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么。”王建斌叹了口气，转身坐到沙发上，点燃了一支烟。
 
时钟滴答转动着，两人在厕所里已经呆了半个多小时，隔上那么几分钟便传出王羽干呕的声音，想必是胃里已经吐空了东西。
 
有些沉不住气的王建斌又站起身来，走到厕所前正欲敲门，门却正巧从里面打开，只见翼抱起已经吐到没力气的王羽说道：“叔叔，我必须带他去趟医院。”
 
看了翼怀中的王羽一眼，王建斌便侧过身让出了空间，周红也上去帮忙打开了客厅的大门，就在翼刚要踏出门口的时候，王建斌从后面沉声道了一句：“我和你一起去。”
 
没有父母不疼爱自己的子女，哪怕子女做错了再多，父母也只是一时的责怪，不会永久的记恨下去，哪怕打了骂了，也统统源于一个爱字，爱之深责之切，正是这个道理。
 
89.你小子还想脚踩两条船？
 
到医院挂上吊瓶后，王羽的情况才略微好转了些，只不过还没有说话的精力，懒懒地倚坐在那里。片刻，翼拿着两瓶水走了回来，递给王建斌一瓶，把另一瓶的瓶盖拧开，送到王羽嘴边喂他喝了几口。
 
“肠道感染型急性肠炎，”王建斌晃了晃一直拿着的诊断书，望向翼道，“是不是你的原因？”
 
“我的原因？”翼装傻的反问了一句。
 
“你小子，真以为我什么都不懂？”王建斌抬起手里的水瓶，上前照着翼的脑袋拍了一下，“防护措施要做好，还有，注意节制，知道吗？！”
 
“嗯，下次一定注意……”翼说了一半才意识到什么，“叔叔，您的意思是？”
 
王羽在旁边虚弱的笑了起来，声音轻飘飘的说道：“爸，你心软了对吧。”
 
“我是看他真的在意你，所以姑且不跟他计较。”王建斌转头冲着王羽说道，“下周照样给老子滚去相亲，有哪家姑娘合适的，就该干嘛干嘛。”
 
“爸，这个你可以放心，”王羽说着摇了摇头，“不会有姑娘跟我合适的。”
 
“你……合不合适都得给我去！”王建斌声线提高了几度，似乎被王羽又勾起了脾气。
 
“叔叔，别生气，相亲的时候我陪着小羽去，”翼连忙调笑着开口道，“万一有哪家姑娘看上了我，也帮您解决问题了不是？”
 
王建斌挑了挑眉看向翼，“你小子还想脚踩两条船？”
 
“不不不，叔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压根不喜欢女人……”
 
“呵呵……”王羽看到翼慌乱解释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
 
王建斌无奈的叹了口气，对着翼说道，“你在这陪他吧，我先回去了。”
 
翼应了一声，起身送王建斌来到医院门口，雨虽然暂时停了下来，但天气依旧还是阴沉沉的。
 
“叔叔，要不我开车送您吧。”翼观察了下天气说道，“搞不好等会还要下雨。”
 
“我打车就行，你给我照顾好小羽，”王建斌停顿了下，接着又缓缓道，“他从小就被他爷爷奶奶带着，虽然一直不怎么惹事，但也几乎没跟我交过心。今天看到他依赖你的那个样子，我想，也许你能弥补他心里缺失的那一块，虽然这……有些畸形。不过，事到如今，也只能怪我自己，没能给他提供一个完整的家庭。”
 
“其实您很爱小羽，只是不善表达，”等王建斌倾吐完以后，翼才开口道，“叔叔，您不会失去什么，只会多了我这个儿子，相信我。”
 
王建斌眼神复杂的看向翼，伸手搭上他的肩拍了几下，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王建斌略显佝偻的背影，在翼的心里，某些缺失的东西，也正在被逐渐填满。记忆里那一道道鲜活的伤疤，不知何时早已风干萎缩，只是那触目的痕迹，又该如何消除遗忘。
 
90.为我心爱的男人
 
又调养了几天后，唯恐父亲真逼着自己去相亲，王羽推脱公司喊他有事，便和翼驾车离开了老家。临走前，周红给两人塞了几大袋当地特产，说是带回去改善下口味，结果车后座上被满满填充，活像几座小山似的堆在那里。
 
“这些，要吃几年才能吃完啊。”王羽回过头去看了一眼，无奈的笑道。
 
“还不是因为见你爱吃，”翼伸过手来摸了摸王羽的脑袋，“说起来，阿姨对你真的不错。”
 
