里,熟悉的气息包裹着全身,就像当日的那份温暖让人安心。 蓝浩突然扑过来把林祁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接住了他。感受到他的哀伤,林祁叹息一声,拍打着他的后背,像哄孩子似的,并在他耳边轻轻的说道:“是的,我们回家。” 也许是听到了林祁的话,蓝浩乖乖的点点头,任由他扶着,两人一并出了小巷。 第二十一章 依旧是一个偶然的念头,他又一次在相同的地方捡到了蓝浩,世界之小,惊人的巧合无处不在。即使他不再拥有欧阳浔的身份,宿命的车轮仍然安排了他们重新认识。 面对醉得神志不清的蓝浩,若是放任不管引起他人的注意,无论对方是敌是友都将是一场不小的风波,林祁当然做不到视而不见。也有想过通知嘉毓那边的人,但此时蓝浩紧紧的拽着他,试了几次都不能挣脱。如果对方到来时他还无法脱身,那么恐怕张宛欣势必容不下他的存在,靳安之这张牌对于张宛欣来说不仅起不了护身符,反而会成为他的催命钟,名正言顺消灭他的借口。 几经抉择,林祁决定带蓝浩回别墅。自从上次和靳安之开诚布公的谈过以后,除了那个带有定位追踪的手机,靳安之撤回了所有对他的监视,他不用担心有人会发现他带蓝浩回别墅。而且今天和靳安之不欢而散,想必对方晚上也不会过来自讨没趣,所以留蓝浩过一夜应该不成问题。虽然这一夜以后必定无法摆脱和蓝浩的纠缠,但此时他早已无路可退。 带着无奈的苦笑,林祁架起醉醺醺的蓝浩,好容易拦下一辆出租车,一同回去别墅。 也许是心中的那份惆怅无法宣泄,太过于追求醉后相忘的感受,蓝浩不知道喝了多少烈酒,以至于满身的酒气,光是闻着也让人有了一丝轻微的醉意。刚才他似乎在垃圾堆中打滚,污秽的西服上散发着难闻的酸臭,两种气味混杂在一起,弥漫在整个封闭的车厢中令人作呕。 出租司机大概是个老好人,并没有露出明显厌恶的神色,但紧蹙着眉,视线频频的光顾后镜,也显示着自身的不耐。林祁实在没办法,不顾车外冷风肆意,直接开了车窗,那股味儿才慢慢消散不少,但这样一来,所有人就不得不吹着冷风坐车。造成这一根源的始作俑者毫不知情,依然紧紧拉着林祁口中喃喃自语,生怕一不小心便会失去至宝一般。 当出租车开到别墅时,漫漫的煎熬之路终于到了尽头,车上的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拉着歪歪倒倒的蓝浩下车,林祁向出租车司机倒了声谢,毕竟跟着自己遭了这么久的罪还没有怨言,这样的人值得“钦佩”。然而司机临行前对林祁投了一个佩服加同情的眼神,让林祁不禁莞尔。 拉拉扯扯,林祁终于把蓝浩搬到了卧室,看着他一身脏,无奈的叹气,又一次把人给弄进了浴室。期间蓝浩倒是很听话,除了不撒手,其余的任由摆布。扒下蓝浩所有的衣服,将人扔到了浴缸里,放上了热水。 赤裸的身体被水一泡,感受到热水灼热的温度,蓝浩浑噩的意识清醒的不少,慢慢聚焦的双眼渐渐集中在眼前正在卖力的为他擦洗的身影上。氤氲的水蒸汽让原本就不算清晰的视线更加朦胧,那隐隐的身形轮廓像极了几次三番努力追寻的影子。被擦拭的身体,虽然大多时间和毛巾接触,但偶尔无意中也会碰触到微凉的指尖。点点凉意经过指尖的播撒渐渐开始发热,不能抵御的灼烧着全身,再也无法自持,蓝浩猛的坐起身,将那追寻以求的身影揽入怀中。熟悉的气息又一次传来,果然他的猜测是正确的,除了浔没有第二个人可以让他这样疯狂。不顾胸口传来的激烈挣扎,仿佛怕丢失一般紧紧禁锢在怀中,已经错过了一次,他不能错过第二次。然而只是片刻周身的力气便逐渐开始消失,意识慢慢沉入黑暗,纵使他如何反抗,都抗拒不了黑暗的侵袭。只来得及在那人耳边说一句话,满意的感觉到那人的挣扎嘎然截止,小心翼翼的那人的耳后留下一个绵长的印记,便立马失去了所有意识。 林祁正在给蓝浩擦洗,冷不防被突然起身的蓝浩一把抱在怀里,由于惯性整个身体瞬间摔进了浴缸。蓝浩的力气大得惊人,无论怎么挣扎都摆脱不了。好在这样的情况仅维持了很短的时间,蓝浩最终还是抵御不住酒意意识变得模糊起来。只是最后蓝浩在他的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话,便抵御不住酒意沉沉睡去,而他却因为那句话停止了所有动作,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又经过一番折腾终于将蓝浩弄到了客房的床上,林祁换下湿透的衣衫,洗了澡躺在床上发呆。颈边依稀还留存着蓝浩鼻息的灼热,耳边蓝浩的声音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蓝浩说,浔,对不起,我爱你。一字一句,清晰可辨,即使是醉后欧阳浔依然是他心中的牵挂。这就是他背叛的理由,可笑而可悲,是他对于感情真的很幼稚还是命运太喜欢玩弄人。 今夜过后,他和蓝浩必然不会就此结束,和靳安之一样,蓝浩对欧阳浔的执着更甚。林祁无意识的抓紧了被子,如今有个现实的问题即将摆在他面前,他该用什么面目去面对蓝浩。和靳安之不同的是,蓝浩是了解欧阳浔的,清楚到每一个细节,他不能用所谓的离奇经历去敷衍,因为那只会让蓝浩猜到真相,即使那个真相如何荒谬,只要是能证明欧阳浔的存在,相信蓝浩都会毫不犹豫的接受。那么他怎么才能瞒天过海? 手机铃声突然想起,打断了林祁的思绪,看了一下来电显示,上面赫然是靳安之的名字。一个麻烦还在思考怎么摆平,而今又来一个棘手的,难道是今年年犯太岁,才会让他把所有的不可能通通经历了一遍。 手机铃声执着的响着,重复一遍又一遍,若是再不接估计靳安之立马会朝这里赶,深吸一口气,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林祁接通了电话。 “安之?”即使心里无限翻腾,林祁的声音依然波澜不惊。永远不要让对方从你的声音和表情中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否则在对方面前你将失去所有想要保留的秘密,缺少了底牌的掩护,距离危险也就不远了,这是道上的常识。 “祁,睡了?”靳安之的声音很温柔,直呼其名似乎他们原本就亲密无间。 “嗯,有事?”对于靳安之突然改变的称呼,林祁仅是皱了皱眉,并没有刻意指出,无用功他是不会做的。 “今天的事我想向你道歉。”靳安之说道,隐约听到话筒对面传来几声清晰可闻的吸气声,“着凉了?” “嗯,回来时吹了不少冷风,有点不舒服。”林祁也不隐瞒,吹冷风是一回事,刚才和蓝浩在浴室的那番折腾估计也有关系。 “怎么这么不小心,需要我过来一趟么?”靳安之问到,从话筒里可以感受到他的担心。 “不用,我已经吃了药,睡一觉就好了。”林祁直接拒绝,如果让靳安之发现蓝浩的存在,搞不好会出乱子。不过什么时候靳安之开始对自己如此留心了,断崖边的提议难不成真的不是由于蓝浩的挑衅一时冲动?林祁抚着有些晕眩的额头,都怪自己最贱,这回真该吃药了。 “好吧,那你好好休息。”靳安之迟疑了一下,又说道,“祁,我会给你时间,不要让我失望。” “我想我已经很明确的告诉你答案了,我不愿意做任何人的替身。安之,明天我想晚一点去公司,你不用过来接我了。”想到明天还要处理蓝浩的事,林祁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我不允许你逃避。”靳安之的口气有些霸道,“你并不是那种所谓的替身……” “但是意义却是一样,风光过后惨淡收场。”感觉头越来越痛,林祁及时说道,“好了,安之,很晚了,这个问题我们明天在讨论吧,我现在想休息。” “明天你会来公司吧。”也许是林祁的声音显得有些虚弱,靳安之放弃的紧逼。 “对,会晚一点,不过一定会去。”靳安之既然作了让步,林祁也马上回应,看来他们之间还有得谈的。 “好吧,我等你,晚安。”林祁的承诺虽然不存在实质性的意义,但是对于靳安之已经足够,没有再为难对方,靳安之收了线。 林祁放下手机,却只得苦笑。披衣下床,翻找了一下医药箱,胡乱吃了几片感冒药。期间不放心的去了趟客房,蓝浩睡得很沉,只是偶尔梦呓时脸上失落的表情让他心里莫名的一痛。 再次回到床上,林祁裹紧了被子,现在的他有些恐慌,这次重生令他改变了许多。曾经的欧阳浔可以为任何事活着,唯独除了自己,所以他的世界是封闭的,纵使天大的事,在他的脸上也只能看到一层不变的微笑。而现在拥有了常人的喜怒哀乐,他变得感性起来,即使是微不足道的事往往也能让他触景生情。 此时的林祁很迷茫,他现在应该是林祁,却背负着欧阳浔的思想在蓝浩和靳安之之间左右为难,他的所得缘自前世欧阳浔,但引起注意的反而是林祁。一切都乱了套,究竟谁是谁的替身,谁又窃取了谁的人生?他到底是做林祁,还是做回以前的欧阳浔。 第二十二章 心事重重,自然无法安然入睡,林祁醒过来的时候天色未明。昨晚吃下的感冒药似乎没什么作用,头似乎更痛了,但此时自己已经没了睡意。何况想到客房里的蓝浩,林祁也不得不勉强支撑着起床。 客房里没有动静,估计蓝浩还未清醒,最晚喝得酩酊大醉,估计还要好一会儿。看着时间尚早,林祁煮了一些皮蛋瘦肉粥,冬日的清晨喝一碗热热的粥,浑身都会暖和不少。 然而心里虽是这么想,当小锅里的粥散发出阵阵香味时,林祁却发现自己一点胃口也没有,头好像比刚才更加昏沉。想着过一会儿还得上班,林祁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这时,客房里传出了动静,比预计的时间还要快一些,蓝浩醒了。 醒来的第一感觉便是头痛欲裂,看来最晚自己放纵的彻底,不知道灌了多少烈酒。离开浔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捱,就像是缺失了灵魂的行尸走肉,没想到他蓝浩居然也有为爱疯狂的时候。为了巩固地位,铲除异己,这些天作为发泄他不知道干了多少残暴的事。不过对于这些蓝浩并不在意,无论如何他背叛的行为已经坐实,早已狼藉的名声也不差一条凶残恶毒的指责。随着时间的流逝,蓝浩逐渐意识到这样的颓废不能再继续下去,一时的暴行也许碍于嘉毓以往强大的势力没有多少人敢于反抗,但一旦超出那些人所能承受的临界点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嘉毓是浔的心血,怎能因为自己的沉沦生生毁掉,他已经为了私心害死了浔,难道还想让象征着浔的辉煌所在一并消失么?而且他还需要追查凶手,即使元凶是他,但也不能便宜了那个手上沾着浔的血的混蛋。为了查明浔的真实死因,手刃仇人,他必须振作,只有交付了一切事宜以后,他才有去向浔请罪的资格。 那一天,蓝浩的确是想要证明自己可以面对现实才会去断崖,可是置身其景的时候他才发觉,想要正面接受浔的离开并不容易,如若不是靳安之的阻拦,也许他现在已经不明不白的死了。 一想到靳安之,蓝浩心里不禁冷笑,那个和他一样的傻子,真没想到作为对手的两个人会因为同一件不可思议的事结盟。这一次靳安之算是救了他一命,不过他不会就此感激,因为浔的死他也脱不了干系,若不是他把浔逼到断崖,也不会让杀手有机可趁。不管靳安之是否如他所说只是为了和自己相同的目的才会做出追悔莫及的决定,但他作为帮凶一样难辞其咎。 在断崖的那一天,他发现了一个惊喜,一个和浔很相似的人,靳安之居然能找到那么一个宝贝。真是太好了,或许他不能代替浔的存在,但是作为替身总是一种慰藉。靳安之显然不会答应,看他那天紧张的样子就知道这事并不容易,没想到他和靳安之到底还是避免不了你争我夺局面,以前是为了生意,现在则是为了一个代替品。不过他蓝浩又会惧怕什么呢?目前该头痛的应该是靳安之不是么? 回过神蓝浩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也许因为去了一次断崖,原本愈合得缓慢的伤口又一次被撕裂,所以他想放纵的醉一次。为了达到效果他记不清自己到底扔了多少个瓶子,但是他却清楚的记得,最后他回到了和浔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也许是心底还在期盼浔会再一次来这里把自己给捡回去,所以那份执着使他即使醉得看不清方向也能顺利找个那里。未曾想到真有人把醉得不省人事的自己给捡了回来,而且那么晚还有心情跑到那个又脏又乱的巷子里,蓝浩对此人的身份多了一丝好奇。回顾四周,突然发现这里不管装饰还是布局都带着熟悉的痕迹,他确认这绝对不是他住的地方,可是为什么还会有这样的感觉? 正当他琢磨不透时,卧室门开了,一个身影慢慢的走了进来。 “浔?”几乎是脱口而出,但逐渐看清来人的面目,蓝浩的眼里多了一丝凝重,“是你。” “是的。”林祁点了点头,在蓝浩面前他故意表现的比较冷淡,蓝浩不是靳安之,一不留神便会从中发现端倪。 “是你把我带回来的。”这个人居然可以让他一时之间错认成浔,可见他和浔有多相似,鉴于他目前还是靳安之的人,所以蓝浩显得较为谨慎,“你怎么会去那个地方?”那条僻静的小巷,除了脏乱一无是处,没有人会有跑去散步的心思。 “返程的时候我没有和总裁一起,在街边买晚餐的时候发现你躺在路口,所以把你带回来了。”林祁回答,却是否决了在巷子的发现他的事实。 “是吗?但是我很清楚的记得我当时应该是在巷子里,并不是你所说的街口。”蓝浩说道,他根本不相信林祁的话。 “你喝醉了。”林祁阐述着一个事实,对于一个醉汉而言,即使在大街上跳脱衣舞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是么?”蓝浩冷笑,他得承认对于这样的说辞他无法进行有力的反驳,不过若真如此路人那么多,恰好被他发现,那也太巧了一点。醉后行为的确是个不错的理由,不过他若是那么好糊弄就不是蓝浩了。 “那你认为我对你有什么企图呢?”林祁问道,他承认用这种蹩足的借口的确很难让人信服,可是除此以外他没有第二个选择。 “无所谓,该给你的报酬我一分也不会少给。”蓝浩并不是吝啬的人,只要不超出他的底线,对方的索取他都不会放在心上。现在他对这个神似浔的人很感兴趣,更想听听他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 “那我是否应该对你的慷慨感恩戴德?”林祁的话中多了一丝讥讽,但细细听来却隐含着些许赞许的意味。看来在上位的历练中这小子长进不少,开始懂得不动声色的套话了,若是放在以前自己这类小角色估计会直接用威胁的吧。 在教导蓝浩的过程中,欧阳浔可不像靳安之那样手把手细心指导,甚至事先为他的错漏进行一系列的预防措施,这是因为一个小小的助理之位当然可以随心所欲任凭主导者高兴。但作为道上的决策者,必须要亲身经历一番,才能有所感触。欧阳浔在掌控着大局的前提下,所有的一切全部让蓝浩自行经历,他认为只有在承担自身判断失误造成的后果后,才会刻骨铭心的牢记那些不能碰触的禁忌。毕竟在尔虞我诈的黑道,一步失误满盘皆输,容不得一丁点偏差,想要生存只有步步为营,洞察入微才行。想必靳安之在培养骨干成员时,也会有类似的方式,不过现在为止华秦并未传出接班人的消息,自己是因为早已厌倦所以先行部署以免哪天突然想不开,当然不久以后便应证的当时的想法。而靳安之的地位一直稳如泰山,他也不会像自己有奇怪的念头,年龄尚轻便培养接班人,这种做法大可不必。 遵循着这样的方式,蓝浩在欧阳浔的有意栽培下,逐渐磨平的棱角,由一个血气方刚除了拼命便一无所知的街头混混,慢慢转变成沉着冷静,智勇双全的准上位者。然而长久以来不少底层争斗的习性已经根深蒂固,一系列英才教育并不能让蓝浩彻底脱胎换骨,而且出于惜才的想法,能让蓝浩经历的生死体验欧阳浔都尽可能的有所控制,主要是让他有着基本的保命意识,真正的生死边缘原想留待作为传位给他的最终考验,只是蓝浩始料未及的背叛打乱了拟定好的计划。所以在欧阳浔离开前,蓝浩的部分陋习尚未根除。 不过这场上位平乱之争却成了填补蓝浩身上尚待改观的缺陷的重要契机。由于欧阳浔的刻意退让,夺位之战异常顺利,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但即使是欧阳浔有意让位,背负着叛徒名声的蓝浩怎么可能如此轻松的上位。失去欧阳浔的庇护以后,在内部大大小小的质疑声中,在外界打着声讨叛徒的幌子妄图浑水摸鱼的挑衅下,蓝浩数次历经生死,艰险闯关。所有人惊呼蓝浩上位的速度之快,期间所遭受的艰难险阻只有本人才深有体会。如今的蓝浩,经历了应有的一番洗礼,已经完全褪去了曾经那张热血混混皮,变得隐晦深沉,圆滑世故。那一份血性被深埋在骨子里,除非欧阳浔在世,任何人都难以再见。 “与其感恩不如坦诚一点,告诉我实话。”蓝浩说道,对方想要隐瞒他偏偏不能让他如愿,那个地方太过隐秘,所以答案对他相当重要。 “我说的就是实话,我的确是在路口发现你的,当时已经很晚,路人稀少,我也是考虑很久才把你带回来的。”蓝浩的不依不饶让林祁心里十分烦躁,这小子莫不是又回到当年的时候,一定要自己讲清楚才肯卸下防备。 “好吧,你既然帮了我,我也不想欠别人人情,开个价吧。”蓝浩一语双关,这小子嘴实在太紧了,利诱若是不行他会考虑强硬的手段。 “蓝先生,说起来我的上级应该和你是对立的吧,我不会要你任何东西的。”林祁说道,蓝浩的穷追不舍让他有些后悔带他回来,头开始晕了,刚才的咖啡好像一点用也没有。 “既然是这样,你还把我带到这里,想必也不好跟他交待吧,是我当时的样子太过凄惨,才会让你动了恻隐之心?还是你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有了什么计划,说吧,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这样自相矛盾的话,证明对方心中一定有鬼,他势必隐瞒了最重要的事。 “蓝先生,我很佩服你的谨慎,但是实际上我仅仅是把你带回来而已,若是你一定认为我对你做了什么,那只有给你换了衣服而已,你可以当做是我多管闲事。”头晕得厉害,林祁实在不想和蓝浩继续周旋下去。 “你和靳安之到底是什么关系?”蓝浩的话题突然一转,显然是想从别的地方入手,继而达到目的。 “他是我的老板,我是他的助理,仅此而已。”林祁说道,这不算什么机密,华秦上上下下都知道他的存在,蓝浩一查就清楚。至于深层含义,他就没必要交代了。 “恐怕不止吧,他居然可以带你去拜祭浔,要知道一直以来只有左允辉有这个殊荣。这么短的时间内,你究竟是用什么方式取代了作为靳安之左右手的左允辉呢?”蓝浩冷笑道,如果只是个助理,靳安之紧张什么? “实在瞒不了你,我坦白,我其实是靳安之的男宠,这栋别墅就是他包养我的地方。这样的答案你满意了吗?”头痛欲裂,林祁终于有些火了,说出了赌气的话。 “这么说他已经碰过你了是不是?你已经是他的人了对吗?”蓝浩似乎被激怒了,冲上来掐住了林祁的脖子,恶狠狠的说道,“原本以为你还算清白,我还想好好对你。没想到你这么不要脸,居然这么快就爬上了他的床。既然如此你去死好了,我不会允许你用这张脸去侮辱浔的。” 林祁的脸憋得通红,凭着求生的本能试图掰开蓝浩的手,无奈蓝浩明显恨他入骨,有意想要置他于死地,不仅手上没有丝毫松动,反而更加用力收紧。 呼吸渐渐跟不上了,头痛也难以忍受,林祁挣扎着睁开双眼,只是一眼蓝浩愤怒的脸便在视线中支离破碎。 我和靳安之有关系就是糟蹋了欧阳浔,那么若碰了我的人不是他而是你又当如何? 蓝浩,尽管你是我TJ出来的,但我发现我还是没能全部了解你。我教会你很多东西,却唯独没有教你怎样处理自己的感情,因为在道上这个东西显然是个累赘。只是我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因为这个累赘两次失去性命。 蓝浩,看来即使重生,我终究还是会死在你手里。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希望有一天你若能遇上另一个你爱的人,希望不要用相同的方式,否则依你的性格我怕你承受不了第二次的失去。 模糊的意识开始消失,林祁的挣扎渐渐停止,脑海中一瞬间想起了靳安之,若是他知道自己就这么窝囊的被杀了,而且还是同一个人所为,不知作何感想?突然想知道他会不会为作为林祁的自己有那么一丁点挂念。 据说人在死前的那一霎那会想到自己生前最在乎的人或事,第一次我想到的是解脱和自由,第二次为什么偏偏想到的是你,靳安之?可惜,一切似乎太迟了,不用说再见了,我应该不会有第二次重生的机会。那么,永别了,靳安之! 第二十三章 封闭的空间,一望无边的黑暗,欧阳浔四处张望,除了漫无边际的虚空,什么也没有。难不成这就是死亡的世界?可是作为游魂不是应该随意飘荡么,为什么自己却还是脚踏实地的触感。探查一无所获,欧阳浔只能站在原地默默思索可能会发生的结果。 正在这时,远处一团白色的影子慢慢飘了过来,隐约有着人的身形,是所谓是接引者么?林祁好奇的望着白影出现的方向。随着白影的逐渐靠近,模糊的面容变得清晰可辨,林祁?原主人?命运安排这样的重逢是什么意思,欧阳浔有些纳闷。 “你是林祁?”欧阳浔问道,毕竟借用了别人的身体那么久,问候一声也是应该的。 “嗯。”林祁点点头,低着头一副胆小谨慎的样子,欧阳浔顿时有些不太习惯,原主人怎么懦弱成这个样子。 “很抱歉占用了你的身体,还害得你也死于非命。”欧阳浔说道,他没有想过有一天会以这种方式见面。其实作为上位者他完全可以不屑一顾,只是看着林祁惧怕的样子,不得不让自己的态度温和起来。 “没,其实这个身体并没有死。”林祁迟疑了一下,似乎是鼓起很大的勇气才说出口。 “是吗?那你是想回去吧。”欧阳浔问道,很惊讶蓝浩的及时收手,不过既然正主出现,他没必要霸占地方不放。虽然这期间靳安之的悉心照料让他觉得有些不舍,但他实在不想再次卷入他和蓝浩之间的争执中。 “不,不。”林祁慌忙摇头,唯恐一时耽搁让对方误会。 “你不是原主人么?我无意侵占你的人生,若是担心生活,现在已经没有问题了,不用担心是否有人会察觉你的变化,只要你本分守纪相信那个人还是会善待你的。”欧阳浔说道,就算林祁的再次异变会让靳安之失去兴趣,相信也不会怎么苛待他,对财大气粗的靳安之来说养一个人的开销不值得一提,何况一开始靳安之也是有意拿林祁当宠物养着的,只是自己的横插一杠转变了方向,现在转回原轨也不迟。至于蓝浩,有靳安之在,应该出不了什么乱子。只有皮相的林祁,引不起他们的兴趣,很好解决。 “不,不,我过不了那种生活。”林祁似乎被吓到了,拼命的摇头,他没有欧阳浔的气势,估计靳安之多看他两眼都能让他胆战心惊。那种整天担惊受怕的日子就算衣食无忧,他也受不了。 “你怎么可以这么懦弱?”欧阳浔一时有些火大,总的来说现在林祁的好日子是借用他欧阳浔的名义所得,他甘愿让林祁坐享其成,怎么这家伙就是一副窝囊样。 “我……”林祁嗫喏着,却不敢争辩。 “你相信我,回去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那种锦衣玉食的日子可是一般人想也想不到的。”欧阳浔觉得自己挺倒霉的,别人千方百计想要得到的恩赐,他居然还得苦口婆心的去劝说。 “我不会去的,我也承受不了失去的后果。”林祁说道,抵死不从。 “那你来找我是什么意思,让我代你完成未了的愿望?”欧阳浔叹了口气,劝说没用,也不敢用硬的,因为看他那样子用恐吓的话不知道会不会魂飞魄散。难怪靳安之会无比重视,原来他与原主人的性格简直是天壤之别。 “我想……”林祁犹豫着,始终不敢说出口。 “如果你一直不打算吭声,我就走了,我可没闲功夫和你耗着。”欧阳浔冷冷的说道,他实在受不了这个人软弱的性格。