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外科实习医生苏亦城在08汶川地震时因救人英勇牺牲重生到了四年后, 并在朋友的婚礼上遇见了那个曾经与他有过纠缠并且还会纠缠一生的腹黑男人。 ****** 陆容泽:“都是男人,你害个什么臊啊!” 苏亦城火了:“你丫的都是男人,还对我那个? “哪个?” “那个!” “这个吗?”话毕,陆容泽欺身向前捧起了对方的脸颊重重地吻了下去。 苏亦城经常望天发呆,他想,若是没有重生,他就不会碰到陆容泽,若是没有硬着头皮在婚礼上替兄弟挡了那些酒, 他就不会醉,若是没醉,就不会被陆容泽强行XXOO,若是没有被陆容泽强行XXOO……总之,情况很复杂。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亦城,陆容泽 ┃ 配角:李天羽 ┃ 其它:诱受,美受,美攻,水水~ chapter1 地震 2008年5月12日下午两点48分,四川省汶川县发生了8.0级特大地震,顷刻之间,山摇地动、山崩地裂,残垣断壁、哀鸿遍野…… 半个小时后电力通讯恢复了正常,邻省C市科技大学的附属医院立马便派出了五十名医务人员前往汶川灾区抢救受难民众,同行的就有刚入医院实习的医生苏亦城。 苏亦城出生在医学世家,从祖父辈起就是医生了,只是去年的一次车祸夺取了父亲的性命,从此他就与母亲相依为命。 说是相依为命有些过,因为他的母亲是附属医院的外科主任,家境也蛮好的,只是没了父亲,有些凄冷罢了。 由于道路被毁坏,救援部队赶到灾区的时候已是第二天凌晨两点了,电力受损,没有任何电灯照明,救灾人员只能用手电或是蜡烛来照亮这片凄楚的土地。苏亦城从车上下来后便随同一个护士提着急救药箱赶往了人群密集的地方,废了好大一番劲儿才疏散不断哭号的人,适才开始为伤者治疗。 如今这里的房屋都已倒塌,夜间的冷风毫无阻挡地吹袭而来,将临时搭建的帐篷吹得摇摇欲坠,更有少许夹杂着破败之味的风透过帐篷缝隙钻了进来。一旁的护士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苏亦城起了怜香惜玉之心,立马将身上的白大褂脱了下来递到小护士手里,小护士不好意思拿,拒绝了很久才扭捏地接过披在自己的身上。 望着烛光下不断忙碌的苏亦城,小护士脸红了。 白天下了一场不小的雨,此刻地面上还有些湿润的痕迹,明明灭灭的烛光和手电的光在泥沼中闪现着,将原本就无比凄凉的汶川勾勒得更加令人心疼了。街道上混凝土块堆积如山,一个个焦急的身影穿梭在乱石之中,可是出人意料的是,尽管大家心里都着急想要救出被埋在碎屑中的人,但却都不出一语,皆是以沉默和实际行动来解决问题。 ——大家都知道,少说一句话就是多保存一份体力,但凡多一份体力,就多了一份生的希望。 将帐篷内的几名受伤民众安排妥贴之后,苏亦城带着护士来到了另一个伤员安置点,如此循环了三趟,待两人赶往第四处时已是破晓。 熬了一个晚上,眼睛里开始泛起血丝,苏亦城瘫坐在地上无力地喘气,望着趴在一方被折断的朽木上呼呼睡去的护士,苏亦城无奈地叹了口气——不知今天会挖出多少人来,眼下就还有几十个人没有顾及到,照这样下去,他非得累死不可。 兀自感慨了一会儿后又起身开始工作,这次他要救的人,是昨天晚上的几倍。 下午的时候营救人员从几块水泥板下面救出了一个小女孩,送到苏亦城跟前时已经奄奄一息了,左臂被生生压断,还有不少碎屑镶嵌在肉里,瞧着就叫人揪心。 苏亦城将小女孩放平,用生理盐水清洗了一遍伤口,随即拿出镊子小心翼翼地在伤口之中寻找着细微的石屑沫子,透着寒光的镊子在红嫩的肉中来回穿梭,泛白的皮肉已经流不出一滴血来,可是生命力却极强,至少苏亦城感觉到了,这个女孩在颤抖。 然而,尽管如此,小女孩从头到尾都没有一声叫唤,连眼泪都不曾流出一滴。这样的坚强让所以医务人员都为之一震,但更多的是心酸。 ——原本灿烂的童年,却是要经历这样悲惨的命运,就算再娇艳的花朵,也会被这突如其来的冰雹砸伤。 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伤口中的东西清理干净,紧接着又是给她接骨上石膏,一系列程序结束后苏亦城也已经累到了极致,不吃不喝地熬了一个日夜,终于有些力不从心了。 这时,一个老妇人手捧着两个烧洋芋颤颤巍巍地来到苏亦城的身边,枯竭的双手并着手中的东西哆嗦着递了过去,声音有些嘶哑:“把这些吃了,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这无疑是雪中送炭,苏亦城咽了口口水,什么都没想地道了声谢后就接过洋芋啃了起来,样子极其狼狈。 老妇人在他的身旁寻了个空地儿坐下,那身破烂不堪的衣裳顿时与他的衬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双空茫的眼睛望着远方,似是在思索着些什么,良久才开口说话:“不知幺儿今天会回来不,说好了只去买几个鸡蛋的,结果一去就是一天。” 将将把第二个洋芋喂到嘴里,苏亦城就愣了下来,只听老妇人叹息道:“他最喜欢吃烧洋芋了,我给他烧了十几个,可是他就是不回家来吃。昨天房子倒塌时我恰巧在田里干活,怕幺儿回来了饿肚子,特意爬到废堆里去找洋芋,找了好半天才找到几个没有被压裂的洋芋。” 苏亦城停止了咀嚼,他静静地看着手中的半个洋芋,心里登时就明白过来了,这一定是她为自己的儿子准备的。 老妇人的鬓角已经花白,此刻在夕阳的余晖下越发显得沧桑,没有一丝神色的眸子中不知何时盈满了晶莹的泪花,只要轻轻一眨就可坠落下来。 然而它终究是没有坠落下来。 苏亦城蓦地涌起一股酸涩之感,四下打量了一番,发现这样的老人有很多,而他们的孩子也都在这场大地震遇难,或是在逃跑的时候被坠落的混泥土砸死,或是在救人的时候死去。或许还有活着的,而他们正在废墟中待着等待着救援。 他不是个懂得安慰人的人,而且在这个时候多说一句话都只会增加老人的伤感。 待他吃完了洋芋,老妇人起身轻拍了一下他的肩,慈祥一笑:“年轻人,还是要注意注意休息,救人固然重要,但是身体垮了,那就不是救人了。你们还年轻,有很多事都不明白,待到明白的时候,可能就迟了。” 老人口中那所谓他明白的事,大抵就是失去亲人的痛苦了。苏亦城什么都没说,望着老妇人离去时那孤寂的身影,心里感慨万千。 ——他怎么会不明白呢?作为一个医生,最常见的莫过于生离死别,只是这一次的离别超过了他所能承受的范围。 夜幕之时,在随行同事的再三劝阻之下苏亦城才肯坐下来喝口水休息一会儿,只是偶尔从四周涌来的断断续续的啜泣声让他揪心不已。他知道,那是只有当亲人离去时才会有的情绪发泄,而他,却无法阻止。 带来的手电早已没了电,他只能依靠微弱的烛光整理医用器械。消毒粉已经用完,急救药物也快用得差不多了,听说前来送药物的车在路上被泥石流给止住了导致无法按预定的时间送来,如此,灾区的百姓又要受苦了。 将屋子里的东西整理得差不多了,苏亦城准备提着白天那个老妇人送给他的油灯到另一个帐篷帮帮同事,可是刚刚起身便感到了大地一阵剧烈的颤动,他还未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晃到了老远开外,头重重地撞在了支撑着帐篷的金属杆上,四周还有东西不断砸下,若非这里是临时搭建的帐篷,估计他已经被坠落的物体砸伤,或者砸死。 顾不得头上的痛楚,苏亦城赶紧抓紧了金属杆才不至于跌倒,而手中的灯也不知在何时掉落,此刻四周一片漆黑,想要探探发生了什么事都是困难。 约莫一分钟过去了,这样的颤动才渐渐停止,随着外面的阵阵喧哗声他适才明白过来——余震。 估计又有很多人受伤,苏亦城顾不上头顶上已经开始流血的伤口,疾风似也地奔出了帐篷,而外面也是超乎他想象的混乱不堪。 同他一起工作的那个护士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急忙道:“苏医生,左边大营里的药品被刚才的余震给埋在了地下,我一个人弄不动,劳烦你过去帮帮我!” 苏亦城二话不说地跟着她往大营的方向赶去,可是刚走没多远他就看到了白天的那个老妇人,此刻她正在一堆废墟里用手挖着什么,苏亦城愣了一会儿,对护士说了句“你先过去,我随后就到”便就往老妇人那里奔了过去。 老妇人的声音已经完全嘶哑,却还在歇斯底里地向地下的方向叫唤,枯槁的双手已经被鲜血染透,浓稠的血液与这无尽的黑夜完全融洽。 苏亦城蹲身止住了老妇人近乎疯狂的举动,“大娘,出了什么事?” 因为夜色的关系,加之老妇人的眼睛本就不好使,好久才看清眼前的年轻人,于是立马哭泣道:“我看到了幺儿,他就在这个下面,他还在向我求救呢,我要把他弄出来,我不能失去他!他大哥早在几年前死在了煤矿里,现在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了,我不能失去他!” 眼前一片黑暗,根本就看不清什么,苏亦城无法判断下面是否真的有人还是老妇人思子心切,但是那种悲切的心却是深深地震撼了他,最后他唤来了一个村民,并借助其手中的手电探照了一下废墟底部,这一看,还真看到了一只手臂。 原来老妇人的儿子在地震的时候急匆匆地赶回了家里,生怕老母亲有个什么意外,奈何母亲在外躲过了一劫,儿子却被塌下的房梁给压住了,若不是刚才的余震震开了凌乱的梁木,估计没人知道这个废墟堆里还有一个人。 不管那个人是死是活,他都要把他弄出来,至少可以给老妇人一个交代。于是苏亦城把衬衫撕成碎条将手电绑在了头上,找来了几根木头开始和村民一道试着撬那些碎石断木。 几经波折之后,终于看到了那人的半个身躯,苏亦城欢喜地扔掉了手中的木棒奔过去徒手扒那些障碍物。由于通道狭小,哪怕身后的老妇人焦心,都只能允许一个人的身躯进入其内,所以老妇人只能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这个年轻人的手里。 苏亦城爬到了废墟下被梁木压着的人的身边,轻触了一下他的手腕,感觉到还有脉搏时,心蓦地放松了下来,总算是可以给老妇人一个交待了。他推搡了一下男人,问道:“你还好吧?” 男人的手动了一下,轻轻地嗯了一声。苏亦城得到了鼓励,对他说:“你的脚被石柱压住了,我现在立即把它弄起,你就趁着这个机会往外挪,有力气吗?” 男子又轻嗯了一声,苏亦城也不再浪费口舌,将所有力气都灌输到了手上,开始搬那根碗口大小的石柱。 毕竟是好久没有休息了,苏亦城搬得十分吃力,好不容易挪动一点,可是那人却迟迟没有反应,他很想出声提醒他赶紧往外挪,可又担心一开口就散了力气,这样一来只会更加让他受伤,所以只得忍着继续抬高梁木。 大概是将气息调整好了,男人终于开始往外挪,但是由于他的速度太过缓慢,苏亦城渐渐地有些支撑不住了,双手开始打颤,就连跪在地上的膝盖也开始泛麻。 大概一分钟左右,那人终于拖着受伤的双腿奋力地从石柱底下爬了出来,他攀附着一块石头往后看了一眼,却见那根压着他的梁木上还有两根纵横的石柱,此刻受了苏亦城的力正开始往下移。 苏亦城也觉察到了不对,稍稍地抬了下眼皮便瞧见了那两根开始往下移的石柱,他感觉到了自己的手臂已经彻底麻木,脊柱也开始受力疼痛起来,他知道,定是纵着的那根石柱塌在了他的背上。 村民查出了端倪,立马上前将老妇人的儿子拖了出来,然而就在村民把男子带离危险地带的时候,只闻身后一阵巨响,溅起的碎石屑打在了两人的腿上,纷纷不受控地跌倒在地。 老妇人虽说眼睛在黑夜里看不见,但她知道,那是废墟再次倒塌的声响。 那个救她儿子的年轻人,死了。 chapter2 重生 头疼得厉害,似乎是被重物撞击。病床上的人稍稍地动了下脑袋,一股宛若机械般搅动的痛楚立马从翼点处向整个大脑散布,顿时,一阵痛苦的叫唤声响彻整个房间。 “总算是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边响起,苏亦城下意识地睁开了双眼,蓦地转头便与那双有些发红的眼睛对上了。 “妈?”他不确定地叫了一声,四下打量了一番,见到是自己上班的那家医院,不由地伸手揉了揉巨疼的太阳穴,细声问道:“我回来多久了?” 他记得当时那两根石柱砸下来时他清楚地听到了自己脊柱碎裂的声音,地上凸起的尖石毫不客气地戳穿了他的胸膛,然后整个人就没了知觉,而且直觉告诉他,他一定、肯定、毫无疑问死了! 但是现在……这里是学校的附属医院,难不成他福大命大菩萨保佑祖宗显灵没有死?而且看四周的摆设,貌似有些不对,但是大致格局还是没有变化。 外边是如火的六月,虽说病房内有空调,但是碍于病人的特殊体质就没有敢将空调调低,这种滋味无异于待在烈日下的黑帐篷里。罗金荣用湿纸巾替苏亦城擦了擦额头伤口周围渗出的汗珠,道:“你昏迷了两天,脑部受了重创,若非抢救及时,恐怕你的小命就没了!” 苏亦城有些纳闷儿,按道理说,他伤的应该不止是大脑…… 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罗金荣有些恼怒:“都叫你别喝酒别喝酒,偏偏不听!居然还醉酒驾驶,你嫌命长了是不是?当了几年的医生了,这点常识都没有,就算寻常人都比你懂的多!”他的父亲就是死于车祸,她害怕自己的孩子也会步他爹的后尘,心里担忧不已。 酒醉驾驶?!苏亦城怎么听怎么懵,他何时喝酒了?他何时驾驶了?自己明明在汶川救人好不!这样的光荣事迹,怎么变得这般没品了呢?而且当时前往的所有医务人员中就数他苏少爷最勤奋最耐劳救人最多了,如今话从老妈口中一出,别提有多别扭了。 罗金荣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起身拿起被搁在床头桌上的病例对插着氧气管,眉头深锁的苏亦城说道:“我要值班了,你好好休息,以你目前的情况来看,估计要个把月才能康复,院长已经批准了你两个月的病假,你可以快活两个月了。有什么需要按一下电铃跟护士说一声就好,或者叫护士叫我。”话毕就反手掩上门走出了重症病房。 望着母亲离去的背影,苏亦城及时开口叫住了她:“妈,今天是几号?” “17号。” “几月?” “我在哪儿?” “医院。” “哪个医院?” “……C科大的附属医院!”罗金荣摇了摇头,若不是之前确定他的大脑没有伤着,恐怕此刻她会怀疑自己的儿子脑子坏了。待挤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之后,她问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苏亦城瞠目结舌地望着门口的人,半响不得言语,直到那扇门被掩上了好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这这,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 两个月转眼即逝,苏亦城又开始了正常的工作——每天穿着白大褂不断穿梭在每间病房中,或是和漂亮的女人眉来眼去几下,或是和猥琐的男人瞪几眼,或是帮着劝解不讲理的病人家属,总之,本来无事,但是七七八八的琐事让他变得巨忙。 在养伤期间内,他知道了自己的情况——重生……丫的他重生到了四年之后啊!辗转反侧了好几天他才在曾经迷恋过他如今依然迷恋他的几个护士口中得知,原来他之所以会出车祸是因为在哥们儿的订婚典礼上多喝了几杯,然后不听劝地驾驶了他的小轿车奔驰在高架上。由于醉酒之人双眼朦胧,红绿灯的信号对他来说形同虚设,加之脑袋处于漂浮状态,双腿也跟着漂浮忘了踩油门,结果在周围一阵慌乱的刹车声和追尾声中,他光荣地撞到了路旁架起的广告石柱上,车头爆了,他的头也跟着爆了。 虽然苏亦城不承认自己有这么弱智这么脑缺,但是事实已经在那里摆着了,由不得他不承认。而且周围同事的变化告诉他,时间变了空间没变,他依然是外科大夫,只是不是实习的了。然而同他一同进医院的同学,如今都当了官儿,原本被他小觑的人现在都成了他的顶头上司。 但是!这些对于苏亦城来说没有任何影响,老头既然让他重生了,就是告诉他要好好活着,不畏强权不畏利益,要敢于活在当下,吃喝嫖赌什么的该继续的还得继续。 终于到了午休的时候,苏亦城端着一杯速溶咖啡站在窗户前眺望着这个生他养他,却又十分陌生的城市,心里喟叹不已。 原来,这个世界上的奇事怪事真的很多,他居然从2008年重生到了2012年!中间漏了四年,也就是这四年让周围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而他却没有福气感受着这一份变化。 去他妈的北奥,去他妈的世博,都与老子无关!他只希望小日本能够安分些,这样就天下太平了。 由于闲来无事,苏亦城就上天涯逛了逛,首先映入他眼帘的就是就是被置顶的一个帖子——SD娃娃公司Volks中国分公司设计副总监陈一辉与市长千金周末大婚! 陈一辉?!大婚?市长千金?!纳尼?! 苏亦城掉了下巴,许久才从帖子里回到现实世界,他暗自感叹,看来这四年真的发生了很多事,他记得,四年前他们刚毕业,自己被分配到了学校的附属医院外科部,而在临省的师范大学学设计的陈一辉则选择了北漂,怎么如今又成了Volks中国分公司的设计副总监了呢? 看来,他是时候该好好了解一下这四年所发生的事了呢! 打开了万能的百度,苏亦城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地敲击着,不用两秒就出来了“陈一辉”的百度词条。 陈一辉,日本SD娃娃公司Volks中国分公司设计副总监,09年进入公司,由于其出色的设计和创新能力,在2010年攻下了公司年度设计奖第二名,后因在2011年的日本总部Volks公司年度总结大会上的一篇总结报告得到了CEO的赏识,并提升其为Super Dollfie中国分公司设计副总监。 苏亦城倚在转椅上直咂嘴:“这小子,不错啊,有出息,都成了SD娃娃公司的设计副总监了!”他淡淡一笑,随即又开始了他的思考,陈一辉的本事和聪明他是知道的,可是为什么2010年他只攻下了公司年度设计奖第二名,那第一名是谁?还有,那个公司的设计总监,是何许人物? 又问了一下度娘苏亦城才彻底明白,原来陈一辉的上司是陆容泽。 陆容泽是苏亦城的大学同学,说是同学其实也不是,陆容泽比他长一级,而且他的设计学和他的医学根本就不沾边,只是偶然的一次聚会彼此认识了一下,而后又碰过几次面喝过几杯茶,仅此而已。他只知道那个陆容泽长得很标志,时刻维持的笑容能够让百花四季不败,却不知,这样的男人,肚子里的鬼点子居然很多很多…… 没有再继续理会这些名人的故事,苏亦城关上了电脑开始了他下午的班,直到傍晚回到了家才从电话薄中翻出了陈一辉的号码,由于时隔四年,他有些不确定地按键拨了过去,奇迹般的,手机屏幕上显示了“陈一辉”三个字,而且一拨就通。 看来,他们一直都有联系。 “我是苏亦城!我说,你个死小子结婚怎么就不通知我呢?礼拜天就是你这混蛋的大婚之日了,你是打算在正婚那天才准备请我么?都这么多年的兄弟了,现在有了媳妇儿是不是就要忘了我啊?我告诉你陈一辉,你要是敢这样我保证抄几把手术刀杀到你的府上,让你先掉皮再掉肉最后掉内脏!”苏亦城躺在床上忿忿不平道。 那边的陈一辉在接到电话时愣了一下,随即便乐了:“我说,你是哪根筋儿不对了,又找我发酒疯!妈的我和雅莉订婚那日你就因为不听劝喝了个大醉,结果回家时就遭遇车祸……你该不是车祸伤了脑子吧?”最后陈一辉恍然大悟地补充了一句。 苏亦城愣了一下,“你才脑残呢!”想了想,他又说:“你是在两个月前订的婚?” 陈一辉确定他又喝醉了,不愿与这个爱撒酒疯的家伙多扯,只是埋怨了一句“医生该少喝酒”后就嘭地一下挂断了电话,对那边炸毛的人丝毫不予理会,而且这段日子为了自己的婚礼他白天跑公司晚上准备婚礼物品,忙得到晚上连和未婚妻滚床单的精力都不足了,这会儿经那家伙这么一闹腾,陈副总监的脑子有些犯疼了。 放下了手机,苏亦城便陷入了沉思里,这四年,究竟还发生了哪些事?周围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他不可能没有变化,而且以刚才一辉的态度来看,自己应该是知道他的婚期的。如今想要一下子将这四年里的一切都了解个透彻是不大可能的,如此,就静观其变吧! 由于明天是礼拜六,这两天都没有他的班,苏亦城思前想后了片刻,决定下班回家后玩一个通宵的游戏,然后休息个一天一夜再去参加周末的婚礼。 已经有四年时间没有玩游戏了,他也不知道现在最火的游戏是什么,只听到同事们时常嘀咕着剑侠奇缘3,听得多了,他就以为这是今年时下最火的游戏,于是开始下载,半个小时后,终于如愿以偿地进入了角色。 本来计划玩一个通宵,但是由于尼玛的游戏太好玩了,苏亦城忍不住玩到了第二天中午,最后实在是困到了极致才保存进度扑向温暖的大床,不多久他便进入了梦乡,梦里,他见到了大一时喜欢的那个级花,而级花的打扮就是剑3里面的蜀山妹子的装扮,极具魅惑力。 级花衣袂飘飘地笑着奔向他并挽住了他的手,亲昵地用头在他的胸膛上蹭了两下还亲昵说她等了他四年,如今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苏亦城有些不可思议,他记得当初他追那个级花的时候,人家姑娘嫌他心花没个正经,从未正眼瞧过他,每每“偶然”碰见了都只能得人家的冷哼声,或是人家姑娘直接对他目不斜视,或是干脆无视。 怎么今天这么热情?还穿得这么火爆! 不过热情的还在后面呢,苏亦城尚处在云雾中,级花妹子已经开始宽衣解带,白色的纱衣一件件地被她剥掉,荡得出水的双眸不断地冲他眨,苏亦城口干舌燥,坐等她将最后两道屏障除去,然后就猛虎过江狠扑上去…… 然而就在级花妹子拈着纤指解兜衣的时候,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响起,级花妹子尖叫着烟消云散。 妈的,谁这么缺德!!!苏亦城炸毛地掀开被子拿起放在床头的手机按键,正欲发怒时,那边却响起了一个焦急的声音:“城儿,快到医院来!” chapter3 婚礼 手术室的灯熄灭了。 随着门被打开的声音,一群医生鱼贯而出摘掉了血淋淋的手套,各自扶着墙壁极力呼吸着外界的空气。 苏亦城摘掉口罩用手扇了扇风,疾风似也地回到了办公室更换掉那身浅碧色的手术服,手机也适时响起。 在听到电话那端的声音后,苏亦城忍不住爆了粗口:“妈的,老子从凌晨三点进的手术室,连一口气都没喘,你他妈的就不知道晚点打给我吗?” 今个儿不巧正是陈一辉的婚礼,本来前天几兄弟就约好六点的时候先干上几杯,奈何苏亦城打游戏打得天昏地暗,完全忘了这码子事儿,而且又不巧苏亦城在睡梦中接了外科主任老妈的电话临时代班,说是有个恶性肿瘤的病人急需动手术,恁是将他从美梦里唤起活生生与手术器皿和那个奄奄一息的病人打了五个小时的交道。今天是礼拜天,明明可以好好休息一番,明明他与那个级花还有机会更进一步发展,结果……这种事情任谁心里都有些不快,所以这通火没处撒,就撒到了正好第一个给他问候的新郎官的身上了。 陈一辉满头黑线,“我说,今天这样的好日子,你能不能别凶我了?” 苏亦城喝了口水润润嗓子,浅笑:“算我不对。”看了看手表说,“放心,半个小时后我准到。”说完便挂了电话匆匆打理好着装,然后到主任办公室通知了他老妈之后就赶到了WYL大酒店。 ——这是他重生后的第二个月,很多事很多地方都变了模样,比如之前他被老妈唤到医院后老妈告诉他要动一个手术时他咋呼的情形。四年过去了,他虽还是四年前那颗年轻的心,可是那一身的本事却是不敢恭维的,四年前能混进外科完全是靠了老妈的力量,如今做这样大工程的手术,他一个新手都不算的家伙怎么能行!不过世事难料,他还真就行!老妈说他本事过硬那他就是真的本事过硬,相信老妈不会拿病人的性命和他苏家的名声开玩笑。出乎他意料的,自己这四年来炼就的本事还真不是老妈吹出来的,那透着寒光的手术刀被他漂亮地挥舞裁剪着,连他本人都不敢相信这一切。 虽然时过境迁,记忆赶不上时代的进步,但Windy Young Life这样的老字号五星级酒店他是不会忘的——那是C市的顶级豪华酒店,大学开始他就和同学在这里拼酒喝,逢年过节时陈一辉也很洋气地回到C市和他一起在这里畅饮,哪怕最后都是老妈付的酒水费…… ****** 不过才早上九点,还未到婚礼开始的时候,陈一辉拉着苏亦城到包厢内和高中的另外三个兄弟喝了点Hennessy,随即就开始了他们几年未见的重逢畅谈。 五个人自从高中分科之后就在同一个班,虽说都是理科生,但是思维不同,单从三观来讲都各有所别,也就是这样的差别才让大家走到了一起,用陈一辉的话来说,这就是互相弥补互攻互受。 也的确是弥补,陈一辉的泡妞本事极佳,弥补了苏亦城有女孩喜欢却没本事将妞弄到手的不足。而苏亦城的逻辑思维也帮助陈一辉免了不少女孩的欺骗。但至于攻受这种说法,没一个人愿意接受,因为他们哥儿几个都是性取向正常的男人。 后来高中毕业后,大家去了不同的城市念大学,苏亦城留在了本市的科技大学学医,算是继承祖业,而陈一辉则到了邻省的师范大学念书,专业是设计,毕业后北漂了一年,等他真正意识到了自己的人生时才返回本市开始正式策划职业,首选的就是日本SD娃娃设计公司Volks在中国的分公司,并顺利地被录用。奋斗了三年,现如今已混到了副总监一职,比起苏亦城这样外科大夫,他要潇洒得多。而其余的几个兄弟,因为都是二世子,生活学业什么的自然不用愁,所有现在都很自然地成为自家企业的经手人了。 几个人扯了半天,无非都是一些风花雪月的事,哥儿五个当中就苏亦城最多桃花,但是遗憾的是,如今大家都有了个管家的女人了,唯独他还在嫖。 他的单身引起了另外三个家伙的兴趣,其中一个家伙握着一只酒杯扑到苏亦城跟前谄媚一笑,陈一辉见状不好,未等对方开口就将苏亦城从包间借口外面有事需要他的帮忙才将他带离出来。 妈的,这要是叫那几个口无遮拦的家伙问了出来,日后可有得苏亦城好看的了!陈一辉默默地在心里擦了把汗。当然了,尚重生不久的苏亦城是不会明白陈一辉所担心的是什么。 酒店被布置得极尽奢华,鲜花气球什么的都是必不可少的,五彩的水晶灯在幽暗的酒店内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 虽说Hennessy只有一瓶,而且还是五个人一起喝的,但毕竟是世界名酒,那个烈可不是一般酒能比的。这会儿苏亦城正被新郎官晾在一边自个儿坐在临窗的桌子前俯瞰着二十五楼下的马路,来来往往的车辆晃得他本就晕乎乎的头更加晕乎乎,眨了眨眼后便拉上了窗帘,随即就支着手倚在沙发上假寐。 就在他修长的手指合上素色水晶帘子的时候,一辆黑色的雪弗兰拉风地停在了WYL酒店的门口,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含笑从车中下来走进了旋转玻璃门里面。没有偶像剧里的花痴尖叫流口水,也没有动作片里的大队黑衣墨镜儿的人马跟随其后,更没有谍战片里的刺客及时冲出向他开枪,然后他未卜先知一般一个纵身跃起干掉了对方,最后惹来众人的钦羡。 此刻,有的只是一个帅气俊朗却又霸气侧漏的男人从喧闹的人群中走过,直奔向迎面而来的新郎官。 陈一辉笑着将手中盛有琥珀色液体的高脚杯递到陆容泽的手里:“陆总监,说好了十二点,你可是迟了整整半个小时啊,这杯该罚!” 陆容泽倒是不客气地接过新郎手里的酒,仰头、吞咽,一杯Chivas瞬间消失殆尽。他将酒杯翻过来倒出了最后一滴酒,对新郎笑说:“这一滴,不成问题吧?” 陈一辉笑了笑,竖起了一根大拇指:“厉害,难怪比我官高一级呢!”然后便将陆容泽往里面引了去。 婚礼热闹非凡,听说陈副总监娶的是本市市长的千金段雅莉,身份是公务员,如果用言情小说里的话来讲,这就是高干婚姻,而且那位段小姐长得十分不赖,陆容泽还不忘一边喝酒一边调侃陈一辉,说他命好,娶了位佳人。 其实陈一辉很想说,你若不是个GAY,自然也会找到这样的姑娘。当然了,这种话任谁都没有胆子说出来,哪怕今天是他的婚礼。 不久婚礼就正式开始了,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主婚人宣布了两人正式结为夫妻,随后就由双方父母代表说话。陈一辉的父亲说得唾沫横飞酣畅淋漓,然而段雅莉的妈妈就比较矫情了,说得柔肠百转催人泪下,如何如何不舍,如何如何交代要陈一辉好好待她女儿等等,母女俩抱在一起痛哭,陈一辉十分尴尬地走过去废了好大了口舌才劝住了两个女人。 刚刚入睡就被拖过来观看婚礼的苏亦城不免有些头疼,都说女人矫情,尤其是在出嫁的时候,如果以后他娶媳妇儿也这般,那该如何是好啊!他暗暗琢磨着,以后是不是要娶一个只有爹没有娘或者没爹没娘的媳妇儿…… 待到双方父母都说完了话,台下又是一片掌声响起,苏亦城也不忘跟着拍手,眼睛却在人家新娘子的身上扫来扫去:从他医生的眼光出发,这个段小姐身材还有些不足,至少后面那该翘的地方有些扁平,前面该凸起的地方又过于凸显,其余的嘛……都还凑合,就是下巴略显尖锐。 然而他这样的审视的眼光在旁人看来却是浪荡子的贼光,直到苏亦城别过头见到身旁的贵妇人那恶毒的眼神时才意识到,呀,今天是哥们儿新婚,不该这样觊觎他的女人! “下面有请来宾代表,也就是Volks公司的设计总监陆容泽代表大家讲话,大家掌声欢迎!” 主持人的一番话将苏亦城的思绪拉了回来,陆容泽,他的大学同学,两人学着不同的专业,却在一次同级单身派对相识,从此成为了朋友。 仅是朋友,并非哥们儿。 本来还在疑惑这个高富帅怎么会在这儿,转念一想,他是SD娃娃的设计总监,陈一辉是副总监,不管他是代表公司还是同事间的关系,都合该出现。 陆容泽从容不迫地走到了台上对着众人行了个礼,旋即便握着话筒开始他的讲话。声音饱满又充满了磁性,台下有广播剧剧组的人在私下议论着,他挺适合做个专业CV。 不知是灯光的效果还是他的发膜太过晶亮,整个人在苏亦城的眼里都是那么的华丽。陆容泽他是知道的,两人相识是在大三那年,他刚好失恋,就被同学拉着去了那个单身派对。苏亦城很少参加这样的派对,虽说被派对上的美女给亮瞎了眼,但是最让他震惊的还是那个英气逼人的陆容泽,据说他是大四的级草,被众多女生供奉着,不愁没有女朋友。这样的一个人出现在单身派对上,苏亦城以为那是对他们单身同胞的一种羞辱,所以首次印象分他给陆容泽打的是30分。 但令他吃惊的是,陆容泽真的是个单身汉,而且他也不是那种难以近人的汉子,冰块儿砸不碎的笑容时刻保持着,让人瞅着就温暖,所以30分的印象分顿时翻倍变为60。 苏亦城想,如果他能够单身到三十岁,他就把60分变为90分。 “虽说陈副总监来到公司才三年的时间,但是工作量却不比我这个老人少,Volks公司能有这样一位员工,是我们大家的福气,也是……”他的屁话很多,苏亦城嫌啰嗦就调转了注意力继续四下寻美妞。 提早就备好的话说了五分钟总算给说完了,陆容泽余光瞥向那个四处张望的身影时,不由地勾起了一边嘴角,直到最后主持人将他请下台时才收敛那抹暧昧的笑意。 之后又经过了一些啰里吧嗦的程序才开始进入宴席,其间陆容泽挑了个座位坐在了苏亦城身边,然后“不经意地”看向身边正在抿酒的苏亦城,不由张了张嘴:“苏亦城?” 苏亦城连忙搁下手中的高脚杯站起来跟他礼貌握手:“陆总监,你好!” 陆容泽的笑容不由地僵住,脸色也变得有些难堪了。但是人家毕竟是总监,修养极好,他十分客气地将苏亦城按回椅子上,皮笑肉不笑地说:“客气!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还这么拘谨。” 我们很熟么?苏亦城暗自腹诽,却没有真把这句话说出来,只是微微一笑便了了事,并极力用余光寻找左右可能出现的单身漂亮妹子,不过令他比较惋惜的是,是单身的不漂亮,漂亮的不单身。 这边两人尴尬沉默着,那边却闹翻了天,苏亦城闻声立马窜了过去,陆容泽眼皮一抬,也跟了过去。 陈一辉悲催地替媳妇儿挡着酒,白净的脸此刻已经开始泛红,身姿斜斜,估计也挺不了多久了。新娘子段雅莉在一旁看着,实在是不忍心,就开始耍赖,最后居然将视线移到了刚跻身到人群里凑热闹的苏亦城身上。 大家都明白,苏亦城和陈一辉是铁哥们儿,兄弟大婚,这酒他自然是可以接的。于是,不管他是否愿意,一杯杯琥珀色的液体就这么朝他灌了过来。 陆容泽抱臂饶有兴致地站在一旁看着这个躺着也中枪的家伙,心道看他究竟如何接招。 不过令他惊诧的是,苏亦城居然接了接近二十杯Hennessy,要知道市长千金结婚,用的可是法国最好的轩尼诗,烈性堪比伏特加,他能够喝这么多下肚还能站得住,算他有两把刷子。 一杯杯的烈酒从喉间滑下,白净的脖子高昂着,明显的喉结随着酒水的滑落而滚动着,陆容泽看得有些入迷,那抹尚未淡去的笑意此刻越发深厚了。 后来,陈一辉也被众人给灌醉了,段雅莉无奈,只得独自挡下剩下的场子。在见到那个已经醉得不成形的苏医生时,头又疼了起来——当医生的难道不知道酒精的厉害? 瞧着漂亮新娘愁眉苦脸的样子,坐在一旁看热闹的陆容泽扔掉手中的烟蒂走了过去对段雅莉道:“把一辉送回去吧!” 段雅莉指了指伏在她肩上的人,又指了指趴在桌子上打呼噜的苏亦城,“这个我可以摆平,可是他……” “没事,我可以送他回去。”陆容泽笑着回答她,人已经来到了烂醉的人的身边。 知道两人有些交往,左右想了一番,段雅莉最后还是点了点头:“给陆总监添麻烦了。” 陆容泽倒是豪气得很,摆了摆手就将苏亦城拦腰扶起拖出了酒店,随即往他的雪弗兰里一拽,然后一踩油门飞快地消失在了无边的黑夜之中。 chapter4 激情 陆容泽将苏亦城拖到了自己的住处,可是就在他即将打开房门时,苏亦城十分不和谐地张开了嘴,随即就是一阵剧烈的呕吐。 “喂,你能不能事先通知我一声再吐啊!”陆容泽一脚踹开了房门,然后很不怜香惜玉地拧着醉醺醺的苏亦城进了房内,并火气十足地用脚后跟带上了房门。 “妈的,不能喝还逞什么强啊,真是的!”把苏亦城仍在了沙发上之后陆容泽气急败坏地坐在一旁吐着粗气,黑色的西服上沾着与之十分不搭的乳白色秽物,酸臭味熏得他快要挂掉了,最后实在是受不了了才起身去往浴室放水将自己冲刷了一遍。 哗哗的水声让苏亦城有过一瞬间的苏醒,但也只是一瞬间。 冲洗完毕后,陆容泽扯了条纯白的浴巾遮住了下半身,双手叉腰地站在一旁瞧着沙发上那个不省人事的家伙,最后决定将他也洗刷一遍。 苏亦城虽说有着与他同等的一米八身高,但是身形教之他却要消瘦一些,所以拧起来并不困难,三下五除二地剥掉了他的衣服,而后“哄”地一下就把他扔到了浴缸里,登时,满池子的水溅了一滴,也溅到了他刚裹着的浴巾身上。 陆容泽暂且没有理会那么多,挤出一些沐浴露就往对方的身上抹,就在彼此肌肤相触的那一刻,他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他心跳加速了。 曾经,陈一辉调侃过他,若非他是弯的,也可以找到这么一个佳人,然而在陆容泽用那双黝黑的眸子瞪了他几眼之后,陈一辉再也不敢说他是弯的了。 不过即使陈一辉不说出来,彼此心里都是清澈的,陆容泽的确是个GAY,这条新闻还是在陈一辉刚进公司时发现的一个破天的秘密,那时陆容泽正在办公室里和一个秀气的男员工抵死缠绵,抱着一沓文件的陈一辉就这么生生地愣在了没有关紧的房门口。若不是陆容泽是个硬货,恐怕陈一辉早就在公司论坛上将这件事给抖了出来。 所以在白天的婚礼上,当陆容泽夸他娶了个佳人的时候,那句“你若不是弯的,也可以娶个佳人”的话被新郎生生地咽了下去。 当思绪被拉回时,他发现自己的手正搁在苏亦城的小腹处,再往下一点就是他家老二。陆容泽坐在浴缸边缘俯首看着还在熟睡的苏亦城,不知是因为酒精的作用还是浴室内的热气原因,熟睡的人面色绯红,长长的睫毛上挂着一排细密的水雾,显得格外好看。 在他的眼里,苏亦城就像一个SD娃娃,眼睛大大的,水汪汪的,有一种传神的魔力,仿佛他只要一个眨眼自己就能窥探出他的心事一样,然而苏亦城却…… 思绪在此止住,陆容泽的心跳又急促了几拍,一直在对方小腹摩挲的手终于更进一步往下探了去,瞬间便握住了苏亦城的小弟。 于是,陆容泽有了反应,他……勃起了。 苏亦城紧闭的双眼动了一下,紧接着整个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在浴缸内扭了扭,一直搁在水中的手忽地伸出,居然不偏不倚地扯掉了裹得松松的浴巾,顿时,陆容泽那可耻的家伙便暴露在了外面。 “我靠!”陆容泽低咒了一声,“勾引我啊?”他也没打算再怎么弄下去了,不是没兴趣,而是他怕控制不住自己在这里就把他给办了,于是双手齐力地在苏亦城的身上搓来搓去,直到把他洗得干干净净才停手。 轻而易举地将赤条条的苏亦城甩到了床上,陆容泽喘了两口粗气扑倒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 苏亦城还没有醒,看来Hennessy的威力果真不同凡响,居然将他彻底拿下。 之前在婚礼上不过是跟他开了个小小的玩笑,没想到苏亦城居然也同他演起了戏来,难不成,他还没有原谅自己? 暗暗想了一通,陆容泽的大脑早已被下身控制在,如狼似虎的目光从熟睡的人的额间一直往下移,最后才将目标锁定在那修长的双腿中间的某物上,他可耻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双手已经情不自禁地抚上了苏亦城的脸颊。 他的轮廓分明,经过几年时间的洗礼,显得更加成熟了。身边的人按捺着下身的yu望,慢条斯理地爬到了对方的身上,轻轻地在他的唇上啄了一下,发现不尽兴,又舔了一下,最后居然狼吞虎咽地啃噬了起来,双手也开始在他的身上摸索。 不知是感觉到了唇上的湿濡还是感到了那双大手的炽热,亦或是身上人的重量,苏亦城难受地挣扎了一下,而后便微微睁开了惺忪的睡眼想要一探究竟。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被放大了的精致五官,苏亦城尚且不知发生了何事,正欲开口之时,对方居然毫不费力地将舌头钻了进去,登时与他的交缠了起来。 这回,苏亦城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猛地发力推开了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腾地一下坐起,醉意全无。 “你他妈的在干什么?”苏亦城扯起床单就裹在了自己的身上,惊慌失措地往后退了两步,瞪着眼前人发问。不过在看到男人的坚挺时,他还是火热了脸颊。 下身的欲望已经被撩了起来,不过在见到对方红红的脸颊时,陆容泽竟还是极力按捺着无牙地笑了起来:“都是男人,你害个什么臊啊!” 苏亦城火了:“你丫的都是男人,还对我那个?” “哪个?” “那个!” “这个吗?”话毕,陆容泽欺身向前便捧起了对方的脸颊重重地吻了下去。 苏亦城吻过女人,也被女人吻过,却从来被男人吻过,这样的感觉实在是……有些不一样。 不过在意识到自己即将沉沦之时,苏亦城很迅速地将双手抵在陆容泽的胸膛上,企图再次将他推开,可是这回却没有得逞。 陆容泽弯起眉眼,伸出双手将他死死地禁锢住。在对方被吻得快要喘不过气来时才将唇挪到了他的耳后,声音嘶哑,“今晚你在我这里,是逃不掉的。” 本来还在迷糊,这句话犹如一瓢冷水泼在苏亦城的身上,他四下望了望,发现周围的家具摆设确实不是他所熟悉的,适才发现进了狼窝。 “陆容泽你……啊!”他正要说出下文时,陆容泽已经张口含住了他的耳垂,苏亦城便立马一哆嗦,本就没恢复多少的力气尽在此刻消失殆尽。 陆容泽在他的颈窝里蹭了蹭,抬头望着他:“我怎么了?” 苏亦城哼哼唧唧道:“你不能这样——哦你妹!”他其实很想说你不能这样做,可是姓陆的却不给他一次说话的机会,手就握住了他的命根子,并轻轻套、弄着。 被他弄得力气全失,苏亦城毫无骨气地瘫倒在了大床之上,陆容泽紧随其后地压了上去,细密的吻再次疯狂地落在了他的唇上。 陆容泽轻轻地啃咬着他的唇瓣,逼得苏亦城用尽了力气来反抗他,宽阔的脊背上全是他划过的痕迹,然而这些又有什么关系呢?爱情不就是靠这种TJ才有趣的么? 待到苏亦城的唇被他啃得有些发肿了才将阵地转移,陆容泽伸出舌尖在那两枚挺立的石子周围画了几个圈,胸肌被他吻了个遍,但凡唇瓣划过的地方都泛着淡淡的红,最后他用牙齿轻咬了一下那两粒小突起,感到对方颤抖并轻哼了一声适才停止。 陆容泽的下身已经肿胀不堪,他抬头在泛情的人的鬓角厮磨了一下,温润的声音在此刻已经被yu望折磨得嘶哑不堪:“亦城,舒服么?” “舒……舒服你妹……”他还在哼唧,陆容泽觉得有些不尽兴,瞬间便低头加大了亲吻力度,一直搁在苏亦城两腿间的手也开始加快了速度,直到身下的人喊不出一个字时他才满意地勾了勾眉角。 苏亦城已经彻底地迷失了自我,胸口剧烈起伏着,那两颗玫红的珠子也变得极其坚硬,体内的火在那一刻被点燃,烧得极旺。 陆容泽感觉到了他的变化,下身的肿胀已经快要让他抓狂,再也顾不上调情地将苏亦城扳了过来,在将一切准备工作都做妥贴之后还是忍不住低啐了一句“靠,弄这么久才有反应,看来以后我得多多TJTJ才是”才将自己的yu望埋进了他的身体里。 被这剧烈的挤压弄疼了,苏亦城下意识地大叫了一声,意识也瞬间清醒:“啊——疼啊!” “忍忍便过去了,乖!”陆容泽俯身在他耳畔细语了一句后便起身坐在他的身上开始慢慢动着。 刚开始的确痛得难受,苏亦城差点流出了眼泪,不断地抗拒着男人,嘴里的疼痛都快喊到九天云外去了,不过在片刻之后他就意识到体内涌出了一种欢乐之感,这种感觉与女人在一起时完全不一样。 见他没有叫疼了,坐着的人将手搭在苏亦城的腰侧,开始了他的狂风暴雨。 苏亦城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虽说是被强上的,但是那种感觉不是一般的话语可以描述的,他只知道,陆容泽将他带到了天堂。 或许是为了不在对方面前显露他的心迹,苏亦城抵死地咬住了嘴唇,以免发出一丝声音。不过他的这种意图立马便被陆容泽发现了,他捏了一把身下人的腰,苏亦城受不了这种刺激,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一笑就无法自拔了,因为有些事一旦开了口就没有闭嘴的余地,何况那个男人还拼了命地在他的身体里动来动动去。 一场欲、死、欲、仙的缠绵之后,陆容泽大汗淋漓地躺在一旁喘着粗气瞅着快要虚脱的人,笑了笑:“你怎么样了?” 苏亦城还是脸朝下的姿势,他将头埋在枕间,扯着嘶哑的喉咙向他吼了一句:“有本事让我上一次你就知道了!” 