“你也没少吃好吧，我倒觉得她更喜欢你。”王羽也不甘示弱的伸回手去，揉了揉翼的头发。
 
“我开车呢，别引诱我。”翼笑着拽住王羽的手亲了一口，将其放回了车座上，顺势换了个档位。
 
“切，我什么时候引诱过你，明明是你，全天不间断发情……”王羽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脸色不由微红了下。
 
“没有你我对着谁发情去？马桶？杯子？”翼调笑道，侧脸的弧度被蒙上一层淡淡的光晕，如此耀眼而又迷人，深深吸引着王羽的注视。
 
“翼，你为什么会选择我？而且这么坚持？”看着看着，王羽便将心里的疑惑问出了口。
 
“这不是选择，有些事是注定的，”翼轻声答道，“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已经认准你了。”
 
“万一我就是对男人没感觉呢？万一我迫于家庭的压力而放弃了呢？”王羽继续以探索求知的精神追问着。
 
“你舍得吗？”翼侧过头来望向王羽，“盯着我看了多久了？嗯？”
 
“咳，”王羽连忙将视线转移开，“我是看你脸没洗干净……”
 
“哦，这样啊，那你帮我舔干净吧。”翼坏笑着搭上王羽的肩，就要把他往怀里揽。
 
“不行，你好好开车……喂，放开我……”
 
打闹的时光总是觉得短暂，很快，两人便双双回到了家中。
 
推开房门，熟悉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这是一股混合着古龙香水，以及淡淡雄性激素的味道。
 
“啊，我的副本，我的任务，我来了。”王羽一溜烟的便窜进了卧室里，迫不及待的打开电脑，启动了他最近经常在玩的一款网游。
 
翼无奈的摇头叮嘱道：“我先处理下工作，饿了告诉我。”
 
和王羽不同，翼的电脑里几乎全是办公软件，唯一的QQ还是当初为了联络王羽而下载的，放在桌面成了一个摆设。登陆邮箱后，系统提示有300多封未读邮件，其中大约有七成是不含任何附件的催稿信息。翼长呼了口气，活动了下双手的筋骨，开始敲打键盘挨个处理起来。
 
几小时后，天色逐渐转暗，做完副本任务的王羽关掉电脑，轻手轻脚的来到书房门口，偷看了正在忙碌的翼一眼，便转身走进厨房里，烧上壶热水，准备冲一杯速溶咖啡。
 
“怎么找不到了，这么快就喝完了吗？”翻箱倒柜的王羽暗自嘀咕着，却被身后袭来的热气抱了个满怀，随即耳边传来磁性的低喃：“不是让你饿了告诉我吗，自己偷偷找东西吃？”
 
“我想帮你冲杯咖啡，不过……”王羽失望的关上橱柜，“好像没有了，我改天去买。”
 
“呵，你没注意到那玩意吗？”先是听到一声轻笑，紧接着王羽的脸被翼板着往右上方一转，一台黑色的意式咖啡机赫然在目。
 
“呃，还真没注意。”王羽尴尬的笑了下，“那么你自己煮好了，我……”
 
“你帮我煮。”说着，翼拉开最下面的一层抽屉，拿出一袋咖啡豆放在桌上。
 
“我不会用这个，唔……”王羽话音未落便被翼偷了个香，正欲再说什么的时候又被翼抢断道：“我也不会用，你不在家的时候无聊买来的，摆在那还没动过。”
 
“老实说，你无聊的时候还做过什么？”王羽故作审查状的看向翼道。
 
“嗯，做过最多的就是，”翼特意停顿了下，确认勾起王羽的兴趣后才坏笑道，“为我心爱的男人，站在马桶前打灰机。”
 
王羽听完这句后忍不住笑了出来，“亿万生命就这么丧生在了万恶的下水道。”
 
“我更想让它们死在你里面的。”翼不怀好意的看了王羽一眼，手指慢慢向王羽的尾椎滑落下去。
 
“啊，这种磨出来的一定很香。”王羽拿起桌上的咖啡豆打岔道，脸色却不可控制的潮红起来。
 
“今天先放过你，还有很多事没处理。”翼低笑着说完，便转身走出了厨房，同时不忘抛过来一句，“咖啡机是全自动的，操作应该不会太难，帮我多煮几杯端到书房来。”
 
“喂，乔翼，喂，我不是你的仆人啊！！！”王羽的咆哮声回荡在寂静的房间里。
 
但显然，毫无效果……
 
91.看上去出柜成功了。
 
这天下午，翼驾车来到了刘彬的公司，前台知道他和刘彬是故交，善意的打了个招呼便让翼通过了。推开办公室虚掩的门，一眼就看到正坐在桌前审批文件的刘彬，以及在离他不远处睡在沙发上的V。
 
