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卡用餐巾擦了擦嘴，才道，“我很抱歉，夫人。”

“这样啊……”身为母亲却无法撑握儿子的行踪，让米雅夫人不得不感叹儿子长大了，不再是母亲的小宝贝了。当然，米雅夫人只郁闷了一小会儿，很快恢复过来，把一个盛有烟熏火腿的盘子移到瑟卡面前，“来，孩子，多吃点儿，你看起来太瘦了。”

瑟卡欣然接受。

早餐后，奇里收拾着餐桌。瑟卡想到空间袋里一堆魔兽的材料，准备出门打这些材料卖掉。

介于忒泽斯之前的“恶行”，瑟卡向奇里说明了一下自己的去处，“我准备去交易行一趟。”

奇里立刻停下手中的活，“需要给您安排马车吗？”

“可以吗？”身为客人出门却借用主人的马车，感觉有点奇怪。但是瑟卡对帝都并不熟悉，如果有人可以带路还是需要的。

“当然，我马上去准备。”奇里去准备马车，而餐桌则由一旁的女仆负责收拾。

于是没过一会儿，瑟卡就坐着马车出门了。车夫也是熟悉的，好像奇里已经叮嘱过，所以不用瑟卡多说什么，就驾驶着马车往交易行的方向驶去。

大陆上不管是哪里的交易行都不用为没有人流而发愁，区别只有交易行的大小和人的多少。

帝都瑞曼城的交易行的建在上次瑟卡卖过龙牙的拍卖行旁边，名字也十分临近，叫作紫金交易行。在一些小城市来说，交易行和拍卖行是一体的，但是在帝都就不同了，希柏把两者分得十分细致。

交易行里人满为患，喧闹嘈杂，瑟卡一进门听到这吵闹的环境，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就更加面无表情了。

交易行中间大厅竖着一块木牌，木牌上写些交易的价格，瑟卡走过去寻找魔兽材料的价格，站在人堆里面，周围的人说话的声音自然传进了瑟卡耳朵里。

“今年的魔兽的材料怎么这么贵？”有人抱怨道，“巨犀兽的腿骨怎么翻了两倍。”

“你没听说吗，今年魔兽森林出了些意外，冒险队的收获都不怎么样。兄弟，你要巨犀兽的腿骨做什么？”

“哦，巨犀兽的骨质坚硬不亚于钢铁，材质又比钢铁轻便，本来想用它的腿骨磨把骨刀的，不过今年还是……唉。魔兽森林出啥意外了？”

“听说藏在森林深处的十一阶魔兽跑到外面来了，伤了不少人，那些秋狩的冒险队听到消息后都不敢进去捕猎了，就连秋狩赛季都没有往年热闹，听说这次由一支五人小队得了冠军，好像是由什么冰系魔法和美女弓箭手等组成的队伍。”

“……”瑟卡脑海中立刻闪过符合这支队伍也符合他认识的人名。

旁边那个没钱买骨刀的人叹了口气，“两万金币的奖金给五个人分，一个就有四千金币了，我要是有这些钱就好了。”

瑟卡立刻眯起眼睛，因为他和忒泽斯从魔兽森林里出来就直奔莱奥城去了，应此错过了狩猎季的比赛，更错过了两万金币的奖金。

很好，瑟卡打算把这笔账记在忒泽斯的身上，忒泽斯欠自己两万金币。

可怜的忒泽斯，不久之前做佣兵卖身抵债，好不容易还完了一笔巨款，又欠上了两万金币，债主还是同一个人。

瑟卡觉得两万金币会通过另一种方法到手上，总之没有损失，心情还算不错。又算了下空间袋里魔兽材料的数量，嘴角弯起一个微笑。

在交易行里高价卖了魔兽的材料，又买了一些制造法师塔用得到的原料，瑟卡心满意足地出了交易行。

车夫一直在马车上等待着瑟卡，见到瑟卡出来，他忙迎了上去，“您还有哪里要去吗？”

瑟卡只想回去研究法师塔，当然摇摇头，“回去吧。”

