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同盟
“投资太分散,虽然在保险、通信、石化三大板块持有重仓,可是你知道,攻击大盘蓝筹股是什么后果。” 通过一款特殊的即时聊天工具,联络人阿丙发来如上言论。 联络人小乙:“不错,想办法让硕鼠把资金集中在一只股上,咱们才好重创他。” 阿丙:“不需要全部集中,三分之一,七、八亿左右,算上连带的崩溃效应,能打掉他的一半资本。” 小乙:“BOSS,你的意见?” 徐展喝着每公斤售价1100美元的黑色象牙咖啡,输入:“攻击天元股份。” 黑色象牙咖啡又叫象粪咖啡,用泰国象消化并排泄出来的咖啡豆磨制而成,口感润滑,几乎没有普通咖啡的苦味,乃是世界上最昂贵的咖啡,墨琰送给徐展一公斤,他越喝越爱不释口。 阿丙:“不大不小的一个盘子,他不会投那么多钱进来。” 小乙:“BOSS的意思是,各个击破?” 徐展:“不,他会跟我们在这只股上纠缠。” 小乙:“OK,怎么干?” 徐展看了看花开,东倒西歪躺床上玩手机,挂着愁容,嘴巴嘟来嘟去,不知嘀咕什么,不禁微笑,输入:“跌停板洗盘。” 阿丙:“收到!” 小乙:“我们分头囤股,等待你的攻击指令。” 花开皱眉,抬手便想把手机往地上摔。徐展赶紧上前,作势欲接。 余温失踪半个月,他跟去掉半条命似的,整日魂不守舍,脾气暴躁,看谁都不顺眼,尤其厌烦米灵聒噪,楚辉的邀约按理说可以赴约了,他一概拒绝,态度还很恶劣。这两天跑到徐展家住,蔫了吧唧无所事事,体重下降,下巴都快尖成锥子形状。 “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看到你我就管不住自己,对不起……调整好状态我再回来。” 尼玛,老子又被甩了! 花开那个气,那个伤心,把余温的信撕得粉碎,再一把火付之一炬。 想结婚可以形式婚姻,想要孩子可以试管代孕,有什么问题不好解决! 他想不通,如果余温只是好男色,或者只是玩玩,老子认栽!可是分明爱着自己,千真万确爱着自己,干嘛退缩! 他一千一万个想不通! “你不能把鱼头当人看。”徐展说,“他应该有不得已的苦衷。” 花开白他一眼,翻了个身,闷声道:“我睡一会儿……” 徐展笑问:“陷那么深?” “比哪次都深……”花开咕哝着,突然坐起,看着徐展,“他是个大懒鬼,远远没你勤快,除了打扫房间,捯饬一下露台小花园,什么家务都不干。” 徐展饶有兴趣地听着。 “做饭只会下面条煮饺子;洗衣服只会把衣服丢洗衣机,居然不知道羊毛衫不能用洗衣粉洗;常年白衬衫,你以为他扮小清新装小纯洁么,是懒,懒得动,懒得买,懒得换!” 徐展点头,“生活自理能力糟糕,跟我没法比!” “但就是因为有这些坏毛病,我才越来越爱……”花开一脸哭相,“爱死了……” 徐展“嗯”道:“他太强,太完美,没有这些坏毛病,你找不到存在价值。” “和他在一起,我才有家的感觉。”花开说,“不是呆在爸爸妈妈身边那种……不一样的家。” 徐展说:“所以,你绝不会和我复合。” “错!”花开扑到他身上,“我不要不珍惜我的混蛋,爽完就拔鸟走人,妈的……” 徐展“啊”的一声,“你们?” 花开挠头,“这个……这个……”音量放低,“你还要不?” 徐展拍拍他的背,“我对不起你的次数,数都数不清。过去只是一场经历,不是负担,让我们重新开始。” 花开若有所思,问道:“你放下他了?” 徐展微笑不答,黑白分明的眸子闪闪发光。 余温在他心中渐成虚影,迷恋情怀,就像一次失足,或许毕生难忘,终究不是生活的主旋律。真正适合余温的人应是花开,两人怎么看怎么配,从外表、性格到生活习惯,无一不搭,无一不互补。徐展甚至觉得,余温这辈子不会再遇到比花开更完美的另一半。 可惜他不要他…… 奇之极,怪之极,这不科学! 徐展探下头,亲吻花开的脸颊。 花开像是一震,嚅嚅说道:“我……我……有个要求……” “说吧。”徐展贴着他柔软的脸肤,把吻缓缓移向唇。 “表亲嘴。”花开说完赶紧把嘴抿得紧紧的。 徐展嘿嘿一笑,撩起他的衣服。 “表碰肚子以下部位。”花开快速说。 徐展大笑:“你到底愿不愿意跟我复合?” 花开汗道:“给点时间缓冲下嘛。” 徐展把他搂进怀,柔声道:“我过去了,你却仍在当下,往前冲,搞死丫的。” “搞不死咋办?”花开说,“一点希望看不到……” “我是你的备胎。”徐展又把他搂紧一些。 复合的阴霾云淡风轻,花开的心情一下好起来,好像破了余温的一记高招,晚上回家找米灵赔礼道歉,不该因为她的唠叨和她吵架,她也是站自己一边的。 米灵沉着小脸说:“护好节操,表再被人始乱终弃!” 花开故作轻松:“其实我也不吃亏,极爽……” “爽你妹!”米灵戳他额头,“一边希望你和徐展复合,一边把你俩各自轮一遍,神马玩意儿,老鱼头真不是东西!老娘非找他算这笔账不可,从今天起你不许睡他那屋了,原以为两个节操帝,不用担心男男大防。喵的,男人就是男人,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吧啦吧啦,一通又臭又长的牢骚。 花开耐着性子听完,说道:“我现在还是余夫人……” “WHAT!”米灵瞪眼道,“还不死心,下半身的邪火把脑子烧通了么!鱼头不是鲤鱼头不是鲫鱼头,吃人不吐骨头,大白鲨……” “既然放不下,何必去放。他第一次给我算命时说的……”花开打断她的话,“我走火入魔了。” “他要结婚!”米灵叫道,“他孝顺得很,余伯母的话不敢不听。” “我变性……”花开涩声,摸了摸脖子,“总……总可以吧……” 米灵端详他半晌,突破重重一拍肩膀,“恭喜你,通过考验了!” “考……验?”花开不解。 “姐姐试探你来着。”米灵笑嘻嘻道,眼睛眯成一条缝,“终于又对爱情抱有希望了,好好好,好样的!花花,姐姐给你一个承诺,鱼头不要你,今后也别想要别人,找一个破坏一个,管他男人女人!” 花开叹道:“听天由命吧,我已经做好最坏打算。” “去找琰姐。”米灵说,“叫她给你出出主意,她对鱼头最了解,也会算命,满腹心机,手段高强。她肯帮忙,你就成功一大半了。” 花开踌躇道:“她和鱼头有过那层关系,不方便吧。” 米灵说:“过去的事,如果放不下,她就不是中国第一女强,也绝逼干不出这么大的事业。琰姐是不世出的奇女子,不能以看普通女人的眼光看她。” “好,我试试。”花开长出一口气,从来没搞过恋爱外交,纵横捭阖,争取同盟,真是浩大工程,“等过一段时间,我去看望她。现在先专心对付楚辉,我把他晾得够久。” “主动联系,他一定高兴坏了。”米灵把手机递给他,“吃相真难看,你是有夫之妇,还每天一约,完全没有绅士风度。” 楚辉果然十分开心,立刻定下周六见面。花开电告徐展,问他有什么要交待。 徐展说:“设法让他投资天元股份,目前他只是小额持有天元股票,我需要他用重金砸盘。” 花开想了一下,问道:“我能沾光不?” 徐展哈哈大笑,“稳赚不赔,明天你和小米把全部积蓄投进去,甭管价位,统统吃进。” 花开喜滋滋问:“能赚多少?” 徐展说:“至少一倍,如果你肯陪我们玩到最后,十倍利。” 花开晕了,卡上一共有一百万现金,十倍利的话,找工作干嘛! 米灵激动得又蹦又跳,“老娘要发财了,老娘要发财了!爹哇娘哇,你们可以提早退休啦,不过先得把咱家所有钱借我!” “严守机密,不准对其他人提及,包括亲朋好友。”徐展反复告诫,“这是不义之财,小心出乱子。” “一定一定!”花开说,“就咱们几个赚,我靠,我要当千万富翁闹!” 米灵大叫:“撒花吖!撒花吖!” “是你们和管子三个人赚,我和鱼头不参与。”徐展说,“以公谋私是大忌。” 管逸斜睨他一眼,心说小子还挺讲道义,很好,正合胃口,就喜欢这样的! “我也不赚这钱。”他靠着沙发,懒洋洋说,“我和你共同进退。” 余温原谅他了,叫他散去缩阳神功,但徐展仍然对他坑害花开一事耿耿于怀。为了泡帅哥,管逸决定干脆一缩到底,缩到徐展满意为止,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反正自己越来越适应,生活上并不怎么受影响。 徐展清楚他的鬼心思,共处以来一直采取不咸不淡的态度,不给他创造任何机会。此刻见他不贪图财利,倒也有几分钦佩。 “我不领你的情。”徐展瞄一眼电脑屏,联络人老甲的名字始终是灰的。 徐展和老甲只通过一次电话,他让他们先忙,手头上另有大事待办,等到时机成熟再加入。 墨琰给的三个联络人,只有代号和联系方式,姓名身份来历,连墨琰自己都不知道,甚至三人之间也两两不相识。据说他们偶遇于互联网,彼此惺惺相惜,成立了一个叫“幕客”的金融骇客小组,各有各的通天之能。墨琰曾秘密委托他们办差,双方合作愉快,此次为对付楚辉,三人一起出阵,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有三大幕客协助,加上机密账户上的五亿现金,徐展信心大增。 “你领不领情,我们也是一条线上的蚂蚱。”管逸不断以手抚摸胯下,缩阳神功最大的坏处是没法打灰机,丁丁勃起不充分,可把他憋坏了,“我的间谍身份一旦暴露,不管成功失败,楚家都饶不了我,吉光倒下,不代表楚家倒下……” “到时候你会拉我一起下水。”徐展说,“了解了解。” “了解就好。”管逸坏笑,“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同命鸳鸯是我心中最伟大最浪漫的爱情。” 33.赴约 米灵反复念叨余温无节操,既然要滚蛋,何必上人家,只搞一次不如一次不搞,全身而退,保全清名,方不负一代天骄的风范。花开浑不当回事,把过错往自个儿身上延揽,没完没了的勾引,火辣而下贱,他憋不住纯属正常,毕竟喜欢自己嘛,何况并不觉得有多吃亏,又不是他一个人爽,哪怕早知道会被甩,也愿意大干一场。 米灵顿足:“你太痴情了!” 花开说:“痴情不好吗?瞧瞧你笔下的小攻小受,撒欢儿朝着痴情大道飞奔。” 米灵说:“那是小说!我会给他们安排好的结局,现实中痴情是傻缺。” 花开说:“傻人有傻福,我相信我会幸福滴!” 一边说一边拎起古奇小包,在玄关处换上女靴,准备赴楚辉之约。 各般装扮天衣无缝,假发、义乳、高领内衣护喉,穿一条修身牛仔裤,曲线毕露,外罩休闲小风衣。 “言谈举止千万小心,可别露出马脚。”米灵不无担心地说。 “不怕,大不了掰弯他。”花开自信满满。 酒会初见,楚辉对他的喜欢程度超乎预期,此后鸿雁不断,每日短信电话,那股子殷勤劲儿,一点不随时间的推移稍减分毫,他有的是把握。 别墅外的马路边,一辆迈巴赫停靠多时,楚辉把自己收拾得格外英俊,站在车门边翘首以盼。熬了二十多个日夜,终于盼来第二次见面,他又兴奋又激动,像个早恋男孩儿,一夜没睡安稳。 花开莲步姗姗——这个味道练到他吐艳,远远冲楚辉摇手致意,脸上绽开明媚笑容。楚辉顿时心头发热,有一种这辈子不把他泡到手就白活一场的冲动。 “明目张胆到家门口接我,不怕我老公吃醋嘛。”花开暗暗打量他,啧啧,好一个衣冠禽兽。 “余先生去欧洲公干,一个月以后才回来。”楚辉俏皮地眨眼,拉开车门,请他上车。 “好呀!”花开瞪眼,“谁告诉您的?” “我可以为朋友保留一点隐私吗?”楚辉坐进主驾,看一眼身边的绝代佳人,“虽然我的车技已到职业车手级别,但还是请您系上安全带。” “一定是管子……”花开小声嘀咕,拉着安全带的环扣,忽然松开,“不系啦,倘若有个三长两短……” “我陪您一起三长两短。”楚辉的眼窝有点陷,笑起来的样子透着深情意味。 花开轻叹,他真的很爱洁,很爱很爱…… 得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是有条件的,受害人起码要理解QJ犯,乃至生起同情、感恩等扭曲心理,洁为什么这样?余温百思不得其解。单单从报仇角度,这个问题其实不重要,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楚辉的罪恶无以开脱,决计不能原谅。但余温很重视,纵然瞒着徐展,也希望还原事实真相,他嘱咐花开设法破解谜团。 花开原本只是应承着,没太往心里去,可是这些日子以来,楚辉的表现令他好奇心起,两人的地下情缘何而起,一度发展到什么程度,他开始想知道了。 中午吃日本菜,花开先向楚辉道歉,有几次接他电话的态度很不好,措辞生硬,语气冲人,请他不要介意。 楚辉笑道:“如果挂机后,您仍然感到不开心,我就介意。” 花开一愣。 “愿您能从我这里找到快乐。”楚辉继续说,“花期恒久,永不凋谢。” 花开有点傻,尼玛,太言情了吧,这家伙不是花花公子就是情种。近来为余温出走一事变得多愁善感,此刻见他十分衷心外加十二分诚恳,忽然有点小感动,眼睛略略肿胀。 从管逸嘴里得知,花开和余温的婚姻并不幸福,楚辉立刻欲动不止,今天的约会竭力表现,饭后带他出席拍卖会,介绍名媛给他认识。花开颇感无奈,社交活动最令他生厌,从头至尾假笑,装模作样,闷得大姨父都要来了。只是楚辉盛情一片,热诚为他打开上流社会之门,实在不好驳他面子,于是勉力周旋,坚持到结束,气喘微微,似乎连心律也不齐了。 “晚上徐先生有约,真不好意思。”离开拍卖现场,花开表达闪人意图,故意拿话刺激楚辉。 楚辉果然变色,管逸总在他耳边泛酸,说徐展对余夫人殷勤备至,每星期约见一次,让他极度不爽。 “是我不够体贴,没照顾好您。”楚辉愁眉不展,“期待下次为您服务……明天行吗?” 花开说:“明天可能还要和徐先生一起……” 楚辉脸色再变,姓徐的不就比我帅一些些么,其它方面哪点比我强,竟然这么讨她欢心! “徐先生是财经博士,炒股专家,我向他讨教股票知识,获益匪浅哩。”花开说,“楚公子,咱们下周再见好不好?” “不好!”楚辉顾不得讲风度,耷拉着脸,“我也可以教你,保证比他教得好。” “您也懂股票?”花开诧问。 楚辉哭笑不得,我的女神,您不知道?真的一点不知道?“外滩小股神”的名号,巴菲特都听说过,您愣是没听说?! “您炒股为什么不早早告诉我?”楚辉好想狠狠吹嘘自己,装绅士绝逼是苦逼。 “您没问啊。”花开一脸无辜。 好吧,我的错,全是我的错! 楚辉说:“前面不远处有家咖啡馆,咱们进去坐一坐,您有不懂的尽管问。” “我看不懂K线图……”花开汗颜道,“私房钱快赔光了。” 楚辉忍不住问:“赔了多少?” “100万剩下50万不到。”花开说,“高位套牢,全套在一只股上。我表妹,就是小米,数落我看不懂技术图表,只会听人瞎掰,被卖了还帮人数钱。她个话痨,唠叨起来真心受不了,本来就心情不佳,越听越烦,于是跟她不停吵,隔三岔五吵一架。电话里冲您那几次,都是这个缘故……” 他默等楚辉问自己在哪只股上赔钱,楚辉淡淡一笑,装没听见。 “股票有涨有跌,不要太放心上,终有解套的一天。”不痛不痒安慰几句,话锋一转,“我能教您看K线图吗?” 花开对K线图的兴趣还不如一根冰棍,大小阳线、大小阴线、上下影线神马的,听得他昏昏欲睡。 楚辉那个急哟,汗快流出来了,这么简单都学不会,该不是在我这儿一窍不通,跑到徐展那儿一点即通? “楚公子,我累了……”花开可怜巴巴地说,“想玩一会儿。” “好,想玩什么?”楚辉心说只要不去见徐展,爱干啥干啥,今晚我一定要送你回家,看着你进家门。 花开吐了吐舌头,“打电动,嘻嘻。” 楚辉终于见识到花开的另一面,电玩城里上蹿下跳,开心得像个孩子。玩街霸,用春丽横扫所有挑战者,不输一局;玩死亡之屋,一路过关斩将,枪法如神;玩跳舞机,舞步节奏丝丝入扣,身形潇洒,姿势美妙,吸引众多围观者,叫好声不绝于耳。 楚辉很惊奇,她和洁太不一样了,端庄时披纷绚烂,仿佛贵族;玩闹时神采飞扬,仿佛假小子,华丽与清雅并举,纯真与活泼共生,浓淡相宜,分外撩人情思。 楚辉发现自己爱上了,真的爱上了,不仅仅是洁附在他身上的影子,还有专属于他自己的独特魅力,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令人着迷。 “小时候,爸爸妈妈把我当男孩子养。”花开略显羞涩地说,“有没有让您大跌眼镜呀。” 楚辉警告自己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你们刚刚认识,才见第二面,她是有夫之妇,千万不能操之过急,会吓到她的。 “我想追求您……” 卧槽,还是冲动了! 花开沉下脸,退后两步,问道:“我是不是产生了幻听?” “我说的是,想请求您……”楚辉赶忙纠正,“赐给我成为一名股票老师的荣幸。” 花开笑了,“我很笨的哦。” “没有教不会的学生,只有不会教的老师。”楚辉说。 花开不答,低着头走路,忽然驻足,问道:“管逸对您说起过什么?” 楚辉手足无措,很想弹自己脑门。 “酒会第二天,我们第三次讨论离婚话题……”花开幽幽说,余温出走的阴影浮上心头,代入感强烈,眼圈霎时红了,“一年半不到的时间,就有三次……” “他……”楚辉小心翼翼问,“对您不好吗?” 花开点点头,满腹委屈,“他不爱我……爱的不是我,此次去欧洲,多半是见老情人……” 楚辉暗喜,“他是天底下最傻的人,没有之一!” “可是我爱他。”花开苦笑,“楚公子,我的婚恋观比较保守,嫁给谁就是谁的人,一辈子不变。所以,离婚的事儿从来不在考虑范围。” “原来是您不愿意离婚。”楚辉心里翻江倒海,“恕我直言,这样下去,您的幸福……” “他会回心转意的。”花开说,“守得云开见月明,爱情也好,婚姻也好,总要经历波折,怎么可以一遇困难就退缩?” 楚辉觉得自己又陷入一层,她不但完全符合自己的择偶标准,而且比想象中的好十倍,尤其酷似当年的洁,宛然天可怜见,那个令自己魂牵梦萦,至今忘不了的女人,更加完美更加鲜活地重生于世。 这一刻,楚辉暗下决心,不把花开娶进家门,誓不罢休,与天斗与地斗,也要一斗到底! 虽然只有两次会面,管逸的推波助澜,徐展的私下觊觎,不知不觉把他逼上不归路。 爱情的力量?欲望的力量?人性的力量? 已经分辨不清…… 花开暗骂:“混蛋,怎么不问我在哪只股上栽跟头,特么好想说!” 34.疑虑 接下来一周,花开天天赴楚辉之约,吃饭、喝咖啡、看画展、看脱口秀、听评弹、听音乐会……感情与日俱增。洁上大学读的是美术系,花开学建筑设计,绘画底子佳,审美眼光独到,楚辉越发觉得他是改头换面的洁,感情投入如泄洪一般,转眼已成泽国。 花开有点受不了了,对楚辉一直抱着嫌恶心,原以为不会被他的表现迷惑,但人心都是肉长的,各种嘘寒问暖,各种关怀体贴,一茬一茬上身,而且恰到好处,窝心称意,时间一久,不免生出纠结情绪。 楚辉温文尔雅,诚挚有礼,怎么看怎么不像奸邪之徒,为什么干下如此恶行?偷放视频的该不是另外两个混蛋吧,他怒而检举,誓为洁报仇雪恨? 米灵提醒道:“注意啊,圣母是一种病。” 花开问:“万一鱼头算错呢?” 米灵说:“鱼头从来没有算错过。” 花开说:“万一,我说的是万一,他是人不是神,是人都有出错的时候。” 米灵沉思,犹豫道:“说的也是,总不出错不合常理……” 花开说:“如果算错,后果不堪设想,徐展正在磨屠龙刀……” 米灵惊悚,这要是真错了,楚辉的一生岂非全部葬送! “他第一次见你时的害怕表情怎么解释?”米灵问。 花开想了想,说道:“QJ罪行应该有他一份,换成另外两个混蛋,肯定也会害怕。” 米灵皱起眉头,这个解释虽然有些牵强,但不无道理。 “老鱼头究竟死到哪去了,需要他的时候鬼影子不见!”她恨恨道,“叫徐展先停一停,咱们找琰姐合计合计。” 已经停不下来了,幕客小组协助徐展可不是无偿的,除去上亿酬劳,他们自己也要在这次行动中赚钱,一人力薄,三人力大,会同徐展手中资金,联合作战,打击吉光私募才有胜算。 并且墨琰也不同意停下来,“干好自己的事,其它不用你们操心。”她说,“凡事皆有因果,没有轮奸之因,哪来婚礼惨剧之果?楚辉必须为当年的行为付出代价。” 花开心情抑郁,墨琰的话即使不错,这个代价也未免太大了,他是心软的人,不禁于心不忍。 花开偷偷找徐展疏通,问他能不能等自己查完真相再动手。徐展表示为难,既定方针不容更改,他现在是战士,纵然和楚辉无冤无仇,墨琰发出作战指令,他也必须按计划执行。何况他们为囤积天元股票亏了不少钱,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徐展和幕客小乙、幕客阿丙,运用复杂的操盘手段,使天元股价涨涨跌跌,吸收筹码,平抑总成本。花开、米灵在这个过程中,不断抛出买进,分别赚了几十万。米灵兴奋得书也不写了,每天盯着股市,恶补股票知识。花开兴味索然,把账号丢给她操作,整日患得患失,念起楚辉待自己一片赤诚,偶尔冒出不赚这笔钱的想法。 周日管逸来访,见花美男萎靡不振,病怏怏地打着游戏,掩上房门,单刀直入问:“你爱上楚辉了?” “屁话。”花开眼皮子抬也不抬,“我心里只有鱼头。” “可是你这个样子,很有爱的前兆。”管逸在沙发上坐下,用肩膀蹭蹭他,“我说,辉子其实挺不错的。” “你让他上过?”花开打呵欠伸懒腰,“别挨爷那么近,HIV潜在患者,爷怵你。” 被他一顿奚落,管逸也不生气,说道:“多年前搞过一次……” “啊?”花开扭头看他,“他是钙?” “男色和钙两码事。”管逸说,“那时候,他很好奇操男人是什么滋味,我把他伺候得很爽,以为他会弯,结果仍然很直。” 花开摇头,叹道:“你们这群纨绔子弟……” “瞧你这副悲天悯人的样儿,活像小鱼头。”管逸望着茶几上的水果盘,思绪翩翩,“辉子在我们这帮富二代中最有出息,志向远大,才高八斗,虽然也曾纸醉金迷,但很有分寸,从不乱来……我真搞不懂,他那么骄傲的人,怎么干出轮奸的事……” 花开也有点迷糊,问道:“会不会怀着什么苦衷?” 管逸说:“我和他熟归熟,但不是交心的朋友,他的秘密知道的极少。不过有一点,花花,他现在在泡你,泡妞手段如何,你最有发言权。” 花开说:“没的说,很少有女孩子不动心。” 管逸说:“有钱有权有相貌有才华有手段,很难想象,竟然自降身份行奸,我这种大银魔都做不来。” “绝逼有隐情,我一定问个清清楚楚。”花开瞥了他一眼,“银魔,不许勾搭徐展。” “你要幸福,徐哥就不要幸福了?”管逸问,“合着你真把他当备胎?” “是!”花开傲然道,“鱼头是老公,他是情人,两个都要!” “小屁孩,尽跟我作对。”管逸推了他一把,欠身而起,“不废话了,回家伺候徐大帅哥去,最近他对我的态度有所改观……” 花开拎起抱枕砸他,“银魔,敢碰一碰他,切你小丁丁。” 管逸扭屁股,“我有丁丁么,有么有么有么?” 哈哈大笑,正要开门走人,想起什么似的,用奇怪的眼神看花开。 “辉子叫我瞒着你……”他说,“他已经知道你在哪只股上赔钱了。” 花开心中一动,“你告诉他的?” 管逸“嗯”了一声,“你若出卖我,他就把我踢出吉光私募。” 花开不明白楚辉为什么旁敲侧击,直接问自己不也一样?直接问,正大光明帮自己解套,多么讨人欢心呐,兜圈子干嘛?还有,叫管逸保密干嘛? 用赔钱作饵钓楚辉,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区区一百万,他有的是法子让花开回本,随便送点珠宝首饰或者名画古董啥的,转手就是钱,狠一点的话,送商品房,以上海的房价,花开还不得赚死。 所以,徐展在设计这个圈套时,心里很没把握,预留第二套方案——用管逸说服他投资天元股份。此举颇费周章,需要配合利好消息,假消息不行,骗倒他的可能性为零,实打实的利好,必须墨琰出马才能成事——天元和摩天的关系相当紧密。 不曾想,他真上钩了。 周一开盘,天元股价一路飙升,下午小幅盘整,收盘前涨停。 周二继续高歌猛进,很快涨停。 周三再次涨停。 数以亿计的资金从四面八方而来,假消息漫天。吉光坐庄,带动众多中小投机机构,以及数不清的散户,疯狂买进天元股份。 阿丙:精彩!精彩!老子一嗅到铺天盖地的铜臭味,几天几夜睡不着觉。 小乙:明天咱们再添把柴,开盘半个小时叫它涨停。 阿丙:半个小时?你没开玩笑吧,十五分钟搞定! 小乙:又是十五分钟,你当是打炮。 阿丙:十五分钟丢炮,是男人不是!宝贝,你就这水准? 小乙:五分钟不歇火,人家就飘飘欲仙了…… 阿丙:对了,忘记你是挨操的货,五分钟到高朝,真特么尤物! 小乙:有兴趣试试不? 徐展:有! 阿丙:哈哈哈哈,BOSS,原来你酷爱捅屁眼。 小乙:菊花!那东西叫菊花!你个粗胚!乡巴佬! 携手这段日子,徐展和两个幕客相处融洽,常常在聊天软件上胡扯八道。偶尔开电话会议,都戴着变声器,按理说应该不知道对方性别,但小乙并不忌讳说自己是男人,而且爱男人,是钙,专注粗大攻一百年。徐展有事没事调侃他,和他私下交流最多,关系也最好。 老甲始终没露面,三个幕客中,属他实力最强,徐展很想听听他的意见。小乙说这货非常神秘,喜欢单独行动,尤其擅长COS程咬金,突然从半途杀出,一出手就是三板斧,完后抽身而走,战役已结束。 “他是援军,咱们才是主力。”小乙说,“我会好好帮你的。” 周四开盘,又是涨停。果如阿丙所言,十五分钟即涨停。 天元股份在幕客眼里不算大盘,实则盘口不小,不然徐展哪会选择它作战场,没有足够的资金容量,玩不了几回合趋于饱和,怎么伤筋动骨? 花开很紧张,不知道紧张什么;也很担心,不知道担心什么。晚上请楚辉吃饭,强装笑颜说:“我解套啦,还小赚点呢,股市真是个诞生奇迹的地方,四天翻本,好像做梦一样。” 