陆容泽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在他的屁、股上响亮地拍了两下:“我等你。”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之后,苏亦城愣了愣,但是疲惫已经让他顾不得反驳了,阖上眼睛便睡了过去。 chapter5 勾引 第二天日上三竿了苏亦城才醒过来,赶到医院时已经迟到两个小时,罗主任抱着一沓病例坐在办公桌前审视着自己的儿子,语气十分生硬:“昨晚为何没有归家?我给你打电话也不接!” 苏亦城抚了抚额:“妈,不是跟您说过嘛,一辉结婚,我怎么能在这样重要的日子走掉呢?而且我昨晚喝得有些过,朋友怕回去得太晚打扰到您,就直接将我带到了他的家里。”他说这话时,脸明显红了起来。 不过苏妈妈没有发现他的异常,整理了一下手中的病例,抬头问道:“男的女的?” “啊?” 罗主任恨铁不成钢道:“你的朋友是男的还是女的?” 苏亦城脸又红了起来,好久才蹦出两个字来:“男的。” 罗主任貌似十分气馁,不由地叹了口气:“明年就二十八了,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省心呢?” 苏亦城在心里默默地擦了把冷汗,知道母亲又在为他的终身大事着急了,遂走过去替她捏起了双肩谄媚道:“妈啊,都说男人四十一枝花,我还三十都不到,您担心什么啊?” 知道他的理论又要蹦出了,罗金荣十分识趣地打住了儿子的话:“得,你什么时候收心了就告诉为娘的,我好准备准备,别等着人家姑娘进了门儿还没啥拿出来的,这不是太说不过去了么!” 见到事情被敲定,苏亦城快快乐乐地溜回了自己的办公室,三下五除二地打开电脑将自己的QQ签名改成了“妈的,混蛋!”,随后又在操作尚不是十分熟悉的微博里发了条“混蛋,妈的!”,最后才将各种聊天软件的图像更换成了一只炸毛的小幺鸡。 想起昨晚的事他心里就憋气,在女人堆里打滚了多年,最后居然被一个男人给上了?!想不通啊想不通! 冲了杯速溶咖啡后苏亦城又打开了电脑,平时不爱发状态的他居然在短短六分钟内得了十几条评论,其中一条很是让他中枪:怎么,被哪个帅哥给上了?咱反攻一次就是了,表悲伤!末尾是一个抠鼻的表情。 苏亦城脸又红了,他颤抖着双手毫不犹豫地删了那条评论,点开微博,也有同样意思的评论,他自然也全给删了。 这样的评论貌似打不完的僵尸层出不穷,最后被逼无奈,他只有将这些状态给删掉。没想到,这个世界已经被腐化到了如此地步! “妈的!”苏亦城狠狠地啐了一口,以手枕头地靠在了椅子上重重地呼了一口气,正想闭眼平静一下,该死的手机铃声很不适宜地响了起来。 “哪个?”他连看一眼号码都显得十分啰嗦,直接按键接听,且语气十分不善。 “你的声音还有些嘶哑,需要看医生么?”一个沉沉的男音从电话彼端传来,震惊了这边的人。 苏亦城唰地一下跳了起来,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在确定不会有人时才放开了胆子开口:“混蛋,你闭嘴!不许再提昨晚的事了!” 陆容泽勾唇,对他的话丝毫不予理会:“哎哟,我都忘了,苏大夫就是医生。对了,你的声音有些嘶哑,同事们可有怀疑?” 他这话无疑是在提醒他昨晚叫得有多惨烈,苏亦城咬了咬牙狠狠地:“陆容泽,你不要得寸进尺,若是你敢将昨晚的事说给第三个人听,我必定炸了你的办公室!” “别激动别激动。”陆容泽在那边连连劝道,“你是医生,自然知道冲动不好,我说不说出来还得看你自己,完全与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苏亦城纳闷儿了,这根他有半毛钱关系么?却听那边道:“待会儿下班了我们去喝一杯,地点在轩字酒吧,五点半哦!” “我信你的姑奶奶!”吐完了这一句,苏亦城很有骨气地挂断了电话,他要是还和那个男的扯上关系,那他就真的是弯男了。 不过这个意识在他再次打开微博时就被推翻了,因为陆容泽那被新浪认证的超人气博主居然在20秒前发了一条微博:Crazy night!@苏亦城。 卧槽!本来就是一条令人想入非非的微博,他居然还@了自己?!点开了已经存在的几十条评论,苏亦城只觉得脊梁发凉,手情不自禁地抄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刚打过来的电话:“混蛋,赶紧将那条微博给删了!” 陆容泽漫不经心地说:“轩字酒吧。” 苏亦城咬牙捶了捶桌,半响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你有种……把微博删了!” ****** 陆容泽打开窗子让傍晚的秋风吹了进来,转身却见那个英俊的男人正在猛地往喉间灌酒,他皱了皱眉:“你口渴?”那可是1988年的百加得啊。 苏亦城红着脸瞪了他一眼:“你说的喝两杯,我喝了,可以走了么?” 陆容泽满脸黑线地坐在了他的对面:“和我在一起你会怀孕么?” 手腕边的酒杯差点被拐落下地,苏亦城惊恐地看了他一眼,点头。 陆容泽:“……”他笑了笑,指腹摩挲着高脚杯的脚跟,道:“我们有两个月没见了吧?” “咳咳……”一口酒差点没咽下去,苏亦城被呛得半死不活,他抬头望着坐在他对面的男人,纠正道:“兄弟,我们有五年未见了吧!” ……慢着,两个月?!苏亦城脑子嗡地响了一下,这么说,他和这家伙一直有联系? 他记得,自从陆容泽毕业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聚过了,偶尔QQ或者MSN联系一下,知道彼此都还活着就可以了,却没有想到,那空白的四年他们之间居然还有联系,而且还是现实的?! 陆容泽权当他又喝晕了,什么都没说,低头抿了口酒又问道:“你又交了女朋友?” “关你毛事!” “什么时候结婚?”他十分不介意地将话口引向了另一端,“一直没有结婚,是在等你的真命天子我吧!” “啪——嗒——”这回,那只酒杯真的光荣地牺牲了。苏亦城踢掉了跟前的玻璃渣子,双手撑到桌上倾身向前吐着火苗子:“姓陆的,你有完没完?” 陆容泽淡淡一笑,伸手扯了扯苏亦城的衬衫领口:“不可能完。亦城,你难道不觉得,我很帅么?” 我去你的帅!苏亦城边翻白眼边弹开了对方的爪子,嫌恶道:“你的帅我不感冒——你拉我来喝酒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要回家了先,免得我老妈待会儿催命。” 说到苏妈妈,陆容泽瞬间亮了,他淡定地拿起外套穿起,道:“我送你回去。” “不用,”苏亦城逃命似的往外奔去,“我有车。” 然而,这个世界的事不是他一句“不用”就可以解决的,譬如,微博。 ****** 陆容泽悠哉悠哉地开着车,食指在方向盘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然而身旁的人却塞着一副耳机将声音开到了极高,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是空气。 红灯亮了,陆容泽不得不踩下刹车,他扭头望着苏亦城,喂了一声,不答,他又喂了一声,对方还是不答,最后他有些不耐了,一把扯掉那副镶钻的白色耳机,皱眉:“闹什么闹?” 苏亦城生生忍下了“谁跟你闹了,老子就是不想理你”的冲动,漠不关心地望着窗外的另一辆黑色小轿车。 陆容泽本想伸手掐住他的脖子狠狠摇一摇,但在听到没了耳机放声高歌的“爱情买卖”时,他简直快笑岔了气儿。 “矮油我的妈哎,你居然听这种歌?!啊哈哈哈哈哈哈!” 苏亦城尴尬地关掉了音乐,继续傲娇地扭头望着窗外,而此时,那辆黑色轿车的车窗也摇了下来,露出了一张甚是沧桑的脸。 曾经有一句灰常经典的话: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还有可能是唐僧。现在苏亦城总算是明白了,开宝马的不一定是帅哥,还有可能是年迈的大boss或者上了年纪的CEO,所以在见到那张沧桑的老脸时,他并没有显露出过多的惊讶,况且,这种车也不是一般年轻帅哥能够支付得起的,能够支付得起的都是言情电视剧中的衰锅们。 But!尼玛的沧桑老男人就沧桑老男人吧,干嘛还冲我放电??!!苏亦城气氛地瞪了老男人一眼,随即转头对同样可恶的男人道:“那家伙为老不尊!” 陆容泽望着他笑:“那又如何?” 苏亦城炸毛:“他在勾引老子!” “你也勾引过我。” “……”他发现,自己完全无法跟这个家伙沟通,吞了口空气后他才想起一直以来被他忽略的问题:“你是GAY?” 陆容泽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他有些纳闷儿,不过是两个月未见,怎么这家伙就性情全变了呢? “没没没,”苏亦城连连摆手,“你别误会,我没有歧视同性恋的意思,爱情不分性别等级,我完全没有这意思!” “那你就是喜欢同性恋咯?” 我去泥煤的!苏亦城真的炸毛了,胸口剧烈起伏着,由于他辩论不过眼前这个男人,最后居然将火全撒在了对面宝马里的那个老男人的身上:“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是不是?他妈的老东西!” 这番话十分不友善,或许是天公作美,在苏亦城开口吐这席话的时候绿灯便亮了,陆容泽没有给他吐槽的机会就踩蹬油门飞快驶去,若是仔细听的话,估计那个老男人还是可以听出些端倪的,可谁叫人家是“老男人”呢,老了的最大特点便是耳朵失灵。 骚包的黑色雪弗兰一路奔驰在高架上,苏亦城被身边人的车技给震惊了,他自诩自己的技术已经到了一流,当然了,那次的车祸事件是个意外……然而,这家伙完全尼玛的目中无人呐!这样的码子,这样的速度,完全是他不敢想象的,道路旁的车辆被陆容泽一辆辆地抛到了后面。 约莫一刻钟之后,小车就停在了百乐小区停车场的正中央,两个高大帅气的男人同时下车向北区走去,徒留一群男女老少在那儿对鲜少见到的车评头论足。 走了几步,苏亦城还是回过头对一脸笑意的陆容泽警告道:“待会儿你可不许乱说,我们本来就是误会一场,你就当自己欲望难消,上错了人罢。” 陆容泽十分无辜地耸了耸肩:“明明是你勾引的我!再说,这种事怎么能当做误会一场呢,何况我们又不是第一次了。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苏亦城炸毛:“卧槽,你给老子闭嘴!老子是吃饱了没事干去勾引你啊,再说了,我不需要你对我负责!”末了又想起了他之前那句十分严肃的话,“你说什么,我们……‘我们又不是第一次’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了,”陆容泽伸手摸了一把他的额头,“我告诉你,这种事不是你装作没有它就不存在了的,我们之间的那些事,不可能抹去!” “……” 他又说:“我知道你是想装糊涂,但是我陆容泽不糊涂,而且我很聪明。对了,”他十分及时地将话题扯了回来,“你知道‘酒、后、乱、性’这回事么?” “啊?” 陆容泽停下脚步仔细与他分析着:“你看啊,那天在婚礼上是你喝多了不是?我负责将你送回去,可是碍于怕惊扰了你妈妈睡眠,便将你弄到了我的住处,结果你却恩将仇报吐了我一身,迫于无奈我只能给你洗个澡,可是你却在洗澡的时候极其不安分地扯掉了我的衣服,然后又力大无穷地把我拖到了床上开始一步步地攻略。 “你虽是醉酒,但是功夫还是十分不错,我见你睁不开眼,就主动了些。你不会在意的,对吧?”说完,陆容泽笑眯眯地对他眨了眨眼。 这一刻,苏亦城只觉得天地一片昏暗,下限?节操?三观?窝勒个去!全他妈的扯淡! chapter6 厨房 见到儿子的“好朋友”到来,罗金荣十分好客地端了些瓜果招待陆容泽,两人谈得热火朝天,对一旁黑着脸的人丝毫不在意。 从这俩人的谈话中苏亦城隐约知道了陆容泽是经常来自己家的,他很纳闷儿这四年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听说过“重生”这回事儿,但是像他这么悲催的还是头一回遇到,不仅被上,还莫名地陷入了一片迷茫之中。 在进门之前的那一刻,陆容泽用以后每天由他接送苏亦城上下班的条件才换了自己绝对不会在罗主任面前提起那销魂的一夜,所以这会儿某人才能够坐得比较安稳,虽然他出卖了自己的自由…… 罗金荣剥了一个橘子递到陆容泽手里,然后起身对儿子吩咐:“亦城,你就在这儿陪陪容泽,妈去给你们做饭。都有半年没来我家了,我还以为你们吵架了呢,该好好招待招待!”随即便换上了围裙走进了厨房。 尼玛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怎么听怎么暧昧。苏亦城感觉客厅里阴风阵阵,他猛地从沙发上跳起,三步并作一步地跑到老妈跟前挡住了她的去路:“妈,你完全不用这样热情,陆容泽他坐一会儿就走!” 陆容泽笑了笑:“阿姨,不用这么客气,我待会儿出去吃。”这话的意思就是既然苏亦城嫌麻烦,那么他就只好出去吃饭了。 罗金荣瞪了不懂事的儿子一眼,对陆容泽笑道:“哪能这么见外,都是一家人了,你先坐着和亦城聊聊天,我去烧饭,很快的。” “慢着!”苏亦城实在是不想跟那个混蛋单独呆在一起,而且一个姓苏一个姓陆,哪里又是一家人了?于是他走过去抢过老妈手里的围裙套在了自己的身上,“我去做饭,您陪着他扯扯淡吧!” 罗金荣:“……” 陆容泽:“……” 就这样,会做饭但手艺极差的苏亦城担任了本次晚膳的厨子。 在客厅内做了半天,做妈的时不时回身望望厨房里的身影,偶尔的一声声噼里啪啦的响声实在是揪碎了她的心。 ——从小到大衣食无忧过着少爷般的生活的儿子居然抢着要“露一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她这样想。 陆容泽瞧着她心焦,十分有礼地起身对苏妈妈道:“阿姨,我会做饭,不如让我去给亦城搭搭手吧!” 他经常到自己家里来,但是会做饭倒还是头一回听说,罗金荣有些诧异,但仅是一笑而过,算是同意了,毕竟现在这样全能又帅气的男孩子很少了,而且同他比起来,自己的儿子显得很不中用。 刚走到厨房门口,陆容泽忽地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身对苏亦城的母亲抱歉一笑:“阿姨,真是抱歉,我想喝点酒,可是来得匆忙,什么都没有买,这……” 罗金荣立马会意:“我去买,就在小区就有。不过,酒还是少喝为妙,伤身。”她本着职业道德微微一笑,而后便提着包包走了出去。 厨房里的人还不知外面发生了何事,依旧乐呵乐呵地切着土豆丝儿(土豆条?),直到感觉身旁的气流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时,手上的动作才随着大脑僵硬地停下。 苏亦城没有转身,他想,若是那家伙敢对他怎么样,他就一刀挥过去,保证他下半生没有下半身。 或许是感觉到了他的想法,陆容泽绕过他来到水池边淘出一根黄瓜在他眼前挥了两下,“你会做黄瓜炒肉么?” 不知这话有什么意思,苏亦城不敢轻易答话,如果他说会,估计那个男人会邪恶地说一些他所不能接受的话来,但若他说不会,估计那个男人依然会很邪恶,只是不再是说了,而是直接以行动来教他。所以苏亦城沉默了。 陆容泽瞧着砧板上的土豆条大笑了两声:“你会乍薯条?” 苏亦城咬牙:“老子切的是土豆丝!尼玛不要在这里给我添乱——咦,我妈呢?”忽然意识到客厅里没了人,他惊恐地往后退了一步,“你把我妈骗哪里去了?” 陆容泽淡定道:“我说想喝酒,妈就出去买酒去了。” “闭嘴,妈不是你能叫的!” “你妈就是我妈。” “给老子闭嘴!”苏亦城忍不住抄着家伙向他劈了过去,陆容泽一个轻身闪到了他的身后,一手抓住那只祸乱的手,一手揽住对方的腰,语气充满了震惊:“你来真的?” “从来没有假过!” 陆容泽脸色沉了下来,他夺掉苏亦城手里的刀,进一步将他逼到了墙角,鼻与鼻相触。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世界在这一刻安静,彼此只听得到对方的呼吸声,良久,苏亦城才意识到这样的姿势有多暧昧,赶紧一把推开了他,并毒蛇道:“这里是我家,你要发情得选对地方!” 陆容泽笑道:“我这不就是在正确的地方么?” “你……”苏亦城咬牙切齿道,“我诅咒你阳痿早泄!妈的,你就一禽兽,老子可不是弯的。” 陆容泽呼吸急促,指腹在那双柔软的唇瓣上轻轻摩挲着,“你难道就不看电视的么?” “什么?” “现在有治阳痿的药,再说了,我的本事你又不是没有领教过,你觉得我会是早泄的人么?” 这话的作用便是醍醐灌顶,苏亦城脸唰地一下红了起来,连带着耳廓子也没有避免,那天晚上的事估计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吧,他可是丢了半条命呢! 见他这般诱人的模样,陆容泽不受控制地俯身吻了下去,宛若突如其来的暴风雨,让苏亦城没有一丝防备地坠入了他的倾盆大雨中。 陆容泽捏着对方冥顽不灵的下巴,一个用力便叫他张开了嘴,遂即趁势将自己的舌送了进去。 都说女人被男人亲吻时容易迷失自我,但是男人不一样,至少苏亦城不一样,他保持着十分清醒的头脑,没有推开他,而是趁着他忘情的时候合上了自己的上下獠牙,登时,陆容泽的惨叫透过厨房传到了整个小区。 “该死的,你属狗的啊!”陆容泽捂着流血的嘴唇后退了几步,皱眉瞪着一脸洋洋得意的苏某人。 苏亦城十分嫌弃地吐出嘴里的残余血迹,哼唧了一声:“错了,小爷我是属牛的,今年二十……七。” 对于他话语中的短暂变化没有在意,陆容泽放了些冷水冲走了唇瓣上的血,一个绿豆大小的伤口赫然显现,而且一碰还痛。他疼地皱了皱眉,问道:“有没有消毒液?” 苏亦城不明所以,在听到他说是为了消毒时才随手拿起一个西红柿扔了过去,但是被陆容泽给躲开了。 他当然明白这是对他的侮辱,嫌弃他的牙齿有毒呢! 妈的,老子属牛不属狗!操! 本想多扔几个西红柿来解气的,但是客厅的大门咔嚓一声被打开,两人都意识到了什么,立马停战,或是拿刀切黄瓜,或是拧开水龙头洗刷着小白菜。 别说,陆总监还真是有一套,一举一动都透着“家庭主妇”的味道。 罗金荣将手中的红酒搁在桌上后进了厨房,见到那满地的红色汁液,不免有些吃惊。苏亦城暗道了一声糟糕后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将母亲推到了客厅里:“妈,厨房小,您就别凑热闹了!” “是啊,”陆容泽不知何时倚在了门口,抱臂笑说,“有我帮亦城就可以了,阿姨您且先看会儿电视,马上就好。” 谁要你帮啊,滚!苏亦城白眼一个接一个地抛。 罗金荣笑着点点头,但在看到陆容泽的嘴唇时变了脸色:“容泽,你的嘴巴怎么了?” 苏亦城的心猛地被敲击了一下,他警惕地看着门口的那笑眯眯的家伙,心里默默祈祷着他千万不要说出什么逆天的话来。瞅着光祈祷还不够,遂连忙合上双手冲他作揖,嘴里吐着无声的话:千万别乱说! 陆容泽瞧着那个惊慌失措的家伙,指腹在唇瓣上的伤口处碰了碰,眼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意。 chapter7 留宿 见他笑得这般邪恶,苏亦城知道又有不好的话从他口中说出了,遂扭转身子悄悄遁走——他可不想中枪,老妈的脾气他不是不知道!若是她知道了那家伙的嘴是自己咬破的,还不得扒掉自己全身上下的皮?老妈是外科主任,最拿手的便是解剖了…… “刚才吃西红柿不小心给咬到了。”清浅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苏亦城前进的脚步顿时止住,他扭头诧异地看着笑靥如花的男人,只听他说,“这不,我怕疼,一不小心就将所有的西红柿给打翻了。” 罗金荣在明白过来这一茬后,松了一大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亦城弄的呢!” 苏亦城:“……” 确实是他弄的。 三言两语地将苏妈妈送回了客厅,陆容泽站在灶台旁把玩着一颗土豆,笑看着苏亦城笨手笨脚地搅鸡蛋:“你可是欠我一大个人情啊!” 苏亦城:“欠你妹!” 陆容泽搁下手中的土豆,二话不说地往客厅走去。苏亦城见势不妙,赶紧搁下手中的东西把他扯了回来,低声道:“你想干嘛?” 陆容泽眼神一直落在客厅中沙发上的人的身上,嘴角不经意地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苏亦城知道他肯定做不出什么好事,赶紧用脚尖将厨房门关上,手肘一下子就将陆容泽逼到了灶台上,威胁道:“你若是敢将刚才或者那天晚上的事透露一个字给我妈,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哪天晚上?” “就是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那天晚上的什么事?” “就是……”苏亦城有些炸毛,不过在即将掉入他的圈套之前,他还是及时在悬崖边勒住了黑马,送他一个白眼后转身点火不再与他废话。 陆容泽越来越觉得这个家伙有趣了,轻触了一下唇瓣,那里还隐约有些疼痛…… 忙活了半天,在某总监的协助下,一顿丰盛的晚餐终于出炉了,蒸蟹、西红柿蛋汤、青椒煮鱼、红烧肉等等等等,苏亦城很没骨气地大口大口吃着他发誓不吃的菜,苏妈妈则不断地给客人夹红烧肉,笑眯眯道:“容泽,多吃点肉,瞧你瘦得!” 陆容泽笑着接受,随即又往苏亦城的碗里添了一块滴油的肉:“我看该多吃肉的应该是亦城,他比我要瘦得多。”趁着罗金荣低头抿酒的空当,他将身子往一旁倾斜了一点,低声道:“摸起来一点手感都没有。” 预料之中的,苏亦城呛着了,几粒米饭钻进了气管里,逼得他咳得满脸通红,连眼泪都被呛出来了。 罗金荣赶紧抽出餐巾纸递给了自己的儿子,嘴里埋怨道:“这是怎么了,在客人面前丢脸!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苏亦城委屈,他自诩要面子得很,从来不在外人面前做出丢人的事儿来,若不是这个混蛋突然冒出的那句惊天动地的话他肯定不会这么丢脸。 陆容泽则也学着罗金荣的样子用手替他顺气,嘴里不住地安慰着:“你没事吧?要不要喝口水?”说着还真将一杯白开水递了过去。 苏亦城红着双眼瞪了他一下,然后立马抢过对方手里的水一饮而尽,待到气顺了之后才气鼓鼓地将椅子往老妈身旁挪了过去。 陆容泽忍不住掩嘴一笑,低头吃肉之余,罗金荣的一块青椒煮鱼已经落在了他的碗里,并笑眯眯道:“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苏亦城低眉扒着碗里的白米饭,余光却停在了陆容泽的脸上。那道煮鱼是他自己动手做的,他很清楚那青椒的料,并非普通辣椒,而是……超级火药辣椒王! 不把他辣死他就不姓苏了!!! 果然,陆容泽在咬下第一口时脸色尽变,但碍于苏妈妈在场,只得生生将那口气咽下,可眼泪却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罗金荣担忧道:“怎么了?”她以为是儿子的手艺出了问题,事实上她儿子的厨艺的确是个问题,遂立马递过去一块手绢给他擦眼泪,并对一旁略显幸灾乐祸的苏某人责备道:“早说了我去做饭你非得逞强!” 陆容泽优雅地抹去了眼角的泪痕,抬眼望着始作俑者淡淡一笑,对苏妈妈说:“不关他的事,是这辣椒太辣了,触到了我的伤口而已,您知道的,我最怕疼了。” 他的笑容太过诡异,以至于苏亦城开始坐立不安。 经他一说适才注意到那道不易发觉的伤口,罗金荣赶紧起身往楼上卧室跑去,脚步匆匆,仿佛受伤的是她的儿子一般。 如今餐桌上只有两个人了,苏亦城诚惶诚恐地抿了一口红酒,不知不觉中,那股迫人的气势已经压到了他的身旁。既然躲不掉,那么就正面迎战!苏亦城“嗒”地一下搁下了手中的高脚杯,转头便对上了那双漆黑的眸子,他有些心虚道:“我、我妈给你拿药去了,你等一会儿就好……” 陆容泽伸出两个指头捏住了对方的下巴,唇角轻扬:“你是故意的吧?” 苏亦城眨巴了一下眼睛,心虚一笑:“陆大总监说话太深奥了,我听不懂。”又感觉到那两根不安分的手指在自己的唇瓣上摩挲,心中的怒意顿时压过怯意,一挥手就甩开了他的触碰,“松开你的爪子,不要对我动手动脚的!” 他越是扭捏,陆容泽就越是想要戏耍他,于是一个倾身上前就将他拉到了自己的怀里,声音沉沉:“你咬我的这一口怎么算?现在又用辣椒整我,我的火可是难消呢!” 这样暧昧的姿势苏亦城实在是受不了,加之他方才的那句话,苏亦城脑海中不知不觉又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脸颊莫名地热乎了起来,正欲动怒之时余光瞥见了楼道口那抹匆匆而下的身影,再也顾不得其他,赶紧一把推开了将自己搂着的男人,而后正襟危坐地拿起筷子淡定地扒饭。 陆容泽忽然觉得,这个家伙就是个未长大的孩子,心情随时随地都写在脸上,这般淡定的模样,真的与之前的那个炸毛兽联系不起来,也与以前吵着要和他断绝关系的人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容泽,把这药抹一点在伤口上,在伤口痊愈之前不要再吃辛辣等刺激性的食物了。”罗金荣把手中一琥珀色的玻璃瓶儿递给了他,随即扫了一眼桌上的食物,又道:“忌虾蟹等海鲜食物,以免伤口发炎,唔,你且先吃一些蔬菜吧!”桌上能算得上是蔬菜的,就只有那道西红柿鸡蛋汤了。 后来苏妈妈坚持要再炒几个青菜,陆容泽不想麻烦就止住了她的一番好意,瞧了瞧依然淡定的苏亦城,他觉得很满足。 晚饭之后罗金荣又与陆容泽聊了些油盐淡茶的事,口里心里都对这个年轻人夸赞不已,惹得一旁被冷落的某人恼火不已。最后在某人的委婉提示下,侃侃而谈的两人这才注意到天已经黑了,罗金荣又削了一个梨子递到了陆容泽的手里,笑眯眯道:“天很晚了,容泽已经很久没有到我家来过,不如今晚就歇在这里吧!” “噗——咳咳……”一口饮料没有咽下去,苏亦城被呛了个结实。 听到了这么个不协调的声音,陆容泽脸色显得十分为难:“谢谢阿姨的好意,留在这里只会给你们添麻烦,我还是回去吧!” 这句话说得真好,某人还在心里称他识时务,奈何老妈的一句话却让他感到自己被天雷击中了,而且被烧得连骨头都不剩:“这怎么行,你刚喝了酒,酒后驾驶是最不安全的!” 苏亦城赶紧搭话:“他喝的是红酒,红酒没事的,而且陆总监技术好,不会有事的。再说了,我不是也出过一次车祸么,现在不依然完好无损地坐在你们二位的跟前!”说完冲身边的人微微一笑。 罗金荣又拿起一个梨子慢慢地削了起来,嘴里不屑道:“你虽然身子没事,但是我总觉得你的脑子给摔坏了,这段日子怎么瞧怎么不对劲儿……” 她又怎么知道苏某人是重生的呢?苏亦城尴尬啊地摸了摸鼻头,双眼直直地盯着老妈手中的那个被削去一半皮儿的梨子,心里盼着那个家伙能够识趣地自己离开,不要他拿扫把做一些不雅的事来。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越是着急陆总监留在这里,爱跟他对着干的陆总监就越想留在这里。此刻陆容泽也不愿再假装客气了,支手揉了揉太阳穴,道:“真是打扰阿姨了,刚才头真的有点晕,看来我是不能驾车了。” 轰隆一声,苏亦城听到了天雷在躁动。 如果说要用一个词来形容苏亦城刚才的心境,那么只有“草泥马”三个字可以承担了,如果硬要将这句话扩写一下,那就是“他心中有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哦不,是狂奔。” 苏亦城无奈地望天,他在心里无限感慨,自己是个善良的帅哥,除了高中三年骗过五个女孩的感情、大学四年伤了六个女孩的心以外,自己从未干过缺德事,为毛老天这么残忍地让他在汶川地震中光荣死去,然后又狗血地重生到了四年后,最后悲剧地遇到了这么个难缠的家伙!!! 最不可容忍的是,居然还被他XXOO了…… 罗金荣有个习惯就是在八点上网阅读资料,然后九点准点作息。于是她将招待客人的任务就交给了自己的宝贝儿子,再三叮嘱要好好招待陆容泽,千万不能怠慢,在得到儿子的肯定回答之后才安心地将自己关到书房里去。 好好招待?苏亦城冷笑,可能么? 苏亦城的家是栋两层的洋房,母亲为了方便就住在一楼,他为了安静就住在了二楼,书房就临近母亲的房间,此刻看着门上的那幅微笑的猫咪的挂图,苏亦城忽然觉得,素来笑得十分亲和的猫咪这会儿正在咧嘴露獠牙嘲笑他。 chapter8 微博 将二楼的客房收拾好了之后苏亦城就闪到了自己房间拿出一套睡衣扔到了陆容泽的怀里,然后掉头就往楼上走去,他现在可是不想见到这个家伙一分一秒! 但是在他左脚刚踏上第一部台阶的时候,身后就传来了一个温润的声音:“睡觉前要洗澡,这个习惯我无法改。” 苏亦城咬牙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微笑着对陆容泽一躬身:“陆总监您稍等,我这就去给您拿浴袍!”说罢嗖地一下蹿到了楼上。 在听到那声剧烈的摔门声后,陆容泽浅浅一笑,将睡衣丢在了沙发上后就往左侧的浴室走了过去。 翻出了一件白色的浴袍,苏亦城想了想又塞了进去,然后又取出了一件水蓝色的浴袍,他认为那家伙不配用这个颜色,又给塞了进去,本还想再找找,但想到自己只有这两件袍子,就放弃了寻找的念头。 ——若不是怕他一个不高兴了将那晚的事给抖出来,他一定不会这么孙子地伺候那个混蛋的!苏亦城在心里狠狠地问候了陆容泽一番。 最后还是挑了件白色的浴袍拿到了楼下,他冲着水声哗啦的浴室吼了一声,并将浴袍搁在了沙发上准备离去,奈何陆容泽却没打算这么轻易放过他,只见他将浴室的门打开了一道缝隙,伸长了脖子对外面的人说:“你难道要我光着个身子出来拿?” 苏亦城认为他是敢的,但是考虑到老妈还没有休息,若是一个不小心叫她看见了一个大男人光着屁股满客厅地跑,估计她奔溃掉的。 所以他又将被丢在沙发上的衣物拾了起来,但是脚下的那一步还是很难迈出,毕竟有了前车之鉴,任他苏亦城再傻也不会笨到将自己往狼嘴里送。他保持着银河的距离把浴袍套在了扫帚竿竿上从门缝里递了进去,陆容泽满头黑线,夺过浴袍嘭地一声关上了门,气呼呼地冲着淋浴。 虽然吃了个闭门羹,但是苏亦城很乐意,他还想着那家伙会不会把他拖进去干啥邪恶的事呢,这下看来,是自己多心了。 又或者是,他根本就没有那个胆量在自己家里胡来。 总算是没有辜负老妈的期望将这个客人服侍周全了,苏亦城四仰八叉地躺在自己的大床上望着天花板,实在是睡不着就趴在床上开始用手机刷微博。 他重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但是对于微博这一好东西还是非常迷恋的,他记得自己死之前是没有叫做“微博”这么个东西的,那时比较流行的是MSN,现在再看看这个新鲜的玩意儿,就有些爱不释手了,毕竟很多事情都有在这上面爆料,而他又是一个充满了好奇的人,这样一解释,就更说得过去了。 逛着逛着就逛到了陆容泽的微博里去了,瞧着那满满的三百万的脑残粉,再瞅瞅自己这寥寥一万多的听众,苏亦城有些羡慕嫉妒恨。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粉丝十个人中有九个是通过陆总监才知道他苏亦城这个人的,因为自从上次……咳,也就是那件事之后,陆容泽不过是在微博里@了一下他而已,瞬间就涨了几百的粉,虽然那条微博最终还是在苏亦城的威逼利诱之下被陆容泽给删了,但是现在的汉子妹子最大的兴趣就是搞基或者看着别人搞基,他们的帅锅陆大总监在微博里发了那么一条暧昧不清的微博,让被@的人瞬间明亮在了大家的心中,所以,这段日子,苏亦城的粉丝在不断地增长。 只是这一切他都没有发觉罢了。 陆容泽很少在微博上吐槽个什么的,而且以他的性子,也吐不出什么槽来。苏亦城就这么翻啊翻,居然翻到了他2011年第一天,也就是他开通微博那一天的动态。 无法释怀,也无法忘怀。 ——这就是他的第一条微博。苏亦城百思不得其解,这个家伙也会有真心喜欢的人?哼切呸,用得着这么酸么!想想就怪瘆人的。 “你在关注我啊?” 一个不是很熟悉,却足以让人终生不忘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苏亦城顿觉脊背发麻浑身僵硬,完全是老鼠见了猫的第一感觉。 陆容泽踢掉脱鞋趴在了苏亦城的身旁,当他将手覆上对方的肩头时,明显感觉到了他的防御,好看的眉头不由地挤在了一起:“我是老虎还是豹子啊,你就这么怕我?” 苏亦城跐溜一下甩开他的束缚,警惕性地爬下了床,瞅了一眼虚掩着的门,继而又望向了慵懒地倚在床上的那个家伙:“你怎么进来的?”他明明记得自己把门反锁了,为的就是防止这个不怀好意的男人半夜梦游闯进来心怀不轨然后又忘我地把他给啪啪啪了。 但是,很明显他没有关住狼,反而把狼给引进了屋中。 陆容泽有些好笑:“我自然是走进来的!”然后起身来到苏亦城的身边,伸手扯了扯他那松松垮垮的睡袍,笑说,“我睡不着,想找你聊聊。” “放手!”苏亦城猛地一个后退,顺手就抓住了一本书砸了过去,忽然一下子就想起了,原来自己半个小时前去洗了个澡,然后……然后回来的时候忘了锁门。 这种事怎么能忘呢!!!!!!!苏亦城抓狂地挠了挠头发,却见陆容泽弯腰拾起刚扔过来的书,唇角瞬间上扬:“你居然看这种书,是因为寂寞?”他恍恍手中闪着金灿灿的三个大字的书籍冲对面抓狂的人笑。 …… 这一刻,世界寂静,宛若世界末日一般令人窒息。 如果能够再地动山摇一次,苏亦城希望能准确地将那个笑得猥琐不堪的男人埋在废墟里,再进一步就是十几根石柱一同砸下,将他砸碎,连骨头渣儿都不剩! 但是,他是苏亦城啊,怎么可能因为一本书就在别人面前怯弱呢?记得高中的时候他因为脚踏几条船而被一追求自己女友的男生奚落,不仅如此,那个男生还找了一大帮哥们儿来奚落他,说他不守夫道,还将他的事迹打印出来一张一张地贴在了学校的各个角落。 这样出尽风头的事他都是一笑置之,此刻又怎么会低头脸红呢?所以他雄纠纠气昂昂地挺身向前一步走,戳了戳对方的鼻梁,哼唧道:“我就爱看《金瓶梅》怎么地,你难道没有看过AV没有看过黄书么?这是一个男人的正常需求,若是连这些书都不曾沾染的话,倒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言下之意就是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是喜欢女人的。然而陆容泽却故意扭曲了他的意思:“我知道这是你的正常需求,我可以帮你的。”说完就将对方瘦弱的身躯扯过来一同滚到了床榻之上,紧接着一个翻身就将他压在了自己身下,并在苏亦城喊出声之前及时堵住了他的嘴。 苏亦城是个情场高手,玩过不少女孩子,所以很少有意乱情迷的时候,然而在陆容泽的进攻之下,他却觉得世界混乱南北极颠倒,连之前《金瓶梅》的事都被忘得一干二净。 陆容泽一步步攻城略地,唇齿交缠间左手已经解开了身下人的睡衣,另一只手没有任何阻拦地伸进了他的身下。被这么一刺激,苏亦城猛然惊醒,一把推开了身上的男人,胡乱地抹了两把嘴,怒道:“你真是个随时随地都可以发情的禽兽,王八蛋!” 许是意识到了什么,陆容泽倒是没有再对他怎么样,起身坐在了那张柔软的床上,手心不经意地触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拿起一看,居然是苏亦城的手机,只是轻轻地按了一下机身边缘的按钮就看见了屏幕中的内容。 苏亦城以为他又会嘲笑自己,心里早已备下了各种炮弹去炸他,然而陆容泽却没有说任何话,只是安静地看着手机里面的内容。 无法释怀,也无法忘怀。他记得这是上次苏亦城说这辈子都不会再与他有任何交集,两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谁也不理谁的时候发的一条诉情的微博,没想到,居然被他给翻了出来,那些被时间冲走的记忆仿佛又回到了昨天…… 似是想到了什么,陆容泽抬眼望着不停地眨巴双眼的男人,忍不住笑问:“听说一辉的订婚典礼你有去,结果因为喝多了出了场车祸,对吗?” “……没有!”他否认,确切地说他根本就不知道那码子事,自己光荣地死在了汶川地震的营救当中,可是最后老天爷却给了他一个天大的玩笑重生到了四年后,并被眼前这个长得妖孽却腹黑到了极品的男人吃干抹尽,这样的故事情节他无法接受。 陆容泽浅笑:“那次我代表公司到日本总部去赴一个重要的会议,所以就没有出现在一辉的订婚典礼上,你是因为我不在所以伤心之余才会喝那么多的,对吧?” 哈哈,哈哈哈!苏亦城在心底笑了,他龇牙咧嘴地望着那个自以为是的男人,心里想着他就一霸王,仿佛觉得这个世界没了他就毁灭了,地球没了他就不能转了,自己离开了他就开始寻死了。 啊摔!才不是呢! “那个,很晚了,你还是快滚……哦不,还是快回到客房吧,名儿早我还要上班,就不陪你聊了。”话说完苏亦城还不忘打了个哈欠表示自己真的很累了。 …… 沉默!沉默!!除了沉默还是沉默!!!某人的小心肝儿都快被这窒息的气氛给挤碎了,然而陆容泽竟合了他的意思走出了他的卧房,在扣上门的时候还不忘回头交代他一句:“入秋了,晚上要盖好被子。还有,以后穿睡衣就好好穿着。”免得他控制不住自己。 “什么嘛,我穿不穿好关你毛事,混蛋——”随着“嘭”的一声关门声,陆容泽消失了,他的咆哮自然也被阻挡在了门内。 但是他还是听到了。陆容泽负手倚靠在墙上淡淡一笑,上次因为自己亦城才会出事,事后他也没有勇气去医院看他一眼,只是偶尔托人去打听一下他的消息,直到确定他平安无事。 不过从现在的状态来看,貌似苏亦城忘记了以前的事,不过陆容泽能够接受,毕竟以前的事十有八九都不是什么愉快的。既然如此,他就要好好把握住这次机会,再也不要失去他了。 纵然他忘记了一切,他也会守候着他。 chapter9 同事 早上闹钟闹了三次苏亦城才不情不愿地从被窝里爬起来,那位客人已经先他一步坐在客厅里悠闲地翘着二郎腿看着报纸,余光瞥见他蓬松着头发走向卫生间,半响后又精神抖擞地走了出来,直到最后坐在他的对面。 陆容泽放下手中的报纸笑眯眯地盯着他看:“昨晚有没有梦到我?” 苏亦城本想发火,但是觉得那样只会令他更加愉悦,所以十分淡定地拿起玻璃桌上的一杯凉开水抿了抿,咕咚咽下之后又学着他的样子笑眯眯地回答道:“男人贵在自知之明,明知不可能为之而为之,陆大总监,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啊!” 如果陆大总监能够轻易地被激怒或者是色变,那他就不会成为Super Dollfie这样的国际公司的设计总监了。在某人自以为是的奚落了对方一番的同时,陆容泽已经起身走向厨房去帮苏妈妈准备早餐了,徒留某人在客厅内炸毛。 用完早餐三人都准备去上班,陆容泽甚勤快地帮助罗金荣收拾好了餐具后对两人道:“今天就由我担任阿姨和亦城的司机吧!” “别别别,咱担当不起!”苏亦城连连摆手拒绝,“您是大人物,若是耽搁了您的上班时间,我可赔偿不起!再说了,我自己有车,虽然上次被撞了,但是修好之后依然是部新车。” 陆容泽笑:“你的车在哪?” “在……”本想说在院中停着的,但忽地又想到了昨天下午就是被他骗回来的,这会儿车还停在公司的地下室中,心里顿时就窝起了火来。瞪了一眼陆容泽后理亏地拉起了老妈的胳膊开始撒娇卖萌:“妈~~我们挤公交吧~~听说坐公交很好玩~~而且环保~~” 罗金荣拍掉了搭在自己胳膊肘上的那只手,恨铁不成钢道:“你要是能够早起一刻钟,我们就可以挤那好玩的公交了,可是你看现在已经几点了?”说着就将手腕上的表举到了他的眼前晃悠着。 “那个,陆总监,就劳烦您了!”看了看老妈手表上的时间,苏亦城理亏地向陆总监低了头。 百乐小区据附属医院有二十分钟的路程,此时是上班高峰前期,公交肯定会堵,而且现在已经是七点二十五了,医院的规矩是八点上班,迟到一分钟就会被扣掉一个星期的奖金。想到这一层利害关系,苏亦城果断地牵着老妈的手摔门而去。 一路上苏亦城倒是出奇的乖巧,没有往常那般喋喋不休地同老妈议论着网络抑或社会上的八卦,而是专心地扭头望着窗外看看马路边的风景。 因为他的身边坐着的是陆容泽! 若非那家伙时常笑得令人毛骨悚然,他也不会这么孙子似的妥协,想到他陆大总监是个大红人,一腔的热血瞬间消散。 出乎意料的,陆容泽也没有刻意刁难他,或许是考虑到后面还坐着一位伟大的母亲吧。 将两母子送到了医院门口,陆容泽就挥手调走了他那辆骚包的雪弗兰,望着那潇洒而去的车子,苏亦城感觉心里仿佛有一只猫在不停地挠他,为什么?或许是嫉妒他比自己魅力大有钱吧。 悠哉悠哉了一个早上,中午吃完午饭准备休息一下,毕竟昨晚提着胆子直到凌晨三点半才合上眼皮子。可是刚往转椅上靠去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进来的是外科主任,也就是他的老妈。 “先别急着睡,”罗金荣说,“今天有个新同事从临省医院掉过来了,我们得去迎接一下——毕竟人家刚来,这点仪式是不能缺少的。” 仪式?苏亦城打鼻腔内哼了一声,对于这些个要排场好面子的事他素来是不稀罕的,而且邻省医院的人也不见得有什么本事。 虽说心里如此调侃,但是老妈已经发话了,他不敢不从,遂伸了个懒腰后直挺挺地起来整理了一下衣冠,昂首一抹额前的碎发,笑嘻嘻地冲老妈一眨眼:“这形象可以么?” 罗金荣无奈地叹了口气便离开了他的房间,对于自己的儿子她素来都是无语的,若非他一直不上进,不然怎么在医院混了四年还只是个普通的外科大夫呢! 话说苏某人最臭美了,以前在学校的时候都是将自己打扮得极其骚包,走到哪里都十分惹眼,如今来了个新同事,他自然不能掉底子,所以得好好打扮一番。 说是欢迎仪式,其实也不算,毕竟欢迎仪式要全院的人参与才有趣,搞个什么欢迎派对鲜花气球的挂满整个医院那才碉堡。 可这是医院,那些东西比幻想还不现实。 不过在苏亦城的心目中似乎没有把那位新来的同事当一回事,毕竟调过来的只是一个医术有些高超的外科大夫罢了,仅是大夫,所以站在医院门口等待对方到来的只有几个闲着没事干的大夫和百忙之中抽出空来的罗金荣。 等了半天人都还没有到,一直都在打呵欠的苏亦城有些站不住了,昨晚堆积的睡意这会儿全部涌了上来,忽地一个脚发软,原本站在五级阶梯上的人此刻已经在五级阶梯下趴着了。 痛!