这次车夫倒不似来时赶马车赶得急，慢悠悠地驾驶马车，而且还换了一条比来时更加热闹的街道，想让瑟卡好好熟悉一下这座瑞曼城。

瑟卡也不催，支着下巴看窗外的风景。

只是看着看着，瑟卡叫了声停下。

马车悠悠地停了下来，他跳下马车，走进一家成衣店。不一会儿，又走了出来。

车夫见瑟卡两手空空，只以为他把买到的东西放进了空间袋，笑呵呵道，“您还要再逛逛吗？这一整条街都是商业街，十分繁华。”车夫还以为是他带的地方对，让瑟卡有了想逛街的念头。

瑟卡往街道两旁看了看，微笑道，“好啊。”

于是，他又走进对面的一家魔法武器商店。

车夫觉得瑟卡应该会逛很久，于是把马车在街口停下。

瑟卡也的确逛了很久，从魔法武器商店出来，又走进一家珠宝店。从珠宝店出来又走进一家书店。他随意地逛着，不想在逛到一家租赁的商店。

这家商店出租房子的消息，让瑟卡留意了一下，还仔细看了看商店主人推荐的房子的价格。

“这个房子是一套双层的小楼，二楼连着一个非常大的阳台，可以在阳台上种些花草，给房子带来些绿意。”店主热情地介绍着。

“……”瑟卡看着这幢房子的价格，眨了眨眼，他突然很想念刚到萨维小镇时风餐露宿的日子，边远小镇的房价比这里要便宜实惠不知多少倍了。

从租赁的商店出来，瑟卡没有再逛下去，直接坐马车回去了。

马车绝尘而去，刚驶出这条街，就立刻有个人把瑟卡刚才逛过的小店跟着进进去去了一回。

回到房间，瑟卡把房门一锁，专心研究起来。

先把买来的材料一股脑的从空间袋里拿出来，宽敞的房间立刻被满地的材料堆得拥挤不堪。然后，瑟卡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金色的小塔。

小小的宝塔完成衬于掌上，这是一个出具规模的法师塔。

介于上次因为忒泽斯被毁坏的法师塔，以及瑟卡这段时间一直在移动的状态，他造了一个便于携带的法师塔。

法师塔虽然小巧，但是瑟卡通过魔法卷轴在里面增加的东西可不少。法师塔由金元素构成，瑟卡可以用魔法把法师塔浮于半空，不然他可不敢保证不用魔法能拿得动它。

瑟卡看了法师塔一会儿，金元素的给人的触感冰冷坚硬，或许他应该在法师塔里添加一些使人舒适的柔软东西，这样在里面休息能够放松身心，十分舒服……

瑟卡一整天都待在房间里研究法师塔，除了吃饭以外就没出来房门。而忒泽斯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地直不见踪影。

在第二天，瑟卡陪伴米雅夫人用午餐时，米雅夫人忍不住抱怨了几句。

瑟卡安慰了几句，想了想，在午餐结束后又准备出门了。不过这次他没有让奇里准备马车，而是用了风系魔法。

瑟卡的目标很直接，精神力催动着风系魔法，就往城门的方向飞去。因为在半空中飞行，连路都不用绕，笔直往前飞就行了。

在快要接近城门口时，一股压迫感突然从身后直逼过来。

瑟卡立刻停下，在以为压迫感越来越近，就要彼此撞上的时候，那道感觉突然消失了。

消失得急促又没有丝毫防备，转身望去，无影无踪，空中流动的风仿佛什么都没发现过一般。

瑟卡缓缓的弯起嘴角，喉咙间止不住冒出些许笑声。随后，他开始在城里兜圈子，像是饭后散步，只是他用风系魔法散步而已。

就这样耍了某人三天后，消失的某人终于满怀怨气在半夜溜进了瑟卡的房间。

半趴在床上，看着安静美好的睡颜，忒泽斯不想弄醒他了，觉得可以明天再找瑟卡算账。但又不甘心，还是捏住了瑟卡的鼻子，轻声嘀咕道，“你这个坏家伙。”

在忒泽斯捏住瑟卡鼻子的时候，瑟卡就睁开了眼睛，碧绿无波般的眼眸闪着清明的光采。

忒泽斯见瑟卡醒着，先是一愣，咬咬牙，翻身压在瑟卡身上，让他不能动弹，低哑着道，“你是不是不走了？”