重生之后也许是受到这个身体的影响,他的容忍度已经提高了不少。若是以前遇上这样的人,若非必要,问不清话他可以直接放弃另找别径,或者严刑逼供,根本不会有闲工夫陪着他耗。 “我想请你给我一个解脱。”看出了欧阳浔的不耐,林祁不得不鼓起勇气开了口。 “什么意思?”欧阳浔一愣,他这样子已经算是灵魂了吧,还怎么解脱?难道是说他也没死?这怎么可能,那一枪明明打中了心脏位置,落海以后即使侥幸很快被捞起来也绝无生还的几率。 “你以后会知道的,请你一定要答应我。”林祁哀求着,身影开始消散。 “你等一下,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是不是也没有死?”欧阳浔急了,伸出手试图抓住林祁,却扑了个空。 林祁最终还是无声无息的消失了,留下迷惑不解的欧阳浔。慢慢的,四周的黑暗气息逐渐开始收拢,将欧阳浔也包围了起来,很快整个空间便化作了虚无,或许时间会给出答案的。 床上昏睡的林祁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惊动了一旁正在翻阅文件的蓝浩。只见林祁拼命的挣扎着,似乎想要摆脱什么,额头上的湿毛巾随着身体不停的晃动落在枕边。林祁嘴里一直在叨念着,却只能听到几个模糊不清的字眼。片刻后林祁又一次陷入昏睡,没了任何动静。 “不是说没有性命危险吗?这是怎么回事?”蓝浩沉着脸,对着一旁挂水的医生吼道。 “先生,病人之前一直高烧不退,意识不清说胡话很正常。现在病情已经控制住了,确实不会有危险。”医生战战兢兢回答。在诊所接到蓝浩的传唤,他立马就赶过来了。经过检查这个病人是受寒引起高热,既然蓝浩发了话,他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立即采取了一系列有效措施治疗。期间他有注意到病人脖子上的瘀青,不过偷偷看了一眼蓝浩难看的脸色没敢询问,只是照常开一点活血化瘀的膏药,胆战心惊的交给了蓝浩。 “好吧,你可以走了。”蓝浩冷冷的说道,没事那是最好,虽然他很想直接把林祁给带回去治疗,但是在靳安之的地盘带走人实实在在的对靳安之的一种藐视,于情于理靳安之都不会善罢甘休。何况林祁本身似乎也不是那种胆小安分的人,在无法掌控他的情况下贸然带他回去并不是明智的决定。所以他才会叫家庭医生来这边为林祁诊治。 “好的。”医生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如临大赦很快的收拾好了东西。 “等等。”背起药箱的医生刚刚行至门口,又被蓝浩叫住了,“你应该很清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吧。” “是,是。”医生慌忙回答。 “张小姐不能轻易得罪,但我比她更加不好惹,你自己掂量一下吧。”蓝浩追加了一句,这次彻夜未归,张宛欣一定会追问,这个多事的女人,若不是还有点用处,他根本不会理会她。 “我明白的。”医生说完,逃似的冲出了房间,片刻功夫便听到了,大门关闭的声音。 蓝浩冷哼一声,也没有过多的计较。现在他的注意力完全在林祁身上,当时他的确是想要杀了他,因为他顶着与浔相似的面容,却在靳安之身下承欢,这不是在践踏浔的尊严吗?蓝浩绝不能忍受这个下贱的东西作为浔的替身,于是他必须杀了他。 林祁突然昏迷,头颅歪倒的瞬间,蓝浩看见了他耳后那一小块淡色的痕迹,脑海中隐约的记忆让他不由的一怔,紧握的双手也无意识的松开了。这个印记似乎是他留下的吻痕? 这世上有一种人,因为某些原因的执着,无论处于何种情况其所作所为都尽可能压抑在可控制范围内,或许是受自小流浪生活影响,蓝浩在这方面尤为谨慎。即使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若非自愿,任何人都无法诱导他越轨。实际上在欧阳浔刚离世的那段日子,蓝浩不是没有醉过,张宛欣也曾设计想要借机上位,可惜不仅没能成功,反而被蓝浩弄得无地自容。现在嘉毓上上下下都知道张宛欣的笑话,只是碍于她平日在嘉毓的声望不敢当面耻笑而已。这件事也由得蓝浩对这个女人彻底厌恶起来。 那么既然蓝浩有这样的自控能力,怎么会对一个还算是陌生人的人做这样的事?难道是他太像浔,才会让他冲动得难以自持?这无疑是个笑话,替身永远是没法和本尊相比的,而且处于酒醉状态的蓝浩,更是敏感到极点,断不可能犯这种错误,那这是为什么呢? 蓝浩仔细检查了林祁耳后的痕迹,确认是吻痕没错,颜色还有些微红,看样子是昨晚留下的。不会是靳安之,否则自己可没机会高枕无忧到天亮,结合那一点模糊的记忆,始作俑者只能是自己。 蓝浩皱着眉头又看了看那抹淡色的印记,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即撕开了林祁的衣领。林祁的皮肤很白,裸露的胸膛上一片白皙,不存在任何欢爱的痕迹,哪怕一点残印也没有。若按照他的说法,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无论靳安之如何爱惜他,两人翻云覆雨的时候也不会一点痕迹也没留下。那么只有一个结论,靳安之根本就没碰过他。 指尖滑过柔软的皮肤,仿佛上等丝绸一般,手感极好。随着林祁体温的升高,胸膛的皮肤开始呈现灼目的潮红,也许是方才被掠夺了太多的氧气,林祁的呼吸有些急促,听起来更像是邀约的呻吟。见此情景蓝浩立马别过了头,他不会承认刚才他差点被这样的林祁诱惑到。 努力试图让凌乱的心绪平静下来,蓝浩终于发现林祁的体温有些不正常,用手试了试他额头上的温度,这才知道他在发烧,难怪刚才会突然晕过去。不过也幸好这样,否则他的小命就玩完了。 知道靳安之并没有碰过林祁,蓝浩心中纾解了不少,但依然对于林祁说他是靳安之的男宠一事耿耿于怀。现在把人送去医院并不明智,想了想蓝浩把林祁抱上了床,顺便拨通了家庭医生的电话。 在等待医生到来的时间,蓝浩把整栋别墅转了一遍。锅子里有熬好的粥,经过刚才的一番折腾早已冷却,蓝浩看了一眼便没有再动。柜子里的蛋糕和咖啡是浔生前喜欢的,但这并不会让他疑惑,欧阳浔这点习惯谁都知道,想要做欧阳浔的替身他的习惯是必须遵循的。 除了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蓝浩还发现这里的洗漱用具只有一套,而所有表示靳安之会在这里过夜的东西一无所有,也就是说这里从来都是林祁一个人住。蓝浩很清楚靳安之的性格,既然他会把林祁安顿在这里,就绝不会往他家里带。那么林祁在骗他,至少到目前为止林祁和靳安之什么关系也没有。可是林祁为什么要说谎,就算被暴怒的自己掐着脖子也没有争辩的意思,他难道不知道如果不是他的意外昏倒分散了他的注意,他只有死路一条么?蓝浩很迷惑。 不知从何处吹来一丝风,蓝浩感觉到一丝寒意,这才看见自己还穿着睡衣。既然自己是喝醉了又去了垃圾堆,想必身上的衣服已经是又脏又臭不能再穿了。为了避免在下属面前难堪,蓝浩决定去找一件林祁衣服凑和一下。 来到林祁的房间,蓝浩直接找到衣柜,打开的瞬间蓝浩呆立在那里,也许现在他能够解释为什么他会控制不住自己扑上去吻林祁。可是这个秘密靳安之是不可能知道的,即使是他也是偶然进入浔的房间才留意到。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蓝浩默默换了身衣服,又打了第二个电话,要求心腹马上送一份人物档案过来…… 随意将那几页纸扔在一边,蓝浩小心的为林祁换了一条凉毛巾,看着昏迷中的林祁,蓝浩将手放入上衣口袋,紧紧握着刚才发现的那个可以视作秘密的东西。 如果这是他自作主张的想法,那么他为什么会跑到那个巷子里把烂醉如泥的自己给拎回来,而他自己没有任何不适的反抗便有了最为真实的回答,而他因为误会要杀他时,他宁死也不作任何解释也有了答案。可是这样的答案蓝浩能够坦然接受吗? “林祁,我该不该相信你?”蓝浩望着林祁酷似欧阳浔的脸,一脸的凝重。 第二十四章 再次从混沌的意识中解脱出来,睁开双眼,林祁首先感觉到的是额头上的凉意,身子微微一动,手背传来一阵刺疼,模糊的神志顿时清醒了几分。转过头,看见一旁挂着的吊瓶。林祁依稀记得就在他快要窒息时,突然感到蓝浩掐住自己的脖子的手莫名的一松,随即外界的空气大量涌入胸腔,剧烈咳嗽了几声后他终究还是抵不住晕眩失去了意识。 原本以为必死无疑,但奇怪的是蓝浩不仅没有杀自己,反而好心的请来医生给他诊治。按照蓝浩的作风,不做这种无用功,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还有自己失去意识时,在那个未知的黑暗空间里遇上原主人的事更加显得诡异,而根据原主人透露的信息,自己的身体似乎也还活着,那么既然如此,怎么会一点风声也没有?莫名其妙的事情一环扣着一环颠覆着自己原有的认知,本以为重生是命运的眷顾,现在看来更像是一种磨难。 无奈的叹息一声,林祁用能动的左手拿下额头上的湿毛巾放在脸上,些许的湿意滋润着微热的脸庞,让头脑的眩晕感受好了不少。 “你醒了。”林祁刚有动静,蓝浩就注意到了,只是一直没有吭声,见林祁久久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久久不曾意识到他的存在,蓝浩不得不出声。 “为什么?”刚一开口,干涩的嗓子一阵疼痛,看来蓝浩当时铁了心要置人于死地,出手毫不留情,想必脖子已经有不少瘀青了。不过他为什么会突然罢手,这现在才是林祁目前最关心的问题。 “你觉得我应该相信这些东西吗?”蓝浩扬了扬手里的那几页纸,一看就知道和那时靳安之手里的如出一辙。 “随你。”林祁哑着嗓子,虽然每次开口都无比艰难,但是此时保持沉默并不是一件好事,随时可能被对方误解。 “哼,纯属无稽之谈。”蓝浩冷笑一声,多余的问话也没有,直接将那几页纸扔到了一边。“你们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蓝先生,人总是会变的,何况在总裁身边做事,由不得我不变。”艰难说完这句话,林祁又咳得上气不及下气。 蓝浩皱着眉头,最终还是意识到他的身体状况,出去给他倒了杯水。 “谢谢。”林祁喝下一口水,干涩难耐的嗓子顿时舒服了很多。 “一个月能改变多少?”蓝浩盯着他问到,又像是自嘲一般自言自语,“要知道我学习做人可是整整花了好几年的时间,可是直到现在也没能完全学会。” 见林祁摩挲着杯子沉默不语,蓝浩便自顾自的说开了:“十六岁前,我就像只野狗,从来都不敢奢望变成高贵的人类。每天除了四处觅食,就是守护地盘与外来的侵略者争斗。我以为自己会一直过着这种千篇一律的生活直到有一天死亡来临才会脱离。直到我遇上了他,他和那些自恃甚高的人类不同,虽然有着显赫的身份却是那么平易近人,他问我想不想做一个真正的人,靠着自己的努力打拼,不依靠任何的怜悯活下去。我承认他的话让我心动了,来找我的人无一不是许以诸多好处,说难听点无非就是要我去当一条看门狗拼命的扔骨头,只有他会郑重其事的告诉我想要有所得必须得靠自己。我答应了他,也许我依然会过着和巷子里一模一样的生活,但是拥有了体面的身份,一切都不一样了。学习的日子正如他所说的,艰辛无比,甚至伴随着各种危险,不过想着当初的承诺,我全部熬了过来。可是……”蓝浩说着话,似乎是想要克制激动的心情,紧拽着拳头。 停顿了片刻,蓝浩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可是他似乎忘了,作为一个野狗,只有一种思维那就是活下去,再怎么奢侈也不过是好好的活着,只要每天能填饱肚子,随意找个地方晒晒太阳便会心满意足。而人却是思维多变的物种,一旦具备了应有的条件,便会产生欲望,而且人的欲望无穷无尽,根本就不会有满足的一天。他虽然教会我怎么变成人,却忘记了教会我应该怎么做人,所以因为这样的失误,我和他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林祁不经意的咳嗽几声,但是捧着杯子的手越来越紧,显然蓝浩的话他都听进去了。 “我喝醉后去的地方就是我和他第一次见面的地点。”注意到林祁的反应,蓝浩笑笑说道,“现在你知道那条巷子对我有何种重大的意义了吧,你的理由很充足,对我却不起作用,因为我记得清楚,醉倒前我的确是躺在那个地方的。虽然之后的事我记不清了,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那里。你绝不可能在街边捡到我,唯一的解释就是你去了那条巷子。至于你为什么会那里,我希望你如实回答。” “我的确是在街口遇到你的,至于你为什么会在那里,我也不知道。也许中途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又改变了主意呢?”林祁的解释还是与期初一样,一口咬定是没有去巷子。 “那你为什么骗我说你和靳安之已经有关系了?”见林祁依然不松口,蓝浩只能暂时放下,又追问了第二个问题。 “抱歉,你也看到了我当时高烧,脑子一片混乱,说了什么自己也不清楚。”林祁回答,言下之意这是生病脑子一时发热所做的应激反应,并不是他真的不想活了。 “好吧,第一个问题我可以暂时接受酒醉的解释,第二个问题,我也能够承认那是你生病过激反应。”眼看着林祁似乎有松气的趋势,蓝浩话锋一转,“那么第三个问题,你可以解释一下你的衣柜里为什么会有这个东西呢?” 蓝浩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镂空雕花的小木盒,精致的纹路布满整个盒盖,木盒的木料稀松平常,但是不知为什么木盒的内部隐隐散发出一缕暗香,清新中透着一丝甘甜,隐约又夹杂着一点酸涩,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尽是浑然天成。 显然盒子的内部涂着某种香薰精油,将其放置衣柜里,既可以防虫去除衣物上的杂物,还可以达到熏染衣料的作用。因为盒子很小,盖上盖子以后散出的味道极淡,从而衣物所沾染上的香味也会变得若隐若现,身边的人只会在无意中慢慢的习惯这样的味道,而不会一开始便有所察觉。或许这应该能解释为什么不管是靳安之还是蓝浩,在靠近林祁时总会感到一点莫名的熟悉,却对其原由不得而知的真实原因。 蓝浩一拿出盒子,林祁便知道自己的秘密已经无形中暴露了不少。没想到蓝浩会因为找衣服去翻找衣柜,因为林祁的身量较小,即使最为宽松的衣服穿在蓝浩身上也显得的不怎么合身,蓝浩并不计较,相反还为着这个意外的发现而非常欣喜,由于衣服上带着他熟悉的气味,所以即使略感紧绷,他也没打算脱下。此时,他静静的站在林祁面前,等待着对方给予的答案。 杯子里的水早已喝光了,林祁紧握着空杯思绪有些凌乱。他心里很清楚,这一次他处于谈判的下风,蓝浩不是靳安之,从与他们初次接触给他的不同待遇就能看出。 靳安之的态度是纵容的,他用足够的耐心去观察,也有那样的胆量去赌博,只要有着等同的价值,他就可以用他的温柔去慢慢感化目标,就像温水煮青蛙,在可容忍的范围内,什么都由着你,直到你开始产生眷恋最后心甘情愿屈服在被称为宠溺的这一味慢性毒药之下。所以他可以肆无忌惮的用欧阳浔之名和靳安之讲条件,当然也必须防备着有一天会恋着这样的生活堕落下去。 蓝浩则是激烈的,由于年龄过于年轻,本身个性并不成熟,虽经历了不少的历练,但为人处事比起靳安之到底还显得青涩,他不会放任超出他掌控范围的事。与靳安之的态度像对应,那就是干柴烈火,要么完全屈从,要么彻底毁灭,这点从他一听到林祁和靳安之发生关系以后就动了杀意不难看出,如果不是林祁运气好逃过一劫,估计现在早已凉透了。 这就是为什么林祁可以用一次奇异的经历在靳安之那里通行无阻,而在蓝浩面前寸步难行的原因。靳安之可以用他的掌控力随时监测林祁的异动,而蓝浩却不会有这样的耐心。 对于灵魂之说,靳安之是接受从小备受英才教育灌输的继承人,当然不会相信这些歪理学说,估计连所谓的神话故事一类书籍都难得翻阅,而蓝浩自小在贫民窟长大,其境遇又是另一番光景,虽然也接受过英才教育,但也是半路出家,相比之下,很容易联想这类奇异的事上。加之对于欧阳浔,蓝浩比靳安之了解更甚,他能轻易找到靳安之所不曾知晓的疑点。 “对不起,可以帮我再倒一杯水吗?”林祁望着蓝浩,他还想拖延一点时间考虑怎么回答。 蓝浩没有拒绝,接过杯子转身出了房门,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问题,不过希望是我想要的答案。 好容易争取一点时间,可是面对那样的蓝浩,他又该怎么作答。果然这世间就没有隐瞒不了的事么?林祁犹豫着神色复杂,既是如此,他应该如实回答吗? 第二十五章 盛满热水的玻璃杯再次回到手里几乎就是眨眼间的事,只是杯壁的温度怎么也无法传到心底。蓝浩仍旧保持着直立的姿势等待他的回答,或许此时的他心里也有着诸多的忐忑,林祁抬起头看着他,突发奇想如果自己直接承认了他就是欧阳浔的这一事实,蓝浩还会不会像现在那样镇定自若。 “我不明白嘉毓的蓝总裁什么时候也有了抄陌生人家的爱好了,那不过是在一个偶然的情况下,一个摆摊的老阿婆给我的,方法也是她告诉我的。我知道这是一般女人才会有的心思,如果你拿那个东西是为了嘲笑我幼稚的行为大可不必。”林祁试着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冷漠,蓝浩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轨道,若他是林祁,那只会在蓝浩今后的生活中起那么一点点波澜。但若他是欧阳浔,那么将会彻底颠覆蓝浩的整个生活轨迹。无论这次重生是上天的垂怜也好,折磨也罢,至少他不会傻到自投罗网。毕竟他的重生只为旁观不为复仇,如果不是与靳安之的意外相遇,或许此时的他早已销声匿迹。 实际上林祁说的大部分都是实话,只是遇上那个老阿婆的是欧阳浔而已。尽管作为黑道一方的首领,腥风血雨生活已是稀松平常,可欧阳浔始终不太习惯身上偶尔散发出了血腥味。这种事有时就连欧阳浔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一方面极其厌恶这份事业,而另一方面对于事业却追求极致的完美,也许是自己真的天生就是个受虐狂,一直生活在这样的矛盾之中居然没疯,这算不算是一种奇迹? 将香薰制品放置衣柜这种方法,其实很多平常的家庭主妇都会用,期初欧阳浔不过是为了好玩尝试了一下,但渐渐的便成为了一种习惯,虽然知道双手一旦沾上血腥便无法洗掉,正如他迈进黑道的门槛就再无退路的必然,但偶尔一点遮掩多少会让自身有些安慰。就像他嗜好甜食的一种表现,不是因为本身的喜好,而是寻求一种慰藉。由于到底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幼稚,而且这些东西也不是越多越好,所以欧阳浔一般用简易的木盒装上一点点精油,于是衣物上所能染上的香气便难以察觉。所以在常与欧阳浔接触的人,初期有时会隐隐感觉到他身上会有奇怪的香味,但仔细分辨却又无影无踪,大都会认为不过是自己多心,久而久之便习以为常。 至今还没有人知道欧阳浔这点小秘密,而蓝浩的知晓也不过是一次巧合,所以他才会在这方面穷追不舍。 “是么?”蓝浩对此依然表示怀疑,其实他发现欧阳浔这一习惯,曾经好奇的去闻过精油的味道,那种清新酸甜的气息应该是柑橘和薄荷的混合体。这世上行为可以类似,但相同的手法,一模一样的气味,那就不能单单用偶然这一说法解释了吧。 “看蓝先生的样子是完全不相信。”将蓝浩的表情尽收眼底,林祁停顿了一下,又喝了口水,继续说道,“那么按照蓝先生的想法,我应该给出什么答案?” “我只是希望你能坦诚一点,毕竟这世上不会有太多的巧合。”蓝浩盯着林祁说道。 “的确,有人说太多巧合意味着一项必然,蓝先生,你觉得呢?”林祁看着蓝浩,突然笑了起来,他很快在蓝浩脸上捕捉到那一丝慌乱,很好,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你想说什么?”蓝浩忽然感到一丝前所未有的恐惧,过于的执着让他忘记了他此时的承受能力。若是他的那个大胆猜想若是一旦得到证实,那么他将用何种面目去面对呢?仅仅是道歉和弥补的话,连他自己都无法接受,何况那个高傲的人。无意识的,蓝浩后退了一小步,他追根究底的勇气开始逐渐消失。 “没什么,只是想觉得大多人都过于轻信所谓的法则,从而忘了根本。你认为巧合过多,在我看来不过是平常的事,是你沉迷其中而已,蓝先生或许你该清醒一下了。我不过是总裁身边的一个小小的助理,根本对你起不了任何威胁,你这样的穷追不舍不觉得多余了么。”林祁喘着气费力说完这些话,蓝浩的潜意识已经有了结束话题的意愿,他当然要趁胜追击。 “我的事不用你管。”也许是因为刚才林祁的那番话正中要害,蓝浩粗鲁的吼了一声,随即又冷笑道,“你真的只是靳安之身边的一个小助理?要知道即使是左允辉也没你那样的口才。” 林祁沉默不语,嗓子很痛,他实在不想开口,反正蓝浩现在也不过是在为自己作一番辩解,他只要听着就行。 一个人的独角戏终是无趣,蓝浩发泄一通,见无人符合也觉得自己过于失常了。欧阳浔的离开对他而言是个极大的打击,所以他想尽一切应有的可能企图证明他仍在,林祁出现的过多巧合简直就像天降甘霖,所以他才会有那种现在看来根本不切合实际的猜想。然而他迫切的想要追逐,却最终还是输给了残酷的现实,因为此时的他并没有面对的勇气,所以无论林祁给予他何种答案他都是失败的。 “靳安之给了你什么样的允诺?”不再执着于那些诸多的巧合,蓝浩转移了话题。 “你想说什么,在总裁承诺的基础上你可以给出多少更高的价码吗”林祁突然觉得好笑,能够被利诱到的人能有多大的用处?如果他答应,那么蓝浩会将他置于何地?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价位,只要合适,任何人都可能改变本能。”蓝浩认真的说道。 “所以当时你才会跟那个人走。”林祁轻笑一声,“蓝先生,实话告诉你吧,总裁也对我说过同样的话。可惜,你能给我的他同样能给,而他不能给我的你也一样给不了。”他想要远离他们,一个人过平平淡淡的生活不再与他们有任何牵扯,他们会同意么? “既然是这样,那你为什么会跟着靳安之?”蓝浩问道。 “我有我的原因。”林祁看着蓝浩又开始合上的手,笑了一声,“蓝先生,利诱不成,下一刻会是威逼吗?不过现在用这招似乎有些局限,我想说一句,我今天其实应该是去上班的。” “你是在提醒我,靳安之会因为你的莫名缺席随时过来吗?”蓝浩的声音冷了下来。 “对,我知道你并不怕总裁,但英明如你一定不会留下来让他看见的。”林祁说完便又不打算开口了,长时间的说话让他喉咙上的伤似乎严重了不少。 “林祁,你很聪明,现在我确实有着不想见他的理由,所以这一次你很幸运的躲过了这一劫。”蓝浩慢慢的凑近林祁的脸,用他刚好能听清楚的声音说道,“因为你的聪明让我觉得所有的巧合都应该有着必然的缘由,虽然现在我没法揭开,但是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说完,蓝浩转身出了房门,事实上他早已有了离开的想法,他的心腹手下此时正在别墅外的不远处待命。走到别墅外,蓝浩拉了拉不合身的衣服,然后在下属恭敬的引领下坐上了车。 此次能够洒脱的离开,他有着自己的想法。 第一,这边是靳安之的地盘,不管怎样他必须优先考虑靳安之的态度,他和靳安之不过是暂时的盟友,若是未经通知就动了林祁,靳安之不会善罢甘休。