楚辉连声恭喜,说道:“钱是小事,你开心就好。” 花开堆出可爱笑容,举起筷子夹菜,忽然停箸。 “钱是小事,你开心就好”,什么意思? 他抬眼直视楚辉,“为了让我开心,你……你……” “吃菜吃菜,来,尝尝这个。”楚辉赶紧为他布菜,“周末有个酒会,是我家的世交举办,知道你不喜欢社交,真心不愿勉强你来着,可……” “我去。”花开轻声道,“只要你说出真相。” “什么真相?”楚辉假装糊涂。 “天底下没有那么巧的事。”花开说,“我的股票套牢一年多,认识你才几天就解套。” “吉人自有天相,你的财运来了嘛。”楚辉笑得很真诚。 花开起身离座,“对不起,我不跟蒙骗我的人结交。” “是我干的!”楚辉慌了,急忙拦住他,“花儿,对不起,我……” “你什么?!”花开低声喝道,“为了我的一百万,你砸进去多少亿……” “钱是小事,你开心就好。”楚辉说,“我们认识以来,我所知道的,你只为两件事不开心,婚姻和股票,前者我帮不上忙……” “那你为什么瞒着我?”花开眼睛热热的。 “怕你记着我的好,心里有负担有压力,反而生出另一番不开心。”楚辉动情地说,“花儿,我希望你无拘无束和我交往,不受人情羁绊,不为名利所累。我……我爱……” 花开的眼泪急涌而出,脸色发白,头也不回跑出餐厅。 35.刚柔 周五开盘,天元股份仍在涨,各路资金蜂拥围堵,把盘口抬升了8个百分点,直逼涨停。 花开急得跳脚,电话里冲楚辉嚷嚷:“怎么还不退场!怎么还不退场!” 楚辉说:“已经在退了,花儿,别心急。” 花开说:“退了股票还在涨!” 楚辉说:“摩天旗下冶金公司正与天元洽谈换股协议,昨天刚刚收到的消息,利好效应要持续好几天呢。” 花开说:“有利好你还退,又骗我是不是!” 楚辉说:“你叫我退,我哪敢说半个不字,真的在退场。投了三个亿进去,不可能一下子退干净,必须慢慢来,可花时间了。” “三个亿,你居然投进去三个亿!”花开那个纠结,墨琰配合徐展打出利好牌,是为进一步吸引楚辉的资金,一张看不见的罗网静悄悄逼近,“限你一周内退干净,否则我再也不见你了!” 楚辉眉花眼笑,花开担心因为他个人的因素连累自己赔钱,顿时觉得不论付出多少都值。 “花儿,我对天发誓,决不乘胜追击,以最快的速度和最小的代价离场。”他说,“但你也要答应我,不把此事放心上,以后都要开开心心的,我保证不赔钱。” 花开叹道:“好好好,我答应你,在你面前一定笑得没心没肺。” 楚辉说:“那也不行……”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花开气呼呼道。 “开心要让我看到,不开心也要让我看到。”楚辉说,“花儿,我喜欢真实的你。” 花开烦躁,真实的我吓死你,胸前少长两团肉,胯下悬挂小丁丁,屁股和菊花作性器,你还喜欢么?欺骗你的感情,蒸发你的财富,准备把你送进大牢,你还喜欢吗?真实,真实你妹! 做好人难,做坏人亦难。 花开趴在床上使劲擂床铺。利好消息原本可以让楚辉再投入天量资金,但自己的这通电话,无疑将改变走势,背叛徐展,背叛余温,干的什么破事! 鱼头,你在哪里?究竟在哪里?我很无助,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需要你! 楚辉的表现,让花开深深体会到,当年他是怎么爱洁的,绝逼不相信偷放不雅视频的是他,参与轮奸暴行,也多半有说不出口的隐衷。花开认为余温测算失误,把所有过错栽他头上,所设陷阱阴毒无比,何以忍心见他遭到迫害。 花开希望徐展暂时停止攻击,先用自己的力量把真相调查清楚,可墨琰不肯罢手,余温杳无音信,情急之下,只好姑且偏袒楚辉。一失足成千古恨,洁的悲剧绝不能重演! 他左思右想,当务之急,是速度找到余温,他是整个行动的总设计师和总指挥,唯有他才能改变原定计划。 第二天一早,他登门拜访墨琰。 如果世上只有一个人知道余温在哪儿,一定是墨琰。 “不错,我确实知道。”墨琰并不否认。 她正在书房练书法,穿着晨练服,气质如兰。对面墙壁挂着她亲手题写的字幅:刚不可久,久而易折;柔不可守,守而易伤。 “但我不会告诉你。”墨琰嘿嘿一笑,请花开入座。 花开撒娇:“姐……” “叫妈也没用。”墨琰捏他的脸蛋,“不过,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儿子,做梦都会笑醒。” “那我变小点,今年十四岁。”花开咧开嘴,扮天真儿童。 “表卖萌,卖萌也不像。”墨琰说,“个头那么高,身体发育成熟,还不是处男……” 花开偃旗息鼓。 “楚辉对你的好,把你搅迷惑了?”墨琰问,“鱼头没为你分析他的性格特点吗?” 花开嘀咕:“占有欲强神马的,我也是啊……” 墨琰说:“爱情是世上最美好的东西,哪怕一个大恶人,在爱人面前,也会尽其所能展示美好。” “可是,我真心觉得他不会害洁。”花开分辩道。 “人一旦利令智昏,什么事干不出来?”墨琰说,“爱得越深,越容易失去理智。你不也曾经苦练缩阳神功?” “能不能不提那档子事儿……”花开脸嫩,“丢死人了。” 墨琰叫保姆多准备几个菜,中午要留花开吃饭。 “嘴里叫姐姐,小腿儿从不往姐姐家跑。”女王很不满,“把我当成母老虎吗?” 花开说:“有求于您的人才怕您,我怕什么。” 墨琰问:“你对我真的一无所求?” “好吧,只求一件事……” 花开想起米灵的忠告,女王倘若拒绝吐露鱼头下落,就别再追问下去了,她是食物链最高端的权势者,向来说一不二,好话不讲二遍,于是端出另一桩心事。 “帮我把鱼头变成老公。”他用期待的眼神看墨琰。 墨琰哈哈大笑,“好,这个忙我帮!” 花开大喜:“真哒?” “我可以教你方法,但能不能成功要看你自己。”墨琰说,“现在,你把你俩相识相交的经过,一五一十说出来,我仔细琢磨琢磨。” 余温逃避爱情,害怕将来深受其苦,命运的魔影策划出掘坑逮虎之计,单等他自掘坟墓葬自身。 墨琰虽是女流,但性格坚毅,斗志顽强,认为万事没有绝对,苦归苦,但若敢于坚持,敢于改变,未尝没有苦尽甘来的一天,余温恰恰需要迎难而上,挑战命运的诅咒,啃下这块硬骨头。 墨琰知道这事极难,难到无法想象,几乎不可能逆转,换成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早跑得无影无踪。然而余温是谁,不世出的玄学奇才,唯一能和命运之神叫板的凡人,哪怕仅有一线希望,也应该坚持到底。 自己这辈子唯一爱过的男人,他要不顶天立地,他要不能战胜命运,果断粉转黑! 所以,墨琰决定干涉余温的私生活。你要不高兴,打击报复我就是,反正老娘迄今找不到合适的人嫁,有你逆干涉的机会。 “就这些。”花开一口气讲完,叹声道,“姐,你说我会不会孔雀开屏,他对我其实没那层意思?” “恰恰相反。”墨琰不无嫉妒地说,“他栽了,栽得很惨。” “分析一下下。”花开两眼放光,“分析掉,分析掉。” “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墨琰说,“你完美诠释了《道德经》里的这句话。鱼头爱你,正是因此。” “8懂。”花开迷惑,“我一点不温柔啊,死缠烂打,脸皮比城墙拐弯还厚……” 墨琰解释说:“真正的柔不是柔软,也不是温柔。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才是柔的境界。春天草木旺盛,一到秋季凋零枯萎,你能看到结果,看不到由始而盛而衰的过程。” 花开开悟:“时间的力量至柔,不知不觉改变一切。这么说,我用对方法了?” “你自己就是方法,何来用对用错一说?”墨琰感慨万千,“唯有天然才是至柔,如果刻意,凭鱼头的智慧,早已弃之如敝屣。” 花开问:“也就是说,我还像以前一样,想怎么着怎么着,该怎么着怎么着?” 墨琰颔首,凝视他出神,一时无言。 “好,我继续进攻。”花开信心陡增,“小米叫我矜持一点,吃相别太难看,嘻嘻,可是我喜欢主动,爱就要争取不是吗?” “刚不可久,柔不可守。”墨琰说,“柔者的取胜之道就是进攻!” 墨琰以三十二岁之龄,只身驾驭资产规模达数万亿之巨的超级财团,凭借的就是古老的刚柔智慧,“刚不可久,柔不可守”,刚久易折,柔守易伤。至简至朴,却又至艰至深,研悟十余年,用在企业的经营管理上,无往而不利,实非一般豪商可比。 这都是余温的功劳,是余温教会她的。 可惜,她精通这个方法,自己却不是这个方法。 次日,墨琰独自前往普善寺,在供奉欢喜佛的小禅堂里见到余温。 “阿弥陀佛,女居士别来无恙。”余温打了个稽首。 墨琰装模作样还礼:“大师银心安在?” 余温淡淡笑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甚好甚好。”墨琰说,“好叫大师得知,花开有日,移情向阳……” 余温眼皮一跳,暗道:“小开爱上楚辉了?” “所疑者,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墨琰神情自若,淡雅从容,心中却骂:“反革命装逼犯,不用激将法,不知要装多久,我看你怎么装下去!” 余温“哦”了一声,寻思:“怀疑我算错了?” 两人对视良久,墨琰点了一下头,一句话不说,拔腿走人。 余温盘起双膝,默默端坐蒲团之上,将花开的八字、楚辉的八字、奇门遁甲算局重新过一遍大脑。 完后哑然。 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占算,也从来没有干过重算之事,花开竟然让自己破例。 一次一次破例,破到何时方了? 余温情不自禁想起,阳光下仿佛鲜花般盛开的笑靥;情不自禁想起,厨房里飞扬跳跃的精灵舞步;情不自禁想起,床笫间热烈奔放却又不经摧残的白净身体…… 心若一动,情载千秋。 小开…… 我的宿命,我的桃花劫。 36.表白 徐展开始攻击了。楚辉居然没有继续跟进,着实出乎意料,于是当机立断,不给他离场机会,三人小组所建上百个股票仓位,大举抛售天元股份,金融战正式上演。 楚辉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本周第一个交易日,跌停!有点莫名其妙,连忙召开工作会议,听取基金经理意见。 “天元的庄家不只我们一家。”基金经理说,“我们进场前,股价波动厉害,成交量不断攀升,显然是另有大庄吸筹。” 楚辉说:“这个问题曾经讨论过,你劝我别碰这只股,动向不明,也不知是谁坐庄。” 基金经理说:“是的,当时天元股价处于低位,您猜测可能有人从秘密渠道获取利好消息,提早囤股套大利。” 另一名基金经理说:“后来的走向证明果然有重大利好,天元是工控设备制造商,与金山冶金互换股份,相当于并入摩天财团。靠上摩天这棵大树,扩大国际市场份额指日可待,国际收购、国际融资也有充分保障。” 押宝天元一度令基金经理们钦佩楚辉的眼光和胆识,虽说操盘手法粗糙了点,但在这么大的利好面前,四个涨停不算过分。他们已经打探清楚,换股协议基本达成一致,很快就要公布于众,而且紧跟一系列利好组合拳,未来一两个月,天元股价还不涨上了天。 但是,它为什么跌停? “会不会为了降低成本?”这名基金经理说,“我们算是一匹黑马,突如其来,大幅增加对方的资金负担,所以暂时压一压股价,以便下一轮吸筹。” 楚辉思索良久,说道:“静观一两天,盯紧这只股,派人查清楚背后庄家是谁。” 直觉告诉他,此事蹊跷,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米灵喜滋滋宣称,已从高位将天元股份抛了个干干净净,前后获利近200%。 “可以买车啦,mini cooper,老娘的最爱!”她手舞足蹈,“花花,你家徐展很不错哟,从前小瞧他,以为是个绣花枕头,敢情辣摸能干。” 花开心乱如麻,给楚辉打电话,劈头就问:“赔钱没有?” 一听到他的声音,楚辉便心情舒畅,宣布散会,紧闭办公室门,说道:“赔得好惨,破产在即。” “肿么赔那么多!”花开说,“肿么办!肿么办呀!都是我不好……” “嗯嗯嗯,救救我吧,花儿,现在只有你能救我。”楚辉看着电脑上的技术图表,忽然觉得赚多少钱也不及有她陪伴身边。 “我……没多少……”花开低声说,“解套的一百万,加上一些银行存款,你全拿去吧。” 楚辉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不够……”花开说,“给我几天时间,我找朋友借点,你需要多少?” 楚辉脑海里盘桓着一个念头:她怎么那么天真,不娶为妻室,誓不为人! “我需要全世界!”他激动地说。 “表开玩笑好不好。”花开瞄一眼米灵,小丫头笑得贼兮兮的,竖起大拇指,夸他演技高超。 “我没开玩笑。”楚辉一字一字说,“有你就有全世界。” 花开好烦,烦得要命! 一边担心他,一边欺骗他,到底要干什么! 老鱼头,你特么死哪去了! 周二开盘,天元股价一路下挫,再次跌停。 楚辉心头掠过阴影,晚上和花开共进晚餐,接到内幕消息:天元和金山的闭门磋商出现意外,换股协议的签署日期无限期延后。 这一惊非同小可,立刻意识到,有人操纵谈判,试图打压股价,股市上那个不知名的庄家,很可能是幕后黑手,自己冒冒失失入场,打乱他的计划,他开始掉转矛头,血洗盘口,要逼众多投资机构交出筹码。 好大的魄力! 好狠的手段! “什么情况?”花开紧张地问。 楚辉笑笑,“朋友的公司周转不灵,想借一笔钱应急。” “又骗我……”花开埋头嘀咕。 楚辉神色一正,严肃说道:“花儿,你知不知道,每次你一说我骗你,我就心惊肉跳。” “好吧。”花开嘟了嘟嘴,“可是……” “我爱你!”楚辉截住他的话,“花儿,我爱你!” 终于表白了,完完整整,直接而干脆。纵然确信她对自己充满好感,楚辉依然忐忑不安,害怕表白的后果不堪设想。 花开放下筷子,擦一擦唇角,眼皮下垂,睫毛眨动不停。 “谢谢。”他说,“如果你想让我当情人的话……” “不是情人!”楚辉斩钉截铁道,“我要娶你!” 花开抬眼看他,缓缓摇头,“楚公子,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对不起。” 楚辉霎时手脚冰凉,“花儿……” “余夫人。”花开纠正道,“我吃饱了,麻烦您送我回家。” 周三,天元股份继续下跌,跌停! 徐展、小乙、阿丙抛得那个欢实,跟撒纸钱似的。楚辉好像吃错药一样,居然陪他们一起砸盘。 花美男顿时愁成花怨妇。 “你什么意思嘛你,说好了慢慢退场,跑得比兔子还快!”他对着手机嚷嚷,“是不是嫌钱多,赶着送死啊混蛋!” “你不是不理我了吗?”楚辉忍住笑,拍拍管逸的肩,够哥们儿,此次通风报信此次通风报信做得好做得妙做得呱呱叫。 “最后一次见面,又不是最后一次讲话……”花开不耐烦道,“算了,不理你了,你就欺负我吧,你们都喜欢欺负我!” 楚辉刚想说两句好听的,手机里传来忙音。 “明天继续出卖商业机密。”他微笑着举起酒杯,“干!” 管逸暗暗叹息,“干!” 周四,两大庄家不约而同联手砸盘,开盘仅半小时,天元股份跌停! 便如开动一个巨大绞肉机,投资者们鬼哭狼嚎,亿万财富瞬间蒸发。 “跌停板洗盘法”是一种非常极端的控盘方法,先用手中已有的股票大幅杀跌,让投资者感觉像是庄家出货,从而引发恐慌性抛售。把股价打到跌停,庄家再反复挂单撤单,让其它机构或散户的单子排在前列,然后斥资买入,抢取廉价筹码。即一边杀跌一边吸货。 这个控盘方法现在很少用到,庄家的决心和实力必须相当强大,一只股票在没有原因的情况下跌停,对人气来说是要命的,如果不能完全控盘,敢这么玩等于找死。 花开是个半股盲,哪晓得楚辉识破神秘大庄的“跌停板洗盘法”,甘冒奇险加入洗盘行列,并且暗中调集资金,准备浑水摸鱼,豪赌一场。他急得抓耳挠腮,给楚辉打电话:“求你了,表发神经!” 楚辉用一副文艺青年的嗓音,徐徐说道:“股场失意,情场才能得意。” 花开气乐了,“你是想用金钱买我的心吗?” “有吗?”楚辉茫然,“我亏的钱,全跑到你荷包里了?” 花开语塞。 “有你就有全世界,如果你肯嫁给我,我愿放弃所有财富。”楚辉的语气带着淡淡忧伤,“只留一千万。” “为毛只留一千万?” “在我白手起家东山再起期间,给你舒适安逸的生活。” 花开挂机。 妈的,你狠,狠透了!那是你的钱,爱怎么玩怎么玩,和老子有屁的相干! 周五,天元股份继续暴跌,腥风血雨,市场一片混乱。 下午跌停! “跌停板洗盘法”要求庄家入场时不留痕迹,否则都知道你是先打压后拉升,谁还会割肉离场,反而群起围攻,把你吃干抹净。楚辉本来违反了这一原则,四个涨停,让精明的投资机构猜到其中意图,纷纷逆向操作,趁低吸纳,平抑投资成本。 然而,就在这天,坏消息传来,天元和金山的换股谈判无果而终。跌停板打压后看不见下一波行情,股价没有提振空间,顿时形势大变。各大投资机构紧急出货,无数老鼠仓疯狂逃窜。散户们最惨,跟着狂撒血汗钱,赔得连小裤衩都快当了。 米灵倒吸一口凉气,大骂资本家茹毛饮血,条条罪状罄竹难书,但是对于自己赚的那些钱,倒不怎么感到愧疚。 “老娘是散户,散户!”她披肝沥胆,指天发誓,“劳苦大众的一份子,运气好一点点而已……” 花开披头散发,仿佛热锅上的蚂蚁,夜半睡不着觉,又给楚辉打电话。 “花儿,你怎么了?”楚辉听他许久不吭声,心下惴惴。 花开说:“……” “你没事吧?”楚辉越发不安,“花儿,别吓我呀!” 花开吸一吸鼻子,“你说过的,要让我开开心心……” 楚辉说:“……” 花开说:“……” “你……在哭吗?”手机里响起轻微的啜泣声,楚辉立即神经紧张。 “我喜欢你……”花开弱弱地说,“肿么破……” 楚辉就像踩空一级楼梯,云里雾里,好半天缓不过劲。 凌晨四点,花开从睡梦中惊醒,呆呆出了会儿神,拿起手机,翻到余温号码,书写短信。 “在我最烦恼、最无助、最痛苦的日子里,你不在我身边。或许真的缘分已尽,对不起,我不是演员,入戏后出不了戏,我爱上他了。” 按下发送键,花开长出一口气,又呆呆出了会儿神,闷头大睡。 鱼头,你能收到我的消息吗? 余温走后,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但墨琰的普善寺之行,终使他忍不住接通信号。 花开的心曲,几乎在第一时间被他展开阅读。 他咬着嘴唇,双拳紧握。 佛祖,洒家要还俗! 37.大计 余温秘密返回上海,暂不与花开、米灵会面,下榻一家五星级酒店,召集徐展、管逸了解情况。 徐展就像见到亲人一样,还不等有所表示,管逸一个箭步上前,扑怀。 余温本来和颜悦色,往他胯下探一探手,立刻变脸,喝道:“还缩着,不蛋疼么!” “他不原谅我,只好缩着。”管逸斜眼看徐展,眼角尽是媚色。 徐展望天,“缩起来很美……” “我为你缩一辈子。”管逸掉头改扑他怀。 徐展暗暗叫苦,操纵天元股价煞费心机,管逸为使他的精神体力保持巅峰,一边照料饮食起居,一边包揽全部家务,纵有再多不满,看到一个原来什么活儿都不会干的富家少爷,又学又练,又殷勤又卖力,哪还有脾气,管逸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已非寻常。 只是,无论再怎么不同寻常,他也没有爱上,甚至压根没往那方面想。 人家是花花公子,但求一时之爽,哪堪一世之累。 三观不对路,有啥好扯的。 余温叫两人坐下,仔细听取汇报,对花开取得的进展不置一词,问徐展:“楚辉在天元上能坚持多久?” 徐展说:“猜不透,小逸一直在试探,他闭口不谈。您认为呢?” 余温冷哼,“这么大的战役面前,你就给我猜不透三个字?” 徐展神色一凛。 “一个优秀的下属,在征求上司意见时,要给上司出判断题或选择题,而非问答题。”余温板着脸说,“现在就给我想。” 管逸说:“喂喂喂,过了啊,鱼头你可过了,大家都是好朋友……” “余哥说的对,错的是我!”徐展心里淌过一道暖流,“生活上他是我哥,工作上他是我上司。” 给人做咨询时,余温和蔼可亲,耐心细致,力求把客户伺候得比做爱都爽,但一当投身商业事务,他就变了个人,运筹帷幄,不假辞色,处处高标准严要求。 以人为核心的工作,与以事为核心的工作,性质迥然不同,需以不同方法应对才能做到极致。 徐展有幸遇见余温这样的智者为导师,不禁深感幸福。 “他会陪我们玩到底。”徐展大胆预测,“金山和天元的换股谈判,其实早已谈出结果,琰姐为配合我们的行动,特意延迟发布时间,用假消息作障眼法,迷惑市场迷惑楚辉。但楚辉竟然不上当,怀疑我们操纵谈判进程,敢于动用跌停板打压,必定怀有绝对信心。” “你是说,他相信谈判结果一公布,天元涨势冲天?”管逸问。 徐展点头,“这家伙胆识俱佳,逆势豪赌,决心气魄真不是盖的。” 余温说:“他就是这样的人,越到危机关头越不怕输,赌性极重,否则也不会对洁干下赌徒式的威逼手段。” “那次他赌输了,这次却赌赢了。”管逸说,“现在,他等于和我们捆绑坐庄。” “难说。”徐展苦笑,“因为谈判结果……我也不知道。” 管逸当场吓傻。 墨琰何等精明,泄露谈判结果,容易掉进内线交易的陷阱,虽然最终查不到她身上来,下面有的是替罪羊,甚至很可能什么也查不到,或者查都不会查,但小心使得万年船,企业做得越大,越要避免踩法律的钢丝绳,滥用权力迟早被清算。 “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徐展说,“幕客阿丙得知我并不了解内情,开始怀疑事情的成功率,有点不敢玩了。” “特么谁敢玩!”管逸说,“你个疯子……疯子!”停顿一下,忽然媚笑,“不过好性感……” 徐展面瘫。 余温说:“所以,这次行动是失败的?” 谈判成功,天元股价大涨特涨,楚辉赚得盆满钵满;谈判破裂,天元股价一蹶不振,楚辉赔,我方也赔,一个个赔得天愁地惨。不是失败是什么? 摧毁吉光私募,总不能抱着它一起覆灭。 徐展说:“楚辉资本雄厚,只在天元上进行打击,不足以聚而歼之,消耗他的弹药才是主要目的。但以目前局势,我们的弹药也消耗掉不少,必须改变策略。我有个计划,在脑子里盘算已久,比较极端……” 余温说:“我猜到一二,不如咱们各自写下,看一看英雄所见是否略同。” 管逸找来纸笔给他们,摩拳擦掌道:“搞阴谋耍诡计神马的,真他娘刺激!” 两人分别写好,摊开纸条对照。 余温的纸条上写着:雄风。 徐展的纸条上写着:雄风实业。 管逸直奔洗手间,大叫:“老子吓尿了,不跟你们鬼混,拆CP,拆CP!” 六百多亿近七百亿的超大盘子,房地产板块的龙头股之一,开什么国际玩笑!楚家的财富帝国,关联多少企业的命运,暗藏多少豪门的利益,别说没几人有实力可以撼动它,即使有实力,比如墨琰,也决计不敢随便找麻烦。 雄风实业,已不仅仅是一家企业,代表着一个无比庞大的产业,代表着一个无比强大的利益集团,动它的代价无可想象! 国家打击高房价以来,房企面临发展瓶颈,纷纷思考转型,雄风也不例外,大肆进军资源性产业,积极收购矿山油田。近期意欲全资买下海外一家石油公司的石油资产,急需大规模融资。股价的涨跌,其实并不影响上市公司的经营管理,但对公司的融资能力和资本运作能力影响巨大。所以,在此关键时刻攻击雄风,楚辉非拼死护盘不可。 这才是整个战役的重心,天元股份上的较量拿来提鞋子也不配! 无怪乎管逸吓尿了,阿丙也吓尿了。 电话会议中,阿丙问徐展:“你不会天真到以为只有吉光会护盘吧?” 徐展说:“和雄风关系紧密的大企业、大机构,都将卷入。” “还有国家,你考没考虑上头可能出手干预?”阿丙说,“放弃这个想法,我们斗不过整条利益链!” 余温的支持像是给徐展凭添几分底气,说道:“我认为国家只会关注,不会介入,雄风毕竟不是央企,也不是大到不能倒的企业。” “你认为!”阿丙冷冷道,“你凭什么认为!知道楚家是什么来头,知道攻击雄风需要多少资金,知道这将带来富豪阶层大洗牌么!不自量力,玩火自焚!” “所以,我需要你们……”徐展说。 “对不起,我退出!”阿丙截然道,“游戏太大,后果太严重,我玩不起。” 徐展默然。 小乙一言不发。 “就这样,从现在起,咱们分道扬镳,任务没完成,酬金我分文不取。”阿丙意识到徐展心意已决,于是不再多劝,“老子在天元上亏的钱,总有一天从你身上赚回来,自求多福吧,别让老子碰到!” 阿丙说走就走,干净利落。 幕客不是慈善家,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倘若发现无利可图,明哲保身是第一位的。 徐展对阿丙毫无怨言,他有他的判断,他有他的利益考量,事实上换成其他什么人,九成九投反对票,包括徐展自己,也觉得这个计划疯狂之极。 之所以敢干,一是余温和他不谋而合,二是事先征得了老甲同意。 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神秘老甲静悄悄上线,单独找徐展商谈对策,当徐展提出攻击雄风的思路时,他寻思良久,扔下一句:“你们先干,快顶不住的时候,我来!” 老甲是承接墨琰委托的人,也是此次幕客行动的召集者,他认为可行,徐展立刻胆肥。但是,阿丙怯场走人,自此少了一大强援,计划的成功率势必大打折扣。 “你是不是也打算退出?”徐展问小乙,手心里捏着把冷汗,他如果畏难,那就是什么希望都没有了。 小乙嘿嘿笑道:“你求我,我就留下。” 徐展也笑了,说道:“求求你,留下帮我吧。” “不行,不够软嗲萌。”