瑟卡并没有回答，然而眼睛闪过几丝笑意，说明了这几天行为的目的。

“你耍我！”忒泽斯满腹委屈地控诉。

瑟卡挑挑眉，不得不说，知道有人在暗地里为自己满怀忧虑，的确感到十分心悦。

忒泽斯更加郁闷了，本来打算假装消失让瑟卡焦急焦急，他再暗中偷偷观察瑟卡有没有离去的意向。谁知道瑟卡一点担心的意思都没有，倒是他每夜辗转不安……忒泽斯把头埋在瑟卡的肩膀下，“好吧，你赢了。”

90你赢了

忒泽斯就这样压在瑟卡身上，不过却很有分寸地控制了力道。

瑟卡躺在下面，一点儿都没觉得沉重，但又不能忽略这个男人正压在自己身上，两人的肢体接触，肌肤摩擦之间，好在隔了一层衣料阻碍着。

忒泽斯嗅着鼻间淡淡的清香，不忍离开，只想要沉沦下去。

瑟卡从被子里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忒泽斯脑后的头发，黑暗中声音透着淡淡的懒意，“我赢了，那有奖励吗？”

奖励？忒泽斯肩膀动了动，抱着瑟卡的手不安分地动了起来。听到这句话，他脑海里不由冒出想奖励瑟卡一个吻，一场浓郁爱火的夜晚，只可惜……他清楚这些只是他想要的，并不是瑟卡想的。

冷淡寡欲的人，想要的东西从来不多，至少瑟卡就不多。忒泽斯知道瑟卡最想要的，是心中的一个执念。

只是心意一动，就很难平复了，瑟卡的举动，让二人看起来在互相拥抱，让忒泽斯更加焦躁。

手指有意无意的触碰瑟卡柔软的腰侧，继续把头埋在瑟卡的脖颈间，忒泽斯自欺欺人地猜想瑟卡或许看不到，便猜不出他想做什么。

瑟卡没在意忒泽斯的举动，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忒泽斯的头发，像是安慰一只失落的小动物。

忒泽斯见势不错，继续埋头吃豆腐。他不说什么，瑟卡自然也不会多说，出神地想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瑟卡艰难地道，“忒泽斯，我们打个赌吧。”

“赌什么？”忒泽斯手上的动作不由一停，先是要奖励，现在又是要打赌，让他开始反思，是不是担心自己的感情问题不可自拔，以致都没好好关心过瑟卡，连瑟卡缺什么他都不知道。

“赌很多东西……”瑟卡的眼眸在黑夜中暗淡不明。

忒泽斯撑起手臂，俯下身看向瑟卡，紧张地盯着瑟卡的眼睛，等待他报出一长串东西的名字。倒底是什么瑟卡需要，却无法办到的？让他不得不以赌约这样的方法隐晦的提示。

然而瑟卡却在这里出了神。

神界的神祗们大多数都是单身，因为神祗拥有漫长而无尽的生命，大多的时间都放在吃喝玩乐……还有睡觉上。

是的，神祗们都是无心无情的，所有人都知道感情是一样不可触碰的东西。不管是什么样的感情，除却吃喝玩乐上的友情以外。亲情，爱情都会慢慢冷却。

有的感情浓烈如火，有的感情细水长流，但是怎样的河流，才会一直流到连生命都走不到的尽头也不会枯竭？

神界上不是没有情侣，只是爱十年，爱一百年，爱一千年……能够爱上一万年甚至十万百万年的又有多少？

神祗们不是没有感情，但是感情也是淡淡的，除非是光明女神和黑暗神之间如仇如恨的亲情，倒也浓烈得让人不能忘却。

身为神界中人，瑟卡的感情也一直是淡淡的。

感觉到自己对忒泽斯有了好感，是淡淡的。知道忒泽斯喜欢自己，是淡淡的。和忒泽斯有着无以伦比的默契，心中知道以后就算是愉悦也是淡淡的。以致面对忒泽斯的爱意，也能坦然地回避。