刘彬察觉到响声抬起头来，见是翼便站起了身子，指了指V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几步上前揽过翼的肩膀走进了另一间会客室。
 
“呐，你一直想淘的紫金玉玺，从一个老人手里买的，也不知道真假。”翼将手中提着的盒子放到桌上，随意的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真有你的，他们说这玩意已经失传了。”刘彬拿过两杯饮品来，俯下身将盒子的包装拆开，从中取出一枚透着紫光的巴掌大的方块体。
 
“所以我觉得不一定是真的，不过看成色也有些年头了。”翼端起杯子轻抿了一口，想起刚才进门时见到的一幕，心里不禁泛起一丝涟漪，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八成是真品，不愧是你的眼光。”观摩了片刻后，刘彬将玉玺重新放入盒子里，又看向翼道，“最近忙什么呢，有日子没过来了。”
 
“去王羽老家见了趟岳父岳母，过程就不提了，结果还算不错。”翼说着伸了个懒腰，有些疲乏的倚到后背上。
 
“看上去出柜成功了。不过，”刘彬说着，推了推眼镜邪笑道，“注意补肾，别纵欲过度了。”
 
“彼此彼此，别告诉我你们从家里做到办公室。”翼不动声色的调侃了一句。
 
“那倒不至于，他过来等我下班而已。”刘彬说话间难掩一股宠溺的神色，“结果我一忙起来就没顾上他，可能无聊吧才睡着了。”
 
“看上去，他对你是认真的，”翼以一副老朋友的口吻说道，“照他以前的脾气，绝不可能在那乖乖的等到睡着。”
 
“性格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化，没有人可以做到任性一辈子。”刘彬顿了下，像想起什么般说道，“你和家里的冷战，也是时候结束了，去和伯父服个软，相信他会原谅你的。”
 
“原谅？我没做错什么，不需要他的原谅。”翼挑挑眉，接着道，“我和他的人生观压根就不同，他接受不了我上男人，就像我接受不了我爱女人一样。所以，绝对不会有和平的一天。”
 
“不管怎么说，你是他唯一的儿子，难道你希望属于你的家产，被那个女人抢走？”刘彬双手合十冷静的分析着，“如果你这样退缩，那么你就败了，败在一个小三和她的女儿手里。”
 
“如果我在乎家产的话，当初也不会和他闹翻，”翼笑着摇了摇头，“何况，我现在过得也很好，不管是物质方面，还是精神方面。我喜欢这种自由自在的生活，有爱的人，也被人爱着，足够了。”
 
92.“你们两口子继续，”
 
“那你和伯父，就这样一直僵持下去？”刘彬关切地问道。
 
“不然呢？那个家本来就不属于我，说起来，我才是入侵者吧。”翼带着几分无奈回忆道，“我清楚的记得，那个女人抱着孩子仇视我的眼光，不管大事小事，都能顺理成章的怪罪到我身上，即使我性向是正常的，也早晚要脱离他们。”
 
刘彬理解般点点头，换了个较为轻松的话题，“你和王羽，将来有什么打算？”
 
“打算？也没什么打算，”翼停顿了下，随即浅笑着说道，“想带他到处去走走，用两双眼睛欣赏同样的风景；想在大街上揽着他的肩，向全世界宣布我们是一对gay，一对幸福到令所有人嫉妒的gay；想疯狂的ML，尝试各种体位，做到他起不来为止，做到我不想动为止。”
 
“我觉得后面这句，才是你真实的想法。”刘彬不禁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明白的。”翼投过来一个彼此彼此的眼神，“你和V，也不是玩玩的吧？”
 
“他现在已经是员工们默认的老板娘了，自从上次我在媒体前曝光我们的关系之后，”刘彬说着挑了挑眉，“你认为，我会下这么大的赌注，来和一个男人闹着玩吗？”
 
“那就好，把他交给你，我放心。”
 
“别以一副父亲嫁女儿的口吻评论我，我在谁身边需要你操心么？”V懒洋洋的语调接上了翼的话头，随声望去，只见他正打着哈欠推门而入。
 
“睡美人醒了？”翼调笑着打了声招呼。
 
“……吃了点他买的催眠药，一沾沙发就睡着了。”V说着走过来挨着刘彬坐下，将修长的双腿交叠起来，看向翼问道，“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会了，”翼随意答了一句，又好奇地问道，“什么催眠药？”
 
“胃药。”V说完又打了个哈欠，“不是胃疼的厉害的话，我才不吃那玩意。”
 
“那个要按疗程服用，你这样疼起来才吃一次怎么行。”刘彬带着几分娇惯的语气责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