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吧！”瑟卡道。他背对着忒泽斯，而他的右手放在心脏的位置上，感觉自己心脏的跳动。不知怎么回事，他竟然吐诉一般地把所有话都倒了出来，这是个秘密，应该永远藏在心底。

“伟大的神啊……”忒泽斯说到一半，突然停止，想起自己面前的不就是一位神祗吗？他擦擦头上本就没有的汗，“我今晚一定会失眠的。”

瑟卡不再出声。

乒乒乓乓，敲打的锄头停了下来。

安静无声。

10.平凡无奇

清晨，晨光初起，鸟鸣细碎悦耳。

瑟卡刚睁开眼睛，就看见洞外亮成鱼白的天空，有些微微剌眼。下一刻，一根手指气势汹汹地指着他，忒泽斯坚定又无畏的声音响起，“你虽然是神，但也只有七阶而已。”

瑟卡眨眨眼。

忒泽斯接着道，“而我十阶了，还是魔武双修，你打不过我！”

瑟卡就这么躺在地上，眯着眼睛看忒泽斯，气势一点也不下于他，“你难道不知道吗？雷元素是火元素的变异，冰元素是水元素的变异。”

“那又怎么样？”忒泽斯站在边上，居高临下，可是被瑟卡这么一看，气势不觉弱了下去。

瑟卡笑了笑道，“火元素融化不了冰，水元素又可以导电，你觉得同样是土元素的变异，会怕你这个没有变异的魔法？”

“……你别忘了，我和你之间可是相差了三阶，就算变异魔法比较强，但实力上依然有差距。”忒泽斯把眼神移向别处，威胁别人的结果反而是被别人挑衅，这感觉真不怎么样。

“哦？”对方明显不以为意。

忒泽斯正想回头，却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触碰他的脸。转头一看，瑟卡从地上站了起来，轻笑着拍拍他的脸，笃定又傲慢，“那你试试看。”

傲慢又挑衅，听得人想发火。可是忒泽斯眼里只看见瑟卡弯弯的眼角，像两瓣月亮。

直到很久才回过神，忒泽斯忙一看，瑟卡已经丢下他往溪边走去，远远的化成一个小黑色。不由摸摸鼻子，追上去。

山林的早晨白雾茫茫，新鲜脆嫩的树叶尖梢上闪着晶莹剔透的光泽，昨夜的霜，今晨的露水，渐渐被阳光融化。

瑟卡掬了一捧水洒在脸上，额前的碎发被水浸湿，粘在一起，他甩了甩头，深深吐出一口气，睡意总算一消而散。刚抬头，一方干净洁白的小方帕出现在面前，主人还叠得十分整齐，有棱有角。

“用吗？”忒泽斯道。

瑟卡没用，直接用袖子擦了两把。

忒泽斯再一次自讨没趣，不过他也习惯了，并不在意，把小方帕收回去。走到溪边洗了脸和手，不过并没有用手帕擦，也像着瑟卡一样直接用袖子抹了抹。

洗漱完毕，转头看见瑟卡盘膝坐在旁边的石头上，盯着溪里的鱼看，忒泽斯问道，“早餐吃鱼？”

早上就吃烤鱼？瑟卡皱了皱眉头，没这习惯，他比较倾向于面包，牛奶，果酱，生的蔬菜，所以摇了摇头，道，“还是去酒馆吃早餐吧。”

“好。”忒泽斯点点头，没有任何意见，站起来，准备动身。

不过瑟卡依旧坐在石头上没动，奇怪的看了忒泽斯一眼。

忒泽斯被看得莫明奇妙，“怎么了？”

瑟卡疑惑道，“你……早上不锻炼吗？”

忒泽斯一怔，随即想起昨天早上的丢脸的一个片段，不由恼羞成怒，“你昨天早就醒了？！你故意的是不是？”

“我故意什么了？”瑟卡皱起眉头，“昨天你背我的时候，我在你身上闻到汗味，又看你在湖里洗了澡，所以猜测你早上应该有锻炼。”