小乙逗他,“再求。” 徐展清清喉咙,酝酿片刻,捏着嗓子,细声道:“乖乖小乙宝贝,求求你,留下来帮帮哥哥嘛,哥哥好需要你哟,没有你,生不如死呢……” 话未说完,差点吐了。 小乙哈哈大笑,“骨头都酥了,行啦,宝贝决定帮大BOSS。” 徐展大喜:“好宝贝,谢谢你!” “帮归帮,但我不认为胜算很大。”小乙说,“金融投资的头号原则是风险管控,此事风险不可控,成与不成,只能听天由命。” “那你为什么愿意帮我?”徐展问。 “一是相信老甲的实力,我和他合作多年,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他的才华和本领,想不佩服都难。”小乙说,“二嘛,嘻嘻……” 徐展问:“什么?” “我好像爱上你了。”小乙小声说。 徐展抚额。 “你可能不相信。”小乙轻叹道,“这段日子以来,我们通力合作,你在战术上的优异表现,让人……让人……很有感觉。” 徐展呵呵笑道:“那也不是爱呀。” 小乙沉默一会儿,说道:“刚刚才爱上……当你说出攻击雄风时,我……我被电到了……” 徐展无语。 “这得有多大的豪情壮志,勇气、魄力、决心、手段一样不能少,还要置生死于度外……”小乙又一声轻叹,“真特么爷们儿……” 徐展继续无语,心说大不了赔钱,置生死于度外,有这么严重吗? “阿丙叛变了。”小乙忽然说。 徐展一惊,“叛变?” “退出就是叛变。”小乙意味深长道,“攻击雄风是会死人的。” 徐展问:“你是说,他会告密?” 小乙不答。 “加我QQ吧,用代理。”他报出自己的QQ号,“幕客聊天软件采用点对点传输方式,不留聊天记录,安全保密,但功能不充分,我想和你发展一下,可以吗?” 38.骗子 余温了解宏观经济现象,擅长分析股市大盘走向,但不精于个股预测和操盘控盘的技术手段,他不是这方面的专业人才,也缺少实践经验,定下攻击雄风的大计,具体工作交由徐展主持,主要精力转向花开这边。 其实余温并不相信花开真的爱上楚辉,单从八字推断,两人没有牵手之缘,可问题是,八字命学的研究方向是人生大事,吃喝拉撒等生活琐碎,实难事无巨细,样样算得清楚明白。花开的重大情爱历程,余温自忖不会落于自己的占算之外,但因为困顿烦扰带来的情绪化情感动荡,他可没把握明察秋毫。如同至亲爱人动外科手术,明知成功率高达99%,你仍旧担心牵挂。余温深怕花开在和楚辉的交往过程中迷失自我,哪怕是短暂迷失,他也放心不下,甚至一想起来便怔忡不安。 这番心思他自不会向任何人倾诉,倒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也不是没有倾诉习惯,此次归来,已然痛下决心,绝不再给人以误会口实,不仅仅是花开,徐展、管逸、墨琰、米灵,以及梁栋——连他也猜解其中三味,都不能对两人的关系抱以期待。 必须彻底了断! 余温发狠了,杜绝隐藏、埋葬之类留尾巴的念想,他要连根拔除! 花开和楚辉约会频繁,周末更是全天粘一起,出入各种场合,相伴相随,有说有笑,还时不时来个小对视小凝望。余温跟踪他们五天,起先妒火难耐,时而郁躁,时而气恼,渐渐的,生出强烈的失落感,远远旁观,忽觉花美男变得陌生。 人淡如水,情淡似风,随他去吧…… 余温意气消沉,找管逸喝酒。攻击雄风需要充足的准备时间,徐展全身心投入,忙得不可开交,管逸却很闲。近两个月没有过性生活,花花公子银思泛滥,一瓶拉菲下肚,立时便要决堤成灾。 “咱打一炮。”管逸趁着酒性往余温身上靠,“就当春梦,不用负责。” 余温不语,想起那夜的抵死缠绵,他也曾叫花开视为春梦,可是梦醒后谁又能真正视为一场梦? “兄弟之间的小情趣,别那么放不开。”管逸涎着脸,满嘴酒气,眼睛水汪汪的,“也算还我一桩心愿。” 余温继续不语,目光投向一个瘦高瘦高的斯文眼镜男,在轻柔的小提琴演奏声中,独自喝着闷酒。 “你知道我的为人,不会对花花泄露半个字……”管逸说,“鱼头,我真的死心了,花花确实比我适合你。” 眼镜男瞥了余温一眼,像是受到某种吸引,眼睛突然发直。 余温向他招了招手,他慢慢站起身。 “你欲望强旺,憋那么久,确实需要宣泄。”余温斜睨管逸,“阿琰的话你要牢记,但适时变通变通,不为大过。” “你答应了?”管逸兴奋不已,“我一定让你爽到翻。” 眼镜男走到他们面前。 余温拿起风衣,拍拍管逸的脸,对眼镜男说:“不把我弟操到天亮不许停下来,懂?” 眼镜男点头,眼神呆滞。 管逸惊悚,“卧槽,你给我变了个僵尸攻!” “那也是攻。”余温穿衣出门,形单影孤,“亲爱的,尽情享受。” 今晚花开和楚辉看话剧,余温等了一个多小时,见他们从白色城堡一样的上海大剧院出来。楚辉试着牵花开的手,花开犹豫片刻,顺了他的心意。楚辉侧过脸看他,温柔地笑。花开也绽开笑容,神情大方。 余温眯了眯眼,终于到牵手这一步了,进展顺利,可喜可贺!他竖起风衣领子,默默尾随,想起花开纤长的手指,胸口有点闷。 十二月初的时令,天候阴寒,两人依然压着马路,脚步划一,徐徐向前,华丽的身影仿佛掩去五光十色的夜景,直如一对璧人。 楚辉得寸进尺,在街道的转角处又试着搂花开的腰,花开看了看他,身体很自然地贴近,又一次顺了他的心意。 余温风中伫立,面目冰凉,花开腰部绵绵的温度,依稀撞入心扉,全身肌肉紧了一紧,瞬间而来的落寞,像是跌出红尘之外。 他四肢沉重,扪心自问:真的放不下吗? “花儿,嫁给我好吗?” “……” “我不想做情人。” “嗯,我……也不想……” “那?” “你的家族能接受一个离异的女人吗?” “我已经跟家里说了。” “你……” “他们希望明年能抱上孙子。” 花开沉默良久。 “给我一点时间……” 两人走到一株老树下,楚辉取出一枚钻戒。刺目的光芒,闪得余温意识恍惚。 “好吃吗?” “绝逼!这菜叫什么名字?” “青花椒蒸鱼头。” “……” “以后你不上饭桌,我就不做这道菜,好不好?” 余温舌底生津,看着楚辉把钻戒一点一点套进花开的左手中指,神思回敛,目光渐渐凝聚。 青花椒蒸鱼头,至鲜至美,不可以失传! 楚辉俯下脸,花开微微退让。 楚辉再次俯下脸,花开眨着睫毛,嘴唇微微张开。 余温举步上前。 触着唇瓣上的湿意,楚辉霎时迷离,捧着花开的脸,深深吻了下去。 花开合起双眸。 余温越走越近。 多么美妙的夜晚,霓虹遥远,空气中的寒凉,将唇齿之间的浪漫衬得越发火热。 多么诡异的夜晚,星河死寂,宇宙中的黑暗,将眼眸深处的空洞衬得越发阴森。 楚辉茫然望着余温,嘴唇哆嗦,想打招呼,却又记不起他是谁,叫什么名字。 花开扭过头去,脸上的喜悦表情一闪即逝,坏人,你终于出现了…… 然后嘟嘴,望天。 站街货,催眠眼这么拽! 楚辉意乱情迷之际,余温趁虚而入,一举将他诱入中度催眠态,为加强控制,延长控制时间,迅速喂下死藤茶汁液,又附耳进行一番暗示。楚辉迷迷瞪瞪,物我两忘,木头一样呆立当场。 花开第一次亲睹他的催眠神技,不禁暗暗称奇,教授生前也不过如此,老鱼头天赋异禀,才气纵横,不愧为一代宗师。 “前面有家茶社,咱们进去坐坐。”余温面沉似水,本想说“跟我走”,可又不忍心这么冷淡地待花开。 花美女甜甜应声“好”,便去挽他胳膊。 余温拒绝,说道:“明天你就告诉他,我们已经协议离婚。” “离你妹!”花开清嗓子,“扮女人捏嗓子说话,真特么累!” “他会为你而弯。”余温勾手指,示意楚辉紧跟自己。 花开烦不了,硬挽余温胳膊,说道:“我没出轨。” 余温板着脸不理他。 你是没出轨,我俩既不是真夫妻,又不是情侣关系。 “嘻嘻,吃醋啦?”花开说,“你个僵尸脸大坏蛋……” “你是笑嘻嘻的小坏蛋。”余温反唇相讥,“我不认识你。” “矮油,余大师撒娇咯撒娇咯。”花开开心极了,“表以为你跟踪我,我不晓得。” 余温头皮发麻,“你怎么会晓得?” “陈年老醋的味道,大老远就闻到闹。”路过一家便利店,花开拽着他往里走,“同床那么久,你身上的鱼腥气早已熟得不能再熟,特别是一双眼睛,藏在人丛中,跟妖怪似的,瞎子都看得见。” 余温哑然,心想老子真不是干间谍的料。 花开买了一打牙刷,余温纳闷。 “你要干嘛?” “怕你和我接吻时有心理障碍,只好牺牲它们啦。虽然他只是亲到我的嘴,舌头没有伸进来,我也不会让他伸进来。” 余温头大。 “我说……” “先听我说!” 花开停下脚步,正视余温。 “甜言蜜语我听过的还少吗?温柔体贴我收获的还少吗?楚辉对我再好,也超不过徐展。” “所以……” “我没爱上他,逼死洁的人即使不是他,他也是轮奸者之一,或许有隐情,或许有苦衷,但无论如何,这样的人给不了我安全感。” 余温想笑,嘴角一动,强行克止。 “我没有你那么理性,总是被他感动,也总是被他触动,可是只有你……只有你,才能给我踏实和安心,哪怕只是念着你的名字。” 余温深吸一口气。 “在你最烦恼、最无助、最痛苦的日子里,我不在你身边……” “现在不就在了?” 花开靠近他,眼睛睁得大大的。 “我需要你,你就会来。” 余温哼了一声。 “小骗子!用半真半假的短信骗我回上海,又拿牵手搂腰接吻这些伎俩骗我现身,怎么坏成这样!” “你才坏呢,你是大骗子!” “我骗你什么了?” “你骗的不是我,是你自己。明明爱得要死,却骗自己可以不爱。” 余温语塞。 花开掂起脚,把湿润的嘴唇递到他眼皮底下。 余温静静地看着它开启,洁白的齿列在夜色中半隐半现,极轻极微的喘息,将一抹诱惑送进自己的唇缝。 他忍不住吞咽,“亲嘴容易怀孕……”赶紧闪身走人。 花开愣了愣,“是啊是啊,小孩还会从胳肢窝生出来。” 余温终于笑了,肩膀一耸一耸,抑制不住地吃吃而笑。 花开抢步跟上,挽着他的胳膊,暗道:“你妹你妹你妹!嫌弃人家木有刷牙!” 米灵在家连打三个喷嚏,大呼:“谁在骂我!” 39.真相 昏沉的灯光打出一重一重暗影,茶社小包厢里透着阴暗晦涩的味道。余温闭门锁户,叮嘱服务生任何情况不许打扰,命令楚辉坐于对面沙发,将手机调成静音。 楚辉直勾勾盯着花开,面容呆板,活像一具人偶。 花开有点怵,紧紧挨着余温,不敢看他。 “胆小鬼。”余温嘀咕道。 “你不是算我先天胆气虚么?”花开小声说,“当然胆小了……”拾起他的手臂绕到自己腰后,“这样才好。” 余温暗暗摇头,想自己待人接物张弛有度,从来没有这么迁就过一个人,桃花劫气势汹汹,真心吃不消。 “你叫他别看我呀。”花开推余温,“瘆的慌……” “不看你看谁?”余温笑得很不自然,眸子里夹藏诡谲之色。 花开吃了一惊,“外,不许催眠……” “洁,你在地府过得还好吗?”余温语气森森。 花开、楚辉同时一震,人参乌龙茶的香气仿佛也具有催眠作用,斗室中弥漫着熏熏睡意。 “洁,你是洁,真的是洁……”楚辉面无表情地说,“我终于见到你了,终于见到你了……” 花开茫然不知所措。 “小魂淡,我没催眠你,赶快扮演洁。”余温附耳低语。 花开像是猛然清醒,暗骂:“老魂淡,就会吓唬我!” “洁,你怎么不说话呀……”楚辉喃喃道,“怎么不说话呀……” “他对我有戒备心,我没法潜入潜意识深区,要靠你实施诱导。”余温按了按花开的腰眼,“我教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 花开眼珠子一转,张口便问:“爱我啵?” 余温皱眉,心想大事当前搞什么搞。 “爱……”回答的是楚辉。 花开不予理睬,又问:“爱我啵?”看着余温问。 余温气得喘粗气,耳语道:“配合点。” “爱……很爱……”楚辉又回答。 花开不依不挠,再问:“爱我啵?” 余温面瘫,老子认栽,怕你了混蛋! “爱……”他恶狠狠地说。 花开好像没听见,“WHAT?大声点。” 余温快哭了,捏住他的下巴,一字一字说道:“我爱你!”探下头盖住双唇。 既不缠绵也不火辣的吻,依然令人魂飞天外,花开身体绵软,眼眸带着醉意,只愿唇齿相偎,永远不分开。 对面的楚辉反复说着“爱”、“很爱”,神色木然,好像上了发条的玩具,场面旖旎而诡异。 催眠楚辉的难度并不比催眠徐展低多少,催眠眼所能起到的效用约有一时,加上楚辉不像当初的徐展怀有虐恋情结,余温想要完全夺取他的潜意识控制权,几无可能。配合死藤茶的致幻力,以及花开的伪洁形象,最多引导他说出事情真相,整个过程还得非常小心,避免他生出抵触情绪。 花开很惭愧,为怀疑余温的判断而惭愧,偷放视频的人果真是他!而且确如余温所猜,这么干的目的是拆散徐展和洁,让洁一辈子抬不起头做人,除了他的怀抱别无去处。 自私到极点,龌蹉到极点,与他的日常表现判若两人,花开实在想象不出一个人的内心世界能黑暗到这种程度。他紧紧抱着余温,像抱着一团温暖的火焰,感觉今生今世再也离不开这个男人。 “你不怕我也是变态?”余温细声问。 “你是我就是,不是你把我变成是。”花开说,“我好难受,鱼头,不要抛下我。” 余温默然。 “你结婚了也把我带在身边好不好?”花开犯痴,“我要跟你过,给你家当保姆。” 余温凝思片刻,长出一口气,“先把正事办完。” 花开不答,抱得更紧了。 “我答应你,你需要我时,我就在你身边。”余温忍不住亲他的脸颊,心下一阵黯然。 楚辉和洁的感情十分离奇,他是轮奸参与者不假,却不是策划者,从某种意义上说,还是一名受害者。那天,他刚刚吸完毒,正在宾馆套房飘飘欲仙,两个狐朋狗党带着半昏半迷的洁进来,他糊里糊涂参与其间,事后追悔莫及,扔下一笔钱,企图掩盖事实,永不再提。 然而,两个狐朋狗党可不像他那样骄傲,贪恋洁的美色,时常用不雅视频作挟,逼迫洁做他们的性玩物。洁很软弱,招惹不起,得罪不起,为顾全颜面又不敢报案,委身屈就一段日子,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再度遇到楚辉,苦苦哀求他能不能劝两个恶棍放过自己。 楚辉深感不安,担心两个哥们儿逼人太甚,从而连累自己,于是答应援手。自此,两人开始了正式接触。 洁非常善良,原谅楚辉的无心之过,把罪魁祸首归结到毒品上。她对楚辉说:“如果不是吸毒,你不但不会参与暴行,更会阻止他们侵犯我。这东西有百害而无一利,趁早戒了吧。” 一次一次循循规劝,不禁深深触动楚辉,毅然决然投身戒毒。数度复吸,洁一直陪伴在他身边,不离不弃,矢志不渝,为帮助他,甚至不惧他的性侵。功夫不负有心人,最终令他彻底摆脱毒瘾。 他曾经问洁:“为什么要以德报怨?” 洁并不知道自己的行为符合斯德尔摩综合症症状,以为是弱者的圣母情结,只说:“你是病人。” 楚辉堕入情网。 畸形的爱恋,一旦破灭,毁坏力也是畸形的。 洁死当天,楚辉痛不欲生,迁怒于昔日两个轮奸案始作俑者,设下圈套把他们送上绞架。 四年来,徐展生活在无尽的痛苦中,楚辉何尝不是?他是真心爱洁,爱得不能自拔。但是他不像徐展不知情,对罪孽的忏悔也不像徐展走极端,努力使自己遗忘,严于律己,不再做出格的事,同时大举行善,向红十字会、中华慈善总会捐款捐物,救助失学儿童,资助戒毒中心,帮过的人不计其数,并且从不留名。 一个女人,两个男人,制造出人间最悲苦最纠结的情变。 花开泪流满面。 “一失足成千古恨,他不是坏人,改过迁善,助人为乐,我们还要那样对待他吗?”他问余温,“我下不了手,怎么办!怎么办!” 余温拧眉不语。 轮奸案不关楚辉的事,偷放不雅视频也不存在杀人动机,法律上楚辉其实罪不致死。 “鱼头,你说话呀……”花开咬着耳朵,泪痕斑驳,“何去何从,我一点主意没有。” “世上没有后悔的药可吃,洁不能白死,徐展的孩子不能白死,徐展的老奶奶也不能白死。”余温说,“做任何事都必须付出代价,计划不变。” 花开犹豫问:“能不能不打击他的事业,我劝他去自首?” “绝无可能,不走进死胡同,他不会想到自首。”余温说,“他是赌徒,私心极重。小开,人的爱欲是自我意识的强烈表露,他爱洁,也爱自己,当两者处于矛盾,你说说看,他选择的是什么?” “他选择爱自己。”花开叹了一口气,“不过……” 余温看着他。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花开嚅嚅说。 余温笑了,“古代缺乏完备的法律制度,人治大于法治,纵然是至理名言,也要因时因地制宜,尤其需要与时俱进,切忌食古不化。” “好吧,你是一家之主,三观正,节操全。”花开说,“我听你的。” 余温挠头,“正事面前,能不能不谈……” “我俩是夫妻,也是正事的一部分!”花开恼了,“干好你的本职工作,少跟老子唧唧歪歪!” 三人回到先前碰面的地方,余温叫楚辉重新搂住花开的腰,摆好相拥而吻的造型。 “我是不是不用买牙刷的?”花开问,“你的口水就是消毒剂。” 余温一脸血。 “忘记一切,像忘记一场梦,一场不堪回首的噩梦……忘记见过我,忘记去过的茶社,忘记在那里发生的事,所有……”他对楚辉发出暗示。 短暂的瞬时记忆,前无因后无果,可以通过催眠疗法进行遗忘。 “今晚回家睡吗?”花开又问。 余温瞪他,“你想干嘛?” “明知故问……”花开咕哝着。 余温忍了忍,终于没忍住,问道:“那么喜欢色诱?” 花开一本正经道:“谁叫你禁欲太久,人家只是对症下药。” 余温揉脸。 “何况,人家也憋很久了……”花开贼兮兮笑。 另一个憋很久的人打来电话:“救命啊,鱼头!僵尸攻真可怕,这哪是做爱啊,死气沉沉的脸,吓死人了!” 余温笑,“用跪姿,让他从背后进入,不就看不到他的脸了吗?” “那个姿势很容易累的……” “趴着!” “别别别,饶了我吧,我禁欲,我禁欲!尼玛,QJ都比这爽……” “开免提,手机距离他近点儿。” 余温凝视楚辉,缓缓道:“慢慢苏醒,一点一点,慢慢的,慢慢的,苏醒……” 拇指扣住中指,蓦地打出一个极响亮的响指。 楚辉震了一震。 余温疾步从他身边走过,花开抱住他的头颈,以免他回头张望。 宾馆里的僵尸攻也缓缓苏醒,望着管逸赤裸的身躯,满面惊恐之色。 “卧槽,你是人妖!” 40.酬劳 徐展焦头烂额,攻略雄风需要的资金,保守估计约有三十亿,这么一大笔钱,上哪儿筹集去?而且,这种大盘股,用假消息很难撼动投资者的信心,因为最大的阻力来自机构,他们哪一个不是行家里手,你玩什么花样,人家陪你玩什么花样,除非有真正的大利空,拼到最后就是拼实力,看谁的真金白银多。 博弈游戏,聪明才智只能锦上添花,决定成败的关键因素是实力,没有实力风险不可控,纯粹靠撞大运,徐展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干。 任务是摧毁吉光,不是玉石俱焚。 “我们还差很多钱……”徐展向小乙发出感叹,原计划是他和幕客三人组一人出资五亿,阿丙退出后,实力大损,老甲又行踪飘忽,从不参与协同作战,局面之困难,搅得他几天几夜睡不好觉,“宝贝,你有什么好主意?” 小乙说:“有是有,不过要看我俩之间的关系。” 两人经常语聊,徐展已经习惯他那略带柔媚的女声腔调,偶尔怀疑他的性别。小乙为此很生气,“老子是纯爷们儿,你不喜欢男人趁早说,最讨厌被YY成女人!”徐展忙不迭赔罪,与花开共度两年,哄小受的本事大涨,可谓轻驾就熟,比哄女人更擅长。小乙现在每天不和他说几句话,干活都提不起劲。 “是不是我娶了你,关系才算到位?”徐展调出雄风的分析图表,一边看一边问。 “如果那样的话,我就不让你攻击雄风了。”小乙打着呵欠,夜已深,语气里充满疲惫。 为筹备攻击计划,两人预测各种突发状况,制定详细预案,同时还要在市场吸筹,耗心耗神,工作强度极大。徐展体魄强健,精力旺盛,尽可吃得消,小乙有点扛不住了。 “为什么不让我攻击雄风,你不是支持我的吗?”徐展点燃一根烟,又去翻雄风的股份结构,其中有管逸搞来的一份持股数额巨大的匿名投资者名单,哪些机构将成为拦路虎,哪些机构将旁观,哪些机构将见风使舵,他和小乙反复研讨多次。 “你和楚家有仇吗?”小乙问。 幕客只认目标,从不过问委托人的背后意图,他这一问颇不寻常。 徐展沉吟不语,墨琰告诫他千万不要把幕客当朋友,他们是金融骇客,来去如风,贪婪成性,如果不小心泄露个人信息,事后被勒索要挟,或者倒打一耙,哭都没地儿哭。 “对不起,我犯忌了。”小乙道歉。 “仇深似海。”徐展忽然道,“我的妻儿、祖母是楚辉害死的……”一时热血上涌,把自己的经历和盘托出。 他知道不该相信陌生人,可眼下的情形,只有一赌,押宝小乙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实力太弱,以小博大,必须豁出去,徐展不怕付出个人代价,不连累墨琰就行。 小乙极为震惊,禁不住抽泣,哽咽道:“你叫什么名字,可以告诉我吗?” “徐展。”徐展毫不讳言,在QQ上敲下姓名,跟着贴出一张近照。 小乙大骂:“混蛋,你勾引我!” 徐展关闭变声器,用真实的嗓音说道:“想看我视频吗?” 小乙随即点开视频请求,“好,确认下,胆敢骗我的话……”不消片刻,叫声卧槽,“真的是你……你对老子施美人计!” 徐展微微一笑,问道:“中计没?” 小乙的影像是空白,也仍然用着变声器,显而易见,他不想暴露庐山真面目。 “正在抵挡……”他吸着鼻子说。 徐展笑道:“缴枪不杀。” 耳麦里一片寂静。 两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攻击雄风牵连太广,成本高昂,费时又费力,还不如杀掉楚辉干净利落。”小乙的情绪似乎平复下来,语气也变得寻常,“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丰厚的回报,是为王道。” 徐展叹了口气,说道:“我曾想找楚辉同归于尽……” “更为不智,已经死了三个人,你再送死,成本比攻击雄风还要高。”小乙淡淡说,“你很值钱,奇货可居。” 徐展笑,“是吗?” “你是有天赋的操盘手,嗅觉灵敏,反应迅捷,临阵判断力很少出错,是难得的战术天才。”小乙说,“特别是,帅得惨无人道,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徐展说:“听你的意思,帅最加分?” “金钱可以买到权力和美色,权力可以换到金钱和美色,美色也可以猎到金钱和权力。”小乙停顿一会儿,截取一堆户头图片发给他看,“我把自己交给你了,这次战役由你负责指挥。” 徐展目瞪口呆。 触目惊心的数字,赫然都是雄风股票,总计约五千万股! “老甲召集我们时,我就料到会有今天。”小乙说,“所以,暗中囤股囤了很长时间……” 徐展激动不已,“你哪来那么多钱。” “做金融投资这一行的,肯卖‘印钞机’小乙面子的人可不少。”小乙轻描淡写道,“老甲想必也囤了几千万股股票……届时,站在我们这一边的机构超乎你的想象。” 徐展气都喘不过来。 “你付给我和老甲的酬金,是不是需要加码?”小乙轻笑。 绝逼要加码,股票不像期货,做多做空都能赚钱,雄风股价砸下来后,他们套牢的资金如何解套?亏得暗无天日! 徐展一咬牙,“你开条件吧。” “你喜欢我吗?”小乙问。 徐展面显犹豫之色。 “你不喜欢……”小乙叹道,“一串网络字符,你怎么可能喜欢……” “如果只把你当成网络字符,我不会告诉你真相。”徐展真诚地说,“小乙,恕我直言,你和老甲一早就准备打击雄风,岂会把我那一点点酬金放心上。你们掌握了内幕消息,雄风即将有重大利好,是不是?” 小乙呵呵笑道:“果然是聪明人!” “我的出现只是适逢其会。”徐展的思路越来越清晰,墨琰也多半了解内情,借钱帮自己的同时,顺带赚取厚利。 资本家就是资本家,从来不做亏本生意。 可是,这个利好是什么?老甲、小乙竟然动用数十亿资本进行豪赌,雄风将发生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小乙语出惊人:“我也不知道!相信老甲的决断,下一波一定是大行情。” 徐展苦笑,“你赌得真够大的。” 小乙傲然道:“出道以来,我就没输过。” 世上没有不输的人,一直赢距离输也不远了。 小乙这次会不会输? 万一老甲情报有误,判断出错了呢? 或者,老甲根本就是出卖他们? 还有墨琰,似乎也无绝对把握,不然怎么只拿出区区五个亿? 余温自不用多说,他和墨琰的交心程度,比做夫妻有过之无不及…… 徐展心头沉重,问道:“阿丙猜到老甲的图谋吗?” “他可不是笨蛋。”小乙说,“自动出局是有原因的。” “愿闻高见。”徐展发现三大幕客个个不简单,每人暗藏惊人实力,墨琰说他们有通天之能,绝非夸大其词。 “知道的越少越好,我的帅BOSS,你不怕因为一时的好奇把命送掉?”小乙问。 徐展笑说:“怕,但你会保护我。” “这么肯定?”小乙又问。 徐展稍稍沉吟,斗胆说:“明知是美人计,你也愿意中计。” “混蛋,调戏我!”小乙嘿嘿怪笑,“阿丙是官方眼线,专门监视我和老甲。” 徐展惊问:“他代表国家?” “差不多吧,我和老甲是两条大蠹虫,早被官方盯得紧紧的,于是派他在幕后平衡我们的力量,防止国内金融秩序遭到破坏。”小乙慢条斯理说,“他很狡猾,看起来脾气火爆,实际上行事非常谨慎。我老早就怀疑他了,苦于一直逮不到证据,这次他半途退出,倒是把狐狸尾巴露了出来。” “这么说,国家会干涉?”徐展心里发虚,跟政府做对,再多的钱也无胜算。 小乙说:“不会,官方着眼于大局,哪会在个股上和我们较真,除非我们攻击指数成分股。不过,阿丙应该有不小的权限,能调动数目相当可观的资金,叛变到楚辉一方……” 徐展失声道:“你说他叛变到楚辉一方?” “他走前不是威胁你来着?”小乙说。 徐展糊涂了,“那也不代表他帮楚辉啊。” 