这是他瞌睡被摔醒后的第一个反应,苏亦城感觉到了身后有数道灼人的目光正朝他扫射而来,脸上腾起的血气与地面的冰凉形成了巨大的差异。 我是爬起来呢还是不爬起来呢,还是找个坑跳下去埋了自己得了?苏亦城在心里默默呐喊,如果有可能,他绝对选择后者。 “你还好吧?”一个清浅的声音自头顶传来,苏亦城还懵着,一只白皙的大手已经伸到了他的眼前,“地上凉,快起来吧!” 苏亦城只恨自己丢脸丢到了姥姥家,犹豫了片刻还是将手搭上并顺着对方的力道站了起来,登时,一张清秀的容颜就映入了他的眼帘,褐色的瞳孔与那一身黑色的西装搭配显得神秘无比,坚毅的轮廓勾勒出了他精致的五官,唇角也是弯弯上扬,让人看着十分舒服,比那个家伙的笑容正经多了。 是个帅哥,他想,只是赶陆容泽还是差了几分……啊呸,在想什么啊!苏亦城狠狠地啐了一口,瞬间就惹得身前一米八二的男子皱起了眉梢:“怎么了?” 见到自己的儿子失态,早就囧到极致的罗金荣赶紧上前微笑化解:“李医生,真是不好意思,这是小儿苏亦城,是咱科里最不上进的一个人,这会儿见到你,应该是有些兴奋吧!”所以就从台阶上滚了下来?她自己都无法接受这个解释。 李天羽微微颔首,瞧了一眼罗金荣身后的几个大夫,心里顿时就明白过来事情的原委了,原本微笑的脸此刻显得十分尴尬:“我只不过是个调过来的医生罢了,罗主任您这……”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客套着,身后的医生们也纷纷涌来向新来的大夫致以诚挚的问候,唯独睡意汹涌的苏亦城觉得心烦,打了个呵欠后屁颠屁颠地往办公室里走了去,对于之前的失礼完全不在乎。 刚倒了杯茶放到桌上,门外就响起了一阵短促的叩门声,苏亦城一边吹拂着热茶水一边漫不经心道:“Come in,please!” 刚换上白大褂的李天羽看着十分精神,双手揣在腰侧的口袋里,闲散地走到了苏亦城的办公桌前看着临窗的人,问道:“苏医生,我之前瞧你眼眶有些黑,昨晚熬夜了吧?” 这话就像是一壶冷水泼到了身上一般,苏亦城一个激灵,那句“怎么是你”的话被他随着茶水生生咽下,而后极力挤出了一抹善意的微笑:“是啊,昨晚看了许多资料,都忘了时间休息了,这不,今天精神就有些不振咯!”说完还不忘打一个呵欠。 李天羽没有怀疑他的话,纵然罗主任之前说他是整个院里最不上进的人……他只是将自己正儿八经地介绍了一番,然后又等苏亦城正儿八经地将自己介绍了一番,随后就开始向他询问整个医院的状况。 由于下午没班,本就是个十分健谈的苏亦城此刻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关不住话地和李天羽扯了起来,而且和他说话一点都不累,不需要像和陆容泽在一起时左防又防还防不了。 两人从下午一点一直扯到四点半,若不是那阵该死的电话铃声响起,估计苏亦城绝对要拉新来的医生去喝一杯。 “莫西莫西~我还在上班!”接通电话后苏亦城皮笑肉不笑地对着话筒喊道。 “我等你。” “不用了,我待会儿……你说啥?”等他?!苏亦城努力眨了眨眼,唰地一转身透过玻璃从五楼望下去,还真在医院的停车场见到了那辆黑色的轿车,那个可恶的男人正从车窗内伸出手来冲楼上伸长脖子的人打招呼,然后又将手机附在了耳边:“四点三十五了,我等你。” 这一刻,苏亦城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阴魂不散”。 妈的,老子真的不需要他对我负责任啊摔!苏亦城忿忿地合上了窗户并挂断了电话,只差将将办公桌从窗户扔下去把那混蛋压个粉碎。 李天羽见他这般气愤,不由关切道:“是谁?” “一王八!”想了想,苏亦城还是换了一种说法,“一个朋友而已,叫我下班后陪他相亲去,你知道的,男人快三十了还没个女朋友,着急啊!” 李天羽做了个“原来是这样啊”的表情后就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了他,“今后多多关照,我还要到人事部那里去登记,就不再聊了,回见!”说罢就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看着大大的“李天羽”三个字,苏亦城轻咂了一下,原来,他是“李天羽”而不是“李天宇”。 chapter10 等你 终于熬到了五点,苏亦城收拾好办公室后就找到了罗金荣,并将车钥匙交给了她,借口同学小聚适才摆脱了不和老妈一起回家的难题。 电梯里,苏亦城心里十分忐忑不安,他想,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得摆脱那个混蛋才行,毕竟自己性取向正常,而且他一直不畏强权,为啥这次就被吃得死死的呢?心里一直在琢磨着该如何甩掉这块牛皮糖时电梯已经落到了一楼,而且在一楼电梯门口就见到了那张笑得春风灿烂的桃花脸。 陆容泽见他一副呆愣的模样,干脆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并翘起了二郎腿,“怎么,见到我你竟高兴得连话都不会说了?” 苏亦城想呸,而且他也真的呸了,心里不断地骂他不要脸,但是这话还是不敢说出来,纵然他很想说。 “走吧,”他双手插在裤兜里傲娇地往外走去,对坐在椅子上的人道,“要去哪里作甚你快些说,我与你不同,我很忙的!” 陆容泽起身迈开长腿,不下三步就赶上了他,“你有什么可忙的?” “老子可忙了,妈的昨晚要不是你我怎么会没有休息好,你……”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苏亦城立马捂住嘴并加快了脚步,因为他感觉到了身后之人的目光之凌厉,似是要把他活剐了一般。 “站住!”陆容泽低喝一声,好看的眉梢紧蹙在了一起,双眼微眯,显得十分危险,“你刚才说什么,昨晚因为我你没有睡好?我一没强你二没睡你,你怎么没休息好——你在防范我?”蓦地想到了这一点,陆容泽的语气瞬间冰冷起来。 然而苏亦城哪里还有胆子停下,那颗心早就在话一出口时悬到了嗓子眼儿上,这会儿若不跑,就得和他的小护士们来世再见啦! 我有这么恐怖?盯着那个逃跑的身影,陆大总监开始反思自己了,是不是那次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就将他圈圈叉叉,导致了一些阴影残留在了他的心里? 可是昨晚没有对他做什么啊,至于这样么…… 苏亦城一路狂奔,连头也不敢回一下。若是再不走他的小命儿绝对会玩儿完,二十七岁的大好年华,怎么能被一个男人杀死,这不科学! 溜冰似的来到了医院大厅中,这里是“万千繁华聚集之处”,由于人多,他又只顾着逃命,一个不小心就将一护士推的药车给撞翻了,输液袋医用棉球碘伏什么的全都倾倒在地,登时一片狼藉。 小护士本想红颜一怒,但抬头一看是她们医院里最帅的苏医生,瞬间火气变热气,怒意变情义,精巧的小脸羞得通红。 苏亦城双手合十地道了声抱歉,赶紧蹲下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然而就是他这片刻的停留才导致了他命休矣的悲剧。 小护士也赶紧蹲下来与他一同收拾残局,并红着脸小声道:“没关系的苏医生,放着我来就好。” 他也懒得解释,手忙脚乱地收拾好地上的物品后又匆匆赶路,但是就在他起身的瞬间,他看到了小护士的那双心心眼以及那若隐若现的涎水。 我承认我很帅,也很聪明,但是你至于这样迷恋我么?苏亦城疑惑至极,每天在医院里转悠,难道还看不厌?但立马他又意识到了不对,那、那眼神是透过他而传递到了身后,也就是说,那小护士看的不是他! 小护士心动了,立马将心从苏医生的身上收回继而投转到了陆容泽的身上,她暗暗揣测着这位从未见到过的帅哥年龄几何婚配有否,那些言情萝莉文中的狗血段子全被这姑娘YY出来了,甚至还想到了他们的未来……这样的男人要是弄到了手,别提多有面子了! 可是YY毕竟是YY,人家陆总监只喜欢男人。 陆容泽伸手抓住僵硬在原地的某人的胳膊,二话不说地往外拖了出去,这样诡异而又暧昧的行为成功地吸引住了大厅内所有人的眼球,部分腐败的人开始驻足观看,或评头论足,或无限杜撰狗血桥段,这样俩帅气的男人,到底谁攻谁受呢? 估计比较瘦的那个是受…… 这边的人无下限无节操,那边的人已经无意识了。苏亦城被力大无穷的陆容泽拖到了车子旁,然后被他一发力按到了车头,直接仰面朝天地对上了那张半是怒意半是笑意的脸,心里的气焰瞬间灰飞烟灭。 手里没有任何防身武器,如果这会儿他要是把自己咔嚓了,估计会有人报警吧,而且这里是医院,说不定还来得及救治,应该不会死……嗯,就这样!苏亦城默默地计算着。 陆容泽双手撑在他的两侧,好以整暇地盯着车上那个家伙闭着眼睛等死的样子,直到将对方看得毛骨悚然之时才幽幽地开口:“我觉得你缺乏TJ,不然就不会这样对我了!” 苏亦城脑袋嗡了一下,奋力推了他一把,无果,只得炸毛:“你他妈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放开我!再不放手我就叫人了!” 这话听着很好笑,陆容泽调侃道:“怎么一次车祸后就变得这么扭捏了,感觉十分矫情,不过这样正好做受。” “尼玛住口,让开!” “没有那个打算。” “……我真叫了!” “叫啊,我看你怎么个叫法,唔,是说我强那个啥你,还是说我耍流氓?” ……苏亦城内流满面,他想他一定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所以这辈子才来被追债,他自诩这辈子是个好人善良人,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妹子和汉子的事,受这种生不如死的折磨实在是不科学。 但是他忽略了一个事实,他这辈子就是个缺德鬼,高中和大学坑害的妹子数不胜数,甚至现在都还在无形地坑害着社会。当然了,没有自知之明如他又怎么会明白呢这些? 见他一脸委屈样,陆容泽蹙眉,干脆将身子压低了,温热的鼻息已经喷薄在了对方的面颊之上,他有些怒,怒他把自己当狼防。 如此暧昧的画面不巧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进行,没有任何屏障,所以大家伙儿都看到了,而且此刻是下班高峰期,原本应该哄闹的停车场此刻静寂无声,那些启动的车都煞景地停了下来观看好戏。 医院停车场的一年轻门卫理了理帽子,赶紧从口袋里掏出眼镜套在了鼻梁上,待看清了车头前的两人后不由感慨,窝的妈呀,被压的那人不是我们医院的风云人物苏大夫嘛,听说他在校的时候众星捧月,到了医院上班还是这样,就刚实习那年和转正那年就换了七个女朋友,这样的人却在2010年的时候突然单身了,而且从此再也没有过女友了,连绯闻女友都消失了,莫不是他好上了这一口? 瞧着那人长得很不赖,与他倒是十分般配,年轻的门卫开始幻想了,苏医生长得清秀瘦削,说白了就是长得白净秀气,这样的人不做受都挺可惜了…… 陆容泽还是保持着那副不进不退的姿势,苏亦城诚惶诚恐地眨巴了两下眼睛,余光瞥见之处都是好奇的目光,这会儿他才意识到两人的姿势有多暧昧多尴尬多令人无限遐想,于是红着脸轻声哀求道:“你起身吧,待会儿随便你怎么样都行,只是这里……你得给我一些面子!” 陆容泽应该也发现了周围的异样,唇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身子缓缓直立,双手极其自然地将苏亦城拉了起来,也不管周围人的议论,打开车门就钻了进去。 “你这么喜欢被人围观?”陆容泽开始发动车辆,转头对车外呆愣住的人道。苏亦城被他这句话提醒了,一溜烟地绕过车头也钻了进来,脸上的红晕还未散开。 雪弗兰去得快,早就被腐化的年轻医生们对此并没怎么在意,皆该干啥干啥,虽说眼福饱满,但却一点儿也不影响他们回家的心情。可还是会有人忍不住去想…… 望着那辆黑色轿车消失的方向,站在医院大厅门口的李医生皱了皱眉,但也仅是一瞬便恢复了原来的平色。 有些事就如潮水一样,没有人推波助澜它就不会汹涌,然而一旦被人掬起,它便永无休止之日。 这些,如同记忆一样。 ****** 车出了五环路就驶入了东边的一条小道,望着路旁一纵即逝的“繁华路”的标杆,苏亦城纳闷儿了,摇开窗户伸长脖子循望了一下,继而对身旁开车的男人道:“这是往哪儿去啊?” 陆容泽笑了笑:“你之前不是说,只要我起身,待会儿随便我怎样都行。现在我要带你去我家了,需要买些什么东西吗?”比如润滑剂>o<。 苏亦城不傻,他很明白这家伙指的是什么也很明白这家伙说一不二,怪只怪自己许诺太早,这会儿就希望能够装傻蒙混过去,于是嬉笑道:“陆总监,我记得之前我们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啊,您这样说,就有些折煞小人了!” 陆容泽不怒反笑,脚却猛地一个刹车,害得毫无防范的苏医生差点贴到了挡风玻璃上去了。他笑说:“我觉得之前我就该更进一步,你这种人就是小人得志!别忘了,你的第一次都是给了我,我要是……” “尼玛闭嘴!”苏亦城被他说得无地自容,但更多的是愤怒,于是他解开安全带伸出两只爪子死死地掐住了对方的脖子,嘴里还不忘威胁他要是再敢将那件事说出来,他一定会杀了他。 罢特,小受永远都是小受,想要反攻那是难上加难,这不,他刚俯身过去陆容泽就顺势将他扯到了自己怀里亲吻了起来。 chapter11 抓伤 “混蛋!” 苏亦城一把推开了亲吻他的男人,正准备冲下车走人,但这次他聪明了,他知道自己若是下了这辆车,后果远不是他所能想象的。 想了想,他还是恬着个脸转过身跟陆容泽说好话:“这里是公共场合,你得注意点,不说别的,你可是个公众人物啊,这要是叫别人撞见了,那得多丢脸!”这话算是体面了,苏亦城暗暗得意着。 可是对于泡女人有十根筋应付男人只有九根筋的苏某人来说,这话只能算是添油加醋。陆容泽顺藤摸瓜地说了句“那行,咱到一私人地方去”就踩上了油门唰地一下奔驰在了康庄大道之上,连给某人反抗想要跳车的机会都没有给。 陆容泽的父母住在郊区,因为距离公司较远,所以公司就在附近给他买了套公寓以供他住宿。在苏医生的心目中,但凡公司提供的公寓必定的年代久远缺乏装修的,可是今日一见,那些没有逻辑的念头瞬间崩溃。 尼玛不至于这么豪华啊摔! 锁上了车,陆容泽轻拍了一下苏亦城的肩:“我这里什么都不缺,进去看看吧!” 进去看看,说不定看着看着就……咳。许是想到了这一层利害关系,苏亦城打死也不肯往里挪动半步,双脚仿佛沾了固体胶一样不得前进。见他有异样,陆容泽不高兴了:“要我抱你进去还是要我背你进去?” 苏亦城打了个冷颤,赶紧笑眯眯摆手拒绝他的美意:“我自己走就可以了,只是被这么豪华的宅子给震惊了而已。那个……估计我妈已经在做饭了,我得赶紧回去,免得她担心。”说完老鼠似地转身溜走了。 然而这个世界上的事不是一句‘我妈喊我回家吃饭’就可以解决的,陆总监不等他逃就老鹰刁小鸡似地一把提着他的领子将他拖到了屋里,脚跟用力地勾住客厅的大门,用一声巨响告诉了对方此刻他很不高兴。 陆容泽一把将他推倒在了沙发之上,身子重重地压在了他的身上。苏亦城的小心肝儿狂跳不已,心想完了完了,这回又要被他吃干抹尽了,遂闭上眼做等死状。 可是等了半响,他的吻他的手都没有乱来,苏亦城疑惑地睁开了双眼,却见陆容泽满眼悲戚,他的心莫名震撼住了,这……这完全不像是他的风格啊,又在耍什么花样? 眼珠子左右转了一圈,发现又是之前在停车场的暧昧姿势,只不过这次支撑着自己的是沙发而不是坚硬的车头罢了。苏亦城用食指轻戳了一下对方的胸膛:“喂,你、你还好吧?” 陆容泽与他额头相触,惯来爱笑的脸此刻显得十分沉默,连话语都有些低哑了:“你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把那些事给忘了我不知道,也不知道你现在对我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我对你用足了真心,苏亦城,我是真心喜欢你的。这两年我一直在迁就你,不管你做什么对我撒什么气我都能够包容,希望你能真正明白我。那次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和别的人纠缠不清,以至于后来你车祸了我匆匆从日本赶回了都没有见你一眼的勇气,我知道以你的性子定会对我撒气,我可不想你身体未愈又倒下了。”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陆容泽算是将积压在心里的话给全数抖了出来,然而……眼睛睁得圆圆的人却是一句都木有听懂T_T。 不知是被这番不算告别的告别给打动了还是脑子里的积液被抽干了,苏亦城早就将那晚醉酒后受的罪抛到了九霄云外,他抬起手抚了抚那坚毅的轮廓,指腹无意间触到那张薄薄的唇瓣,陆容泽眉头蓦地紧蹙,身体不受控地在瞬间起了反应。 当感觉有个硬物抵住了自己的下身时,苏亦城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赶紧将手从他的脸上拿开,却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自己的耳畔响起:“你知不知道你每次都是有意在勾引我?若不是你的一系列动作,估计我还能够忍住。可是现在……”说话间,他的一只手已经钻进了苏亦城的衬衫里。 “哦~靠~住手啊~”苏亦城被他摸得语不成调,身子似蛇一般开始不住地扭动着,“你个混蛋,放开我,我要回家……啊~~~~”最后一声鸣叫是因为陆大总监的另一只手已经攻略到了下面。 “放心,不用担心妈,”陆容泽吻了吻他的鼻尖,轻解开了身下人胸前那一排透明的纽扣,“我已经跟妈打了电话,就说你今晚不回去了。” 苏亦城已经忘了自己处在何种境况中对方的话是否有异样,不由地眨巴了两下眼睛:“你什么时候给她打的电话?” 成功解开他的扣子,陆容泽一边扯他的衣服一边笑说:“这个你管不着,反正今晚就在这里歇就好。对了,忘了告诉你,你就是我的诱受。” 尼玛!草泥马!某人心中顿时狂奔起了一万只草泥马,在草泥马的践踏下,他的四肢都开始与陆容泽作战了。这一发疯,爪子就无意地挠伤了对方的脸,俊逸的面庞顷刻间就留下了两道红痕,片刻之后便有殷红的液体开始往外冒。 疼痛是阻止人类欲望的最好湿父,这不,不知不觉间陆容泽的欲望已经软了下去。 意识到了自己闯了祸,苏亦城赶紧趁机穿好衣服在玻璃桌上拿了两张纸巾替他擦去了血迹,并问道:“疼不疼,你家里有急救箱么?我可以替你包扎。” 陆容泽的半边眉毛挑了起来,摇了摇头。 苏亦城诧异:“你个骗子,之前不还说你家什么都不缺么,怎么连居家最基本的东西都不备啊——那我该怎么办?” “这不是我的家。”陆容泽轻描淡写道,“而且这点伤根本就不算啥,有你紧张我它自然会好。”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要脸树要皮,可是这家伙既不要脸又不要皮,整个一就没脸没皮!苏亦城干脆在那道伤口上狠狠地掐了一把,诅咒道:“你就等着它发炎,然后烂掉你的花容月貌吧!”说完起身摔门而去。 陆容泽轻触了一下脸颊那两道斜斜的伤口,心里暗叹媳妇儿真疼我。 约莫一刻钟之后苏亦城火急火燎地握着一包医用棉签一瓶医用酒精和一盒云南白药回来了,见到那人还若无其事地坐在沙发上,连伤口里流出来的血都不知道用纸巾擦拭一下,心里开始火了:“你还真是无所谓啊!妈的到时候留下了伤疤又要我负责什么的,我可负不起!”嘴里不住地埋怨着,可是双手已经打开了棉签和酒精,轻沾了一些后小心翼翼地敷在了那道不大却害他自责不已的伤口上。 当伤口遭遇酒精第一反应便是疼,陆容泽蹙眉,下意识地后退了一点,但想到替他上药清理伤口的是自己的好媳妇儿,心里就不觉得疼了,于是又乖乖地往前凑了过去。 就这样折腾了半响,总算是把那道伤口给处理好了,毕竟陆总监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明儿早去公司肯定得引起一番轩然大波,思想正的人认为是女人挠的,思想歪的人,唔,譬如见证过某些事的陈一辉肯定会认为是男人抓的,而且这个男人十有八九会是苏亦城。 因为脸上有伤所以不能做某些剧烈的运动,比如床战……而且现在是九月份,天气依然有些热,若是感染了还是不妙的——这是苏医生的官方解释。 将难缠的总监大人服侍妥贴之后苏亦城说什么都要回家,他心里默默祈祷着若是刚才有一美女给他打电话过来,他会毫不客气地将自己包邮送过去的,因为在这里呆着实在是太压抑了啊内牛! 就在他默默呐喊苍天的时候,电话铃声响了,不过响的不是他的而是陆容泽家里的电话。 不知道是哪个倒霉悲催的打过来的,陆容泽语气十分不耐:“谁?” 一听他的口气陈一辉就知道这通电话打的不是时候,赶紧将自己压低了几个码子在电话彼端讪笑道:“总监,是我,陈一辉!那个,之前您走得早,公司临时决定加班开了个会,人事部的人没有打通您的电话,这不,开完会就负责我将会议的内容传达给您,不过有些多,我已经打印成了文件给您送过来了。” 陆容泽想了想,之前打电话给苏母后就没电自动关机了,人事部的人打不进来也不奇怪。望了一眼正在收拾药物的那个家伙,陆容泽道:“好,你快点过来,晚上可不留宿。” 陈一辉哎了一声后就挂断了电话,并握住了方向盘默默擦汗,心道他可不敢留宿在陆总监那里,毕竟他是个直男,而且家里还有一位漂亮的妻子在等着他去浇灌,跟一个断袖的人住宿……咦~想想就发麻! 将东西收拾好全数放在客厅的抽屉之后苏亦城拍了拍手道:“好了,任务完成,我要回去了,昨晚没有休息好,今天得回去补觉。陆总监,不打扰了,告辞!”刚才从他与电话那端的人的谈话中隐约听出了貌似有重要事情商议,这简直是天赐他离开的良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于是他走了…… 于是身后的人火了:“你若敢踏出这门一步,我们之间就一刀两断一了百了,以前的现在的都不复存在!”平息了一下气息,他继续道,“跟我在一起难道真的那么难受?为什么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亦城,你还在怪我不肯原谅我对么?” 他总是提及过去,但是那凭空消失的四年对于苏亦城来说比白纸还干净,别说他们之间了,就算中国乃至世界发生了什么他都不晓得,现在总算通过网络了解了一些中国在那四年的变化,但是他们之间的事却是百度不出来的。陆容泽越是提及过去,他就越是好奇,可是纵然他再怎么好奇陆容泽都是对往事绝口不提。 那么,这又算什么? 苏亦城握住门把手的手松了下来,他缓缓地转身向贴着云南白药却又一脸严肃的男人走近,手轻轻抬起,在即将触到他的脸时又落了下来。 摔!我不是弯的啊! 可是若不把他哄好,那些撩人的“往事”又怎么会浮出水面呢?但是若哄了他,就显得有些欺骗感情的赶脚,而且现在陆容泽对他不像是来的假的…… 几经内心挣扎后,他还是将手搭在了对方的脸上,他听到自己说:“我忘记了那些事情,你可以尽数告诉我么?”见他眉头深锁,又放宽了限制,“捡重点说就可以了!” 重点?在陆容泽心中,重点就是苏亦城肯对他卖萌撒娇,然而在苏亦城心中,重点就是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然后快刀斩乱麻地结束这小受般的生活。 陆容泽酝酿了很久,决定挑重点的说,但是他的话还未开口,客厅的大门就十分不和谐地被打开了。 chapter12 策划 什么情况??? 陈一辉在看到贴在一起的两人后迅速掩上了门躲到了门外,他知道陆容泽的脾气,若是撞见了这样的事,后果绝对很严重。 到底怎么个严重法……自然他不会对已婚男人感兴趣,那么报复就会在工作上进行了。 不过,那个人怎么看着很眼熟啊…… 苏亦城?! 在意识到那个熟悉的背影是苏亦城的时候陈一辉乐了,嘿,这俩人终于和好了!这感情好呀,有亦城在,陆大总监就不会对自己撒气了。 于是陈一辉壮着胆子推开了门,笑眯眯道:“陆总监,文件我给你送过来了。” 陆容泽将手搭在了苏亦城的腰间摸了两把,语气不冷不热:“进来吧。” 苏亦城瞧了瞧正往里走的陈一辉,又回头望了望似笑非笑的陆容泽,垂头深思了片刻,忽地推开那个男人的束缚开始抓狂:“泥煤的陈一辉,原来之前那个电话是你啊,你有事不能电脑伊妹儿或者电子文档么,非要跑过来亲自送,你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吧?!” 陈一辉咽了口口水,一直以为要炸毛且该炸毛的人应该是那个在外人面前脾气怪哉却在苏亦城面前极乖的陆容泽,谁料到此刻发作的人居然是这家伙! 难不成俩人又闹架了,自己刚好赶上了炮火时期,所以苏亦城没处撒气就撒他身上了?可是不对啊,按常理来算的话,一般撒气的会是陆容泽…… 不过在仔细观察了一小会儿之后陈一辉又改变了想法,因为陆容泽的伤口告诉他,这俩人刚才不仅吵架了,而且还打过。 嗯,一定是这样!想通了这层关系后,陈一辉总算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可是他又没有做和事老的本事,只有眉开眼笑地解释着自己的任务:“那个,亦城啊,你看咱俩这么多年的兄弟了,你就消消气儿哈,刚才我也不知道你和陆总监在那个啥,而且我看门是虚掩着的,就……” 苏亦城知道他曲解了自己的意思,赶紧挥手舞拳解释着:“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没啥的!我是想说,你可以用电脑发给他就行了,这样跑来跑去的,麻烦。” ……原来是这样!可是脑子短路的陈一辉根本就没有想过可以用电脑发过来,于是就吃饱了撑着亲自跑了一趟。 一直沉默在沙发上的某人只是冷眼旁观着两人的对话,心里却在默默算计着陈一辉能不能脑子灵光点说些话来看看苏亦城是不是可以想起些什么。 再浅近些说就是试探一下苏亦城是不是在装傻! 他不相信一次车祸就可能让那家伙选择性失忆忘了那些事却没有忘记他这个人,不过他应该感到庆幸的是苏亦城还没有忘记他这个人。 瞧着陆容泽深思的眼眸,陈一辉谨慎地拉过他的情人到一旁小声嘀咕着:“喂,你们和好了?” 苏亦城:“?” “然后又闹开了” “……” “哎呀别装傻了!”陈一辉忍不住拍了一下他的肩,声音也跟着提了调:“上次你不就是因为和他吵架了才在我的订婚典礼上撒泼的嘛,还喝到了九霄云外,若不是这样你也就不会出事了。不过话说回来还得怪陆总监,若不是他……”口无遮拦地说了一大堆,重点的一丝儿也没提到,反而将那些不愉快的给抖了出来,这下子在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的时候,已为时晚矣。 如果此刻非要用一种天气变化来形容陆容泽的脸色,那便是多云转阴,再由阴转雨夹雪,直到最后一刻才下大暴雪。 见到一身黑色衬衫的男人缓缓起身朝自己走来,陈一辉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苏亦城不知道他要干啥,本能地想要替哥们儿拦着,不料陆容泽竟一把将他拽到身后并将陈一辉逼到了门口,一手扯着他的领子沉沉地威胁道:“你可以告诉他与我的一些快乐的事儿,但若再敢提之前那破事,我保证后面几个月你会死在办公室的——还不出去!” 尼玛不带这样的啊T_T陈一辉内牛满面地默默点着头。 苏亦城被莫名其妙地推了一把很不爽,正要替自己和好兄弟讨个说法的时候陈一辉已经悻悻地走出了这座公寓。 那次的事是他不对,也是他不愿再提及的,既然亦城已经忘却,就让它过去算了,没了记忆可以开始未来。陆容泽心暗叹道,他不信凭他的姿色和柔情打动不了他。 如果软的实在行不通,就来硬的!反正以前也用过…… 尚处在疑惑中的苏亦城这下见到一直笑得诡异的男人此刻正难得地在沉思,心里就开始犯嘀咕了,莫非他又要对自己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儿来?上次被爆菊之后他可是疼了好久,如今要是再…… 桑不起啊桑不起! “亦城!”就在某人打算悄悄遁走的时候,陆容泽叫住了他,“这两年的事,你真的忘了?”他想听他的回答,以便证实自己的猜测。 如果忘了,那么一切从头开始,若是没忘,最好! 苏亦城被他问得一愣一愣的,圆溜溜的眼睛眨巴了好几下:“没忘。我和你根本就没有什么,何来忘记?那什么的,我是真的要回家了,你可不可以……” “不可以!”他的话还未说完就给陆容泽打断了,“今晚无论如何你都要在我这里睡,我一不是老虎二不是豺狼,你何必躲我?”又顿了一下,“我不会强迫你。”至少今晚不会,因为他是真想把那家伙留在这里,只要呆在一起便是幸福。 迫于他的银威,苏医生瞪了半天的大眼睛之后还是屈服了。 不过事实证明大总监还真是说话算数的,他将苏亦城仍在了客房就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开始上网,也有点任其自生自灭的意思。 两人走到今天完全是他一手造成的,苏亦城这人他了解,逼急了会咬人,所以只得忍着。 就算自己憋得难受…… 次日一大早苏亦城吃过陆总监亲自做的爱心早餐后就上班去了,昨晚陆容泽独自一人看着陈一辉送来的那份所谓临时会议策划的一个方案直到凌晨,这会儿正有些提不起神儿来呢。 马上就临近国庆黄金周了,公司打算在十一之前推出一款新的娃娃来,这样的重任首先交托的是他们设计部。陆容泽一直都在思索着,以目前市场上所成列的产品来看,想要推陈出新很困难,毕竟现在的设计制作都是十分前列的。可是他的时间只有一天,因为从设计出样图到制作出成品来是要些时间的,而这段时间是绝对不可以超过目前距黄金周这短短的十一天。 这任务,不轻啊! 来到公司后陆容泽就开始打开电脑浏览各种动漫人物,希望能够从中得到一些灵感,而他向底下人下达的命令也是十分苛刻的,今天下班之前人手一份样稿这是必不可少的,然后经由他筛选,若是有中意的,那便采取,就直接省了他的许多麻烦,若是没有……那他只好加班熬夜了。 中午的午饭是叫的外卖,然而陆容泽已经忙到了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自打早上来了公司后就一直扎堆在素材里没有再挪动一下。陈一辉从厕所出来途经总监办公室的时候好奇地往里望了一眼,结果那台台式苹果的屏幕上显示的就是苏亦城的照片。 陈一辉囧到了外婆家,心里暗暗骂道,你个混蛋,把任务交给了我们自己却在这里看媳妇儿的照片,还看得废寝忘食!摔,至于么! 妈的,还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自己是个副总监,已经被他压得死死的,一点儿总监的样子都没有…… 忿忿不平了一番后陈一辉只得夹紧尾巴悻悻离去,毕竟自己赶他还是有许多不足,譬如手段。既然技不如人,那么只好认命咯! 桌面上那个帅哥笑得极其灿烂,陆容泽怎么看都觉得那人是在对他笑,一直只顾着欣赏自家媳妇儿,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下午三点半。 “三点?!”素来沉着冷静的总监大人却在这一刻抓狂了,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盯着苏亦城的照片看居然一看就是三个小时,而正事却一点头绪都没有…… 怎么可以这样!!!! chapter13 手术 下班之前大家还是如期上缴了自己手中的设计样稿,一份份的图纸交到陆容泽的手中时大家都圆满了——不管结果如何,只要如期交任务即可,至于负责任神马的,那都是陆总监的事啦,相信以陆总监的才华绝对可以设计一款新颖的娃娃出来的。 再说了,还有陈副总监在啊,双剑合璧绝对天下无敌! 大家怀着这么个绝妙的念头纷纷往办公室外涌,却在公司大厅的旋转玻璃门外撞见了锅黑着脸的总监大人。 设计部除了两位总监之外唯一的一位汉子小李挺身而出但又怯怯地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陆容泽,弱弱地唤了声“陆总监”,见其不应,又唤了句才得到对方的一记冷眼,这位汉子瞬间吓得后退三步躲到了身后的妹子中间。 “我很恐怖?”陆容泽语气冰冷,旋即便将搁在背后的手抽了出来,一沓画纸就这么体无完肤地展露在了各位设计人员的眼前,“这是什么,啊?”他抖着一沓画着人面狐身的Q版娃娃冲众人吼道,“以为是看《盗墓笔记》,啊?然后得了些形象就往自己的纸上按?这是抄袭知道不!我若是缺这些抄袭货干嘛还要你们?不要丢了我‘设计’两个字的脸!” 总监大人一般都是默不作声,或者是不苟言笑,然而今天一开口喷的都是火,众人有些接受不了。当然了,最令他们无法接受的就是总监大人居然站在公司的门口当着全公司的人教训他们。 这叫他们情何以堪!!! 作为一个男人,小李勇敢地挺身而出挡在了五个美女同事面前,用不知从哪儿借来的熊心豹子胆对陆容泽一扬下巴:“我们、我们实在是想不出来啊,而且你给我们的任务就是在下班之前将画纸交给你,却……却没有要求我们质量。这次的任务太过紧促,像您这样的天才都没有结果,更何况我们这些废材呢!” 不知这话是在褒奖总监大人还是在贬低他,总之小李说完这番本不是他该说的话时双脚已经开始打颤了,他低着头等待着冰雹冲他砸来,事实上他也等到了。 陆容泽什么也不说地盯着这个敢于同恶势力作斗争的李姓小伙子,许久才咧开了一个冷笑。他的笑不仅对于苏亦城来说是毛骨悚然的,对于眼前这一拨人也是。 他捏着一沓画纸缓缓向小李逼近,伸出空着的手便扯住了对方的衬衫领子,话语间全是低沉的怒意:“我完全不觉得自己是个天才,反而是不误正事的蠢材一个。总监的位置我坐着十分撩屁股,不如你来试试?”说完慈祥一笑。 小李内牛满面,他只不过是脑残地说出了自己一直不敢说的话而已,这个男人在他心中除了冷漠帅气装酷之外还真没啥值得他尊敬的,如今又起了杀人灭口之心,叫他该怎么办呐~呐~~呐~~~(余音绕梁) 然而就在小李默默内牛的时候,他们亲和善良的陈副总监及时赶到并止住了一场即将溅血的杯具。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过去解开了两人的纠缠,本着保护下属的心对陆容泽道:“不要责怪他们了,时间本就紧迫,一时间灵感还真是不易爆发,不是还有一个晚上么?”说罢他转身对身后众人道,“ 你们回去尽量再想想,有什么结果直接发到我的邮箱,然后经由我筛选再发给陆总监,这样一来就算是搞定了!” 所谓妙计妙计,就是在大家都想不出办法的时候随便出一个不是好主意的主意搪塞一下,然后手足无措的人会以这个突然飘过来的水草为救命准绳死死拽住,最后将它顶起。 所以陈一辉这条建议瞬间得了诸位的支持,可是出乎意料的是陆容泽竟然也同意了,以至于后来的几个小时陈一辉都疑惑不已,心里不住地猜测是不是那位叫人摸不清心思的总监大人又在想什么残酷的刑罚来惩罚他们。 ****** 下午的时候医院里接手了一位被钢筋贯穿胸膛的病人,此人在一家建筑工地上工作,中午休息的时候悬在四楼施工楼上的一根钢筋没有拴稳妥不慎滑落下来,恰好这位中年男子正卧在下方的一方横木上午憩……就这样,悲剧发生了。 病人被送往医院的时候是连着那根钢筋一同送来的,经过医生的初步检查发现它竟然奇迹般地从他左胸第五肋沿着肺部边缘贯穿,并未伤害到其重要器官,可以说是没有伤到任何内脏器官,只是这样插在人体之内让人瞧着骇人罢了。只是那中年男人因为疼痛和失血此刻已经有些呼吸不畅,奈何又不能躺卧在床,所以只得坐在病床上吸着氧气,静等医生的安排。 刚开始的时候因为伤者家属远在外省没有赶到所以迟迟不能下决定动手术拔出钢筋,一直被搁在普通病房的伤者眼见着呼吸不畅,明显有了摇摇欲坠的趋势,而且伤口周遭的血迹都在慢慢凝固,这样下去,钢筋多在他的体内埋一分钟,病人胸腹内位器官感染受损的几率就会增加一成,最后做手术成功的几率同样的也会随之下降。 迫于无奈,罗金荣只得以外科主任的身份担当起了病人的责任,自作主张地将这个手术接下并亲自为其进行手术,李天羽也被她叫了过去,当然了,苏亦城也没有避免。虽说他平日里再不正经再不上进,但毕竟在手术上还是颇有一番造诣。 考虑到病人身体所能承受的痛苦,大夫们首先给病人打了麻药,而后采用了钢锯慢慢地将裸露在外的钢筋尽数锯掉。差不多半个小时候才完成这一道程序,适才开始开胸取内部残留的钢棒子。 这样的病例算是大家伙儿头一次所遇到,虽说没有想象的那么难做,但是真正实施起来却是异常困难,因为之前在锯钢筋的时候不小心移了位,钢筋的棱角将男人的肺缘给不慎磨破,众位医生在开胸之际才看到了伤者肺部开始出血。 苏亦城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了,手中的镊子不足何去何从,豆大的汗珠不断地从额头上滑落,一旁的护士连替他擦汗都显得有些跟不上节奏。 曾经他在实习的时候在烧伤科见到过一个女中学生因恋爱时劈腿而被自己的男朋友泼汽油将整张美丽的脸烧得五官扭曲,那个男孩子家里因为财权兼具就开始对此事不管不顾,甚至推卸责任,最后在社会舆论的批评下终将那男孩关进了监狱。 那个时候他不能算是实习,应该说是见习,当时被学校分配到了烧伤科进行见习,却不知第一次就见到了这么揪心的一幕,他至今犹记那个女孩被烧焦的脸,乌黑的头发全无,只留下一颗光溜溜的头颅,那原本美丽的俊俏模样都随着那场恋爱消失殆尽。 他很同情那个女孩,但也有些怜悯那个男孩,由于这件事背后有着太多不为人知的故事,毕竟站在哪一方的角度来评事都显得有些百口莫辩,所以就没有再被他记挂着。女孩的面皮被烧光,隐约显露在外的面肌显得格外殷红,那时正值炎夏,女孩因为受不了被纱布包裹着的痛苦就拒绝听从医生的劝诫任偷偷地地用手去挠,结果发炎所导致伤口溃烂,黄色的脓液沿着面部轮廓缓缓流下,双眼都开始泛浓。这样骇人的场面让所有医务人员看着都颤心不已。 ——那是苏亦城所认为最令人毛骨悚然的伤口,但是这次的显然不会比那个女孩的轻。不管哪一次进入手术室的时候他都会告诫自己去正视那些死亡和痛苦,然而这么久过去了,他依然无法做到,纵然自己是个男人,但是本能的对人的同情还是会让他感到举手投足之间都是那么的困难。他忽地觉得自己的脊背开始发凉,胸腹之处凉凉的,仿佛那根钢筋贯穿的是他的腹部…… “你怎么了?”在要了两次镊子无果后李天羽焦急地碰了碰他的肩,“这个时候可不是开小差的时候,出了事可非你我所能担当得起的!还是专心做完手术再想其他的吧。”说罢就从他手中拿走了镊子开始粘住一坨浸了酒精的棉花染掉了伤着破损肺部的血迹,罗金荣便趁此机会小心翼翼地将那一截钢筋从伤者的体内取出。 麻药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剩下的半小时就是修补肺和缝合腹腔,一直处于麻木游魂状态的苏亦城主动请缨拿起了手术针开始缝合。 手术可以说还是比较顺利的,苏亦城专心致志地缝合着那道骇人的伤口,可是偶尔的一次蹙眉也让他的老妈担忧不已,倒不是觉得自己儿子吃不消,而是害怕躺在手术台上的那个人吃不消,毕竟受了这样的伤却没有伤到要害,可以说是上天眷顾了,若是在手术的时候出了什么差错,那便是人为的灾害。 李天羽在一旁仔细地盯着他看,难免有些担心苏亦城,毕竟片刻之前他的反应有些异样。好在手术完毕之时伤者的呼吸开始匀称,一直替同事捏把汗的李医生总算是圆满了。 手术完毕之时已是五点半,苏亦城洗漱了一番就打算回到办公室收拾东西回家,可是刚进办公室就看到自己的椅子上坐着的陆容泽。 “你、你怎么来这儿了?”苏亦城有些语不成调。 打苏亦城一进门的那一刻陆容泽就坐在那里挑眉望着他,盯了半响才冷冷地开口:“电话为什么要关机?” 苏亦城很不客气地丢了他一记白眼:“老兄,我在做手术啊,难道你就不知道打听一下吗?” “我当然你在手术,可是你就不知道开机吗,至少知道我给你打了十几通电话!”不知道这算不算陆总监在耍赖…… 不管他是不是在耍赖,反正苏亦城已经成功地被他堵得哑口无言了,想了想才开口说话:“今天晚上我必须回家,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去你那里了!”这算是先下手为强吧。 陆容泽不悦了:“你到底是怕我哪里啊,怎么跟我在一起就生不如死了呢?再说了,我也没要你今晚去我那里啊,你在想些什么?” 苏亦城被他说得哑口无言,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懒得使了。口里虽不说什么,但心里早就将他问候了好几遍。 陆容泽起身朝他走进,道:“你应该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苏亦城拒绝:“甭了,我妈做的比馆子里的美味百倍且健康万倍,我还是回家去吃。” “那我跟你一起回家。”想了想陆容泽又补充一句,“今晚就在你家歇,不走了。” “……你狠!” chapter14 吵架 两人刚从办公室出来就碰到了换回便服的李医生,李天羽轻描淡写地冲陆容泽一笑,随即对苏亦城道:“之前手术的时候我见你思绪有些飘忽,估计是有什么心事吧,不知可否愿与我去喝点小酒,兴许我能够帮助你。” 这个要求很得体,但是苏亦城却没有那个小喝一杯的心思,正欲开口拒绝时却听身边的人道:“当医生的难道不知道饮酒对身体有害?再说了,他有什么心事完全可以跟我诉说,没必要对一个外人讲!” 苏亦城垂首不语,但是他明显听到了一只马蹄践踏的声音。 李天羽愣了一下,不知道他是苏亦城的“内人”,但是面色上还是显得十分平静,继续对垂首的人说:“那后天吧,后天周六,恰好你我都没有班,不如你带我四下走走?刚来这个新城市,人生地不熟的十分不便,如果能够逛几圈,以后应该不会迷路吧!” 这个建议好,正好苏亦城不爱宅在家,恰巧周六还未找到什么事情做,整天的渣游戏也不是个事儿,于是立马点头答应了他。 可是,他答应了完全木用啊! 陆容泽板着一张别人欠他二百五十万的脸替苏医生拒绝着眼前人的好意:“今天亦城要帮我做些事,明天要和我去买东西,至于周六嘛,我们也早就约好了。总之,他很忙,除了我以外别人都约不到他。如果你实在是想四下逛逛,可以租一的士,只要你有钱,他可以带你走遍整座城市。” 苏亦城继续垂首不语,这会儿他听到了N只马蹄践踏的声音,那马就是传说中的草泥马! 