此时的嘉毓经过一系列变动刚刚恢复元气,势必不能再和华秦大动干戈,否则铁定一蹶不振。今早的失控也是一时冲动,如若在清醒的状态下,他不会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第二,也是他目前最为关注的,诸多令他耿耿于怀的巧合,还有根据林祁本人的资料,这个人的行为前后判若两人,至少到目前为止还真没几个普通人在凶名远播的他面前还可以镇定自若,甚至谈话让他也无法反驳的。由此可见林祁身上一定有不为认知的秘密。 只是这个念头过于夸张,甚至是天方夜谭,实际上就连他也一度认为是对欧阳浔的思念所致。但是如此多疑点由不得他相信那些真的是自己多心和疯魔造成的幻想,只是现在他还没有具备接受的心理,而且也有可能是林祁有着其他的目的才会有造成悬念感觉。蓝浩所做的只要等待,如同靳安之当初的想法一样,安静的等待林祁愿意揭晓答案的那一刻。不过与靳安之不同的时,蓝浩的心里多了那个疯狂的想法,那么对待林祁的态度,当然就会有所偏差。 沉浸在思考中的蓝浩没有留意到迎面开来的车是多么眼熟,以及两车交错而过的同时,车上的靳安之那一张极为凝重的脸。 “先生,我能确认刚才那辆是属于嘉毓集团的。”司机说道。 “何止是嘉毓集团,若是我没估计错,车上坐的应该是蓝浩吧。”靳安之面无表情。 “这边并不是嘉毓的地盘,他们来这里恐怕是有某种目的。” “我知道,蓝浩的动作真快啊。”靳安之冷笑道。 “那么我们是否要……” “不用,做好你的份内事。”靳安之说完便不再言语,但是紧握的双手却突显了他心中的怒火。 今天林祁一直没有来上班,电话也关机,他很担心,只是临时的会议拖住了自己。由于自己的心不在焉在会议讨论持续了很久,最后匆匆结束完会议便通知司机驾车回别墅。没想到居然遇上了一个极大的意外。 林祁,你很清楚你并不是他,我的纵容是有限度的,如果这一次你没有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别怪我无情。靳安之的脸上突然出现一丝狰狞。 第二十六章 蓝浩离开后,林祁总算松了口气,刚才与蓝浩的周旋已经耗费了大量的精力,使得原本就羸弱的身体靠在枕头上再也不想动弹。他很清楚,他不过是抓住蓝浩目前投鼠忌器的心理才可以暂时让他不再深究,一旦蓝浩有一天不再避讳欧阳浔死亡的阴影,那么恐怕还会卷土重来。或许他可以咬定一切是蓝浩自己的幻想,但是却不能成为阻止蓝浩接近他的理由。他在蓝浩面前露出太多欧阳浔不为认知的细节,即使得不到回应,依照蓝浩的个性,恐怕也难逃开他的纠缠。 靳安之现在还没有过来,应该是被公司的事物给缠住了。尽管别墅周围没有任何监视,但是蓝浩在这里的事一定瞒不住靳安之。林祁很清楚,靳安之对他的纵容看似无度,实际也有着底线。当他把蓝浩带到这里,便是已经碰触了这条底线。所以他必须在靳安之收到消息之前坦白一切,这样才有回旋的余地。而目前当务之急是想一个两全其美的说辞才能让靳安之接受自己的解释。 正当林祁苦苦思索时,卧室的门被打开了,靳安之阴沉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 联想到两人来去的时间间隔相差不大,林祁的第一反应就是靳安之可能看到了蓝浩,否则不会是这种阴郁的神情。 然而靳安之并非想象中直接出声质问,而是大步走进卧室,按住想要挣扎起身的林祁,对方脖子上的瘀青让靳安之的眼神微微一凛,最后他的视线落在林祁手背扎着的吊针上。 “病情这么严重也不说一声。”靳安之开口的第一句话似乎是关心,但从面无表情的他的嘴里说出来,林祁感觉到更多的是一种质疑。 “对不起。”林祁低下头首先服了软,刚刚打发了蓝浩,实在不愿意再应付靳安之,而且昨晚濒临死亡的时候对靳安之的感觉在心里挥之不去,现在看见他多少有一点回避的心态。 猛然感到手背上撕裂般的疼痛,林祁禁不住闷哼一声,抬起头发现靳安之已经将针头拔了出来,也许是带着些许愤怒,动作略显粗鲁,林祁手背上的针眼一下子血流不止。而靳安之只是冷漠的看了一眼,随手将药水胶布贴了上去,便不再理会。 林祁苦笑不已,他明显感觉到被触及禁区以后的靳安之是多么可怕,他此时并不是欧阳浔,也没有足够的实力与之抗衡,他那点所谓的小聪明实际上在靳安之面前不值得一提,只不过是靳安之有所需要才会让他暂时得逞,一旦越过靳安之设定好的那条底线,恐怕除非他立刻让靳安之相信他是欧阳浔,否则无论他有多少价值,都免不了被放弃的下场。 蓝浩因为误会他和靳安之的关系差点失手杀了他,那现在角色转换,靳安之会怎么看待蓝浩的出现,若是相同的误会,只怕结果比死还要恐怖。 看着靳安之越来越阴沉的脸,林祁想要对靳安之说什么,刚张嘴就感觉到喉咙中似乎有东西堵着一般,顿时趴在床沿咳得厉害,脸上也多了一丝不正常的潮红。手背更是由于刚才的粗暴对待,瞬间肿了一大块。 或许林祁的样子过于凄惨,靳安之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最终还是伸手将他扶了起来,然后打电话让左允辉马上联系家庭医生。 “蓝浩来过了。”靳安之掏出手绢轻轻的擦拭林祁的嘴角,动作温柔了不少,但是说话的口气依然冰冷。 林祁点点头,显然靳安之是看到了蓝浩才会这样说,他没必要隐瞒。 “他来的目的?”靳安之又问道,随手将弄脏的手绢扔进了一旁的纸篓。 林祁依旧沉默不语,只是费力的伸出那只伤手拉了拉靳安之的衣角,示意他先坐下来。靳安之方才表现出的不忍没有逃过他的眼睛,所以此时他故意示弱希望由此博得他的同情,至少可以争取一点回旋的余地。 似乎是领会了他的意图,靳安之顺从的坐到了床边,又一次看了一眼林祁脖子上的瘀青,即使过了一天时间,掐痕仍然醒目,可见当时蓝浩出手之狠。 “看来你们相处得并不好。”靳安之说着,伸出手指戳了一下林祁脖子上的瘀痕,满意的看着对方颤栗般抖动了一下,阴郁的心情顿时好转不少。 “他想杀我。”林祁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解释机会,费力的开了口。 “为什么?”听到林祁嘶哑的声音,靳安之不动声色皱了下眉,看情形这不像作假。 “他以为我已经和你……”停顿了一下,林祁觉得在靳安之面前说这些话有些诡异,“他觉得是一种侮辱。” “是么?但最后他为什么又放过你?”靳安之相信林祁的话,一旦涉及到欧阳浔的名声,蓝浩的确是会做出这种举动。不过他并没有明确表示,而是继续追问。 “我不知道,其实我也以为我会死在他手上。当时我晕过去了,醒来后就是这个样子,他什么也没说。”林祁说道,半真半假的话最容易达到遮掩的目的 “他离开时有说过什么吗?” 林祁脖子上的痕迹作不了假,靳安之也就没有深究,放过林祁应该是不愿意得罪他吧。毕竟打狗也要看主人,想要在他人的地盘上闹事,蓝浩即使再冲动也必有一番思虑。 “他说还没有结束。”林祁缓缓说道,他很清楚蓝浩不会放弃他,给出模棱两可的答案让靳安之自行思考。至于其中的理由,蓝浩不会傻得讲出去,别人若是嘲笑他异想天开到没什么,但引起靳安之的注意就不是好事了。 这的确是蓝浩的作风,看来只要自己稍作防范应该不会有问题。靳安之的心情顿时好上不少,至少看林祁的眼神也开始变得正常。 “你也会害怕吗?”想到今天林祁难得的温顺和配合,靳安之饶有兴趣的问道。 “安之,你昨天的话是认真的吗?”林祁哑着嗓子问道。 “昨天,我说了什么话,我怎么不记得了。”靳安之做了一个不知所云的表情。实际上他为林祁的主动也很惊讶,可惜时机早已过去,若是今早林祁提出,他也许会欣然允诺,然而此时他不得不重新考虑。 今天他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一个多月的相处,在不知不觉中他居然忘记了他替身的身份,以至于会对他的莫名失约而忧心忡忡。想必在断崖的时候,除了蓝浩的刺激,更多的是自身原因才会说出那样的话。当时他还一再提醒自己,林祁只不过是替身而已,可是今天让他意识到自己也开始失控,所以即使现在林祁主动提出,他也不打算接受。 “也许是我记错了。”靳安之的态度表明他想要回避,林祁心里又何尝不是,只不过人一旦产生逃避情绪,往往会走向另一个极端,靳安之很可能会碍于避免自我失控的危险从而导致一场真正的悲剧。看来之前的威胁恐怕不能用了,除非他真的想再死一次,而且还得保证干净利落不留下任何挽回的余地。 “林祁,希望你注意你的身份,不要随意挑衅我的耐心。之前也许我会有所顾忌,但是蓝浩的出现让我明白,如果我再继续纵容你,那么后悔的很可能是我。与其这样,到不如要一个百依百顺的玩偶,至少不会两手空空。”果不其然,靳安之接下来的话印证了林祁的猜测。蓝浩的加入,使得所有的局面开始发生扭曲,他手里的牌已经不足以震住场面。 这时,左允辉领着医生进来了。看着林祁一副病恹恹的样子,眼里多了一丝鄙夷。这是在嘲笑他装可怜博取同情吗?林祁心里一阵烦躁。 “安之,我想洗澡。”在床上躺了一天,感觉身上黏糊糊的,不知道是不是输液发了一次汗的原因,让林祁极不舒服。 “要我帮忙?”靳安之的眼中多了一丝玩味,但并没有任何动作。 林祁立马摇摇头,硬撑着起身,钻进了浴室。他只是不想面对左允辉的眼神,现在的他没有精力反击,只好选择逃了。 浴室里的花洒喷出的冷水让林祁全身簌簌发抖,突然觉得自己挺傻,原本打算看戏的人居然也被迫走上了台,还是那种替身演员。别人只需要演好自己的角色,而他除了固定的戏份还得兼顾其他人的脸色,以免一不小心因泄露身份而砸了场子。 回想当初,他想要退出的时候,一开始拟定了好几种方案,高调退役或者沉默消失,甚至诈死脱身,他通通的设想过,最终的目的就是找一个安静的地方隐姓埋名安度一生。然而蓝浩的背叛瞬间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也让他意识到只要欧阳浔这个身份依旧存在那么几乎不会有安宁的一天,所以当时他是带着对蓝浩的淡淡失望选择了一条最为决绝的路。 只是无论他怎么做,最终又回到了当初的起点,仿佛逃不开的宿命。他依旧需要算计,由于蓝浩的介入和靳安之的避让心理,林祁在靳安之眼中已经不再重要,相反甚至有些排斥,为了避免再生事端,所以他必须减少和靳安之相处的机会,故意冲冷水加重病情,这样可以让自己不去公司,暂时在家休养,他越是表现得安分守己,在靳安之面前出现的次数越少,他就越安全。现在的他换了身份,又得知那么多从来不曾知晓的秘密,他已经没有了那种求死的念头,好好的活着看戏,或许更好一点。 感觉身子完全僵了,林祁哆嗦着开了热水,瞬间整个浴室雾气腾腾,看着洗手间镜子里越来越模糊的显影,林祁自嘲的笑了笑,真不知道当初自己怎么会那么勇敢,可惜浪费了那么好的机会。 走出浴室,林祁的头愈发昏沉,看来方才的冷水浴的确有效。刚来到床边身体便不要自主的倒了下去,是靳安之及时扶了一把才不至于摔在地上。 床上的被褥似乎在自己去浴室以后靳安之让人给换了,所以躺进去的时候感觉舒服很多。费力睁开眼睛,林祁看见靳安之将一颗白色的小药丸放入冲好牛奶中,又用勺子搅了搅。 “喝了它。”靳安之托起他的头将杯子凑到他的嘴边。 林祁顺从的忍住不适吞咽着,中途呛了一下,好在靳安之喂他的速度比较慢。喝完以后,靳安之小心的把他安置好,这才示意医生过来重新诊治。 意识开始模糊,不知道靳安之放了什么药,不过反正自己现在的状态相信撑不了多久也会陷入昏睡,靳安之此举有些多余,罢了,那就任由他们折腾吧。 不知过了多久,手背上的刺疼唤回了林祁一点意识,恍惚中感觉到一点点凉意慢慢在肿胀处散开,随即脖子上有了相同的感觉。隐约间听到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林祁,我该拿你怎么办?” 第二十七章 或许是老天感受到林祁想要病情加重的迫切心理,如愿让林祁的重感冒转变成急性肺炎。林祁整个人烧得迷迷糊糊,但隐约能感觉到有人为他频繁的更换凉毛巾,或是往他嘴里喂食灌药。由于身体过于难受,无论是食物还是药水他都非常的不配合,不是无意识的抗拒,就是将刚咽下去的东西又给原封不动的吐出来。尽管照顾他的人极有耐心,不愿意吞就灌,吐出来就再喂,但是效果不大,以至于高烧反复一直持续不退,前三天林祁几乎都是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度过的。 真正清醒过来时候已是第四天中午,林祁睁开双眼,漠然的望着针管内下落的药液好一会儿,终于转移了视线。房间里空无一人,隐约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虽然不知道昏睡了多久,但林祁感觉到身体没有任何不适,被褥也很干爽,显然照顾自己的人尽职尽责。 等了好一会儿,依然没有人进来,林祁不愿再躺着等待,犹豫着是否把针头拔下来出去看看,谁知刚试着撕开药水胶布,房间门便开了,进来的人让林祁一愣,居然是左允辉。 “你醒了?”左允辉也是吃了一惊,随即上前制止了林祁的动作,示意林祁乖乖躺好,然后又马上出去了一小会儿才回来。 “我睡了多久?”林祁问道,原以为是看护回来了,没想到会是一直看自己不顺眼的左允辉,刚才想必是出去向靳安之汇报了。 “三天,你感觉如何?”似乎是想抬手摸摸林祁额头,又觉得这样做不妥,左允辉最终悻悻的收回了动作。 “还好。”林祁倒是没有想到自己这么一搞会弄得如此严重,还好没出什么乱子。虽然头还有些晕眩,不过应该是正常的病理反应。倒是左允辉的举动着实有些古怪,不是一直看他不爽么,怎么突然关心起来了? “你要喝水么?”左允辉又问道。 “不用。左先生,有什么要求直接说吧,你突然如此殷勤我会很不习惯的。”林祁开了口,左允辉对他的态度实在转变的太快,他可不会认为是靳安之的授意,毕竟要改变一个人的心意,光是命运远远不行。 左允辉看了林祁一眼,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想了想还是去给林祁拿了一杯水,然后拉过一把椅子坐到他的对面。 “林祁,也许我们真的应该好好谈谈,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很排斥你吗?” 左允辉问道 “因为我过于善变,若是意图不轨,那将是安之身边致命的威胁。”左允辉正襟危坐,郑重的样子让林祁想笑,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对,你无法解释为什么会前后判若两人,既然没法查证,那只能把你列入危险名单。”左允辉说道。 “这么说你对我有过杀心。”林祁歪着头,口气却极为随意。 “是的,不止一次,如果不是总裁,或许你早已消失了。”左允辉背地里劝说靳安之多次,甚至准备先斩后奏,但最终还是半途而废败在了靳安之的固执上。 “那我应该对安之的大度感激涕零,还是更应该感谢老天的特别眷顾?”林祁撇撇嘴,实际上若不是左允辉多此一举,他早就消失了,何必弄到现在所有人都进退两难。 “我不想和你争辩这些,没有任何意义。”左允辉垂下眼睑,似乎在考虑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 “有什么话就说吧,很难得的机会,若是大家都有所顾忌,一旦谈崩了恐怕再也不会这样的机会。”虽然不知道左允辉遇上了什么突然跟自己交代这些,但是能够减少他的一分敌意也不错。 “在你的眼里总裁是什么?”左允辉问道。 “知己。”在欧阳浔的眼里,靳安之的角色不仅仅是对手,他们之间有太多的默契,平时争锋相对看似水火不容,实际上不过是维持一种平衡。道上一方独大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只有存在竞争的威胁,才会有着不屈不挠的动力。面对左允辉诧异的眼光,林祁笑了,“怎么?觉得我自以为是,不够资格?” 左允辉沉默不语,原本怀疑他是华秦的对手阵营利用总裁前些日子暴露出来的弱点安插过来的奸细,但总裁对那个人有意思之前除了作为心腹的他没有人会知道,所以即使有人临时起意短时间内恐怕也没法把可以训练出一个如此完美的替身吧。最重要的是他暗地调查过多次,这个林祁至始至终都是本人没错,在这之前也没有任何失踪或者诡异的行为。进入华秦期间,他也在背地里观察过,作为奸细无论如何小心总会不经意间流露出来这里的动机,而林祁每天的生活平常,什么也没有,甚至拒绝接触公司的机密文件,这样的行为也绝不是为了欲擒故纵有意推诿。那么是什么造成了林祁一夜之间的变化呢?林祁的拒绝答复让他耿耿于怀,这便是他一直以来无法相信林祁的主要原因。 然而此时,他看得出林祁说那个词的时候,表情不是狂妄,也不是虚伪,而是钦佩和真诚。或许这就是为什么总裁愿意相信他的原因,他实在太像那个人,就连作风都一模一样。 “那蓝浩呢?”左允辉问道,联想到前一天看到的东西,他更需要确认。 “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你也看见我脖子上了掐痕,我差点死在他手上。”林祁平静的说道。 “真的么?”左允辉直视林祁。 “为什么一定认为是他呢?”突然想起蓝浩换下来的衣服,林祁笑了,仿佛事不关己一般,看来作出带他回来的决定,还真给自己惹了不少麻烦。 “只能是他。”左允辉说得很肯定。 “你会告诉安之吗?”林祁问道,他很清楚若是靳安之知道这事,他现在不会好好的躺在这里。 “暂时不会,但我想听你的实话。”左允辉答道,如果是以前他会毫不犹豫告诉靳安之,但是经过前些天的事,他很犹豫,说出来是不是一定是好事。于是他隐瞒了衣服的事,故意说成是自己带来换洗的,暂且将靳安之瞒住。 “那晚我遇上喝醉的蓝浩,他也把我当成了那个人,揪我不放。所以我只好把他带回来睡了一夜,就是这样。”林祁说道。 “是吗?”林祁说的倒也合情合理,只是太巧,巧得让人匪夷所思。 “的确如此,你若是不信,尽管向安之报告。”林祁坦然的看着左允辉,“左先生,我知道发生在我身边的事情过于诡异,而且我都不能给出合理的解释,但是我希望你能相信,我在安之身边没有任何异心。” “可能吗?你太过于神秘,难以让我相信你真的没有任何企图。”左允辉认真的说道。 “既然如此,还是那句我对安之说过的话,要么放任自流,要么早作决断,你看着办吧。”林祁拿起床边的水杯一饮而尽,刚才说了太多的话,早就口渴了。 “林祁。”左允辉起身,盯着他慢慢说道,“我虽然无法完全相信你,但我必须考虑总裁的感受,想必经过这些天的经历你也很清楚那个人在总裁心目中的地位。原本我以为总裁的心会随着他的离世而走向另一个极端,但是你的出现渐渐将他拉回了正轨,或许你不会相信,但这是真的。我无法确认你的消失会给总裁带来什么难以想象后果,所以我只能选择暂时留下你,不过一旦我发现你有半点异心,那么我发誓我会让你后悔你的背叛。” “你想多了。在他的眼里我不过是那个人的替身,顶多就是暂时离不了,没你说得那么伟大。”左允辉的话让林祁心里一阵烦躁,这话本身就是一个笑话,何况之前他可是看见靳安之对他变化的态度,现在说出这番话,这个左允辉脑子一定被门给夹了。 “之前也许是,但现在不一样了,你以为在你昏迷的这些天,谁在照顾你?”左允辉平静的说道。 “你是说……”这下子该林祁发懵了,一开始他当然不会自作多情的认为靳安之为替他擦身喂药,但现在得到左允辉的证实,他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之前总裁是对你冷淡,但是当你病得不省人事时候,总裁的焦急我看得很清楚。或许碍于对那个人的执着,他不会立马承认,但此刻他已经放不下你了,所以希望你不要辜负他。”左允辉说道,想起那些天靳安之不眠不休守在林祁身边的样子,他确实震惊不小。然而每一件不可思议的背后,总有着必定的理所当然。 “我不知道。”林祁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迷茫。 “林祁,我想说,我不喜欢你不单单是因为你的不确定性,更多的是你真的很像那个人,甚至是那张脸,不特别注意有时真的会以为你们就是一个人。说实话,我很后悔当初把你的简历给总裁看。”左允辉低声说道,既像是说给林祁听,又像是自言自语。 “我应该感到荣幸吗?”林祁也像是自说自话,在这里呆得越久,他越来越不像当初那个可以果断了结的自己。或许他也有错,那天如果没有突发奇想去告别的话,今天自己应该在世界的某个地方逍遥自在吧。 两人各怀心事保持沉默的时候,房间又被推开了,出现的人是靳安之,此时的他神色略显疲惫,看得出来心情不错,这是因为他的原因吗?林祁猛的坐了起来,冷不防未留意到扎针的手背,一下子针头一歪扯进了手背其他部位,而那个部位瞬间肿了起来。 “别动。”靳安之先行冲了过来,抓起林祁的手,“怎么这么不小心?”靳安之一边说一边帮他取针头,动作比那时要温柔许多,林祁只是怔怔的看着他,任他摆弄。 小心翼翼将针头取出来,但林祁的手背还是不可避免的又肿了一大块。靳安之看着那一圈瘀青皱起了眉头。 “我去通知医生过来。”左允辉见状立即借故离开。 “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哪儿不舒服?吃药了吗?有没吃什么东西?”靳安之一连问了一串问题,随后又将额头和林祁的相碰触,“怎么还有些烫?” 不太习惯和靳安之突然之间如此亲密,林祁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听到靳安之问话,及时摇了摇头。 “允辉是怎么搞的?”看着林祁的反应,靳安之有些不爽。 “我没事。”林祁干涩的开了口,没有想到前一刻还在打算怎么才能不激怒他,转机又一次出现了,若是此时他利用这一点提出要求,估计靳安之都能满足吧。只是真正意识到靳安之开始认真的时候,林祁却变得犹豫了。 “你先睡一下,待会儿看医生检查后怎么说,我去准备点吃的。”靳安之又一次将林祁按倒在床上,又替他掖好被子。 乖乖的闭上眼睛,也许他整理一下思绪。只是没想到才躺好便真的有了睡意,朦胧间他听到靳安之叹息似的声音。 “下次别再干这种傻事了。” 原来你都知道。 ****** 某处的一座海岛上,矗立在岛心的别墅在夜色的笼罩下格外阴森,别墅里某一扇窗户透出一丝光亮,静坐于窗前的男人手持一张暗金色的请柬若有所思。在他面前,一个类似于管家装束的人笔直的站着。 “他还是老样子?”半晌后,男人开了口,低沉的嗓音如同大提琴拨动的音符深沉悦耳。 “是的。”管家恭敬的回答。 “医生怎么说?” “除非出现奇迹,否则很难复原。”管家的声音没有人任何波动。 “这么说是没有治愈的希望了?”男人一扬眉。 “如果考虑手术的话会有一点希望,只是风险太大。”管家如实汇报。 “算了,若是成了一具尸体,那还有什么用处。我还指望着能用他把我的宝贝换回来呢?”男人说着脸上却带着一丝懊恼,原本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居然出现了意想不到的情况,如若不是从那个人的嘴里偶然得到消息,恐怕这笔生意就真的赔到底了,不过现在弥补还来得及。 “是的,先生,医生已经说了若是保持原样不会有任何问题。”管家说道。 “那就好。准备一下,我要去那边赴宴。”男人晃了一下手里的请帖。 “好的,先生。”管家鞠了一躬,退出了房间。 男人起身,慢慢的踱到窗前,“既然你忘记了回来,那么我就勉为其难去接你一次吧,宝贝,离家太久可不大好哦。”月光轻轻穿透窗户,照亮了男人俊朗的脸庞,以及他嗜血般的笑容。 