小乙猛打呵欠,问道:“我可以叫你老公不?” 徐展语塞。 “懂不懂美人计怎么用啊混蛋!”小乙喝道,“一点不主动,成心气人家!” 好吧,美色猎取金钱和权力,想想怪诱人的。 “你先回答我,阿丙为什么要伙同楚辉对付我们?”徐展不禁后悔,不该向他透露自己的秘密,万一他也叛变,整个复仇计划立时泡汤,不但自家性命难保,还势必牵连管逸。 初出茅庐之辈,操盘的技术手段再高超,也难测人心险恶。欲成大事,做人绝不能太实诚。 “你好笨哦,是蠹虫就要尽早尽快清除干净,攻击雄风我和老甲得花多少银子,不正是天赐良机?”小乙打呵欠打得垂头丧气,“老公晚安,宝贝要去碎觉觉闹,明儿见。” 徐展下线后,连夜打电话给余温。 余温只说一句:“此人乃权谋大家,小心应对,美人计不失为上上之策。” 徐展满脸苦相,卖腐又卖肉的活儿,绝逼不好干,我不靠臭皮囊就找不着出路? 41.成全 楚辉最近很烦,首先是天元股份成交量萎缩,大笔资金积压在里面,短期内看不到解套希望;然后是余温回上海,他和花开的见面机会骤减,近几天更是约不到人,发短信不回,打电话不接,没有任何理由,没有任何预兆。真把他烦透了! 余温处心积虑,对他的事业和爱情进行双重打击,威力初露端倪。仅仅是一时的不顺,楚辉便像一只没头苍蝇,茶饭不思,夜不成寐,情绪日渐暴躁。 这天,他听基金经理汇报工作,也不管今年最大宗的一笔亏损全赖自己决策失误,没来由把大伙儿痛斥一顿。事后颇有悔意,想念花开,发短信倾诉衷肠,问他何时有空,本周如果不能见一次面,跳黄浦江洗澡的心都有了。 花开收到信息也很烦恼,扮女人扮得气息不顺,好像娘化几分,极不情愿再穿女装。特别是余温运用催眠术,诱导楚辉说出全部事实真相,他抵触约会的心理日甚一日。无论多么深爱,无论多么不忍放手,都不该干下那般可怕恶行,简直丧尽天良!楚辉待他所有的好,也难抹杀心头阴影。 三观是大节操,在这个问题上,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不过,花开终究是面慈心软的人,余温的计谋毒辣无比,想想着实不忍。 事情必须分开来看,他做错事,理应得到相应惩罚,但不代表可以慢刀子杀人极尽折磨之能事,给个痛快不行吗?而且这个折磨波及面之广,雄风攻击战一旦发动,多少公司破产,多少富翁跳楼,还有多少散户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其状之惨,难以言表。 花开不知道攻略雄风是阴谋家们早已既定的作战计划,因为事关重大,余温、徐展讳莫如深,他只是单纯从复仇角度出发,感到一阵阵不安。 余温的催眠结果不能作为呈堂证供,诱使楚辉自首也不易成事。人家有律师,反咬己方用邪术陷害忠良,岂非偷鸡不成蚀把米?唯有他自觉自愿,诚心悔过,才是可行之道。 花开这几天绞尽脑汁,苦苦思索两全其美的法子,看着楚辉的短信,忽想是否兵行险招,由自己当说客进行直接劝服? 成功率虽然低,但万一踩到狗屎运呢? 他决定找余温谈谈。 余温正和人网聊,曾经一位女客户,好说歹说请他为闺蜜解决感情问题,他卸不下情面,于是在网上开展咨询服务。此时寒暄完毕,刚刚收到对方发来的出生年月日时和出生地,排下八字,默默推算。 花开爬上沙发,绕到身后,用下巴抵着他的肩。 “别调皮,玩你的游戏去。”沙发很宽敞,余温仍旧往前挪了挪,“私人业务需要保密,不许偷看。” “我是你的生活助理,也算大同社一员。”花开说话时下巴一磕一磕,咬字不是很清晰,“何况,我又不关心对方是谁,你就当给我讲算命故事。” 余温暗暗摇头,屁小娃其实很乖巧,自己却拿他无计可施似的,总是愿意尽量顺着他。 “是不是有心事?”余温掏出一根烟。 花开探手把烟夺下,继续磕下巴:“圣母病肿么治?” 余温明白了,略思片刻,一边打字一边说:“你中彩票的概率有多高?” “零……”花开说,“大奖小奖都是零。” “难怪是做零的……”余温咕哝。 花开接口:“还是纯的。” 余温忍笑,“你直接劝楚辉自首的概率跟中彩票有一拼。” 花开挠头,“你是我肚里蛔虫?想啥都知道……” “再坚持两个月。”余温拍拍他的脸蛋,“这个周末可以见一见他,刺激得差不多了。明天我教你一套说辞。” 花开猛然醒悟,“好呀,你答应我晾着他,原来不怀好意。” 余温说:“患得患失是恋爱中人最可怕的负面情绪,反复刺激,一次一次加重,就会方寸大失……” “你利用我!”花开气呼呼地勒他脖子,但是没敢用力,勒两下便脸贴脸摩挲起来,“鱼头……我从来没做过这么坏的事,真没有其它办法吗?” 余温不答,专心打字,为客户指点迷津。 花开心情沮丧,回卧室看电视,半天看不进去,找米灵扯淡。小丫头现在成了股迷,徐展为增加资本金,和小乙联手,又在其它股票上翻云覆雨,她紧随其后买进卖出,因为船小,掉头迅速,获利已达五六倍,一见花开,兴奋地大谈股经,唠唠叨叨一大堆。花开累觉不爱,又回卧室一个人闷着,磨磨蹭蹭洗完澡,上床睡觉。 迷迷糊糊中感觉余温在身边躺下,小声嘀咕:“鱼头,我睡不着……” “要不要我为你催眠?”余温说。 “表……”花开赶紧睁眼,“警告你哦,永远不许对我使催眠术!” 两人只做过一次爱,同床同衾,大部分时候便像两兄弟,亲密而不亲热。 余温笑笑,轻抚他的额头,说道:“我以前做过不少坏事。阿琰初掌摩天大权,公司元老阳奉阴违,试图把她架空……” “于是你用你的算命才华,帮她玩弄权术,铲除异己?”花开问。 余温“嗯”了一声,“一个元老被判终身监禁,一个……被逼服毒自杀……” 花开翻身坐起,惊讶地看着他。 “尽管他们都不是什么好鸟,我们的手段也太过凶狠……”余温低语道,“后来阿琰盛邀我加盟摩天,掌管人力资源部。对大企业来说,财务和人力资源是最重要的两个部门,凭我和阿琰的关系,等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花开点点头,“摩天帝国宰相,女王的首辅重臣。” “但是我拒绝了。”余温说,“狡兔死,走狗烹,功劳太大,知道的秘密太多,最好的归宿是大隐于市。” 花开默然。 “上天赐予我过人的天赋,让我在玄学术数、心理催眠等奇门异学上取得至高成就,我却用来坑人害人……”余温苦笑,轻轻叹了一口气,“开设大同咨询社,想为世人做点什么。收费奇高,一来因为富贵人家犯错,危害更大;二来我不是神佛仙圣,没那么大的本事普度众生。但求心安……” 花开若有所悟,“难怪你对徐展的事一管到底。” 余温说:“没找上门也就算了,哪怕听说,也不见得多管闲事。但只要我插手,别指望善了。” 轮到花开苦笑,“好吧,我再坚持两个月。” 他决定成全自己所爱的人,过去所爱,现在所爱,都在心里造成一种义务。 欲取欲舍,只能跟着感觉走。 两人躺平身体,花开情绪不佳,想抱着余温睡。然而,余温下意识翻身,把背丢给他。 花开好生不满,也翻过身去,用屁股顶他。 “别闹,早点睡。”余温说。 花开心道:“就闹就闹!”又用屁股顶他。 余温不再吭声,往床边挪了挪。 花开郁卒,老子为你连三观都变了,施舍点安慰会死星人么!辗转反侧,怨气难消,突然转过脸,使劲把他身子扳过来。 两人大眼瞪小眼。 余温忽然一笑。 花开哼了一声,老实不客气抓裆。 余温笑容顿敛,眉头轻皱。 花开神色倔强,眼皮眨也不眨盯着他,手指滑进睡衣,贴肉擒拿丁丁。 余温眉间的皱纹更深一层,扣住他的手腕。 花开倔强的神色也更深一层,紧握不放。 僵持片刻,余温缓缓闭上眼,一呼一吸,绵长深远,然后缓缓打开眼帘,欲言又止。 眼睛开阖之时,脸上的痛苦表情,好像被打入十八层地狱,虽然只有短短一瞬,花开却看得清清楚楚,一颗心顿时凉半截。 “障碍是娶妻生子?”花开小声问。 余温忽然眼睛肿胀,嚅嚅的,心痛如割,满腹酸曲终究没吐出口。 “我会忘记你的……大事一了,就回美国。”花开嘴唇颤抖,身体跟着颤抖,“如有食言,死无葬身之地!” 余温心中剧震,眼前发黑,呼吸骤然停顿。 “我爱你……”他极轻极轻地说。 花开的眼泪夺眶而出,“我不会跟你偷情的,我们要做节操帝。” 余温咧开嘴笑,笑得像哭。 “我不能让人白占便宜……”花开往他怀里缩,“给我两个月的幸福,想念一辈子。” 相爱一时,无悔一世。 或许这就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余温不再多言,用火热的吻熨烫花开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天光大亮,楚辉收到久违的短信:“周六晚七点,外滩黄埔会。” 他绽开大病初愈般笑容,一到公司,便向昨天挨骂的基金经理表达歉意。 亏损的金钱,终有赚回来的一天。 断线的爱情,永无找回来的一刻。 他很不忿,对花开的感情这么快变得只能进不能退。 他很庆幸,有生之年再遇新生。 精神抖擞步入办公室,手机铃音突然响声不绝。 是个陌生号码,楚辉扫一眼,随手挂断,可能有人打错了吧。 铃音又响,还是那个陌生号码。 楚辉沉吟一会儿,按下接听键。 “楚公子,想必您听过我的名字,我叫阿丙。” 楚辉大吃一惊。 “传说中的金融骇客‘老虎机’阿丙?” “在此向您透露一则内幕消息,是个重大行动,名字叫‘雄风攻略’。” 楚辉懵里个懵,什么意思,有人想打击雄风股价? “阿丙先生,以您的盛名,不该跟我开这种玩笑……” “实施人员一共有三位,‘粉碎机’老甲、‘印钞机’小乙和他们的委托人,代号‘BOSS’。” 楚辉立起一身鸡皮疙瘩。 “是挑战,也是机遇,要看我们是否合作愉快,您意下如何?” 42.误解 米灵细数某两只的出没规律,早中晚三餐,人模狗样,依时而来,撑饱即去,除此之外,连人影子都摸不着,偌大别墅空空荡荡,想找人聊聊天,就只能找保姆,那一口方言味普通话,带得她也跑腔乱调。 搞毛呢这是! 一个禁欲已久的大叔,一个欲求不满的骚年,天天窝房间里…… 能搞毛! 同住一个屋檐下,说个事还得打电话!这就是所谓的人在咫尺心隔天涯? 男人呐…… 米灵很是操心,提醒花开:“小心菊松,爱菊花就是爱生活。” 花开一副又怕又羞又喜小模样,心说:“他的确很爱人家的菊花……” “瞧瞧,瞧瞧,神马表情!都变娘受了!”米灵顿足,两掌翻飞破坏他的发型,“快给老娘变回来,天雷滚滚啊混蛋!” 花开左躲右闪,心说:“你不晓得受被操得太狠,会偶尔娘一娘么……” 不是没和经验丰富战力强悍的人过过招,但余温的表现依然震着花开。活塞时的勇猛持久尚在其次,竟然能充分调动他的生理体验,挖掘多层次的肉欲享受。 颈后垫抱枕,背部略略悬空,让他托着背大进大出……那滋味,从来不知道比寻常的正交体位更爽利。 抱枕塞胸下,弓腰耸屁股,让他抱着髋骨大抽大送……那滋味,从来不知道比寻常的跪交体位更尽兴。 余温总是用一些微小的改变,或道具或姿势,营造出全面而深入的激情,让人快活得无与伦比。 花开很诧异,原以为是爱的缘故,灵与肉合,性的和谐达到巅峰。后来余温坦承:“每天都要研究你的八字,发现在胸部或背部增加一点安全依靠,你的身心会更放松,情欲释放得更彻底。” 花开感动非常,“研究得那么细干嘛,不是不准备要我么。” 余温讪笑,“情不自禁……” 花开把他扑倒,凶巴巴道:“不许再迁就我了,跟着自己的感觉走,怎么舒服怎么来,我要当你的玩物!” 玩物易丧志,余温丧得一塌糊涂。 谁都认为花开这种小萌受粘人,何曾想余温也是个粘人的货,有事没事贴着人家,还喜欢光溜溜地贴。嘴巴非常不老实,上上下下就没他肯放过的地方,真应了米灵当日戏言,馋涎欲滴哟。 余温深深体悟到“神魂颠倒”的含义。花开的诱人,不仅在色相,纯真的风骨,欢脱的性情,使人一旦陷入便深陷,迷得不晓得自己姓什么。纵使说着没营养的话,他也沉溺其中,恨不能折吧折吧揣兜里,时不时拿出来赏玩。 这是余温从来没有过的欲望,排山倒海,收也收不住。花开更是幸福得疯掉,时时刻刻都能感觉到那份强烈,地球就像停转一样,永恒的律动溢满天地。 2012年12月21日,是玛雅预言的世界末日,花开热切巴望是真的。唯有末日,才能这么不真实;唯有末日,才能这么不科学。 周六午后,余温交待晚上约会的注意事项,花开抱着他,反复说“没有你的地方不愿去”,文艺得宛然书中人。余温冲动得直欲结伴前往,短短三五日,难分难舍至此,不禁百味杂陈。 他回美国后,自己将迎来怎样的日子?余温害怕得不敢想。 米灵在一边旁观,心说爱已成瘾,两个月的约定,这两只真能遵守? 花开出门前,她偷偷问:“事情办完,果然走掉,绝逼走掉?” 花开说:“果然走掉,绝逼走掉!” 米灵犯愁:“你个小妖精,甩下一个苦情男让老娘天天面对,何其残忍,何其无道!” 花开微笑,背过脸小声说道:“过春节焉有不跟爸爸妈妈团聚之理。” 米灵霎时了然。 男人的话如果能信,母猪都能上树。 花小受是男人! 楚辉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日思夜想的女神,众目睽睽之下,仍抑制不住想亲吻他。 花开矜持地退步,示意他注意影响。黄埔会是海派顶级中餐厅,贵客如云,别让人看笑话。 楚辉自然不知道女神的节操指数爆表,已经容不下自己有逾矩之举,见他兴致颇佳,不觉心情大好,点了葱烤银鳕鱼、芥末酱炸虾球、鹅肝糯米红枣等名菜,殷勤备至,深情款款。 两人一边吃一边叙说闲话。楚辉问他近来何以待自己冷淡,花开说余温归国后,一反常态,决定忘却旧情,珍惜眼前的日子。楚辉当即傻眼。 “你是说,你想回归婚姻?”他急了,“花儿,咱们的感情……” “所以我才不理你,试着淡化。”花开说。 楚辉小心翼翼问:“是不是没淡掉?” 花开“嗯”道:“能淡掉我就回南京了……” 楚辉大喜:“花儿,我发誓给你一辈子的幸福。” 花开摇摇头,似乎不想提及这个话题,问他:“近来如何,事业还好么?” 楚辉打出悲情牌:“想你想得抓狂,事业哪能好。” “看来我又害你了……”花开喟道,“我真是个不祥的……女人。” “开玩笑呢。”楚辉笑道,“与你无关,我遭人暗算,在天元股份上栽了大跟头。” 花开暗惊,心跳的节奏骤然加快。 “记住,如果楚辉得知天元是个围捕陷阱,说明阿丙已经叛变,已向他道出真相。” 余温的话立刻在耳边响起。 花开强自镇定,问道:“怎么一回事?” 楚辉抬眼看他,“有人设局,引诱我投资天元,然后实施跌停板打压,套牢我的资金。” 花开脸色一变,“你怀疑我?” “是的。”楚辉不紧不慢说,“很难不怀疑。花儿,我对你掏心掏肺,什么都不想隐瞒。” “他肯定怀疑你,但一千一万个不愿相信不愿接受,会竭力找借口说服自己。” 余温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告诉我,是你吗?”楚辉问。 “如果是我呢?”花开反问。 “你只有一条路可走,嫁给我?”楚辉笑。 “不懂。”花开说。 “我的妻子不会害我,即使以前对我有天大的不满,嫁给我后,一定全心全意维护我。”楚辉说。 “为防止你暴露,我打算牺牲管逸。” 余温的话不时在耳边回放。 花开说:“不是我。” 楚辉笑得很舒心,“你能帮我查出是谁吗?” 花开问:“要我怎么做?” 楚辉说:“你的一百万私房钱为什么都投在天元上?这不符合常识,除非提早获知这支股票会大涨。” 花开说:“管逸叫我投的,说后市有大行情,保证我赚钱。” 楚辉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花开说:“国庆前半个月,九月中的样子。我在天元上原来投了三十多万,高位套牢,所剩无几,听管子一说,又投了六十多万,想降低成本,多赚一点。” 楚辉释疑,“但是天元跌跌不休,你很着急,遇到徐展徐先生,兴起学炒股的念头。” 花开点头,“那是我全部的私房钱……” “管逸的间谍作用,一是刺探吉光私募的投资动向;二是协助你和楚辉交往互动。阿丙叛变,第一个作用已无意义,楚辉决不允许有人打击雄风;楚辉爱上你,第二个作用也宣告失效。所以,别替他担心,阿琰把他和徐展转移到一处秘密住地,非常安全。” 余温最后如是说。 管逸暴露,徐展也逃不掉。 楚辉渐渐理出清晰思路,阿丙口中的“BOSS”,九成九是徐展! 只有徐展,才和自己仇深似海,不共戴天。 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孰料还是被他查知。 楚辉暗暗叹息,四年有余,一千七百多个日日夜夜,命运之神终于派下复仇使者。 我已改过迁善,仍旧不肯放过我吗? 楚辉黯然神伤。 “管子他……”花开皱着眉说,“利用我坑你?” “他是帮凶,主谋是徐展。” 楚辉忽然担心,如果徐展告诉花开那段往事…… “他没对你说过什么吧?” 花开疑惑。 楚辉语塞,不知道该怎么探询,心中一动,另一个疑点浮出脑海,目光落于花开手腕。 “可以告诉我你买手链的过程吗?” 独一无二的“十八罗汉”手链,在淘宝上被一个长相酷似前妻的人拍到,会有这么巧的事? 花开服了,我家男人心思缜密,算无遗策,什么细节都料到了,真特么厉害! “管逸推荐我买的。” “什么时候?” “国庆长假期间……怎么?” 楚辉稍感宽心,看来花开完全蒙在鼓里,彻头彻尾被人利用。只是,徐展从哪儿了解到事实真相?从哪儿搞来那么多钱?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花儿,我求你一件事。” “嗯?” “和徐展、管逸绝交。” “……” “他们要害……你未来的丈夫……” 花开故作犹豫,沉吟良久,拿出手机,删掉徐展的电话号码,列入黑名单。 “我和徐先生交情不深,但管子是我老公的朋友……” 楚辉想了想,“他们会采用各种方式打击我,我怕你听信谎言,对我产生误解。” 花开笑了笑,“我不信就是。” 楚辉吃不准,“你保证?” 花开睁着明澈的眼睛,“需要保证吗?你爱我,你就会信我;我爱你,我就会信你。” 楚辉差点泪奔。 花儿,有你这句话,世上没有我迈不过的坎,没有我渡不了的劫! 43.愧疚 楚辉回到自己的豪宅,接通阿丙电话,正待告之调查结果。 “管逸是内鬼。”阿丙劈头便说,“余温呢,是BOSS么?” “不,不是他,是徐展,管逸的男朋友。”楚辉不禁诧异,“你知道管逸,也知道余温?” “我跟踪过管家的花花大少,看见他和姓余的心理咨询师单独会面。”阿丙说,“搞垮吉光首先要掌握你的投资动向,怎么可能不安插眼线埋伏暗桩?收买基金经理,得不到完整而全面的核心机密,你新近接纳的重要合伙人嫌疑最大。” 楚辉嘿的一声笑,“但是收买基金经理,问出重要合伙人的名字倒也不难。” 阿丙说:“消灭甲乙双雄是我平生之愿,好不容易逮到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哪能不全力以赴!你把查到的情况说一说,前因后果,务必详尽。” 有关洁的秘密,楚辉绝不会告诉任何人,除去这一条,该说的能说的全盘端出。 阿丙说:“你和徐展一定有个人恩怨,但这不是我关心的,也没兴趣知道。幕客只会为利出手,甲乙双雄打击雄风股价,如果后世没有大行情,亏得一蹶不振,甚至永世不得翻身。” 楚辉同意,幕客虽然资金雄厚,却不会用自己的钱进行高风险投资,用别人的钱赚自己的钱才是王道,这是常识。所以,雄风攻略一旦发生巨亏,他们怎么像投资人交待?坊间传闻,三大幕客来自地下私募,投资人个个财大气粗,极不好惹,为此恼羞成怒,杀掉他们也不一定。 “有什么行情,望你坦诚相告。”阿丙说,“咱们现在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楚辉确实坦诚:“不知道。” 阿丙噎得说不出话。 “不骗你,真不知道。”楚辉说,“雄风收购BT公司的石油资产,虽是一次至关重要的转型,但是您清楚,这个行情需要慢慢发酵,没法在短期内推动股价大涨特涨。” “外滩小股神”的名号不是白叫的,甲乙双雄倘若看重这个行情,依然亏损严重,他们岂会长时间积压天量资金等涨? 楚辉继续说:“我突然想到,保证他们赚钱的法子只有一个,破坏雄风的此次收购行动……” 阿丙何等精明,立时醒悟,“不错,股价大跌,融资困难,雄风就会出局,竞争对手坐享其成。国际大油商买通老甲,为亏空埋单。” 楚辉说:“搞不好是国际油商直接出资,委托甲乙双雄操盘,根本不在乎亏损。” 阿丙说:“只有老甲能接到这种大生意,小乙政治正确,即使一开始不知道内情,也会鼎力相助。老甲对朋友十分讲义气,亏待不了他。” 楚辉问:“你有没有后悔?” 阿丙冷言:“勾结境外敌对力量,扰乱国内金融秩序,老子与他们势不两立!” 楚辉克制紧张情绪,和阿丙计议时,尽量保持语气平和,不想被这位传奇人物看轻,挂机后终于按捺不住,身体微微发抖。国际油商是幕后东家的话,徐展和甲乙双雄,将拥有源源不竭的资金支持,游戏之大,从所未有。他不能输,关乎整个家族的最高利益,势同生死,无论如何也要打赢。 楚辉夜不能寐,走走坐坐站站,蓦地想念花开,这时候能听听她的声音该有多好,时间已近十二点,她睡了吧。 楚辉拿起手机,看着花开的号码,明知不应该骚扰,仍旧发送一条短信。 危机关头,挚爱之人的深情陪伴,能给人以无穷力量。 就像当年,没有洁,他戒不了毒,爱瘾战胜毒瘾,也能战胜金融大鳄。 花开迅速回电,“你肿么了嘛,身体不舒服?” 楚辉乐坏了,说道:“就是想你,想得发疯,花儿,明天出来好不?” “表,见面次数太频繁老公会发现的……”花开喘息着,语气有点怪。 “发现就发现,早早离婚。”楚辉说,“我等不及,一分一秒都等不及。” “表任性,乖哒。”花开软言软语,“让我找个机会好好跟他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楚辉热血上涌,“花儿,我已经吊死在你这棵树上……” 花开急忙打断他的话:“哎呀,老公进来了,先挂。” 扔下手机,花开扭过头,向跪在臀后的余温递出半怨半嗔的眼神。 “停一停会死星人啊,就知道进进出出,害人家差点叫床。” 余温邪笑,“谁叫你给我取绰号叫永动机?”小腹疾挺,开始提速。 花开哼哼唧唧,“有本事……有本事……干到……” “地老天荒!”余温轻喝,“接招吧小魂淡。” 花开大叫,谷道酸胀难忍,骨头都快酥了,两手扒拉着向前爬行,“老公饶命……” 余温早已摸清他的黑话,“饶命”的意思就是“千万不要放过我”,于是抱紧细腰,抓回来猛操。 响声大作,屁股被撞得通红,股肉突突抖动,胯下小丁丁像拨浪鼓一样乱甩乱摇。花开只觉那根大家伙仿佛长在自己的屁股里,横冲直撞,肆意妄为。渐渐的,酸胀化为麻痒,又软又糯又瘫的滋味,让人好想哭。 菊液滋滋渗出,沿会阴流到蛋囊。余温的腹肌和耻毛也湿漉漉一片。 花开朦胧着双眸,眼球肿起来似的略略鼓出。高朝来临时,楚辉的身影忽然闪现脑海,一股深深的愧疚扎进心田。 对楚辉产生愧疚感的不止花开,管逸也是如此,纵有再多不是,人家可从来没有对不起他,查出他是内鬼,非但不予追究,还委托花开将那五千万资金如数归还。 管逸不禁反思,徐展的大仇跟自己一毛钱关系没有,今后最多不与楚辉论交,参合进来图的什么?虽然他对墨琰忌惮无比,但得到余温的谅解之后,退出未尝不可。余温曾反复问他意见,尊重他的选择。 唉,都怪自己精虫上脑,为泡徐大帅哥急于表现,置身事外其实并不妨碍他们交往。再就是想替花开分一分忧,他若不干,刺探情报的重任便要落他肩上。 忙活半天,对花开算是问心无愧,徐大帅哥的丁丁……好嘛,别说品尝,见都没见过。 管逸越想越气恼,冲徐展嚷嚷:“老子被你连累得有家难归,有男人玩不到,怎么补偿!” 徐展正和小乙聊Q,连日倾谈,两人打得火热,闻言一怔,问道:“你想要什么?” “你!”管逸往他大腿上一坐,“给老子当十年肉便器。” 徐展说:“除了这个不能答应外……” 管逸作色道:“我就要这个!” 徐展轻叹:“小逸,咱们做兄弟……” “兄你妹的弟!”管逸下意识扫一眼电脑屏幕,顿时一脸血,“好啊,都叫起老公老婆了,你们……” 话未说完,一跃而起,大踏步出门。 “喂,我可没叫他老婆,你别见风就是雨。”徐展赶紧追出,“这么晚了,要到哪里去?” 管逸白他一眼,换好鞋子,冷冷道:“到一个叫我老婆的人怀里去。从现在起,咱们一刀两断,谁也不认识谁。” 徐展抓住他的胳臂,“不行,楚辉万一找到你……” “怕我供出你的藏地?”管逸面罩寒霜。 徐展呸道:“是怕你有危险!” “放手!”管逸目光凌厉,“害我的人不是他,是你!” 一周前,那个曾被余温用催眠术制住的斯文眼镜男,清醒后竟然架不住管逸色诱,性致勃发,彻夜疯狂,次日意犹未尽,留下电话号码,希望两人可以深交。管逸原本拿他不当回事,此时念起,觉得只有他那里可去。住在陌生人的家,楚辉、徐展、余温、墨琰,谁都别想找到他。 不跟这帮阴谋家折腾了,先独处一段时间,两不相帮。 眼镜男喜出望外,一直念念不忘风骚妖冶的管人妖,终于盼来重聚一刻,不等他清洗身子,急不可耐扒光,对着那奇异古怪的下体又舔又摸。 “能爱我一辈子么?”管逸问。 “我想和你结婚。”眼睛男说,把他两条腿向后翻折,背与床面垂直,菊心向天。 催眠态下记忆模糊不清,始终想不起怎么跟管逸进的酒店,只当一段奇缘。奇人奇缘,自有非常之性。眼睛男如饥似渴舔吸菊瓣。 管逸悲从中来,眼角淌下两行泪。 徐展燃起烟,深深吸上一口,嘬唇包住,舌头外打,吐出浓浓烟团。