忒泽斯这才平息怒气，有些后悔自己冲动的举动，尴尬道，“哦，锻炼啊，我有过，昨晚怎么也睡不着，就做了些基本锻炼，几百个俯卧撑什么的，累了才睡着。”

“……”瑟卡无语，从石头上站起来转身就走，“走吧。”

“哦。”忒泽斯应了一声。

二人先回到矿洞，瑟卡把单独躺在地上的铁制锄头分解掉，又看了看，在他睡着之前依然没有挖出想要的矿石。不过这个任务他也不想再做了，本来就是忒泽斯的原因才接的，既然他飞速地升到D级，他们可以接别的任务了。

反正这个挖矿任务的酬劳一点也不高，只是外快赚得多了点。瑟卡手中拿着一块不知名的矿石掂了掂，暗暗想着。

忒泽斯有空间袋，瑟卡让他把这些矿石都收进空间袋里，准备上路。

忒泽斯把矿石收好，又拿起斗篷套上，跟在瑟卡后面。

看着走在前面，迎向阳光投下了剪影的人，忒泽斯依旧觉得昨晚像个梦境一般，而早晨也太平凡无奇了，一个神祗……也会如此平凡？！

突然，瑟卡停下脚步。

忒泽斯脚步一顿，也跟着停下。

瑟卡转身道，“差点忘了，背我。”

忒泽斯：……

飞快的到了酒馆，酒馆同昨天一样，没多少人在。

瑟卡找了个桌子坐下，方便看到任务栏上的任务，可以边吃边考虑做什么任务。

“要吃什么？”忒泽斯把菜单递给瑟卡。

瑟卡看了看菜单，第一页上全都是肉，就没兴趣看了，问道，“你吃什么？”

忒泽斯道，“果汁和三明治。”

瑟卡把菜单还给他，“我和你一样。”

“好。”忒泽斯点点头，叫了两份一样的早餐。

三明治需要现做，果汁也需要现榨，忒泽斯等得肚子实在是饿，找来自己的悬赏任务看。昨天慌忙中只看了自己的照片，现在仔细一看，发现他在雷龙佣兵团眼中还挺值钱。上面写着：提供线索者，奖励一百金币，协助捉拿者，奖励五百金币，捉拿捕获者，生还奖励二千金币，死亡一六千。

忒泽斯对着最后一句话皱了下眉，生为元帅的儿子这些钱对他来说都是小意思，可是没想到雷龙佣兵团已经牵怒他到了要他死的地步。在生还和死亡赏金相关不多的时候，许多人会直接下杀手。

“在看你的任务？”瑟卡突然出声道，“难道还是应该把你卖了好？”

忒泽斯苦着脸道，“唉，我说您行行好，放过我吧！”

瑟卡指指悬赏，“这句话应该对雷龙佣兵团说。”

忒泽斯无奈的长叹口气。

瑟卡道，“等到你没用了，我就把你卖了。”

忒泽斯又是一咽，默默低下头只看桌面，他心里清楚地明白瑟卡不会这么做，他想的是这位神祗大人的心思为什么这么难猜？！

11.护送任务

酒馆老板亲自端着三明治和果汁送来。

瑟卡看着他，沉默不语。

酒馆老板熟稔地在旁边找了个座位坐下，搓搓手，笑眯眯道，“两位客人想好接什么任务了吗？”

“怎么了？”瑟卡问道。

酒馆老板一听，暗喜有戏，立刻说，“不如我给两位介绍一个任务？嘿嘿，只适合两位做的。”

忒泽斯忙问，“什么任务？”

酒馆老板道，“一个护送任务。”

瑟卡点点头，酒馆老板一见，刚想高兴，就听他道，“果然，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酒馆老板心中泪淌淌，我没有奸也没有盗啊……

不过想归想，嘴上却极力推销，“两位真不考虑一下？是个C级任务，雇主需要佣兵团帮忙运送一批货去托尔斯城，可是最近几天雷龙佣兵团死盯着运出城的货，并且发布声明只许进不许去……”