一阵风吹落了放置于书台上的几页纸,纸张翻动,可以清晰的看见一个人的名字,林祁。 第二十八章 接到一年一度宴会的邀请函,靳安之当仁不让会去参加。在前往会所的途中,回想去年在宴会上和欧阳浔争锋相对的情景,靳安之突然有些怀念。今年故人离去,那么这趟出行是否会变成一次无聊的差事。 和靳安之并坐在车里,林祁显然心不在焉。参加这次宴会是靳安之主动提出的,理由是作为他的助理,必须适应各种公众场合的交际应酬,而这次出席宴会就是给他的学习机会。 原本林祁是不愿接受靳安之这样安排的,不仅是出于对自身的隐蔽性考虑,而且他对这类充斥着虚情假意的聚会也不感兴趣。只是靳安之执意如此,当林祁提到左允辉的时候,他直接用一句“允辉有别的任务”封死了林祁想要寻求替代者的念头。林祁深知在那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背后,靳安之必定有着自己的打算,否则不会那么快把他推到前方。毕竟他那张酷似欧阳浔的脸和作风,若是堂而皇之出现在欧阳浔的对手靳安之身边,势必会招来不小的非议。然而最后林祁还是妥协了,既然靳安之早已胸有成竹,那么此行势在必行。 由于会所较远,迟迟未到目的地,静坐许久,林祁觉得封闭的车内有些沉闷,于是按下车窗想要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谁知道车窗刚降下一条细缝,外面的冷空气便由此蜂拥而至,让林祁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战。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尽管怀着心事,靳安之的注意力仍然大部分放在林祁身上,察觉到他的动作立马关心的问道。 “没事。”林祁迅速关好车窗,对于靳安之的突然转变他多少还是觉得挺别扭,实际上经过一周的细心调理,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只是偶尔还有点咳嗽而已,之前他的做法有些过火,想要痊愈还需要一段时间。 “我知道你不愿意去那儿,但是这个过程你必须要尽快适应才行。”靳安之说道,随手帮林祁拉了拉衣服。 “我明白的。”林祁轻声回答,其实他此刻更想问清楚靳安之心里的想法,一方面他对自己无微不至,另一方面却又恪守陈规,对待自己的态度,靳安之是非常矛盾的。 在两人交谈之时,司机已将车缓缓开到目的地,一座金碧辉煌的建筑物出现在眼前,其闪烁的光辉让他人惊叹尊贵豪华的同时,在林祁的眼中却是那样俗不可耐。 训练有素的侍者弯下腰替他们拉开了车门,靳安之刚下车便立即有人迎了上来,周围顿时一片阿谀奉承的声音。林祁沉默的下了车,低着头站在靳安之身边,尽量不引起他人的注意。由于他的刻意低调,加之靳安之的主角效应,几乎所有围上来的人都只是把他当做了一般的随从。 早已习惯这种氛围的靳安之应付起来自然得心应手,随意有选择性寒暄了一番便向大厅走去,林祁紧跟在后。奇怪的是此时的靳安之一句话也没有对林祁说,甚至途中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金色的香槟欢乐的活跃于高脚杯中,在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散发出的光辉映衬下折射出绚丽的光芒,随着大提琴低沉的声音缓缓流出,各种助兴的乐器紧跟其后相映得彰。 大厅里是一片欢乐的海洋,不少人已经到了,舞池中各类名门淑媛扭动着柔软的腰肢,紧贴在所选舞伴的身上,随着舞曲的波动,小步旋转,纱裙轻舞,隐约可见裙下洁白无瑕的细腿。来这里的所有人几乎都是盛装入席,尤其的众位女士,精致的妆容,华丽的礼服,唯恐在诸多成功男士面前黯然失色。交流中高贵典雅,谈笑间媚眼如丝,举手投足尽显韵味不知倾倒了多少爱慕者。 林祁却一无所感,在他还是欧阳浔的时候,这样的宴会不知道参加了多少次,而每一次都是众星捧月的对象,对他而言这无疑是一种负担,因为他几乎所有的时间都花在应付那些异想天开的人上面。今天作为不被人注意的小角色,他才是真正有心用审视的眼光大致观察了一下。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这类宴会中,除了少数人是真心实意在谈论要事,其余的都不过是滥竽充数。表里不一演戏的,搔首弄姿拉客的,然后就是笑里藏刀阴人的,以及装模作样泡妞的。 意识到自己居然产生了一些粗俗可笑的念头,林祁禁不住噗嗤一下暗自笑出声来。若是这里的人知道他把他们想得如此不堪,估计会愤怒得将他千刀万剐吧。不过话又说回来,豪门世家举行宴会,原本就是供众人消遣寻欢的,他们本身生存的世界又岂是纯洁无暇的?只不过是他的品味太过独特了而已。 靳安之的出现无疑成了众人的焦点,林祁已经感觉到周边不少世家小姐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而另外一部分人也有些蠢蠢欲动,若是全围上来这仗势恐怕吃不消。 正打算以身体不舒服为借口躲到一边去,猛然间林祁觉察到一道不一样的视线,大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靳安之身上,唯独这一道与众不同,更多的是在落在自己身上。 林祁顺着视线的来源看过去,是一个从未见过面的男人,衣着考究,面容俊逸,无论是外貌还是气度似乎不逊于靳安之,林祁清楚的记得国内并没有这号人物的存在,难道是来自国外的特殊贵宾?不知道为什么,这人的出现让林祁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也许觉察到了林祁狐疑的目光,对方抬起头朝他一笑,举止优雅的执起高脚杯向他微微示以敬意,然后慢慢的将杯里的红酒悉数倒入口中。林祁清晰的看到一滴未来得及咽下的红酒沿着他的嘴角流下,像极了殷红的血滴。一股寒意顿时从心里油然而生,这个男人到底是谁,要知道在这边能够对他产生威胁的人几乎没有,即使是靳安之也做不到。而这个男人却能轻易的让他感觉到极度的危险。尤其是刚才他的笑容,似乎是看穿了他所有的一切,包括他属于欧阳浔的灵魂,此时林祁的心里前所未有的恐慌,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一步,刚好撞倒一旁的靳安之。 怎么了,靳安之很是奇怪,一开始他是故意不理会林祁的,因为潜意识里他总想着区分他和欧阳浔,所以有时会刻意去冷落他。 林祁脸上的闪现一丝恐慌未能逃过靳安之的眼睛,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林祁,即使在暴怒的他面前也镇定自若的人,今天居然会露出害怕的表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林祁一直注视着某个方向,靳安之心中一动,顺着林祁的视线看过去,那是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却同时也是一个无法忽视的男人。对方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依旧自顾自的品酒,靳安之犹豫了一下,准备过去看看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就在此时,人群又出现了一些骚动,大家的目光同时转向了门口,蓝浩来了。 蓝浩的出场也是万众瞩目,尽管背负着不好的名声,但在强者为尊的地方没有人可以忽略他的存在。而更前段时间比起,蓝浩显得神采奕奕,也许是坐稳了位子原故,现在的他才能真正当得上嘉毓总裁这个称谓。陪同蓝浩的是张宛欣,一袭白色抹胸长裙勾勒出她完美的身材,一头大波浪披肩卷发更显得妩媚动人,她站在蓝浩背后高傲的扫视全场佳丽,使得一些想要觊觎蓝浩的名门淑媛无形中产生了退却心理。 蓝浩进门四处看了看,注意到林祁也在这里后,直接走向了靳安之。注意到蓝浩的意图,靳安之停止了想要迈出的脚步,把还在发愣的林祁拉到身后,等着蓝浩的到来。 嘉毓和华秦在欧阳浔在位时就争斗不休,如今换了蓝浩,不知道又会怎样。前些日子有关欧阳浔被杀的那件事被传得沸沸扬扬,如今这两个当事人又聚在了一起,又会出现什么状况呢?大厅里顿时安静了下来,众人抱着看好戏的心情看着蓝浩慢慢的走向靳安之。 第二十九章 一直以来,嘉毓和华秦之间争端不断,不是一方屡屡惹事,就是另一方伺机生非,看似深仇大恨,却往往在其中一方争斗败退时留下一线生机。欧阳浔与靳安之,属于两家各自的天之骄子,他们应该是敌人,但更像是知己,直面对方时冷漠无情,私下谈论间却颇有惺惺相惜的样子。原本以为他们会一直维持这种微妙的关系,而嘉毓和华秦两大集团也会在两个人的竞争之中共同发展,蓝浩的意外崛起却打破了其中的平衡。 在众人的眼中,靳安之应该算是蓝浩的恩人,正是他的参与才使得蓝浩夺权意外轻松。嘉毓的易主,欧阳浔的身故,靳安之都有脱不了的干系。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于是所有人私下认为蓝浩一定在背地里和靳安之达成了某种协议,开出了能让靳安之自愿破坏他和欧阳浔之间的规则的巨数酬劳。可尘埃落定之后,就在大家以为两家会开始一场合并或者结盟的同时,蓝浩却一反常态指责靳安之的多管闲事,而靳安之也不甘示弱驳斥蓝浩的忘恩负义,两人的突然反目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因为双方除了相互指责外没有任何其他的说辞,所以众人都不明就里,不过更多的人认为应该是蓝浩稳固了地位后单方面撕毁了合约,毕竟背负着背叛者的名声总要付出一些代价。而对于靳安之,众人的评价则是做了一笔亏本生意,尽管靳安之从未表示过他与蓝浩有着合作的关系。 众说纷纭,将当事双方的关系传扬得神乎其神,也曾令双方人马一度陷入备战的状态,只是最后在各自首领的压制下此事不了了之。 而今在所有人的认知中,这场宴会是双方交恶之后首次正式会面。众所周知,无论是商场,还是黑道,公众场合之下,即使碰面的双方有着血海深仇,依然可以相近如宾,谈笑风生,只是那张笑脸的背后不知道隐藏着多少恶毒的诅咒。真正的高手都会准备至少一副面具,隐藏住真实的情绪,因为一旦被别人看穿心事,那么若是双方即刻对立,暴露底牌的人便是首先落了下风。靳安之在方面做得很好,至少目前为止还没人能揭开他脸上的那张假面笑脸。 面对靳安之,或许只有欧阳浔可以应付自如,双方甚至可以一边勾肩搭背,一边暗自互损。而蓝浩,到底上位时间较短,做不到欧阳浔那般沉着内敛,尤其是他的性格也注定他不可能和靳安之和平相处,所以在场的人才会更有兴趣。几乎所有人都想看看作为商界老手的靳安之是怎么应付这个油盐不进的新晋后辈。 于是当蓝浩在靳安之面前站定时,不少人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而林祁刚才关注的那个男人,也是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微微翘起的嘴角让周围一直试图搭话的贵妇淑媛兴奋得俏脸通红。 “蓝浩,别来无恙。”靳安之微笑着先开口了,礼貌的问候之中却夹杂着一点讥讽,“听说你前些日子过于消沉,今天看来总算是振作起来了。” “听说?靳安之你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还是脑子不好使了容易相信流言,我们一星期前不是才见过面吗?”蓝浩似笑非笑,丝毫没有配合靳安之的意思。 此话一出在场人士顿时议论纷纷,他们居然私下已经见过,难不成真像大家所猜测的那样,两人之间有着理不清的关系。 “抱歉,那么你过来是打招呼的吗?”靳安之不动声色,直盯着蓝浩。虽然不清楚蓝浩主动过来的目的,但是依照蓝浩的性子,大庭广众之下他可不会顾忌什么。这样的人最好对付,也最难对付。 “我过来不是找你的,对你我一点兴趣也没有。”蓝浩说道,他的目光渐渐落在靳安之背后的林祁身上。 “既然是这样,那么我就不奉陪了。”靳安之当然能轻易察觉到蓝浩的心思,实际上今天他带林祁过来,某种意义而言也是宣扬自己的主权,只是进门后所谓的矛盾心理再一次占了上风,于是他选择暂时冷落,只是现在蓝浩的直截了当,倒是让他莫名的慌张起来。 “没有人拦着你。”蓝浩说道,看着靳安之背后林祁眼神开始变得温柔起来,“祁,身体好些了吗?” 众人的视线立即随着他的话集体转移到靳安之身边不起眼的助理身上,林祁一直在发呆,那个不知名的男人给他的危机感太强烈,以至于现在依然沉浸在自我思考中。猛然听到他的名字,下意识的抬起头,这才看到蓝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正用一种他觉得是毛骨悚然的感觉注视着他。而当他抬起头那一霎那,在场所有人发出一声惊呼,真的实在太像了。于是众人开始想起另一个有些荒谬的传言,因为林祁的出现,这个原本被人噗之以鼻的传言开始变得真实起来。 “蓝浩,请注意你的形象,祁是我的人,不劳你操心。”靳安之收敛了笑容,口气也变得强硬。 “靳安之,据我所知,祁现在只是你的助理而已,这并不妨碍我追求他吧。”看着靳安之愈发阴沉的脸,蓝浩不忘加了一把火,“既然你不懂得珍惜,那么就又我来好好照顾他如何?我爱他。” 蓝浩此话一出,如同在大厅中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所有人安静了一秒,顿时炸开了锅,嘈杂的议论声瞬间充斥着整个大厅。即使是上流社会,八卦和丑闻依然是永不落幕的话题。 “蓝浩,你是在挑衅吗?要知道激怒我对你并没有好处,嘉毓现在刚恢复元气,你就那么的迫不及待了,是吗?”靳安之的脸是彻底的黑了,没有想到蓝浩毫不避讳。此时不管是周围人的非议,还是蓝浩的大胆,都让他觉得颜面尽失。 “我还以为无论发生什么你都是处变不惊呢,原来你也会着急么?”蓝浩冷冷一笑,“靳安之,嘉毓不惧怕任何人,即使失败也不会让赢家好过。” 众人又是一片哗然,谁也没想到这个酷似欧阳浔的人居然有如此的本事,引得蓝浩为了他甘愿向靳安之宣战,于是更多的目光投向林祁,同时大家也等待着靳安之的答复。 “蓝浩。”靳安之出人意料深吸一口气,平静了下来,“这里到底是公众场合,我们找个地方单独谈谈。” 靳安之并不想开战,两败俱伤只会让有心人借机上位,而他即便能赢蓝浩也不想属于那个人的辉煌就此没落。蓝浩现在只是想着如何让他难堪,看在浔的面子上他可以不与他一般见识,但是任其发展下去,不管是为了华秦的名声,还是他个人的威信,他都不得不应战。所以此时他必须要先阻止蓝浩的疯狂行为。 “凭什么?”蓝浩依然冷笑着,他是故意挑衅靳安之的,因为林祁,他实在不想让靳安之占尽便宜。那天他回去以后又重新思考了一番,虽然相处时间不长,林祁所表现出的疑点确实耐人寻味,对于一个极其了解欧阳浔生活的人来说,林祁简直就是另一个欧阳浔。他脑子里那个天方夜谭的想法越来越深刻,所以他再也不想放手,若是林祁和他一起生活,他会有找出更多的证据证明自己的猜想,就算林祁抵死不承认,或者最后他的想法证实是是空想,那么他至少得到一个完美的替身。至于爱么,如果他不是他,那么对于他这种不会再爱的人来说,所谓的宣示无非是个口头用语而已。 “我们都欠了他。”靳安之轻轻的一句话,让蓝浩顿时手足无措,似乎点到了他的死穴。 “好。”蓝浩居然没有坚持,也不再说出刺激的话。 “走吧。”靳安之率先朝外面走去,临行之前拍了拍林祁的肩膀,似乎是示意他就呆这边。 蓝浩若有所思看了一眼林祁,转身跟上了靳安之,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大厅里少了剑拔弩张的气息,又开始热闹起来。只不过现在人们的话题已经开始围绕着刚才靳安之和蓝浩对立的那一幕,更多的隐秘消息又被挖掘了出来,直到最后,前阵子发生的事已经变成了有关他们三人的三角恋,相爱相杀的狗血剧情。人的思维就是如此奇妙,但这次却意外的猜了个大概。 林祁在大厅里一刻都不想多留,靳安之和蓝浩离开后,碍于两人的威信,没有人敢上前找他的麻烦,但那些各种涵义的视线一直在他身上扫描,不想成为围观的对象,林祁也向着大厅的另一边跑去。 “靳安之,蓝浩,你们愿意演戏给别人看,又把我当什么了。我可不是能随意摆布的玩偶。”林祁喃喃自语,脸色异常难看。刚才他是插不上话,等他可以说话时两人已经不约而同达成共识把他扔在了一边,想想就憋屈。林祁拽紧拳头,用极快的速度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在林祁的背后,一个女人迅速的跟了上去。而所有的一切,全都落在了那个不知名的男人眼中,事情好像变得有趣了,似乎他也应该去向他的宝贝打声招呼了吧。男人微微抬手,一旁的下属立即得令也悄悄的跟了上去…… 第三十章 “费迪尔阁下,您的驾临让本人倍感荣幸,对于此次宴会你还满意吗?”一个应该是宴会主人的富态中年带着谄媚的笑容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两位风格迥异的女子。 一位长发飘逸,细长的眼线妩媚勾魂,火红的双唇妖冶迷人,一套深紫镶钻低胸晚礼服不仅完美的展示精致的曲线,而且衣装特别的设计更将女人胸前呼之欲出的两座山峰表现的淋漓尽致。这样的女人像一团烈焰,时时刻刻煎熬着周围男人蠢蠢欲动的心。女人很胆大,直视他的眼神炽热如火。 另一位则截然不同,乌黑的长发被一支做工精细的木钗挽起,略施粉黛的俏脸恰如出水芙蓉般楚楚动人,一袭淡蓝苏绣旗袍将凹凸有致的身材衬托得娇小玲珑。如水般沉静,似水般温柔,如同画卷里走出的江南美人,让人不由自主的产生怜惜之情。女人很胆小,一直低着头,偶尔小心翼翼的看他一眼,脸上顿时起了淡淡的红晕,仿佛水莲花般娇羞。 带着两个如此极品的美人出现在他面前,傻子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当大厅中不少雄性动物被两位美女弄得热血贲张时,被称为费迪尔的男人却一点也不为所动,将热情洋溢的皮条客和上等货品晾在一边,慢条斯理的执起手中的水晶杯,轻轻转动,任凭杯中的红酒肆意翻腾,如同涌动的鲜血。片刻后,慢慢将水晶杯置于鼻下,细细品味溢出酒杯的浓郁气息,而后才闭上眼缓缓喝下。红酒入口,独特的滋味绕于舌尖久久不息,不愧是波尔多的极品,费迪尔睁开双眼,露出极为满意的神色。出身于欧洲贵族的他,一举一动都充满着无比的优雅。 “酒不错,我很满意,多谢你的盛情款待。”感觉到那些人已经等了不少时间,费迪尔露出一个微笑。 “您满意就好。”似乎没有被怠慢的怒气,中年人立即点头哈腰满脸笑容,边说边把身后的两个美女推到费迪尔面前,“这是我为您的到来特意准备的礼物,希望您在这里能够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同时被推上来,紫衣美女骄傲得挺了挺胸脯,又惹得周围诸多的雄性鼻血和口水一起横流,巴不得立刻冲上去就地正法。而旗袍美女则依然是一脸羞涩的表情,也引得不少男人捶胸顿足,恨不得立马上前呵护一番。 费迪尔一扬眉,正准备开口,这时刚才派去跟踪林祁的下属去而复返,悄悄的在他耳边汇报了一些情况。 “真是抱歉,原本不应该拒绝的,只是我现在要去寻找我的小宠物,无法接受你的心意。”费迪尔说道,刚才下属向他汇报张宛欣已经把林祁拦住了,虽然清楚宝贝的能力,但是遇上一个疯女人,而且还是企图杀死他的凶手,万一不慎伤着了,他可是会心疼的。 “这……”不明白费迪尔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中年人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旗袍美女也就罢了,连紫衣美女都有些不知所措。 没想到费迪尔居然会兴起找宠物的念头,原以为像费迪尔这样的大人物,肯赏脸参加他举办的宴会应该是一时的兴致。所以他不加余力根据费迪尔的喜好作了一系列的安排,目的就抓住这一难得的机会,博得费迪尔的好感企图攀上这座大靠山,然而今天才知道费迪尔的到来完全是有着自己的目的。靳安之和蓝浩的对持还历历在目,如今又加上一个难以琢磨的费迪尔,中年人冷汗直冒顿时感到无限的苦逼,为什么自己会坏了脑子想起举办这次宴会呢? “不好意思,我先告退了。”费迪尔才不会给他思考的时间,交代了下属几句准备离场。 中年人试图阻拦但终究没有胆子上前,反倒是那个紫衣美女突然意识到什么,冲上去想要抓住费迪尔的胳膊,只不过伸出的手还为碰到衣服,就被回头的费迪尔阴冷的眼神吓到在地,而见到这一幕的周围人士集体噤声很久,才又开始闹腾起来。 通过长长的走廊,想要见他的心情变得越来越迫切,费迪尔的脸上一直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此刻的他一想到宝贝见到他的表情就兴奋不已。又穿过一扇门,在庭院入口处如愿的看到了林祁和张宛欣的身影。 此时的林祁很无奈,蓝浩的大胆告白显然给他引来了不少麻烦,或许靳安之的怀疑能够解释,大厅众人的非议可以无视,可唯独对于眼前这个无理取闹的女人,林祁有点束手无策的感觉。 “说,你到底是用什么办法勾引浩的?”张宛欣漂亮的脸蛋因为狰狞之色变得扭曲起来。 她想不通,当初倾尽一切帮助蓝浩夺位,甚至不惜除掉欧阳浔为他解除最大的后顾之忧,蓝浩却没有一点感激她的意思,依旧对她不冷不热。而当她试图在蓝浩颓废的时候趁虚而入,结果不但没能成功反而引起蓝浩的厌恶。她不断安慰自己,只要蓝浩不对其他人动心,她就还有机会。没想到变数来得这么快,蓝浩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宣布他要追求别人。而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林祁,偏偏长着酷似欧阳浔的脸,这让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怎么不说话了,一边勾搭靳安之,另一边又迷惑浩,你本事倒是不小啊。”见林祁迟迟不吭声,张宛欣的话更加刻薄起来。 “张小姐,我想其中必定有误会。”林祁冷漠的开了口,这个疯女人自己没本事拴住男人,跑来找他的麻烦,重生以后天天和靳安之耍心计,随着心里的憋屈他的脾气也开始见长,若不是注重公众场合必须的涵养,他更想爆粗口的。 “误会?”张宛欣紧盯着林祁的脸,笑得面目可憎,“我想也是这样,是这张脸引起浩的兴趣吗?他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张小姐,你太激动了,我和蓝总裁其实没有任何关系,请你让开。”林祁说道,实在不想和张宛欣讨论那些无聊的事,准备绕过她去庭院透透气。 “你以为我会相信,那天浩彻夜未归的事我会不知道么?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张宛欣想也没想又一次拦住了他。 “张小姐,请你放尊重点,”林祁真的有些怒了,原想着这个女人对蓝浩一片痴情,又帮了自己一次(你确定杀你是帮你的意思?),他才不跟她一般见识。