空气凝滞,烟团不散,滚滚青色,仿佛透出管逸俊丽的容颜,长眉斜挑,眼儿含媚,极尽撩拨之能事。 徐展眉头轻蹙,凝视烟团,见它向四周扩散,形成一个烟圈。管逸的影像,若隐若现,若有若无,唯有那媚色的流转风情不减。 他真好看,爷媚天成,自然不做作,按照现代人的男色审美观,一品绝尘,连花开都比不上。 徐展嘴角上翘,笑一笑,轻声啐道:“你个大零号!” 烟圈越扩越大,便如一个圆圆的零。 徐展忍俊不禁,又啐:“骚零!” 长夜漫漫,余温、花开相拥而眠;徐展、楚辉孤枕难安;管逸任情纵情又忘情。 这样的日子何时是尽头,有没有尽头? 44.暗示 澳洲BT油气公司,近年来因为经营不善导致巨额亏损,申请破产保护挂牌出售。雄风实业作为一家以房地产开发为主的商企,原本没资格染指这项国际并购。但楚家的政治嗅觉敏锐,08年国际金融危机爆发后,认为国家打击高房价的决心不会动摇,迅速向资源类企业转型,通过兼并、合股等手段,国内国外四处购买矿产资源,尤其在澳洲,投入重金开矿采油,和当地政界、企业界保持广泛良好的关系,固有的房企形象正在一步一步改变。 BT公司市值大约43亿美元,净负债8.2亿美元,其石油资产绝大部分位于亚洲,分布在印度尼西亚、孟加拉、泰国等国家地区。雄风用旗下全资子公司参与并购,是为最重要的转型之举,倘若成功,若干年后,交易所挂牌变更为雄风能源也未可知。以楚家为首的大股东们,对此极为重视。 故而,楚辉决不容许并购行动有失,他将阴谋家的企图呈报董事会,争取到最高授权,全力准备应战。 雄风股价缓慢上涨,日成交量不断放大。楚辉估算对手的囤股数量可能高达一亿股,约合人民币20多亿,雄风本部和吉光私募目前所能调集的现金不足15亿,考虑连带的市场效应,稳定股价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楚家全体出动,与利益攸关者们秘密打招呼,楚辉除了挂帅操盘外,还肩负一项重任:拉拢墨琰。 女王早在等楚家上门,原以为雄风掌门人楚天城会亲自出马,不料他派出的是儿子,以及未来儿媳妇花开。 墨琰想笑,一看到这个男妹纸就想笑。 “姐姐,你一定要帮帮辉哥。”花开撒娇,捏她手心。 墨琰斜睨楚辉,“你知道我在商言商,不爱讲私人情面。” “我特殊嘛。”花开继续撒娇,“你要不帮他,我就不理你了。” 墨琰哼道:“不理拉倒!你个臭小……丫头,多少天不来看我了,有事才想到我是吧。” “琰姐,您可冤枉花儿了。”这种情况下,最好由外人打圆场,楚辉聪明得紧,“她天天跟我说起您,怕您工作忙,不方便打扰。” “是啊是啊,千思万想,有阵子怀疑自己是不是变百合了。”花开狡黠地眨眨眼。 墨琰哭笑不得,这种玩笑岂能当着外人随便开,传扬出去,假的也要被说成真的。谣言的性质,要么空穴来风胡编乱造,要么断章取义无限引申。 楚辉暗暗高兴,他自然不相信女王是蕾丝,花开的玩笑足以表明两人私交极笃。 墨琰尴尬片刻,随即恢复常态,问道:“天天说起我是怎么回事?你们天天见面?” 轮到楚辉尴尬了。 “你勾引我老同学的爱妻?”墨琰咄咄逼人,直视楚辉。 花开挠头,低声道:“姐,我和老公那点事……都告诉他了……” 楚辉的心砰砰跳,虽然不知道余温是墨琰的初恋,但两人的同学关系也算亲近,如果她反对花开离婚跟自己,麻烦可就大了。 墨琰故意皱起眉头,沉吟一会儿,说道:“婚恋是个人私务,我不持立场,花花,只要你能幸福。” 不持立场等于变相赞同,谢天谢地! 楚辉喜不自禁,偷眼看花美人,甜蜜的表情好像她已经嫁给自己了。 墨琰不动声色,说道:“谈正事吧,辉子,遇到什么麻烦?” 国际收购不是一件想当然的事,需委托专业的资产管理机构发出收购要约,否则被收购方不会认你,不管你有多大来头背景有多深。摩天控股的全资子公司摩天万象就是这样的机构,管理着私募股权基金、对冲基金、优先债务基金、封闭式共同基金等金融资产,是蜚声国际的金融大鳄。 雄风的海外并购案,一向由摩天万象负责代理,此次也不例外。楚辉希望墨琰给出底线,股价维持在什么水平才能完成对BT的收购。 墨琰明知故问:“雄风的市场表现不是挺好?” 楚辉说:“我担心对手采取非正当竞争。” 于是将自己所了解的情报和推测作出陈诉。 花开说:“姐,商业上的机密本来不该由我过问,可是这次你一定要帮辉哥。” 墨琰白了他一眼:“女生外向。” 花开连忙低头,假装羞愧。 墨琰暗骂:“臭小子真会演,怎么不去当演员。” 楚辉说:“琰姐,是我死乞白赖求花儿向您说情,您别怪她。” 墨琰说:“墨、楚两家的合作不是一天两天了,有必要这么做吗?你怕摩天万象吃里扒外?” 楚辉连称不敢。 “股价维持在18元以上,这是底线。”墨琰说,“不然融不到足够资金。” 花开又插嘴:“万一挡不住幕客攻击,姐,你能不能……能不能……” 楚辉心中感激:“真是我的好老婆。” 摩天万象的总部设在香港,管理的资产逾千亿美元,是当之无愧的PE(私募股权投资)天王,如果肯干预雄风股价,甲乙双雄必败无疑。 但是这番话楚辉不好明说,墨琰是大人物,和大人物打交道特别讲究分寸,千万不能干出让对方没有回旋余地的事,花开代为开口最合适不过,所谓亲疏有别,墨琰即使拒绝,也会多多少少给点表示。 墨琰沉默。 楚辉霎时明了。 “花儿,别不懂事。”他说,“对头尚未进行攻击,仅凭我的个人猜测,琰姐怎么可能给出承诺?凡事要讲证据,迹象明显之后,琰姐自会作出决策。” 墨琰向他投来赞许的目光,心说:“这小子的确是个人才。” 晚上,墨琰开家宴与二人聚餐,饭后扣下花开住几天,周末再放回去。 “你不是想变百合吗?晚上试试。”她悄悄对花开说。 花开囧里个囧,陛下,我天生胆小,您能换个调戏人的方式吗? 楚辉兴奋异常,回家向父亲汇报:“摩天万象将在必要时出手维持股价。” 墨琰默许他和花开交往,表明把他当自己人;设家宴——注意是家宴,以她的脾气,哪能随便留外人在家吃饭,而且是四菜一汤,极简的家常菜,更是进一步暗示,自己将站在楚家一边。 大人物做事,都不会明着给承诺。就像中国外交部黑话:“充分交换意见”——无法达成协议,吵得厉害;“我们持保留态度”——我们拒绝同意;“表示极大愤慨”——现在我拿你没办法;“是可忍孰不可忍”——不打算忍了,准备动手;“悬崖勒马”——想被爆菊么;“勿谓言之不预也”——准备棺材吧。 墨琰富贵双全,权势熏天,精于各种暗示把戏。这代表谨慎,动不动放狠话,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什么的,自绝后路,恰恰是幼稚的行为。 楚天城听完详细的见面过程,同意儿子的判断,说道:“利益之交需要有利益共同点,但咱们中国人做事,不会这么赤裸裸,‘人情’二字没少讲究。墨琰极宠花开,你可不要辜负人家,她能润滑冷冰冰的利益关系,增进楚、墨两家的世家友谊。” 楚辉说:“您就放心吧,即使没有这层关系,她也是我的心肝宝贝。” 一语甫毕,娶花开为妻的愿望突然间胜过一切,结束和父亲的通话,立刻致电心肝宝贝:“我认识一个很出名的易学大师,周末想带你去拜访他,算算咱俩的姻缘。” 花开嘻嘻笑道:“想见我明说嘛,不用这么拐弯抹角。” “不是拐弯抹角,花儿,没有你陪在身边,我度日如年。”楚辉说,“让大师帮看看,多久可以把婚离掉,我好吃颗定心丸。” “万一离不掉呢?”花开心说你还认识算命大师,有我老公厉害吗? “离不掉我就做你一辈子的情人。”楚辉说,“终身不娶。” 花开心下一疼,轻声说道:“为我不值得……我没你想象中的好……” 墨琰允诺楚家的暗示性举动,很快传进徐展耳朵,徐展一团迷糊。 女王玩的什么把戏? 以她那样的大人物,不可能说话不算话,一方面打压,一方面襄助,这这这…… 徐展潜心琢磨。 摩天万象代理雄风的收购案,成与不成,雄风都必须支付上亿美元的代理咨询费,也就是说,股价下跌融资失败,是雄风的事,跟摩天万象可没半分瓜葛,这笔生意,墨琰稳赚不赔。 所以,她敢在甲乙双雄这边下注,期望再赚一票。但目前形势不明朗,鹿死谁手殊为难料,她没把握,投入五个亿,降低风险。 这些都是不难想通的事,资本家嘛,哪儿有钱赚,就往哪儿动脑筋。 只是,她为什么又打起扶持楚家的算盘?为什么要与自己的投资作对? 费解,太让人费解了! 徐展心中一动,难道是为了对冲风险,谁占上风便支持谁? 如果这样的话,她怎么帮自己报仇?怎么向余温交待?怎么向楚家交待?总要食言一方,凭她的身份地位,岂有此理! 亦或是另有安排,另有图谋? 女人的心思本来就难猜,遑论女王。 徐展彻底糊涂了。 余温说:“干好本职工作,其它事务用不着你操心。” 徐展蓦地一惊,冒出一个古怪念头,墨琰在下一盘很大的棋,余温重出江湖,再度出任军师。 上海天空的阴霾愈发浓重,压得人心情抑郁,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45.小乙 徐展住在一家星级酒店的商务套房,尽管没有管逸陪在身边,饮食起居倒也无需太过操心,每日专心工作,以最低的成本吸筹,闲来和小乙聊聊天,看看电视,读读新闻,虽然大门出门二门不迈,日子过得并不无聊。 其实他挺想念管逸,纨绔气息不如想象中重,除了节操无下限,真挑不出啥大毛病,涎着脸撩拨自己时,那副无赖模样,恨不能暴扁一顿,却又不得不承认性感之极。仿佛为欲而生,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这小子都带着一股风情,很奇怪,明明一点不娘,偏偏非常吸引男人。 花开貌美如花,常常给人以错投男胎的感觉,但稍加接触,便会发现不过是个保持纯真本色的美少年。管逸相反,看着不含女气,相处越久越有一种他该做女人的怨念。徐展有时对他心痒痒的,说不出来的味道,一种想与他进行肢体碰撞的冲动,哪怕是揍他打他,似乎靠近就好,紧挨更好。 这是什么心理?徐展不清楚,本来也没想太多,可是自从管逸走后,变得有些强烈,偶尔生出落寞之意,好像身上缺少一样东西,无关紧要,味同鸡肋,但会禁不住放心里掂量。 是日等待股市开盘,徐展上QQ和小乙闲话,有一句没一句的,颇有点神思不住。小乙十分敏感,捕捉到他的异常,突然沉默不语。 徐展许久才觉察到,发话问:不舒服么,昨晚没睡好? 小乙又沉默一会儿,才回他:那个骚受是谁? 徐展愕然,输入:骚受? 小乙:你想的那个花花公子!如果生作女儿身,就是一个交际花,喜欢周旋在众多男人中间,媚骚入骨。 徐展大惊:你怎么知道他的? 小乙:因为我在想你,你在想他。 徐展半天没反应过来,合着我俩有心电感应?有点懵。 小乙追问:他是谁?叫什么名字? 徐展心里毛毛的:你想干嘛? 小乙:毁他容!尼玛,又爷又媚,床上功夫超一流,醋死老子了! 徐展更加骇然,到底是怎么回事,竟然知道得这么清楚! 小乙:不说是吧,好,我自己查!警告你,老实交待,或许只是破相了事,我主动查出来的话,全尸都不留一具。 徐展以为他开玩笑:你要能查出来,往后叫我干啥就干啥。 小乙:哼,今天叫你见识见识爷的通天之能!竹字头的姓是不是?范、简、管、符、竺,必为其一。 徐展全身发凉,一个诡异的念头窜入脑海。 小乙:两头空空,圆圆长长,姓管。 徐展的呼吸骤然停顿。 小乙:是个干阴私偷盗之事的家伙,以你的脾性,绝逼不会喜欢这种人,所以只是一时为之,你不但知情,而且认可。 徐展终于确认,他在占卜,便如余温当初占算楚辉的姓名,用传统术数技法排盘布局,精解五行八卦的象意,推演结果真相。 小乙:打入敌人内部的商业间谍。原来是他在为你透露楚辉的投资动向,想必是位合伙人,现在我去查查吉光私募的合伙人名单。 徐展:不许查。 小乙:哼,你是我的什么人,敢命令我! 徐展定一定神:你懂术数? 小乙:你也知道术数。 徐展:奇门遁甲? 小乙:你也知道奇门遁甲。 徐展莞尔:不许查,有本事直接算出他的名字。 小乙:凭什么听你的。 徐展:就凭你喜欢我。 小乙:…… 徐展又笑,余温之所以能算出楚辉姓名,有个重要的先决条件——婚宴请柬名录上恰好有楚辉,也就是说,他的目标范围很小,奇门遁甲盘局和名录相互印证,这才一下子定位到正主,否则绝无道理算得这样精准。 术数纵然神妙,终因人力所限,岂能指哪儿打哪儿,事事犹如亲见?徐展不许小乙展开现实调查,直接从盘局解读管逸的名字,实在强人所难。 小乙:好,我接下你的题目。如果算得准,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奴隶? “奴隶”二字令徐展陡然心跳,与余温相识相交的经过仿佛历历在目,那神秘的吸引、神秘的虐度、神秘的主宰,以及极度疯狂的痛苦、极度疯狂的快乐,激得他一阵一阵战栗。 他几乎是哆嗦着嘴唇,颤抖着手指,敲下:我将永远追随你。 然后死死盯着屏幕,默默道:“世上不会有比余哥更强大的术数高手,除非……” 小乙:人在坤二宫,两个字的名字。 徐展抓起茶杯喝水。 小乙:姓在巽宫,名在震宫,甲子戊落宫,六仪击刑,子刑卯,卯为兔,子为足,震为雷为动,驿马星乘之,奔走四方。 徐展顿时晕眩。 小乙:管逸! 井底之蛙,焉知海河之大。徐展心灵震荡,几疑置身一部哥特风格的爱情小说。小乙虐到他了,又是那股莫测高深的神秘之虐,隐隐含藏黑暗气息,一如余温从前的所作所为。 小乙:愿意永远臣服在我的脚下吗? 徐展蓦地一惊,普善寺说法,余温也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他舔舔嘴唇: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小乙:说! 徐展:你真是受? 小乙:…… 徐展:你其实是做攻的吧? 小乙:…… 徐展:? 小乙:是男人都能做攻。 徐展:所以你只是有一颗受的心? 小乙:也有受的身体。 徐展:哦? 小乙:你玩过∫M,应该知道,受虐的玩家多为成功人士,施虐的玩家反而以屌丝居多。 徐展:嗯。 小乙:强受同为此理,做个强汉纸很累的,所谓刚不可久,刚久易折。 徐展眼睛睁得大大的,“刚不可久,刚久易折”,不正是余温教给墨琰的刚柔智慧? 小乙:受的特殊性,在于既能享受男人的所有特权,又能享受女人的种种便利,亦刚亦柔,活得更通透更自如。 徐展:父权社会下,男人虽为主宰者,但需要背负更多压力。 小乙:不错,权力越大,压力也越大。现今多少小钙,是因为潜意识逃避买房、养家、照顾女人等等传统文化束缚而选择去弯,以为找个男人,可以不用直面这些压力。社会意识层面,男人是家庭责任的主要承担者。 徐展:但你不在此例,你只是强极想弱,做受使自己放松。 小乙:还有疑问吗? 徐展微笑起来,料事如神,熟知人性,精通社会心理学,如此绝世之才,真不敢相信除余温之外,当世另有其人。 小乙:老甲果然大气,十亿酬金提前支付,已经全数到账。嘿嘿,没你的份儿哦。 徐展:你是不是算到这次行动有赚无赔。 小乙:这十个亿,既是酬金,也是弹药,能不能赚,要看你的指挥。 徐展:老甲对你真是信任有加。 小乙:钱在我眼里只是数字,区区十个亿,岂能叫我出卖人品。 徐展暗道好大的口气,视金钱如粪土么? 小乙:你打算兑现承诺吗? 徐展:还有一个问题。 小乙:说! 徐展:你有男朋友吧? 小乙:…… 徐展:爱你爱得发狂。 小乙:…… 徐展:你想从我身上找到……嗯,他给不了你的刺激,或者说是放松? 小乙:我不否认。 徐展:所以我们是地下的,永不见天日? 停顿一下,他又输入“永不见天日”五个字,着重强调。 小乙:是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徐展会心一笑:我是你的奴隶。 小乙:哦? 徐展:不信的话,发一个号令试试。 小乙静默片刻:我要看你的裸体。 徐展当即起身,干净利落地脱光光,健美硬朗的身体,威武雄壮的神器,在摄像头前曝露无余。 小乙:你不怕我录制下来,在网上广为传播。 徐展:我是你的奴隶。 小乙又静默片刻:打灰机给我看。 徐展毫不迟疑,斜倚在沙发上,双脚悬空,小腿贴紧大腿,膝盖左右打开,一手撸硬神器,一手托起蛋囊,深邃的股缝若隐若现。 小乙:混蛋,我湿了…… 徐展自抚一会儿,点开音频,说道:“我叫床给你听。” 小乙不说话,继续在QQ上输入:你是攻! 徐展笑道:“攻也叫床。” 小乙:被你打败了…… “一起吧好不好?”徐展说,“你也把衣服脱光。” 小乙终于开口:“到底谁是主人谁是奴隶……” 徐展说:“主奴之谓只是一个玩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想要忠犬。” 小乙轻轻叹口气,“你是我的克星……” “宝贝听话,快脱光光,屁股抬高高。”徐展坏笑,抖着神器挑逗他。 小乙咕哝道:“伦家根本什么都没穿……” 徐展说不出的痛快,尽情呻吟,尽情喷射。小乙饱览声色之娱,也浪得无以复加。两人像是放下人间所有羁绊,疯疯傻傻,整个上午徜徉于欲海之巅,连炒股都忘得一干二净。 小乙喘息着说:“一生从无此刻酣畅淋漓,BOSS,永远陪着我,不要消失……不要消失……” 徐展将胸腹间的经验均匀抹向四周,横着眼注视摄像头,轻轻说道:“你是我心底最深的渴望,宝贝,我爱你。” 世上不会有比余温更强大的术数高手,除非余温本人。 “印钞机”之名,倘若没有摩天万象这个庞然大物站在背后,小乙何以当之? 徐展几乎敢肯定,余温就是小乙,小乙就是余温,他们是同一个人。否则,他算不出管逸的名字,一半算一半猜——算命是个连算带猜的活儿。 徐展喜悦无限,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噙着热泪,泪光涟涟。 我的主人,你终于回到我身边,我们又在一起了…… 46.强者 在墨琰家只住一天,花开便住不下去了,主要是睡眠不佳,不挨着余温入睡困难。以前从没出现过类似状况,许是分手之期既定,爱一天少一天,好想变成牛皮糖,牢牢粘在余温身上。 于是他找墨琰请假,编排理由,今后常来看望,一周至少一次。可是话到嘴边,嚅嚅的又出不了口。 女王待他之亲厚,便如自家幼弟,为了陪他班也不上,还安排飞台湾的日程,要带他领略宝岛风光,豪华的湾流G650私人飞机整备欲发,这时候打起退堂鼓,未免太不识抬举了。 花开的心事,墨琰全看在眼里,心下感慨,老娘又相信爱情了。细想二人缘分,似乎是命运之神刻意为之,借用洁、徐展、楚辉的情感恩怨,特意把他送到余温面前。所采取的手段匪夷所思,既成全二人,又布下可怕陷阱,考验这段奇恋。如今,她和余温已然洞悉其中奥秘,花开仍蒙在鼓里,答案揭晓的一刻,不定怎么悲天痛地。 真爱从来不是轻易获得的,爱得越深,所历越苦。 墨琰不禁柔肠百结,看着花开不知所措的模样,温言道:“干嘛不把我当亲姐姐,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有啥不好意思的。” 花开讪笑,说道:“怕你不高兴。” 墨琰说:“姐姐怎么会生弟弟的气?认你做干亲,就是想疼你宠你,不论有什么心愿,只要我能办到,都愿意满足。” 花开异常感动,问道:“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墨琰笑笑,答道:“缘之一字,妙不可言。” 最含糊的回答,也是最聪明的回答。 花开挠头,“好吧……”他说,“我想鱼头了。” 墨琰点点头,问道:“你可以为他牺牲一切吗?” 花开皱了皱眉,说道:“不知道……我肯为他做出最大牺牲,可是,‘一切’这个词,有点……有点不负责任……” 墨琰说:“哦?” 花开说:“比如,我不会为了他不要爸爸妈妈……我偷跑回国,换了手机号,他们找不到我,急得跟什么似的,发了一堆邮件……” 墨琰“嗯”了一声,“你妥协了?” 花开摇摇头,“亲情和爱情是两回事,哪能等价交换,我只是想不出解决办法。” 墨琰忍不住抱抱他,“好弟弟,咱爸咱妈那边你就放心吧,姐姐替你搞定。” 花开大喜,“真的?” 墨琰重重哼道:“老娘承诺下来的事,有摆不平的么!” “矮油,老姐变老娘,你是想让我叫妈?”花开乐成了一朵花,父母那头是他最大的心事,墨琰亲自出马,真让他如释负重。 “你要叫妈,我也不反对。”墨琰一边说一边想,将来一定生个像他这样又聪明又漂亮又懂事的儿子。 花开眨巴眨巴眼睛,叫道:“娘,孩儿是受!” 墨琰哈哈笑道:“你小子,搅基搅出自豪感来了么!” 望着她的笑容在脸上恣意张扬,花开心中一动,余温好像从来没有这么笑过,有微笑,有淡笑,有含笑,有呵笑,就是没有大笑。 台湾之行泡汤,花开本想改变初衷,和墨琰多亲近几日,但女王体谅他的心思,当晚便送他回花园别墅。临行前嘱咐:“别把分手约定放在心上,坚持到底,鱼头敢不要你,我替你做主。” 花开喜出望外,有个大靠山怎一个爽字了得,见到余温底气十足,宣称:“你要得罪我,就是得罪摩天,我姐用钱砸死你。” 余温眼珠子乱转,心说:“臭娘们儿又来管老子的闲事!” 晚上大兴房事,花开要玩高难度,用手和腿的力量将臀背完全撑离床面,弯成拱桥形状,留给余温一个高高向上的角度。 余温揉揉脸,说道:“意大利吊灯!” 花开嬉笑:“看你插不插得进来。” 要想顶进菊花,势必摆出同样造型,花开爱跳街舞,身体柔韧性极佳,余温老胳膊老腿的,哪里比得上,勉力尝试,堪堪探入小穴,腰力失常,没动两下,丁丁疲软,累觉不爱。 花开说:“你该锻炼了。” 余温着恼道:“锻炼毛!” 环住他的腰,把他放平,推向床外,让上半身悬垂向下,然后扣住腰腿,直捣中宫。是为简易版半意大利吊灯体位。 花开呻吟一声,轻声说:“别把人家顶坏了。” 余温半跪,主动权在手,他在这个姿势下全无反抗之力,想到男人过人的气力,微微有点害怕。 “是你先挑衅的,别怪我。”余温坏笑,拨弄他的小丁丁,挺腹活塞,菊中温软滑腻,无可名状。 花开闭着眼哼哼唧唧,重心不稳,双腿不自觉勾住他的腰。厚厚的席梦思床垫倾斜出平缓坡度,挂着床面并无不适感。脑部充血使得脸蛋绯红,节奏感强烈的撞击,很快压榨出丰沛菊液,无色无味,清冽透明,随着硬根汩汩流出,屁股都湿了。 余温嘴狠吊凶,实则心里满是温柔,眼见他呼吸不畅,叫床声时断时续,不禁心疼,赶紧抱起来放回床头。 “后继乏力哟。”他抹着花开额头汗珠,舔了舔可爱鼻尖,“以后别乱逞强,开心舒服是第一位的。” 花开弱笑,问道:“我是不是很色啊?” “超级色!”余温把双肘撑到枕边,反复亲吻他,“把我也传染成色鬼了。” “为什么呀?”花开又问,“我觉得自个儿蛮单纯,怎么那么喜欢做爱,每天不被你操一两回,魂不守舍的……” 余温说:“单纯意味着杂念少,欲望更容易集中于原始本能。” 花开说:“好嘛,你现在本能那么强,是不是杂念也少了?” 余温说:“是呢,都转存到胯下,一碰你就变身魔鬼。” 花开抬起手,摩挲他硬朗的脸部线条,嘿嘿笑道:“你的胯下拴着一个魔鬼,我的屁股里藏着一座地狱,让你的魔鬼进入我的地狱吧。” 余温顿时气血上涌,小魂淡,你太迷人了!拎起他的脚踝,奋力向两边拉扯。 花开大叫,握住那灼热的命根,用力塞进菊心。 余温邪火大炽,烟炎张天,一袭狂风暴雨般地进击,操得花菊滋润清溜,似乎还嫌不够,托起屁股,掰开肉瓣,更加深入地抽插。花开彻底瘫软,身体大幅度摇晃,胸前乳珠红锃锃突起,在白晃晃的皮肤映衬下,显得格外夺目。余神器夺壁排阁,粗长感强烈,几次要将他的小丁丁插射,却被余温用手紧箍,硬生生阻挠。时间一久,体累气虚,软趴趴的,再也无力站起。 “老公,我不行了……”花开呢喃着,脸上表情茫然若失,像是蜕掉几层皮,身子薄下去一半,骨肉绵绵,汗水浸润之下,新生儿一般柔嫩。 余温又是怜惜又是欲动,小子尤物至此,生来便是男人的骑乘之宠,干净清爽,妖娆多姿,想想就充满美感,实操起来,肢体相合,仿佛合入宿命,随命运起伏,宁死不休。 无怪乎英雄难过美人关,余温傲然一世,遇强愈强,向来不受强者制约,即使是教授那样的大牛,他抱的也是超越之心,此刻却甘心臣服于花开,愈臣愈服,竟然生起大慰平生的快意。 过不了美人关也是英雄! 他扶起花开,揽入怀抱,深情说道:“宝贝,我爱你。” “我也爱你。”花开提力缩菊,夹他的大家伙,“射吧,射完不要拔出来,顶着我睡觉。” 做攻的都喜欢被夹,穴口吞食的律动,说不出的爽利。 余温柔声道:“顶着睡不舒服。” “不嘛,要顶着……”花开眼朦胧语朦胧,气若游丝,“我怕屁眼漏风。” 余温觉得自己完了,邪火再度飞窜,托举他肉肉的屁股抛上抛下。 分手那天叫我怎么面对?操不死你,混蛋! 大战终于落下帷幕,花开靠着余温沉沉入睡,胸背相贴,腹股相连,无邪得像个孩子。 余温睡不着,眉头紧锁,苦苦思索改命良方。 他决心破解妨碍两人相伴到老的难题,一度畏而远之,眼下不得不正视。 人人以为算命准的人,一定能够改命,可惜余温不这么看。 “命若可算,焉能更改?命若无常,如何更改?” 意思是说:如果命运可以预测,说明命运本身受制于某种客观规律,好比太阳东升西落,受到物理定律支配,绝无改弦易辙的道理;否则,命运可以改变,那么命运必属无常,也就是无规律,无规律的东西怎么能有方法进行预测?方法都是建立在规律的基础之上。 这段话体现了余温的学术思想:预测和改变是一对矛盾体,二者只可取其一,不可兼得。 倘若能轻轻易易改命,哪还有神算?算你是穷命,你改成了富人,岂非算错? 