忒泽斯嗤笑一声。

“……暗中有消息说雷龙佣兵团后面的人是我们这儿的领主。”酒馆老板解释道，“而雇主出的价太少，没有佣兵团想接这个任务。两位也知道我们小镇人少，平时有商人进出也只是途步带些小东西，不像这次得要行远路，是批大货，所以得麻烦两位。托尔斯城也是个大城，两位在小镇买不到的东西都可以在那儿买到。”

瑟卡算是听明白了，酒馆老板的意思就是他们造成的祸，得由他们帮忙解决，不过瑟卡却在想别的事，“托尔斯城……我怎么觉得听起来很耳熟？”

酒馆老板道，“你去过？”

瑟卡想起来了，托尔斯城不就是他坠下来的城市？

酒馆老板竭尽全力地推荐，“你知道托尔斯城那更好办了，路也熟不是？而且两位客人不是想组个佣兵团吗？我可以让你们的佣兵团直接升到D级，不用从E级开始做，只要接一个升级的C级任务。我代理这儿的佣兵会，可以给些小优惠。”

“那名雇主给你多少好处？”瑟卡被说得有些心动了。佣兵团起初要从E级开始升，做六十个任务才能升到D级佣兵团，一般佣兵团人多点还好，然而像他和忒泽斯就两个人的佣兵团，实在不划算，会浪费许多时间。但酒馆老板可以直接给他们一个D级佣兵团，利益会多很多。

酒馆老板：……

瑟卡手指缓缓敲着桌面，问道，“做C级任务需要交纳的保证金多少？”

酒馆老板道，“一百金币。”

瑟卡道，“注册佣兵团又需要交多少钱？”

酒馆老板道，“一百金币。”

瑟卡手敲顿了顿，又道，“早餐多少钱？”

酒馆老板声音充满疑惑，“五十银币。”

瑟卡把手伸进衣袋，“真可惜，昨天我搭档升到D级交给我的钱只有五十枚金币，再加上我自己的，唔，一百四十九……”

酒馆老板：……

千料万料，怎么就没料到佣兵就是没钱的人才会做的职业？！

酒馆老板垂头丧气的离开。

忒泽斯乐滋滋地咬着三明治，“唔，光明正大地吃霸王餐真爽。”

瑟卡安静地吃着。

忒泽斯继续道，“特别是免费吃，还有别人来倒贴钱。”

瑟卡一个眼刀扫过去，“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想让酒馆老板受内伤不够，还要被刺激吗？”

忒泽斯默默的低头，自觉应该像瑟卡学习，心中偷偷暗爽就好……

二人吃完早餐刚休息了一会儿，就有一个年轻人来到他们的桌子。

雇主是个才二十出头，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人，他先自我介绍道，“你们好，我叫阿赛里，听酒馆老板说是你们接了护送任务？”

“是的，你好，瑟卡。”瑟卡站起来伸手与他相握，又指指自己的旁边，“他叫忒泽斯。”

“你好。”阿赛里道。

忒泽斯想了想，他穿着斗篷，应该保持阴沉的形像，于是坐在座位上，只沉默的点了点头。

阿赛里一怔，“他……”

瑟卡道，“别理他，他很怪。”

忒泽斯：……

直到瑟卡重新坐下，忒泽斯不满地小声说道，“为什么你跟他握手了，就不跟我握。”

瑟卡也不怕阿赛里听到，大声道，“因为对人要有礼貌，你尊重别人，别人才会尊重你。”

忒泽斯：……

阿赛里点头，“瑟卡先生说得对极了，特别是我们做生意的，对人有礼貌，与人为好，这点最重要。”

瑟卡满意地微笑。

忒泽斯脸藏在斗篷里看不出什么表情。

阿赛里顿了顿，道，“请问你们佣兵团一共会有几个人做护送任务。”

瑟卡道，“佣兵团只有我和他两个人。”