他想,他是时候该还击一下陆容泽了,这样整天的被他操控着实在是不成样子,而且他有自己的意识,想去哪里想和谁玩都是他自己的事,这家伙根本就没有资格替自己做主。 虽是如此幻想,但是敢想不敢做的苏亦城只能闭嘴吃哑巴亏,他虽对陆容泽了解不是很多,但是那臭脾气他还是知道的,把他逼急了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所以,为了自己的面子,他忍! 李医生被这番话弄得有些尴尬:“既然这样,那等以后苏医生有空了再说吧。” 其实陆容泽很想说以后也甭想了,但是话在喉却没有说出口,毕竟他认为自己不是毒蛇的男人,再计较下去定会显得自己很没气量,不如就此打住。 转头看了看默不吱声的人,陆容泽扯住他的胳膊就往电梯口走去,却听到被拖着的人嚎叫不断,凄惨的声音回荡在整个走廊里,而他叫得最多的就是——放开我啊魂淡,我自己会走~ ****** 温暖的灯光洋洋地挥洒在KFC里,透明玻璃外的路灯也跟着凑热闹地挤了进来。苏亦城一手抓着薯条往嘴巴里塞一手不断地点着搁在桌子上的手机,时而蹦出来的一条微博会叫他咧嘴大笑,时而论坛里的一个帖子会叫他默默愤怒大骂,时而QQ上的一个会问他是否跟陆容泽在一起,他除了欲喷火之外就是好奇了。 ——怎么感觉他和陆容泽的事大家都知道?! 抬头看了看执笔望着桌上平铺的一张宣纸的陆容泽,苏亦城很想将他的纸揉成一坨丢出去然后指着他的鼻子问是不是他那张漏风的嘴将那晚的事给吐了出去,可是考虑到陆容泽的为人应该没有这么撮,那个不淡定的念头就这么被他淡定地压回了肚子里。 于是他继续默默地逛论坛逛贴吧逛天涯。反正这家伙是在整自己,打一进这里就没跟他说过一句话!苏亦城心里忿忿不平地在心里问候了陆总监好几遍。 思考了将近两个小时都没有一丝灵感的陆容泽有些烦闷了,“嗒”地一下将笔搁下,随即拿起桌上的橙汁开始暴饮起来。 根本就不该带他来这里,陆容泽暗道,平时有苏亦城在他都不会静下心来正常工作,何况这么紧急的关头,简直就是给自己安置了一枚迷魂弹,只要轻轻瞥一眼就会令自己魂不守舍。 他双手插在发间埋首瞧着桌上的那张空白的纸,素来平稳沉着的心竟在此刻急躁了起来,现在一丝灵感都没有,熬到明天早上估计是没有什么可能,那么,他这几年打拼出来的名声就会毁了,毁在一款小人身上! 不,应该说是毁在苏亦城的身上。陆容泽抬头看了一眼刷贴吧刷得火热的男人,对于他无视自己的举动窝火,加之之前的火,此刻我们的总监大人是火上加火急需灭火。 “你……”他的话还未说出口就瞧见苏亦城笑了起来,这个笑不同于以往任何时候的笑,而是宛若几千年前的儒雅男子淡然的笑意,若有若无忽隐忽现,完全可以媲美“犹抱琵琶半遮面”这种羞涩不足却大气有余的感觉。粉色的唇瓣微微上扬,看着未笑实则在笑的样子实在极具魅惑性,总之他就是在笑,但是给人的感觉又没有笑。 这尼玛就是传说中的诱受啊! 但是,这回陆容泽却没有想到要将对方扑到然后吃干抹尽,他忽地觉得现在市场上的SD娃娃一般都是各色的女娃或者优雅的男子,而且一般都是面瘫,就算有笑容但都显得十分单板诡异,若是能够将这样充满魅惑性的笑容挂在脸上,再配上一套华丽的服侍,估计能够得到顾客的喜爱。 思及此,陆容泽迅速拿起笔开始在纸上画草图,在灵感的喷发之下,不下二十分钟一个俊逸的娃娃样图就显现了出来。 望着那个穿着白色欧美王室风格礼服却又微露胸膛春光乍泄、并将食指搭在唇瓣上对着自己笑的诱受,陆容泽满意地扬起了唇角。 终于将所有感兴趣的话题都看遍了,苏亦城默默关闭网页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对着纸发呆的男人,他很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而后忽地伸过手将纸夺了过来,一看,立马掉下巴。 “好看不?”陆容泽笑问他。 乍一看去画中的妹子确实很美,而且英伦风十足,只是感觉哪里不对…… 尼玛这不是妹子是汉子啊摔!而且画中人跟他自己长得贼像贼像了!苏亦城牙痒痒地瞪着他看,手却作势要撕毁那张邪恶的画像,只见陆容泽的嘴唇动了起来:“你撕给我试试看!” 这是威胁的口气,但他却是微笑着说出来的。 苏亦城觉得很憋屈,凭什么自己要受他的威胁要听从他的摆布,难道就不能很爷们儿地活一回吗?每次都是他作威作福,这回小爷是如何都要给你一个下马威的!于是一怒之下,他真的撕了,而且撕成了碎片。 陆容泽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他没有料到苏亦城居然真的撕毁了它,眉头也不自然地皱了起来:“你撒什么疯!”这是他好不容易得来的灵感,竟然就这么去了! “谁叫你将我画成那样?你脑子里怎么没有一点正经的东西呢陆容泽!”苏亦城也不甘示弱地还击了起来。 “画你又怎么了,被我画是你的荣幸!苏亦城,你别得寸进尺了我跟你讲,仗着我宠你你就跑上天去了是吧!” 这番话不多,但是足够将四周的眼光齐刷刷地吸引过来并开始议论。苏亦城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他不想被人以为是个变态是个受,遂气愤地起身摔门而去。 还未搞清状况的服务员小姐立马将地上的碎屑收拾干净,然后恭敬地问了陆容泽一句还要不要来点甜点,结果瞬间便被火气十足的陆总监那双冒火星子的眼睛给吓尿了。 好不容易得来了灵感,结果被那小子给毁了个干干净净,这算什么? ****** 回到家时恰好八点,苏亦城洗了个澡就早早睡去,不过只是窝在床上而已,心中的火并没有随之前的水被淋走,这会儿反而更旺了。 闭上眼睛想要早早睡去,可是那张俊逸的脸却毫无预兆地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全是笑盈盈的。苏亦城烦闷地打开了枕边的台灯倚坐在床头上无聊地盯着被子上的刺绣图案看得出神,脑海中毫无预兆地又闪现了那个男人的样子。 混蛋!想怎样对我就怎样对我是吧,完全不把我当一回事,还自高自大目中无人,且做事霸道没有一点逻辑,感觉这个世界就是为他一个人成立的一样! 霸道得没有一丝天理啊啊啊啊啊!他开始有些抓狂了。 就在此时,被晾在一旁的手机叮铃铃地响了起来,苏亦城一看来电显示是陆容泽,想也不想地挂断了。几秒之后,手机又响起,于是他又挂断了。如此循环往复了五遍,直到最后实在是受不了了才被迫将手机关机。 终于清静了!苏亦城又缩回了被窝里,感觉挂了他的电话心里很爽,之前的不快已经被抹掉了一半。 呵呵呵,以后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挂别人的电话,实在挂不了就关机,这样很解气。 然而他不知,这个世上能够不屈不挠地给他打电话然后被拒的,估计除了陆容泽再无第二个人了。 听着耳畔传来机主已关机的机械女声,陆容泽的心咯噔了,他知道,苏亦城又跟他闹脾气了,心里想着估计等会儿他就想通了然后开机,那时再打过去跟他好好道歉就可以了。 但是他等了几个小时直到将那副画在电脑里画完为止对方都没有再开机,他只是担心着苏亦城会不会像上次那样将事情闹大又出什么事来,却忽略了现在的苏亦城根本就没心没肺,此刻正酣然入睡了呢。 就这样一直等到凌晨还未等到他开机,陆容泽就开始改变策略了——发短信!接二连三地炮轰了五条道歉短信过去他才安心地睡去。 梦里,苏亦城正张开了双臂向他奔来…… chapter15 短信 早上值完班之后外科的医生们就被罗金荣召集起来开了一场会议,因为医院的格局和名声都在整个省乃至大陆中部都有着重要的影响,所以成绩是最重要的,理所应当的,每个月的总结汇报也是必不可少的。 会议上李天羽作为一名新人将自己以前的工作经验极其未来的策划都清清楚楚地汇报了上去,每一条都写得极其到位,就连罗金荣这个主任看了都有些自愧不如。 —— 毕竟年轻人的头脑灵活见识广泛,而且考虑地也很长远,等他将这份策划书宣读完毕之后就迅速地得到了大家的肯定,一直心不在焉的苏亦城也被他的专业知识所折服。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本领好,只是不爱炫耀自己不争取那些没有意义的职位罢了,却不曾想,这个小白脸肚子里竟然会有这么多东西,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帅哥不可斗量。 就这样,一个小时后会议结束了,大家又开始正常的工作,待到下午下班回家时才想起一个问题——今天一天手机都没带! 那,那个混蛋打电话找不到他是不是又要发火炸毛了?苏亦城赶紧奔上楼冲进房间拿起手机一按,没反应……再按,依然没反应…… 没电了!苏亦城囧,无奈地拍了拍脑门儿,再无奈地拿出充电器将手机充好。刚打开手机,就有几条短信如地雷一样轰炸而来,一条接一条的,差点将他刚开机的手机弄死机了。 陆容泽?苏亦城皱眉,可是忽地又想到了昨天他刚和自己撕破脸,那这些短信……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啊,昨天还那么凶,难不成这会儿是要杀人灭口发的威胁短信? 他怀着一颗感恩的心……哦不,是一颗好奇加疑惑的心点开了第一条短信:下午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那幅画其实是我为最新一款的SD画的样稿,只是你给了我巨大的灵感我便画了下来,画毁了就毁了,你已经印在了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我已经将稿画好,你不接电话我便知道你是生我气了,明天早上我来接你上班。 第二条:亲爱的,别生气了,我已经知道错了,以后绝对把你画得乖乖的,绝对不会这么诱惑。[苏亦城:……] 第三条:亲爱哒,你就开开机嘛,人家想听你的声音~[苏亦城:……] 第四条:亦城,以后咱好好相处,别再闹别扭了好不?今天真的是我错了,不该冲你发火,请不要将它放在心里,如果你原谅了我就在早上起床的时候把手机开着,我叫你起床! 第五条:好了,很晚了,早些休息吧,明天早上记得等我,我来接你,晚安。 明天早上记得等我,我来接你…… 明天早上记得等我,我来接你…… 明天早上记得等我,我来接你…… 这句话犹如魔咒一般在苏亦城的脑海里经久不散,好久他才扯住头发张大嘴巴“啊”了一声。 这么说,他今早来过???!!!可是很不幸的是他今天早上走得早,大概七点左右就开车去了中心广场,因为那里有一家馄饨特别好吃,他是去抢馄饨的…… 那么,他如果来过的话,就一定会打自己的手机,可是手机没有开机,他打不通,这样一来,他就会以为自己还没有原谅他。难怪今天下班时没有在医院门口见到他…… 他会不会以为自己是故意的?联系到当收到的那五条令人起鸡皮疙瘩的短信,苏亦城开始犯糊涂了,他所认识的陆容泽是个高傲的人,绝对不会那么低三下气地对自己道歉,但是如今他已经做了这种不可能的事。 可是问题的关键在于他居然现在才看到陆容泽给他发的短信!!!也就是说,会误会自己没有原谅他? 放下手机后就撒腿冲出了门外,正在厨房做饭的罗金荣见他这般匆忙,不由地叫住了他:“亦城,饭快熟了,你要去哪里啊?” 苏亦城及时刹车转身对老妈道:“您自己先吃吧,我有重要的事要办,估计要晚点回来。”说完就出了门儿。 一路上苏亦城心里就忐忑不已,好不容易赶上人家低头一次,自己却错过了这么个借机整他的好机会,心里不仅憋屈,还后悔。他想,昨天晚上他要是接了那通电话,然后再扭捏一次,说不定还有什么更好听的话从对方口中说出来呢。 咦~~~还是算了吧,就那五条短信都足够他消化好几个月的了,鸡皮疙瘩也掉了一地,若是亲耳听他说出来,估计骨头渣都会掉吧! 不对啊,我得瑟个什么劲儿啊,他说得再好听与我何干?苏亦城一脸黑线地走出了家门。 在心里面想了许多借口,但是最终他还是决定如实跟陆容泽摊牌,毕竟那样会死得轻松一点,就算他要生气也气不了多少,至少这样可以给自己保个全尸。 嗯,就这样! 怀着一种罪恶但又理所应当的心情踏上了英勇就义的道路,不过当他来到陆容泽的家门前时,那颗脆弱的心还是如预期那样噗通噗通噗通地跳个不停。在按了三次门铃之后,朱红色的大门终于打开了。 “那个……嘿嘿……我——”然而苏亦城的话还未说完就跌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里,温暖而又宽厚。 大脑充血了大概十秒左右才开始从迷糊中清醒过来,不知怎么的,苏亦城忽然觉得这个怀抱没有以往那么讨厌,反而有一种迷恋的感觉,时间和空间的静止更加突出了这种感觉,心里仿佛有一万只小鹿在相互撞击。 而且对方那清浅的鼻息就近在咫尺,听着很是欣慰。 陆容泽紧紧地将他拥入怀里,下巴轻轻地抵在他的肩头,紧闭的双眼有些微微颤抖。苏亦城傻了,苏亦城懵了,他将双手搭在对方的肩头轻轻推了一把,与陆容泽的双眼对视:“你、你怎么了?” 陆容泽淡淡地盯着他看,什么话也不说,就连以往那迫人的气息都在此刻消失殆尽,双眼没了笑意,反而带着一丝丝的哀伤。苏亦城被他这种神情给懵住了,忍不住伸出手抚上了他的脸颊,坚毅的轮廓在他手下一一俱现。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触碰过他,自从那晚被他强了之后就一直生活在他的银威之下,此刻真真切切地触碰上他的时候,却感觉到了他那若有若无的悲伤。 陆容泽握住了那只抚上他脸颊的手并放在唇边亲吻了一下——感觉到了手上的温软,苏亦城蓦地抬头,登时就对上了那双化悲伤为恶意的眸子,心头骤然一紧,想要抽手逃走时人已经被对方拉进了屋里。 “我靠你陆容泽,不带这样玩的啊,你个混蛋——”苏亦城惨叫着被他抵在了门上,双手被对方紧紧地箍住。 陆容泽笑了笑,说:“不急,一会儿我就让你靠。” 苏亦城死命地挣扎,又是扭又是拐的,总之怎么容易脱身就怎么动。可是一直以为自己很强大的某人在遇到陆总监之后就变得极其柔弱了,恁他怎么挣怎么犟都没有用。 混蛋,刚才就不该对他起同情之心的!苏亦城默默流泪,他现在总算是明白农夫与蛇那个故事的真谛了,就不该对敌人起一丝一毫乃至一厘的同情心!既然逃不掉,不如不逃,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如果不想出什么意外的伤,不如把强女干当成一种享受。 可是,这尼玛的真的和享受挂不着勾啊T_T 见他乖乖地不动了,陆容泽才低头吻住了他的唇,温热的唇瓣贴上他的,软软绵绵的,忍不住轻咬了一口,这一咬,瞬间让神经紧绷的人瘫倒在了他的怀里。 苏亦城忍不住轻哼了一声,随即开始慢慢迎合着他的唇齿进攻。见到他乖巧起来,陆容泽轻轻地松开了苏亦城的手,那双手顿时便搂上了他的脖子,与之疯狂地亲吻起来。 这样的缠绵苏某人从未体验过,以前泡妞的时候他也与那些妹子有过热吻,可是与陆容泽的唇瓣完全不一样,他发现,原来自己并非如想象中那么讨厌他。 陆容泽重重地亲吻着他,直到对方的呼吸有些急促方才不舍地离开了他的唇。他与苏亦城的额头相触,灼热的鼻息都喷薄在了苏亦城的脸上,良久才抬起头并捧着他的脸使之与自己对视,“昨天为什么要挂我电话?还有,早上也不开机,等我去接你的时候你却一句话都不留地走了,我以为……我以为你真的不理我了。亦城,我真的很害怕失去你。” 上次的事至今记忆犹新,陆容泽不想两人再有什么隔阂,也担心性子急躁爱炸毛的苏亦城再闹出什么事来所以就处处迁就他依着他,从来没有低声下气地对任何人服过软的陆总监,最后却栽在了他的身上。 苏亦城眨巴了两下眼睛,在确定他不会责怪并对自己做什么禽兽的事后才讪讪地开口:“其实我也没有怎么在意啊,昨天那事睡个觉就过去了,我又不是女人,没有那么矫情!再说了,我……”他尴尬地挠了挠头,嘿嘿一笑,“那个,昨晚手机本来就没电了,在关机之后我就一直没管它,今天早上起得早,只顾着抢中心广场上的馄饨去了,根本就忘了手机一事,你的短信我也是在下班回家充电时才看到的。”他没有承认自己是因为害怕他的“暴力”和网络威胁才打开手机的。 在听到这么一番解释后,他看到陆容泽的嘴角明显抽搐了两下。 陆容泽忍住了想要掐死他的冲动,理了理情绪,艰难地挤出一个和善的微笑来:“吃货!想吃馄饨可以告诉我啊,我可以带你去吃好吃的,绝对比广场上那家还要美味。再说了,我也会煮馄饨,赶明儿我煮给你吃。” 一听说他会煮馄饨,苏亦城双眼亮了,完全忽略了自己还被他抵在门上这一事实,于是顺手揽上了眼前男人的脖子笑眯眯道:“好哇,这可是你说的!” 陆容泽道:“是啊,是我说的,明天早上就煮给你吃。” “唔,这恐怕赶不上,还是中午吧,我中午再过来,到时候你煮给我吃!” “为什么要中午,明天早上的早餐就是他了,等你醒过来的时候我就煮好了。”陆容泽笑得星光灿烂。 貌似哪里不对…… 摔!他是要自己在这里过夜啊! 在看透了对方话里的意思之后苏亦城哗地一下推开了他,连连摆手拒绝:“我只是过来看看你……看看你有没有生我的气,我妈还在等我回家吃饭呢!所以我得回去了。”在这里不是等死么? 陆容泽囧,他抚额叹息:“怎么又拿你妈来压我?” 苏亦城理直气壮地说:“这次是真的——上次也是真的,我妈真的在家等我吃饭呢!” 陆容泽捧着他的脸笑了起来:“亲爱的,这次就算是妈妈亲自上门来要人我也不会给的哦~” chapter16 吃肉 这话无疑比那五条短信更有杀伤力,苏亦城颤了又颤寒了又寒,陆容泽此刻笑眯眯地盯着他,但是从这个笑容里绝对看不出一丝和善,仿佛自己一个不答应他就会扑上来将自己咬死。 哎,算了,这要怪就怪自己,不该怀着一颗同情心来这里,不就住一晚么,有什么大不了的,哼! 怀着英勇就义的心,苏亦城答应了他。 几分钟之后陆总监就围上了围裙开始为自己的好媳妇儿下厨做晚饭了,听着客厅内某人玩游戏的叫声,他真的觉得苏亦城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自从三年前两人正式交往的时候他就把苏亦城当做一切来呵护,只是那场车祸让苏亦城忘了与他在一起的过往,他晓得,这是老天给他的惩罚。 所以,从现在起他会努力地补偿亦城,不会再对不起他了。 一餐丰盛的晚餐就此完成,看着他吃得津津有味,陆容泽十分满足。时不时地往他碗里丢一块肉,并不住地嘱咐道要他多吃点。 苏亦城不满了:“干嘛老给我夹肉,我不爱吃!”说着就将碗里的肉还给了他。 陆容泽不给他夹肥肉了,捡了块瘦的给了他:“这个必须吃!瞧你瘦得,我不是说了吗,你太瘦了,摸着没有手感。” “……”苏亦城努力克制自己才不让嘴里的饭喷出来,他“嗒”地一下将碗筷搁下,一拍桌子大怒道:“王八蛋,你的脑子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啊,能不能正经点!” 陆容泽也搁下了手中的筷子,双手肘在桌沿微笑着看着那个爱炸毛的男人:“我一直都很正经,在公司从来就没有人说我不正经,只是和你在一起时偶尔想些别的,倒觉得没什么,毕竟两口子在一起做些该做的想些该想的那是很平常不过的了。” 我去!苏亦城丢给了他一记白眼,想着自己口里手上都不是他的对手,干脆闭嘴不语安静地吃饭——何必去争那些有的没的呢,喂饱肚子才是首要任务! 吃完饭收拾好一切后苏亦城又开始玩飞车游戏了,这丫的游戏就是他重生以前都好,如今他家的游戏软件什么都有,他可不想白白浪费了。 望着客厅墙壁上的液晶电视里的游戏画面,陆容泽忍不住摇头浅浅一笑,俯身拿了个梨子削了起来,末了将它递到玩得忘我的人面前晃了晃,那人十分不耐地说了句“我不要”后又继续摇起了手中的游戏键盘。 那双又圆又大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全部精力都汇聚在了手中,时而左倾时而右斜,玩得好不尽兴。陆容泽奋力咬了一口梨子看着这个长得帅气又很萌的人,暗道如果看着他都还得不到设计的灵感,那么自己就太失败了。一思及此,心里便满满的。 如果这就是生活,那便是无限美好;如果这就是爱情,那便是一生一世。不求有多么轰轰烈烈,只求平淡一生,不离不弃。 周围的家伙都被自己给甩在了后面,苏亦城哈哈哈三声表示自己此刻内心的愉悦,眼见着就快到终点拿到第一名的时候忽地感到一双手臂从后面轻轻地环住了自己,苏亦城一愣,脑子稍稍短路了那么一下,连着手上的动作都给忘记了,名次瞬间由第一变第二。 “你干嘛啊!”苏亦城十分扫兴地放下了手中的键盘并扭了两下,“眼看着我就要拿第一了,你……”脑子灵活了那么一下,于是“混蛋”两个字就这么生生地被他咽了下去。 陆容泽把他箍在怀里,将下巴搭在他的肩头上蹭了蹭:“游戏比我重要么?” 苏亦城点了点头,但在感觉到身后人的眼光凌厉足以将他活剐的时候又立马摇了摇头,说:“不,一样重要。” 这答案明显令陆容泽不满,他轻轻地松开了怀里的人倚在沙发上长吐了口气,随即又转头看向了苏亦城:“去洗澡。” “待会儿去,现在还早着呢!” “那我去了。”说罢陆容泽就起身往卫生间走去,先洗后戏都是洗,只不过要等他一会儿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见他消失了,苏亦城又开始玩起了游戏,他死都不甘心自己做第二。 要么,就做最好的,要么,就做最差的,低人一等算什么! 这一局总算是将之前丢掉的第一给捞了回来,当游戏里的他站在领奖台上旋转时候陆容泽用一条浴巾裹着下半身从浴室走了出来,他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冲玩游戏的人道:“好了,快去洗吧,洗了就去睡觉。” 苏亦城疑惑,这尼玛的才八点不到,睡个毛线觉啊!于是抗拒。 陆容泽迈着优雅的步子向他走来,扬唇:“要我帮你?” …… 于是苏某人乖乖地溜到了浴室里,哗哗的水声将他此刻的心情描绘得淋漓尽致,草泥马什么的都是浮云。 磨叽了半个小时苏亦城终于从卫生间活着出来了,见到陆容泽依然只裹着那件浴巾半裸着坐在沙发上喝着小酒,于是就哎了一声:“吹风呢,我要吹头发。” 陆容泽抿了口酒,然后起身从电视旁拿起了早就准备好的吹风向他走去,并撩起他的一束头发为他吹了起来。 他的头发很软,捏在手里很有感觉,可是这头发吹着吹着,人就吹到了陆容泽的房间里。 苏亦城还没明白自己是怎么到他的房间来的,人已经被他压在了身下,此刻那家伙正在自己的身上辛勤耕耘着。苏亦城被他吻得昏天暗地天昏地暗,整个人都成了一团烂泥。 陆容泽开始实施他的攻略,在对方的唇瓣上轻轻一吻,低哑着嗓音道:“亦城,今晚无论如何你都得补偿我,自从上次一辉的婚礼后我就没有再碰过你了,禁欲这么久,是该好好发泄一番了。” 脑子比身子清醒的苏亦城听到这话后胡乱地推了他一把,拒绝道:“不行!” “我说行就行!”陆容泽大手扯开了紧紧裹在他身上的浴袍,浅笑,“你裹得再紧,对于我来说都不过是一层布料而已。你既然会想着来看我,就是在担心我,既然担心我,那么心里必然是有我的,既然心里有我,和我爱一次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苏亦城翻了个白眼,随即便抓住了那双乱动的手,忽地问道:“你是认真的?” “什么时候假过?” 想了想,他又说:“那我答应你之后你会不会把以前是事告诉我?” 陆容泽胡乱地在他的颈项里亲吻着,急促道:“什么事?” 尼玛!苏亦城在心里默默地骂了他一下,随即捧起他的脑袋使之与自己对视,不过在看到那双因yu望而发红的眸子时,他的底气登时就不足了,但还是开口说了出来:“就、就是你总挂在嘴里却也总不告诉我的那些往事啊,我们的往事。” 又是这个条件。陆容泽忍不住好笑,但是更多的是忍不住下面的叫嚣,于是立马点了点头,“给我了我就告诉你!” 貌似……行得通。苏亦城默默地计算了一下,反正自己也被他上过了,而且现在逃也不一定逃得了,索性就义得了,而且还能换得一个秘密,倒也不是很亏…… 见他不反抗了,陆容泽心旷神怡地将手搭在了他的腰上轻轻抚摸着,他知道这里是苏亦城的软肋,所以只轻轻一捏,身下的人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苏亦城开始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浑身无力发烫,胸膛被吻得有些轻微的刺痛,脑子里也是一片混乱,下身立马跟着起了反应。陆容泽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变化便不再亲吻他的胸膛,大手收了回来并一把扯开了自己的浴巾,趁着他无力休息的时候抬起了他的右腿将其放在了自己的肩上,灼热的唇瓣立马吻上了他的大腿,并一路啃吻向上直至他的大腿内侧。 苏亦城被他吻得浑身发颤,下面也早已肿胀不堪,他痛苦地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陆容泽感觉到了他身体的紧绷,双手开始游离向上抚上他的脸颊,并轻言道:“乖,放松。我知道你难受,松开牙齿叫出来我就帮你。” 瞧这话说得,谁比谁更难受还不知道呢!然而这样充满了诱惑的条件换来的却是对方的一个摇头。 见他依旧倔强着不开口,陆容泽也不再浪费口舌,于是开始往下帮他缓解yu望。 陆容泽专心致志地吮吸着,苏亦城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着俯身在自己双腿间的男人,如何都想不到他竟然用嘴帮他解决! 虽然他知道口交很舒服,但是不管它再舒服他都是无法接受的,认为那很恶心。可是现在陆容泽竟然…… 苏亦城艰难地撑起了上身,正打算推开他时猛地感到自己的中心被陆容泽咬了一口,这一下算是彻底地将他麻醉,颤栗的快感从下面直冲脑门,原本就极其微弱的力气在此刻已经完全消失殆尽。 苏亦城无力地倒在了柔软的大床上任凭陆容泽肆意摆弄,他在下面的逗弄让苏亦城忍不住打了个激颤,嘴里微微喘息着,白皙的皮肤也开始动情地泛红。 被他弄得十分舒服,苏亦城轻微地扭动了一下身子,双手紧紧地揪住床单,从下面向全身扩散的酥麻快感让他很想叫唤出声。可他知道,这样做只会让对方更加兴奋,如此,吃苦的只会是他自己。 陆容泽双手捧着他的臀瓣,感觉到了手中人肌肉的收紧,知道他是在忍耐,魅惑的双眸微眯,双手也缓缓游离至前搁在了他的根部并轻轻地揉弄着。 这样的刺激苏亦城怎么受得了,终于,他缓缓地向后仰起了脖子忍不住松口叫出了声。 听到这一声shen吟,陆容泽满意地眯起了双眼,继续帮他泄欲。然而就在苏亦城快要忍不住的时候,他及时地松口并握住了他的下面,“现在还不可以,我让你舒服了,是时候回报我了!”说罢他拿过不知何时备在床头上的ky胶挤了一些涂在了他的后面,轻轻按摩了几下,等到它彻底融化后方才在自己的上面涂了一些。 看着他全身的吻痕如同腊梅一般妖娆地绽放着,陆容泽又低头在他唇上印了一记吻:“宝贝,我要进去了。”说着便将他另外的一条腿轻轻地拉开了。 感觉自己完全暴露在了他的眼前,苏亦城双颊蓦地红了起来,咬紧了牙关扭头向一边,对于他充满蛊惑性却又羞愧的话完全置之不理,但最终还是轻轻地开口说了一句话:“你得轻些。” 陆容泽点点头后不再多话,再他想这样下去的话自己真的会被憋死,于是将苏亦城的双脚搭在了自己的肩上开始缓缓地滑了进去。 苏亦城被他爱得浑身打颤,仰着脖子忍不住一声声地叫了出来,双手紧紧地攀着他的背脊,身子开始主动迎合起来。 这个晚上苏亦城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活着,他只晓得自己的喉咙都快喊哑了,浑身酸软无力,连续几次真的是将他从天堂摔到了地狱,而后又从地狱被拉回天堂。 chapter17 探究 上午九点的时候,陆容泽已起床洗漱完毕,回房看见那人还趴在床上呼呼大睡,坦露在羽被之外的脊背上全是深深浅浅的吻痕,彰显了昨晚两人有多欢愉。 他浅浅一笑,扣上房门后便开始去往厨房着手准备早餐,免得那家伙起来之后饿肚子。 可是,等他磨叽了半个小时候再次回到房间一看,那家伙还是之前的姿势趴在床上睡着,连一个翻身都没有。 陆容泽忍不住走过去坐在了苏亦城的身旁,见他睡得正香便不忍心唤他了,想着昨晚的疯狂,也确实是累坏了他。 陆容泽伸手替他将被子盖好随即便躺在了一旁静静地看着他,清浅的鼻息从苏亦城的鼻腔里呼出,毫无疑问地喷薄到了他的脸上,热热的,暖暖的。他笑了笑,伸手抚上了那双长长的睫毛,软软的,瞬间就触动了他的心。 许是对方这一举动刺激到了熟睡的人,苏亦城微微蹙了一下眉,下意识地蠕动了一下,咂巴了两下嘴后又睡了过去。 陆容泽笑了笑,轻拍了一下他的脸颊:“起床了!” 苏亦城又轻身蠕动了一下,露出光溜溜的臂膀拍走了那只捣乱的手,闭眼哼哼唧唧地说了声不。陆容泽支起身子望着他幽幽地说:“再不起来我就掀被子了!” “……”本来还想再哼唧一番,但是潜意识里意识到了自己此刻在姓陆的家里,而且昨晚那个后就没有穿衣服,于是一个激灵,双眼蓦地睁开并捂紧了被子警惕地盯着眼前的男人:“我、我马上起来。”声音极其嘶哑。 陆容泽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还好不,要不要买点治嗓子的药?” 苏亦城脸红了,苏亦城不淡定了,他很想跳起来掐着他丫的脖子说都是你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昨晚那么狠我现在至于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么? 然而他没有这样做,因为正当他准备掀开被子扑上去的时候,赤果果的胸膛就这么暴露在了某人的眼前,而且最主要的是稍稍一动就全身疼痛,果然应了那句“牵一发而动全身”。 “好了,快起来洗漱好了吃早餐吧。”陆容泽不想再打趣他了,“我给你热了两杯牛奶弄了两个煎蛋,外加一个牛排,昨晚那么累,是该补补了!” 苏亦城:“……” 可是对方没有给他炸毛的机会就遁出了房间,徒留他独自捂着被子矫情地坐在床上矫情地咬牙默默问候某人的全家。 磨叽了半响终于从床上爬了起来,可是身上还是酸酸痛痛的,尤其是走路的时候。苏亦城每走一步都会在心里骂一次陆容泽,妈的昨晚一直从八点疯到凌晨两点,他精力怎么就那么好呢? 靠,我祝你早日阳痿! 从楼上蹭了下来洗漱完毕,苏亦城小心翼翼地坐在餐桌前盯着那一桌丰盛的早餐发呆,陆容泽坐在了他的对面对他道:“怎么,不合你胃口?” 苏亦城摇头:“好丰富啊,我早上吃的都比较清淡,一般都是馒头或者馄饨。对,我爱吃馄饨!”昨天不是还信誓旦旦地说为自己煮馄饨么,怎么今天就没看见!苏亦城默默地不满。 陆容泽给他夹了一块韭菜鸡蛋煎饼,而后又将桌上牛排全部推了过去:“馄饨什么的你今天不适合,昨晚可是三次啊,我怕你吃不消,所以做了这些给你补补身子。”说罢还不忘送给他一个善意的微笑。 这话无疑是提醒了他昨晚两人有多放纵,苏亦城默不作声地低着头食不知味地嚼着那块牛排,心里不断地提醒自己不要去理会眼前这个混蛋,权当他是透明的好了,然而脸颊还是不知不觉地红了起来。 就这样,在某总监的监督之下,苏亦城总算是将一碟韭菜鸡蛋煎饼两块牛排一杯豆浆灌到了肚子里,然后很憋屈地打了个嗝。 陆容泽只手衬着下巴笑眯眯地望着一脸憋屈实则满足到极致的人,挑了挑眉:“哎哎,嘴边!” 苏亦城:“?” 陆容泽眯眼:“你嘴角有乳白色的液体。” 苏亦城:“……” 他真的很想草泥马,牛奶就牛奶吧,干嘛说得这么隐晦啊!草泥马草泥马草泥马草泥马草泥马~~~~(余音绕梁) 饭后苏亦城窝在沙发上等肚子消化,陆容泽一边在厨房内收拾着碗筷一边往客厅内发音,嘴里直报怨着做媳妇儿的应该会做饭会洗衣,还道这是最起码的居家条件。然而这样充满了埋怨口气的话在爱炸毛的人听来已经没有什么杀伤力了,他只是翻了个白眼又继续倚在沙发上慢慢消化着。 待到自己消化了,屁股也不疼了之后,苏亦城伸了个懒腰,正打算起身离去时,然而脑子一个激灵,忽地想起了昨晚行事之前他答应自己的事,于是向一旁正在翻阅杂志的陆容泽问道:“对了,你昨晚答应我的事,现在该兑现了。” 陆容泽头也不抬道:“嗯?” 苏亦城皱眉:“你别跟我装糊涂,你明明答应过我只要我……只要我给了你你就会告诉我以前的事,你不会反悔了吧!” 合上了手中的杂志,陆容泽将它丢在了桌上,随即翘起了二郎腿,“我是反悔了,你是不是要把昨晚失去的要回来?” 苏亦城脑袋嗡地响了几下,他觉得自己完全跟这个家伙无法沟通,心里的火登时燃烧了起来。他走过去一把掐住陆容泽的脖子咬牙切齿道:“耍我好玩儿是吧,你他、妈就是一个混蛋!” 这回他真的是生气了,下手丝毫没有留情,陆容泽被他掐得脸色都变了,可是那张俊美的脸上的笑容却丝毫没有改变,而他也知道苏亦城不会真的把他掐死。 由于自己怎么掐怎么下狠手对方都只是笑,苏亦城无力地松开了手一屁股坐回了沙发上,他不知道是自己犯贱想去了解那些事还是他太贱故意隐瞒自己的,仿佛有一块石头堵在心房处一样十分难受。 他有时候挺欣赏自己的好奇心的,一旦对于某事产生了好奇就会不停地追逐下去,直到将它完全透析。可是这次他知道自己遇到了难题,而这个难题就是陆容泽。 陆容泽摸了摸刚才他捏的地方,轻咳了两下后淡淡地说:“你小子还真是下得了手啊,是要谋杀亲夫么?”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苏亦城以沉默回答了他的话。 四年,足以改变许多事情,然而这些事情他却无法经历,于情于理都有些遗憾,因为遗憾所以闹心,因为闹心所以憋屈。 心里蓦地涌起一股难以言语的情绪,苏亦城努力控制着不让它变成酸涩,于是立马俯身将脸埋于双手之间以此来掩饰自己的情绪。 但是一直都很在意他的陆容泽却没有忽略他的情绪变化,方才埋首于掌间时眼角流露出的悲伤至始至终都没有逃脱过他的眼睛。陆容泽心蓦地疼痛了一下,那天的情形又悄悄地涌到了他的脑海里…… “亦城,”陆容泽将他扶起来揽到了自己的怀里,眉梢不动声色地紧蹙了一下,“不要再去想那些事了好吗,既然忘了,那便是老天的意思,他将那些往事抹去就是为了给我们一个新的开始。答应我,不要再去探究了好吗?我对你的感情不会改变——我爱你。” 这个世界上最俗的三个字是“我爱你”,最容易唬人的三个字也是“我爱你”,可最动听的三个字还是“我爱你”。 但彼此都没有发觉,一句我爱你,不知不觉间已经开始融化了那颗禁闭着的心。 chapter18 钙片 已经十二点了,苏亦城依然在床上辗转反侧死活都睡不着,按照他的惯性,若非玩游戏一般都是在十点之前准时睡觉,因为按照医学上的解释就是晚上十点到次日早晨六点是最佳睡眠时间。 可是今晚他失眠了呀,这不科学! 不管怎么说都是重生跳过的那四年困扰了他,偶尔在医院加班熬夜的时候他也想过这个问题,百度了好多次都没有对此进行过科学的解释,而那些问题大多数都是围绕重生小说进行讨论的,根本就没有一条回答是符合他的情况。 而且更加悲催的是白天陆容泽说的那句话此刻就如魔咒一般在他脑海里经久不散,无论他是捂着被子还是站在窗户旁透气吹夜风,那句话也没能如愿以偿地消去。 什么嘛,说得那么认真,搞得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他似的,自以为是的家伙!苏亦城趴在窗户上蹙眉叹息着,本来睡不着就够令他抓狂的了,此刻脑海里还窜出了那句“我爱你”,简直就快要将他逼疯了一般,心里不住地抱怨着。 最后又是刷微博又是四下里搜渣片,磨蹭了许久终于在凌晨两点一刻睡去,他感觉无比幸福。 周日又一如既往地爬去了医院,不过他老妈要比他幸福得多了,因为是外科主任的缘故,所以不用在工作日加班,而休息的时间正好和他错开调到了周日。 本来可以在家好好休息的陆容泽翩翩没事找事亲自开车来送他上班,苏亦城很想抱怨他多事,但是心里又过意不去,明明他可以很舒服地在家睡大觉的。于是在下车的时候他还是给了对方一个微笑:“谢谢你送我来上班,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我有车……” 然而陆容泽直接忽略了他后面的话,笑眯眯道:“说一万句谢谢不如来个吻,亲我一下以表诚意吧!”说罢就将脸凑了过去。 苏亦城满头黑线,他真心搞不懂这个家伙到底一天到晚都在想些啥,于是立马去拉车门准备遁走。 But,车门没有打开! 他愤怒地扭头望向陆容泽,只看到了他的完美侧脸,不过唇角的那抹笑意却是越发的灿烂了。 这样耗下去可不行,他知道陆容泽的脾气,而且马上就要八点了,他可不像他一样时间充裕。几经内心的挣扎之后,苏亦城关紧了车窗并四下循望了一番,发现周围没有人,于是就闭上眼嘟起嘴在对方的脸上吧唧了一口,完了那家伙又换了一边脸凑了过来,苏亦城忍住心里那一万只草泥马狂奔的心情又亲了他一口,然后咬牙切齿道:“可以让我下去了吧!” 陆容泽十分满意地按了一下按钮,苏亦城二话不说便从车上跳下往医院大厅走去,却听后面的人对他嘱咐下午再来接他回家。 苏亦城恶寒,每次和他在一起自己都得吃亏,如果有可能,他真的很想下班后自己挤公交回去。 刚走到大厅的时候就被一个人叫住了,回头见是刚来不久的李天羽,不由地笑了笑:“李医生。” 李天羽也回以善意的笑容,随即两人就一起往外科室的方向走去。 在刚踏进电梯的那一刻一直沉默的李天羽忽地开了口,声音极细:“那辆雪弗兰真漂亮,车主应该也如同他的车一般光鲜吧?” 苏亦城的小心肝儿猛地一震,心叹糟糕,他肯定看到了。于是眼睛心虚地眨巴了好几下眼睛,讪讪一笑:“什么雪弗兰,你一定是看错了,我怎么没有看到?哈哈,我都没有看到,你肯定是眼花了。” 李天羽也没有再说什么,按了一下五楼的按钮后就开始静等着电梯的上升,然而一旁的人早已囧到了极致,他心里一直在疑惑,当时明明没有人啊,怎么叫他给看到了,他会怎么想,认为自己是个GAY? 想着想着苏亦城的心里就不乐意了,明明自己是喜欢女人的好不,只是被那家伙逼的才亲了他两口而已,这真的没有什么的! “在想什么?”听到李天羽的问话,他猛地收回了心思,发现李天羽已经站在电梯外了,遂迈开脚步跟了上去,并唯唯诺诺道:“那个,李医生啊,我跟你讲个故事——你要不要听?” 李天羽点了点头,于是他开始讲述道:“有一个男人,他有个好朋友,两人在大学的时候结交,后来感情越来越深越来越铁,这样的兄弟情谊一直维系了五六年,平时他们吃饭相亲什么的都是一起,就连失恋也是一起。哈哈,关系不错吧!”说完又是两声干笑,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而且说得一点逻辑都没有,囧里个囧~ 不过李天羽貌似听懂了他的叙述,于是挑眉望着他道:“所以他每天都会来接你下班送你上班?有这样一个朋友真幸福!” “不不不,不是的!”苏亦城连连摆手,“他的公司离咱医院很近,他只是做个顺水人情而已,而且他每次都占我便宜,吃饭什么的老不爱付账,所以这些算是他的回报!”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明显捏紧了拳头,脸颊也因为说谎红了起来。 李天羽盯着他看了片刻,忽地一笑:“好了,你干嘛跟我解释这么多,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咱又不是八卦的人——快去换衣服吧,马上就要巡房了。”说完就往他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苏亦城愣住了,是啊,干嘛要跟他解释这么多?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讲故事,艾玛,他还真是条条具备啊摔! 如今天下太平,H1N1也没有再发,所以进来大家都十分闲散,偶尔来个重症病人都还不归他们外科管,这会子苏亦城正打着浏览资料的空当开始上网搜渣片,防止自己闲着的时候发霉。 就当他把QQ挂上的时候,一个黑漆漆的头像开始疯狂地闪了起来,鼠标挪到那里点击一看居然是陆容泽,心里不由地骂他真是QQ如其人,里里外外都是黑的。 陆容泽发了个微笑的表情,苏亦城想也不想地回了个摇尾巴的罗小黑过去,陆容泽明显咯噔了一下,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便发了一句话过去:你没事吧?怎么变得这么乖了!苏亦城无言以对地回了他一行句号,陆容泽趁热打铁地又送了一句话过去:你在偷懒。 苏亦城:没有啊,刚才刚从病房出来。对了,你有没有什么好看的电影给推荐一部呗! 陆容泽:《春光乍泄》看过没? 看到这个名字时苏亦城双眼亮了,他发了句“没有,马上去看”后就改状态为离开了,百度了一下,发现是舒淇和梁朝伟演的,双眼于是又亮了一下。 可是……当片子的第一个镜头出现的时候他瞎了,使劲儿地揉了揉双眼再仔细一看,发现在床上交缠的两人还是男人的时候他果断地关掉了页面,于是戳了一下陆容泽的窗口:变态! 陆容泽:哪里变态了,我们不是都经历过么!你得多看看,都做过好几次了还这么生疏,跟着学学。 苏亦城快要崩溃了,他很干脆地关掉了QQ坐在一旁慢慢消化那家伙刚才说的话,脑海中又不受控制地浮现了那天晚上的画面,脸蓦地红了起来。 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 虽然将陆容泽狠狠地骂了一通,但是苏亦城还是忍不住再次打开了《春光乍泄》,看着赤果果地交缠在一起的俩男人,他的心跳明显加速了,双眼黑了一下,再看清时屏幕上的人已经变成他和陆容泽了。 “啊~~~~~~~” 一声崩溃的叫喊声从办公室溢出,渐渐地回荡了在人烟稀少的回廊里。 chapter19 离奇 下午陆容泽将苏亦城接了回来,在苏家蹭了顿饭后就回去了。苏亦城百无聊赖地缩在沙发上看着新闻,里面忽然播放出了5.12汶川遗址的画面,苏亦城拧起了眉头,脑子里顿时想到了一个他一直没有想起的问题,于是赶紧穿上拖鞋奔往了书房。 “妈,汶川地震那次我是怎么回来的?”他既然死在了汶川地震,那么就必须由人将他从那场灾难中送回来!也许可以从这里得到一些线索,说不定还可以就此知道那些空白的四年记忆。 罗金荣疑惑地望了他一眼,转而继续盯着屏幕看,“我说你又是哪里不对劲儿了,汶川地震那次你正好感冒了,发着烧在医院躺了足足两天啊!” 这句话宛若晴天霹雳一样差点将他击个粉碎,苏亦城只手撑在书桌上才努力没有让自己倒下去,良久才断断续续地说:“也就是说,汶、汶川地震那次救援我没有去?” 