古来宿命论大行其道不是没有原因的,要么算不准,一旦算准,甭想逃出命运的设计。 余温曾经对花开说“所谓改命,其含义仅仅是指引方向”,即帮助对方看清前方道路。 命师是一个古老的职业,既然是职业,就要有产品,算命是产品,改命也是产品。改命这个产品比算命带来的利益大得多,而且符合人们不甘宿命的心理,哪怕是个笑话,命师们也要提上门面。有的明知是骗,有的则是没学到家——信算命也信改命,把命理本源上升到哲学高度,不是每个命师都能有的觉悟。 余温不敢接受花开便是因此,他知道,他算出来的结果改变不了,再不情愿也是一段苦情,苦到最后,两人一刀两断,花开舍他而去,投入另一个超级强权的怀抱,纵然花开有千般不肯万般不舍,纵然自己有天大本事,也无法力挽狂澜。 这就是作为神算子的悲哀,置身事外,漠然视之,是为唯一处理办法。 然而,他终究没逃掉,逃半天依然入局,踯躅徘徊,心乱如麻。 这又是作为人的悲哀。 余温哭了,抱着花开,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宝贝,我要怎样做才能摆脱那个噩梦?我要怎样做才能和你共度余生? 有生以来,从未如此无助,也从未如此害怕。 47.事业 花开醒来时,余温已不在身边,摸摸股后情穴,忽然觉得应该收敛一下,括约肌似有松弛迹象,久而久之变成大松货,房中乐趣减色不少。墨琰的许诺,让他看到长相守的希望,过把瘾就死,不再作为选项。 一切都要恢复正常,爱情的归属是生活,生活则需落地。花开欢快地起床,整装洗漱,收拾屋子,换下床单被套扔进洗衣机。去餐厅吃早饭,只有米灵和保姆,叽叽咕咕说着闲话,问起余温,保姆说在书房,花开便在餐盘上放了两人份的食饮,端进书房和他一起吃。 余温正在网上阅读时政新闻,因为专心,面沉似水,但是一见花美男,顿时笑容可掬。 室外气候阴寒,室内融暖如春。花开剥好水煮蛋,送到余温嘴边,余温咬了一半,吐到他嘴里,才把剩下的一半吃掉。彼此看着唇上的蛋黄细屑,转过同一个念头,要帮对方舔干净,下意识吻到一处,情意绵长,浓得化不开。 “你忙你的,我上淘宝败家。”花开将空空如也的碟碗收回餐盘,抬头看余温,“等下拿平板电脑过来,陪着你好不好?” “不好。”余温刮他的鼻子,“你在身边,我什么都干不了。” “万一我想你怎么办?”花开将案头花瓶里的腊梅扶正位置,想起南京家里也种着腊梅,此时也梅香四溢吧。 来上海前请专人照看露台上的花花草草,数月不归,不知变成怎样一副光景。那株桃树二花,照料得是否周到?快到开花季节,花满枝头的盛况仿佛近在眼前。 花开心头一热,找到余温这样的伴侣,一生都将圆满,幸福的味道太不科学了。 “鱼头,我被你掏空了。”他生出可怕的占有欲,冲动地抱住余温的头,狠狠亲吻,“你敢爱上别人,我用刀子捅死他。” 余温挠他腰间痒痒肉,他一下笑了起来。 “自个儿玩去,想我就在床上躺平了发裸照。”余温看看时间,距股市开盘不到十五分钟,于是点开专用炒股软件。 今天很重要,必须全程守着。 花开啐道:“色魔,哪天我又老又丑,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余温笑说:“是。” 花开喝道:“卧槽,敢不要戳瞎你的眼!” 据说有个真实的故事,发生在美国华尔街。年轻貌美的女郎为找不到有钱男朋友而苦恼,BBS上发帖,称自己性感优雅,楚楚动人,为什么没有年薪超过20万美元的男士追求,诚征富裕有品位的单身汉,金融业英才尤佳。 帖子引发热烈讨论,一位投资银行家甚觉有趣,回复女郎道:“您不是有钱人,不知道有钱人怎么思考问题。比如在下,名下的动产和不动产,只要妥善经营,每年都会带来丰厚回报,所拥有的是增值资产。您的青春美丽,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流逝,是为贬值资产。用我的增值资产换您的贬值资产,对于任何一个精明的商人来说,是绝不可能干的蠢事。所以,您如果徒具外表,又非常渴望和有钱人交往,提供租赁服务是最好的选择,我很愿意为此埋单。” 资本家赤裸裸的利益原则,听起来残酷,却不无道理。花开听墨琰讲这个故事时深有感触,增值资产当然不一定指现实财富,勤劳温和的做派,善解人意的关怀,也统统归为此类。相互帮衬,相互扶持,家庭之中,每个人都发挥不可替代的作用,日子才能和谐美满。爱不是装在心里的东西,需要时时刻刻用行动表达出来。 花开具有人妻属性,自同居之日起,家务操持得井井有条,到上海后虽雇有保姆,仍时不时下厨做一两样美食,衬衣领带西服都亲自为余温熨烫平整。正如墨琰所言,“天之之至柔,驰骋天之至坚”,“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余温哪怕知道自己要中招,也防不胜防,不知不觉被他拿下。 征服男人,最高明的方法就是填补他所缺失的一块。余温是智者,智者善虑,疏于劳作,花开的纯天然本性,及后天养成的生活习惯,恰恰与之无缝粘合。尽管共处日短,两人唱随相睦,渐有谁也离不开谁的架势。 不过,花开并不因此感到满足,他是男人,不管做攻做受,男人都想干一番事业。回国时原打算找一份高薪工作,股市里赚得盆满钵满,不由兴起创业念头。 花开的性格其实不太适合单干,聪明有才华,可惜心眼不多,不爱玩手段,一度和余温提及,大师不置可否。但米灵很赞成,不断撺掇,“老鱼头有私心,一怕你辛苦,二怕你处理不好人际关系,因为你太单纯。可细细一想,你是谁啊,墨女王的弟弟,乖乖隆滴咚,有这层关系在,操哪门子心啊,坐地收钱都行。”花开砰然心动,墨琰曾对他说“男人不能没有事业,有想法尽可来找我”,所谓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赢在起跑线上不去跑的人,王八蛋中的战斗机。 眼见余温忙碌起来,一边上QQ为客户做咨询,一边关注股市动向,花开带起书房门,约米灵商议。按他的想法,开一家室内设计工作室,吃技术饭,请墨琰帮忙介绍客户,是最有把握干成的事业。然而,米灵不答应。 “我呢我呢,我干嘛去,我要跟你一起创业!”米灵斩钉截铁道。 花开笑嘻嘻说:“给我当秘书吧。” “毛,还想把老娘当丫鬟使唤,伺候完你老公改伺候你,不干不干死活不干!”小丫头怀揣两三百万,胃口大开,“你当董事长,我当总经理。” 设计室不需要什么员工,前期靠花开一个人就能做起来,何来董事长总经理。 “要不,你管财务?”花开挺愿意和米灵搭档,精明干练,很会来事,有她辅助心里踏实。 “我要过一过官瘾!”米灵一本正经盯着花开,那一副端庄模样,好像已经是大公司的总经理,“我有个想法,收购晋江文学城。” 花开差点把喝到嘴里的果汁吐出来。 米灵说:“或者,咱们也开一家文学网站。晋江抽得叫人蛋疼,刷子满天飞,盗文遍地爬,老娘心都碎了。” 花开的黑眼珠都快翻成白眼珠。 出人意料的是,墨琰居然很支持这个计划,室内设计不容易做大,商业文学网可玩的花样就太多了。 “我以私人名义出资一千万,咱们仨合股经营,不带鱼头玩。”女王兴趣极大,“你当董事长,小米当总经理,我当监事。” 花开挠头,开工作室他暗怀小心思,余温精通风水堪舆之术,也懂室内设计,两人可以在工作中增加互动,生活事业水乳交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那感觉不要太美妙。 唉,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 花开眼珠子一转,大不了叫鱼头当董事长秘书,哼哼。 做商业文学网不是件简单的事儿,花开一窍不通,米灵倒是略通门道,一听墨琰打算投资,乐得找不到北,立刻联络手上资源,拉着花开讨论商业计划书。 两人在客厅七嘴八舌交换意见,书房内的余温心无旁骛,排布奇门遁甲盘局,问卜将要面临的各种局面。 电脑屏幕上,雄风股价正在下跌。 2012年12月21日星期五,玛雅预言的世界末日并未发生,代号为“末日”的雄风攻略行动,悄然上演。 徐展操盘,一出手便是八百万股,砸得大盘轰然而响,26.7元的股价重挫到25.3元,跌幅达5.2%。 吉光私募闻风而动,楚辉坐镇中央指挥室,热血沸腾。 来得好,有多少吃多少,统统吃进! 成交量爆发性增长,各大投资机构的基金经理密切关注战况。 星汉基金老总下令:抛售一百万股。 风华基金老总下令:抛售一百五十万股。 连城投资首席操盘手接到秘密指示:吃进三百万股。 …… 市场立时沸腾。 小乙冷笑:“这次非血洗上海滩不可,BOSS,你要怎么打压?” 徐展淡淡道:“跌停板。” 又是八百万股砸向市场,雄风摇摇欲坠。 雄风的日成交量一般在三四千万股,徐展如此凶猛,楚辉始料未及。 阿丙打来电话:“无论如何挡住第一波攻势,一旦跌停板,投资者信心动摇,后果不堪设想。” 楚辉当然明白这个道理,联合七大机构,不计成本提振股价。 楚家的影响力非同小可,所有利益攸关者全力以赴,各路资金潮水一样涌向市场。 “跌停板洗盘”疯狂之极,攻击雄风这具庞然大物,用这个操盘手法,更是疯上加疯,狂上加狂。徐展遭遇人生巨变,命途坎坷,骨子里的反叛基此时全被激发出来,决心意志刚强无比,两个八百万股砸下后,再砸四百万股,气魄非凡。 “这才是强汉纸!”小乙心旌神摇,“BOSS,我想为你生孩子!” 徐展吐艳,“你能怀上,我就给你授精。” 小乙哈哈大笑,“老娘用一辈子时间怀,你慢慢授吧。” 雄风终于扛不住了,徐展做空的实力超群,带动各大机构一家一家入场抛售,散户们蠢蠢而动,股价不断攀低,停盘前十分钟,跌停! 余温松下一口气,收到墨琰短信,天元股份和金山冶金的换股谈判破裂,刚刚通过正式管道向市场发布消息。 余温微微一笑,楚辉压在天元上的资金不得不割肉离场了。 徐展呢,需要割肉吗? 48.神祗 “手头上的现金不多了,我想割掉天元股份。”旗开得胜后,徐展表现得像往常一样平静,楚辉不是那么好对付的,阿丙叛变,给了他充足的准备时间,下周的较量才是真正的恶战,“但天元成交量萎缩,买盘乏力,短期内退不干净,这时候退,损失也会非常惨重。” 小乙说:“你让我好好想想。” 徐展问:“是想还是算?” 小乙说:“老娘早就算得死死的,天元没有大行情。” 徐展说:“卧槽,当初为什么不提醒我?” 小乙说:“正因为没有大行情,这个陷阱才挖得深,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你的目标是摧毁吉光,又不是赚钱。” 徐展说:“……” 小乙继续说:“何况人家不想暴露占卜才华,老甲、阿丙都不知情。” 徐展微笑:“为钱不可以暴露,为情可以?” 小乙啐道:“警告你,表以为吃定老娘。” 徐展说:“空调好热,我想脱光衣服。” 小乙吐血:“工作时间,正经点。” 徐展说:“放松一下嘛,思路更清晰。” 小乙说:“色鬼!老实点,表犯贱!” 徐展说:“奇了怪了,你看得见我,我看不见你,到底谁色谁啊。” 小乙沉默片刻,问道:“你想看我吗?” “不,咱们约好的,只做网络夫妻,不走进现实。”徐展坚定地说。 小乙是余温最阴私、最隐秘,乃至最黑暗的一面,世上没有人能看到,能拥有这一面,他已经很满足了,何况,余温和花开的现实情感,他不想干扰,他爱他们,希望他们百年好合。 “晚上吧,晚上咱们幽会……入夜以后……”小乙轻声道,“我这是着了什么魔……” 徐展很开心,默默陪伴,独享他不为人知的世界,好像活在梦中,甜蜜、刺激、幸福,此生无悔。 “按兵不动,让楚辉先离场。”小乙的语气忽然变得轻飘。 闲话时可爱,裸聊时放荡,分析事物时冷静,做决策时淡然,徐展料不到余温的人格暗面这么丰富多彩。 “我的每一项投资都不会赔钱。”小乙语气再变,带着余温现实状态下贯有的自信,“有人会来接天元的盘子,老公,等着赚钱吧。” 天元股价已达历史最低位,远远背离公司业绩和成长性,未来看涨那是一定的,但徐展等不了那么久,楚辉同样如此,接到谈判破裂的消息,立刻联系某些机构投资者,试图不经过市场秘密套现。天元成交量萎缩,利空当头,谁还买进股票,正常渠道几乎不可能快速脱身。 楚辉真豁出去了,调动媒体资源,责令股评家和公众眼里的这个百万那个百万,齐齐为雄风和天元唱赞歌,同时派人释放假消息,坚定散户信心。 散户的力量巨大,却是一种盲目无序的巨大,最适于四两拨千斤。 金融证券产业不像农业、工业可以创造财富,唯有实物资产才叫财富,一堆纸而已,利用规则玩的是转移财富的游戏。也就是说,它是一个零和游戏,有人赚钱,肯定有人赔钱,中国股市历来赔钱最多的就是散户,一人赔个千儿八百块看似不多,几千万人几亿人都赔呢? 所以说民众最杯具,区区一己之力,能像资本家那样掌握及时准确的资讯么?能像资本家那样拥有大批专业人才为其服务么?传说股神巴菲特连K线图都看不懂,可人家依然是股神,凭什么?白宫的政策动向比谁都清楚,什么价值投资理论,冠冕堂皇的外衣,吃的就是政治饭,赚的就是政治钱。 民众不懂政治,不关心政治,甚至以讨论政治为耻,活该成为资本家的取款机,这才是最高明的剥削,高明到法律认可,民众还认为天经地义。 阿丙也行动起来,首日大战他并未出手,原想一探双方实力,不料徐展下手之狠,直接打出一个黑色星期五,下周开盘可不敢袖手旁观。 数年准备,在此一役。 数十个秘密账户一起启动,数十位专业操盘手各就各位。 代表官方的金融战争机器蓄势待发。 花开心神不宁,对雄风跌停一事,一点不感到高兴。余温想宽慰他几句,又觉没必要。楚辉四年来的改变,其实深得余温认可,世上没有不自私的人,仇恨不能化解一切,但社会是讲秩序的,道德原谅不代表秩序原谅,否则富人犯罪,是不是都可以通过悔改、捐钱逃脱牢狱之灾? 花开年弱心软,并非不懂这个道理,情绪上一时迈不过这道坎儿。 怎么想和怎么做,很多时候不是一回事,人的矛盾心理往往纠结在两者之间。 吃晚饭时,花开和米灵向余温通报创业大计。余温暗叹,爱人想干什么他都支持,可真心不愿见他操劳,相聚日短,自私地希望他像只折翼之鸟,只蜷在自己怀抱,心中天地只装着自己一个人。 余温发现自己爱得走极端了。 “你来给我当董秘吧。”睡前花开央求道。 余温说:“考虑考虑,看你的表现是否让我满意。” “嘿嘿,那是必然的。”花开攀着他的脖子,仔细端详他的面容,“最近怎么这么乖,很不适应哦。” 余温忽然觉得他如果求自己放过楚辉,多半也会答应。 “你是我老婆。”余温托着他的背,把他放平,抚着额头发际,满面爱怜之色,“和楚辉约定去找算命大师合姻缘是在哪天?” 花开“哎呀”一声,“我都忘了,是明天下午。糟了糟了,那个大师万一算出……万一算出……” “没有比你老公更强的命师。”余温笑笑。 “拽不死你。”花开戳他额头,“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你真是天下第一么?” “八字命理学造诣,未必后无来者,起码前无古人。”余温在自己擅长的领域从不谦虚,谦虚反而是虚伪,“太乙、奇门、六壬、六爻、梅易、堪舆等术,倒不敢妄自称尊,这些学术对第六感的依赖性较大,即使是初出茅庐之辈,也会偶尔爆出不可思议的神算。” “就是说对数理逻辑要求高的学问,没有人能超过你?”花开问。 余温点头,“同一个八字,男命女命所行大运相反,明天你只管报出准确的出生年月日时,那个大师按照女命为你排运,得出来的结果,楚辉一准满意。” “原来你都算好啦。”花开想起他相思病发作,每日占算自己的八字解忧,不禁感动非常。 如此奇男子,甘为他这样一个平凡普通的小男人折腰,花开有种犯下过错的感觉。把手探到余温腹下,轻轻捻动。 余温抬了抬身,为他垫高枕头,让他摸得更自如一点。 “老公,要不要到人家后面转一转。”花开像是要弥补过错一样,分开双腿,兜着余温的命根,从头摩挲到子孙袋,又摩挲回来。 余温摇头,柔声说:“不能不节制了,你的身体吃不消。” 花开不语,只痴痴望着他,握着硬梆梆的命根,移到自己身下。 余温食指大动,伸手去拿床头的润滑剂。 “不用那个……”花开阻止道,股中发热,似有热流奔涌,“里面是湿的。” “进去时还是会疼的呀。”余温说。 花开举腿,露出屁股,说道:“不疼……” 余温的目光直了,看过多少遍,仍旧看不厌。 花开不禁有些害羞,轻声说:“老公,我要看你……看你怎么日我……” “我也想看。”余温把他双腿下压,让下身暴露得更充分。 花开扒开丁丁和囊袋,见那粗长的形状一截一截变短。 的确很疼,即使括约肌松弛不少,余温的大家伙依然撑得他刺痛连连。 可是花开一声不吭,脸上不现痛苦表情,他感到很刺激,很惬意,唯有疼痛才对得起这份爱。余温每进一分,菊瓣就向内收缩一分,好像吞咽,吞进身体,用火热的体温和激情包裹它。 余温注视自己的命根整根没入,严丝合缝,不留一点空隙。身体相连的感觉,仿佛命运相连。花开那并不娇小的躯体,此时轻飘得便如一叶浮萍,白皙的小腹上下起伏,胸前两点殷红,锁骨响应喉头的蠕动,弧影若明若暗。 “你真好看。”余温说,“像个小瓷人。” “你也真好看。”花开眼眸如水,掠过他结实的小麦色肌肉,胸腹上的线条暗光浮动,有力的大腿跨在股后,耻毛茂密,戳得滑嫩腿肤微微发痒,“你是我心中的神祗。” 花开把丁丁前探,擦着他的腹肌,留下一道道透明湿痕。 余温开始运动了,一下一下好像打桩,打进去足够深,才能把桩子牢牢固定住。奇异的眸子盯着穴口,因为连接过于紧密,菊瓣鼓上又瘪下,富有弹性似的。菊内绵绵软软,好不舒畅。 余温入迷了,这感觉太美妙了! 花开也盯着余温的命根,捋起丁丁,看它进进出出,像是站在一边欣赏自己被蹂躏。菊内早不知疼痛,酥软麻痒的滋味,布朗运动一般窜来窜去,清澈细密的菊液随棒影而出,发出“咕叽咕叽”的轻响。 花开动情了,呻吟着:“老公,施个魔法吧,不要让其他人碰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余温猛地一震,目光转到他脸上,眯了眯眼,全身压上,一字一字道:“谁敢碰你,我活剐了他!” “就算你不要我,也不能……也不能让人碰我……”花开抱住他的脖子,抱得紧紧的,“我不走了,不要节糙了,你收我做小吧。” 余温射了,提起花开的腿,见菊液合着精水从穴口流出,喘息渐渐平缓,命根雄壮如故。 花开面色如粉,细声说:“想再要一次的话就要嘛……” 余温笑,取毛巾替他擦拭,说道:“你明天下不了床咋办?” “那就改天去见那个所谓的算命大师。”花开嘻声道,“来吧来吧……” 余温受不了他一副求操模样,挺身二进宫,谷道湿润滑溜,如入无人之境。 “对了,楚辉有说大师是谁吗?”余温随口问,顶着花开屁股,用手撩拨他的乳粒。 花开哼哼唧唧,“没说……只说……只说姓鲁……” 余温陡然一惊,“相术大师鲁名扬?!” 49.人情 相学是玄学术数的一大类别,常见的有相宅、相地、相骨、相面及相手,相宅、相地就是风水堪舆术。与命理、占卜一样,相学在民间隐伏着众多高人,余温本身也是相术高手,尤其擅长风水堪舆,不过他自认水平未臻一流,熟知各般法门,运用起来欠缺一项重要天赋:望气。 真正的相术大师必备望气之能,宅有气,地有气,人有气,看不见摸不着,靠第六感捕捉。这本事可不是随便什么人就有的,先天异禀之外,还得加上后天的勤学苦练。国内遍地大师,但凡算准一两个人、一两件事,便被吹嘘成大师,在余温眼里,三分之二是骗子,剩下的三分之一,又有三分之二不学无术,或者半瓶水响叮当,当得起“大师”二字的,他所知道的唯有鲁名扬一人。 鲁名扬虽然名叫名扬,大师的名头却不算响亮。算命这碗饭,吃的其实是名气饭,水平不高不要紧,只要有名,不怕没客户。算不准也不要紧,老子又不是神仙,哪能事事皆中。所以真正的高手,往往声名不显,大隐于市。因为想要名,势必趋利,一为名利羁绊,就会有倾向性,一有倾向性,就会不客观。“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说的正是这个道理,真正的高手也不吃算命这碗饭。 余温有名,但不是名在算命上,而是心理咨询,用术数辅助心理学,若非走得近的客户,知之者甚少。鲁名扬和他类似,名在中医上,是中医学泰斗。两人有过几次会晤,交流所学,互相传授技艺。鲁名扬年长二十岁,从不敢小觑余温,余温也对他着实钦佩。不过怪得很,他们的关系很一般,平时鲜有来往,不知出于什么缘故,极少在外人面前提对方名字。两人相识一事,除了墨琰,连米灵都不知道。 鲁名扬最精相术,算八字算不准花开,可是神目一开,管花开是男是女,过去现在未来,有什么大事能隐瞒得过他? 余温顿时没了床笫之欲,哄花开入眠,燃起一根烟,独坐窗下,陷入沉思。 次日接到徐展电话,管逸失踪,余温把心提到嗓子眼。 “昨晚回来一趟拿皮肤粘合剂,七天粘合效果已过,他要继续缩阳。我把东西剂抢了过来,他就和我大吵特吵,说是有人爱上他的缩阳体,我凭什么破坏,有什么资格干涉。然后摔门而出,放狠话永远不与我们相见。我想他是认真的,手机不再关机,号码已注销。” “他有说那个人是谁吗?他爱上的那个。” “才认识没多久,有次和你去酒吧,你催眠了某人上他……” “是他!” “名字没说。” 余温眉头紧锁,心里七上八下。 他发现自己变了,已经做不到冷眼旁观世界,已经做不到用客观冷漠的态度审视人心。管逸的失踪令他很不安,一想起那没脸没皮的样儿,有种恨不能严加管教悉心爱护的欲望。 花开收拾装扮结束,皓齿明眸,丰姿绰约。余温看着他,忽然冲动地揽入怀抱,咬住湿意盎然的嘴唇,舍不得松开。 就是这个屁小娃,让自己变得控制不住情绪,对身边的每一个人无法置情于度外。 爱情的力量真可怕。 “我喜欢这样的你。”花开说,外热内冷的人适合意银,不适合过日子。 “我不喜欢。”余温说,没发现自己改变时混吃等死,一朝醒悟有点不习惯。 “真的不喜欢?”花开问,男人的眼里尽是柔情,他才不相信呢。 “好吧,很喜欢。”余温老实交待。 心入红尘,纵然凭添无数烦恼,至少活得像人,有人情味儿,好像双脚踩着地面,万有引力带来的落地感使他充满活力。 余温再也不想回到过去,哪怕命运的诅咒犹如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上,时刻破坏他的勇气。 爱情有毒,毒心毒肺,一沾成瘾,难戒难拒。 余温牵着花开的手,送他出门,边走边交待注意事项。花开唯唯诺诺,上了出租车,蓦地冲他扮鬼脸。余温这才意识到,那些话翻来覆去说了好多遍,他染上米灵的毛病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余温不怪自己犯傻,一个劲儿找借口,目送出租车从视野中消失,正要回屋,手机铃音响声大作。梁栋电话打来的,久未逢面的大特工约他在茶社碰头,有要事商谈。 梁栋自始至终都在暗处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寻找证据本是他的职责,现在反主为客,作为辅助力量,多多少少有些尴尬。 余温提前抵达茶社,开了一间包厢,埋头作画。梁栋赶到后,冷鼻子冷眼,看他好整以暇的姿态很不顺眼。 “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大师布的一手好局,什么时候收网,记得通知我一声。”梁栋怨气冲天。 余温茫然不解,“我布什么局了?大人冤枉啊。” 梁栋用手指点他,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不请你到局子里喝茶,而是来茶社,够给面子的了,有没有人性啊你!” “错,是我请你喝茶。”余温笑,“单子我先买了。” 梁栋抓头,“干嘛总占我便宜!” “干嘛总当我没人性。”余温念起花开,心中热潮涌动。 梁栋凝视着他,轻声叹道:“鱼头,你真爱上那小子了。” “从我脸上看出的?”余温大大方方,默诵花开语录“爱就要说出来”。 “恭喜你。”梁栋说,“走下神坛,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余温笑容灿烂,“咱们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我一直当你是好朋友,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梁栋翻白眼,默了默,严肃地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事能不能先搁置一两年?” 余温诧问:“为什么?” 梁栋又沉默一会儿,理清思路,说道:“雄风动不得……” “上面发话了?”余温问。 梁栋微微颔首,“石油是战略资源,国内企业收购海外石油资产,一般都会得到国家支持,国有银行提供信贷担保。” “雄风是特例。”余温说。 “不错,它是特例。”梁栋应道,“中海油收购优尼科,美国政府百般阻挠。同样,澳洲政府也排斥中国国企介入这起收购事件,雄风之所以能入局,是因为它的民企身份,代理方是摩天万象,并且由摩天万象、香港汇丰等数家国际金融机构提供信贷支持。” “尽管如此,国家依然重视这起收购,不希望被人搅局。”余温说,“必要时,阿丙会动用所有力量稳定股价。” 