若是以前,谁敢在他面前耀武扬威,更何况是指着他的鼻子骂。 “尊重?你配么?”张宛欣轻蔑的说道,眼里顿时闪过一丝恶毒,“你说你和他没有关系是吗?很好,那我就可以在危机萌芽状态将它扼杀掉。” 林祁的表情一下子冷了下来,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难不成还想再杀他一次。可惜即使他不在乎生死,也没下贱到沦为他人的发泄品。正准备开口让这个疯女人清醒一些,冷不防看见朝着他们走来的男人,一时之间怔住了。 “怎么?怕了?”由于张宛欣背对着,没有发觉有人靠近。林祁的神色变化被她认为是徒劳挣扎后绝望。欣赏猎物颤栗的样子似乎是最为惬意的事,张宛欣露出残忍的笑容,“希望你下辈子一定要想清楚,有些人不是你能随便招惹的。” 然而正当她得意时,突然感觉身后一股寒意涌来,条件反射立即去掏手包里的枪,但来人动作显然更快,瞬间变感到后背被一个东西抵住了,掏枪的动作顿时僵持在半空。 “小姐,警惕性太过放松可不好啊。”费迪尔贴近张宛欣,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两人紧密结合的姿势看起来就像是情侣间的调情,而林祁的存在又使得这样的情景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你是谁,想要干什么?”看不见背后的袭击者,但张宛欣能肯定可以趁着她放松的一刹那悄无声息的迅速接近并且制住他,这个人不会是普通角色。道上混迹,游走在生死边缘的人的直觉最为敏感,她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那人所带来的死亡气息,所以更她不敢轻举妄动。 “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只是想提醒你一句,别被天真冲昏了头脑。他要是出了事,恐怕靳安之和蓝浩都不会无动于衷吧。”来人依然附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温热的气息使得耳蜗极不舒服。 “谢谢你的提醒,看来我的确有欠考虑,我收回我的话。那么你可以放开我了吗?”张宛欣立即说道,但是看林祁的眼神却一点也没变过,让步只是为了及时脱身而已。 “呵呵,我很清楚小姐的想法,你又打算故技重施联系境外杀手组织,俺人耳目的除掉他吧。”对方似乎没有放开她的意思,继续在她的耳边说道。 “你……你到底谁?”这个人居然能猜到她心中的想法,而且他刚刚说故技重施,那么这个人知道了什么。张宛欣突然觉得一股寒意油然而生,迄今为止还未能有人查到的秘密,难道被暴露了吗?不可能,她很清楚境外的杀手组织里的规矩,除非…… “小姐难道忘了么?一个多月前我们刚刚达成一笔交易,交易的内容是除掉一个人。”满意的感觉到眼前的女子身体开始微微颤抖,而对面林祁的脸色也开始变幻莫测,于是一字一句揭开了最后的谜底,“那个人的名字叫做欧阳浔。” 什么!张宛欣再也顾不得背后的威胁,猛得转过身,一脸震惊看着微笑的费迪尔。 手包一下子掉落在地上,印证了主人的惶恐,张宛欣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一语戳破她所有秘密的男人。蓝浩对于欧阳浔的执着,她是很清楚的,不敢想象如果蓝浩知道造成欧阳浔中枪身亡的幕后黑手是她,那她将受到何种待遇,恐怕到时候死都是一种奢侈。 “你……你不会的,你们组织有过规定……”张宛欣颤抖着,试图想找到可以争辩的理由,但是话一出口却觉得如此的苍白无力。 “我应该说你很幼稚吗?我根本就用不着泄露任何东西,只需要给靳安之一个提示,相信已经足以。”费迪尔依然保持着绅士般的笑容,却说出让张宛欣恐惧不已的话。 “不要……你不能……求求你。”也许是由于过度的恐惧,张宛欣双眼无神,说话有些语无伦次。 “放心,只要你不再打他的主意,我保证靳安之和蓝浩永远也不会从我这里得到任何消息。”见目的已经达到,费迪尔的话开始有了转机。 “我答应你,只要你保守秘密。”张宛欣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立即说道。 “那现在……”费迪尔的语气变冷。 “我马上离开。”仓皇捡起地上的手包,张宛欣迅速像另一边奔去,期间看也不敢再看林祁一眼。 解决了这个碍眼的麻烦,费迪尔饶有兴趣的看着林祁有些苍白的脸,果然他的话让两个人都震惊不已。终于要摊牌了啊,希望他的宝贝能承受得住。 “你好,我叫做修L费迪尔。”费迪尔微微欠身,牵起还没反应过来的林祁的手,俯身在手背上印上一吻,“林祁,或许我应该叫你欧阳浔。” 说完话,满意的看到对方的脸顿时血色全无。 第三十一章 修L费迪尔,中德混血儿,费迪尔家族的现任家主。费迪尔家族前身是欧洲某国皇室的后裔,拥有着极其辽阔的私人领地,白道生意覆盖着大片欧洲,占据着绝对的经济优势,在整个欧洲都名声显赫。然而费迪尔家族最为璀璨的光环却不是白道上取得的成就,而是称霸黑道的赫赫凶名。对于拥有着胜于某些小国的强大私人武装,费迪尔家族可以说已经囊括了黑道上所有的生意,其中所成立的杀手组织更是不轻易接单,一旦确认便绝无失手的可能,至今仍是各界大佬的噩梦。 没有任何一个势力能够永远站在金字塔的顶端,但费迪尔家族却以它雄厚的实力彻底颠覆了这个传统。迄今为止费迪尔家族的依然独霸一方,其地位无人能撼动半分。或许是因为家族对于继承人的严酷选拔,这是一个漫长而残忍的过程,所以费迪尔家族每一任家主无不是万中无一的精英。不过这样的选拔环境,有利亦有弊,所有继任者都有个共同的特征,除了相同的惊艳之才外,还造就了一样的性格特点——“变态”,能力越是出类拔萃,性格越是变态。修L费迪尔,能以混血身份在一堆正牌血系的竞争者中脱颖而出,无疑是将这两项特点发挥到了极致。 “费迪尔先生,你认错人了。”对方一语道破自身最大的秘密,心中震惊可想而知。林祁极力想从对方脸上找到猜忌的痕迹,可惜一无所获。其实他心里很清楚,没有确凿的证据,对方不可能无的放矢。他强撑着保持镇定,即使他也知道此时的争辩有多无力, “你觉得我会和无关的人开这种低级玩笑。”费迪尔看着林祁强装镇定的样子,心里不是一般的满意。他看上眼的,必须与众不同。果然皮囊并不重要,只有拥有着本尊的灵魂,才能这般点燃心中暗藏已久的征服火种。 “我和阁下并无瓜葛。”或许是属于欧阳浔的尊严不允许他有半分胆怯,面对费迪尔的咄咄逼人,林祁却开始镇静下来。 费迪尔轻笑一声,上前一步,左手撑墙禁锢了林祁的退路,右手手指缓缓伸出戳了戳对方左胸靠近心脏的位置。 “当时一定很疼吧。”费迪尔的声音悠远而绵长,带着深深的蛊惑,很容易把人带入意境中。 估计任何人和杀自己的人面对面都会有不好的感觉吧,尤其是这个人还有着很重的压迫感。林祁突然感到费迪尔所指的位置开始了隐隐的灼痛,只是瞬间痛感变得异常强烈,林祁忍不住闷哼一声捂住了胸口,身体不由自主的随着墙壁缓缓滑落。 “主动投怀送抱,我可以认为你是在诱惑我吧。”一手揽住林祁的腰,将对方轻轻带入怀中,咋一看的确像是深情相拥,林祁此时的反应让费迪尔有些兴奋。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林祁忍着不适问道,试图挣扎却发现徒劳无功,只好无助的靠在他的身上,两个人的姿势显得十分暧昧。 “我要你。”费迪尔似乎特别喜欢附在别人的耳边说话,那样可以满意的感受到对方颤栗的反应。 “靳安之和蓝浩也说过同样的话。”林祁看着他,眼神平静如水没有任何过激的反应。 “你觉得他们能和我相比?”费迪尔像是听到笑话一般,挑起林祁的下巴。 “不能。”林祁心里很清楚,纵使他们靳安之和蓝浩的势力联合起来也无法撼动费迪尔分毫。然而一匹凶悍的狼,即使不能和强大的狮子博弈,但垂死的挣扎总会给对方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费迪尔的权利至高无上,但也不能代表可以高枕无忧,一旦露出弱相,总会有一些不安现状的顽固分子会来挑战权威。孰轻孰重费迪尔自有衡量,他只不过是给予费迪尔一个提示而已。 “哈哈哈……果然不愧是我看重的人,即使本身一无所有也知道借势反抗。”费迪尔笑出声来, “不过你确信他们可以为你做到那种地步?” “我并不是林祁。”林祁平静的说道。 “你打算让他们知道你的实际身份了吗?”费迪尔说道。 “我别无选择。”林祁依然靠在费迪尔身上,既然无法挣脱索性随遇而安,他也可以省点力气。 “我很好奇,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知晓这件不可思议的事。”费迪尔调整了一下姿势,将对方圈在怀里。 “真正的林祁在你那里,不会有第二个理由。”如此匪夷所思的灵魂互换,除非当事双方承认,否则无论如何肯定,疑虑终究存在。 “你很聪明,所以……”费迪尔微笑着,停住了话。 “是啊,所以。”林祁突然笑了一下,既然现在他的身体是林祁的,那么就意味着即使他想承认自己是欧阳浔,依照费迪尔的能力恐怕也不会让他如愿。 “比起你知道我真实身份的原因,我其实更好奇为什么必死无疑的欧阳浔会有一线生机。”林祁问道。 “如果说那一枪并没有打中要害,而且落海之后极短的时间被救起话,活下来的难度应该不大。”费迪尔又一次戳着林祁的胸口笑道,“我对自己的枪法可是很有信心的。” 是么?或许真的是疼痛让他一时之间失去了应有的判断力,才一厢情愿认为子弹打中了要害。原来在自己以为的脱身之际却是掉落到另一张网中,只不过因为阴差阳错的灵魂互换才使得计划出现一丝纰漏,现在对方的到来显然是在弥补这个不应该出现的失误。 “为什么?”林祁认真的看着费迪尔,欧阳浔和费迪尔在各自领域内互不干扰,顶多只是听过对方的大名而已,而欧阳浔的名气显然不如费迪尔,很难想象自己什么时候不小心招惹了他。难道…… “看来你已经想到了。费迪尔的杀手组织对于每一位所接洽的客户必须了如指掌。”注意到林祁的神色变化,费迪尔给予了肯定答复。 “我不认为买凶杀自己会引起阁下的注意。”林祁说道,天下古怪的事太多,费迪尔也是疯子一个,常人眼中的不可思议在他的眼里只能算是稀松平常。 “很多东西不能用常理来推定的。”费迪尔当然不会告诉林祁实际上一个偶然的聚会让他注意到了还是欧阳浔的他。费迪尔家主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但他也很明白使用强行手段只能导致鱼死网破,所以他默默的等待着机会,直到欧阳浔的自投罗网。当然计划过程中出现了意想不到的情况,不过目前为止主动权还在他的手上。 “我这算不算自作自受?”林祁自嘲道,没想到自己的计划不仅没能实现反而引起了费迪尔家主的兴趣,但即使是如此被动,林祁也不打算任人摆布,“费迪尔阁下,我不是女人,而且我也没有兴趣当别人的宠物,若是无法依靠别人,那我不介意重蹈覆辙。” “你不会。”费迪尔笃定的说道。 “我相信费迪尔阁下的睿智,但是人生若是都能按照自我的设定,那就没有任何意义了。我无法主宰他人的思想,却可以主宰自己的行动,不是吗?”林祁猛得推开了费迪尔,靠在墙边笑得有些凄凉。 “因为你已经死过一次,所以你会更加珍惜现有的生命,尤其是林祁这个身份。”费迪尔似乎有些感叹,放弃生命对于某些人很容易,那是因为他们从未经历过生死,往往在濒临死亡之时很多人才会大彻大悟,可惜命运的无情不会给予他们第二次机会。理所当然,重生赋予欧阳浔第二次生命的同时,也将求生的种子播种在他的心间。 “无路可走之时这是唯一的解脱。”林祁低下头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费迪尔的话不错,只是他依然不了解林祁的执着,若是以尊严和骄傲苟且偷生,这样的重生即使再珍贵也毫无用处。 “我们打个赌如何?”意识到不能把他逼急了,费迪尔决定采取迂回的方式,至少这个人在他失去兴趣之前必须完好无损。 “赌?”林祁抬头疑惑的看着费迪尔。 “赌靳安之会不会选择你?”费迪尔说道,实际上他早已盘算好。 “为什么不是蓝浩?”林祁当然明白费迪尔的意思。 “若是对象换成蓝浩,你觉得你会有胜算吗?”费迪尔说道,让对方有一丝希望才能激起他的兴趣。 “是吗?这么说你要求一场公平的赌博。”林祁说道。 “公平?世上有公平二字吗?”费迪尔冷笑,“那就不知道你有没这个胆量了。” “我可以答应你这场赌博,但我不会接受赌注。”林祁答道,靳安之前些天无微不至的照顾,的确给了他不小的希望。也许他可以相信靳安之一次。 “没关系,我们可以商量。”费迪尔的目的只是希望林祁认清形式,而且他也早有准备,不会担心林祁会做什么反抗。 “好。”对靳安之的期待让林祁同意了,赌注并没有规定限制,即使最后是输他也不会屈从无法接受的要求。 “我作了让步,是否应该给我一点小小的谢礼?”费迪尔说完话趁着林祁还在错愕之间冲了上去,搂住他的双肩吻上了对方的唇。 两唇之间的碰触,传递着各自灼热的气息,刺激着内心狂热的火种。费迪尔按住拼命挣扎的林祁,享受着对方唇瓣的柔软,尽管内心疯狂的叫嚣,费迪尔还是勉强把持住了,现在还不是时候,否则他真想看看他在他的身下承欢的媚态。 也许意识到不能留下过多的痕迹,费迪尔没有突入口腔便放松了钳制,林祁好容易才挣脱出来。被男人强吻的感觉并不好受,林祁觉得脸色发青,心里十分恶心。但是他依然没有过激的反应,只是掏出手绢狠狠的擦了一下嘴,冷漠的看着费迪尔。 “费迪尔阁下,请自重。”林祁冷冷的说道。 “作为回报,我允许你叫我修。”费迪尔舔了舔嘴唇,仿佛欲犹未尽。 “我对怎么你的称呼没有兴趣。”林祁往旁边挪了挪。 “总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这样叫我的。你的眼睛很漂亮,只是太冷漠了,我会让它为了我变得柔情似水的。”费迪尔似乎是自我陶醉般说着,然后看了看林祁有些红润的嘴唇,“顺便说一句,你的味道很甜。” “疯子!”林祁终于有些忍不住发火了。 “我更喜欢变态这个称呼。”费迪尔大笑着,转身离开。 “别忘记我们的赌约。”临走前不忘提醒林祁。 费迪尔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林祁却有些莫名担忧,这是他第一次毫无把握是赌博,靳安之,我该相信你吗? 第三十二章 费迪尔走后,林祁斜靠着墙壁站了很久,庭院门口的风很大,整个身子都有些僵了,然而心中的寒意却更为刻骨铭心。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以为他的计划实施得很完美,可惜最终他不过是一只小小的螳螂,若不是诡异的灵魂互换,恐怕他早已被黄雀捕获。而现在遭遇黄雀的穷追不舍,林祁认为不过是对方的虚荣心作祟,只是无论如何自己也不能接受沦为他人玩物的结局,即使这个人有着如何的得天独厚。 能够利用自己的计划制造一场诱捕阴谋,显然玩心计对方技高一筹,费迪尔家族雄霸欧洲,虽说强龙难压地头蛇,然而在绝对的强势面前即使加上靳安之愿意帮忙,相信己方取得胜利的希望也是微乎其微,何况费迪尔手上还有一张王牌。林祁其实很清楚靳安之的选择,和他相处的一个多月,他的执着让作为旁观者的他也有些不知所措,替身和本尊,明眼人都知道应该怎么抉择。可即使如此,他还是想去搏一搏,也许只有虚无缥缈的期待尘埃落定,他才会有所觉悟吧。 如果他输得彻底,是不是真的会接受命运?林祁心里一直回荡着这个问题。费迪尔的那句话正中要害,经历过生死的人会更加珍惜生命。原本的寻死之举就掺杂着某些冲动,而体验过死亡的过程后,相信再怎么淡漠的人也不会轻易追寻第二次轮回。他可以对靳安之说轻生话不过是因为他了解靳安之的软肋,对于欧阳浔的愧疚使得靳安之不会随意放弃他。而费迪尔不同,他和他只有一笔交易的关系,费迪尔家主也绝不会为某个无所谓的生命作出让步。林祁很矛盾,一方面他已经没有了轻生的念头,另一方面却不愿意任人主宰,又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所有人都在大厅里纵情享乐,因此显得庭院里寂静无声,偶尔随风飘来一缕沁人心脾的梅香,沿途平台上摆放着亭亭玉立的君子兰,在寒冷的冬日依旧风姿绰约点缀着因季节略显凋零的庭院。林祁沿着曲折的小径向记忆中的“私人领地”走去,那是他闲逛中无意发现的宝地,每当他在外边虚情假意和别人客套结束后,总习惯来这个僻静之处。一是为了避开不想接触的人,二是为了理清思路。这一次他觉得自己是彻底陷入了一个不折不扣的阴谋之中,偏偏现在的自己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所以他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想想自己接下来的路应该怎么走。 饶过君子兰盆栽的平台,已经可以看见属于那个角落的石凳,林祁加快了脚步。然而,刚到那里便发现这里早已被人捷足先登。由于庭院里灯光较暗,而此处又极为偏僻,所以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只有一个模糊不清的轮廓。由于急迫的心情,林祁的动静比较大,这人明显注意到了他。 “打扰了,对不起。”趁那人还未开口,林祁立即抢先说道,然后转身离开。不管有意与否,他已经招惹了不少人,实在不愿再节外生枝。 由于离开的迫切,林祁并未留意到,隐藏在黑暗中的人看见他离去的身影后,发出一声惊诧,然后慢慢跟上了他。 想着自身所掌控的砝码越来越少,林祁有些心烦意乱,回大厅的途中一时恍惚撞上了一个人。 “xxx,走路没长眼睛吗?你是哪家的小鬼?”对方首先骂开了,咋一听总觉得这鸭子般的嗓音有些熟悉。 林祁诧异下意识抬起头看了一眼还在骂骂咧咧的胖子,冤家路窄,原来是上次被他耍了一把的倒霉鬼。不过似乎他的身体太好,在外面过了一夜居然没有一点事。 “小杂种,原来是你!”长相猥琐的胖子也同时认出了林祁,想着自己天寒地冻环境中无意识的在车里过了一夜,重感冒整整折磨了自己两个星期,在医生的告诫下也不得不清心寡欲两周,为此还成了圈子里那群狐朋狗友的笑柄。如今仇人见面格外眼红,胖子立即抓住林祁的手腕,一副清算旧账的样子。 杂种?难不成重生以后任何人都可以骑在他头上了,林祁一怒,由着胖子的动作反手捏住胖子的腕骨,一脚踩在胖子的血盆大口上,成功的制止了胖子的嚎啕噪音。 “你再多说一句试试。”林祁狠狠踩着胖子,眼里满是寒意,若是手里有枪的话,他不介意制造一个筛子出来。靳安之,费迪尔也就算了,胖子居然也想挑战他的威信,简直是找死。 “唔……唔”胖子想要挣扎,却一时被他的冷酷吓着,只能无力的躺在地上偶尔扳动两下,浮度也不敢太大,以免激怒对方。 局面一度僵持,正在这时,突然传来一声“住手”,一个男人匆匆赶来。 挑染成酒红色的流海,诡异夸张的衣着,脸上甚至擦了不少脂粉,任谁看都像是这里某个大人物圈养的宠物。但实际上认识他的人都知道,这是海蔺集团的二公子裴宇,上流社会里的另类奇葩,自小便是游手好闲,惹是生非,与有着天才之称的大哥裴日曜是天差地别。 圈子内不成器的二世祖很多,但他却独树一帜,刚成年就公开宣扬自己喜欢男人,把还是集团当家人的裴老爷子气得直哆嗦,甚至扬言要与他断绝关系。可裴宇依然我行我素,立即就开了一间gay吧以示决心。后来在大哥的竭力周旋下此事才得以平息,裴老爷子因此病退让裴日曜继任总裁之位,对裴宇采取不闻不问的态度。这也恰好顺了裴宇的意愿,继续优哉游哉过他想要的日子。 林祁见裴宇的出现,犹豫一下便放了手,毕竟这种场合若是图一时痛快干掉了胖子,那么麻烦的会是他。 刚获得自由,胖子一挺身以飞快的速度从地上蹦了起来,难以想象凭他的庞大体积是怎么完成这一高难度动作的。 “小杂种,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胖子脸上印着一个清晰的鞋印,嘴角也破皮淌着血。此时的他显得格外狰狞。不过话还没说完,林祁一皱眉顺手一记重拳打在他的肚子上,中断了他的叫嚣。胖子捂住肚子躬成了一只煮熟的大虾,同时也乖乖闭上了嘴。 原本胖子是不用挨这一拳的,只是不想再从他嘴里听到任何污言秽语,林祁干脆用最为直接的方式让他学聪明一些。实际上林祁并不满意自己那一拳的效果,按照昔日的力量是完全可以将胖子打到在地爬不起来的。现在只能怪这个身体太弱了,不仅没有达到预想的效果,反而把自己累得喘气。 胖子脸上依旧带着怨毒的神情,林祁也懒得搭理,退后一步将位置让给了裴宇,既然他出面干预,那么就应该负责善后。 裴宇倒是没有想到林祁会把这个麻烦直接丢给自己,微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对方那面无表情的脸,心里叹息一声,反正自己的本意也是想帮他解决的,索性顺势走到了胖子面前。 “哎呀呀,这不是朱总么?怎么搞得这么狼狈,是这个小家伙冒犯你了么?”裴宇一张嘴就是夸张的叫声,唯恐天下不乱。若不是现在所有人的心思都在舞池里,这里说不定瞬间人满为患。 “裴二少,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胖子缓过了气,用手抹了一把脸,狠狠的说道。 “我怎么做得出如此卑劣的事呢?不过小孩子脾气暴躁不懂事,还望朱总海涵。若能大事化小,那是最好了。”裴宇嬉皮笑脸,仿佛刚才只是发生一件根本不值得一提的小纠纷一样,想从中调停。 “开什么玩笑!”胖子怒吼,“裴二少,你的人勾引我在先,偷窃我的东西,现在还出手打人,不能就这么算了,你要给我一个说法。” “你再说一次我勾引你。”林祁盯着胖子冷冷的开口,不时拨弄着手指。 胖子脸色一白,立马嘘声,但小眼睛盯着裴宇,一付誓不罢休的表情。虽然他不敢动裴宇,讨个说法还是可以的。 显然裴宇也是被那两个字惊了一下,回头狠狠瞪了林祁一眼,让林祁无奈的苦笑一声,看来这家伙又想歪了。 “朱总,他可不是我的人。”裴宇攀住胖子的肩膀,凑在他的耳边神神秘秘的说道,“他现在可是靳安之和蓝浩竞相追求的对象,想必你也知道早些时候大厅里发生的事了吧。” 胖子微微一怔,他到达宴会厅的时候已经很迟了,只是听着旁人议论纷纷,但也着实震撼了一下,结果没想到众人谈论的主角居然是那个小子。 “你说的是真的?”胖子的气势明显弱了不少,偷偷瞟一眼林祁,那些人说那人长得很像欧阳浔,这么仔细一看还真有些相似。胖子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开始慌了。 “当然是真的,朱总,我可是为你好,你想啊,你刚才那番话要是让靳安之和蓝浩听去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不管你们以前有什么纠纷,可是现在你无凭无据,而且若是这小子在一边吹吹枕头风,你的下场自己想想吧。”裴宇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好像真的是为胖子担心一般。 林祁别过头,实在忍不住想笑,裴宇忽悠人的技术可是一流,不然也不会当gay吧的老板混得如鱼得水。只是有些话他听着还是别扭,在别人眼里他和靳安之难道已经那种关系了吗?即使明白规则所在,心里依然有些不舒服。 “这……”胖子的冷汗直流,凭他那只有满是肉欲脑子怎么可能想那么多,经过裴宇这么一分析,他是实实在在感到害怕了,没想到这小子的后台这么硬,胖子心里叫苦不迭。 “放心,我认识他,只要朱总你愿意息事宁人,他一定不会计较的。”裴宇乘热打铁,赶紧给出一个台阶。 “是,是,感谢裴二少的仗义。”胖子连连称谢,无论靳安之和蓝浩都是他惹不起的人,能这样解决最好,至于他吃的亏,和身价性命比起来显然不值得一提。 “那你的伤……”裴宇又提高了声音。 “呵呵,裴二少,人喝多了就容易犯糊涂,这不从台阶上滚下来了不是吗?”胖子连忙赔笑。 “这样的话那是最好。”达到目的,裴宇满意的笑了笑,示意胖子可以离开了。 心有余悸的看了林祁一样,胖子又一次展现了和他身材不成比例的速度,立马跑得无影无踪。 碍事的人一消失,裴宇立即收起了玩世不恭的表情,来到林祁面前。 来了,林祁心里暗自想到。 第三十三章 “你还好吧。”裴宇对林祁说道。只是他严肃的表情配上另类的装扮,除了非常不搭调外,还多了一分滑稽。 林祁沉默的点点头,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难得看见这家伙一本正经的样子,这种混搭太具有喜剧效果。 似乎林祁的回答并不能让裴宇放心,他开始上下齐手检查林祁身上是否有伤,就差把对方的衣服给扒下来了,若是不了解他的人还真会以为他会有所企图。 走廊里虽然此时无人经过,可若是被有心人发现又将是一场非议。自己已经处于风暴中心,不想连他也拖下水。任由他摆弄一会儿,发现他一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这家伙是怎么回事,难道没长眼睛么?林祁忍无可忍打掉了他的手。 看着林祁一脸愠色,裴宇不好意思的干笑一声,或许他现在有些明白为什么靳安之和蓝浩会当众做出有失身份的事。起初不过也因为他像那个人才会出面帮他一下,结果不知不觉自己居然错认了对象。 “你为什么要那样做,我知道那个胖子不会随便污蔑你。”胖子极爱面子,断然不会把自己的糗事四处宣扬。裴宇一想到林祁会为了一些身外之物做那样的事,到底还是不怎么舒服。 “怎么,你也觉得我侮辱他了。”林祁的脸色也沉了下来,蓝浩为了这类事差点杀了他,现在裴宇又来质问。所有人都认为欧阳浔是圣人吗? “你知道他?”裴宇很惊讶,随之也就释然了,“靳安之应该跟你说起过他吧。” “其实你也不用那么吓那个什么朱总,我还没那本事。从头到尾我和靳安之都不是你所想象的那种关系,至于蓝浩那更不可能了。他们在大厅里是争执和我没有一点关系,我不过是用来作为他们宣扬心意的一个标示而已。”林祁说道。 “你为什么会留在靳安之身边?是因为同样的理由吗?”裴宇突然有些同情林祁,替身的悲哀就在于可以得到本尊所拥有的一切,但也随时可能失去,不仅如此他还将承担本尊所有的义务和职责。 “我以为你会很清楚,裴二少爷虽然玩世不恭,但并不傻。”林祁不屑于任何人的同情,当独自舔舐伤口时,别人袖手旁观的怜悯和嘲笑是一个意思。 “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帮你离开靳安之。”也许是被林祁眼里轻蔑激怒了,裴宇脱口而出。 “凭你,还是你背后是势力?”林祁轻笑一声,也许在费迪尔插手之前裴宇这样说他还会高兴一番,但是现在他已经不可能独乏其身了,“等你先弄清楚你为什么要帮我的理由再说吧。” 裴宇没有再开口,林祁说得不无道理,他和林祁目前只是萍水相逢,不过是呈着故人之谊才会出手相帮。为他和靳安之对立,这是个非常愚蠢的行为,大哥也不会同意。 看着有些沮丧的裴宇,林祁刚想说些什么,这时走廊另一端传来异常响亮的脚步声,靳安之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行色匆匆似乎在寻找什么。看见林祁以后立刻大步走了过来。 “那个胖子我已经提点过,他一定会守口如瓶,那件事不要让靳安之知道。”裴宇立即靠近林祁轻声说道。 林祁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看来这个误会大了,不过是求财使用的计策,如今看来到成了甩不掉的污点,对于裴宇的好心他只能保持缄默。 “如果有一天靳安之不需要你了,可以来找我。”裴宇塞给他一张名片,这是他常用的东西,上面有他的联系方式和酒吧的地址。 “林祁,和你聊了这么久,如果是旁人看到我这身打扮一定会避而远之,而你不仅没有一点拘谨,反而像个老朋友一般如此熟络,这到底是为什么?”裴宇留下这句话便迅速离开,他并不想和靳安之见面,即使靳安之已经发现了他的存在。 目送裴宇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另一端,靳安之也到了面前。装作如无其事的样子将名片放入兜里,林祁相信靳安之一定看到了,不过他不主动提出他也不会上交。 “我找了你半天,原来你在这里。”靳安之皱了皱眉头,这里的人太过复杂,他不在的时候林祁会不会搞什么阴谋。 “大厅里太闷,我出来透透气。”林祁笑笑。 “你怎么会和裴宇在一起?”最终靳安之还是问出了口。 “他很另类,所以多聊了几句。”林祁觉得并无不妥。 “他喜欢男人。”靳安之看着林祁,言下之意希望林祁能离他远点。 “那你呢?”林祁似笑非笑,靳安之的理由未免太可笑了。 “我只爱他一个。”靳安之平静的说道,然后拽着林祁的胳膊,“不要去试图招惹任何人,这里很多人你是惹不起的。” “我明白。”林祁低声说道。心里暗自冷笑不已,若是靳安之知道他不仅去了,还顺利的惹到一个连他都感到棘手的人,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走吧。”靳安之牵起林祁的手,拉着他向外面走去。 靳安之突如其来是主动让林祁起初也很惊讶,随着他们进入大厅,更多的人看见他们紧握在一起的手窃窃私语的时候,林祁明白这是靳安之再向蓝浩示威。然而看着他们十指紧扣的手,林祁心中却有些黯然,如果欧阳浔出现在你的眼前,你还会不会依然拉着我不放? 四处张望,林祁顺利找到了蓝浩,他正坐在一张软椅上一杯接一杯的灌着酒。不知道靳安之和他私下聊了些什么,但显然对他不利。看着林祁和靳安之手牵手同时出现,蓝浩眼神一冷,又将一大杯酒吞了下去。周围围了不少想要找机会是名媛和商人,可惜他统统视而不见。张宛欣站在他身边,好像满怀心事,对蓝浩的贪杯熟视无睹,看来她还没能从恐吓中缓解过来。 费迪尔依然在一边悠闲的品酒,优雅的动作让很多自恃为上等人的人对自己的行为自惭形秽。他也看见了林祁和靳安之,却只是朝这边笑了笑。林祁心中一乱,转头去看靳安之,却发现他也一脸慎重。难道他们已经接触过了,那么费迪尔这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又是给谁的。 裴宇和那个胖子的身影倒是没有瞧见,估计是有意回避。靳安之拉着他像熟识的人告辞,其中有个中年人一副哭丧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林祁还来不及多想,便被拉出了会场。 “裴宇给了你什么东西?”上车以后,靳安之终于问了。 没有多余的话,林祁默默的交出了那张名片,实际上上面的内容他可以倒背如流,有没有都一样。 “不要轻易接受任何人给的东西,小心会给自己惹祸上身。”靳安之把名片撕成碎片,扔出了车窗。 应该是你不想招来更多是麻烦吧。林祁依旧不吭声,保持沉默。片刻后,靳安之出人意料要求司机直接将车开回他的私人住地。 “为什么?”林祁明显不愿意,和靳安之一起做,即使两人再没什么,也会出现很多事端。 “蓝浩已经知道那个地方了。”靳安之言简意赅,他只能制住蓝浩一时,如果林祁不搬,蓝浩一定会上门的。 “那又怎样?”林祁觉得靳安之多此一举。 “我已经决定了。”靳安之强势的一锤定音,他不想夜长梦多。 “安之,你说如果他没有死,你会怎样”林祁冷不防问了一句。 “不会的。”靳安之说这话的时候有些黯然,那样苛刻的条件,生还希望几乎为零。 “不是一直没找到尸体么?顶多只能算得上生死未卜罢了。”林祁望着窗外,可惜因为没有路灯的关系,外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林祁,虽然我不知道你从哪儿听来这些小道消息,但我不想和你讨论这种无意义的问题,希望你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靳安之低声说道,语气中透露着一丝危险。 想着费迪尔的话,林祁无数次产生想要告诉靳安之实情的想法,但最终还是没能开口。也许还是可笑的自尊心在作怪吧,林祁暗自想着,当然费迪尔手里的那张王牌也是一种顾虑。 见林祁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一边,靳安之疲惫的揉了揉眉宇中心,蓝浩就是一疯子,他必须有所准备才行。 将身体靠在座位上,靳安之想起费迪尔,那个强大又危险的男人,他主动上前找自己说是要谈一笔交易,但内容明细却表示随后详谈,而最后对方诡异的笑容也让他感到不寒而栗,却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起了雾,行路的车辆溶入其中,渐渐隐藏了行踪,除了掌舵者,没人能知道具体的位置。 第三十四章 等待的日子无疑是一种难言的煎熬,费迪尔什么时候出手,而靳安之又会如何抉择,这一个疯狂的赌局是否会出现他所期待的结果,一切都不得而知。掌握着不确切的筹码去博一场微乎其微的胜利,这样的行为是不是愚蠢之极。与惶惶不可终日的赌徒相比,林祁觉得自己更多的是莫名的黯然,但是也如同执着的赌徒,明知道既定的结果却总会期待奇迹的出现。 矛盾而又压抑的心理使得林祁在工作之余时常对着窗外发呆,看似思考问题,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其实他很清楚,这张早已设置好的大网,无论重生与否他都无法逃脱。由掌握别人的生命操纵者反过来被另外的人主宰命运,想要逃离必须寄希望于几乎不可能出现的奇迹,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林祁有时会感叹报应不爽,只是合乎要求的人那么多,为何命运偏偏选中他?既然注定无法脱离,那为什么还要给他镜花水月的希望? 左允辉推门而出,看到的就是林祁斜靠在落地窗前朝远处张望的情景。靳安之让林祁和他住一起的消息对他而言是迟早的事,所以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只是近期林祁的心事重重和靳安之的烦躁不安让他有些担忧,那次宴会的事第二天就传得人尽皆知,因为靳安之和蓝浩都没有刻意去屏蔽此类消息,相关的媒体当然会抓住这次来之不易机会大肆渲染,现在几乎已经成了整个城区乃至更远地区的热门话题。 同性之爱原本就惊骇世俗,更何况还是所谓的“三角恋”。而其中两个主角又是知名企业是掌舵人,所以无论是上层人物,还是市井小民全都开始津津乐道。最后在以讹传讹的作用下,这次事件变成了一部可歌可泣的肥皂剧本。若不是顾及靳安之和蓝浩的颜面,估计如此叫座是剧本一定会有导演愿意接手。 值得庆幸的是虽然算是一桩丑闻,但对于两大企业的业绩影响并不是很大,倒是枉费了有心人的一番心血。林祁不明白靳安之和蓝浩为什么会放任自流,也许大家都疯了吧。因为这最初就是一场阴谋,而策划这场阴谋是创始人就是一个变态,那么所有的参与者也只能是疯子。 林祁和靳安之的行为,左允辉的第一反应便是因为这件事的后遗症,造成他们如此反常的始作俑者应该是蓝浩,但与生俱来是直觉却告诉他,蓝浩从中的作用似乎并不是关键。若是他们一直持续这样的状态没准会出事,尤其是靳安之,虽然此次影响不大,但华秦集团的形象依然遭受不少负面影响,现在的他必须保持清醒才能让华秦重新开始。左允辉不会去找靳安之,毕竟老板的心事不是都能向助理倾诉的,那么突破口只有在林祁这里。林祁的存在影响着靳安之,如果能解决他的问题,那么事情便成功了一大半。 “林祁,这是待会儿开会需要的资料,你整理一下,一会儿分发下去。”左允辉对林祁说道,对方一直对他的到来无动于衷,喊了几次才有所反应。 “哦,好。”林祁看了他一眼,走过来接过他的文件袋,坐到办公桌前开始分发。工作必须一丝不苟,这是林祁对自己的要求。所以即使心事重重,林祁的工作也是有条不紊。 交付了文件,左允辉依旧站在林祁面前,盘算着应该如何开口。 “有事?”林祁抬起头,疑惑的问道。 “林祁,你和总裁最近都满怀心事,可以告诉我出了什么事吗?”左允辉问道,考虑了半天还是选择直接询问。上次和林祁交谈,发现他也是一个坦诚的人,这多少让他改变了原有的想法。 林祁瞟了他一眼,随手从抽屉里抽出一叠报纸,上面的全是有关上次宴会的报道,醒目的标题和长篇累牍的大幅记录,还有让人浮想联翩的猜想和预测,所有的一切一目了然。 “这就是你要的答案。”将报纸放在左允辉面前,林祁继续进行整理工作。 “我想这并不是真实的答案。”左允辉说道,若是在乎,靳安之势必提早采取措施,林祁也绝不会无动于衷。一定还有他或者其他人不知道的细节。 “你还真是敏感呢,属狗的么?”见左允辉誓不罢休的样子,林祁无奈的放下手里的工作。 “多谢夸奖,现在可以说了吧。”左允辉面不改色,搬了张椅子在林祁对面坐下。 林祁转动着手里的笔,似乎在思考要不要说实话。实际上这事压抑在他心里已经一段时间了,找个人倾诉一些自己心里也好过一点。 “左先生,如果那个人还活着,你觉得安之知道后会做什么?”林祁问道,他相信费迪尔和靳安之已经有过接触了,否则靳安之这些天也不会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蓝浩还没那么大的影响力,何况涉及到的还是争风吃醋的事。提前给左允辉透露一点,让他给靳安之提个醒,这样也不至于毫无准备。 “林祁,我知道你很在意,但有些话不能乱说。总裁若是知道,你一定会受罚的。”左允辉严肃的说道,那个人一直是靳安之心中无法愈合的伤痕,任何与他的死有关的话题都是严令禁止讨论的。之前就是因为下面有两个人不当回事,结果被割了舌头。只要涉及到那个人,靳安之的冷静和理智都会统统消失,虽然现在靳安之开始渐渐接纳林祁,但他始终无法代替那个人在靳安之心中的地位。他这么说也是给林祁提个醒。 “我没有无聊到造谣生事的地步,何况迄今为止尸体下落不明,你们就凭这点确认他已经不在了,这不是妄自揣测吗?”对于左允辉的警告林祁毫不畏惧,依旧自顾自说。 “林祁,你要知道,当时他的心脏中枪,就算落入海中马上被捞起也绝无生还的可能。”左允辉提高了声音。 “心脏中枪?因为你们当时看见他的胸口被击中就那么理所当然的认为了,实际上你们不过是常理推论而已,谁又能保证子弹的的确确是打中了心脏?”林祁冷笑着问道,就连他这个当事人当时都判断错误,这群睁眼瞎的家伙又知道什么。 “够了,林祁,我不想跟你辩论既定的事实。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么怪异的想法,但是我奉劝你,不要触怒总裁,否则就算总裁在乎你,也一样不会轻饶。你和他相比,什么都不是。”左允辉猛得起身,低喝道。说完转身就走。他不明白林祁为什么会跟他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可他很清楚这些话传到靳安之耳朵里的严重性。为了靳安之,他并不希望林祁自毁长城。 “是啊,你也知道我只是个替身。如果他回来了,我的下场可想而知。”林祁的声音里充满了自嘲,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左允辉听。 “你想多了,这是不可能的事,你还是好好工作吧,别再胡思乱想了。一旦总裁发怒,谁也救不了你。”左允辉停了脚步,背对着林祁说道,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时间差不多了,你快点理好你的东西吧。”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林祁苦笑一声,左允辉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可是不甘心啊,那几乎为零的奇迹,为什么直到现在自己还抱着一丝期望。 当林祁匆匆忙忙抱着整理好的会议资料出现在会议室门口时,里面已经坐满了人。全是认识的熟面孔,有部分甚至是黑道上的小头目,看来一会儿会进行黑道交易的讨论。林祁明白,正常的会议结束后,外围人员便会离场,而他也是一样。 在分发资料的时候,林祁感到多双眼睛在打量他,视线也是多种多样的,最多的还是鄙夷,应该是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毕竟他和靳安之的相处模式明摆着,就算他现在当面撇清也会被认为是故作清高,所以林祁也就难得理会了。 然而,日常会议记录完成后,随着大众退场的林祁却意外的被靳安之叫住了。 “祁,坐下。”靳安之说道,没有一个多余的字。 “总裁,接下来的会议我是没有资格参与的。”林祁想要提醒靳安之,毕竟作为曾经的对手,这样的会议于情于理他也不想留下来。 “坐下。这是我的决定。”靳安之冷眼扫了一眼在场所有人,强势的口气不容置疑,一部分想要开口阻止的人相互看了看,最终闭上了嘴。 这下子在场人士看林祁的眼光都变了,甚至有了一丝危险的含义。而这些目光让林祁心里很不舒服,既然无法推脱干脆落落大方的坐下来,毫不退让的回瞪回去。这下子到让所有人惊讶不已,在如此强大的压力下还能镇定自若,不少人的眼神多了一丝赞许。而靳安之始终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端倪。 林祁安静的听完了整个会议,继而明白了靳安之这样做的意义。这是针对嘉毓的计划,也许是蓝浩挑衅太甚让靳安之必须有所回敬,否则便是示弱。靳安之的提议很简单,截掉嘉毓近期从国外走私的一批军火,数量不大纯粹为了给蓝浩一个教训,这样的话林祁反而觉得很不错,至少对蓝浩也是一件好事。 “安之,你是有意的吗?”会议结束后林祁拦住了靳安之,特意让他参加针对蓝浩的行动,这是打算让他和蓝浩直接对立吗? “我只是觉得你该学习一些其它方面的东西了。”靳安之答道,他的确怀着私心,不过他没必要承认。 “真的?”林祁怎么可能会相信。 “去准备吧。”靳安之说完这些话便离开了,没有一句多余的解释。 林祁目送他的背影消失,突然感到手机震动,是一条短信,内容只有两个字“等我”。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林祁没回短信直接合上了手机,不知道几天后你是否还能如此坚定的告诉我这两个字? 回到办公室,林祁坐在办公桌前开始整理会议记录,不经意间发现电脑旁的仙人掌已经开始萎缩了,如此有耐力的植物长时间不管也终会走向末路。 不行,他绝不能坐以待毙,林祁突然想到他必须去找一个帮手,他能够完全信任的人,想来想去,大概只有他了。 第三十五章 在繁华的城区某处僻静之地有一所特别的酒吧,门面尤为简陋,仿佛唯恐太过显着引来诸多的闲杂人等,而内部却是别有洞天,且豪华得令人瞠目结舌,但奇怪的是这按其中的布置应是高档场所的地方,消费却是意外的低廉,甚至一般的市民都能承受。由此可见老板应该是个随性的人,对于所谓的生意业绩并不感兴趣,开店仅是为了自娱自乐。不过与此同时老板也是一个性格乖僻的人,为了刻意追求自己理想的效果给酒吧制定了不少奇特的条款。 条款一,酒吧里的工作人员一定是清一色面容较好的男性,而且都必须有gay的倾向,凡属性向正常的概不录用,以免误人子弟或是因为对工作的不适应而引起顾客的反感。当然与之相对应的是所接待的客人一律也必须是gay,若非如此将拒绝迈进门槛。 条款二,酒吧里所有客人谈情说爱需要讲究你情我愿,谁也不能勉强谁,如果遇上死命纠缠的家伙,被骚扰的一方可以选择不过激的自卫行为,必要时酒吧保卫人员可以出面干预。凡是用强或者那些下三滥手段的人,一旦发现绝不轻饶。不过店里仅给予调情的空间,并不提供肉搏的场所,把持不住的人请另寻他处,否则保卫人员有权请你出去犯春。 条款三,为避免酒后乱性这类不必要的麻烦,酒吧里拒绝烈酒供应也不允许客人自带酒水。但是倘若无酒助兴,交谈尽兴之余难免显得呆板无趣,所以酒吧会提供一些度数极低的特调饮品,务必保证来这儿的人都能时刻保持清醒,想要买醉依然是重新选地。 条款四,酒吧里不允许任何黑道交易,更不允许打架斗殴,争风吃醋,撒泼犯浑的人最好不来在出现,否则谁也无法保证你可以全身而退。 以上条款若有人违例,轻者禁令,重者丧命。 条款制定期初,不少人噗之以鼻,认为不过是店主哗众取宠的手笔,甚至有人明目张胆的前来挑衅,当然作为挑战至理的人,总会付出相应的代价。门外倒挂的几个活招牌曾一度让所有人胆战心惊对酒吧避犹不及。然而即使没有人,酒吧依然照常营业,丝毫没有关门大吉的迹象。时间一长一些人试探着来了几次,发现只要安分守己,这里的确是一个好去处,于是渐渐的酒吧名声传开,成为了越来越多的志同道合之士的聚集地点。 据说酒吧的老板时常出现,但从未公开过身份,人们只能暗自揣测出现在酒吧里与众不同的人是否就是老板。不过这类人太多,所以至今在普通人眼里老板的身份依旧神秘,当然有一点毋庸置疑,就是老板背后一定有着非常强硬的后台。 酒吧之名——“桃源”,顾名思义,为世人所不容纳的禁忌之爱提供一处世外的休闲之地。不过几乎所有知情人提到这个名字无疑不露出鄙夷的神色,其根源便是酒吧的老板,裴宇,以同性之爱为荣的裴家二公子。 林祁轻车熟路的找到了这里,虽然名片已经被靳安之撕掉了,但不妨碍他踏进酒吧门槛。对于生面孔的客人,酒吧还是很欢迎的,只是缺少了引领者,期初必定会有人暗处盯着,毕竟虽然有着禁令,但仍有些不开眼是虫子前来捣乱。所以进门后林祁刚找到一处位置坐下便能时不时感觉到有探视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随意要了一杯惯喝的卡布奇诺咖啡,林祁安静的等待着目标出现。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等待的人还没有出现,杯中的咖啡却已经是第三次冷却了,不过前面的两杯倒是没有浪费,统统回敬给了那些不开眼的癞蛤蟆。看着不远处两个顶着湿漉漉的头一脸憋屈的癞蛤蟆,林祁心情无比惬意,慢条斯理的用小勺搅散了咖啡面上的浮沫,林祁懊恼的想着这杯咖啡终于要浪费了,因为经历了前两次浇头事件,现在没有人再过来搭讪,而盯着自己的目光似乎也变得越来越警惕,似乎把他当成来偷拍的狗仔了。 酒吧里各类人士都有,甚至不乏娱乐圈中的明星偶像,对于娱记狗仔而言,一条具有爆炸性的新闻,往往就是他们成名的捷径。曾经也有过冒充顾客来这里偷拍的娱记,只可惜他的格格不入使得他尚未开工便泄露了身份,最后不仅没有得到想要的资料,反而被弄得身败名裂。不过世上历来就不缺乏冒险者,毕竟对他们来说只要有一次侥幸便是他们辉煌的起点,可惜他们很多人都不曾知道,所有侥幸成功拿到绝密素材的人,最后无一不是紧握着他们千辛万苦获得的敲门砖意外的永远消失掉了。 林祁并不担心这些,一来他本就什么也没做,二来他很清楚每天例行视察裴宇一定会出现,此刻他只要耐心的等待就好。