正在敲键盘的手一顿,罗金荣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疑惑正经地看向了自己的儿子:“难道在你的记忆里你去过汶川地震?” 苏亦城都快要被事实给弄糊涂了,明明自己是死在汶川地震中的,为什么老妈会这样说?他摇了摇头,又问道:“那么,您还记得那次我们医院派去救援的人有哪些么?” 罗金荣的神色蓦地忧伤了起来,许久才回答儿子的问题,可是老妈口中的那五十名医务人员根本就没有他的份儿,不过和他一起的那个护士张婷竟然在,但是可惜的是她居然在后来的一次余震中被埋在了废墟里,等几天后挖出来时人已经断气多时。 而且那次去的五十个人有六个人牺牲了,重伤十五人,有几个伤势极重已经无法再工作便修养在了家,还有十二个人因为工作而被调去了北京,余下的十五人仍在本院。 这样的回答显然比重生这码子事还要令他无法接受,鼻头忽然有些酸涩,眼睛也开始模糊起来。 为什么那些事都不存在了呢……又为什么他会活了下来…… 为什么?! 他眨了眨眼,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低头时却见到了母亲那一脸的疑惑,他强颜欢笑:“妈,自从那场车祸后,过去的事我已经完全记不得了,对不起啊,我瞒了您这么久。”他只对陆容泽说过他忘了一切,却没有对他的母亲说,他怕她接受不了。 罗金荣显然被他这话震惊到了,伸手将他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下,紧紧地握住儿子的双手,声音有些哽咽:“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不是说没有影响么……” “妈,您别这样。”苏亦城抱紧了自己的母亲,下巴搁在她的肩头久久不语,待心境平息后才开口,“也许这样的失忆只是短暂的,估计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想起来了——可是我现在很想知道,妈您知道我过去的那些事么?” 罗金荣抹去了眼角的泪花,从儿子的怀里脱出身捧起了他的脸说:“对不起孩子,我一直都不知道你忘了那些事,居然忽略了那场车祸的严重性。当天你被送往医院时已经是奄奄一息了,头部受了重创,而我却……而我却只把他视作了一场简单的车祸……我没有做好一个医生,更没有做好一位母亲……” 苏亦城皱眉,赶紧替她擦去了溢出来的眼泪:“妈,我没有抱怨您啊,我只想知道以前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你问吧,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我与陆容泽究竟是什么关系?”咬咬牙,终于,他还是勇敢地问了出来。 罗金荣被他这个问题给怔住了,半响才笑说:“你们不一直都是好朋友么,这么多年来关系一直都还不错——怎么,你该不会是把他给忘了吧——我也觉得最近你对他有些冷淡。” 苏亦城囧,怎么连老妈都看出来了他在躲那个家伙。不过老妈的回答还是令他松了口气,至少陆容泽口中所说的那些“往事”没有被他的母亲所知道。 与陆容泽的事就暂且搁下不再去想了,既然他不肯告诉自己,而老妈又什么都不知道,那么他再探究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而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弄清那次汶川地震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老妈说的名单里没有他的名字。 还是说,他真的没有去过汶川救援。 不过罗金荣再三叮嘱过他不要再去想那些事情了,因为一个人的大脑承受能力有限,在能量平衡的情况之下强行去回忆那些被遗忘的事情会加速大脑内部各大器官的运行,一旦超出负荷就会出现损伤,也就是血压过高导致大脑剧痛。 虽然苏亦城答应了罗金荣不去想那些事了,然而她又如何得知自己的儿子是重生而非车祸呢! 这天中午午休的时候苏亦城找到了已经从他所在的普通外科转到神经外科的万明万医生,也就是当年他们一同前往汶川救援的同事。万明比他年长几岁,两人很少有过交集,不过那次在去往救援之前时名单是经过再三核对了的,且大家的名字都被彼此记得牢牢的,就算两人没有任何交集都不可能忘记。 ****** “汶川?”有些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人扶了扶眼镜,合上了手上的病例再三打量了一番站在他眼前的人,不由一笑,“苏大夫,听说你不久前出了一场车祸,你该不会是因此记忆混淆了吧?汶川地震时除了首都医院之外就数我们的医院派去的人最多了,名单是经过再三核对之后大家才动身出发的,我很清楚地记得那五十名医务人员中没有你!” 苏亦城双手猛地搭在了他的办公桌上,声音有些震怒:“老万,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怎么可能没有我!” 万明倒是十分淡定,他端起桌上的淡茶轻咂了一口,道:“看来你的神经受损了,我想我可以帮你检查一下,如果你刚才不忙的话,我——” “那你记得张婷么?”苏亦城压低了自己的嗓音止住了他即将开口的话,“那次的任务有她吧,她是配合我的护士,这个不会有错的!” 万明显然被他这番话震惊到了,他半张着嘴看着他,许久才说出话来:“张婷的确在那次任务中,不过她是和李天华医生在一起的,因为他们俩是恋人,所以李医生很自然地将她带到了自己的身边以便彼此有个照应,但是谁都没有想到张婷会为了救一个被压在乱石中的小女孩而被架空的石柱砸中而牺牲。 “张婷的老家在北京,李天华就想去北京工作以便对张婷的父母有个照应,毕竟他们家就她一个孩子,如今两位老人孤苦无依……加之李天华的考核成绩都很不错,所以就很顺利地被调往了首都的医院。这对他来说也算是一种慰藉吧!”万明说完还不忘问他,“有什么不对么?” 就是这里不对!苏亦城心里暗自高兴,没想到只找了一个人就将事情给弄清楚了,原本跟张婷合作的医生是他,可如今万明居然告诉他是李天华!而且按事他的话来看推理,那被石柱砸死的人应该是他而非张婷,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而且最主要的是,他记得张婷没有男朋友,那个时候她和李天华应该都还不认识,曾经小护士还向他表达过爱慕之意,他还未来得及回答她就给埋在了那几根梁木之下,可是……可是现在的一切该怎么解释?他们说出的那些事实又该如何理解? 这不科学,这真的不科学啊! “还有什么问题就问吧,趁着我现在有空余的时间。”万明又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表示他乐意为他解疑。 苏亦城倒吸了一口冷气,心里的希望被万明给抹得一干二净。如果说之前老妈是为了怕他太过专注以前的事而随便编出的一个借口搪塞他,那么万明的解释又如何解释呢? 最后他只向万明要了一份李天华的联系方式就离开了,只是心里的波澜久久不得平静。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苏亦城坐在椅子上对着漆黑的电脑屏幕出了半天的神,现在,他倒是真的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那场车祸而撞坏了脑子,所以汶川救援只是他零散记忆里强挤进来了一部分?也就是说,那些记忆真的不存在? 为了证明自己到底有没有撞坏脑子,苏亦城匆忙地打开了电脑,决心将最后的一丝希望寄托于远在北京的李天华。 此刻,他倒真的希望是万明和老妈错了。 将自己对于五十名救援人员的名单的怀疑简短地写了下来,随后便按了一下回车键将邮件发了出去,随后便关上了电脑开始他下午的班程。 苏亦城的加班时间是一三五,缝周六休息。今天是他的加班日,可是到了晚上九点都还没有等到对方的回信,他便开始有些耐不住了,在三分钟刷新一次邮箱都无果后,心里的急躁已经完全让他开始濒临崩溃的边缘。 我去过汶川? 我没有去汶川? 我救过人? 我没有救过人? 这样的念头反复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让原本相信自己是重生的人开始相信自己是因为车祸而渐渐地在大脑里产生了一系列的错觉。 莫不是,我的精神真的出了差错?苏亦城抓了抓头发,那些疑问已经快要将他憋出内伤。 不过这样无聊的加班夜晚不来点调剂又怎么熬得过去呢?正所谓漫漫长夜春宵苦短……好吧,有些过了。就在他焦急难耐的时候,悦耳的手机铃声响起了。 “宝贝,有没有想我啊?”在听筒触到耳畔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样酥人骨头的暧昧话语,苏亦城吓得差点摔掉了手中的HTC。 他将手机搁在眼前看了一眼,确定自己没有神经错乱后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尼玛大晚上的鬼来电啊,我刚才很忙呢,没工夫理你!” “忙?大晚上的忙什么啊,据说晚上加班不忙啊,难道你背着我和别的人厮混在一起?” “操!”苏亦城爆了粗口,原本那些事情就弄得他心烦意乱,加之这个知道过去却不肯告诉他的幕后黑手这会儿又来戏谑他,心里的火“腾”地一下全部燃烧了起来,“你才和别人厮混呢,你们全家都和别人厮混!就算我背叛了全世界也不会背叛自己的感情!告诉你我是真的有事啊,你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好吗?”话一出口他就犯傻了,貌似自己已经承认了两人之间是有感情的…… 然而电话那端的人却忽然沉默了下来,他不知道自己的这番话触到了对方的心,以为陆容泽的无理取闹会就此结束,正欲挂断电话之际那边的人又开口说了话:“我睡不着,过来陪你。”话毕就挂断了电话,不容他有一丝拒绝的余地。 苏亦城也没有打算怎么拒绝他,自打昨晚从母亲那里得知那件不可能发生却又发生在了他身上的事之后直到现在,他的脑子就没有消停过,紊乱的思绪令人发狂。 坐在转椅上渐渐地平息了一下心境,感觉大脑开始清晰了便又刷新了一下邮箱,终于,老天不负苦心人,他总算是将心心念念的邮件给刷了出来。 chapter20 鬼片 “我不知道你的疑问是什么,但是那次与婷在一起的人的确是我。五十名医务人员中有十个护士两名女医生,为了照顾婷婷我便主动将她带到了身边。其实那次前往汶川的人员本应有你,只是不巧你正好重病住院,所以就由我代替了你去。前往的医生都是正式上过班的,不过因为你的考核成绩比较好,虽说是个实习生,但还是有资格前往的,奈何身体的缘故没能前往,故最后就由我代替了你。 “那次地震伤亡十分惨重,六名同事都牺牲了,还有十几位同事的伤势异常严重。我很庆幸自己活了下来——可是如果能够把这份庆幸留给婷婷,我想我也不会留下什么遗憾。我不知道你今天问我这些是什么意思,也许你也有要好的同事在那场灾难中出了事,但是我能告诉你的仅有这些。其实有些事是不必再去追究的,既然都过去了,那便有它过去的理由,你只消记得,活着不易,要好好珍惜在世的每一刻钟,这是看惯生死之人的医者应该明白的。” ——这是远在北京的李天华给的回信。苏亦城望着仅有的两段,但却十分刺眼的文字,心里仅存的一丝希望都被吹散了。原来,他真的没有去过汶川,那些所谓的救人只不过是他幻想出来的,根本就不存在…… 他觉得心里很难受,真实和幻想已经完全没了界线,就连原本根深蒂固的重生概念此刻都快要土崩瓦解了,他已经开始相信汶川地震的事不存在只是他凭空想象出来的,而自己的神经明显在那场车祸中受了创伤。 绝望?谈不上,至少自己对于生还是挺向往的。可是不绝望又说不过去…… “亦城!”忽地感到一双手搭在了自己的肩上,苏亦城震了一下,但在感觉到那双手传来的安全之感时又放松了警惕,只是心中的某根弦嘭地一下断了。 “你怎么过来了?”苏亦城揉了揉太阳穴问道。 陆容泽咯噔了一下,将手移到了他的额头上:“你没事吧!” 这句话是对他的否定,苏亦城觉得甚是心烦,一把就撩开了他的手不耐道:“我知道我脑子不正常,不需要你们每个人都来提醒我一遍!老子就是那场车祸撞坏了脑子,怎么,有意见?” 陆容泽愣住了,他不知道自己这句仅是安慰的话会让他如此反感,对方的怒意竟然一下子就触到了他的痛处,内心的自责又涌了起来,仿佛那天的车祸就是他亲手制造的一般。 虽然离他亲手制造没有多大的区别…… “这又是怎么了,加班加糊涂了吧!”他强忍着内心的难受淡淡一笑,“我看你的工作压力太大了,这样吧,还有两天就是国庆,你有三天假期,不如我带你出去放松放松,你看如何?” 苏亦城本想问他是如何知道自己有三天假期的,但是转念一想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所以本能地摇了摇头拒绝了他。 陆容泽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抱臂道:“先别否定得这么坚决,我瞧你的样子很需要放松一下。这样吧,假期只有三天,估计申请也申请不到什么,你们医院的制度我很清楚,去哪里你决定,我会尽我一切来满足你的。” 尽我一切来满足你?这话要是搁在以前听着,苏某人一定会浑身起鸡皮疙瘩的,但是现在听着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唔,说透了些就是有些令人愉悦。 感觉到自己脸颊有些发烫,苏亦城感觉压低了头颅死死地盯着漆黑的桌面,尽量不让他看到自己的囧样。 陆容泽看他死死地垂着头,知道定是自己的话让他如此,也没有刻意刁难他了,淡淡道:“其实你晚上加班挺无聊的,除了坐在办公室以外还真没有什么事可做。既然如此,不如我们来找点有趣儿的事做做?” 他所谓的有趣的事儿一般都是那些恶趣味的、难以令人接受的,比如那个啥……尼玛这是医院啊!苏亦城当即拒绝道:“NO!我马上就要去巡房了,你没事的话还是赶紧回家睡觉吧,这里不好玩。” “你紧张个啥?你都想了些什么啊,脸红红的。”陆容泽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很没好气道,“我说,大晚上的很无聊,最近淘了部片子,你要不要看?” 听到“片子”二字,苏亦城脑子立马就回想起了上次看的《春光乍泄》,于是再次拒绝:“NO!” “NO你大爷!”陆容泽难得地火了一次,“我告诉你苏亦城,今晚这部电影你是看也得看不看也得看,由不得你!” 苏亦城蔫了一瞬,但随即又爷们儿了起来:“老子今晚就不看,怎么地!” 陆容泽很有深意地笑了笑:“那你就试试。” ……于是,他屈服了。 两个小时之后。 陆容泽冲了杯咖啡放到嘴边吹了吹,待到它的温度适宜之时才对蹲在墙角的某人道:“你要不要来一杯?” “……” “不要?那我喝了哦~不过看你的精神应该不需要咖啡提神了。”说罢就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 尼玛才精神好呢,你们全家精神都好!苏亦城蹲在墙角瑟瑟发抖,要不是那部该死的《恋尸人》他至于这样么?妈的他这辈子什么都不怕,就怕看鬼片,尤其是这种从头到尾都充斥着恐怖氛围,却比《咒怨》和《笔仙》更令人毛骨悚然的片子。 说起《笔仙》《咒怨》什么的,至少那个你知道什么时候会出来鬼,起码心里有个准备,但是这个……这个真心伤不起啊,就连喝杯咖啡一转头都会看到死去的女人! 陆容泽将杯子搁下,走过去蹲在他的跟前冲他扬了扬下巴:“哎,你不会是被吓傻了吧?” “你、你才被吓傻了呢,你们全家都被吓傻了!”苏亦城底气不足地冲他吼了出来,但是声音的颤抖还是很好地出卖了他的底气不足。 刚才若非他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估计整个医院都会被他的嚎叫给掀起来。陆容泽尼玛就是个混蛋,苏亦城在心里暗骂道,妈的大半夜的不睡觉奔过来就是为了摧残我这脆弱的神经?早知如此我还宁愿看些你爱看的重口味钙片,也比这样导致几天几夜睡不着觉的感觉好啊摔! “好了,”陆容泽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若是吓着了晚上睡不着,就到我那里去睡吧,我抱着你保证你睡得香!” ……这才是你的初衷吧魂淡! 感觉再也不会爱了,苏亦城在心里内流满面,他认为自己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才遇见这么个奇葩。人奇葩就算了,就连做事都这么奇葩,叫他情何以堪呐! 不过转念一想,人都奇葩了,做事不奇葩倒有些说不过去。 “后天就是国庆,你想好去哪里了吗?”陆容泽细心地问道。 被吓得上牙磕下牙的苏亦城正打算摇头,可是脑海里忽地浮现了汶川地震的场面,心中立马就涌出了要去汶川的念头,而他也对陆容泽说了出来。 “那里有什么好玩的,还是挑个人杰地灵的地方玩儿吧!”陆容泽抱怨道。 苏亦城冷笑,连片刻之前那惊魂的影片都忘得一干二净了:“是谁说会尽一切来满足我的?看来都是空口说瞎话。” 这算不算是激将法呢?陆容泽无奈地笑了笑,点头应允道:“好,随你,就去汶川。” chapter21 旅游 国庆很快就到来了,苏亦城怀着沉重的心情踏上了去往汶川的旅途,一路上他都紧绷着一张俊脸半句话都不说。 金灿灿的秋阳洒在这神州大地上,照耀着路旁的小草和菊花,还有摇曳在风中的不知名小树。 看着窗外一闪而逝的风景,苏亦城很不应景地叹了口气,心里想的念的都是四年前自己到底有没有死这一码字事。 可是,自己去汶川了又有什么用?有谁会认识他呢? 这样一想心里就犯糊涂了,既然如此,那还去汶川干嘛? “停车!”苏亦城忽然转头对陆容泽喝道。 陆容泽一边专心致志地打着方向盘一边扬唇说道:“要解手么?这里可不行,我估计前面会有人家,你还是文明点吧!” 苏亦城:“……”他满头黑线,真心觉得这个男人的思维不同寻常,难怪可以设计出那些可卖萌可撒娇可冷酷可女王可御姐可萝莉的娃娃出来,想来一定和那些家伙一样没心没肺。 “我不要去汶川了。”他嘟着嘴嚷嚷道。 陆容泽翻了他一个白眼,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看前方的GPS,“你自己看看吧,只有十几分钟的路程就可以进入汶川县了,你就不嫌浪费我的汽油?” “您老人家的钱多得都可以用来铺马路了,还在乎这点油——啊我靠!”那个“钱”字还未说出口陆容泽就猛地一个刹车,害得苏亦城差点惯性地贴到了挡风玻璃上。 “混蛋啊你这是闹哪样!”他记得上次自己也是因为一句话没有说好,那家伙也是这样淬不及防地给了他一个急刹车,若不是此刻有安全带给绑着,说不定还真有可能贴到那扇玻璃上呢 。 陆容泽面无表情地盯着前方的马路,双手紧紧地抓住方向盘,手背上的青筋凸起,双眼微眯,很明显他现在很不高兴。 既然他不高兴了,那么就意味着自己要倒霉了。苏亦城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右手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摸向了车门,心道若是他敢在这荒郊野外对他行凶,那么他必定会跳车自杀以保证自己的清白。 “到底还去不去?” “……去。”半响后,苏亦城很没骨气地回答了他,感觉到车子又在缓缓前行时才将手收回。冷静了片刻之后他才意识到一个灰常严肃的问题,自己为毛要怕他?感觉自从那晚的事之后自己就一直很畏惧他,有种懒羊羊见到灰太狼的感觉…… 可是,陆容泽就是一只大灰狼啊,每次见到他都在琢磨着如何把他吃到肚子里,只是苏医生的意识还不够十分强烈罢了。 因为从C市到汶川路程较远,所以两人从昨晚就开始出发,直到今天中午才在汶川的一个小旅店落脚。 看着一沾床就呼呼入睡的男人,苏亦城感觉心里暖暖的。从昨晚他就一直在驾驶,不管自己如何劝说他两人交换一下,可是陆容泽却一直没有应允他,纵然对方一直说他技术不好怕一个不小心让两人都滚落山崖,然而那份情谊他不是不知道。 陆容泽是真的对他好啊! 陆容泽真厉害啊,连开这么久没有停歇,真真是比机器人还机器人! ——苏某人打心底感慨了两声。 汶川位于四川盆地西北部边缘,背靠三级阶梯,海拔虽只有一千三百多米,但是因为坐落于西部地区,加上此时正值十月金秋,故而气温十分凉爽。苏亦城坐在床沿上看着那张熟睡的容颜,双手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替他盖上了羽被。 听陈一辉说陆容泽的脾气很怪,在公司除了向下属安排任务以外其余时间几乎都不怎么说话,每天都板着一张老脸进进出出,搞得跟别人欠他几百万似的。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对自己认真了起来,苏亦城缓缓地俯下身仔细地打量着他,长长的睫毛下掩藏的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呢? 怀着这样好奇的心思,苏亦城伸出了食指想要去轻触一下,但是想到这样极有可能将他弄醒,就悻悻地缩回了手。双眼四下瞄挪之间眼神已经锁定在了白色衬衣微微敞开处的白皙锁骨之上,此刻午间的日光透过落地窗将整间房照亮,反射的光泽也将他的锁骨映照,宛若白玉。 苏亦城盯着那白白的肌肤看了许久,喉间忍不住滑动了一下,他很清楚地听见了自己咽口水的咕咚声。 美人啊,这才是美人!某人盯着床上的睡美人默默内牛:他比我长得好看…… 不过,一直以来都是被他吃被他啃,若不趁现在捞些油水回来,岂不太不划算了?说干他还真就干了,苏亦城调整了一下心绪,深深地吸了口气后猛地俯身向下吻上了那双粉色的唇瓣。 当然了,在吻的时候绝对是轻柔的。一直以来都是被他啃噬着,这会儿变被动为主动,苏亦城觉得一直令他不是很喜欢的唇瓣这会儿居然软绵绵的,咬起来很Q。 ——这是他对人家唇瓣的分析,然而苏亦城完全忽略了,他这样的举动已经让熟睡的人睁开了眼睛,此刻正眉眼弯弯地盯着一脸享受的他看呢! 啃了几口得到满足之后苏亦城离开了他的唇,却在抬眼时看见了那双笑眯眯的眼。 “你——” “我?我怎么了?”说话间陆容泽已经将他拉下来与自己贴得更近了,“该惊讶的应该是我不是么,这么久了,你是第一次主动吻我。不过,这两下是不够的!” 苏亦城眨巴了一下眼睛,心里感叹原来以前自己都是个受的命…… 见他在发呆,陆容泽道:“你刚才亲了我六口,我平均每次亲你都是在五十口以上,唔,按这么算下去,你还差我四十四口。来吧,我已经准备好了!”说完往后一趟,张开了双臂做大字型等待着苏某人的“蹂躏”。 苏亦城对他十分无语,认为他的牙齿已经被一颗一颗拔掉扔到了遥远的外太空,而自完全没必要跟这样的无牙小人计较。从他身上爬起正欲往门口方向走去之时却听陆容泽幽幽地说:“你敢走一步就试试看!” “我都走了你能把我怎么办……”苏亦城一边走着一边得意道。 “我会让你几天下不了床!” “!!!”这句话吓得苏医生双腿一颤,差点一个不稳跌倒在地。想着前两次他的疯狂,特别是上次在他的公寓,那苦头令他至今不忘,当真是差点下不了床。 一思及此,浑身就颤了。 瞧着他站在那儿不动,陆容泽笑说:“若是刚才满足了我,那晚上我就饶了你,若是——”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觉唇上一热,细细碾碾的吻如雨点般滴落其上。陆容泽半喜半愣,正欲将手搭在对方的肩头时却被他先下手压住——苏亦城用齿轻咬他的唇瓣,灵活的舌轻轻地撬开了他的牙齿,瞬间与他交缠了起来。 陆容泽从未感受过他的热情,绵绵的舌头被他一吸,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登时便深深感地到一把炽热的火在自己的体内猛烈燃烧。忽觉喉间干涩,就要反身之时那人已离开了自己,唇间的空虚与体内的热火相得映彰,十分难受。 虽说方才是自己主动,但是苏亦城的脸还是如熟透了的苹果一样绯红诱人,他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支支吾吾道:“你、你开了一天的车了,应该很累,还是赶紧休息一下吧,我先去四下看看,有事找我的话就call我——就这样!”说完就遁走了。 陆容泽摸了摸唇瓣,欣慰一笑——那里还留着他的余温,比自己吻他时要美味得多。 嗬,竟想不到他这么有技术!陆容泽美美地拉上被子将自己裹住,不过在想到他以前是泡妞老手的时候,那灿烂的笑容瞬间凝固。 chapter22 汶川 从旅店内出来后苏亦城就搭上了一辆旅游巴士去往了遗址公园,在见到那一座座残破的房屋时,那些快要被他否定的记忆又如潮地涌现了出来,地动山摇的感觉再次席卷而来。 真的,都是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盯着自己正前方的那座废墟,苏亦城觉得鼻头酸涩难掩,那日在废墟下撑着石柱救人的疼痛感仿佛又压在了他的身上。 为什么会这样?他不可思议地后退了一步,不偏不倚地靠在了一根水泥电杆上,石柱的冰凉透过衣服传到了肌肤之上,渐渐地浸到了心中。 “快去救人,那边的废墟又坍塌了,苏医生你和张婷去那边,先把重伤的人救下来,其余的我们立马派人去救!” “苏医生,这个婶子快不行了,她肚子里还有一个五个月大的孩子啊!” “这里需要人手啊,快点来搭一把手,苏亦城快过来帮帮我……” …… 混乱的记忆混乱的场面混乱的叫喊,混乱的一切又浮现在了他的眼前,苏亦城痛苦地闭上了眼眸,适时地掩去了眸中的朦胧。为什么那么真实的事情,会被凭空抹去?以前他相信自己是死后重生,可是周围人的话语却又让他觉得如遭雷击,亦真亦幻的感觉时常在梦里萦绕,那地动山摇的真实感和否定他这番真实感的话语宛若两把利剑左右搅动着他的大脑,痛苦不堪。 如今见到这里的一切,他已经确定那场灾难自己是经历过了的,从未来过四川的他是不会对周围的一切倍感熟悉的。 “呵呵呵,今天的米饼都卖光了,可以给幺儿置办婚事了。拖了这么久,真是对不住那姑娘啊!” 就在他出神的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亦城缓缓地睁开了双眼,转头循声望去之时只见一名穿着土布长衫、包着黑色头巾、腰系海蓝色腰带的老妇人并着几名穿着同是羌族衣服但要鲜艳些的妇女一同说笑着离去,在中午暖意融融的日光下凸显美丽。 尚沉浸在回忆里的苏亦城根本无暇顾及刚才那位老妇人的谈话,只一瞥,而后就迈开了步伐往那堆废墟走去。 那几日都与灾难奋战,根本就无暇顾及四周的样子,此刻他正茫然四顾周围的一切,陌生又熟悉的感觉令他快要窒息。 悠悠荡荡地来到了东河口地震遗址公园,道路两旁的黄白菊花顿时映入他的眼帘,肃穆的气氛让午间的温和之意尽数消散。淡淡的菊香随着和风袭来,苏亦城竟然没来由地心酸了一把。 地震公园中心伫立着三块巨大黑石,从正位方向看去可见其形成的“川”字型,既代表了四川大地震,也代表了地震波从始破点汶川经北川到终破点青川的这三个极重灾区。中间那根较小的石柱上篆刻着鲜红的“2008.5.12”,三块巨石分别以5.12米和2.28米的距离隔开,寓意“2008年5月12日下午2时28分”,让人铭刻于心。 苏亦城双手垂立于中间的石柱前,思绪又回到了那个漆黑的夜晚,他记得,当时张婷叫他去左边大营帮着将因余震而被掩埋在废墟里的药品,然后中途救了一个男人,后来……就没了后来。 在广场站了一会儿后苏亦城就从东边的小路出去了,如今这里都修葺一新,就连那些“遗址”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虽不见当初的萧条,但是那份凝重的氛围却是丝毫没有减弱。 透过一方坍塌的水泥房屋苏亦城发现了一座有些泛黑的破败木屋,因为几年风吹日晒的缘故显得十分沧桑不堪,不过却觉十分熟悉。 只是一时想不起来而已。 无头苍蝇似的乱逛了一个下午,除了留下几滴细汗以外再无任何收获了。 不过逛了几个小时,至少还是欣赏了一些除遗址以外的美景,近几天的混乱头脑总算是得到了片刻的舒缓。 回去旅馆的时候苏亦城以脚力取代了车力,悠哉悠哉进了旅馆,回房见到那人还在熟睡就没有将他唤醒,径自一人吃了顿便饭后就开始上网。 今天是国庆第一天,天气也十分晴好,原本可以十分享受一番,但是就这么浑浑噩噩地给自己糟蹋了。想到自己这样浪费青春浪费光阴浪费假期,苏亦城恨不得一口咬死自己。 已过九点,苏亦城有些熬不住了,他打了个呵欠后就溜到了浴室洗刷自己,心里不断地琢磨着今晚要在哪里睡觉。那张大床被那男人给霸占了,自己想要夺回来也已经没了可能。 不过总的来说都要怪陆容泽,妈的两人都不缺钱,却死活不肯开两间房来舒舒服服地让自己睡上几天…… 操,别指望我会让你碰!苏亦城站在淋浴下忿忿地想着。 许是感应到了某人在心底的谩骂,熟睡的人轻动了下眼皮,眉头挤了两下之后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灵敏的双耳在闻到那窸窸窣窣的流水声时,心中莫名地紧了一下。 半是埋怨半是轻松地从浴室走了出来,苏亦城打着口哨用毛巾擦拭着头发,这厢余光瞥见那张大床时已不见了躺在上面的人。 搞什么,去哪里了?他在心里默默嘀咕着,难不成睡醒了又觉得饿,这会儿找吃的去了? 这样的情况也不是不无可能,苏亦城也懒得去管他了,反正他那么精明,又不会被别人拐走。再说了,就算被拐走了又如何? 这边的人正在优哉游哉地准备休息,而刚醒不久的人却站在阳台上吹着冰凉的夜风,欲让冷风吹散自己心中的烦闷。极少抽烟的他却在此刻毫无忌惮地抽了起来,白色的烟雾成为了这个黑夜中最亮眼的颜色。 淡紫色的窗帘在身后徐徐拂动,陆容泽蹙紧了眉头双手撑在阳台上眼神空茫地望着远方,被刁在嘴里的香烟静静地燃烧着,一寸长的烟灰坠落下空的那一瞬的失重感才让出神的男人回过神来。他烦闷地吐掉了嘴里的烟蒂,狠狠地一拳打在了大理石雕砌的阳台上,丝毫不觉疼痛。 清冷的风迎面吹来,梦中的情形再次真实地展现了出来。 ——瓢泼大雨如注倾泻,整座城市都被笼罩在了这片浓如白雾的雨中,街道上的行人和车辆都急促撤散,只余两旁的绿荫在风雨中摇曳。 然而这一切都不是关键,关键的关键全部都凝在了这个城市最高的大楼顶部——苏亦城整个人都浸泡在雨中,白色的衬衫此刻如薄纸一般贴在他的身上,纤细的身躯被明显地映了出来。淅淅沥沥的雨水从那张凄然的脸上颊滑落,一路毫无阻拦地往下坠,最后竟从三百多米的高空滴在了空旷的街面上。 他站在楼顶的边缘,一尺来高的不锈钢护栏根本保护不了他摇摇欲坠的身躯,让人看着背脊发麻。 陆容泽站在空茫茫的楼顶焦急地望着那个作势就要往下跳的人,脑海中蓦地一片空白。他很想止住立在楼缘的男子,可是话到喉间卡着,他却没有勇气喊出来。 苏亦城缓缓地转过头望着他始终不愿看见的人,夹杂着泪水的雨水沿着嘴角滑落,显得苦涩难耐。他咧开了一个决绝的笑容对身后的人道:“我们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如此,我便结束这段错误……再也不见了——”话毕一个纵身就跃下了68层的摩天大厦,瞬间便消失在了浓浓的雨雾中。 不……不—— 梦虽短,但是留下的余悸却是无限的。陆容泽闭眼倚在阳台上回想着梦里发生的一切,心里十分难受。他还记得梦里亦城跳下去时的那个眼神,有解脱,有眷恋,但更多的是怨恨。 然而尽管如此,他却无法将他留住,就连前进的步子都无法迈开,更何况呼喊出声。 他是决绝的,而他却是绝望的。 不管如何,梦里的结束了,现实的也在几个月之前结束了,既然如此,还在乎那些做什么呢?眼下最重要的莫过是全心全意地对亦城,只要他愿意,自己便会不顾一切地陪他走完这一生。 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中午确实把他给累坏了,陆容泽寻思着,等明儿个他就把媳妇儿带出去好好玩一天,毕竟当医生的难得有个假期,终日被困在那个充满了刺鼻气味的楼里,就算没病也会给心灵蒙上一层暗色的纱布。 ——说得文艺一点就是会造成心理上的阴影!他可不想自己的枕边人是个变态的家伙。 在窗外站了半天,陆容泽也感觉到了夜间的凉意,深呼了一口气后就推开了玻璃门回到了屋内,首先映入他眼帘的便是那个侧卧在床上悠闲地刷着微博的男人。 该怎么形容呢,本来就身形纤瘦,此刻又这样侧躺着,纤细的腰肢竟比女人的还显得不盈一握。站在窗门处的陆容泽眉头一紧,紧接着便觉察到自己的喉间开始干涩起来。 他想,他是如何都抵挡不了这具身体的诱惑的。 chapter23 流泪 完全不知道自己这姿势有多诱人的苏亦城依旧自顾自地缩在那里开心地刷着微博,直到眼前之人挡住了灯光他才反应过来地抬了抬头。 “你吃饱了啊?”他漫不经心地问道。 陆容泽疑惑地皱了皱眉:“什么吃饱了?” “你睡了半天,不是去吃饭了么——哦对了,之前见你睡得很香,就没忍心把你叫醒。”他解释道。 “是这样啊~”陆容泽笑了笑,他不提自己倒还真忘了原来已经半天没有吃东西,摸了摸干瘪瘪的肚子,他俯下身在毫无防备的人的脸上亲了一口,随即就将呆愣的人给拉了起来,“的确饿了,陪我出去吃点东西吧!” 被生生从床上托起的人瞠目结舌地看着他扒下自己的浴袍又为自己换上了一件长袖衬衣,等到那略显凉意的指腹划过自己的胸膛时他才反应过来,并一把推开了对方:“我去!饿了就自己去吃,或者叫服务员送来也可以!大晚上的,谁陪你出去啊!” 陆容泽敛了笑意,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语气淡淡:“给你两个选择,一是陪我出去吃点东西,二是陪我在床上运动——自己看着办吧!” 苏亦城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双拳渐渐握紧,他想,他是真的要揍人了。 被不情不愿地拖了出来,晚上九点小县城的冷清让苏亦城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扭头见到身旁的人正在搓着双手,陆容泽本想脱掉自己的外套给他披上,却发现自己也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便想也不想地伸出手将他揽在了自己的怀里,希望自己的温度能够驱散他的寒意。 身体忽地往一旁倾斜了过去,苏亦城以为自己要摔倒在地了,心头余悸未散便觉一阵温暖透过薄衣传了过来,噬心的寒意顿时减半,连片刻前的胆悸也被磨掉了。 陆容泽扣紧了怀里的人,本想给他全部的温暖,可是对方却用力挣脱了他的束缚。苏亦城与他保持了相当的距离,眼神慌乱地扫了一下四周,见到稀少的行人向这边投以审视的目光,难免有些心虚地红了脸颊:“你干什么,大街上的收敛点可以不?” 他有些畏惧自己与他的事在人前曝光,尤其是他的母亲。苏亦城无法接受别人异样的眼光,即使现在同性之间的恋爱已经是常事,然而能够接受的人并不多,所以他害怕。 ——就算他接受了,旁人也无法接受。 明显感受到了他的排斥,陆容泽的心蓦地疼了一下。他知道亦城不愿意在旁人面前袒露与自己的感情,以前是,现在也是。可是,他不想两人的关系始终这样见不得光,他是真心实意的决心和亦城在一起,只要他愿意,一辈子又算什么! “喂……”见他出神,苏亦城试探性地唤了他一声,“那个,你还要不要吃东西?”不吃他可是要回去了,冷得上牙磕下牙。 不过,他现在既然愿与自己并肩同行,其他的还有什么要紧的呢?人要满足,毕竟,他不想失去他。 “走吧,”陆容泽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双手揣在裤兜里潇洒地往前走去,只余那清洌的声音在空气中扩散,“据说前面有个火锅店,味道十分不错,去尝尝罢。” 不知怎地,瞧着他徐徐前进的身影,苏亦城仿佛看到了他的心——一颗被潇洒表皮包裹着的寂寥的心。 有着吃货的心的某人低挡不住四川火锅的诱惑也跟着大干了一场,只是他光顾着吃,却没有注意到坐在他对面的男人眼里的酸涩,就连他喝了几瓶小酒都没有注意。 要不是回去的时候需要自己的搀扶,苏亦城还会天真地以为他一直都在开心地填肚子呢! 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被弄回酒店,陆容泽躺在床上睁着迷糊的双眼看着苏亦城在自己眼前晃悠着,不由咧嘴一笑:“媳妇儿,你在干什么?” 知道他的酒劲儿上来了,苏亦城首次这般大度地不去同他计较,而是疾步出去拿了杯牛奶返回并喂了些在陆容泽嘴里,企图以此让他醒醒酒。奈何那家伙只是一味地盯着他傻笑,除了笑什么都不干,连简单的一个张嘴动作都不愿意做。 不过苏医生倒是蛮有耐心地不断哄他张开嘴喝下,记得大一的时候交了一个女朋友,那姑娘特爱喝酒,每次都是不醉不休,而且还没完没了地撒酒疯。但凡这个时候他就会十分有耐心地去哄她乖乖安静下来,或者一个拥抱,或者一个吻。 吻……尼玛现在不会是要自己献吻献拥抱吧! 在纠结他的同时,躺在床上的人已经爬了起来并夺走了他手里的牛奶,“嘭哒”一扔,随即便紧紧地抱住了一直在考虑该如何给他灌牛奶的人。 他将头埋在苏亦城的怀里蹭了两下,浅浅地感受着对方的味道。 感到腰间的双手猛地一紧,苏亦城以为他要借酒乱性,正欲一把推开他时竟觉察到了自己胸前有些温热,直到那热度渐渐上升之时适才知道那是埋首在自己胸膛之人的眼泪。 这一下,苏亦城是真的给愣住了。在他心中,陆容泽一直是个霸道专制的男人,不管自己做什么都要经过他的允许才能最终实行,这样强势的男人又如何会流泪呢,而且还是在他的眼前。 几不可闻的呜咽声从陆容泽的喉间发出,一贯以来的坚不可摧终于在这一刻崩溃,整个人如溺水的孩子一般脆弱,显然苏亦城此刻是他唯一愿意依靠的人了。 “城,你……你到底有没有原谅我,为什么我感觉你离我越来越远了……”断断续续的话语清晰地传入了苏亦城的耳中,“我知道你一直都不肯原谅我,我又何尝原谅过我自己?有时候我很庆幸你忘了那些事,忘了我的过错。可是有时候我又很后悔你忘了那些事,我宁愿你恨我也不愿你忘记了我们的感情……” 这番话宛若一颗炸弹在苏亦城的心中爆炸开来,搭在对方肩头的那双手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下。 他一直想知道的事,居然在陆容泽醉酒后有了些眉目,又岂会轻易放过?苏亦城将怀中人扶起并在他的身边坐下,捧着那张俊朗的脸时还是被他的哀伤模样所震撼到了。 “容泽,告诉我,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出车祸,”忽地想起陈一辉说过,自己是因为和他闹别扭才会在哥们儿的订婚典礼上喝得烂醉,于是他改变了一下话语,“——也就是说,为什么我会在一辉的订婚典礼上喝醉……是因为你么?”他试探性地问着。 陆容泽摇晃了一下晕乎乎的脑袋,觉得眼前人亦真亦幻,不由地往前凑了一把试图将他看清。在见到的确是自己心爱之人的脸后又是一个傻笑:“城,你爱我不?” 苏亦城默默地擦了一把汗,但还是按捺住了心中的冲动和善一笑:“告诉我,之前你做了什么让我如此生气竟会出车祸。” “……我,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所以你生气——你打我吧,你打我吧打我吧,只要你不生我气不和我闹别扭不忘记我,你怎么打我都行!”淡淡地说了两句后陆容泽竟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凑到了自己的脸颊上,以凭借他的力道助对方施力打自己的脸。 “你打我吧,你打我了就不再生气了,也不会离开我了。是我混蛋是我不好,我就是烂人一个——你打我啊!” “够了!”终于,苏亦城抽出了被他紧握的手大喝了一声,“你他妈发什么疯啊,我只是想知道那些破事而已,你这是闹哪样!” 话毕才意识到眼前之人只是一个喝醉了酒意识不清醒的男人,和孩子没什么两样,顿觉这番话说得有些过,且在看到那双带有些许悔意的眸子时,心中蓦然一软,竟伸出了双臂主动抱紧了陆容泽。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对他好——有些怜意,也有些不忍。 但更多的却是心中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爱……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爱上了这个霸道的男人。 又闻到了对方那熟悉的味道,陆容泽合上了模糊的双眼,下巴在苏亦城的肩上动了两下后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轻拍了三下不见回应,苏亦城适才将他挪到床上,随即又打了些热水替他简单地擦拭了一下身子。 躺在他身边时苏亦城已经累到了极致,侧身望着那张静谧的脸时,心中莫名地升起了一股暖意。再伸手触摸那张脸时,已不再是以前那般不情不愿了。 既然他不说,那么自己也不便再问了。不过不问他就不意味着不问别人,相信与自己交好且是陆容泽同事的陈一辉一定知晓那些往事——想到这里,苏亦城安心地睡了过去。 chapter24 嘲笑 早上醒来之时头有些微微的疼痛,陆容泽洗漱完毕出来时余光便瞥见了正站在坐在电脑前抱臂阴笑的苏某人。 陆容泽蹙了一下眉头,轻轻地揉了揉太阳穴,如针扎一般的疼痛正浅浅地蔓延至他的大脑,十分难受,待到舒适了许多之后也回了他一个不是很和善的笑容:“我说,你昨晚没有我爱你是不是很不舒服啊?” 果然,这个世界上能够制服得了苏亦城的恐怕真的就只有陆容泽了吧。如他意料之中的,那个男人炸毛了,“你……你他令堂的不乱说要死还是怎么的啊,混蛋!” “那你笑什么?” 这一问倒还真将陷身气海的人给拔了出来,苏亦城的脸上又浮现出了之前的笑容,于是笑着笑着就笑出了声,以至于最后停不下来了。 早上起来后脑袋就有些昏昏沉沉的,加之昨晚喝了点小酒,这会儿酒力刚散,但是残留的醉意却转化成了痛感渐渐地折磨着他。