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白玖脖子伸累了，活动了活动筋骨打算回来休息一下再战，刚转头额头上就是一个爆栗。白玖“嗷”的一声叫了出来，两只短爪子抱着脑袋可怜兮兮地看着老师。季昂川回过神来，瞄了一眼哀嚎的白玖，觉得那样子好笑，没留神就真的笑出了声来。白玖闻声扭头，正对上季昂川的目光。他得意地冲季昂川眨眨眼，却不料季昂川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脸有些红。

这样的一望，便让两人熟悉了起来。白玖是季昂川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朋友。至于后来怎么在白玖不知道的情况下，和白浩天称兄道弟起来的故事，暂且放一放，等到合适的时候，自然会讲。

季昂川从白玖五岁开始就住进了白家，直到在白玖十岁那年，终于被家里人接走了。

走的那天，白玖刚刚知道消息就匆匆忙忙地跑回家，便看见季昂川拖着行李箱，往白家屋外走去。他咬住咬唇，一副快哭我又死活不哭的表情一路小跑跟在季昂川身后。跟的季昂川不忍心了，他叹口气，停下脚步转过身给他擦眼泪，说，“你要舍不得我走，我就不走了好不好……”

“我才没有舍不得！”白玖就是憋着眼泪不掉下来。那时候他已经被白浩天宠坏了，无论是什么事情，只要是白玖觉得丢脸的，一概咬死了不承认。

“那我就走了……”季昂川逗他。

“……”白玖死死咬住下唇，不说你不走，也不说你走。

最后惹得季昂川没办法了，伸手刮了刮他的鼻子，还没开口说话，白玖那泪珠子就像开了闸的水库一样源源不断地往下落了。

“别别……你别哭了……”虽说见着白玖哭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但是季昂川这是第一次见着白玖哭得这么厉害。老实说，他是被吓到了。

“你……你……”白玖抽噎着，话都说不清，一直在抽抽搭搭地吸鼻子。

“我会回来的。”季昂川捧住白玖的小脸蛋狠狠地啾了一口，那时候的他也才十三岁，还不懂什么叫喜欢什么叫爱。他只知道，他喜欢白玖，白玖是他的。“等我好不好？”

白玖憋着嘴非常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你不愿意？”季昂川有点受伤。

“没有！我……”白玖急了。

“那就好……”季昂川诡计得逞，心里坏笑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

年少的感情就像是酒窖里的酿酒，时间愈久，就愈发的香，愈发的醉人。

当季昂川再次见到白玖的第一眼时，他肯定，自己一定喝了一坛上百年的女儿红。从此醉倒在那时光交错的回忆和现实中，无法自拔。

那便是醉了。

第17章：大结局

海边的夜晚总是弥漫着一股冰冷的沉寂。内洛赤脚走在海边，在潮湿的沙滩上留下一串歪歪扭扭的脚印。他手里拿着一张信纸，单薄的纸张在半空中迎着海风微微颤动。

“这么晚了，你看得见？”安安站在远处大吼，他刚刚从老船长那里回来，手里的水桶一摇一晃，里面装了半桶水和几条鱼，都是临走前船长硬塞给他的。

内洛听见声音，继而扭头，举起拿着信纸的那只手朝安安挥了挥。安安也举起手里的水桶，示意内洛过来。内洛看了眼远处的海平线，握着信纸小跑了过去。

“一会儿吃烤鱼。”安安道。

“刚刚不是吃过午饭了吗？这些鱼可以留着明天吃。”内洛停在安安身边，附身看桶里的鱼。

“这些鱼都是咬了勾的，活不了多久，今晚过来说不定就死了……”安安提起桶往回走，“冰箱里还有几瓶啤酒，可以拿出来。对了……”

“恩？”内洛一直跟在安安身后沉思着，冷不防前面的人突然停下。

“你喜欢布丁吗？”安安露出囧色，“我买了一冰箱。”

内洛，“……”

这是一个属于男人们的夜晚，男人们在沙滩上点起火堆吃着烤鱼。海风微微地吹刮着，将不知是谁散落在地上的一堆碎纸卷起来，在空中打了个旋有落下。橙色的火光照应着内洛棱角分明的面庞，男人的眉头轻皱，说不出的沉默。

安安也没有说话，他半弓起身子把考好了的鱼递给内洛，然后坐下继续烤鱼。

“不打算问点什么？”半晌，内洛开口。

“不想。”安安摇头，“小白已经走了，问些有点没的又有什么用？”

“……”内洛的脸色愈发阴沉，他摊开自己的手掌，掌中还有一块没有被丢掉的小纸片，是邮票，从日本寄来的。

“别想了。”安安喝了一口啤酒。“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就去接受。”

内洛收起拳头将邮票紧紧握在手中，然后闭上双眼。“在以前他离开以前，我以为他一辈子都不会离开我……”

安安扭头看向海边，无边的夜色将海面笼罩。

突然，有人走到了他们的身后，安安迅速扭头，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听见那人极委屈的声音，“我不来找你，你就不来找我了，对吗？”

是个男孩的声音，比白玖的声线要高上几分。

内洛收好邮票，把东西揣在兜里起身就走。

“你！”男孩气得发抖，指着内洛离去的身影破口大骂，“顾宁，你现在要是敢走，就一辈子都别想见到我！”

内洛像是没听见一样，双手插在兜里，头也不回。男孩愣了一下，半举的手颓然放下，握着拳收到腿边。

安安心里叹息，吃条烤鱼都不能平静。“有没有什么话愿意和大叔说说的？比如顾宁是内洛的中文名字，比如小宝贝儿就是传说中的苏明琪，对吧，苏美人？”安安摆出一副循循善诱的口吻。

“对，你都说对了。”苏明琪低着头，刘海遮住了他的双眼，“这是我第一次不远万里来找他，也是最后一次。不会再有下次了……”

安安心里啧啧啧的感叹，小美人儿可是要想好啊，这话说出去就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的……这时候说得那么果断绝对，那是情绪来了，等你冷静下来转念一想，哭都没地方哭了哟……

“你不信？”苏明琪挑眉。

安安笑着摇头，把手里的烤鱼递给他，“来一条？”

苏明琪抿着唇，“我不要。这条鱼应该是白玖的……”

哦，安安了然，独自捧着鱼开始吃。鲜美的鱼肉让人不禁微笑。

望着天上漂亮的月色，真是美好又残忍的夜晚啊……安安这样想着。

……

十年后。

内洛一身笔直的西装站在会展外的走廊上抽烟，一个白色西装的男子迎面走来，熟悉的面孔带着陌生的表情。内洛愣了一下，连嘴里的烟都晚了熄。

那人似乎也看见他了，纯黑色眼眸波澜不惊，目光撞上那一瞬，内洛只觉心脏一紧。却见他不着痕迹地笑笑，“好久不见。”

是啊……

好久不见。

他早已不是当年的白玖，这世上，那还有什么白玖……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