可是莱奥城的逃亡，让瑟卡突然正视了自己的感情，他发现不知何时开始，在与忒泽斯相处的每一天，一天天地增加，待到他发现时，感情浓烈得让他不敢直视。

危险之中，只为保忒泽斯安全，不希不顾一切降下神威……以他的魔法为代价，以他的生命为代价，以他的神祗之身为代价。

现在他已不是神祗，他的冷心冷情用在自己身上都不留余地。一直以来的不做为，终于使得神皇愠怒。坠落到人间，最大的惩罚不是失去了神格，而是他依旧拥有神祗那般永存的生命，从高贵的神祗一夜之间变为低下的凡人，如果他继续无所作为，继续浑浑噩噩，那么他将始终做为一个“人”，一直飘零在人界。

人啊，生命是多么脆弱。即便是修习达到十阶的人，生命也有一天会走到尽头。

如果在漫长无际的生命中用上了感情，那么这份感情将陪伴多久？遗憾又是否会一直跟随着无法走到尽头的生命。

想了许多，瑟卡眼中的光采一点点凝聚起来，“赌人类感情的真挚，赌我生命的尽头，赌你的资质，赌这个国家在你心中的分量。”

忒泽斯惊讶地望着瑟卡，随后他弯起嘴角，愉悦道，“瑟卡，淡然如你，也会害怕吗？”

“我没有害怕。”倾尽一切，赌一场爱情，他从没想过退缩。

“这个赌约，是不是说明，你的心归我了。”忒泽斯缓缓低下头，把瑟卡紧紧拥抱住，想用自己温热的身体抚平他的不安，但更快的是信誓旦旦道，“我一定会赢的，那么赢之前我是不是可以收点利息？”

“哼。”对于忒泽斯这么会顺杆往上爬瑟卡不宵一顾，但还是被忒泽斯封住了嘴唇。

唇齿绞缠，瑟卡喘息挣扎道，“何以见得？”

忒泽斯没有回答，而是加深了吻。他对待情人始终如一，但不并妨碍他把他的风流本性用在情人的身上。誓言说得多了，没有任何意义，不如在日后的将来，他身体力行地向瑟卡证明。现在，他先来证明一点吧……

房间里令人耳红心跳的喘息声渐渐响起，忒泽斯一点点解开瑟卡衬褛的钮扣，露出白皙的胸膛，细滑如丝绸般的肌肤……

“别闹……”瑟卡拍拍忒泽斯越来越不规矩的手，“我要睡觉了。”既然倾诉了心意，那么他也可以安心睡觉了。

忒泽斯咬咬牙，不甘心地继续行动，又示弱委屈，希望瑟卡对待爱人多一点同情心，“亲爱的……啊！”

话才刚刚出口，就被瑟卡毫不留情地踢下床去。

“你回房睡吧。”瑟卡支起结界，把外面的声音屏蔽。

终于安静下来了，翻了个身，选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不得不说，瑟卡作为神祗的本质丝毫都没变，冷心冷情，清心寡欲。

忒泽斯趴在结界外面，无奈一身欲火难平……

第二天早上，忒泽斯一脸憔悴地出现在餐桌上，挂着浓浓的黑眼圈，神色萎靡。

米雅夫人三天没见到忒泽斯，没想到见到后儿子却变成这副样子，让她不由担心起来，“忒泽斯，你这几天去哪里了？”善良的夫人以为忒泽斯去了什么危险的地方，心疼地把桌上有营养的东西放到忒泽斯的盘子里，“多吃点，我再给你顿点汤，好好补一补。”

忒泽斯吃了几口，用平常的语气道，“母亲，我和瑟卡相爱了。”

瑟卡在旁边一声不响地吃着早餐，听到后一愣，并没有反驳，但也不敢抬起头看向米雅夫人，视线一直盯着盘子。

“这是真的吗？”米雅夫人用手捂住嘴巴，满脸惊喜地看向瑟卡，“我也很喜欢瑟卡。没想到一向风流潇洒的忒泽斯也有栽在别人手里的一天。”米雅夫人或许猜到了忒泽斯这几天消失的原因，但这是年轻人之间关于爱情的试探，而试探的结果让人十分惊喜就足够了。

面对这样的场情瑟卡没有一点经验，所以在忒泽斯直白的说出口时，瑟卡感到不知所措，听到米雅夫人的声音中一点也没有勉强，鼓足勇气抬起头道，“谢谢您，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