为了不影响待会儿两人出去玩耍,陆容泽就忍住了和他斗嘴的功夫。可是尽管他如何隐忍,那家伙就如同被点了笑穴一般狂笑个不停,如果有可能,他一定很想在地上打滚。 终于,陆容泽忍不住了:“你饥渴了不成!笑什么笑!” 苏亦城已经笑出了眼泪,脸颊也因为狂笑不止而充血,显得无尽魅惑。他静了静气,道:“我说,还真看不出来啊,你这人居然还会、还会哭啊哈哈哈哈哈哈~~~~” 被嘲笑的人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却听他又笑说:“昨晚某个家伙抱着我痛哭流涕,说自己好可怜,还说叫我不要离开他啊哈哈哈哈哈哈~~~~~” 然而——他的笑声还没有完成发出,可怜的腮帮子就被对方给紧紧地捏住了,讨厌的嘴巴立马成了如鱼儿般的O型。 陆容泽扬起了一边唇角冷笑道:“你再笑一个试试看?” 他还想有骨气地再笑一回,然而双腮被对方狠狠捏住刺激了神经,哈喇子顿时便忍不住分泌了出来。当然了,若非他用力民紧了嘴唇,估计这会儿都流在陆总监的手上了。 苏亦城求饶似的摇了摇头,表示他不敢再笑了。 “还会再笑么?” 对方摇头。 “真的?” 再摇头,想想不对,又改为点头。 松手之后苏亦城揉了揉脸颊,噗嗤笑了一声后立马又捂住了嘴,在迎上那双冰火两重天的眸子时还是心虚地眯了眯眼。 只知道昨晚和他出去吃东西时因为心情极其糟糕的缘故就喝了些小酒,后来的事……就有些模糊了。不过见这小子笑得这般肆无忌惮,想来昨晚自己肯定做出了什么丢脸的事来。思及此,陆容泽竟难得地红了脸。 见他脸红了,苏亦城想笑又不敢笑地将自己也活生生憋得双颊绯红,最终忍不住内心的折磨将昨晚陆容泽的糗事全部说了出来。 当然了,他还是加了些词语用来修饰,譬如痛哭流涕跳楼自杀挥剑抹脖子上吊什么的,但凡戏剧里女人闹自杀的手段他都用上了。 就这样,某总监锅窘着脸折腾了一上午,打用早餐开始到这会儿站在遗址公园都一直没有说过话,恁苏亦城如何逗他开心都是一脸吃了巴豆的苦逼样。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苏亦城在心里哼唧道,不就是哭一次嘛,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儿。何况他又是为自己而哭……想到这里,苏亦城竟然开心地扬起了眉梢。 今天的国庆的第二天,天气不如昨天来得好,加之因为四川这个特殊的地理位置,这里的天气一年之中难得见到几次明媚的阳光,故而就有些阴沉沉的,显得十分闷燥。 转头看走在自己身边的人还是沉着一张脸,苏亦城有些心虚了,毕竟像陆容泽这样的人最好面子了,而自己竟把他的面子全扫光了去,任谁心里都不好受。所以他决定跟他道歉,但是那三个字却是如何都说不出口啊! “陆容泽?” “……” “陆总监?” “……” “……容泽?” “……”眉梢动了一下。 “陆容泽你别太过分了,想我叫你亲爱的那是门儿都没有的事情!”某人的小宇宙爆发了。 但是陆容泽还是没有理他,自顾自的往前走,心里的闷气早已取代了此次出来玩耍的初衷。 十点左右的时候天公终于不作美还是下起了绵绵小雨,让原本热闹非凡的遗址公园变得冷清了下来。 两人急匆匆地进入了一家小咖啡馆,看着他额头的丝丝雨迹,陆容泽还是压下了之前心头的郁闷用纸巾替他擦干。见他主动跟自己示好,苏亦城也压下了面子讪讪一笑:“对不起啊,我不该嘲笑你,其实哭是人类发泄情绪的最好方法。科学认证,女人普遍比男人长寿,你知道这是为什么么?哈哈,我就知道你不晓得,其实吧,女人比男人懂得发泄情绪,说白了就是女人会哭。在哭泣的时候人体内的毒素会被及时地排除体外,这样身体轻松精神更轻松。然而男人就是被面子给困扰着不敢哭泣,如此就导致了体内毒素无法及时排除体外,你也知道的,毒素积累多了就会影响体内的器官内脏正常运行什么的,这些构造一受影响那性命自然也就会随之衰退。所以呢,男人要学女人会哭——有首歌不就是《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么?” 他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丝毫没有注意到坐在自己对面的人的脸色变化,待到他抬眼时,那双会喷火的眸子登时映入他的眼帘。 苏亦城很理亏,自己不过是将哭的好处说给了他听罢了,可那家伙不但不领情,还用一双老虎眼瞪着自己。为了保命,他及时向身后的服务员求助:“小哥,麻烦拿点糖来,我的咖啡有些苦!” 服务员哎了一声便去前台给他将咖啡糖拿了过来,不过在见到那张白净的脸时,服务员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了一下。 一旁的陆容泽瞥到愣住原地呆呆地望着自家媳妇儿看的男人,心里极其不爽,加之面前这个家伙又在之前给他加了些柴火,这会儿受到火引子的作用,胸腔中的火嗖地一下就腾了起来。他用勺子猛磕了一下杯盏,不悦道:“给他加糖吧,还杵着作甚?” 服务员虽然将胡子刮了个干干净净,但还是可以看出他已过三十,此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竟如少年一般羞赫了起来,遂低头往苏亦城的咖啡里加了两粒糖,随即便匆匆地离开了。 本来心里就极其不爽,这会儿自己的媳妇儿又被一个大叔盯住了,陆容泽很想掀桌砸了这个咖啡馆。然而一直心虚得罪了总监大人的苏医生这会儿只顾着怯怯地低头喝着热咖啡,以此来缓解自己内心的压抑,而且自己对面那家伙根本就不给他抬头的机会。 ——与其被他的眼神折磨致死,倒不如喝咖啡喝到撑死。 里面的人各怀心事,都在大胆地想象着对方的心理活动,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站在门口细语打着电话的服务员。 他捧着话筒对电话那一端的人道:“对,就在我们咖啡馆,您快过来看看吧!” chapter25 坟冢 手中的咖啡被磨叽完了,而外面的雨也很应景地停了下来,雨后的空气十分新鲜,让人忍不住多吸几口。 陆容泽站在门口感受着新鲜空气的洗礼,心中顿觉颇爽。回头望了望正在结账的人,喊道:“快点啊!” 苏亦城笑着从收银员手里接过找零,随即脸色巨变,心里大骂道那个出门不带钱的家伙。 “来啦!”将零钱揣到了裤兜里后苏亦城屁颠屁颠地走了出来,却在门口被一位老妇人给拦住了去路。 那老妇人头裹黑色头巾,两鬓露在巾布外的头发已然全白,一套藏青色的羌族服饰在身,满脸的皱纹已无法猜出她年轻时的模样,深陷入脸颊的苍茫眼眸紧盯着一脸木讷的年轻人,似是要流泪。 陆容泽没有注意到老妇人的神色,毕竟他的眼里只有苏亦城。然而在转头看向自己的小心肝儿时,眸光中流露出的不可思议之色还是让他吃了一惊:“你怎么了?” 触碰了一下对方的手,见其不应,陆容泽正欲拉他时却听他开了口,倒不是对自己,而是对那个老妇人:“阿姨?” 老妇张了张干瘪瘪的嘴,一行不易察觉的泪水沿着脸上的皱痕滑落下来,“你还活着……原来、原来你没有死!” 苏亦城觉得自己的脑袋被狠狠地敲了一下,晕了许久才返回神来。而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中年人也开了口:“四年前您在救了我之后就被埋在了废墟里,后来……后来我们去废墟中时却再也没有见到您了……” 什么?!苏亦城一个趔趄,幸好陆容泽眼疾手快扶住了他。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了看老妇,转而又看向了神色复杂的服务员,“你们……你们记得我?” 老妇点点头,颤抖的双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刚才幺儿给我打电话说在这里看到了恩人,但是不敢确定,就叫我来看看——竟真的是你啊!为什么当初你走的时候不告诉我们一声,害得我们以为……以为你……”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苏亦城浑身颤抖,他有些不愿相信那些事实了。身边的人都告诉自己根本就没有来过汶川,然而这里的人却把他当做救命恩人,如此离奇的事件谁能够给他一个确切的解释? 感觉到了他在颤抖,陆容泽不发一言地将他往自己身边拉了过来,或许是考虑到他的感受,故而并没做过多的举动,只是与自己挨着,守护着就好。 那老妇又道,那晚苏亦城在救了秦令,也就是老妇的幺儿。苏亦城在救秦令之时因为挪动了背脊上的几根石柱,故而导致房梁坍塌而将其压在了下面。 由于当时情况紧急,年迈的妇人和刚刚脱险身体极其虚弱的男子根本无法挪动突然坍塌的房梁,而协助苏亦城一同救人的村民也因为房梁的坍塌受了点伤无法施力,故此只能呼叫旁的人来救他。 有一句话叫做“牵一发而动全身”,几根石柱的坍塌导致的后果就是所有房梁跟着一起坍塌,苏亦城只是稍稍地挪动了一下身子,顷刻间便瘫倒了大半座房子,任他再身强体壮都会被压个粉碎。 眼见着恩人遇难却无力回天,身为母亲的老妇思及到失去孩子的另一位母亲,心里因为愧疚顿时便昏厥过去。待到再醒来之时已是第二天中午,向自己的儿子询问,得到的却是恩人已故的消息。 老妇不信会是这样的结局,蹒跚着虚弱的身子从营帐内赶往了自己那已经残败不堪的家——坍塌的屋子经过众人的清理已经将倒塌的部分收拾妥贴,可是在场的人都纷纷表示没有看到头一晚救人的那位医生。 后来几经打听才知道救自己孩子的人姓苏,是邻省来的实习医生,老妇以为是和他前来的同事将他的遗体给运走了,便没有再去深究。 苏亦城大好的年华还未完全开始便已结束,老妇过意不去,在政府为自己盖好房子之后就和幺儿一起为他建了个冢,逢年过节都会拜上一拜。 虽然这种做法有些戏剧化,但是在这样偏远的地区,能够做到这样,除了民风朴实以外,便是心地纯良的彰显。苏亦城站在为自己所立的坟冢前面心里翻滚不已,他不知道那空坟里是真的空着的还是趟的是他的身体,因为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玄幻。 一直沉默不语的陆容泽此刻脸色异常难看,凌厉的眸子紧盯着那座坟冢,仿佛要从中看出个什么来一般,就连身边人的哀婉之色都没有发觉。 几个小时之前刚下过一场大雨,被雨水冲刷之后的坟冢显得格外清透,不生一丝杂草的泥土之上还有几根残余的香柄,应该是两天前的仲秋节留下的…… 心中蓦然一酸,眼角的泪水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他极少哭,自从高二那年父亲车祸离世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哭过了,但是现在,他却放任自己流了泪。 不为别的,仅为感动。 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能够在别人心中占据这么重要的作用,哪怕是女朋友也没有这样看重过他,然而这次,他竟感受到了自己的重要。 “噗通”一声,苏亦城毫无预兆地跪了下去,将脸深深地埋于掌心之间,苦涩的泪水决堤般地从指缝中流了下来。 他明明已经死了,可是重生回来又是何意? 既然重生,为什么还要跳过那四年? 错过了四年,为何还要留下那亦真亦假的事实? 一遍一遍地反问自己,得到的却是一片空茫的回答。没人知道为什么,也没人知道那时空错乱的四年是怎么造成的。既然人死能复生,那么扰乱彼此的时空亦不是难事。 难的就是,你该如何让紊乱变成一汪平湖。 总算是证明自己没有脑残,苏亦城心中豁然开朗,纵然还有很多他想知道的,但是最令他发狂的事如今已经有了个解释,他也算是无憾了。 至少,他活过。 两人又被秦氏母子带回了他们的新居,在踏进那朴实却又温馨的房子的时候苏亦城猛地一拍脑袋,睁着亮晶晶的双眼望向正在沏茶的老妇:“阿姨,昨天您是不是途经了东河口?” 老妇一边将茶递给了两位年轻人一边笑说:“是啊,自己做的一些乔米饼,拿到镇上去换了些钱回来,赶着还有一个星期就是幺儿结婚的大日子,得多攒些钱才是。拖了这么久,他都快三十二岁了,能够和那姑娘走在一起,当真是不容易啊!”说罢转头望向身后的儿子,两人都洋溢出了幸福的笑意。 秦令原本应该在08年7月完婚,但是突如其来的一场大地震葬送了他的幸福,三年的平息才让他再次遇到自己的有缘人,只是一直担心自家贫怕累了姑娘,所以就拼命赚钱凑聘礼。挨到今日,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得知这迟来的幸福,苏亦城真诚地给予了秦令最衷心的祝福,不过在老妇询问他是否成婚之时,那张俊秀的脸蓦然红了起来,竟不知如何开口回答这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问题了。 一直都默不作声的人终于笑了笑,对老妇道:“他还没结婚呢,一直没把爱人带回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向秦大哥一样圆满。”说完还不忘叹一口气,叹得不知内情的人都以为他在替苏亦城惋惜。 但是脸红如熟柿子的苏亦城却知道他这话的意思,经他这么一讲,心中又是怒又是气,却生生地压着不敢发作出来。 老妇见他面颊绯红,以为是性子羞怯,便捡了个轻的问题砸向了他:“那苏医生的心上人应该长得很美吧?” 苏亦城很想说其实他还没谈恋爱,都单身好久了,奈何自己嘴巴快不过身旁的人,只得任他将话吐完:“长得很是完美,而且人也好,最重要的是爱他!”最后还冲他扬了扬一个旁观者看似清淡实则暧昧得紧的笑容。 “这样啊,”秦令挠了挠后脑勺憨厚一笑,“苏医生肯定很幸福!” 是幸福,幸福得快要死掉了!苏亦城皮笑肉不笑地在心里翻了一个大白眼。 不过人的好奇心貌似很重,在询问完苏亦城之后两母子又将焦点聚集到了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的英俊男人身上,又对他施问了以同样的问题,陆容泽都十分体面地回答了。不过能听懂他所谓“媳妇儿爱我我爱媳妇儿”这话的,除了苏亦城再无其他。 一番八卦之后秦氏母子又十分好客地留下二人再次用饭,不过考虑到年岁已高的老妇人不便过于操劳,手艺超赞的陆总监居然笑眯眯地提出了这餐饭要帮秦令一把手,拗不过年轻人的老妇只得怀以愧疚之心让他代替自己帮着儿子做饭。 听着灶房里兹兹的油炸声,苏亦城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切,装好人! 在小平房内坐着嗑瓜子儿的年轻人和一位老妇人就这样谈笑风生地说起了近些年的变化。当然了,两人的话题一直都围绕着那场地震所展开。 “对了阿姨,您知道‘张婷’这个人么?”在想起那位已经牺牲的护士之后,苏亦城好奇地问了出来。 说到这里,老妇认真思索了一下,但是由于上了年纪的缘故,思考了半响才从脑海中抽出这么个名字来:“哦……张护士啊,听说她是和你在一起工作的,不过后来她在余震中为了救一个小姑娘而牺牲了,和你的情况一样,可是没有你幸运。” 这一点,貌似和万明说的一样……想到自己的重生,苏亦城苦笑了一下,他还真不知这第二次生命于他来说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幸的是他没有让母亲流泪,若是真就那么死了,母亲就此便是一个人了。以前父亲离世时她都哭得那样惨,若是自己唯一的依靠都要离她而去,估计她会崩溃吧!所幸他又活了过来。 不幸的是,重生后不久就遇到了那个于他来说是个劫的男人,仿佛两人的命运就此牵扯在了一起,斩也斩不断。最主要的是,一直我行我素的苏亦城在和他有过一次欢好之后就变得处处受限制了,实在是难受得很! 这厢在不住地埋怨,那厢的饭已经做好。吃着来自陆总监的烹饪的农家小菜,秦氏母子对其赞不绝口,唯独苏亦城像个受气包一样吃得很艰难。 “嘿嘿嘿,你的手艺真好,你媳妇儿每天都能吃上这样美味可口的饭菜,肯定特有福气!”憨厚朴实的秦令包着一大口饭菜嘀咕道。 陆容泽一边往身边人碗里夹菜一边笑着回答他:“啊,是的,他特别有福气。但凡跟我在一起时,他都会被我滋养得特棒!” 不管席上人如何言语,苏亦城是打定了主意不开口,碗里的土豆片此刻也变成了某可恶总监的肉,正被他大口大口地咀嚼着。 特解气! chapter26 归来 两人回到旅馆之时天色已晚,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在这一刻得到释放,苏亦城觉得无比的满足。 可是就在他准备躺上大床活络一下筋骨的时候,身边的床位瞬间塌陷下去,还不等他惊诧便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陆容泽只手肘着右边脸颊侧卧着看着他,虽则笑,然而却感觉不到一丝喜悦。他淡淡地说:“你在搞什么鬼?汶川救人?还死而复生?!你当是拍电视剧呢!说,那些人你都是哪里找来的?” 他的鼻息很自然地喷薄到了自己的脸上,苏亦城不着痕迹地往里挪了挪,正色道:“有些事并非你所想,也是你所想不出来的——唔,今天的事你权当是自己在做梦,其他的什么都不要想。” 不要想?可能么!虽然白天他一句话都未说,但是并不代表他不好奇,尤其是秦母说苏亦城在四年前因为救秦令而被压死这件事,他内心好奇不已。虽然两人是在09年开始来电,据他所知,汶川地震那次苏亦城是躺在医院的,自己还和陈一辉去看过他。 只是那时两人还只是一如在大学里的那种关系罢了。 所以,苏亦城是不可能将他蒙混过去的。 而且,之前在厨房的时候他也悄悄问过秦令,可是那个男人的话语和之前没有丝毫变化,还东扯西扯地说了些什么救人啊牺牲啊的浑话。陆容泽以为自己的眼光不会出错,所以才会挑了这个长得憨厚老实的男人询问,可是他说的话却并非如其人那般可靠,陆容泽没有耐性再任对方胡编乱造,就止住了他。 可是,纵然他不相信秦令所言,但是这几个月自己的宝贝心肝儿的变化也实在是叫他不得不以另类的眼光来评审那个男人的话。哪怕自己将苏亦城伤得再深,可是也不至于让他把自己忘得这般干净啊……纵然那场车祸是罪魁祸首,纵然他撞伤了大脑,却也没有严重道让他忘了四年内所发生了一切。 所以,他对这件事还是十分怀疑的。 “我猜你是几天不被我碰身子不舒服了对吧,看来又得TJTJ才是!”说着那只不安分的手就移到了对方的胸膛处轻解开了他的纽扣。 苏亦城还没反应过来,在觉察到胸膛冰凉之时才想起应该推开他,嘴里不忘呵斥:“混蛋,我今天没心情跟你玩儿,死远点!”话一出口他真想一口咬死自己,感觉平日里就有心情似的。 陆容泽的手并没有撤退的意思,反而更进一步了,他笑着欺身压在了苏亦城的身上,道:“那就乖乖地将事情告诉我,告诉我了我便饶了你,不然明天我可不保证你能不能正常回去!” 威胁,尼玛赤果果的威胁!苏亦城咬牙瞪了他无数眼,最后只得妥协,前提是今晚得安分些。 ……(此处省略N万字) 半个小时之后。 听完了他的扯淡,陆容泽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将身子撑在苏亦城的上方俯瞰着他,忽地哈哈大笑了起来:“你?就你?!病还未好就爬来汶川救人,然后不小心被压在了废墟里,其实自己已经被同事抬回了医院,然后别人以为你死了,然后再给你立个碑树个传,然后其实你没有死,然后他们今天见了你就分外激动,然后……噗哈哈——”他然后不下去了就径自笑了起来,且笑得前俯后仰不可开交。 他当然不会以为苏亦城说的是真话,但是自己何尝又对他说过真话呢?既然彼此都有自己的秘密,就让他保留下去吧,说出来了,并非是好事。 就这样,没有得到满意答案的陆总监自然不会甘心放过到手的肥羊,所以这一晚他吃得很饱,床支摇曳的咯吱声响了大半个晚上,直到凌晨鸡开始打鸣儿时才安静下来。 第二天两人起得很早,秦氏母子还特意前来送别,大包小包的土特产塞满了整个后备厢。老妇沧桑的脸上满是笑意,还不停地嘱咐两人以后有空就要来常玩儿。 虽说这样有空的时间很少,而且自己也不一定还有年头等他们来,但是嘴上还是十分热情地邀请着。 不过对于两母子来说最遗憾的莫过于几天后秦令的婚礼他们不能来参加,但能够再见恩人一面,对于他们来说已经十分满足了。 回到了C市后苏亦城又开始了正常的工作,只是对于要八号才上班的某总监来说,没事干的一天天是很无聊的。 由于在国庆前一天将那批由陆总监亲自设计的娃娃推向了市场,结果很令人满意,尤其是在看到位居首位的市场销售成绩时,陆容泽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虽然结果在自己预料之中,但是他的心里却是空空的——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自从上次两人闹翻之后他就一直没和那家伙联系——不是他不想啊,而且对方不愿意再见他了。若不是一辉的婚礼,还真想不到两人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 有一句话叫做什么来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昨天到家后就一直处于睡眠之中,将近24个小时没有见到他了,怪想念的。 ****** 来到医院的时候欢天喜地,还在想着怎么给对方一个熊抱以解相思之情,然而就在他刚至苏亦城办公室的时候便看到了谈笑风生的两人,心中的怒意顿时涌起。 “苏亦城!”连身旁的人看都不看一眼,陆容泽走过去对着一脸茫然的人大吼道,“我生病了,你给我看看!” 不管媳妇儿是怒的表情是诧异的表情还是莫名其妙的表情,陆容泽表示全数忽略,此刻他关心的是身旁那家伙何时撤退。 来到附属医院已经一个月了,自己虽然经常见到这男人接送亦城上下班,然而两人直接正面打招呼的次数却是可以用一只手数出来的。李天羽暗暗思忖着,就算自己再傻也看得出他和亦城的关系并非一般的朋友,如今从对方的神情来看,几乎可以确定这种猜想了。 李天羽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对苏亦城说了句有事要忙后便径自离去了。这会儿整间屋子里就剩下彼此两人,苏亦城忽地觉得气氛特别压抑。 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你哪里病了,不会是神经病吧?我是外科的,只会操刀割肉,不会看神经!” 这话说得十分欠抽,然而陆容泽却不怒反笑:“我神经是有些问题,因为见不着你就特别闹腾。不过我是真的受伤了,喏,你看——”说着就将左手食指伸过去,并晃了晃,“你看,它受伤了!” 苏亦城将信将疑地垂眼看了看,可是不管他怎么看都没有看出一丝受伤的痕迹,除了洁白如玉之外,倒还真不知道如何形容他的手了。 咦,洁白如玉?他不免有些好奇了,自己虽然和他在一起这么久,但却从未仔细地研究过他的身体,这会儿乍一瞧见他的手,不禁有些被吸引的感觉。 手指纤细修长,竟然比女人的还要漂亮…… 靠,我这是在想什么啊!从诱惑中回了神,苏亦城一把挥开了他的手:“你的手从内而外的腐败了,我无法治疗,请您移驾神经科吧!”说罢就准备走出办公室开始巡房。 然而办公室的门被嘭地一声关闭,他尚处于房门被关挤出的凉风的吹拂中,陆容泽已经闪到了他的眼前,似笑非笑说:“不许出去,人家专程来看你,你就这态度?” 苏亦城怒了:“现在是上班时间,我要去工作了,你别胡搅蛮缠好不好!” “我不管。”对方语气生硬,却又霸气侧漏,“我都来了,你还要去上班,什么意思啊?” “我……”苏亦城气结,这什么跟什么啊,难道他来了自己就要放弃工作陪他花天酒地了不成?他恳求道:“老大,我怕了你,求求你让我好好工作行么,我刚才真心没有功夫陪你玩儿啊!”静了片刻,又说:“你要是再不让开,我就喊保安了!” 陆容泽的笑容忽然淡了下去,抱臂望向他冷冷道:“你喊啊,有本事你喊啊!你就算把联合国维和部队找来了我都不会走——还要叫保安吗?” 苏亦城绝望了,他抓狂地挠了挠头发,怎么也弄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国际公司的设计总监居然连个小孩子都不如,这会儿正杵在门口耍无赖,叫自己进退两难。 在屋内徘徊了半响,苏亦城走过去将双手搭在他的肩上,一脸正经地说:“姓陆的,你要怎样才能放过我?” 陆容泽可怜兮兮地眨了眨眼,长臂一伸便揽住了眼前人的腰,灿然一笑:“我病了,你给我看看病吧!” 倒!苏亦城认为,自己的三观应该重新定义一下了,免得这样下去会被他给逼疯。他咬牙挤出了几个字来:“哪里不舒服?” 在他的腰上摸了两把,陆容泽笑眯眯道:“心里不舒服,你给摸摸~” 啊——混蛋!!!!!!!!你不是说你手指不舒服嘛,这会儿怎么转移得这般迅速啊!!!!!! chapter27 困惑 自从那次在医院接待了某位“病人”之后,苏亦城就对“心里不舒服”这句话感到恶寒,一想起自己被那家伙吃了豆腐的那场面,他就忍不住打寒颤,觉得那场景十分惨不忍睹。 偶尔他也想过,自己不就是因为和他有过那种关系才被他死死地拽在手里的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告诉老妈就告诉老妈,早点摊牌大家都轻松。 不过真当陆容泽气势汹汹地准备去给他老妈摊牌的时候,苏亦城又蔫了,不是死抱着他不让他去就是大闹着你要是敢去我就死给你看。 事后一想便觉得自己很没用,这么好的机会可以摆脱那个魔鬼却被他生生地错过,难道是命中注定要被他欺负? 这样想想便觉人生无望,一股凄凉悲壮之感顿生心头,感觉比死在汶川救援中还要壮烈。 虽然苏亦城嘴里时常要跟陆总监斗上两句,但是内心对他的感觉却让他自己感到不可思议。其实自己并非口上的那般不想见到他,时不时地被他骗到公寓后的一场翻云覆雨也让他开始主动迎合了,尤其是在迷离的时候对方的一句情话更是让他欢心不已。 难不成……我变成GAY了? 自从有了这个意识后,苏亦城就开始在网上浏览关于同性恋的资讯以及电影,尤其是电影。令人映像最深的两部便是《天佑鲍比》和《断背山》了,那样唯美而又凄凉的爱情也让他为之流泪。 晚上躺在床上难以入睡,脑海里反复被陆容泽那张魅惑的脸给占据着,怎么抹都抹不去。就在心里烦闷之际短信铃声忽然响了起来,他以为又会是陆容泽的肉麻情话,拿起一看居然是个陌生的号码。 是条彩信。他疑惑了片刻,还是将其打开了,不过在见到那数十张幸福的婚庆照片及新人的合照时,苏亦城忍不住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给他发彩信的正是远在汶川的秦令,今日正好是他的大喜之日,晚上宴席结束之后便立马给对他有救命之恩的人发了条彩信过来,以弥补他不能到婚礼现场来的遗憾。 苏亦城有些愧疚,对方不忘与他分享快乐,而他居然忘了今天就是秦令的大喜日子,遂赶紧发了条祝福的短信过去。 看着那对新人幸福地依偎在一起时绽露出的甜蜜笑容,他开始有些羡慕那个中年男人了。纵然他的幸福来得很晚,但是他得到了,可是自己呢?自己的幸福又在哪里? 陆容泽…… 不!他怎么会是自己的幸福呢!被这突然窜出的念头给吓了一跳,苏亦城赶紧在心底否决了那个不知为何要冒出的名字。 他怎么可能是自己的幸福呢?就算是,老妈也不会答应…… 啊——不要再想了!!!! 正当他抓狂之际,手机铃声开始响起,这回是铃声而非信息叫唤了。 “干嘛?!”见到是陆容泽的来电,苏亦城很没好气地按键接听。 “看到秦令的彩信了吗?”电话那端的人问道。 咦,他也收到了?虽是疑惑,但他还是很客气地嗯了一声。 “那么,你有何感想?” 感想?我会有什么感想?苏亦城斩钉截铁地回答他:“除了衷心祝福他以外,别的什么都没想。” 这话说得有些过呛,感觉是在极力掩饰什么似的。陆容泽默了片刻,忽然笑道:“我在想,你肯定在羡慕他,并且还想过和我结婚。” “……”苏亦城很庆幸自己方才没有在喝茶吃东西什么的,不然一定会被他这句话给呛死。 然而即使嘴上反驳着骂着对方,但是那种被窥破了想法的心虚感还是让他红了脸颊,叽里呱啦了几句后就啪地一下挂断了电话。 ——再说下去自己恐怕连再见他的勇气都没有了! ****** 时光飞速流转,从早上的morning kiss到晚上的疯狂爱恋,如今已过去了两个多月。今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十一月中旬的时候C市就已经开始下雪,而下快到元旦了,鹅毛般的大雪更加激发了这种新年的气氛。 坐在会议大厅里的某总监心不在焉地盯着窗外的落雪纷扬,脑海中全是以前的过往,开心的不开心的都一一俱现。 瞧着他出神的模样,一旁的陈一辉不动声色地转动了一下手中的钢笔,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倒不是别的,而是顾及到此刻正在开会。 记得前年的雪很应景地下在了圣诞节,那个雪漫的夜晚两人在附近的一家咖啡馆正经相坐,并且第一次在那里吻了他。从那以后,他们就开始了恋人的关系。 最令人记忆犹新的便是被自己吻过之后的那张羞怯的脸,只是这一切,如今都已被那个人给忘记了。 会议结束之时窗外的大雪已经弥漫了整座城市,白茫茫的飘絮仿佛已将这个世界的人彼此隔绝,只有临近方能彼此看清。 陈一辉抱着一沓文件走在那个盛气凌人的男人身后,纠结了许久才讷讷地开口:“那个,你打算怎么筹划这场晚会?” 之前在会议上时陆容泽一句话都没有说,这下陈一辉便不免有些疑问了。 “晚会?”陆容泽的眉头微蹙了一下,脚下的步伐并未停歇,“什么晚会?” ——咔嚓! 陈一辉听到了自己下巴碎裂的声音。理了理神绪,他赶紧将会议上老董说的话重复了一遍,末了还不忘询问一下他到底有什么打算。 听到这话,陆容泽忽地停下了脚步转头面无表情地盯着陈一辉看,害得只顾低头走路的某副总监差点撞上了他这个正总监。 “为什么这次要我负责,晚会这种事不是交由人事部的人处理吗,怎么今年摊上我了?”他有些不悦。 陈一辉瘪瘪嘴,扶了扶镜框正色道:“谁叫你之前开小差的?”见他没有什么反应,便又解释道,“其实晚会本该是人事部管,但是今年国庆前你设计的那款新品很受大众欢迎。老董说,以你的脑子定能将公司的晚会办得与众不同,所以就将这个好事交给了你!” 好事?陆容泽冷笑:“是好事你拿去吧,我不稀罕。” “哎我说,”陈一辉有些不满了,“在亦城面前我给你面子处处让着你,但是没有他的时候你就该给我些面子了吧!好歹我们也是这么多年的同事了,这么不顾情分啊!”话一出口他很想自挂东南枝,跟这家伙讲情分…… 陆容泽被他这话吸引,侧首看了他几秒,忽然间泛起了一个令人寒颤的笑容…… ****** 五点下班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泛黑了,苏亦城坐在暖意融融的副驾驶上看着倒退的雪景,心中愉快不已。忍不住掏出手机拍了两张照片,正要拿过去给身边人炫耀之际却见他满脸都写上了苦逼二字,不由好奇:“你怎么了?” 陆容泽双眼凝视着前方,好久才叹出一口气来:“元旦快来了,公司要举报一场晚会,叫我负责。” “好事儿啊,你不是很会设计么,如果办得好,说不定你还会加年底奖金呢!” “可是我在行的是设计产品而不是晚会,”陆容泽道,“而且……最近有些偏头痛,想不出些新花样来。” 偏头痛?苏亦城在心底鄙视了他一番,妈的昨晚没见你偏头痛昂,而且精力饱满,锤子锤都锤不死。 见他一脸的不相信,陆容泽又叹了口气:“上次设计的那款新品在国庆之时没有什么卖场,所以董事长对我的态度有了些改变。你知道的,我的成绩一直很优秀,国庆的时候公司将所有希望都压在我身上,可是……哎~” 原来是这样啊……苏亦城默默地替他伤心了一把,不过猛一想到上次设计的原型是自己,这样一来心里就极其不好受了。 “活该你卖不出去,谁叫你用我的样子去设计啊,混蛋!”说完扭头向一边并坚决不与他说话了。 陆容泽苦逼着一张俊脸握住了他的手,在对方几经挣扎之后终于将其裹了个严严实实:“你老实点,我在开车呢——让我握一下又不会死!” 尼玛开车还这么不正经,不握要死啊!苏亦城含气又挣脱了他的钳制:“看前面!” 两人吵吵闹闹地回到了家,一顿饭吃完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罗金荣拂开窗帘往外看了一眼,转身对陆容泽道:“下雪天路面比较滑,这又是大晚上的,你开车回去不安全,就在这里歇着吧!” 又在这里歇?! 苏亦城怔了一下,但是奇怪的是他居然不再像以前那样反感了。不过为了自己硬朗的面子,他还是从鼻腔内哼了一声“矫情”。 次日早上七点天便微微亮了,罗金荣起床掀开帘子往外看了看,路面上的积雪已经凝结成冰,雪虽未再下,但是空气明显比昨天降了好几度。 因为人上了年纪就有些不经冻,这会儿又添了件羊毛衫才徐徐地走出房门,不过在见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猛喝咖啡的人时她还是给吓了一跳。 “你们俩昨晚没有睡觉?”看了一眼紧张兮兮的苏亦城,再看看一脸笑意的陆容泽,她吃惊地问了出来。 苏亦城揉了揉鼻头,讪讪一笑:“不是啊,我们起来得早,下雪嘛,欣赏雪景!” 其实才不是呢,要不是那混蛋昨晚又溜到了自己的房间,然后怕今早起来晚了被老妈发现,他才不会受罪似的在六点钟就神经兮兮呵欠连天地爬了起来,然后坐在客厅和他大眼瞪小眼。 在吃完陆容泽准备的早餐之后三人又各归各的岗位了,面临着十几天之后的元旦,陆容泽头脑里至今没有任何头绪。什么场景布置节目挑选,这些都令他十分犯难。 ——倒不是想不出来这些,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没吃过猪肉咱见过猪跑不是!看了几年公司的晚会了,老董的那些把戏他都一一记在了心头。只是现下他心里想的完全不是这码子事儿啊! 苏亦城苏亦城,满脑子都是苏亦城,只要是下雪天他都会想起那些美好的往事……难得可以想起一件开心事,居然要被这些琐事给压住,他心里能乐意吗? 待了半天的办公室,陆容泽也就弄了半天的PS,电脑里全是被P完之后的某医生,怎么看怎么诱惑。如今最令次元们抓狂的不就是cosplay么,若是叫苏亦城去,定能素颜压群雄。 陆容泽摸着下巴浅笑了起来,一边欣赏着美图一边掏出手机给陈一辉丢了个电话过去:“一辉啊,交给你一个光荣的任务。” 正在吃肯德基午餐的陈副总监一听这话顿时哽住了,以为他又要把烫手的山芋甩给自己时却听那边的人幽幽地开了口:“你把亦城弄到这里来,让他和我一起策划公司的晚会——不许告诉他是我喊他来的,总之怎么做你心里清楚,不要让我失望哦~” 最后一句话说得很温柔,但是越是温柔的话打陆容泽嘴里说出来就越是毒辣。陈一辉挂断了手机冷哼了一声,心里暗道你们两口子的破事干嘛要叫我搀和进来,不觉得累么? 话虽如此,但是怎么把苏亦城弄过来这却是个难事。虽说以前两人关系……总的来说还是很恩爱的,但是现在不同于以往了啊,他要怎么做才两面都不得罪呢? chapter28 礼物 这几天下班后苏亦城都会主动地跟着那个愁眉苦脸的男人回到他的公寓去,每天两人都围绕着陆容泽公司的元旦晚会协商着。可是对于苏亦城来说,他一个只会吃、喝、嫖、赌的废柴怎么会这些文艺的东西呢? 不过是浑水摸鱼敷衍了事罢了。 经过了几天的陪同磨合,在某人时不时的提议之下,陆容泽总算是把那套晚会方案给策划了出来。瞧着一脸倦怠的苏亦城,他笑了笑:“哎,上次一辉是怎么跟你说的?” “嗯?” “他是怎么劝你和我一起策划晚会的——你又是如何会答应的?”这一点于他来说尤为好奇,因为苏亦城是不能逼迫的,逼急了他会跟你急眼。 想了想,苏亦城坦白说:“那天我刚好从厕所回到办公室一辉就打电话过来了,话说得很急,说什么你们公司的老董这次将晚会的筹划交给了你,还说你只会设计没心没肺的人,对于这码子事很不在行。若是没有完成或是敷衍着完成了任务,便会被老董惩罚。听说这惩罚就是降你的职,所以我就勉为其难地帮帮你咯……”虽然没有帮到什么。 但是心思单纯脑子少根筋的苏亦城又怎么会知道,自己是因为中了他和好兄弟的圈套才会待在这里的呢?心里只顾着出点子出点子出点子,根本就没有想过那颗聪明的脑袋怎么会想不出这么简单的晚会筹划呢…… 事情其实是这样的: 上周四的中午,正在享受肯德基美味的陈副总监在接到陆容泽的指令之后就开始哽咽了,他想不出为什么陆容泽总是找自己的茬儿。他们两人在一起开心时他就会过上幸福的生活,一旦闹开了,那么首先倒霉的就是作为同事和哥们儿的他。 记得有一次他们的总监和心上人吵架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他们布置了十天半个月都完成不了的任务,倒不是特别多,而是特别刁钻,说什么要他们把Super Dollfie打成立以来的所有样品的图稿全部收集起来,少一份都不行…… 虽然这次苏亦城和陆总监没有吵架,但是这跟吵架没什么两样啊摔! 走路想吃饭想,就连睡觉也在想这个问题——怎么将苏亦城弄到碗里来呢? 正在整理床单的妻子段雅莉见他这般愁眉苦脸,以为他在担心这几天晚上有些过度运动而担忧着,便主动贴了上去用唇瓣安慰他。 本来心烦意乱的人这会儿受着温香软玉的安慰,胸膛内顿时便生起了熊熊烈火。 ——去他妈的,眼下灭火最重要!!!! 就这样,和妻子疯狂了一晚的副总监在次日醒来后首先想到的就是给苏亦城打电话:“亦城啊,我瞒了你一个晚上,还是决定给你打个电话。容泽被咱公司的老总给盯上了,最近老是找他的麻烦,说他成绩下降,拖累了整个公司的市场,所以昨天在开会的时候就狠狠地批评了他一顿,还将这次的新年晚会策划交给了他。你也知道的,他这人脾气比较犟,之前不知为何和老总吵了两句,后来就赌气不理会老总的任务。可是老总当着全公司的面点名了要他完成,如果不能办好或者办砸了,最低要求就是降他的职——不过以老总的脾气,我看彻他的职都不是问题!”说完还不忘补充了几句他们老总的“恶劣”形象。 其实当他说到一半的时候苏亦城就想打断他并附上一句“关我毛事”,不过在听完了对方的讲述之后,他的心就软了下来。 之前听陆容泽提过,因为他的最新作市场效益惨淡,所以才导致了大boss对他改变了看法。怎么说那款新品都跟自己有关,这样放任他陷入困境,是不是太不够意思了? 而且他在自己面前一句苦都没有诉,若是连自己都不帮助他了,那还有谁可以帮助他? 最主要的,是他们的老董有那方面的倾向,若是把他惹急了,估计陆容泽肯定会被虐得很惨。一想到陆容泽浑身污秽不堪的样子,他的心就发疼了…… 呸呸呸,什么跟什么嘛,感觉他离了自己就不能活一样!而且自己居然为他担忧?! 虽然苏亦城嘴上极不愿意,但还是用他的实际行动证明他就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男人。 就这样,事情被轻松搞定。 “亦城啊,”陆容泽双手托着下巴盯着趴在桌案上发呆的人,淡淡一笑,“谢谢你。” 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苏亦城被这句突如其来的谢谢给弄糊涂了,蹭地一下支起了身子提防着眼前的男人,心里暗道他是吃了饭从来不付钱的人,这会子如此客气,肯定有什么非比寻常的阴谋来着。 见他一脸吓破胆的样子,陆容泽又气又忍不住笑:“我就那么可怕么——这次是真的谢谢你。你能够就这样陪着我,我很满足,真的!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是啊,只要两人在一起便是最好的,而这几天陆容泽也是极其规矩地没有动苏亦城一分一毫,只因为他心里装的都是那个冬天的美好。 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轻轻松松地完成了晚会的安排,接下来自己的要做便是秘密准备一份小惊喜——一个能够让苏亦城开心的小惊喜。 这件事陆容泽谁都没有告诉,只一个人默默进行着。他琢磨吧,如果和陈一辉一起弄的话,一则显得诚意不够,二则就是担心那家伙泄密——陈一辉的嘴巴大这个大家都知道,若是将整个计划都告诉了他,苏亦城一定会提前半个月知道。 接下来的几天他很少再缠着苏亦城不放了,只是每天早晚上下班的接送依旧不会少,而且现在苏亦城已经习惯了他这样的服务,每天摆着一张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坐在副驾驶上欣赏着道路两边的风景,弄得陆总监哭笑不得。 今天是27号,在看了晚会第二次排练之后陆容泽便匆匆地赶往了东环路的一家手工店——两天前他曾在这里预订了一个水晶球,里面并肩而坐着两位用银雕的优雅男子:白色西装的男人正痴痴地盯着坐在自己对面垂眉深思的黑色礼服男人,眼神里全是眷恋。两人的衣着服饰全是按照他的设计所打造,完美的英伦风轻巧地勾勒出了彼此的气质,就连神色都与他所想的没有丝毫分差。 陆容泽轻轻托起径直20cm的水晶球轻晃了一下,顷刻间,原本静止不动的细碎雪花沫子竟在此刻纷纷扬扬地飘了起来,十分乖巧地降落在了两人周围,绿色的护篱被这些熙熙攘攘的小星星包裹着,显得十分浪漫。 服务员小姐绯红着面颊看着这个似笑非笑的男人,心里暗叹他的另一半一定长得十分俊俏,断然不会和水晶球里的偏离多少。 ——好吧,这位服务员小姐素日里就是个爱追耽美动漫耽美电影耽美小说的顶级腐女,打陆容泽将他的图纸交给她时就开始大胆猜测纸上那两位英俊男人的关系了。 而且从他每天晚上打电话询问自己进展和中午亲自来巡视这一举动来看,他肯定很爱他的另一半,不然他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否定并要求自己修改这件手工品,直到此刻才露出这般不咸不淡的笑容来。 其实她也曾试图问过陆容泽是不是交了一个帅哥男朋友,但在遭到对方的一个可以用来冻饺子的眼神后便再也没有提过此事了。只是,身为腐女的她,内心的好奇足够将她折磨致死,就连每天晚上做梦梦见的都是这个男人和那个自己没有见过,但却可以想象出来的人的暧昧缠绵。 转头便见到了那张因为无限yy而泛红的面颊,陆容泽敛了笑容,掏出一张卡晃了晃,冷冷道:“小姐,该回神刷卡了!” 从手工店一出来便提着被裹得严严实实的礼物离开了。在他将将离去之时,陪着媳妇儿前来打制客厅装饰物的陈一辉就好奇地伸了伸脖子,然后笑眯眯地对服务员小姐道:“嘿,刚才那人在你这里做了什么啊?” 