阿赛里一怔，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

一个金属小徽章突然落在桌子上，发出当啷的响声。忒泽斯把手重新放回斗篷里，道，“我是九阶骑士，他是七阶法师，这是我的证明。”

瑟卡朝桌面看过去，这个徽章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徽章很华丽，图案由一把金色的代表着光辉和荣耀的剑，以及一只蓝色的代表保护和和平的盾组成，周围有着碎月石的点缀，帮助骑士在战斗增幅，整个徽章金光闪闪，漂亮之极。

阿赛里一看，立刻道歉道，“对不起，我相信凭二位的实力，足够在这次任务中保护我的货物。”

忒泽斯扬起嘴角，“没什么。”

阿赛里又叹了口气，“可是你们也知道外面雷龙佣兵团……想把货运出萨维小镇只怕十分困难，”他苦笑道，“或许不用你们护送，货都不出了镇。”

忒泽斯想了想，道，“你知道他们会在什么时候挡路拦货吗？”

阿赛里道，“他们不敢太嚣张，在镇口就拦货，应该会在路中间吧！”

忒泽斯击掌道，“那行了，我知道有条小路可以走，而且我保证，他们绝不会想到那条路的。”

阿赛里千恩万谢之后，约定好时间和地点，先一步离开准备货物。

见到雇主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后，忒泽斯愤怒大叫，“这不公平，你对我差别待遇。”

“是不公平，”瑟卡平静道，可漂亮的唇角一弯不弯，“凭什么我的斗篷给了你，还要代你去交涉。”和忒泽斯组队，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想让忒泽斯去和别人交谈，天知道为什么还是要自己说话。

忒泽斯立刻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12.不喜交谈

忒泽斯收回刚才丢在桌上的徽章，金光闪闪，微光闪动。手指尖才刚刚触碰到，徽章突然从指尖划出，飞向另一人的手里。

视线跟着移动，瑟卡两只修长的手指捏着一枚小小的徽章，他是金系魔法师，自然能操纵一切金属的东西，对着忒泽斯晃了晃，“九阶？你没有要解释的吗？”

忒泽斯摸摸鼻子，“我是最近才升到十阶的。”

瑟卡挑挑眉道，“所以呢？”

忒泽斯轻声道，“所以才刚升到十阶，就被老头子挥着剑砍，还没来得及升阶级。每位升到十阶的骑士都需要在帝国的首都瑞曼城，由国王亲自颁发嘉奖。”说着，他耸耸肩，“准备仪式就要一个月的时间，可是一个月还没到，就被老头子……你知道的。”

“看来升到十阶也不是什么好事，至少不用为联姻而烦恼，”瑟卡嘴角弯起，“可是由国王亲自嘉奖这个规定，国王平时不忙吗？”

忒泽斯汗颜，“帝国哪来这么多十阶骑士，有些人一辈子也升不到九阶，少数人一辈子都在做梦到十阶，国王几年也遇不到一个十阶的骑士。”

瑟卡侧头问道，“更多的人呢？”

忒泽斯道，“更多的人在遥望八阶。”

“好吧。”瑟卡算是接受了，手指一动，徽章在半空中移到忒泽斯面前。

忒泽斯收起徽章，丢回空间袋。

瑟卡站起身道，“走吧。”

二人走出酒馆，忒泽斯带着瑟卡飞到小镇的正门，雇主还没到，他们便等在原地。

镇门口人来人往，穿着斗篷装阴沉的忒泽斯引来许多人的注意，连带瑟卡也被多看了几眼，看到瑟卡浑身不舒服，几乎想冲进服饰商店再买一件斗篷。可是心念一动，又想起他现在身无分纹，不由叹了口气。继续忍受来自陌生人好奇的目光。

忒泽斯从小在荣誉和赞美中长大，这么一点点关注对他来说等同于无。他靠在墙上，低头思索，突然脑海中一道灵光划过，对着瑟卡几乎想要大叫出来，“你是魔法师，可以去魔法公会注册个徽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