不过审视的视线一直围绕自己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偏偏林祁又是个不愿迁就的人,最后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林祁移动位置,选择了坐到吧台前,这样一来,果然感觉好了不少。 “一杯卡布奇诺,谢谢。”林祁微笑着对调酒师说道,在调酒吧台点咖啡显得很诡异,但林祁相信调酒师不会轻易拒绝。 调酒师小丁狐疑了看了看这位要求与众不同的客人,见到他的脸的时候尤为惊了一下,确定这个人并不是故意来找麻烦的,暗自思索一番然后点点头,说道:“稍等。” 咖啡很快端上来了,散发出与刚才台下点的截然不同的味道,而且最上面还被用心的淋上了一层特制的奶油。小心的啜了一口咖啡,又用勺子舀了一勺奶油放进嘴里,林祁满意的眯着眼睛,果然还是熟人比较好。 “请问你……”看着林祁的动作,小丁终于忍不住了,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太熟悉,否则他也不会答应客人看似无理取闹的要求,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问话。 “有事?”林祁歪着头,小丁自酒吧创立就在这里做事了,虽然身份只是一个小小的调酒师,但裴宇对他很信任,他所知晓的事必定不少。 “你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你和他很像。”小丁斟酌着语句,故人,这样的比喻应该比较恰当吧。 “是的,目前我存在的意义就的为了取代他。”林祁眨眨眼睛,模棱两可的说法不知道小丁能想到多少。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小丁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对。”林祁回答。 “我想我知道你是谁了。”小丁又一次打量了林祁一番,口气渐渐变得冷漠起来,“不可否认你的确会给人某种错觉,可是凭你这点能力妄图取代他,简直的痴人说梦。” “果然是这样么?”林祁苦笑着,这还真是一个打击呢,没想到自己随性的动作倒让人认为是刻意的模仿。不过小丁是局外人,舆论不可避免会左右他的判断,只是他的反应很好的印证了林祁想通过承认身份获得对抗费迪尔的打算无法使用,毕竟费迪尔不会没有保留,而林祁也不能为此断送所有的后路。 “你不是应该在靳安之身边吗?来这里做什么?”小丁眼中闪过一丝鄙夷,他见过欧阳浔,由此推测林祁的说法不难。虽说报纸上的东西不可尽信,但也不能完全是空穴来风,这个人可以使靳安之和蓝浩做出有为常理的事,可见他也有一定的手段,来这里必然有着某种目的,他必须要保持应有的警惕心理。 “这还用问,当然是找你们老板。”林祁也不拐弯抹角,靳安之和蓝浩的默认使得他们之间的传言满天飞,他的名声恐怕早已狼藉一片,别人要误会他也没有办法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小丁警惕的问道。 “你老板给的名片。”林祁说道。 “原来如此。”小丁冷哼一声,“看来你白来一趟了,老板不会对你这种货色感兴趣的。” “我知道。”林祁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裴宇心心念念的只有他大哥一个人,对他感兴趣才怪,估计现在迟迟不出现恐怕也是因为那边的事给绊住了。只是小丁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刻薄,林祁觉得挺无语的。 “那你还来自讨没趣?告诉你,无论你来这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老板都不会答应的。”小丁冷冷的说道,此刻他对于林祁完全没有好感,甚至有些后悔给他煮了那杯咖啡。 “小丁,我的确是来找他的,但事实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不堪。顺便再提醒你一句,别把你的老板说得那么睿智,因为……”林祁盯着小丁的眼睛,一字一句平静的说道,“你的老板不希望任何人觉得他很聪明,你来这里工作的时间不短,还没学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么?” 小丁愣愣的看着林祁,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什么答话。这时,裴宇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对于其他顾客来说并不意外,充其量算多了一个出众的常客而已,但林祁第一时间便迎了上去,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小丁还呆呆的站在那里,目送着林祁向裴宇的方向走去,突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这个不过才和老板见过一面的人为什么会对老板的事了如指掌?而且他刚才对自己的称呼似乎很是熟络,最为重要的是,他怎么会想到找自己要咖啡? 第三十六章 在酒吧桃源,裴宇一直是万众瞩目的焦点,得天独厚的外貌,诱惑难耐的气质,往往一现身便立即招来大批的追逐者。当然,酒吧里的熟客都知道,裴宇的性子乖张,行事作风随性而为,凡是合乎他心意的人都可以坐在一起侃侃而谈,那些他瞧不上眼的,自然是不屑一顾。总的来说裴宇虽然不羁,行事也颇有原则。 然而近段时间裴宇的心情不太好,总是一个人坐在吧台前默默的喝着闷酒。任谁前来搭讪都没给过好脸色,对于那些自以为是一味纠缠的人更是不会客气,酒吧里的客人不止一次看见他阴沉着脸直接用酒瓶砸破某些不开眼的家伙的头,动作粗俗而狠辣,和平日里贵公子似的优雅截然不同。由此引发的冲突在所难免,碍于酒吧的强硬规定,最终被砸的倒霉鬼不是忍气吞声认栽就是被监管人员扔出去的下场。很多人暗自为裴宇捏了一把汗,不知道每天闹事之后这个行事嚣张的小子第二天还会不会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这里。不过其后的时间,随着裴宇一层不变的作息定律,大家渐渐明白这小子一定有着极硬的背景,所以除了必要的阿谀奉承外再没有想打他主意的心思。甚至有人开始怀疑他就是酒吧幕后的神秘老板,只是一直没有确凿的证据。 今晚裴宇的装扮一如以往的另类,身着一套大红色休闲西服,也许是与生俱来的独特气质,如此俗气的颜色反而更显他的张扬不羁。裴宇依然是紧绷着一张脸,对于日常的问候也只是淡淡的回应,可见心情依然处于低谷。 林祁迎上裴宇的举动引起不少有心人的注意,大多数人是幸灾乐祸,甚至背地里开始打赌那个长相不错的小子能够坚持到几秒才会滚蛋,也有一些人抱以同情的目光,希望裴宇待会儿手下留情,而那个傻小子能及时回头是岸。 “你好。”林祁先招呼道。 “是你。”裴宇显然没有预料到林祁会这么快找上门,不过即使心情不太好,对于林祁的到来,裴宇还是耐着性子接待,“跟我来吧。” 见裴宇一反常态对林祁和颜悦色,不少人大跌眼镜,继而更加关注两人的互动。 众目睽睽之下,裴宇把林祁带到吧台,然后对还在呆滞中的小丁说道,“把我平时的酒拿出来。” “哦,好的。”小丁猛的惊醒这才发觉林祁和裴宇都坐到了他面前,立马忙不更迭的去拿裴宇要求的东西。 “和刚才一样。”林祁对小丁喊了一声,看见小丁的背影一滞,有些无奈的笑笑。 “你很早就来了吗?”裴宇问道。 “是的。”林祁点点头,算算时间大概多花了两个小时,今天裴宇显然是来迟了。 “来多久了?”裴宇继续问道,突然有些好奇,据他调查的结果林祁似乎并不是和他一路人。 “一共要了四杯咖啡,两杯请了别人,一杯放冷了,一杯喝了一半被他收了。”林祁佯装思考答道,提到最后一句望了望远处小丁忙碌的身影,语气中多了一丝怨念。 “是吗?”裴宇不禁乐了,他明白林祁说的请别人的意思,难怪从他带着林祁到这边坐定,就有两道怨念的目光一直尾随。裴宇当然不会责怪林祁,相反他觉得林祁的作法还是较为理智的。若是他恐怕早就用瓶子招呼了,这类人就是欠打,而林祁最后的抱怨到让他有了久违的亲切感,口气变柔和了很多,“这杯算我的。” “当然算你的,谁让你是这里的大老板。”林祁回答得也不含糊,仿佛两人就是多年的朋友。 小丁很快将一个酒瓶和一杯咖啡端了上来,把酒瓶交给裴宇时犹豫了一下,而递给林祁咖啡时神色古怪。 “等等,我要刚才那种。”林祁看了一眼杯中的咖啡,明显是从后台那边冲的,不是小丁的手艺。 “林祁,我不是靳安之,你不需要勉强自己。”看到卡布其诺,裴宇平静说道,无论模仿的怎么像,替身终究还是不能取代本尊。或许是因为他属于旁观者,与欧阳浔并没有情感纠葛,靳安之的做法在他的眼里显得愚蠢可笑。 “我只是遵循自己的习惯罢了。”林祁说道,然后固执的看着小丁,意思很明确。 “林祁,小丁是调酒师。”裴宇说道。虽然不明白林祁和小丁刚才发生了什么,能让小丁亲自冲泡咖啡给他,但此时小丁明显不情愿,他理所当然会维护他。 “好吧。”林祁没有坚持,只是把咖啡杯推到了一边,作为一种无声的抗议。 “说说吧,你来这里的目的。”裴宇视而不见,林祁到底不是欧阳浔,他用不着迁就。 “我想问问你的承诺还有效吗?”林祁的神情严肃起来,准备坦白之前心里到底有一些忐忑,只是目前为止他能相信的人只有裴宇。 “不过是个男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莫不是黔驴技穷开始担心了。”裴宇还未开口,小丁在一旁先出声了,一开口便是冷嘲热讽。 “小丁,去做你自己的事。”裴宇低声严厉的喝道,相关报道他亦有所闻,但深知三人成虎的他更加注重亲眼所见的事实。 小丁一哆嗦,这才发觉自己的行为已经越矩了,连忙跑到另一边招呼其他客人,再也不敢看这里一眼。 “抱歉,那孩子不懂事。”裴宇说道,他有留意到林祁愈发阴沉的脸,“林祁,我是说过如果有一天靳安之对你不感兴趣了你可以来找我,但是现在据我所知他对你还没有完全丧失兴趣,你这么迫不及待的来找我,是打算未雨绸缪吗?” “如果我说再过几天他就会放弃我,你相信吗?”林祁问道,神色不容置疑。 “那好吧,需要我做什么?”裴宇问道,林祁的斩钉截铁让他一愣,难不成还有自己不知道的内幕。 “我记得你说过,如果有一天我走投无路,这间酒吧便是我唯一的容身之所,也会是我唯一的财产。”林祁看着裴宇,慢慢说道。 “你是想要这间酒吧,凭什么?”裴宇脸色一变,林祁的要求看似无知也无礼,但他曾经的确作过相同的承诺不过对象不是林祁,而是欧阳浔。 为什么林祁可以一字不漏明确复述出他对那个人许诺,世间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巧合?裴宇顿时有些心烦意乱,抓起手边的酒瓶,想要喝点酒稳定情绪,然而嘴巴刚对准瓶口时就被林祁拦下了。 “酒吧里不允许喝烈酒,瓶子里的白酒度数这么高,身为老板准备知规犯规吗?”林祁夺下他手里的酒瓶说道,瓶子里面可是高纯度白酒,是裴宇心烦意乱时专门为自己准备的,他再清楚不过。 裴宇一听整个人瞬间石化,这个秘密除了小丁,知情人大概就只有欧阳浔了吧,为什么林祁会知道?卡布其诺他可以认为是靳安之的授意,找小丁冲泡也应该是事先小丁自己暴露的,要求兑现自己曾经的承诺勉强算是巧合,但留意着吧台一处醒目的酒吧规定,仅仅是看了一眼酒瓶就能立马猜出他喝的是高浓度白酒,而看林祁的神态根本就是极为平常,找不到任何作态的疑点,这就实在不能再用巧合来说服自己了。 随手将酒瓶放在一边,林祁借用吧台上的工具和材料,开始自行调制饮品。熟练的动作看不出一点生手的样子,小丁在另一边惊奇不已,但碍于裴宇的话不敢过来,只能远远的看着。 虽然身体换了,但手法还好没有生疏,按照记忆中的步骤,“双面”的调制依然很成功,片刻功夫林祁满意的看着手里酒杯中淡红色的液体,然后把它放在一脸凝重的裴宇面前。 “尝尝吧。”林祁微笑着,“喝了以后我就告诉你我的凭仗如何?” 接过杯子,裴宇的脸色并不好看,他很清楚喝下去意味着什么,也许将会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事实,但是他别无选择。咬咬牙,将杯壁凑到嘴边。 淡红色的液体从口中滑落喉咙,瞬间涌起一丝凉意,仅仅是一刹那,凉意又转化为热量,充斥着整个口腔。久违的熟悉感,原以为今生再也无缘,没想到又一次体验到了这种极致的感受,裴宇死死的看着杯子里液体的颜色,果不其然,也只是片刻功夫,杯中起伏的液体随着杯壁的温度逐渐升高,慢慢的由淡红转变为淡紫,最终变化成深蓝。 “这间酒吧成立之初,启动资金200万,好像是我出的吧。”林祁幽幽的开口,“我并不想翻旧账,只是现在的确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宇,你明白吗?” “你到底是谁?”裴宇看着林祁,握紧了手中的酒杯。 第三十七章 尽管迫切的想让对方知晓一切,但话到嘴边终是未能倾吐。酒吧里人多口杂,而且林祁相信费迪尔不会就此放任自己逃出他的掌控,或许他此时的一举一动都受着某种监视,所以必须格外谨慎。况且他冒险来这里另有目的,不能让这唯一的指望付诸东水。 按捺着急迫的心情,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林祁将一旁小碟上切好的新鲜柠檬放了一小片在裴宇手中的酒杯里,杯中的液体瞬间又转化成淡红,而裴宇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起来。 “你到底是谁?”与林祁的强装镇定相比,裴宇并不愿意掩饰自己的情绪,上前一把抓住了林祁的左肩,由于动作过大,另一只手上的酒杯跃起一条弧线,杯中的液体倾巢而出,浇在了两个人身上,却未引起两人的分毫注意。一边的小丁注意到这边的异常,但还未迈出移动的脚步便被裴宇严厉的眼神制止了。 “记得这杯‘双面’还是我特意为你量身定制呢,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成为现在的我的真实写照。”林祁自嘲道,“可惜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现在的我不会像这酒一样,加一点点催化剂便可以逆转。” 说话的同时林祁拿过裴宇手中的酒杯,经过刚才一番大动作,杯中的酒几乎都洒在了两人的身上,只有杯壁上还有少许残留液体。林祁也不在意,随手又拿起吧台上的苏打水倒了进去,杯中的残液又一次转变了颜色,虽然很淡,但依然清晰可辨。 “你到底想要告诉我什么?”裴宇盯着林祁,加重了手上的力量,即使身着厚衣林祁也能感觉到左肩传来的阵阵痛楚。 看着裴宇变幻莫测的脸色,林祁知道自己能拿出的证据已经足够,若是再拖下去恐怕会被人认为是装神弄鬼形势反而不妙。 “其实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只不过事情太过难以置信,所以你下意识还想寻求更多的证据,但我想问你一句,你觉得这种场合合适吗?”强忍着肩膀的不适,林祁不动声色的提醒裴宇。 听了林祁的话,裴宇猛得警醒,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除了少数依旧沉浸在柔情蜜意里的客人,大多数的人尽管相谈甚欢,可余光终是偷偷的往吧台处瞟。裴宇一向是酒吧里的明星,脸上永远是一副妖娆的媚态,可以和任何人打情骂俏,却刻意保持着礼貌的疏离。如果硬要有所比喻,便是水中红莲,妖冶妩媚,但临风不动无法靠近。如今难得见他为一个一脸稚嫩的青年方寸大乱,所以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俩身上。 暗骂一声,裴宇知道自己刚才失态了,随即招手叫小丁拿了一包面纸过来,淡定自若的擦拭着自己身上的酒水,顺便也给林祁擦了一遍。然后叮嘱了小丁几句,便不由分说拽着林祁的袖子出了酒吧。 两人的动作让酒吧里所有关注的客人一片哗然,随着两人的脚刚迈出酒吧大门,吧里顿时响起一阵嘈杂声,几乎全部的客人都在议论此事。虽然不知道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能够让酒吧里公认最难搞定的情人裴宇跟着出去,而且还是主动,这一话题立即成了酒吧里的大热门。而在大家兴致勃勃的交流看法时,有两个人却显得较为异常。一个是小丁,望着林祁和裴宇远去的背影一脸凝重。另一个是戴墨镜的金发男人,不知道是不是听不懂周围人的讲话,没有加入他们之间的讨论,而是奇怪的拿着一支手机向通话的另一方汇报着什么。 酒吧里的后续两人无从得知,不过就算知道会引起骚动也无力阻止,毕竟裴宇总不能把今晚酒吧里所有的客人都给关禁闭吧。此时,裴宇拉着林祁以极快的速度向前奔走,由于林祁体型较小,一时尽跟不上裴宇的步伐,好几次差点跌倒,但他始终未出一声,咬着牙紧跟在裴宇身后。 终于到达停车场,裴宇在一辆红色法拉利跑车前停下了,他本人到是没什么,反观林祁气喘吁吁,一连喘了好几口气才慢慢平复下来。这期间裴宇冷眼旁观什么话也没说,直到看林祁已经缓过了气,这才从兜里掏出车钥匙。 “会开车吗?”虽是疑问句裴宇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并且直接将钥匙扔给了林祁。 “我没驾照。”林祁苦笑着,这也似乎也属于一次考验,可是按照他现在的年龄确实不能驾驶。尽管有裴宇撑腰交警不敢拿他怎样,但他并不想暴露太多和裴宇的关系。 裴宇也不说话,依然冷着脸扔过来一个类似于驾照的小本子。林祁愣了一下,接过一看居然是欧阳浔以前所用的驾照。估计是某天和裴宇喝酒时落下的,因为平时是专车接送,偶尔自驾时交警也不会不开眼轻易盘查他,所以一时居然忘在了脑后。原本林祁就和欧阳浔有几分相像,加上天黑视短,相信交警也没耐心判断驾照和真人的真伪。这样一来倒也解决了他目前不能驾驶的问题。 “想得真周到。”林祁赞许道。 “开车吧。”裴宇并不领情,冷哼一声直截了当。 “那带我去你那辆破车的车位吧,细心如你是不会给我这辆车的钥匙的。”林祁没有动作,反而拿着钥匙对裴宇说道。这辆红色法拉利是裴宇的大哥送给他的二十五岁生日礼物,原装进口,车身还有特意定做的标识,独一无二,是裴家二少最为拉风的标志性交通工具。如果开这辆车,显然会招来一大批闻风而动的苍蝇,而两人现在最需要的则是掩人耳目。所以裴宇事先准备好的另一辆车便派上了用场。 裴宇没有任何表示,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绕过一排排豪车,最后在一辆毫不起眼的黑色越野边停了下来。和周围的巨豪名流相比,这辆车不仅不起眼而且显得相当的寒酸,不过林祁并没有丝毫的嫌弃神色,要知道这辆车虽然被他叫做“破车”,可不能光看表面,其内部配置性能远远高于任何一辆豪华跑车。 “以前想开开这部车,你跟宝贝似的死活不让,现在终于肯忍痛割爱了。”林祁调笑道,对于这辆车的改装花费裴宇可是卯足了劲,所以调试完成以后说什么也不让别人随便碰,即使欧阳浔也不行。 裴宇的嘴角抽了抽,最终还是什么话也没说,坐到副驾的位置以后便扭头望着窗外,也不说去哪儿。 林祁了然一笑,也不再继续打趣他,熟练的打火,踩油门,操纵着方向盘将车开出,缓缓的汇入都市的滚滚车流中。 十分钟以后,林祁在一家小超市门前停下了车,推了推裴宇向他挤挤眼睛。裴宇回头看了他一眼,开了车门,但刚准备出去便被拉了回来。 “换件衣服吧,你这样的打扮要是再把头发给染绿,估计不比胡萝卜逊色。”林祁说道,早看裴宇这身不顺眼了,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开口。 裴宇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才慢吞吞的从座位底下抓出一件皱巴巴的黑色风衣,胡乱的裹在身上。 裴宇进了超市,片刻后拎了一打灌装啤酒回来,扔在后座上之后继续扮演沉默的思想者。 林祁好笑的看了看他,这才又发动了车子。刚才趁裴宇采办的空当,他周边观察了一番,发现并无他人跟踪的痕迹,也许是费迪尔太过自信,想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故意给予他一次机会,又或许他有着其他打算,不过不管怎样没有尾巴是最好的。 十分钟后,两人来到了一所郊区公园,停好车以后,居然拎着啤酒从公园一处高度偏低的围墙翻了进去。然后在公园里到处游走,最后在一棵大榕树下双双坐下。各自抓起一罐啤酒,拉开拉环,灌下一大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口腔,穿过喉咙直达胃里,身体顿时打了个寒颤,却觉得一阵酣畅淋漓。 “说吧。”裴宇先开口,实际上两人各自都已经清楚,现在不再需要任何证明了,仅仅是需要把细节交待清楚便已足够。 “你相信灵魂转换吗?”林祁说着又灌了一口啤酒,终于能找到一个可以诉说的人,心里是百感交集。 “以前不信,现在嘛……”裴宇苦笑着,林祁可以调制出只有他和欧阳浔知晓的“双面”,还知道他真正的爱车,最后甚至连两人的秘密之基地以及见面习惯都一清二楚,他还能怀疑什么?或许当初他走向他的真正原因不是他像,而是他就是,所以才会吸引他的注意。而人生冥冥之中的注定,没人能够说清。 “是啊,本以为就这么完了,没想到居然会峰回路转,摊上这档子事。”林祁无奈的笑着。 “估计老天觉得你是个祸害,不想收你才会出此下策吧。”裴宇说道,好友的意外归来让他无比感慨。 “说得不错,看来我这个人坏事的确做多了,老天才让我留在这儿赎罪。”林祁嘿嘿一乐,和好友的交谈可以尽显本性,自在的多。 “瞎说一气。”裴宇扔掉了空罐,又打开了另一罐啤酒,“对了,你居然会让蓝浩得手,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累了呗。”林祁说道,做了一个无奈的手势,“我跟你可不一样,好歹有个大哥在前面顶着,只有自己想办法退出了。” “结果意外得把自己给搭进去了,没想到你也有失策的一天。蓝浩那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居然会赶尽杀绝,我不会放过他的。”裴宇的声音出现一丝狠戾,在欧阳浔出事的时候他就打算找蓝浩讨要这笔债,只是这边牵扯的太多,而且他不能害了自己心爱的人,所以只能将仇恨暂时搁下。 “好了,我这不没事吗?而且我也没怪过他。”林祁打了个饱嗝说道,现在看来蓝浩这顶帽子的确有些冤枉了。 “你还真大度,想学耶稣啊,告诉你,你可是黑道头子,别站错了队。”裴宇一脸的鄙视。 “如果我告诉你暗杀这一出其实是我一手策划的,蓝浩根本没想过要我的命,你还觉得他罪大恶极吗?”林祁说道,也该给蓝浩平反一下了。 “这酒还没喝多少,你就先醉了,居然开始说胡话了?”裴宇一愣,继而又笑道。自己给自己安排杀手,绝无仅有的事,他怎么可能相信。 “我很清醒,是真的。”林祁抓着裴宇的手说道。 “为什么?”裴宇也郑重起来。 “一半是被那小子给气的,一半是为引退后的彷徨。”林祁倒在地上,仰望着漆黑的天空,“说起来你可能不会相信,欧阳浔居然也会有不自信的时候,不过却是真的。你也明白,一旦上了道,即使躲得再深也会被一些善于惹是生非的家伙给刨出来,原本还指望着那小子在我引退以后可以帮我遮掩,没想到他会选择夺权。” “所以你索性一了百了?”裴宇一怔,笑骂道,“这种事也只有你这个变态才想得出来。” 林祁躺在地上傻笑,两人一口又一口的喝着酒,许久都没有说话。 第三十八章 一会儿功夫以后,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味,喝光的空啤酒罐散落在林祁和裴宇的周边。随着一打啤酒的告罄,两人都有了些许醉意,相继躺倒在地,惬意的打着饱嗝,似乎又回到了昔日求之不易的拼酒时光。 “没了。”林祁用力晃晃手中的空罐,然后伸手使劲扯了一下裴宇的衣服,不满的嘟囔着, “居然只买了这么点,真够吝啬的。” “你不是常说适可而止吗?我可不想做出后悔莫及的事出来。”裴宇不耐烦的扭动了两下,又继续保持躺尸的动作。 “什么歪理?”林祁轻笑一声,干净利落的翻了个身,借势整个人趴在了裴宇身上,调戏般摸摸他滑嫩的脸蛋,一脸坏笑着,“不就是酒后乱性吗,怎么,还想为你大哥守身如玉?” “滚!”裴宇低吼道,发怒似的将林祁掀翻在地,然后摇摇晃晃站起来嚷嚷,“欧阳浔,你开什么玩笑?我像那种躺在下面的吗?该担心的人是你才对吧。” “既然如此我都不怕,你瞎操什么心?”林祁直接将裴宇的话当成了耳边风,也懒得跟他计较所谓的上下问题。 裴宇翻了个白眼,忽然觉得与落落大方的林祁相比,自己倒显得矫情起来。为了弥补自己的歉意,试探着问道,“要不我再去买点回来?” “算了,一会儿还要回去,我们也喝了不少了,躺下醒醒酒吧。”林祁劝道,虽然不算尽兴,但是他们没有那么多能够任意挥霍的时间。 “哦。”裴宇听了立马坐了下来,又准备继续扮演尸体。 “宇,别那么自以为是,倘若面对的是你大哥,估计你会心甘情愿被压吧。”仿佛想什么一般,林祁调笑道。 “那也要他稀罕才行。”裴宇的神色有些无奈。 “说起来已经这么多年了,明知道你们之间根本不可能,更何况你还担着那样的名声?你难道真想继续沉沦吗?”林祁说着不免感慨。 在很多人的眼中,裴家二少爷都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除了吃喝嫖赌几乎就干不成一件好事,每次闯祸归来都是他的大哥为他摆平断后,偏偏这个人总是不识好歹,对于惹是生非从来是乐此不疲,也难为他大哥心胸宽广,不然没准会成为第二个裴老爷子。几乎所有人坦言,若是有一天裴家二少不甚惹到了惹不起的人物,那就是裴家的末日。 而裴二少同性之爱的宣言更是让整个社交圈里的人不耻,虽然圈子里好这口的人也不少,但大家都是各自心知肚明,谁也不像裴二少那样高调以至于闹得人尽皆知。所以有关裴二少的名声,完全可以用臭名昭着来形容。 “是啊,血缘的牵绊,禁忌的恋情,还有一塌糊涂的名声,我和他的距离真远啊。”裴宇边说边摸索着捡起一个啤酒罐,凑到嘴边抖了抖,发现连一滴残酒都没有,只好叹了口气作罢。 沉默了片刻,裴宇又抬起头,“可是我不甘心,当初为他放弃了那么多,现在你要我连他也放弃,那么我这么年的努力算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吗?”裴宇越说越激动,“啪”的一声,易拉罐被他捏成了扁形。而他一直精力充沛的脸上也呈现出疲惫之色。 “算了,我现在自身难保,也没有心思和你分析了,好自为之吧。”林祁叹了口气, 第一次看见裴宇时,他没有被所谓的表象迷惑,因为他留意到尽管裴宇满脸风情,但他的眼神却是极其犀利,这不是一个废物应该有的神态,于是他下意识的调查了一下这个人。下属送过来的资料一大本,上面记载得最多的便是裴二少闯祸的光辉事迹,从头到尾劣迹斑斑,用一句通俗的话来说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二世祖。 而欧阳浔那时也不知道是哪根筋突然失去了作用,兴许是太无聊的关系,居然有心花时间研究起了裴二少的劣迹,最后抽丝剥茧硬是让他找出了不同寻常之处,同时又发现了裴家大少在其中的重要作用。 接下来的事便是水到渠成,欧阳浔用了点小手段,很容易的揭穿了裴二少那层伪装的假皮。但最后的结果却是两人都没想到的,那就是各自多了一位可以交心的“狐朋狗友”。 “放心,我没那么容易就被打败,我还要护着他呢,在白道混也不是轻而易举的,有时也难免遭遇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他是个善良的人,硬不下心肠,否则也不会无数次容忍我的行为。”裴宇显得很从容,他一直是韬光养晦,在暗处帮忙解决大哥不能处理的事,后来借助欧阳浔的帮助,也建立了自己的一帮势力,场子不大但关键时刻绝对有用,与裴日耀一明一暗共同维护着裴家的生意。 与此同时,对于林祁刚才的意有所指,裴宇格外慎重,“自身难保,你是什么意思?靳安之对你做了什么吗?” “别在意我的话,说说而已。”林祁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开始自顾自玩起了手里的空啤酒罐。 “你不会无的放矢,这次来找我也一定事出有因,当我是朋友就不要瞒我。”裴宇上前攀住林祁的肩,一脸的郑重其事。 “呵呵。”林祁轻笑一声,看来这个朋友不枉结交一场,不过看他现在坚决的态度,敷衍的话又有些对不起他,毕竟裴宇是他仅有的希望,他思索着该如何摊牌,“宇,我确实遇到了一些麻烦,但你帮不了我,说实话就连我自己现在也不知道能从中挽回多少?” “是靳安之吗?”裴宇试探着问道,第一次看见好友脸上的凝重,也听到他对自己必败无疑的宣判,想来想去能让欧阳浔感到棘手除了靳安之以为好像都不够格。 “不是。”仿佛看出了裴宇的想法,林祁笑着摇摇头,费迪尔远在欧洲,谁能想到他会突然插手这边,也难怪裴宇想不到这个人。 “那是谁?”裴宇十分疑惑,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其他人选。 “什么都不要问,知道得越少越好。相信我,你没有帮我的能力,除了把自己赔进去没有第二条路,为了你大哥,不要做这样的傻事,明白吗?”林祁看着裴宇,他很感动裴宇的两肋插刀,但事态早已失去了控制,主导权此刻也不在他在手中,所以裴宇不能参与进去。如果不是因为裴宇是他翻盘的仅有希望,而这次的赌博胜率很大,他也不愿让裴宇陷入危险。 “那我能做什么?”大哥裴日耀一直是他的软肋,而林祁也很清楚怎样才能让他妥协,所以他不能不退却。可是心里终究不太舒服,欧阳浔殒命的时候他什么也没能做,这一次林祁危在旦夕他也什么也做不了,这样的感觉实在太憋屈了,裴宇只能对着一地空罐撒气。 “放心,我来找你一定是要你帮忙,不过不是现在,时机一到我会告诉你的。”林祁拍拍裴宇的肩膀以示安慰。 “那你今晚找我到底是干什么的?”林祁太爱买关子了,裴宇依然不死心,又问道。 “相认,喝酒,现在不就在做事嘛。”林祁嘿嘿一乐,刚才脸上的晦暗一扫而光,“宇,我们很久没这么畅快的痛饮了,今晚好好聊聊吧。” “好。”裴宇点点头,他明白林祁心里自有打算,既然他已经制定好了程序,他乖乖的配合就好。 夜风习习,吹散了空气中的酒味,两人依然保持着仰躺的姿势,看着天上闪闪的繁星。无月的夜晚,仅有星光还是显得较为暗淡,裴宇转过头看了林祁一眼,发现他已经闭上了眼睛,好像是在熟睡。 “浔,重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裴宇慢慢的开口,他知道林祁是不会睡着的。 “你不是看到了吗?换了一个身体,仅此而已。”林祁闭着眼回答。 “我是说你发现自己重生之后是什么样的心情?”裴宇继续追问。 “刚重生不到5分钟就被逼着交房租,哪儿来的时间酝酿心情?”林祁打了个呵欠。回想起那个色厉内荏的胖子房东,还好他没有来硬的,真是好运啊。 “当时看到自己的脸一定很惊讶吧。”裴宇问道,虽然林祁现在这张脸和欧阳浔很像,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不同之处。 “无所谓,我是确定换了个身体以后才看到这个人的长相,顶多就是惊讶这个人和我太像了吧。”林祁说道。 “没看到长相就认定你自己换了身体?”这下子轮到裴宇惊讶了,林祁的想象力也太准了吧。 “如果你莫名其妙的发觉自己身上的致命伤突然全部愈合,估计你也免不了那么想。”林祁说道。 “可是,你就没想过……”裴宇欲言又止,这话说着似乎有点不大吉利。 “天堂太糟,地狱太好,除了人间不做其他地方想。”林祁直接就把他想要提出的疑问给解答了。 “那会不会是你昏迷了很久,伤已经治好了?”裴宇穷追不舍。 “那么好的医疗条件把我给救回来就让我睡那破地方,还沦落到被人催着要房租?”林祁一脸看白痴的表情,“裴二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妈,这是在考验我的智商呢还是打算自己也想玩玩重生,所以提前向我讨点经验?” “我没有那种意思。”裴宇连忙撇清,他问那么多纯属好奇,毕竟这事太玄乎了。自己玩重生,还是算了吧,谁能保证人人都有林祁那么好的运气? “不过重生倒是让我遇上了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林祁说着心里不免感叹,靳安之的深情不渝,蓝浩的求而不得,为什么他是欧阳浔的时候一点感觉都没有?难不成自己这方面太迟钝了。 “对了,你怎么会和靳安之扯上关系?”这才是裴宇应该关心的话题,靳安之不知情也就罢了,林祁怎么会自愿跟着他? “林祁,我是说原主人之前居然去靳安之的公司应聘,所以我很不幸入选了,就当是给他还债吧?”林祁说起这个也挺无奈,直接虑过了自己是因为想要拜祭才会引起靳安之的兴趣这事,若是交待出来说不定会被裴宇嘲笑。 “这么简单?”裴宇有些难以置信。 “那你认为有多复杂?”林祁反问道,“至于原因,相信那天宴会你也看到了。” “我只是没想到他们俩居然对你……”裴宇一时想不起该怎么形容。 “那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因为你的关系,才会在知道这事的时候没有太多的反应。”林祁翻了个白眼,所谓近墨者黑,习惯了裴宇的同性相爱理论,靳安之把他当成欧阳浔表白的时候他居然觉得很正常。 “不客气,不过照你这样的身板,估计永世不得翻身吧。”裴宇嬉皮笑脸,他不会承认是他太想看林祁炸毛的样子,才会脱口而出如此劲爆的话。 “你失算了,他对我没兴趣,和蓝浩在宴会上是争锋相对完全是为了做戏给对方看,与我无关。”没想到林祁依旧是云淡风轻。 “浔,如果你像靳安之说出真实身份,他会不会……”裴宇突然心一动,林祁说过他不够资格,那么靳安之应该可以吧,他俩若是真的联手,那么势必天下无敌。 “靳安之不会相信的。”林祁脸色一黯,费迪尔的那张牌太厉害了,他几乎无招架之力,就连裴宇他也只能赌一把。 “为什么?”裴宇很奇怪,林祁找自己他是清楚的,但未必对靳安之就一点用处也没有。 “好了,我说过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听我的什么也不要查,什么也不要问,就当没发生过。”林祁也不愿意多说,“宇,我们回去吧。” “可……”裴宇刚开口,就看见林祁从地上站起来,径自向围墙边走去。 “车上说吧。”林祁头也不回。 “喂,等等我。”裴宇无奈的追了上去。 公园又恢复了平静,只有大榕树下一片狼藉的空啤酒罐证明,有人曾在这里停留过…… ****** 靳安之坐在车里,方才和费迪尔的会面历历在目,那个人居然真的活着,可是他仅仅是短暂的狂喜,丝毫没有想象中那样激动不已。林祁,脑海中突然出现的名字让他瞬间觉得心烦意乱,费迪尔开出的价码居然是林祁,他想不通这是为什么。而自己本该立即拍板的,却罕见的犹豫不决。 “我明白靳先生的犹豫,毕竟这个交易确实不太公平,靳先生觉得不值也无所谓。只是人各有一爱,不分贵贱,也属无价。我等待着靳先生的答复。”这是临走时费迪尔的原话,带着笑意的神情似乎料定了他一定会答应一般。 “给我查查林祁现在在哪里?”靳安之此时很想见见林祁,但是他的手机居然关机了没法联系,还好有着定位系统,只要手机在身上便不难查到具体位置。 片刻后,属下汇报了根据监控显示的位置,靳安之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开车,去桃源。”靳安之这下子是彻底怒了。 第三十九章 市内立交桥上,来往的车辆顺着蜿蜒的桥身缓慢而行,在明亮的路灯照射下化成一道道绚丽彩带,镶嵌着城市夜景。裴宇优哉游哉的开着车,不时转头打量副座上的林祁,对方的注意力似乎一直停留在窗外,任凭他如何暗示也没有丝毫回应。 “好啦,至于这么生气吗?不就是没让你开车嘛。”裴宇十分无奈的说道,而对此林祁依然选择沉默,视线继续朝车窗外瞅。 从公园里翻墙出来以后,裴宇便否决了林祁的驾驶权利,方才两人都喝了不少酒,或许是因为压抑太久的心事终于得到了释放,林祁喝得比他要多的多。若是按照以前欧阳浔的酒量,这点当然算不了什么,但问题是现在他换了身体,看着他走路歪歪倒倒的样子明显是醉了,裴宇怎么还有胆子让他开车?虽说舍命陪兄弟,可要是两人万一就这么给报销了,不但憋屈不说,谁知道又会被那些有能耐的小报记者编成什么样的桃色新闻。而且最为关键的是,裴宇意外的发现了车前方不知什么时候被刮掉了一小块漆,估计是林祁开车大意导致,这让惜车如命的裴宇更是心痛不已,所以他说什么也不允许林祁再碰他的爱车。 于是两人上车后陷入长久的“冷战”,有时连裴宇也不明白,好友为什么老和自己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过有句话也说了,只有拿你当自己人才会在你的面前原形毕露。思量一翻,裴宇还是决定先缴械道歉,对于林祁他心中总有不少歉意,毕竟在他无助的时候林祁都会暗中鼎力相助,而当林祁遭难的时候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无能为力。算了,撞就撞吧,反正那些小报记者无中生有的本事无孔不入,只希望大哥不要相信那些所谓的瞎编乱造就好。 “我道歉还不行么,要不我让你开车?”看着林祁始终不吭声,裴宇有些急了,用手推了推林祁。 “停车。”半晌,随着车开下了桥,林祁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口气极为慎重。 裴宇一愣,条件反射的踩了刹车,将车停到路边。而还未等车停稳,林祁就迫不及待的拉开车门准备下车。 “你干什么,一点小事就耍性子?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欧阳浔吗?”裴宇一把扯住了林祁,心里有些窝火,林祁怎么说也是个成年人,为一点芝麻大的小事就闹脾气,这是不是有点太小题大做了。就算换了一副皮囊,也不至于连本身的性格都变了吧,这副模样哪点像曾经叱咤风云的嘉毓总裁?人的忍耐限度都是有底线的,即使是好朋友也不例外。裴宇对林祁的反常行为真的开始生气了。 “噗嗤”一声,林祁不由的笑出声来。道上太多的尔虞我诈,总需要变换着各式面具去应对,而且即使身心俱疲也不能让任何人瞧出端倪,甚至必须强颜欢笑迷惑对方。因为在对手面前露出破绽,无疑是将脖子自动暴露在对手的利刃之下,所以其中感受的压力可想而知。而和裴宇的相处却可以随意放任自我,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总免不了各自逗弄对方,完完全全变成两个斗气的孩子,也许这才是他和裴宇能成为朋友的原因。 “傻子,你又在胡思乱想了,我只是想下去买个东西而已。”林祁笑着敲了一下裴宇的脑门,林祁的酒量是不怎么样,但啤酒的酒精度也不高,何况躺着吹了半天冷风,这阵子早没问题了。尽管他清楚裴宇不让他开车的大部分原因也是为他好,只是看着裴宇把那辆破车看得如此之重,心里有些不舒服而已。当然他绝不承认这是他习惯性闹别扭的孩子气。 “真的?”裴宇半信半疑,本身就怀着对林祁的愧疚,所以一时之间尽然不能准确的判断林祁到底是不是和自己闹着玩。 “真的。”见裴宇依然拉着自己不放,林祁干脆将脸凑近了他,一脸坏笑,“这么舍不得我吗?要不放弃你大哥,和我在一起得了?” “开什么玩笑,我喜欢的是别的男人。”裴宇一急,为了表示自己的感情专一,尽忘了身处何地直接就吼了出来。 如果说在你周围的某处突然想起一声高亢的男声,而且内容涉及到同性之爱,你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不管如何作想,首要的动作恐怕都是先瞻仰一下能够造成如此轰动的始作俑者到底是何方神圣。于是裴宇理所当然就成为了众人围观的对象,无论是路上行人,还是一边的街边小店店员,甚至是行驶在路上的汽车司机都无一例外集体朝这边行起了注目礼。 “哪儿来的疯子,这么晚嚎丧啊!”附近楼上的一户居民居然直接骂开了,没准是正与某位美女亲热,结果被下面的某位一吼,怀中娇滴滴的美女立马变成了三大五粗的男人,还对着自己抛媚眼(见如花形象),立即给活生生吓醒了,所以情绪才会如此激动。 好在时间已经接近凌晨,路上行人稀少,而裴宇又是坐在车里,所以大家都没能看清这个胆大之人的真面目。张望一会儿,见没什么动静,也就各自散了。 “你是故意的。”裴宇咬牙切齿,狠狠的瞪着林祁,脸黑得都快赶上锅底了。无意中被对方摆了一道,出了这么大的丑,是个人都受不了。 “我怎么知道你的反应这么大。”林祁满腹委屈,他只是想开个玩笑,谁知道裴宇会做出那么过激的举动,“你当初对着你家老爷子的那股子宁死不屈的勇气哪儿去了,何况又没人看见你的脸。” “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那么做,老头子能让我放任自流吗?”裴宇嚷道,虽然怒气难平,但汲取了刚才的教训,声音也有意低了下来。 “都一样,真遗憾你没脱口而出你哥的名字,否则就不用憋得那么辛苦了。”林祁不怕死的又添了一勺油,不过看着裴宇即将爆发的趋势立马住了口,这玩笑似乎开得有点大了。 “你不是要去买东西吗?还不快滚!”正想说点什么以示歉意,裴宇便先开口了。脸上的愤怒已经收了起来,只是说话时林祁还能清楚的听到微弱的磨牙声。 “你不会把我给扔在这里吧?”突然一个激灵,林祁问道。 “让你坐出租车回去,那不是太便宜你了?”裴宇愤愤的说道,“快点去,否则我就开车了。” 林祁见状,连忙知趣的下了车。由于车上开着暖空调,一下车才感觉寒气逼人,冷风一吹,林祁顿时打了一个哆嗦。 “喂!”裴宇臭着脸,将自己买啤酒时裹在身上的风衣扔了出来,“别着凉了。” 即使无辜被对方恶整,心里到底还是牵挂着对方,这才算是真正的朋友。林祁心中一暖,接过了风衣穿在身上,朝着裴宇感激的笑笑,这才向着目的地走去。 他之所以突然叫停是因为看见了街边一处还开着的通讯店,找到正在收拾准备打烊店员,林祁随意挑选了一款手机又添了一张新手机卡,不由的暗自感叹自己难得的好运。毕竟他和裴宇目前只能见这一面,若是因为叙旧耽搁了正事,那他一定追悔莫及。交易进行的很顺利,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付款的时候林祁总觉得店员一直用一种怪怪的眼神上下打量他,莫非刚才围观的零星人员里也有这位店员的存在?绕来绕去最后反把自己给绕了进去,这是不是叫自作孽不可活? 在店员奇怪的注视下,林祁无奈的逃出了店门,希望他对自己不要留下印象才好。因为裴宇的过激反应,他相信此次的小动作想要掩人耳目恐怕不行了,不过他也不担心费迪尔会对裴宇不利。费迪尔是个极具冒险精神的人,并不喜欢十拿九稳的东西,偶尔一点小动作,反而可以引起他的兴趣。他布的棋必须要有一定的契机才会产生效果,这点即使是他自己这个布局人都无法预料到契机什么时候会出现,何况是费迪尔。所以只要过了这一关,裴宇身上便不会有任何嫌疑,而棋子也会安全的埋下,静待出其不意之时。 因为身上的风衣,林祁并不觉得冷,刚才和裴宇闹了这么一出,虽然增添了不少暴露的危险性,但也让郁闷的心情纾解了不少,果然还是和朋友在一起才是开心的,可惜下一次碰面不知道又是什么时候了,林祁望着天空,久不现身的月亮居然出现了,也许他的未来也会犹如这皓月一般终究能够突破云层的封锁吧。 “东西买好了?”见林祁上了车,裴宇启动车子,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宇,从现在起,我要拜托你一些事,边开车边听我说。”林祁坐定以后,表情十分严肃。 裴宇点点头,又将车速放缓了不少。 “手机和手机卡你拿去。”林祁将新买的手机卡和手机递给裴宇,然后慢慢解释,“回去以后就把这张卡插上去,别的可以什么也不管,但是手机务必时刻放在身上。” “我会的。”裴宇接过物品,小心的放进了衣兜,接着听林祁的安排。 “我们俩各有一次通话的机会,我会先打给你,因为我有件事需要你帮忙,对于你的能力,应该不难。然后你再遵循着我打给你的电话号码联系我,明白了吗?”林祁说道。 “我什么时候打给你?”裴宇很诧异,林祁如此安排不可能是为了两人聊天,一定有着某种目的。 “你觉得有必要打给我的时候,到时候我就会告诉你下一步该怎么做。”林祁微微一笑,随即表情又严肃起来,“而在两次通话之前,我们不要再见面。任何情况下都不行。” “为什么?”裴宇觉得林祁的安排太诡异了。 “不要问为什么,很快你就知道了。我们各自联系完对方以后,你就将手机和卡全部毁掉。”林祁说道,这样做最大限度可以避开费迪尔的监视,而且夹杂着对裴宇的考验,若是他过不了,那么自己只能听天由命。原来到最后还是得看天意,真是讽刺啊,林祁不由的自嘲。 “好吧。”裴宇最终还是接受了,他明白林祁一定有着某种顾虑才会做出这样的安排,他必须要配合他,尽可能的发挥作用,让他离危险远一点。 “宇,如果我说从我来见你的那一刻,一场赌局就此展开,而你也会有生命危险,你会不会怕?”林祁轻轻的说道。 “我觉得我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吗?”裴宇看着林祁一脸的鄙夷。 “不好意思。”林祁笑笑,“那接下来你安排吧。” “回酒吧如何?你今天是因为害怕被靳安之抛弃,才会来找我的不是吗?戏要做全才行。”裴宇说道,不忘又添上一句,“刚才让我出糗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好吧,听你的安排。不过我要声明,我和靳安之真没什么关系。”林祁哭笑不得,裴宇也太小心眼了吧,可惜蒙在鼓里的他不知道这场戏其实早已穿帮。但为了再给他调上一杯“双面”,他还是由着他好了,因为没人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会再次坐到一起喝酒叙旧。 裴宇没再说话,一心盘算着待会儿如何找回场子,奸诈的神情一目了然,林祁无奈的一笑,由着他折腾。 只是两人都没想到,刚踏进酒吧大门,就看见吧台上坐着的是一脸阴沉的靳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