刚才那人?服务员小姐回想了一下那张冰块脸,然后十分敬业地说:“对不起,这是客户的秘密,我们要尽全职为客人守住秘密,否则会在法庭上刀剑相向的。”想到那个男人的警告,服务员就这样回答了他。 我去!陈一辉白了她一眼,尼玛以为这是苏亦城工作的地方啊,干什么都要十分保密,生怕第三方知道一样! 陆容泽知道水晶球这样的东西在别人看来十分俗套,然而他心里所想的又岂是旁人所能理解的?这只不过是一个热身而已,因为他还悄悄准备了一个节目在晚会中,只要苏亦城前来观看他们公司的晚会,则必然会看见,而且会百分百被感动。 说不定还会当众扑到自己的怀里嚎啕大哭,吻自己什么的都不会是难事。 然而谁又想得到,这一切都不是他所想的那么顺利…… chapter29 遇难 三十号那天晚上全公司集体聚餐,晚会则在展厅内进行。 今天下午陆容泽没有开车去医院接自己的心上人过来,而是嘱咐他回家之后在晚上八点之前赶往公司来与自己一同观看晚会,顺便品评一下自己的杰作。 站在镜子前照了又照看了又看,最后实在是怕形象不好就拉了陈一辉过来对自己进行了一番点评,在得到对方百分之一百二的肯定之后他才重重地舒了口气。 ——细碎的刘海斜倚在额头,透过灯光细看,仿佛铺了一层淡淡的金丝一般细腻柔和。黑白两套礼服都试穿之后最终才决定穿上气质型的白色礼服,能与水晶球相得益彰也是再好不过的了。 虽说只有短短的两个小时,但是对于陆容泽来说却仿佛过了十年那么漫长。不停地瞄着手表看,可是时间却跟定格了一般死赖着不走,顿时让他心急如焚。 陆容泽想着,待会儿他来的时候首先便将那个水晶球交给他,以他的心性定会被里面的小人儿给震惊到。然而这却不是最主要的,因为压轴之作尽在那场除了自己旁人都不知道的表演中。 眼见着都7点四十了,可是要等的人还迟迟未出现,陆容泽等得有些不耐了,正准备打电话给苏亦城时,手机灯光却自主地闪了起来。 “喂,你怎么还没到?”在铃声还未响起之前他便快速地按键接听了。 “……喂?”欣喜地静等了几秒后却不闻对方回答,陆容泽便显得有些焦急了。 彼方的人在沉默几秒之后,终于浅浅地开了口:“对不起,今晚我不能来了——你先别急着动怒,并非我不想来,而是一个同事出了事故,今晚急需动手术,所以我……就算我欠你一次,人命关天,我不得不救。”话毕就挂断了电话。 就算我欠你一次…… 这句话经久不散地回荡在陆容泽的脑海中,手中的电话就这样被悬在半空,不知如何安放。 欠我的一次?他苦笑,怎么说是欠我呢,是我欠了你那么多…… 然而他又如何得知,在方才匆匆挂断电话的同时,那边的人也在黯然地倚在了冰冷的墙壁上闭上双眼。 他是真的打算接受陆容泽了,也打算在今晚跟他说清楚自己的心,至少让他知道,自己是在乎他的。可是……看来要晚些时日了啊! 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自己也打扮得光鲜亮丽,可是就在他前往陆容泽公司的时候却忽然接到了老妈的电话,被告知新来不久的同事李天羽在下班回家的时候遭遇劫匪。由于对方手中有利器,他的身体竟被连捅三刀,生命岌岌可危,若非被送来得及时,真的会就此丧命。 晚会很热闹很精彩,然而孤身一人的陆总监却丝毫没有看下去的意思,最后竟然愤然离去——倒不是气别的,而是气他自己当初不该做那些混事,他以为这是老天对他的惩罚。 手术进行得不是很顺利,由于有一刀是从侧面插进,所以导致了右侧肋骨第四骨被击裂从而伤了肺叶,有一刀伤在了腰间,伤口也是极其骇人的。剩余的一刀则砍在了右手臂上,估计是李天羽在和歹徒搏斗时的首次受伤,也就是因为抬手挡住了这一刀才让歹人有机可乘伤了他身上的其余部位,且都是要害。 罗金荣一直都很赏识李天羽的才学博见,不管是从心疼属下还是怜悯他只身一人远在他乡,她都会竭尽了全力去救这个年轻人。 从公司来到医院只花了十几分钟,陆容泽疾速地来到了手术室外——他对那个受伤的人并没有什么同情之心,他担心的是那个自己一心念着的人,他知道苏亦城一急就会犯愣,有时候会不知所措,对于接下来要做的事会毫无头绪。 曾经他调侃过苏亦城,说他这样的胆子这样的性子根本不适合做医生,连做他总监的助手都没资格。那个时候苏亦城很配合地炸了毛,掐着他的脖子就是一阵疯狂的摇甩,直到对方投降为止。 现在想想有些可笑,素来不向别人低头的自己却输给了苏亦城。一直以为自己会洒脱无羁,然而自从遇见了他,陆容泽就知道,自己这辈子注定要输。 手术完毕后李天羽被送往了重症病房进行看管,尽管手术最终完成,却并不意味着他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本来罗金荣想要通知一下他的家人前来照顾照顾李天羽,但是经过调查,发现他居然没有任何亲人! 也就是说,李天羽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人。 苏亦城坐在办公室里垂首不语,一直和李天羽的接触不多,但大家也是时常在一起排班一起巡房,对方的为人他也是比较欣赏的,谦虚有礼,至少对自己很客气。 可是之前在为他做手术时,自己竟然脑海里一片空白!他承认自己在关键时刻容易掉链子,然而这样的错误却是极少出现的,毕竟人命不是拿来开玩笑的。但今天他差点就酿成了大祸,少一秒的动刀缝合都是一种对于生命的懈怠。 “亦城……”小心翼翼地唤了他一声,陆容泽站在他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并轻轻地将他揽在了自己的怀里,“别这样压抑自己,会生病的。” 觉得自己的脑海里真的如一团浆糊般浑浊,苏亦城干脆将整个人都偎在了那个熟悉又温暖的怀抱里,许久才喑哑地开口:“对不起……” 对不起?陆容泽有些受宠若惊,他紧了紧对方的身子,浅笑道:“别说什么对不起,你没有任何对不起我。这次没能来也没什么关系,你只要以后多多陪我就好了——” “我就是这个对不起你。”苏亦城接过他的话,道,“李医生没有任何亲人,这次受伤很严重,需要人照顾他的饮食起居。老妈说,她打算照顾李医生。可是她毕竟上了年纪,我不想她如此操劳,就将这个活揽给了自己,以后李医生就由我来照顾,直到他康复。” 感觉到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明显有了下滑的趋势,苏亦城赶紧转身握住了那只正欲下坠的手,第一次认真地看着他的脸,不再躲避那双目光灼灼的眸子:“容泽,我、我希望你能理解。” 理解……陆容泽很想理解他,可是……不管怎么说,他的心里都有些哽,苏亦城是他的,不管身体还是心都是他的,而且只能是他的。如今却要去照顾别的男人,他心里说不难受那是假的。 不过不想因为此事显得自己小气巴赖的,陆容泽还是挤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没事的,你去照顾他吧,做医生的都是这么善良我晓得。只是,每天上下班……” “依旧由你负责接送!”苏亦城笑着搂住了他的脖子,“这件事你不是做得很顺手么,而且你也很乐意做!” 这话让陆容泽心里的不快瞬间消散,双手猛地一用力收紧了他的腰,眉眼间满是笑意:“是么?可是我觉得我做得很顺手的事不止这一件吧——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还有一件……” “尼玛,别乱来昂!”苏亦城瞬间便反应过来他所指为何事,立马推开了他的束缚并双脚发力退得老远,“这这这,这里是医院,你可不许胡来!再说了,我如今已经没了精力和你乱来……” 陆容泽被他的反应给逗乐了,之前的沉闷已经全数烟消云散。他迈开了长腿一步步向那个如惊弓之鸟的人逼近,本还想再逗趣儿他一番,奈何一阵短促的叩门声令他的兴头全无,俊朗的脸上又浮现了在常人面前的冰冷。 进来的是一名白衣天使,她瞧了瞧满脸冰霜的某总监,转而对平易近人的苏医生道:“李医生的状况有了些许好转,不过今晚还需要进一步的观察,所以根据主任的安排,今晚就由您值班看护李医生,毕竟手术后的二十四小时内的观察十分重要。” 之前这事老妈有跟他提过,看来这几天他是避免不了每晚加班的苦差了。不过好在某个家伙愿意陪在他的身边,有个活人说话,自己便可以和寂寞say goodbye。 良夜苦短,但却有幸与君相守。 就这样过去了两个日夜,李天羽总算是不负众望睁开了眼睛,不过眸间的虚弱之色还是令所有人都心疼不已。 以前大家只知道他是邻省调过来的优秀医生,而且他的博学也令苏医生为之倾倒。可是若没有此次事件,估计大家都不会知道原来各方面都十分优秀的李医生居然是个孤儿! 睁开眼便见到了满屋子的医生护士,李天羽有些受宠若惊。他张了张口准备说一句宽慰大家的话来,奈何一开口就牵动了身上的伤口,麻药过去的痛苦顿时让他有了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到口的话瞬间便被浅浅的呻吟声掩盖了过去。 本就没有血色的脸因为疼痛而紧绷着,浓密的眉毛也紧紧地皱在了一起。罗金荣见他如此隐忍,心里便有些着急,遂赶紧让大家散去,而后便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一边替他掖着被子一边细语道:“天羽,手术后你一直没有醒过,如今乍一醒来身体确实有些疼痛,你要忍着。”她不知道自己是因为这个孩子是个孤儿而有些同情,还是因为自己是个医生所以就对病人潜意识地安慰着,但是心中的情绪却是极度紧张的。 ——从小就没了父母的孩子能够自立奋发图强,虽然只比自己的儿子小一两岁,但是内心的成熟却是自己的孩子所无法企及的。她喜欢这个年轻人,她欣赏这个年轻人,但是更多的是同情,出于一个母亲的同情。 都说医生冷血,但她却打心底否认这种观念,能够分得清感情和工作的医生才是一个真正的医生。在这个岗位的人首先要做到的就是内心强大。 因为伤口疼痛的缘故,李天羽不便开口再说些什么了,只能虚弱一笑以示主任的关心。 不过,虽然昏睡了两天,但是他却依稀记得,这些天的晚上都有一个人在照顾自己。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个人应该是苏亦城。 chapter30 歹徒 经过了三天的观察,李天羽已经彻底地脱离了危险,右臂已经恢复了知觉,可手指仍不能灵活收缩。虽说是伤了筋骨,但至少可以肯定的是这只臂膀没有废掉。 腰上的伤也在渐渐愈合,只是最严重的肺还没有好转的迹象,以至于李天羽日日夜夜都需要氧气来维持他的呼吸。 看着正坐在床前在替自己试粥温的人,李天羽动了动嘴唇,极其困难地吐出了一句话来,声音虚弱无力:“谢谢你。” 苏亦城一边搅着瘦肉粥一边笑眯眯道:“还真是够客气的,大家同事一场,居然谈起了谢!”说罢便舀了一勺热粥喂了过去。 李天羽迟疑了片刻,但还是乖乖地张开了嘴吞咽着熬得很烂的粥。 ——煮得很烂,几乎是不需要咀嚼,而且味道也很不错。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李天羽细细地吐出了几个字来:“哪里买的?” 苏亦城愣了一下,而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鼻头,尴尬一笑:“是不是很好吃啊,我做的,嘿嘿!” 李天羽只是淡淡一笑便无他话了。他的本意是这粥的口味有些重,吃了会渴,然后……然后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他不停地喝水,某医生则不断地伺候他小便。 这样的情况出现了几次,最后李医生实在是不好意思再频频麻烦他了,便开口将他不断口渴导致小便的原因说了出来,结果苏亦城倒是出乎意料地红了脸。 其实他本来口味不是这么重,但是自打陆容泽给他弄了几餐饭后,他的口味也跟着便重了起来。 果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话说自从李天羽苏醒后陆容泽就没有再出现在这间病房了,就算每晚陪着苏亦城要在医院待很久,他都不过来望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他打心底讨厌那个叫李天羽的男人。 每天晚上间或偶尔的白天都在照顾李天羽,两人根本就鲜少有机会单独呆在一起,这会儿寂寞地坐在办公室对手指的某总监双眼死盯着门口处,在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便蹭地一下蹦跶过去将他拥入怀中。 “我靠……”苏亦城被他箍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双手狠狠地捏着他的肩膀,撕心裂肺道,“别这么紧……啊,我快要窒息了啊——” 陆容泽松了一些力道,但还是死死地把他抱在怀里,生怕一松手对方就不见了似的。 “城儿宝贝,这些天我好想你,我需要吃补品~” 压抑的声音在自己的耳畔响起,苏亦城用脚想就知道他这话的意思,奈何推又推不开他,只能耍嘴皮子了:“你够,你能不能想些高尚点的东西?每天都装这么些乌七八秽的,你不累么?” 陆容泽捧起他的面颊轻啄了一口,扬唇:“不觉得累,反而很快乐。男人嘛,多做做这方面的运动才会有益于身心健康!” “祝你肾虚!” “那你就给我补肾。” “祝你阳痿!” “那你给我治。” “……你去死!” “那你就殉情为我陪葬。” “……” “怎么,还有什么可说的?”见他瞪大了双眼紧盯着自己,陆容泽便知他已经无语了,进而不厌其烦地调戏自己的媳妇儿,伸出修长的食指挑起了他的下巴,笑眯眯道:“宝贝儿,来,给我笑一个~” “……” “不笑啊……那换种方式——来,娇喘一个~” “你——妈——逼——啊——” 虽然苏某人爱炸毛爱撒气更爱动怒,但是他发誓这是他第一次爆粗口,绝对的第一次!!! 也许陆容泽最大的乐趣就是逗眼前之人,见到他身上的汗毛都竖起了几根,大笑三十声之后便不再继续了,见好就收地将他拉到一旁坐下,“好了,别气了。好不容易单独相处一会儿,你就包容一下我嘛!” 某人扭头,表示不理。 “真生气啦?” 望天数星星低头数大米都不理。 既然这样,陆容泽也不再多语,挑了重点的说:“他什么时候能够康复——也就是说,他什么时候可以出院不需要你的照顾?” 苏亦城不明所以地望了他一眼,但想到自己此刻还在跟他怄着气,便又转过了头继续维持不理状态。 陆容泽叹了口气,果断地扳过他的脸正色道:“你听好了,月底你必须跟我回家一趟——我的家!” “为什么?”终于,沉默了片刻之后苏亦城还是好奇地问了出来。他记得,自己还从未去过他的家,虽然就在这座城市,但却感觉很陌生。 不知道那四年里自己有没有去过他的家…… 陆容泽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我爸妈想见你一面。” 如果、如果这会儿苏亦城是在干喝水这一神圣的事的话,那么恭喜他,绝对可以晋级天堂了! 他惨白着一张脸看着陆容泽,颤音问道:“他……们……为……什……么……要……见……我?” 这话问得果断脑缺,肯定是见家长呗! 见他笑而不语,苏亦城寒颤了,本能地想逃,可是步子还未迈开人就被他拽过来跌进了那个坚实的怀抱,随即便是细细密密的吻印了上来。 这个吻,陆容泽等了好久。 ****** 时间转眼便过去了半个月,李天羽总算能够离床不需要整天整夜地躺在病床上了,右臂的肌腱如今已经康复了大半,只是呼吸还是有些困难,毕竟肺的伤口很深。 今天是周六,碰巧阳光明媚,苏亦城好说歹说才从陆容泽手里脱身前来看看这个整天闷在病房里的同事。推开门便见到正倚在床头翻阅报纸的李天羽,本想开口say一声“hi”,可是在看到对方的脸颊时,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竟生生地被他哽在了喉间。 照顾了他这么久,一直都没有怎么注意他的面容,这会儿经由外间日光的反射,那张英俊的面庞居然消瘦到让人不忍直视的份儿上了。 虽说在病期间的人普遍会消瘦,但是……如今的李天羽却瘦得只剩一堆骨头了,用陆容泽常调侃苏亦城的话来说就是“摸起来一点手感都没有”。 不仅没有手感,而且还很硌人。 从老妈手里接过这个任务之后就一直很尽心尽力,但是这人还是被他给弄得这般瘦削,感觉就像是被自己虐待了一般。苏亦城心里有些过不去了,想到这半个月来他都只靠着加有少许瘦肉的粥来维持生命,立马便生了一股想要割肉给他熬汤补身子的冲动。 应该是感应到了有人到来,李天羽一个抬头便看见了正处于割肉喂鹰……哦不,是割肉喂同事思绪的人,淡淡道:“你来了啊。” 苏亦城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如果是平时他一定会笑呵呵地说一番慰问的话,然而此刻却没有。他忽然觉得,这个同事渐渐地开始有了些变化,以前两人一起工作时偶尔可以听他说几个冷笑话,或者是一起探讨探讨某病人的症状,再或者是一起坐下来喝杯小茶什么的,总之两人还算是说过几句话。 然而此刻他才发现,李天羽已经开始有了些变化,他变得,有些沉默了。 是的,这些天虽说自己在照顾她,但是由于太过无聊,在做完分内事之后就一心扑在了手机QQ上,完全没有发现身边人的变化。 也许是因为伤口在身不便开口的缘故吧!苏亦城这样想,也算是给自己找了个没用心照顾同事的理由。 走到窗户边拉了拉帘子,让外边的阳光毫无阻碍地钻了进来。琢磨着他能够下床走动了,苏亦城便提议带他出去晒晒太阳,以免窝在这阴暗的病房内发霉。 坐在亭子内闲看着人工种植的绿荫,瞬间便人让这个寒冬有了些许暖意。苏亦城无聊地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然后上传微博——许久没有上过微博了,这下子一打开居然发现又涨了一千多的粉,顿时让二缺的某人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他大概还没有想到几个月前陆容泽的那条暧昧微博影响究竟有多深远吧! 搞定了这条冬天里萌生的春意微博,苏亦城收好了手机往李天羽的方向挪了挪,一直憋在他心里好久的话这会儿终于问出口了:“对了,你是怎么被歹徒盯上的啊,可以简单地描述一下当时的场景么?”话一说完他就有种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的感觉,这话问得,水平还不如那些八卦记者呢!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李天羽在静默片刻之后还是将那天所发生的事一一告诉了他。 李天羽一般下班后都会在附近的餐馆用过晚餐后才回到他租的房里,只是2012年的最后一天天气比较阴沉,待他吃完饭回家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一个男人走夜路没什么可担忧的,而且那条路还是通往他落脚的地方。可是不巧的是在路灯昏暗的小道里前行的李医生敏感地觉察到了身后有人跟着,他知道自己被人给盯上了,而且也清楚慌乱之下必然会造成极其可怕的后果,所以他就按照素日的步伐往前赶着,就在一个小巷转角处将兜里的手机悄悄抛在了路边的草木里,正准备加快脚步时却听身后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威胁声。 按照那人的提醒,他没有再往前走了,虽说自己穿了件很保暖的羽绒服,但他还是感觉到了有把利器抵在自己腰间。 和一般作案的歹徒一样,盯上他的人也跟风地蒙了一块黑色的布——应该说是黑丝袜吧。那人一手握住匕首稳住他一手在他身上自由游走着,但凡值些钱的东西都被他给尽数掏了去。 一切本该就此结束,然而已经准备撤离的歹徒忽然似想起什么一般转过身警惕地望着他,低喝道:“手机呢?身上带有这么多钱,不会连一个手机都买不起吧,快把手机交出来!” 李天羽知道他发现了自己的意图,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可那歹徒竟失了心一般握着匕首向他砍来,情急之下李天羽抬起了右臂想要阻挡,但是迎接他的却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紧接着就是胸口处和腰间,那冰凉而又绝望的感觉瞬间蔓延至全身。 在闻到刺鼻的血腥味后,那歹人也顾不得寻找被他丢掉的手机了,转身拔腿便跑。 撕心裂肺的疼痛感顿时就传到了四肢百骸,李天羽在意识模糊之前成功地摸到了手机并打给了医院,然后正欣喜地赶往陆容泽公司看晚会的人就这么被自己的老妈叫了回去。 虽然他三言两语就将当时的一切给概述尽了,可是苏亦城却觉得异常寒心,仿佛那把利刃搅的是自己的肺而不是眼前之人的。 见被自己的话给吓得脸色惨白的人,李天羽笑了笑:“我很没用是吧?” “不不不,你很坚强呢,若是我那便只有两种可能,一则向那歹人跪地求饶,虽然安全度极高,但是男人尊严损害得严重,二则就是当场命丧黄泉。所以相比之下,你还是很厉害的。” 李天羽咧了咧嘴,但却不见丝毫笑意,反而有些疲惫之感。身为一个医生,他很清楚病人在病期间的心理反应,极有可能受现在的环境和情绪而思及一些被自己极力忘却的事,而他自己就是如此。 那如潮的回忆早在不久前便以梦的形式侵入了他的梦里,痛苦的往事再次浮现眼前。 chapter31 旧伤 又在医院里观察了几天,最后李天羽还是办了出院手续准备回家休养。碍于他此时多有不便,最后罗金荣居然做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将他接到了自己的家里来照顾。 李天羽知道她是可怜自己,故而就拒绝了,但罗金荣怎么都不放心,对于一个只能勉强走动的人又如何能够照顾自己的饮食起居呢? 而且眼见着只有十来天就有过年了,怎么着都要让他过个开心年吧!再说了,她也发现了,这个年轻人没有以前健谈了,连经常挂在脸上的笑容都已经消散,若是再将他一个人晾在一边,肯定会留下些心理的阴影。 “不可以!” 在听了苏亦城的话后,那个极少在他面前动怒的男人居然立马恼羞成怒。他用力地抓着苏亦城的肩膀,似乎要将他捏碎一般:“让你照顾他已经是我最大的限度了,如今居然还要把他接到你家里去,你这是在挑战我的极限吗?” 苏亦城被他捏得有些疼,心里的火气也倏地一下被他给撩了出来:“你冲我发什么火,又不是我要把他接到家里的,是我妈啊!你这么紧张干嘛?”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啊,难道你看不出那个男人对你有着不一般的感情?凭着我的第六感,他绝对对你有企图!”陆容泽忍无可忍地将他按倒在了沙发上,呼吸急促,“再说了,我不愿你和除了我以外的男人在一起。” 咦,貌似哪里不对昂…… 泥煤,你当这是萝莉网站的萝莉总裁小言剧情么?!去泥煤的第六感!苏亦城抬脚用膝盖顶开了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露出尖锐的獠牙恶狠狠道:“你别太过分了,他只是个病人而已,你怎么这点同情心都没有?再说了……你这样说就是不相信我。”不相信自己对他的感情。 并非他不信苏亦城,而是不信他自己。虽说两人现在的关系很和谐了,但是苏亦城至始至终都没有对他说过一个“爱”字,连“喜欢”都没有说出口。 他相信亦城是在乎自己的,可是自己相信自己么?他对自己的感情真是爱而不是别的? “城,”他将头靠在了苏亦城的肩上,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这件事就算我松了一手,不过你最好别让我发现你和那家伙有暧昧不清的关系,否则我定不饶你!”见他愣住,陆容泽又笑了笑,不安分的手在他的腰上摸来摸去,“还有两天公司就要放假了,不过这两天我会加班到很晚,所以不能陪你了,你记得要想我啊!” “……” “不许想别人,就算你在照顾那姓李的人的时候都要想着我。不仅如此,吃饭要想上班要想,睡觉的时候也要想。还有,每隔一个小时给我发一条短信、每天早中晚必须给我打电话——或者我给你打,总之你必须让我听见你的声音看见你的问候,不然我会很难过的。”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撒娇……不管是不是,苏亦城都忍不住抿唇浅笑了一声。 心里暖暖的,真的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对他。对于久经情场的苏亦城来说,这样的宠爱无疑是飘摇的心的最好归宿。 然而想要最终落脚,首先要过的就是老妈那一关。 后来在陆容泽的软磨硬泡之下苏亦城总算是答应了他在小年那天同他一起回家,见见陆家两位老人。 不过苏亦城的条件是,在老妈没有接受同性之间的爱恋之情,谁都不许把两人的关系告知她,否则后果会很严重的。 这天下班回来后苏亦城就开始为三天后的小年做准备,以前一直都是他带姑娘来家里见老妈,虽然最后事儿都没有成过,但是程序总算是完成了。可是没有想到的,如今居然沦为自己去见家长了,想到这儿,他竟没来由地红了脸颊。 因为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所以他上网查了好些资料都打不定主意要给两位长辈买什么礼物,思前想后了许久,最终他还是将目标定在了陈一辉的身上。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陈一辉的第一反应居然是“你们要结婚了啊”,害得他差点没一口血喷在电脑屏幕上。 后来苏亦城才悲催地发现,从这个家伙嘴里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的,恐怕到最后还有可能将所有的事情都给抖出来。所以这一条行不通。 就在他准备关掉窗口的时候,陈一辉又蹦出了一句话来:“对了,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原谅他了,磨合了这么多年,终于修成正果鸟~做兄弟的在这里祝福你哈!”还不忘附带一个摇尾巴的罗小黑。 苏亦城本打算骂他两句,然而那句“你应该是原谅他了”却深深地触到了自己的心上,他毫不犹豫地发了句“把你知道的告诉我”过去,可是等了几秒,答案没有等到,那家伙居然离线了! 靠!苏亦城低咒了一声,遂掏出手机拨号准备询问。第一次没接,第二次再拨时耳畔传来的竟是一阵机械的女声。 关机?!顿觉气愤不已,苏亦城很想摔手机杀人,不过静下心一想,陈一辉不是那么不够义气的人,按照他的脾性,但凡有什么重大的事肯定会第一个告诉自己。 然而现在却开始躲避自己!而且自打重生……应该说是车祸后,他就从来不曾对自己提以前的事。莫不是,有人在背后操纵他? 确切的说,是有人在威胁他。 那么,能够做到这样的,估计除了陆容泽再无他人了。 本来陆容泽口中的那些事他已经不在意了,但是如今又被自己的好兄弟给抖了出来,而且对方还频频躲避他的问题,就此可以说明这件事情肯定不简单。 如此一来,苏亦城好不容易被埋在心底的好奇心又被无意地撩起,怎么压都压不下去了。 关了电脑打算亲自去“拜访”自己的好兄弟,可是在经过客厅时他才发现自打吃饭后就没有见到李天羽,以为他在房里待着,遂又折回去往了他的房间,打算嘱咐他早些休息。 然而偌大的房间内空荡荡的,根本就不见李天羽的踪迹。 “妈,李医生呢?”他跑到老妈的房间问道。 罗金荣正在打扫房间,停止了手中的活计一抹汗珠,气喘吁吁地回答他:“没有在房内就是在洗澡吧,他每天的作息规律都是这样——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仿佛是意识到了什么,苏亦城二话不说地往浴室跑去,轻推了一下门,发现果然是锁着的,又改敲了两下:“李医生,你在里面吗?”等了几秒,除了哗哗的水声以外,没有任何应答的痕迹。 “怎么了?”罗金荣也跟着出来了,见他神色有异,心中蓦地一紧。 苏亦城等了一会儿不见回应,也顾不得回答老妈的问题了,用力撞了几下浴室的门,随着“嘭”的一声闷响,一阵热气趁着空隙快速地挤了出来。 浴室内白茫茫一片,就连那块三尺的矩形镜子都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水汽,然而浴缸内却是一片猩红。 “李天羽?李天羽!”见到李天羽仰面裸身躺在浴缸内,苏亦城以为他是在闹自杀,感紧冲进去抓起他的双手查看,却不见任何痕迹,适才将视线往下移,登时便见到了腰间那道长长的伤口。 怎么会这样?伤口明明早已愈合,怎么会突然裂开?苏亦城的心倏地一凉,再也顾不得想其他,伸手就将已经消瘦到了极致的人给抱了出来。 不便进入其内的罗金荣见到儿子抱着一脸惨白的人急匆匆地从里面出来,也被他腰间正在流血的伤口给震惊了。 因为李天羽失血过多只能送往医院治疗,好在肺部并未受到损伤,仅仅是腰间的那道伤口因为力道过猛才会裂开,故而导致失血过多昏厥过去。 可是,明明已经愈合的伤口又怎么再次裂开呢,而且还是什么……力道过猛?洗个澡需要多大的力气啊…… 不管怎么说,只要肺完好无损就是大幸。 因为折腾了好些时间,将李天羽安置好了之后再看时间已过九点,这个时候再去登门拜访自己的兄弟就有些不合适了。而且苏亦城也感到了些许疲乏,便打消了去找陈一辉问个清楚的念头。 ——反正已经困惑了这么久,再迟个一天两天的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整个病房内安静得出奇,苏亦城躺在另一张空着的病床上无聊地瞪着天花板。此刻的他脑海中白茫茫的一片,没有去想那四年内发生的事,也没有去想李天羽为何会在洗澡的时候突然撕裂了伤口。 时间悄悄地流逝着,望着天花板的人开始有些犯困,李天羽浅浅的吸氧声竟成了他的催眠曲,不消片刻就彻底睡了过去。 这一次,他做了一个梦。 这个梦,很长,也很奇怪…… chapter32 重逢 今天是苏亦城正式上班的第一天,阳光明媚天气晴好风和日丽艳阳高照……总之与他的心情十分吻合。熬了这么多年,他总算是个正的了! 不过想着自己以后的责任更重更多了,一股浓烈的荣耀感和压力感顿时双双向他袭来,仿佛下一个步伐都显得很难抉择了。 ——他要面临的,除了对病人负责,还要对其家属负责。 在上了几个月的班后,罗金荣本以为有了个医生的名号之后自己的儿子就可以将那颗吊儿郎当的心踏踏实实地放在肚子里,但是她很快就意识到自己错了。 在刚上班的那个星期苏亦城表现得极其乖巧,每天的工作都会很认真地完成,而且还会在回家后深夜写一些计划和报告。 但是这种状况也仅仅是维持了一个星期,且一个小时都不多。等苏亦城的新鲜感过去之后便立马恢复了素日里不务正经的形象,他会经常在值班或者加班的时候和某个小护士眉来眼去,有时候也会厮混至宾馆。 然而不管他的爱情怎么轰轰烈烈,却从来没有一段感情超过一个月,而最短的竟然只维持了三天,three days! 虽说他在感情上玩世不恭,但是每个月的考核成绩都是顺理过关。就这样,半年之后苏亦城成功地成为了附属医院的风云人物。 罗金荣眼见着姑娘们一个个欢天喜地地向自己的儿子靠近,然后没过几天又哭天抢地地从儿子身边离去,她除了摇头叹气,别无他法了。 ——就当是儿子年轻不懂事吧,她这样宽慰着自己,只要对工作负责、不要玩得太过了就好。 这会儿是休息时间,苏亦城正安静地坐在办公室写月底报告,恰在此时,一通电话叮铃铃地打来,原本顺溜的思路顿时被打乱。 “什么事?”苏亦城尽量压制住内心的不悦接了电话。 “亦城,有部最新的魔幻片子在今晚上映,我知道你今晚不用加班,下班后我们先去吃点东西然后就去影院看好不好,票我都买好了!” 电话那端的姑娘叫万蓉,是一家珠宝行的销售经理,一个礼拜前苏亦城闲来无事就去那里逛了逛,结果就将这个经理纳弄到了自己的碗里来。 和万小姐正式进入爱恋的状态很快,只花了两天时间就将那个性感经理给拐了过来。刚开始的时候苏亦城待他一如以往所有刚恋爱的女朋友一样,很热情,而且很浪漫。可是如今已经是第十天了,他已感到有些疲倦。 揉了揉太阳穴,苏亦城挤出了个灿烂的笑容温言细语地对电话那端的妞儿道:“好,下班后我就来接你,一会儿去‘丽莱西饼屋’吃你最爱吃的栗子蛋挞,然后我们就去看电影,宝贝儿,你看如何?” 一阵浅浅的笑声从那边传来,紧接着便听万蓉欢喜地应了下来。 原本以为做生意的都比较有头脑,至少有些许傲气。可他的这位女朋友……虽说自己刚追万蓉的第一天她倒是十分骄傲,对苏亦城不怎么理睬。然而在第二天时就有些招架不住了,毕竟用热气球挂着横幅写上“万蓉我爱你”这样高调的事任谁都不会不为之动容。 下午根据安排他会有一场手术要做。当罗金荣找到他时他刚刚写完报告,甩了甩手臂,苏亦城冲老妈嘿然一笑。 “你的一位熟人来了,不过他是来治疗的,病情有点严重,不过对你来说是小事一桩。”罗金荣将手中的病例丢在办公桌上对自己的儿子道,“这次手术由你主刀,他患的是急性阑尾炎。” 言简意赅地交代了任务后罗金荣就离去了,苏亦城拿起那份病例简单地翻阅了一下,原来老妈口中所谓的熟人就是他大学的学长陆容泽。 是他啊……苏亦城简单地回忆了一下,瞬间就从大脑资料库里调出了那个已经一年多未联系的人的资料,首先想起的就是那张孤傲又俊朗的面庞。 记得第一次两人相识是在一次单身聚会中,而后两人就通过哥们儿成为了不咸不淡的朋友。 由于罗金荣对他交女朋友不管,但是交男朋友却是管得极其严厉,毕竟跟着什么样的人就混出了什么德行。她允许儿子花心,毕竟是年轻人嘛,但是绝不允许儿子学坏。所以苏亦城的每一个朋友,包括刚认识的朋友都要经过她的审阅才能决定是否可以继续结识下去。 陆容泽虽说性格比较孤僻,但是还是没有什么“前科”的,所以很快就从罗金荣的警戒网中溜了出去。 那个时候陆容泽并不怎么说话,经常在外人面前冷着一张脸,给了不少怀春少女倾心的机会。不过令大家都感到惊讶的是,这么帅气迷人冷酷霸气的小伙子居然没有女朋友,而且打大三之后就一直单着! ——能够想起有关那个人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手术很快就做完,苏亦城交任务似的换了衣服踩着油门就去接女朋友了。 听说他毕业之后就去了一家国际分公司上班,虽说两人一直都在同一座城市,却并没有再怎么联系过。苏亦城一边开车一边想着他的故事,不由浅笑。 从珠宝行接了万蓉之后两人就去了西饼屋,在那里,她一直借口上厕所而躲在洗手间补妆,每次一出来就要光鲜一点,每次一出来就要浓烈许多。苏亦城忍着她的浓妆艳抹笑道:“吃饱了吗,吃饱了就出去消化消化,免得到时候长胖了某人又要不高兴了。” 他最怕的就是明明很瘦却因为吃了一块蛋糕而跟自己诉苦长胖了的女人,不仅矫情,而且做作。 虽然万蓉很想说“其实是你不高兴吧”,但是有些话说出来必定会显得自己很弱智,最后只有一笑了之。 看电影是每对情侣都要经过的排场,苏亦城不知道陪多少个女人来这个影院看电影了,每次都要掏出手帕来替身边的女人擦眼泪。一次两次就够了,可偏偏那些矫情的女人居然从剧情的三分之一就开始哭,真是有够烦的! 看了看今天影片的简介,估计又是一部煽情的魔幻片。苏亦城早就买了几包纸巾揣在兜里,可是奇怪的是,身前身后的人都哭了个稀里哗啦,但是自己的女人却只是抿着唇,直到影片结束之时方才落下两滴泪。 苏亦城有些好奇地拍了拍万蓉的肩:“蓉蓉,没事吧?” 这是他第一次安慰一个女人,打心底的安慰。 万蓉强忍着剧里的悲情冲他妩媚一笑:“没事儿,毕竟是戏,难过一下就好,没必要陷进去了无法自拔。而且女人要分得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戏。” 不知这话是不是在委婉地说苏亦城对她不够真心,但是确实是撼动了他的心。 他想,若是没有这场电影,自己是不会对这个女人上心的。 从那以后苏亦城去往珠宝行的频率多一些了,偶尔还会给她带一些精明礼品什么的以增加两人的感情。 手术之后陆容泽在院里趟了好几天,后来一次换药的时候无意中听护士提到了“苏亦城”这三个字,他只是顺藤摸瓜地问了下去就知道了关于苏亦城在这里的大概故事,也晓得了那天划开自己肚皮的人是谁。 风流?陆容泽笑了笑,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似乎没有什么改变啊! “护士小姐,可不可以帮我叫一下苏医生过来?”陆容泽难得地绽放了一个笑容。 小护士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应他:“对、对不起,这个时候苏医生都不在。不过今晚是他值班,我可以帮您转达一下。” 陆容泽道了声谢后就不再多言了。 苏亦城……我们有多久没有见面了?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我们甚少单独相处过,你还会记得我这个学长么? chapter33 答谢 晚上值班是最无聊的时候,一般都没有什么事,单纯地待在办公室挨时间而已。不过想到下午有个护士告诉自己说12号病床的那人要见自己,他想着虽然两人不是特别要好,但至少可以打发点时间。琢磨了片刻,还是去了。 这可以算是自打陆容泽毕业之后两人的第一次正式碰面吧。他看着眼前这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还是一如以往的秀气,并无丝毫变化。 ——看来他这几年年过得很滋润。陆容泽想,他一定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否则早就被弄得遍体鳞伤了。 苏亦城以为和他会有话题可说,毕竟以前也在一起相聚过,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这个家伙根本就鲜少说话,两个小时的相处中就他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叽里呱啦的,一点儿乐趣都没有。 难道在那种大公司上班的人都这么古板?苏亦城暗暗皱眉想到,可是转念一想又不对,毕竟是大公司,交流什么的是最不能缺少的。 那么,就只有这种可能了——他、不、想、和、自、己、说、话! 女人缘一直一级棒的苏亦城忽然有了种受伤的挫败感,看来真的只有在女人面前自己才吃得香…… 彼此留下了个联系的方式后他就离开了,想着对方留下电话只是做个形式而已,苏亦城一进办公室就将他的名片给丢到了垃圾桶里,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然而只顾着聒噪的人又怎么会考虑对方是因为手术后身体的原因不便多说话呢,能够在他说话的时候给予几个灿烂的笑容已是极其难得了。只是这一切苏亦城都没有发觉罢了。 自从几天前看了场电影后,苏亦城就对万蓉特别宠溺,只要没有班,他就会形影不离地待在她的身边,周末两人更是各大娱乐场所的常客。 今天是苏亦城和万蓉交往的第二十天,罗金荣正坐在客厅看新闻,忽然接到了儿子电话,说是要带他的女朋友到家里来,并摆脱老妈多备几个小菜。 挂断电话后罗金荣尚不能明白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良久才起身欢喜地进了厨房。 ——他总算是愿意带个姑娘回家了,以前都是约在哪个餐厅草草见上一面就完了事儿,却从没有个正经的形式,如今……不管怎样,这次算是晋级了!苏妈妈一边洗着菜叶欢喜不已。 傍晚时分苏亦城就带着万蓉回了家,经过几个小时的相处,罗金荣对于这个姑娘的印象也蛮好的,说话一般都是点到为止,很是注意分寸。 最主要的还是这姑娘体贴,什么活儿都愿意干。 后来罗金荣给自己的儿子做思想工作,叫他不要再玩下去了,这个姑娘就是值得他用心守护一生的人,毕竟她也很是喜欢。 记得当时苏亦城很用力地点了下头…… 不知道陆容泽是什么时候出的院,苏亦城只知道等他去巡房的时候那张病床上已经换人。他也没怎么在意,毕竟那个男人是个设计师,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在等着他,而且过去了这么久,伤口应该好得差不多了。 现在是六月,C市的天气格外的燥热,毒辣辣的日头悬挂在碧空之上,就连街道两旁的绿荫都十分慵懒地垂下了枝叶。 一到夏天人就显得十分懒散,尤其是在下午。苏亦城极不情愿地换上了衣服去走了个形式查查病房,在出病房的时候裤兜里的手机开始震动起来,他以为是万蓉打的,瞧也不瞧地便按下了接听键。 然而那边传来的却是一个低沉却又清爽的男声:“苏医生,你好啊!” 苏亦城愣了愣,瞧了一眼屏幕适才发现是个陌生的号码,双眼眨巴了两下后讪讪一笑:“那个,不好意思啊,我没有存号码的习惯——请问你是?” 电话那端的人明显沉默了下来,他本想再解释一番,却听那边的人说:“我是陆容泽,你下午有空么?” 原来是他啊……苏亦城瘪了瘪嘴,真没想到他会给自己打电话。不过在想到自己扔了对方的名片时,他尴尬地红了脸颊。 “嗯,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边的陆容泽道:“谢谢你救了我,下午一起去吃个饭,就当是我答谢你的吧!在东莲花大酒店,不见不散。” 啥?答谢! “哎,我……”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那边就挂断了电话,只余几声盲音嘀嘟不停。 这样,是没办法拒绝咯? 苏亦城咬咬牙,狠狠地拍了下脑袋,他真恨自己说话不经大脑,下午明明有事好伐,万蓉还等着他去接呢! 不过刚才自己“嗯”了一声,就表示答应了下来,然而万蓉那边自己却没有承诺非去接她不可。这样一想,苏亦城最终决定去那什么酒店接受陆容泽的答谢,毕竟男人的信誉很重要。 只是,他搞不明白,那家伙是要谢自己什么啊,谢自己在他身上划了两刀么?这完全不至于啊,他不过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仅尽了一个医生的责任而已,有什么可谢的?! 若是按这样算下去的话,该答谢他的人估计可以绕地球一圈了…… 下班后苏亦城如期而至东莲花,这个酒店环境很好,玻璃墙壁四周爬满了藤蔓,且都是真正的植物,不仅改善了空气质量,更重要的是美观,给人的感觉很清爽。 不过令苏亦城最欣赏的还是整个室内的装修,墙壁石柱什么的都是用的红砖砌成,有种咖啡馆的古朴之感,而且里面的桌木都是红木制成,奢侈中更显韵味,古色古香之味十足。 虽说他带着不少女人在酒店用过餐,但是这家他却是从未踏足过,不是他不喜欢,而是他的女人不喜欢。 扫了两眼,最后在最东边的一个单间见到了早已恭候多时的陆容泽,他疾步走过去歉笑道:“真是抱歉,我来晚了。” “不晚,我也是刚到——”陆容泽十指交握搁在腹前,好以整暇地看着他,“坐啊,愣着做什么?” 苏亦城坐了下来,他有些晦涩地望了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一眼:“叫你破费了。其实哪里用得着谢啊,我只不过是给你做了个手术而已,而且这是医生的职责,不是私人的帮助。” “是这样啊!”陆容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说:“那好吧,不算感谢,估计你们领导知道了也会批评你的。不如就当是我们好久未见了小聚一回吧,你看如怎样?” 这个解释还算可以,苏亦城接受了。 以前同学相聚的时候陆容泽便很少说话,孤僻的性格让人感觉无法靠近。那个时候苏亦城和他的交集也不多,而且有了上次晚上加班的前车之鉴,所以他就尽量压抑住自己的话囊,免得对方又一句话都说,害他再唱一次独角戏先。 那可是很丢面子的事啊! 但是出人意料的,这次首先扯上话题的居然的那个不爱说话的孤傲男人:“我们有几年没有见面了吧?时间过得真快,几年前,你还是咱学校的风云人物——听说现在也是!” 这话说得苏亦城脸廓子一热,喝了口冰凉的果汁后抬了抬眼,在见到对方的泛着淡淡笑意的眸子之后脸越发烫了起来。 “哪有……都是别人乱说的,我哪是什么风云人物啊!”他否认道。 “是么?”陆容泽扬了扬唇,便不在这个话题上多费口舌了。反正他泡妞换妞的速度与别人换衣服的速度等同,而且这样众所周知的事若是再问下去就会显得自己很傻叉。 本来就是啊,苏亦城在心里默念道,我只不过是稍稍花心了那么一丢丢而已嘛,用得着全世界的人都来询问自己么? 他有些忿忿不平了,但又碍于他是自己的学长,且脾气古怪,就生生忍住没有开口。 “额……那个,听说你在公司的职位很高,到底有多高啊?”苏亦城找了个借口打破了这快要令人窒息的气氛。 陆容泽想了一下,道:“本来两个礼拜前我就可以升为设计部的总监,但是由于身体出了点状况,就给耽搁了,董事长说下个月月初就升我为总监。” 下个月……苏亦城默默计算了一下,今天已经是27号了,也就是说,只有三天了。 “那我提前恭喜你啊!”他笑眯眯地举起了果汁,“工作的时间我不喝酒,今天就以果汁代酒吧!” 陆容泽也端起了面前的橙汁与他轻碰了一下,并道了声谢。 然而苏亦城怎么都没有料到,就是这一次与那个男人的相聚,便就此注定了他们一生的纠缠。 chapter34 庆贺 转眼又过去了两个月,令众人吃惊的是,附属医院最富盛名的苏医生这次的恋爱居然长达三个月之久,而且从现在苏医生的神色来看竟没有丝毫的厌倦之色。 难道那姑娘是狐仙在世,将他的心给牢牢地锁住了? 当然了,这是N多版本中的一个,还有一个版本更为夸张。 一个礼拜前万蓉因为消化道出了点问题就被送到了医院急诊,本来是一件小事,但是不知怎地,大家口口相传之后就变成了这样的: 珠宝行的万蓉万经理因为得了胃癌,且已经到了晚期。苏医生为了不伤害一个不久将辞别人世的姑娘的心,就忍着不能分手的痛苦守在了万经理的身旁,直到她离开这个人世。 不过令人称奇的是,这样热火朝天全医院都知道的消息偏偏他苏亦城不晓得,要不是老妈找到了他想要弄清一下实情,估计他直到和万蓉分手的那天都还不知道这些传言呢! 说不定那个时候他就真的是传说中不仁不义的大奸大恶之徒了。 虽然这些流言挺可恶的,但苏亦城却没有精力去平息它们,因为流言的功效就在于你越是努力掩饰,它就越能扭曲事实,恐怕还未等他将那些旧的流言平息,新一轮的攻击又来了吧! 所以,任他们掰吧!掰得了他就是他们的本事,掰不了他就是苏亦城的本事。 这会儿正接了万蓉一同在餐馆内吃晚饭,苏亦城的手机便响起了,一看是陆容泽,他疑惑地接通了:“喂?” “苏亦城,今天我升职了,终于坐上了总监的位子!”语气欢快,宛若一个孩子。 苏亦城明显没有料到他会对自己说这种事,更没有想到他会在那边开心地笑起来,于是立马给了他一个最好的祝福:“恭喜你啊,希望你能设计出更好的作品来!” “会的。”那边的人爽快答道,又问,“你刚才在干什么?” 苏亦城望了一眼正吃的津津有味的万蓉,道:“我刚下班,这会儿接了我女朋友正在和她吃饭呢。” “这样啊——那你赶快吃饭吧。对了,明天是周末,我们一起出去庆祝一下好不好,就当是为我升职了庆祝?”他本来想现在就跟苏亦城一起好好庆祝一下,可是毕竟人家有女朋友陪在身边,就不好打扰了。 苏亦城想了想,他既然都把自己当朋友了,那么拒绝就真的没有意思了,何况明天他本来是打算在家里渣游戏的。 于是他给了对方一个爽快的回答。 挂了电话,万蓉好奇地问了问:“是你朋友么?” “嗯,是大学的学长。他在一家国际分公司上班,今天升职做了设计总监,拉我明天一起庆祝一番呢!” 万蓉想了想,忽然拉起他的手撒娇:“明天是周末,你带我一起去好不好,不然我一个人会很无趣的!” 苏亦城早就跟她约好了这个周末各干各的,整天黏在一起会淡化感情。想着明儿又只是一顿饭的事,他陆容泽不会请不起,多一个人少一个人都无所谓,遂就答应了她。 陆容泽将庆祝地点定在郊区的一家野味餐馆,原本满怀期待地想见到那个人,可是在扭头见到并肩而来的两个人时,他的心咯噔了一下。 怎么还带了个女人来? 万蓉今天穿了件胸前印有一个巨大hellokitty头像的T恤衫,配了一条白色长裙,简单地扎了个马尾,显得十分清爽。再瞧瞧她身边的男人,也是一件印有猫咪头像的黄色T恤,满脸的笑意不比她胸前的那只猫少。 还穿情侣衫?!陆容泽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了一声。 苏亦城倒是毫不客气地替女朋友拉开了椅子,而后才在她的身旁坐下,并郑重地向两人介绍着对方。 万蓉是不喜欢陆容泽的——作为一个男人,最起码的尊重就是在女士开口之前主动向对方问好,然而他没有。那撇开这个不谈,可是在女士主动向他打招呼时,他居然连一声回应一个眼神都没有,这这这,这算什么? 她万蓉好歹也是一个经理啊,虽然公司不及他的有名气,但是用得着这般不待见人么? ——冷漠、骄傲。这就是陆容泽在万蓉心中的形象。然而令她想不到的是,自己在陆容泽的心目中居然是一个庸脂俗粉…… 用他那不符合逻辑的思维来解释就是,女人打扮得越是清纯就越是矫情。当然了,打扮得越是风骚就说明她骨子里越风骚了,这点还是比较符合逻辑的。 为了显示自己东道主的大方,陆容泽将菜单推给了恩爱如斯的两人,淡淡道:“喜欢吃什么你们自己点吧。” 苏亦城接过菜单看了看万蓉,然后想了想,还是决定让他这个东道主自己来做主。 虽然结果是自己预料之中的,但陆容泽的表情却并没有丝毫波澜,他将要点的菜全部写在了本子上交给了服务员,然后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出来问道:“你们喝什么饮料?” 苏亦城道:“给蓉蓉一杯柠檬汁,我随意。” “谢谢!”万蓉笑盈盈地对陆容泽道。 他并未回答,只是转身对服务员要了一杯柠檬汁和两杯可乐,然后就静等着他们上菜。 陆容泽一般不爱和别人说话,但这次他却觉得自己有好多好多话要说,可是眼下有个十分讨厌的女人…… 看着他们恩爱了一会儿,服务员就陆续地将他点的菜上来了。 陆容泽共点了十二道小菜两个火锅,瞧了一眼满桌子的野味佳肴,万蓉愣住了,万蓉傻了。 苏亦城难十分体贴地替她弄好了餐具,陆容泽则一边往锅里丢山鸡鸡肝儿一边嘱咐道:“快趁热吃吧,很美味的!” 美味……万蓉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放眼望去,各种各样的动物内脏炒的小菜和火锅,一股恶心之感顿时就涌了上来。 “万小姐,快吃吧,这些野生动物的内脏可是很养颜的,有美容减肥的功效!”陆容泽再次嘱咐道。 的确是有减肥的功效,但是养颜…… 万蓉淡淡一笑:“陆先生你和亦城吃吧,我随意。” 苏亦城夹菜的手顿了下来:“怎么,你不喜欢?” 陆容泽也向他投以了疑惑的目光。 “不是,”瞧着他们都盯着自己看,她窘迫了一下,强忍着胃里的翻滚夹了块鸟肝儿喂到了嘴里,然后艰难地咽下,并不忘笑一笑。 “好了,你早上吃得少,刚才就多吃点吧,反正不用我们出钱!”说罢,苏亦城又往她碗里夹了些不知名的、黑红相间的内脏。 陆容泽自顾自地吃得很开心,瞧着苏亦城吃得开心他也开心,再看看万蓉生硬地嚼着白米饭、那双明媚的眼睛快要挤出水来时他就更开心了。 果然如他所料,大多数女孩子都不喜欢吃动物内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陆容泽觉得很快乐。 ——其实万蓉本身没错,错就错在她是苏亦城的女朋友,还跟着他一起来到了这个本不属于她的宴席之上。 因为在那个野味馆吃了点平日里闻都愿不闻的东西,万蓉便因此而闹了几天的肚子。她的肠胃不好苏亦城是知道的,但是他不知道她不吃那些野味内脏,自己还一个劲儿地劝她多吃点。想到这儿,苏亦城深深地自责了起来。 从那之后,陆容泽约苏医生一起吃饭的次数就多了起来,彼时的两人也不再那么拘谨了,关系也由普通朋友上升到了好朋友,就连罗金荣都经常邀请那个沉默却很优秀的男人到自己家里做客。 不知不觉中,他冷漠骄傲的形象已经彻底在苏亦城的心里融化了。原来,他也很爱笑啊——这是苏亦城在几个月后对陆容泽的评价。 转眼又过了一年,一月的C市气温很低,两人静坐在暖如其名的火焰咖啡馆内闲聊着彼此所感兴趣的一些话题。不知怎么着,俩人扯着扯着就扯到了万蓉的身上。 苏亦城,她是第一次跟一个女孩恋爱半年这么久,还有几个月自己就快二十五岁了,如果有可能,他想在今年就把婚事给办了。 在听了这话之后的陆容泽的眉梢不动声色地皱在了一起,连搅着咖啡的手都不受控地颤了一下。 “是么,恭喜你啊。”陆容泽轻描淡写地说了这么一句不算祝福的话,紧接着话锋一转,问他:“对了,上次听你提过,你有个好兄弟叫什么……陈一辉,是么?” 苏亦城点点头。他继续道:“我昨天接手了一个新人,貌似此人就叫陈一辉,据说是北漂回来的,可是你所认识的那个陈一辉?” 苏亦城再次点头,兴奋道:“是他,上个星期回来的时候我们还在一起吃了顿饭,他说他想回来工作,并未告诉我要去哪里应聘——怎么,他在你们公司?” “嗯。” “太好了,我们兄弟俩这么多年未聚了,如今终于可以在一个城市工作了!对了,以后还要承蒙你多多照顾我那个兄弟啊,他虽然没什么别的本事,但是对于工作还是十分认真的,你可不能怠慢了他!” 他所指的“别的本事”自然是泡妞啦!陈一辉的泡妞本事的确不怎么样,但是人好,且做事认真,一定会成为陆总监的好帮手的。 陆容泽笑着喝了口咖啡,算是答应了他这个请求。 ——纵然他不说,他也会尽力将一切和他有关的人都照顾好的。 不过,那个叫做万蓉的女人是个麻烦。 chapter35 放松 自从那次在野味馆用过餐之后万蓉就一直对陆容泽心有余悸,比之恨不足,但是却讨厌有余。总之是一想起那个男人就觉脊背发麻。 如今已经是五月份了,拍拖了许久,两人经过和彼此父母的商定之后,决定将婚期定在今年的国庆。还有几个月的时间,足够他们准备。 当然了,也足够陆容泽准备。 两人现在已经是好朋友兼好兄弟了,时常在一起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偶尔陈一辉也被他们俩拉在一起出入酒吧,通常都是喝得烂醉。 尽管大家都醉得一塌糊涂,但陆容泽却始终保持着清醒的态度。他认为,醉了就会少看他几眼。 这天晚上从酒吧出来的时候苏亦城整个人都成了一滩烂泥,好不容易才将他塞进车里,一通令人烦闷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苏亦城设的铃声很悦耳,不过他陆容泽却不喜欢这种婉转流觞的曲子,他认为那是哀乐。 “喂~”是万蓉的电话,陆容泽扬起了唇角,语态柔和:“万小姐,有什么事吗?” 万蓉一听是他接的电话,心颤抖了一下,转而温柔道:“陆先生,怎么是……你接的电话,亦城呢?” 亦城?陆容泽转头望了一眼被自己固定在副驾驶上酣然入睡的男人,笑眯眯道:“我们刚才在酒吧喝酒,这会儿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只知道之前有人找他,还没有回来呢——这不,手机都落下了,我也不知道如何联系他。” 那边的人沉默了下来,半响后问道:“是谁找他,男人……还是女人?” “这个……我就不便多说了——不过他应该快回来了,届时我会转告给他说你有找过他。”陆容泽十分和善地说。 万蓉没再说什么了,简短地说了一句谢后就挂断了电话。 陆容泽懒得管那边的人是什么反应,因为用脚趾头都可以想象得出一定会是愤怒,毕竟他的这番话也不是随便说的,但凡有些头脑的女人都可以想象得到此刻苏亦城正和一位或者多位美女厮混,他的风流可是出了名儿的! 从酒吧回到公寓只花了十几分钟,陆容泽将那个烂醉不醒的男人一如既往地安置在了自己的房间,他则坐在床头看着那张熟睡的容颜,看到极致时便会忍不住伸出手轻轻触碰一下那张精致的脸。 这张脸,是他梦寐以求的。这个人,是他一心想要得到的。可是,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成为别人的男人…… 可能么?陆容泽浅笑,他可能允许他成为别人的男人么? 一旦自己瞄上的,就不会变成别人的。 指腹轻轻地游走在白息的皮肤上,早就被深深铭刻在心的轮廓此刻辗转在自己手中,他有种说不出的幸福感。 “城,你是真的爱那个女人么?你有没有感受到我对你的爱?纵然我没有表达,但你就真的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么?”他不住地轻声询问着那个男人。而陆容泽也知道,此刻的他是根本就听不见自己的问话的。 那么,就当是说给自己听罢了。 次日早上十点左右苏亦城才苏醒过来,揉了揉有些犯疼的太阳穴,他浅浅地瞄了一眼明媚的窗外,愣了两秒,然后惨叫了一声。 “怎么了?”陆容泽闻声疾速而至,推开门便见到了那个正在匆忙往自己身上套衣服的男人。 苏亦城一边穿戴衣服一边道:“我的妈哎,快中午了吧,怎么不叫醒我,都迟到这么久了,去医院肯定会挨批的!” 陆容泽忍不住扑哧一笑:“兄弟,今天是周六啊!而且你是不在上班期间喝酒的,忘了么?” 啊……周六了?苏亦城尴尬地笑了笑,待到将衬衫的最后一颗扣子扣结实之后他又想起了一个重要的问题:“昨晚我一直在你这里?” 见对方点头,他又问:“那你有没有给我妈打电话?一夜未归,她肯定会急死的……”可是又想想,以前也有歇在万蓉那里的时候啊,就算是没有回去,相信老妈会理解的。 可是自己昨晚给蓉蓉说和兄弟出去喝酒之后就没有再给她打过电话了,她会不会担心自己啊? 见他一脸忧色,陆容泽有些不悦,但面上的笑容依然不减:“你一定是在想万小姐吧!你放心吧,她昨晚给你打了个电话,她听说你跟我在一起就十分放心了,并没再说什么。” 苏亦城若有所思地愣了片刻,然后对他说:“昨晚真是麻烦你了——不,不止是昨晚,每次喝醉之后都是你给我收拾的烂摊子,想想就有些过意不去。” 既然过意不去,那么就以身相许吧! 当然了,陆容泽只是想想而已,并没有说出来。 毕竟,有些话说出来了会影响彼此的感情——至少现在不能说! ****** 那晚陆容泽的一番话虽然没有造成多大的损失,可还是在万蓉的心里留下了些不少的阴影。和苏亦城在一起她会觉得很幸福,但更多的是压抑,毕竟苏亦城的心不是全的,而且围在他身边的女人数不胜数。 说白了他就是花心,纵然守在他身边的人是自己,但,他真的全心全意地对自己吗?万蓉在心里默默地沮丧着,她现在都不清楚苏亦城跟她结婚是干什么,玩玩而已? 偶尔她也会在医院看到苏亦城和那些女护士打成一片,纵然知道他不可能和那些女人有感情,但能保证没有暧昧么?现在的男人…… 受陆总监的影响,万蓉郁闷了好些日子。 陆容泽会经常拉着某医生出入各种娱乐场所,且乐此不疲。偶尔他也会叫苏亦城将自己的未婚妻带上,以便让她见见“世面”。 八月的热气盘旋在空中经久不散,陆容泽早在中午就溜到了一家水疗中心疏松一下筋骨,泡完澡后就舒适地躺在了床上,等待着进一步的舒缓。 闭目回想近些日子的事情,陆容泽忍不住笑了笑,忽然觉得自己跟一个女人争风吃醋委实可笑。他将光溜溜的双臂从头下拿出准备打个电话,而后才想起手机被搁在了外边房间的口袋里,不由地唤了一下服务员。 “先生,您准备好了吗?”片刻后,一个充满了磁性的男性声音在他身旁响起。 陆容泽缓缓地睁开了双眸,侧头看了一眼那个微恭着身子立在自己身旁的男子,并未对他的出现感到惊讶,不过倒是这男子的长相还真是符合他的审美标准。 ——不错,这个水疗中心为了满足不同顾客的需要设置了男女推拿师的服务。当然了,这样的优厚待遇只有VIP客户才能享用。 看了一眼身穿白色职业装的青年,陆容泽轻轻地翻了个身趴在了床上,不咸不淡地吩咐着他可以开始了,连之前唤服务生前来的初衷都给忘了。 一次SPA做完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看着街道上懒洋洋的行人,陆容泽忽然觉得,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的。 他承认自己对长得漂亮的男人没有任何抵抗力,在做完SPA之时才反应过来,自己不是该给苏亦城打电话邀他一起来的么,怎么在看了那张俊美的脸后就什么都给忘了呢? 自那以后,陆容泽去往那家SPA中心的次数就频繁了些,偶尔一个人,偶尔会拉上苏亦城,点名要那个叫罗明的推拿师为他服务。 距离苏、万两人的婚礼还有一个月零九天,万蓉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地着手准备婚礼需要的一切物品,那种“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慷慨气势立马显现了出来。 这会儿两人还在舒舒服服地做着SPA,万蓉的一通电话打来,说是要一个月后的准新郎马上去陪她购物。苏亦城虽然有些不乐意,但还是从这里抽了身前往了购物广场。 还裸着上身的陆容泽怒红着双眼望着那人早已消失不见的方向,白皙的胸膛随着情绪的变化剧烈起伏着,仿佛下一刻就要从胸腔内喷出一把火来。 “滚出去!”陆容泽大怒道。 两位手足无措的推拿师彼此相视一眼,而后便悻悻地走来出去。 “罗明留下。”陆容泽淡淡地开口叫住了那个即将离去的男子。罗明转身看着他,虽说对方话语柔和,但是其中的火药味他不是不知道。 陆容泽不急不缓地穿上了衣服,头也不抬地对垂手立在一旁的人问道:“今晚有空没有?” 罗明浅浅地点了下头。陆容泽道:“今晚来我家陪我喝两杯。” 这话说得再明显不过了。罗明不傻,这段日子这个男人和那苏姓医生每天都在这里放松自己,虽说这个男人不爱说笑,但是在那个医生面前却显得十分健谈。而且那若有若无的情意打那双冷眸中迸发出来,若非细心观察,当真会容易忽略而去。 可是,苏亦城已经有了未婚妻,而且马上就要结婚了,纵然他再怎么眷恋着对方,却终究是没有可能在一起的。 所以他这么大的火气是可以预见的,只是……如今的自己已经沦为了做人家泄气的工具了么? 罗明思索了片刻,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好。” chapter36 发泄 临出门前仔细地准备了好久,罗明才穿着一件鹅黄~色的T恤来到了陆容泽的公寓。在门口站了半响才伸手按了下门铃,门内立马响起了一个沉沉的声音:“门没关,自己进来。” 轻轻推开了门,一股浓烈的酒味儿瞬间就沁入了他的心肺。罗明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目光瞥至客厅那座沙发上时,那个正抱着酒瓶拼命往肚子里灌迷人心智的液体的男人又让他蹙了下眉。 陆容泽打了个嗝,抬眼看了看站在门口的人,有些不悦:“杵在哪里做什么,我是叫你来陪我喝酒的,不是叫你站在那里看我喝酒的!” 罗明职业性地点了点头,机械地走过来往桌上的空杯里盛满了酒,然后一骨碌喝下,好看的眉头又皱在了一起。 陆容泽双眼微眯,握着酒瓶的手也渐渐收紧,下一刻,琥珀色的液体就伴随着一声玻璃瓶儿的碎裂声溢在了地板上,渐渐地在两人的脚边散开。 “你他妈摆着一张臭脸给谁看,啊?跟我喝两杯就那么痛苦么!”话毕陆容泽便将桌上的一杯酒泼在了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个人身上,胸前的布料瞬间便湿透了一大片。 罗明虽说被他这样羞辱了一番,却依然不语地立在原地,就连溅在面颊上的酒水都没有抬手抹去的意思。 陆容泽看了他一眼,低沉着声音道:“你怎么不还手?” 两人认识的时间不过半个月左右,而且罗明一直都尽心尽力地为他服务,甚少开口说过什么话。这下经对方这么一问,竟比寻常还要冷静,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我不想还手。心中并无怒意,平白地发出来只会伤着别人。” “你这是在讽刺我?”陆容泽冷笑,随即又拿起一瓶烈酒一仰脖子咕噜咕噜地喝了下去,凸出的喉结随着液体的灌入而上下滑、动着,白净的面颊也早已泛红。 罗明看着他打算将一整瓶儿酒给拿下,赶紧起身迈开步子挪到他的身旁冒着再次被泼的危险伸手扯下了被他紧握在手的酒,并说道:“别喝了,你已经醉了。” 陆容泽斜眼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男人,忍不住笑道:“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浓浓的酒气萦绕在周围,一股凌冽的气势也被包裹在了其中。罗明不明他这话所指何意,理所应当地摇了摇头。陆容泽道:“我是同志。” 这个答案,应该不稀奇吧! 见他没有什么反应,陆容泽忽地欺身过去与他的面颊咫尺相挨,和着酒味儿的气息喷薄在那张英俊的脸上,低语道:“你早就看出来了,对吗?”见他不语,忽而冷笑:“你胆子真的很大,知道我是同志还敢在晚上来我家。” 这种事自己能拒绝吗?罗明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任由这个醉酒的男人在自己身上肆意妄为。 细细地啃咬着身下人的嫩白脖颈子,陆容泽脑子里一片混乱,只知道自己身体滚烫发热,急需解决。 罗明一直仰头望着虚空,神色迷茫。衣服也被那双大手给推了起来,一股凉凉的感觉瞬间便透过肌肤浸入了他的心房。 那双炽热的手在他的皮肤上游走着,强烈的欲望也在这一刻全部表露了出来。 感觉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一轻,罗明倏地回过了神来,见到同样衣衫不整的人正蹒跚着步履往左边的房间走去,他支着身子愣了一下,最后还是咬咬牙跟了上去。 他的房间很简洁很清爽——这是罗明踏进这间房后的第一感受,他浅浅地瞄了一下整个房子的布局,暗叹果然符合他的品味。 陆容泽头脑发晕地倒在了绵软的大床上,轻轻地解开了衬衣的纽扣,侧头对站在门口的人不满道:“需要我伺候你么?” 罗明也不再啰嗦,径自走了过来。人还未沾到床沿便整个地被一股力道拉了下来,而后便被重重地压在了陆容泽的身下。 他用力地啃咬着身下的这具身体,丝毫没有一丝怜惜与爱恋,完全像是在发泄着什么一般。当然,罗明也知道他是在发泄,对着自己发泄。 仅此而已。 不下片刻,阻隔在两人之间的衣物便被剥了个干干净净。罗明双手紧抓着床单,咬牙不让自己叫喊出声来。 陆容泽吮、吸着他身前的两粒,下面的叫嚣让他亢奋不已,揉捏着对方的手也在不知不觉中加大了力道。 罗明依旧死咬着嘴唇不让那耻人的声音溢出来,自己的下面被他轻轻套弄着,小腹内的一股热流也开始往下面聚集,真想就此爆发。 他被陆容泽这样玩弄着,又羞又怕,索性闭上了双眼不看不想。 可是下面……真的很难受。 陆容泽察觉出了身下人的颤抖,连着嘴皮都被咬得发青了。他使了点力拍了拍罗明的腰,喑哑道:“想泄就泄吧!”反正主动的一方又不是他,不会影响接下来的玩乐。 罗明依旧闭目咬牙不语,也极力忍着不让它射出来。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原本握着自己下面的手忽然一紧,他顿觉惊骇,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双腿,想要护住自己的隐私部位,却被跨坐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给狠狠地按住了。 他不知道对方想要干什么,只是绷紧了神经,时刻准备着他的下一步动作。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陆容泽居然用指腹在他的头部按捏了一下,一股酥麻的感觉霎时涌上心头,从小腹发出的那根细线也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 这样的厮磨令罗明有些难以忍受,不由自主地摆动了一下臀部,大脑迷离之际,一股剧烈的疼痛之感就倾覆在了他的巨大昂扬之上——陆容泽竟不知在何时拿出了一个弧形铁夹夹住身下人的勃起,机械收缩的力道令罗明痛苦地叫了出来,全身也止不住地抽搐着,头部因疼痛而向上仰起,脖间的青筋一一俱现。 无法阻挡的,在陆容泽解开束缚的瞬间他便释放了出来。 身体得到了释放,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可是取而代之的却是剧烈的疼痛。陆容泽曲起了他笔直的双腿,开始用手替他按摩舒缓疼痛,待到那瘫软之物又抬起了头时适才松手,而后才用自己的巨物轻轻地摩挲着他的后薛,没有进去的意图,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之前的疼痛早已烟消云散,肿胀麻痒的感觉又回来了。罗明被他磨蹭得奇痒难耐,轻轻地挪动了一下臀部,却不料正好让他的勃起撞上了自己的后面,粉红的脸蛋已是绯红。 为了缓解这尴尬的气氛,他张了张口,却没有料到自己会这样说:“陆先生,你和那个苏医生……是怎么回事?” 如这话突然蹦出来一样,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倏地从下面传来,并向四肢百骸传递出去。罗明终于忍不住这般痛楚叫出了声来,原本抓住床单的双手也潜意识地向上扬起扣住了驰骋在自己体内的男人腰上。 没有任何润滑,甚至连前戏都做得不足,陆容泽就这么生生地挤了进去。 不管身下人是否疼痛,也不管他是否承受得了自己的大小,他只顾着自己能够得到满足就可以了,谁叫他这般口无遮拦呢? ——苏亦城是他的死穴,苏亦城是他一切情绪的源泉。他对苏亦城的感情明眼人都看出来了,可是那个家伙却什么都不知道,还为了万蓉那个女人而弃自己于不顾! 打第一次见到万蓉的时候他心里就不爽,如果有可能他定会毫不犹豫地将那个女人一巴掌扇到西班牙去。 但是如果那样,苏亦城必然会讨厌他。 所以,只能做得悄无声息——至少要显得和自己没有关系! 第一次接受这样的冲击,罗明觉得自己的下体都快被他给捣烂了,一阵阵的剧痛直冲他的大脑,身体上结合并未给他带来一丝一毫的快感。 罗明性格内向,从来没有这样赤身露体地对着一个谈不上熟人的男人,而且还与他做着这种事。 于陆容泽来说,这是一种宣泄。但对罗明来说,却是一种耻辱。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踏入这扇门,他只知道,自己没有钱,一定是拗不过这样的人物。而且早在来这里之前他就预料到了会发生的事情,只是没有想到,当这一切真的发生时,自己会这般心酸。 陆容泽忍住疼痛在那干涩的甬道不断地内进出,粗重的喘息声和肉体的撞击回荡在空旷的房间内,在此刻竟显得十分刺耳。他不断地摆动着腰肢,箍在自己腰间的手似是要把他的血肉生生撕掉。 不过这种刺激于他来说只会加剧他的欲望,加之酒意还未散去,陆容泽迷糊着双眼从罗明的体内出来,一个用力就将他翻了过来,而后长臂一伸便把他的的臀给抬了起来,继而又从后面将自己埋入了其内。 罗明跪伏在大床之上,脸颊埋于丝被之中,细碎的呻吟声从内发出,颤抖的身躯配合着他的动作一前一后地摆动着,银靡异常。 后菊因为没有任何润滑而被生生地撑开,早在他进入的那一刻就被撑破流了血,此刻被他狠狠地折磨了许久,血也越流越多。借着血液的润滑,陆容泽更加卖力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罗明再次睁开眼睛之时陆容泽还在自己的身后疯狂。他记得自己被疼晕了了好几次,每次不过几分钟又被疼痛给惊醒。其间他也告过饶,可每次话一出口就遭到了对方的狠狠撞击,以至于最后出口的只有痛苦的呻吟声。 几次zong欲过后,罗明已被折磨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全身都是青紫色。他无力地趴在床上,感觉体内的那个巨物在剧烈地颤动,知道一夜的疯狂也要在此刻宣告完结,那颗颤抖的心总算是舒缓了下来。 一股热流在他体内释放,在对方离开自己的身体时,那种剧痛感丝毫不亚于一开始他冲进来时的感觉。罗明虚弱无力地趴在柔软的大床上动弹不得,许久才缓缓地合上双眼,一行浊泪也悄悄地滑落了下来。 陆容泽赤着身体坐在一旁看着浑身上下都绽放着花朵的男人,眼神一挪便见到了那双笔直的双腿间红白相间的液体,再往床单上一瞧,竟然有一大滩血迹! 不知是不是这颜色在雪白的床上显得过于刺眼,陆容泽只看了一眼便转过了头准备下床去洗澡。 在双脚刚踏至地面时,冰冷的触觉让他有了瞬间的清醒。但是清醒也是一种痛苦,因为闭上眼满脑子都是那个人的影子。 “你是第一次?”他淡淡地问了床上的人一句。 罗明喑哑着声音“嗯”了一声,而后就将自己的头埋于枕下——他羞于这样的自己面对这样的陆容泽。 见他这般,陆容泽也不再多言,揉了揉太阳穴后就蹒跚着走向了浴室。 罗明不想这样汗涔涔地继续躺在他的床上,待他出来后还是忍着身体的疼痛将自己清洗了一番。在光滑的浴室里他也因双腿虚软而几次摔倒在地,纵然再疼,也敌不过之前的疼痛。 毕竟,那种痛楚是终生不忘的。 次日五点多罗明便起了床,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细细地打量着颈间的吻痕——或许谈不上是吻痕,顶多是被吮吸出来的淤青而已。他侧头看着耳根下的痕迹,心里一片漠然。 一夜情么? 一夜情! 虽说自己的身体在昨晚用他给的药擦拭了一番,但腿间的疼痛还是十分要命的,坐立都不适,滋味很难受。 望着镜中面无表情的自己,罗明艰涩地挤出了一抹冷笑。 看来昨晚并非一夜情那么简单啊,至少……他也有事相求自己。 chapter37 意外 天空中灰蒙蒙一片,乌压压的云俯瞰着大地,给人一种窒息的感觉。 不过是几分钟的功夫就下起了大雨,滴答滴答地溅落在水泥路面,很快就泛起了涟漪。 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忘了带伞,从大厅到车门口不过短短几十米的距离,苏亦城的衬衫已经被淋得湿了一大半。坐在驾驶座上用毛巾稍稍擦了擦湿濡的头发,他瞄了一眼因没电而关机的手机,正琢磨着要不要先将老妈送回去了再去接万蓉时,罗金荣已经拉开了车门钻了进来。 抹去了额角的几滴雨珠,她说:“你不用去接蓉蓉了,蓉蓉刚才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你手机关机了没有打通,便让我转告你,这么大的雨你就不用去接她,她已经和同事顺路回家了。” 听了她的嘀咕,苏亦城点了点头,什么都没有说。 坐在咖啡馆的窗前静观着外面的雨落,陆容泽扬了扬唇,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搅着咖啡,嘴里淡淡地呼了口气,“真没想到,不过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你居然已经搞定了。” 罗明望了他一眼,道:“不过是帮你的忙而已。”顿了顿又说,“而且这也不能算是搞定,只是勉强成功罢了。” 陆容泽的笑意瞬间消散,搅拌的动作也跟着迟钝了下来。 他虽说和女人的交道打得少,但并不代表他不懂女人。罗明的长相很是清秀,性格虽说偏淡漠,但现在这样的男人却比巧嘴滑舌的更令女人钦慕,至少没有花心的表现。 抿了口淡茶,罗明也转头望向了窗外,淅淅沥沥的大雨打在青翠的树木上,细弱的树枝也在暴雨中不住地摇晃着身姿。盯着窗前的一株矮松看得出神,许久才讷讷地开口:“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你喜欢他?” 突如其来的的一句问话很成功地问住了不知在思索什么的人,陆容泽抬眼瞧了瞧他,倏地冷笑:“你不觉得你问得太多了么?” 罗明很识趣地闭了嘴,他不明白这个男人的脑子都在想些什么,也不明白他对苏亦城究竟是怎么想的,他只知道,陆容泽欠了他人情。 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话过于冷淡,陆容泽勉强挤出一抹笑意出来对他道:“谢谢你。” 谢谢?罗明打心底里冷笑,自己的一切都交付与了他,换来的却仅是一句谢谢!心情好便能得到他的谢谢,心情不好得到的却是彻夜的折磨,没有一丝爱的痕迹,全是发泄。 想起那几个疯狂恐怖的夜晚,罗明就感到寒颤,仿佛那些疼痛随时都与自己相伴着,不离不弃。 回到家后就洗了个热水澡,苏亦城一口灌下桌上的柠檬汁对在厨房里忙碌的罗金道:“妈,明天是周六,你可不可以告个假啊?” 只听厨房内传来了老妈的咆哮声:“这怎么能行!我从业快三十年了,从未旷过工迟过到请过假,怎么能平白无故地告假呢——对了,你要我告假作甚?” 苏亦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埋怨道:“为你儿子告一次假都不行么?” 罗金荣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来至门口瞪着儿子道:“我问你,为、什、么、要、我、告、假?” 苏亦城走过去拉着老妈的手撒娇:“妈~明天我打算去订酒宴,您看呐,现在都快九月中旬了,酒宴还未筹备,您就不着急?” “……以前那么多时间你都没有和蓉蓉去筹划?!” “以前……以前不都过去了么,现在又不是来不及——呐,您不去的话这婚我就不结了!” 罗金荣气结,她使劲儿地拍了拍儿子的脑袋,怒道:“感情这婚你还是给我结的?” 可不是么,将来这孙子还不都是你的…… 苏亦城在心里嘀咕了一会儿,腆着脸道:“您去不去呢?” 罗金荣很清楚她这个儿子,若是他不乐意,哪怕双方拍拖了几年都不会有结果的。而且他也难得主动提出来要结婚,何况那姑娘挺懂事的。 考虑到了利害关系,罗金荣咬咬牙,最后应允他明日一起去订酒席。 第二天母子俩逛了许多星级酒店才选定了那家Windy Young Life,不光是WYL招牌好星星满宴席承办令人满意,最主要的是以前大学的时候他们那一群有着几个小钱的哥们儿都喜欢在这里拼酒。 算得上是老地方了吧!届时一定和兄弟们喝个痛快。 选好了酒席之后苏亦城就挽着老妈的手去了商场,逛了几分钟,他忽然心血来潮想吃饺子,罗金荣无奈,便答应他去买些饺子皮儿然后回家了亲手包一些来给他解馋。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苏亦城放下手机疑惑地皱了皱眉,心道24小时都开机的万蓉怎么会忽然关机了啊。 难道……没电了? 想想,又觉得不对,因为手机玩到没电这种事只有自己才做得出来,以她的性格,绝对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毕竟她是经商的,随时都会接受客户的单子,错过一个都是损失。 “怎么,电话关机了么?”罗金荣问他。 “您……怎么知道?”某医生惊诧。 “这几天好像总是联系不上她,我私以为你们俩闹别扭了呢!”罗金荣一边走一边说,“我瞅着小夫妻吵吵闹闹的很正常,而且瞧你这么主动地准备婚礼,便以为没什么事,就没有问你。” 苏亦城有些纳闷儿了,有时候我们吵得那么凶你都不管,这会儿什么事都没有倒开始多心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更年期”? 不对啊,更年期是唠叨啰嗦,怎么到他老妈这里就成了猜忌了! 又买了些肉馅儿提在手里,罗金荣一边挑选着配料一边一边给儿子讲解如何使用、要放多少等等等等,然而那人却只顾着东看西看,根本没心思学习那些繁琐的料理啊厨艺啊什么的,最后瞄挪之际忽地将目标锁定在了收银台前那个正在付款的人身上。 “陆容泽!”他走过去拍了拍那人的肩膀,瞄了一眼他手里的青菜萝卜加瘦肉,惊讶道,“呀,你交女朋友了?” 陆容泽不明所以,苏亦城解释说:“看你这些东西备得十分齐全,是帮媳妇儿买的吧!”说完还不忘拍拍他的胸脯。 “不是啊,我自己会做饭。”陆容泽淡淡一笑,“我一个人住,这点手艺都没有的话,会活不下去的。” 不知怎地,苏亦城默然低头瞧了一下自己的双手,脸骤然红了起来。 将袋子从柜台提了起来,陆容泽笑着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抬眼便见到了不远处的人,扬唇:“阿姨好!” 罗金荣笑了笑,看了一眼他手中的东西,疑惑道:“你会做饭?” 陆容泽汗颜,心道这是什么表情啊。本想再解释一番,却听她说:“比我家亦城好多了,都二十四五的年纪了,连饭都不会做。” 苏亦城:“……” 陆容泽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面容窘迫的人,对罗金荣道:“我的手艺很好,阿姨什么时候尝尝吧!”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罗金荣欢喜地拉起了陆容泽的手往商场外走去,徒留不会做饭的某人呆愣在原地。 晚餐很丰盛,有油炸酒菜馅儿饺子、清水煮鳗鱼、粉蒸藕、梅菜扣肉,还有爆炒白菜。 看着桌上五花八门的菜肴,苏亦城咽了口口水,趁着没有人注意到的时候偷偷用两根手指夹了一块藕片丢在嘴角,一嚼,口水四溢。 好吃,再吃一块。 嗯~再来~ 再—— “你洗手了么?”陆容泽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后,眼神十分鄙夷,“当医生的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不知是被吓的还是怎么的,苏亦城憋红着脸咽下了那块藕片,很不乐意地白了他一眼后便溜到了卫生间。 来苏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然而这次的感觉很不一样,这次……很温馨。 饭后空气已退凉,陆容泽站在阳台上摸了摸撑得圆鼓鼓的肚皮,望着秋日的落霞,心里十分满足。 一年到头都没怎么和家人在一起,然而在这里却有了家的感觉。和苏亦城认识了这么多年,真正对他上心却是在这不到一年的时间。 他把苏亦城当做是自己最在意的人,小心翼翼地守在身边护在怀里捧在手里,不愿伤到磕到,更不愿丢掉。 甚至为了他,做一些原本令自己十分讨厌的事…… 见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苏亦城好奇地走过去将手搭在了陆容泽的肩上,嘿了一声说:“吃饱了就杵在这里发呆么?” “不然呢?”陆容泽不忘占便宜地揽起了他的腰,还轻轻摸了两把,惹得腰部肌肉十分敏感的某人闪躲哈笑不已。 “好了好了,”苏亦城扳开了他的手躲在一旁不让他再过来了,“我们出去走走吧,在家里闷得慌。” 陆容泽笑笑,他正有此意。 最近几日万蓉都很少和他联系,苏亦城也给自己放了几天假,权当是新婚之前的“隔离”,整日黏在一起也确实不是个事儿。 斜阳余晖从大厦的顶端散漫开来,落在这个城市的每个空旷部位。徐徐的光芒映着路上行人的身子,修长的身影在宽广的马路上摆成了两条平行线,渐渐靠近,却不相交。 苏亦城一直没心没肺地打着口哨张望着四周,双手在裤兜里揣着,从后面看显得身姿愈发挺拔了。 陆容泽正看得出神,下一秒那人就转过了身对他灿然一笑:“我结婚你给我当伴郎好不好?都说没有结婚的男人在当了伴郎之后很快就会有桃花——怎么样,你愿意么?” 你愿意么? 他问他愿意么…… 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刃刺进了他的胸膛,冰凉而又生疼。良久,陆容泽才扯出了一个生硬的笑容,缓缓地走过去,倏地扳过他的肩,正欲伸手触碰他的脸颊时,一阵悦耳的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虽说苏亦城对于这种暧昧的接触没什么反感,但脸却没来由地热了起来。他很自然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转身掏出手机接听了电话。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苏亦城的面容便僵住了,双眉也在瞬间紧蹙在了一起。他茫然地挂断了手机,双眸急切地扫过周围的事物,妄想着什么东西能够让他的眼神停驻。 ——或者说,是让他心中的慌乱停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