梁栋说:“你是明白人,无需我多说废话,趁早收手吧。” “你知道我的判断吗?”余温不以为然,“国家不会干涉。” 梁栋苦笑,“我向你透露机密,你竟然不相信。” 余温说:“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难道你有更高级别的消息?”梁栋沉吟道。 “没有,你外公沈老是我认识的最高级别重臣。”余温啜了一口茶,优哉游哉说,“阿丙找过你吧?” 梁栋“嘿”了一声,这小子真他妈聪明,“他想知道这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怀疑我是老甲和小乙之一?”余温抬起奇异的眸子看他,“你的所谓上面发话,是他告诉你的?” 梁栋想不承认都不行,老小子智慧绝高,魅力惊人,他深以为敬。 “我很犹豫,是否出卖你。”梁栋说,“我俩职责不同,我可以不对他说出真相,但是站在国家利益上……” “你刚才用了出卖两个字。”余温目光温和,“在你心目中,对不起我,就是背叛朋友。” 梁栋烦躁,“妈的,你不说出来会死么!” “多谢!我欠你一个天大人情。”余温很感动,在小米眼里,除了自己未来丈夫,是男人就有弯的倾向,却不懂男人之间还有友情。 梁栋叹了口气,“鱼头,我想不出国家不干涉的理由……你是算出来的么?” 余温置若罔闻,转移话题道:“我有两件事想拜托你帮忙。” 梁栋摊手,走下神坛的大师依旧那么难以打交道,莫非只有花开才能动摇他? 这一刹那间,他生起曲线救国的念头,花美男容易对付多了,尤其在听了余温的话之后。 “第一件事,派人保护花开,绝不能让他有丝毫闪失。”余温一字一字说。 梁栋笑了一下,默默计较怎么和花开好好谈上一谈。 “别用他干扰我,不可能的。”余温补充道,“我是他的一切。” 梁栋面瘫脸,你妹,神就是神,老子上辈子积什么德了,摊到这样一个对手! “第二件事,查出他的姓名住址。”余温把一幅刚刚画好的素描递到他眼前。 一个戴眼镜的斯文男人,惟妙惟肖,跃然纸上,正是现在和管逸搞在一起的家伙。大师凭借过目不忘之能,完整画出了他的模样。 “他是谁?”梁栋好奇地问。 余温想了想,实话实说道:“我和管子有次去酒吧,发现他一路跟踪我们,说准确一点是跟踪管子,因为另有事情待办,我怕他倒过来跟踪我,便用催眠术对他动了手脚。管子失踪,与他有关。” 梁栋越发好奇,“他是楚辉的人吗?” 余温说:“不知道,尽快查出来,我怕管子有危险。” 梁栋收起素描画,说道:“交给我吧。” 两人离开茶社,梁栋驱车远去,余温却不急于回家,在大街上漫无目的闲逛,确信无人跟踪,掏出手机,把预先存好的素描图片用卫星电话传送出去,然后拨打加密手机号。 “找到他,越快越好。”余温眼里含着一丝阴冷,特工大人,你以为你装好奇瞒得过我么,瞳孔缩小代表吃惊,你们是老相识,他是官方的人,你不愿出卖我,也不会出卖他。 电话里响起用变声器掩盖真实嗓音的低沉话语:“他是谁?” “‘老虎机’阿丙!”余温不假思索道。 和大师打交道,出不得一星半点儿纰漏。 50.改命 花开欢天喜地回来,“你怎么知道鲁大师这次会走眼?排奇门遁甲局算的吗?楚辉开心得不得了,说是过完春节就准备我俩的婚事。”然后叹了一口气,“我不仅仅是在骗他,连楚伯父、楚伯母也一起骗了……” 余温见他很快变得闷闷不乐,心下怜惜,正要说点什么,花开又道:“我没事,这出戏一定好好演完,善始善终,绝不拆你的台。坏人总有好的一面,好人也总有坏的一面,善恶的界限有时候不那么明显,是非曲直却有标准。” 余温十分感动,得偶如此,夫复何求,说道:“小米正在等你呢,阿琰找来一位人才做她的总助,你是法人、董事长,创业大计可不能置身事外。” “姐姐就是姐姐,不愧为中国第一女强,说干就干,雷厉风行。我先卸妆。”花开斜眼看他,哼了一声,“小米都有总经理助理了,我还是光杆司令。” 余温摸摸他的头,说道:“我是你的秘书,但只对你负责,不对公司负责。” 花开大喜,他肯做董事长秘书,是不是意味着两人今后将朝夕相伴?钓男人,果然要以退为进! “鲁大师送了我这个……”花开从包里翻出一本书,封面上写着《了凡四训》,“叫我常看常思,绝逼心想事成。我还没看呢,就收到奇效啦。” 余温拍他屁股,“快去卸妆,不喜欢你女模女样的。” 花开笑嘻嘻跑开,动不动摸人家屁股,真色! 余温步入书房,紧闭房门,坐在沙发上凝思一会儿,拨出电话。 “老鲁,谢谢你……” “下不为例,看在徐展家破人亡的份儿上,我不怕砸自己招牌。但是,余温,你心中那杆秤,真有那么公平吗?”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为了逼楚辉自首不得不出此下策,你敢说这是实话?” “……” “楚辉面罩紫黑之气,大难在即。你精于算计,故意设陷阱害他以应天命,是不是?” “老鲁,或许我们有不同看法。” “少在我面前装蒜,他自不自首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血债血偿,你想要他的命,逼得他走投无路,精神崩溃,唯有靠自杀解脱!” 余温嘴里发苦,取烟在手,摸着打火机,欲点未点,喝了几口茶,才“咔哒”一声点燃。 “怎么不说话了?” “我承认,是从他八字里看出劫数,可他父母的出生时间不详,不敢铁断是死劫。” “……” “老鲁……” “住口,老子上你当了!” “老鲁,为什么你总对我心有芥蒂,动不动着急上火?” “因为你不是好鸟,最爱玩阴谋诡计!妈的,真不该说出楚辉的面相,你……你这混蛋,从我这儿得到证实,杀心更甚!” 余温皱起眉头,把自己埋在烟雾里。 “得饶人处且饶人,余温,楚辉的罪恶轮不到你来审判!花开如果知道真相,也不会答应你这么做!他是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唉……” “你送他《了凡四训》,我就知道你看出来了。老鲁……谢谢你的好意,可惜……” “你所爱的人也将大难临头,你还坚持你那一套!” 余温和鲁名扬相互佩服,但多年来始终面和心不合,原因便在于余温是宿命论者,鲁名扬是改命论者。宿命、改命几乎是不可调和的矛盾体。中国哲学强调对立中有统一,统一中有对立,国内学者大多奉为金科玉律,尤以鲁名扬为代表。然而,余温跳出传统思维框架,语出惊人,认为世上本无矛盾,所有矛盾都是暂时的、局部的,目的是服务于大局,推动大局发展,并且不可能影响大局,站在大局考量,不存在对立,只有统一,典型如事物的运动规律,有开始,有高朝,有衰落,有灭亡,谁也逃不掉。所以宿命、改命,不管人们怎么看,最终指向的结果是宿命,你能改变地球、太阳的寿命么? 余温的尖锐观点挑战了当代易学界的底线,“易”的意思是变,改变才是主旨。不易、简易、变易,是为《易经》的三大核心,余温却说《易经》只有一个核心:不易!这还了得,鲁名扬召集八位易学宗匠与他展开大辩论,太湖鼋头渚唇枪舌剑,各出奇学。余温以其百发百中的神算力压群雄,不论对方出什么考题,一一测算准确,而他回敬对方的题目,独有鲁名扬算了个八九不离十。大家都看不惯他,偏偏拿他无可奈何,最后还不得不封他为“神算子”,可谓灰头土脸,抑郁难消。 今天鲁名扬可算逮到报复机会了,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用花开的命运倒将余温的军。 余温顿时控制不住,眼泪“唰唰唰”往下掉。 教授指点花开找余温求助,哪是为了解决徐展的虐恋情结,哪是为了解决终身大事。“theres no one but yw who can let u find out your happiness”,余温是世上唯一能让你获得幸福的人。幸福,是生命的最高形式享受,有命才有幸福,没有命何以幸福? 第一次给花开算命,余温就已算出,这个纯真可爱的美少年遭到天妒,十七岁前差点夭折,只是命运之神的警示,灾难时刻表早已把日期排定,他活不过2013年冬至,迄今仅有一年光景。 教授知道余温是宿命论者,依然希望他为花开改命。墨琰也知道余温是宿命论者,也依然希望他打破命运的诅咒。 谁叫他是余温,世上多少改命论者想改变命运的轨迹,穷者穷,富者富,寿者寿,夭者夭,不论意志多么坚定,愿望多么美好,无不以失败告终,究其原因,不知命数如何更改,自以为改变,其实本在命数之中。“神算子”妙悟天机,算得准才有改变机会。 这是一个悖论,宿命论者最易把握命运的脉搏,最有可能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哲学之深奥,不可以道里计。 但是,余温退缩了。第一眼看花开,他就怦然心跳;第一眼看花开八字,他就清楚他们会相爱。一心撮合花开和徐展,不过是逃避这份感情。他修冷漠智慧,看穿生死,原打算以一个朋友或者兄长的身份,陪伴花开走完余生,根本接受不了失去爱人的重创。 余温的爱情观很梦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死等于我亡。说来超不现实,天涯何处无芳草,时间能治愈一切。可随着修为日深,他走在了返璞归真的路上,思想境界离现实渐远,叫他怎么现实? 又是悖论! 一次次逃避,一次次逃不掉,命运之神终将他卷入局中,看他如何解开死结,解不掉后半生就是行尸走肉。 天纵奇才,千年不出,我让你奇,异于常人,干嘛还做人?成是人神,败是活尸,总之你都不是人! 余温哭得稀里哗啦,在老对头面前,不顾面子,不顾骄傲,也不顾虚弱,尽情宣泄委屈。 《了凡四训》是佛家改命经典,鲁名扬送花开这本书,其意不言而喻,耳听余温哭声,越听越心酸。 “你还坚持么?”他厉声问。 余温哽咽道:“老鲁,你真以为佛法可以改命?” 鲁名扬喝道:“大师身体力行,你敢质疑?!” 余温仰天大笑,边笑边飙泪,“偏听偏信,不察真相,一部扯淡的家训蒙蔽世人数百年,也有脸称大师!” 鲁名扬怒道:“余温,你狂得可以,今天把话给我说明白了,此书谬误在哪儿!” 研习佛学的人,很少有人不知道《了凡四训》。它是明朝一个名叫袁了凡的人所作的家训,以此来教戒他的儿子袁天启,认识命运的真相,明辨善恶的标准,改过迁善,并且以自己改造命运的经验现身说法:在早期验证了孔公给他所算命数的准确性,到后来学佛向善,进一步通晓命数由来,从而逐步扭转了自己的命运。 了凡其人,在中国历史上大大有名,原名袁黄,明神宗万历年间,出征援朝抗倭的壬辰战争,所担任的职位相当于总参谋长。这场战争粉碎了丰臣秀吉发动的第一次侵略朝鲜的图谋。他的家训寓理内涵深刻,兼融儒释道三家思想,对后世的影响极大。 余温止住泪水,缓缓说道:“袁了凡为了教育自己的儿子,或夸张或编造,写出一本家训,并非没有可能。而后人为了宣扬佛教,篡改甚至伪造原文,古来就不乏先例,算不得什么稀奇的事。当然,我从主观上,倒不认为了凡在说谎,姑且也不把此训当作伪书,所怀疑的恰恰是给他算命的孔公,是否真的算准了他的命。” 鲁名扬冷冷道:“孔公的占算水平,可不比你差一点半点儿,了凡大师哪一年考试,能考第几名;哪一年做官,吃多少俸禄,样样精准……” “大街上的江湖骗子,算人身体部位哪里长痣,什么颜色的痣,什么形状的痣;哪一年生病,得的什么病,不也样样精准吗?”余温不屑道,“你老学过命理,应该清楚,算准几件事,甚至十几件事、几十件事,有什么难的?普通人认为很神,但对于一个有天份的圈内人来说,终归是可以企及的目标,而要做到事事皆准,无事不验,那才是难之又难,难于上青天。” 鲁名扬一窒,觉得他这话并非强词夺理。《易经》为五经之首,古代士子的必修课,而《易经》本身又是一部卜书,研究占算方法的人岂会少得了?可是史载术数大家,正史野史都找不到给了凡算命的孔公,也只有家训里提到,连全名都未给出,难不成真是一位江湖术士? 鲁名扬心念一转,想起自己和余温,同是术数界绝顶高手,不也不为外界熟知?江湖之中何尝没有大师,隐姓埋名,淡泊名利,历史未必给他们留名。 “继续,看你能辩出什么鬼花样。”鲁名扬的底气又回来了。 51.性格 余温黯然神伤,击碎《了凡四训》的神话,是他不愿看到的,在某种程度上,意味着花开的死劫又深一层,未来的日子不知空虚成什么样。 “据史书记载,袁了凡生于明嘉靖12年12月21日,公历日期为1533年12月26日,换成干支纪年,是为癸巳年甲子月己丑日,亡于公元1606年,虽无具体出生时间,但他是历史名人,史书中对他的事迹记载较多,对应年表,不难倒推生辰。老鲁,不管他几点出生,你自己算算看,孔公说他53岁寿终,即己未大运癸卯流年,可能吗?而他活到了74岁,正是丁巳大运丙午流年,单单参看年月日六字,印枭跋扈,财禄倒冲,岂不为大限之时?” 鲁名扬略加思索,倒吸一口冷气。余温的治学态度何其严谨,了凡的生辰和生平,普通人不关注也还罢了,自己是术数大家,仅仅因为认同《了凡四训》而不秉持客观态度,不追本溯源,不考据求证,一厢情愿接受它,实在有违学理。 “了凡是己土命的人,月干甲木是正官,甲己合是为身合官杀,他能做大官,与此不无关联。”余温念起花开八字,“戊辰,庚申,乙巳,丁亥”,也是日月相合,乙木之身合住官杀庚金,“从性格上看,这也代表崇拜权威,有偶像崇拜情结。他对佛教持盲从态度。” 花开同样崇拜权威,有偶像崇拜情结,菲勒斯中心主义,但他对宗教不感兴趣,只崇拜余温,盲从余温。 余温心如刀割,我要怎么救你,我的爱人! “命理学是入世之学,最基本的就是算人的富贵贫贱,这一点都做不到,谈什么生死寿夭?孔公算了凡的功名利禄出现了极大偏差,寿命更不用说了,学术成就有限,江湖术士之流。”余温长叹一口气,“佛法根本没有改变了凡的命运,他一直走在既有的命运轨迹上,自以为改命。老鲁,你还有何高见?” 鲁名扬没有高见,数十年笃信不疑的哲学思想,转瞬间化为烟尘,好像做梦一样,心中的滋味可想而知。 “命运真的不能改?”他涩声问,从前给人改命成功的案例,恐怕要重新审视了,简直是惊天动地的变化。 不料,余温说:“不,能改,一定能改!” 鲁名扬差点喷出一口老血,“请指教。” 大师就是大师,绝不会不懂装懂,遇到高人勇于下问。 “便在《了凡四训》之中。”余温又绕回来了。 鲁名扬哭笑不得。 “性格决定命运。”余温说,“了凡改命虽是谬误,但家训中透露出这个思想,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思想,正是因为研习佛法,他的性格逐渐改变,建功立业,名垂千秋。” 鲁名扬恍然大悟,至简极简的道理,人人都知道,人人都爱忽略。 人就是这样,对高深莫测的东西趋之若鹜,俯仰皆是的玩意弃之如敝屣,一个字:贱! “说来简单,做起来难到极点。”余温说,“改命之道,只有一条,改变你最不想改,乃至最改不了的习性。不痛不痒的改正,半点用处没有。” 鲁名扬无奈道:“说到底,命还是改不掉。”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叫一个最讨厌学习的孩子,端正学习态度,刻苦用功,考硕读博,何其之难;叫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子少爷,像释迦牟尼一样放弃锦衣玉食,种田养家,自力更生,何其之难。 在人的观念中,这些事纵然难,未必办不到,可惜办到的都是影视小说,办到的都是别人,轮到自己主动选择,还不如去死。 甭说这些大转折,改一改暴躁脾气,改一改情绪化,都难之又难。 命运由性格决定,性格却是天生的,你的父母,你的成长环境,决定你有什么样的性格,因为在性格形成的过程中,你没有选择权,当真正能自己做主时,你的性格又已形成。 鲁名扬思潮汹涌,喟道:“一语点醒梦中人,‘神算子’实至名归。余温啊,你不愧为人中之神!” “神个屁!”余温忽然烦躁,“小开怎么办?我要怎么救他!” “死因是什么?”鲁名扬问。 “不知道。”余温说。 “原来你也算不出。”鲁名扬不禁焦灼,他观花开面相,相出他命不长久,因何而亡,半天摸不着头脑,“他身体很健康,我为他搭脉,就是有些纵欲,不为大患。他虽然需求强旺,但你最好悠着点儿。” 不知怎的,余温竟然脸庞发热,有点害羞,说道:“所以,只能是死于……” “意外!”鲁名扬抢话道,“按照性格决定命运论,他做出什么改变,才能躲过这一场大劫?” 余温沉默片刻,缓缓说:“放下爱情,永不拾起。” 鲁名扬顿时寒意遍体,心中有爱,死劫无解,换言之,他爱上谁,谁就是…… “我是凶手。”余温再次流下热泪。 “我花开来百花杀”,命运解析图里,桃树花飞花舞,花香袭人,为了拥抱神人蓐收,不惜将根部吸收来的养分全部供给曼妙多姿的花朵,透支过度,从而导致根茎变得虚弱萎缩。 花开的八字叫做活木开花,木有根有水才是活木,根断水涸,魂归天外。 墨琰正是通过这幅命运解析图,悟出花开的八字奥秘。 “戊辰,庚申,乙巳,丁亥”,时上亥水即为活木之源,是根又是水,代表寿元。巳冲亥,丁合亥,大运壬戌,火强水弱,一冲一合,水被火蒸发干净,2013癸巳年即为应期。 这个火,对花开来说,就是爱情,就是至情至性,就是仿佛鲜花般盛开的容颜。他身上所有美好的东西,赫然都是致命杀手! 余温纠结欲死,晚上搂着花期将尽的爱人,眼眶一阵阵热。 “老公,我要跟你借钱。”花开奇怪,他的眼睛怎么肿肿的,难道练习催眠眼能把眼睛练肿了? “好!”余温说,如果可以,我愿意把命借给你。 “也不问问人家借多少就胡乱答应。”花开笑嘻嘻说,“不怕被借成穷光蛋么。” “你是我老婆,我的就是你的。”余温今晚格外温柔,“穷了你养我。” “OK,我的糟糠之夫。”花开猜测他是不是想把自己扶正,心下一喜,“文学网准备投资两千万,姐出一千万,小米出两百万,剩下的由我出,我手头上数额不够……” “小case。”余温把手伸到他颈下,让他枕着自己胳膊。 独处那么多年,本来很不习惯睡觉时和人面面朝向,也不习惯抱在一起相拥而眠,然而现在,余温变了。 “还有件事要你帮忙。”花开抚摸他的胸膛,把右腿插到他的两腿之间,既夹着他,又被他夹着,“给我们的文学网取个名字。” 余温想也不想,“花开文学网。” “不行,不喜欢用自己的名字命名。”花开嘟了嘟嘴,“换个换个。” “我喜欢这个名字。”余温说,一年以后,他不在了,世间仍有花开。 花开小声嘟囔:“为什么你和我姐会想到一块儿去?” 周日,花开和米灵一同前往墨琰的家,和她研讨商业计划书。这种小事,墨琰从来不曾参与过问,此次兴致勃勃,奇思妙想层出不穷,叫米灵写一部长篇小说,她找人改编成影视剧,重磅推荐,炒得大红大紫,作为文学网的开山之作。米灵顿时压力巨大,接下来的日子过得既紧张又充实。 周一股市开盘,徐展再度向雄风发起猛攻,楚辉拼死护盘。“老虎机”阿丙在股价下跌5%时突然出手,好家伙,一口气吞入一千万股。下午,极富盛名的大私募连城投资,正式介入金融战,再吞一千万股,硬生生把股价拉回原位。 徐展心头沉重,最担心连城投资站在楚辉一方,这条金融大鳄资本雄厚,境内没有一家私人公司能与之相提并论。特别是,连城还吃净楚辉手上的天元股票,溢价15%,旗帜鲜明地宣示立场,绝不容楚家有失! 一个阿丙已经够让徐展头疼了,连城的站队,令楚辉如虎添翼。三强联手,资金总量不是他和小乙可以企及的。 最可怕的是,一艘浮岛型超级航母正在悄悄驶向战场。摩天万象首席执行官公开发表声明:密切关注雄风股价,希望不要波动得太厉害。 言外之意,波动得太厉害,老子就要出手干预了! 徐展心急如焚,墨琰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周二,阿丙、连城斥重金托盘,众多散户在股评家和民间百万传奇人物的鼓惑下,大肆买入雄风。雄风股价止跌反弹,突破27元,以27.1元报收。 三个交易日的激烈交锋,双方杀得尸横遍野,赔钱的中小投资者不计其数。徐展无功而返,库存弹药所剩不到两千万股,照此情形,明天一天就能耗光,不但耗光,而且是打水漂。 老甲呢,他干什么去了,怎么还不出手? 徐展咬咬牙,做出一个艰难抉择:买入雄风,补充弹药。 砸盘必须先有股票在手,一旦大量买入,雄风股价就会继续上涨,再想把它砸下来,难上加难,亏损更大。 此举好比饮鸩止渴,稍有不慎,反而成全对方。可是正到紧要关头,徐展别无选择,无论如何也要等到老甲发难。 小乙鼓励他道:“他们有航母,咱们就没有吗?放心吧老公,明天就会有奇迹出现。圣诞快乐!” 52.摇滚 中国人不过圣诞节,耶稣的诞生日,除了信基督的人,要过也是凑热闹,找个理由放松放松自己。墨琰是无神论者,拥笃中国传统文化,一向对洋节日没兴趣,但是今年圣诞日,突然一反常态,在私人会所的小酒吧开庆祝派对,只邀请余温、花开、徐展、米灵列席,共度圣诞夜。 名单中本来有管逸,可惜他失踪了,至今杳无音信。 酒吧收拾一新,中央摆着沙发茶几,正对演艺舞台,几位西洋乐手正在表演圣诞曲目。徐展挨着墨琰而坐,想问问她关于“末日计划”的考量,攻略雄风远比想象中困难,心里越来越没底。两人虽然不常见面,但女王请他参加聚会,并且相待亲密,自然是不把他当外人。 墨琰不露口风,说道:“今晚不谈商务,只叙朋友情义。” 徐展无奈,望向余温,见他和花开犹如热恋中的爱侣,四目交投,火花四射,也不准备问他看法了,心说还是回头从小乙嘴里套点机密吧。 徐展心事重重,米灵同样兴致不高。写一部要改编成影视剧本的小说,还要通过炒作使小说和影视剧都红起来,那得选择什么题材?加什么元素?怎么组织结构?怎么安排剧情?可把她伤着了。余温叫她保持平常心,就像平时写作一样。她抓头发揉脸,可怜巴巴说:“我只写过BL,没写过BG。” 但凡定下目标,还是有高度的目标,人的心态就会失常,对自己的要求就会苛刻。米灵自由散漫,无忧无虑惯了,适时给她压力,未尝不是件好事。 墨琰TJ人一向不乏手段,花开怀疑她有意栽培中国第二女强。 五人欢聚一堂,喝着极品拉菲红酒,谈论各种趣事。当然光逗嘴皮子不免单调,会唱歌的可以上演艺舞台献唱。 花开最踊跃,歌舞俱佳,在自家男人面前,如何不大大表现一番。上台抱着话筒,朗声说道:“各位来宾,兄弟姐妹,老少爷们儿,虽然没几个,晚上好!” 余温莞尔,心说这是开演唱会的节奏么? “今晚是咱的处女秀,不管你有钱没钱,不管你是处男处女还是被处理过的男女,让我们随着音乐进入灵魂世界,倾听渴望,放飞错觉!” 花开接过一把电吉他,五指拂动,乐声大起。 墨琰举杯致敬,眨了眨右眼。 花开竖起大拇指,眨了眨左眼。 余温奇怪,这小子的微表情似乎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姐弟俩在搞什么名堂? 吉他强振,花开一展歌喉。 (英文歌词附在作者有话说,以下皆为歌词大意。) “此时我要告诉你,为你付出的一切。” 余温霎时变色,全身剧震。 Evanescence(伊凡塞斯)乐队的《Going Under》(继续活下去),他最喜欢的歌曲之一。 “为你流下50000滴眼泪, 为你尖叫,为你欺骗,为你流血, 你却不愿意听我说, 我要继续活下去。 现在,我不需要你的帮助,我可以拯救我自己。 也许我会被一次又一次惊醒, 但不会再有你让我感到失败,而产生的剧烈痛苦。 就在我认为我已经活得够久了, 我又一次死去。” 余温盯着墨琰,问道:“是你安排的?” 从不过圣诞节的墨女王,为什么如此反常?原本没有多想,现在不难猜到一二。 伊凡塞斯是他俩都喜欢的美国著名哥特金属乐队,音乐风格以充满着史诗般及戏剧性的黑暗摇滚见长。 墨琰淡淡道:“听歌,我弟唱得真不错。” “但我仍要继续活下去, 沉溺在你的生活中, 不停下沉, 直到无力呼吸。 但我仍要继续活下去。 一切都是模糊的,是移动的,是真实的,是虚假的。 我不知道什么是真实,什么又是虚假。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我的头脑一直都被这些想法困扰着, 因此我再也不能信任我自己, 我又一次死去。” 花开声声如诉,余温禁不住泪如泉涌。这首歌是伊凡塞斯黑暗摇滚的代表作,正中他心底最深处的恐惧、最深处的柔弱。 鲁名扬发来短信:“我决定不惜一切代价,挽救花开的生命。” “但我仍要继续活下去, 沉溺在你的生活中, 不停下沉。 直到无力呼吸。 我就这样继续着,继续挣扎着。 我挣扎着,到目前为止一直这样挣扎着, 我不会再这样继续下去。 我已不能呼吸, 我已无法再继续活下去, 我又一次死去。 但我仍要继续活下去, 沉溺在你的生活中, 不停下沉, 直到无力呼吸。 但我仍要继续活下去, 继续活下去, 我仍要继续活下去。” 花开一遍又一遍呐喊“继续活下去,我仍要继续活下去”,将诡异而瑰丽的心灵世界展现得淋漓尽致。 曲终尾音飘来幽柔的叹息,余温的脸都哭花了,回鲁名扬短信:“谢谢你帮他。” 鲁名扬答复:“我帮的是你!” 余温的一举一动,花开都看在眼里。他不明白墨琰为什么要自己唱伊凡塞斯的歌,倾情演绎,心与曲合,只觉为了沉溺在他的生活中,纵然遇到无穷灾难,也要继续活下去。 花开心情激荡,《Going Under》唱完,眼睛也湿润了,更不喘息,紧接唱下一首《Bring Me To Life》(让我获得生命)。 “你能看到我的眼睛就像开启的门么? 引导你坠入我的内心深处, 我已经失去知觉, 没有了灵魂, 我的神志沉睡在冰冷的地方, 直到你找到它,带它返回归途。 唤醒我! 唤醒我的内心, 我不能醒过来。 唤醒我的内心。 拯救我! 呼唤着我的名字,带我逃离黑暗之苦, 唤醒我! 让我的血液重新流动, 我不能醒过来, 在我死去之前, 拯救我! 将我从一无是处中拯救! 我知道自己缺少什么, 请你不要离开我, 与我同呼吸,让我清醒, 让我获得生命! ……” 余温倏然站起,看着花开唱“拯救我”、“让我获得生命”,极富穿透力的天籁般嗓音,泪痕斑驳仿佛鲜花般盛开的容颜,终于将他击溃,拔腿冲向演艺舞台。 花开扔下电吉他,扑进他的怀抱。 “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余温泣不成声。 徐展、米灵起立鼓掌。 谁说世上没有魔法,音乐就是!调动人的情绪,影响人的心境,不是魔法是什么? 墨琰噙着泪花,默默道:“这才是我的鱼头,我深爱过的男人……” 余温不再徘徊,不再犹豫,拥抱花开的一刹那,立志要向一个空前强大、根本战胜不了的超级强权发起挑战。 它的名字叫死神! 53.至尊 圣诞过后,雄风股价继续上扬,中小投资机构领衔吸筹,散户们大量跟进成为多方主力。徐展硬着头皮买入,使出浑身解数降低成本。狡猾的楚辉和阿丙则开始出货,套现获利储备资金。如果徐展再打压,他们就有钱和他对着干。此轮交手,徐展吃了大亏,对方在赚钱,他在赔钱,拼到最后会输得很惨。 老甲既不露面也不出手,徐展烦不胜烦,小乙不住安慰他,温柔似水,像个贤惠妻子。 “你就那么相信他?”徐展借酒消愁,桌上罗列着一堆空啤酒罐,烟灰缸里布满烟屁股,堆积得如同一座小山,“他临阵脱逃咋办?” 小乙说:“他不会的……” “怎么不会!”徐展粗声粗气道,“你没见过他,对他一无所知,凭什么相信?也就合作过几年,遇到这么大的事,你敢保证他的为人?” 小乙沉默一会儿,说道:“老公,我一直在说服自己,给你绝对的信任……” “我值得你信任!”徐展说,“卖谁都不会卖你!” 小乙问:“万一我不是好人,是很坏很坏的大坏蛋呢?” “我跟你一起变坏!”徐展想也不想。 小乙又沉默一会儿,叹道:“我想和你见面……” “走进现实?”徐展吃了一惊,花开那边…… “你不愿意?”小乙很敏感。 “不,当然不是……”徐展喉头蠕动,泛起一阵异样情绪,“你的爱人呢?你舍得放弃?” 小乙再次沉默。 徐展也沉默。 静得叫人有点心惊。 “我们终究不会有结果……”小乙的声音细若蚊鸣,“他不属于我……” 徐展奇怪,他和小开之间有什么秘密?为什么直到昨天才正式接受小开?难道算出两人只是一段情?依小开对感情的态度,别说爱他爱得深入髓骨,就算爱已淡漠,只要他不主动提分手,也会设法挽回。 “现在的日子就快过到头了。”小乙幽幽道,“我想跟你在一起。” 徐展毛骨悚然,过到头是什么意思? “老公,我们结婚吧,去国外领证。”耳麦里响起小乙的抽泣声,“我受不了了……” 徐展心中一热,只觉他无论要自己做什么都万死不辞,“好,解决完楚辉的事,我们见面,我娶你!” 小乙哽咽不止,“有你这句话,我不怕豁出去了。” 徐展微微一笑,“是不是有大秘密瞒着我呀?” “是的……”小乙弱弱地说,“老甲到现在不出手,是在逼我亮出全部实力。” 徐展愕然。 “阿丙想查出我和老甲是谁,老甲也想查出我和阿丙是谁。”小乙语速缓慢,一边说一边吸鼻子,“他们都想消灭我。” 徐展立刻皱起眉头,“消灭你?!” 小乙说:“你知道老甲会接一些官方委托的案子么?” 徐展糊涂了,“他也是官方的人?” “不算是,他是爱国者……嗯,或者说是民族主义者。”小乙叹道,“极少参与国内股市纷争,一般只在国外大打出手。08年国际金融危机,国际炒家对澳洲发动货币战争,陆克文政府没有那么多外汇头寸,无力抵抗,澳元面临崩盘危机,你晓得这事不?” 徐展不解问:“澳元虽有波折,但表现得不是挺稳定的么?” “那是因为老甲代表国家出征澳洲。”小乙一字一句讲诉起惊天内幕,“我和阿丙都参与了那场大战。阿丙本来提出异议,想协助国际炒家做空澳元,沉重打击澳洲经济。因为必和必拓、力拓两家铁矿石供应商不断提高报价,使国内钢铁企业成本年年攀高,变相助长房价,推动通胀。老甲不同意,说国家战略是全面整合亚太,现阶段澳元不能垮,咱们不能只看铁矿石这点小利,争取澳洲着眼于长远利益。” 徐展头皮发麻,我靠,这三人在干政治局干的活? “阿丙被他说服了,调集十亿美元参战。”小乙说,“老甲出动三十亿美元,我拿出五亿。” “难以置信。”徐展自语道。 这么重大的国际金融战争,居然当着全世界的面上演而不被发觉,开什么玩笑! “如果你懂政治就能看出蛛丝马迹。”小乙轻笑一声,“有空你翻翻澳洲那段期间的媒体宣传,各大新闻口子把中国夸成救世主。再看看陆克文在各个场合的发言表态,把中国夸成一朵花似的。还有,澳洲政府出台一系列政策,对中国企业投资采矿业提供优惠便利,中国商品进入澳洲市场限制放宽等等。雄风进军澳洲顺风顺水,凭什么?国与国之间的关系,哪会是哥俩好,咱们这忙不是白帮的。” 徐展语塞。政治,又是政治!无怪乎自己只配玩战术…… “阿丙虽然是官方的人,却没有老甲的战略眼光。官方做事高深莫测,有时会通过阿丙,有时会借助老甲,或许是不同渠道的缘故,阿丙的主要精力放在国内,很少召集我们在国际金融市场翻云覆雨。”小乙继续说,“所以,我认为阿丙要查老甲,是想控制住他,他实力太强,万一被国外敌对势力利用,容易出大乱子。” 徐展问:“他最想消灭的人是你?” “老甲也是。”小乙平静地说,“因为我才是真正的毒瘤,没少干扰国内金融秩序。我是中国股神,很坏很坏的股神。” 徐展又语塞。 “我和老甲合作打击雄风,本来不会孤军奋战。但是,谁叫我爱上你了呢?”小乙喘息着,语气里带着哀怨,“他了解到这一点,怎能不临时变卦,利用我对你的爱逼我追加资本?我动用的钱越多,资金来源就越容易查……” “你识破了他的计谋,不会上当的。”徐展苦笑。 这帮家伙是地球人么,个个聪明绝顶,个个精明无比,既联合又敌对,既相互信任又相互算计。他在他们面前,好像蹒跚学步的幼儿,太可怕了。 “金钱和爱情,选择哪一个?”小乙说,“上天给我出了一道难题。” “错,是生命和爱情!”徐展脱口道,“一道伪命题,你现在就罢手,我也爱你!” 小乙淡淡道:“谁欺负我丈夫,我要他的命。” 次日,一股天量资金杀入股市,排山倒海,哄抬天元股份股价,不到半小时涨停。 徐展傻眼。 楚辉傻眼。 阿丙傻眼。 “我说过,会有人来接天元的盘子。”小乙说,“小乙的印钞机开始印小钱钱啰。” 第三天,天元股份继续涨停。 与此同时,雄风实业成交量大增,数百个临时仓位吸筹囤股。某位天才操盘手,运用令人捉摸不透的技术手段,使股价上涨缓慢。 一连七个交易日,徐展、小乙在天元上套牢的资金全部解套,不但赚得盆满钵满,攻击雄风的弹药也补充到位。 “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钱?”徐展云里雾里,恍若隔世。 “是黑道的钱!”阿丙很快查出资金来源,太他妈明目张胆了。 楚辉吓一跳,“黑社会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不是普通的黑社会。”阿丙的声音在发抖,“地下钱庄、地下赌场、地下博彩公司,以及军火贩子……国内最大的几家黑社会组织和香港、澳门的黑帮大佬同时联手。” “小乙究竟是什么人!”楚辉不禁胆寒。 “白道股神,黑道至尊。”小乙傲然道。 徐展半天说不出话,为了帮自己,他早早做好暴露准备,官方抓住黑道这条线索,而且是如此众多来源的黑钱线索,不难挖出他的身份。 “你害怕吗?”小乙语气忐忑。 徐展豪气顿生,“老子要操爆你的骚屁眼!” 小乙连忙“嘤咛”一声。 “特么给老子爷起来!”徐展大喝,“浪你妹啊浪!” 小乙哈哈大笑,唱道:“洪湖水浪打浪……” 下令:攻击雄风。 雄风股价在坚挺了十个交易日之后轰然下跌,数不清的黑钱大举做空。楚辉、阿丙、连城投资疯狂买入,散户们成了无头苍蝇。 梁栋一头一脸血,今晨刚刚接到上峰指示,一个艰巨的任务重重压在肩头:铲除小乙这条毒龙。 卧槽,臭鱼头!烂鱼头!跟你合作怎么那么倒霉的,雪球越滚越大,居然引出最恐怖的黑道枭雄,事情到底要发展到何种地步? 这个春节老子别想有假了! 紧急联系暗桩眼线,情报汇集到办公室,梁栋目瞪口呆。 没有人知道幕后大老板是谁,各山头掌门人只收到一条秘密指令:上香。 五个交易日过去,黑钱突然从股市退出,来如闪电,去如雷轰,一夜间销声匿迹,走得干干净净,无影无踪。 “他们的使命结束啦,都很听话,没人不老实。”小乙喜滋滋道,“事发紧急,难免闹出大动静,国安一定会派人查。我让他们暂时歇一歇,明年的香火钱一概免收。” 徐展问:“香火钱?” “黑社会的宗旨是什么?”小乙问。 徐展挠头,黑社会也有宗旨? “笨死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利往。”小乙好想从耳麦里窜出来戳他额头,“是赚钱,赚钱!你以为港台影视片里演的哥们儿义气是真的啊。” “好吧。”徐展有点明白了,“香火钱就是他们向你这个至尊缴纳的孝敬钱?” 小乙说:“不孝敬本座,本座能罩他们吗?” 徐展茫然,问道:“你有多大能耐,怎么罩他们?” 小乙说:“等你娶了本座再告诉你不迟。” 黑钱进股市转一遭,出来后就变成干净的钱了。这种洗钱妙法,唯有在小乙的掌控下才能运转如意,因为他是股神,自己赚钱不说,还可以在黑钱离场时,让散户们接盘埋单。钱孝敬上去了,非但不赔,还有的赚。你说一干黑帮大佬有谁不把小乙当财神爷供着? 徐展可不笨,想通此节,立马有种要当太上皇的惊悚。 54.凶手 阿丙心烦意乱,确认小乙是前所未有的黑道老大,依然查不出姓名来历,凭梁栋手头掌握的那点情报,必须花大力气长时间深入调查,他有点等不及。黑钱席卷股市,助徐展、小乙解套天元,无形中增加了作战资本,而攻击雄风,逼己方斥巨资买入,大量消耗手上现金,虽然雄风股价仍维持在26.4元的高位,但此消彼长,他和楚辉已经不占优势。 股市博弈拼的就是钱,真金白银,来不得半点虚假! 阿丙实力超群,背后站着中投这个巨人,注册资本2000亿美元。那是什么概念,能向美国、日本以外的任何国家发动货币战争,炒翻国际原油和国际金价。中投成立之初,世界各国纷纷要求中国政府表态钱的用途,正是怕它在国际金融市场兴风作浪。 所以,理论上阿丙并不怕拼钱,民不与官斗,十个老甲、小乙都不是对手,问题是上峰居然不支持这次行动,打着官腔说雄风是民企,应该遵照市场经济法则,只要大盘不发生剧烈震荡,不便出手干预。 阿丙搞不清上峰卖的什么狗皮膏药,据理力争,把雄风保卫战上升到国家利益高度。领导恼了,训道:“澳洲政府本来就怕雄风参杂太多官方色彩,楚家的身份够敏感的了,如果我们出手,不是坐实雄风与政府的关系非比寻常!” 阿丙无奈,腹诽:“老子暗中行动,澳洲知道个鸟!十万头草泥马塞进你的猪脑!”不得已假借其它名目,在职权范围内调集有限资金,数额也算可观,孰料黑钱跑来折腾,资金链随之告急,不但没有打垮老甲、小乙,钱还被套牢暂时不能离场——他要离场,等于打压雄风股价,跌得惨无人道,满盘皆输! 阿丙烦不胜烦,回家掀翻管逸一通猛操,两个小时不歇火。 管逸哭爹喊娘,大骂:“你个王八蛋,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拿老子发泄,再不射切你基罢!” 阿丙不加理会,埋头继续操,原来对男人不感兴趣,为了从他口中套些机密,勉为其难当一回搅屎棍。哪知这骚货的嘴巴比屁眼紧,跟徐展、余温有关的话头提也不提。阿丙烦上加烦,打算过了今晚,送交某个秘密喝茶的地方,让他好好喝一壶。 管逸最近也很神烦,这个口口声声说爱他的男人,只把爱停留在表面,既不跟自己交心,操完也不愿搭理自己,开始以为他工作繁忙,事务棘手,渐渐发现他不过拿自己当储精罐。一般情况下,一个男人愁眉不展郁郁寡欢,怎会有心思专注房事,他倒好,越不顺遂越勇猛,当真应了一句老话:“白天瞎基罢忙,晚上基罢瞎忙。” 管逸吃不消了,菊液没完没了长流,虽说操得时间越久,菊液越丰沛,那也得有个尽头吧。管逸本是欲种,战斗力强悍,遇强愈强,可是压抑的日常生活使他对阿丙越来越不满,甚至产生厌弃心理,巴不得早早了事,身体很快透支。 “快点快点,疼死老子了。”管逸耸着屁股趴床上,后悔跟了一个了无生趣的家伙,不禁想念徐展。 尽管徐展不爱他,起码帅得赏心悦目,哪像伏在背上的混蛋,整天挂着死人脸,特么真是僵尸攻。 管逸反手推他,“下来,老子不陪你玩了。” 阿丙把他的双臂用手肘压住,拧腰又是一阵急进,狂风骤雨般。 “你是不是射精困难。”管逸喘个不停,谷道干涸,屁股开花,又涩又疼的滋味,恨不能揍阿丙一顿。 阿丙忽然挣扎不止,喉头发出“嗬嗬”低吼,一只手抓着管逸肩膀,力气之大,几乎陷入肉里。 管逸感觉不对劲,这不像要射的架势,他的双腿似乎在乱蹬乱踏,把自己弄得各种疼。撑着床板强行起身,便在这时,阿丙重重倒下,动也不动。 管逸毛骨悚然,艰难扭过头,见阿丙瞪着眼睛,直勾勾看自己,脸部肌肉僵硬。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又见脖子处有一道清晰勒痕,皮肉外翻,鲜血渗出,顿时吓得心胆俱裂,屎尿齐流。 房间里站着一个瘦削人影,戴着黑眼罩,眸子里一派漠然之色。 阿丙死了,被他用一根细钢丝活活勒死。 管逸大叫:“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来人举起手臂,苍白的手握着一把式样奇特的无声手枪。 “攻击雄风是会死人的。”小乙冰冷的语调通过耳麦传了过来。 徐展脸色凝重,沉声问:“是你派人干的?” “你只怀疑我么?”小乙不高兴了,“老甲也有嫌疑。” 徐展“哼”了一声,“不错,不但老甲有嫌疑,官方也有嫌疑。” 他已从墨琰处证实,国家作壁上观,阿丙私自行动,因违反纪律而遭秘密处决并非不可能。 “但是直觉告诉我,你的嫌疑最大。”徐展心寒,余温的人格暗面竟然这么暴戾?! “好,我承认,是我干的!是我干的!”小乙发起脾气来,“你想怎么着吧,向警方告发抓我归案,然后赏我一个枪子儿,是不是,是不是?” 徐展哭笑不得,叱咤股市、纵横黑道的一代枭雄,怎么像女人一样使小性儿,他是余温么? “回答我,如果是我干的,你会协助警方抓我不?”小乙追问。 “你本事那么大,谁能抓到你……”徐展心乱如麻。 “你忘了,我俩约好要见面的。”小乙说。 徐展问:“你还敢来?” 小乙答:“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徐展苦笑,涩声道:“判你坐牢,我陪你把牢底坐穿;判你死刑,我抱着你的尸体跳黄浦江。” 小乙顿时泪奔,大哭道:“人家死你手上了!人家死你手上了!” 他相信徐展说的是真心话,他也相信徐展不单是说说而已。 阿丙横死,管逸失踪,梁栋极为震惊,当晚冲进余温的花园别墅进行质询。 “告诉我,是不是你干的!”梁栋面罩寒霜,声色俱厉。 人命关天,公事公办,无论对谁,他都一视同仁不讲情面。 余温眯着眼看他,问道:“你在害怕什么?” 梁栋一愣,“什么害怕什么!鱼头,你少跟老子扯不相干的……” “果真怀疑我,你就不会单独登门。”余温说,“你不希望我是凶手,甚至不敢坚信,但我见过阿丙,那幅素描画……” 梁栋掏出枪,单独登门,是因为老子格斗、擒拿、射击的本领出神入化! 余温视若无睹,面带微笑,继续说:“阿丙一死,楚辉少了一大强援,我获利最丰,自然也最有嫌疑。你害怕我真是凶手,非常不安,于是用愤怒掩饰情绪。” 梁栋卡壳。 “承认吧。”余温俏皮地眨眼睛,“你其实挺爱我的。” 梁栋快哭了,收起枪,骂道:“老玻璃!” “啊,难道我猜对了?”余温露出欣喜之色,“讲句心里话,你蛮帅……” “我呸!”梁栋狠狠啐道,“老混蛋,近来脑残片吃多了,变身老妖怪么!” 余温是变了,换一个活法似的,待人接物无拘无束,磊落洒脱。他要给花开最好的生活,也要给自己最美的回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不管能不能帮爱人度过死劫,因噎废食都是最不堪的选项,人必须活在当下。 “好叫你放心,人不是我杀的。”余温请梁栋喝茶,“我可以帮你查出是谁干的,而且很快。” 梁栋挠头,余温的茶喝过不少回,每回都能喝出事儿,想起两人初次见面,他咄咄逼人的词锋:“国安局的茶不好喝,大同社的茶同样不好喝,您别无选择。”肚里窝火,暗骂你个老玻璃,拽你妹啊,奶奶的! “消消气。”余温敬茶,西湖龙井茶香四溢。 梁栋受不了了,烦不烦啊,你那一对招子能不往老子脸上招呼么。 “真的,消消气。”余温言辞恳切,“爱情有时候会诞生于不服气之中……” 梁栋拂袖而走。 余温哈哈大笑,朗声道:“杀人凶手明天就会露出狐狸尾巴。” 次日股市开盘,雄风股价遭到重挫。徐展坐庄砸盘,五百万股尚未全数出手,市场风云突变,不知从哪儿冒出一支超级空军,抢过庄家位置,疯狂抛售雄风股票。以楚辉为首的利益集团,节节败退,几无招架之力。 上午雄风即跌停。 梁栋监控交易状况,查出这个做空的大庄家是连城投资。 卧槽,连城投资! 赫然是连城投资! 阿丙一死,国内最大私募股权公司,随即倒戈相向,暴出狰狞面目。 简直难以置信,特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一记毒招,金融战需要各方配合,共享情报和资源,互通有无,协同作战。连城投资认为前期攻击收效甚微,于是假意投诚,一边借帮助楚家的名义大举囤股,一边把楚辉的实力摸得一清二楚,眼见楚辉断去一臂,骤然发难,展开绝杀。 “老子想不通!”梁栋再次登门找余温,“连城的老板脑子有屎,高价囤股,低价抛售,发扬国际共产主义精神,拿自己的钱出来均贫富,有这样的资本家么!” 余温冷笑,“我的特工大人,楚辉手里的天元股票卖给谁的?” 梁栋一拍大腿,叫道:“连城一早就知道黑道大佬们要来接天元的盘子!” “世上哪有不逐利的资本家。”余温说,“阿丙之死便是动手信号,这让连城能以最小的代价实施跌停板打压,否则阿丙加入托盘行列,连城需要抛出更多更低价位的股票,天元上赚的钱哪够弥补亏空?” “我知道杀害阿丙的凶手是谁了。”梁栋咬牙切齿。 废话,明摆着的。 杀人者,“印钞机”小乙! 55.生子 楚辉火气大得可以冲天,财务报表撕个粉碎,把所有基金经理叫来开会,从头骂到尾。阿丙被杀,连城叛变,加上公司业绩差到极点,合伙人们纷纷表达不满,有的已打算撤资,他陷入从所未有的困境。每天在焦虑、忧愁和暴躁中度过,即使在花开面前,也堆不起笑容,甚至不敢赴花开的约会,害怕自己克制不住冲动,吓着心上人。 “最坏的结果不就是赔钱么,你说过,只要有一千万,就会有东山再起的一天,不至于连一千万都赔光吧?”花开安慰他,“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别把它搞垮了。” 楚辉承认他的话很对,可是放弃所有财产只取一千万走,和事业破败被人算计赔得只剩一千万,是两个不同概念。前者怎么着都有酷帅狂霸拽的味道,不失个人英雄主义风采;后者则完全是狗熊,损失的何止是钱,地位、荣耀、骄傲、自尊,以及楚家的权威和影响力,统统荡然无存,惶惶如丧家之犬,见人的脸皮都没了。 楚辉叹了口气,说道:“花儿,事情发展到这种程度,不说我,我爸爸、楚家乃至整个雄风实业,都变得骑虎难下。股票市值是股东的财富象征,谁没事囤一大堆现金啊。富人的钱不是用来消费的,消费能花多少,主要用来钱生钱。” 花开问:“那要怎么办,无计可施了么?” 楚辉说:“还不至于,但我真不想走那一步?” “哪一步?”花开明知故问。 “不想被你姐看不起……”楚辉满嘴苦涩。 他太骄傲了! 如果不是这份骄傲,洁的悲剧或许不会上演;如果不是这份骄傲,余温也不会定下如此毒计。 花开一阵伤感,轻声说:“找她去,你是她妹夫。” 不找墨琰不行了,连城投资只是国内大私募,摩天万象却是国际大私募,母公司摩天控股更是握有数十家大中型企业的控股权,只要墨琰出手,能与之抗衡的唯有中国政府。 楚辉连夜打电话给墨琰的秘书,请求会面。然而,墨琰不在国内,已于数日前飞赴美国华盛顿。 中国驻美大使馆正在举行商务酒会,各国政治家、企业家济济一堂,墨琰身着盛装,和著名国际关系学者、地缘战略家布热津斯基愉快地交谈,商务参赞黄先生领着一对夫妇走到两人面前。 “打扰一下可以吗,墨小姐?”黄参赞彬彬有礼地问。 墨琰赶紧向布热津斯基致歉。 “我想为您引荐两位贵客。”黄参赞含笑说,“中美两国的民间贸易大使花廷玉、苏正芳夫妇。” 墨琰把目光投向两位中年夫妻,像!真像!花开几乎是他们身上最美好东西的集萃。 “想不到我此次来美,居然见到两位亲戚。”墨琰露出喜悦表情。 花氏夫妇闻言一愣,早知墨琰大名,今天商务酒会上,国内到场的最重量级企业家,怎么会和他们是亲戚? “啊,您们是亲戚?”黄参赞万分惊奇。 墨琰暗笑,参赞大人您别这么夸张好嘛,演过了。 “还是近亲。”墨琰说,“我最疼爱的干弟弟花开,就是他们的独生爱子。” 花氏夫妇的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没开玩笑吧,小开归国半年,认了这么一个大有来头的干亲? 这年头干姐姐干弟弟什么的,往往是不可告人关系的代名词,难不成咱家小开做了女王的后宫男宠? 两人那个尴尬,乖儿子,你不是搅基就是傍富婆,能给爹妈省点心么! 接到墨琰电话,花开乐疯了,冲进书房找余温。 “爸爸妈妈即将回国过春节,点名未来女婿接驾。” 余温一个头两个大,刚刚也接到太后的最后通牒,春节见不到未来儿媳妇,要将他扫地出门,剥夺姓氏继承权。 “他们只是口头上同意你是女婿,如果发现你不像我姐说得那么好,会翻脸不认人的哦。”花开兴奋得脸蛋通红,最大的一块心病被墨琰轻描淡写解决,只觉人生快意,从未有此刻美妙。 墨琰专程为花开的终身大事前往美国,花氏夫妇哪敢不卖面子,反对儿子搅基,原本是担心同性恋极难获得幸福,即使在西方,法律认可同性婚姻的国家,绝大多数情侣也是各玩各的,家庭氛围淡漠,可是听墨琰把余温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家世清白,事业有成,特别是私生活严谨,两人便有些松动,再听墨琰一力担保,不觉大为宽怀。 墨琰是什么人,为一桩个人私务进行担保,闻所未闻。 “你一定要好好表现。”花开说,“表侮辱我的眼光!” “爱你就是最好的表现。”余温拉他过来坐在自己腿上,“我娘老子也要见你……” 花开大喜。 “但我没告诉他们你是带把的。”余温又说。 花开顿时紧张,“他们……不会比我爸爸妈妈更反同吧?” “俩老古董。”余温说,“除非……” “除非什么?”花开皱一皱眉,“外,我可不扮伪娘!” 余温搂住他的腰,小声说:“除非你能为我生出小鱼头。” 花开头皮发麻,男男生子比神话还神话,神都办不到,否则造人时干嘛创造两种性别。 “生不出来不是我的错。”他狡猾地说,“谁叫你不能让我怀孕。” 余温乐了,问道:“愿意为我生吗?” “我如果说愿意,你不会叫我变性去吧?”花开不安地说,“变性人的子宫是人造的,怀不了孕……” “先回答我,愿意为我生吗?”余温不依不挠问。 花开凑到他耳边,一字一字说:“当然愿意!” 余温啄了他一口,柔声道:“我要两个,一个跟我姓长得像我,一个跟你姓长得像你,最好都是儿子。” “不行!”花开惊悚,“你想让咱们的儿子乱仑么!” 生子话题在花开看来,应该是他和余温私底下的调情逗乐,本没当回事,想不到第二天,余温就领他去精子银行存精。 “代孕么?”花开明白了,他非要孩子不可。 要就要吧,虽说自己年纪还小,没有为人父的心理准备,但缺少孩子的家庭不完整,他们迟早得有孩子。 “其实可以领养的。”花开说。 “我要亲生的。”余温说,“我要和你建立血缘关系。” “怎么可能?”花开觉得余温今天怪兮兮的,他俩可不是亲戚,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 余温说:“异性恋夫妻,通过孩子建立血缘纽带,彼此拥有间接的血缘关系。” 花开一怔,这个道理从来没想过,细细思量,不禁深以为然。 “我们的两个孩子,即使同母不同父,也是亲兄弟。”余温解释道。 花开抱住余温亲得不亦乐乎。 一个母亲的两个卵子分别和他们的精子结合,他们就像异性恋夫妻一样,通过孩子建立起血缘纽带。 真是绝妙的主意! 花开感觉做梦一样,幸福得没影没边了。 教授实乃神人,“余温是世上唯一能让你获得幸福的人”,一语成谶! 他不知道,余温此举另有深意,大花开不在了,小花开便是他后半生的精神寄托。 为了帮花开改命,余温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良策,相术大师鲁名扬则倾其所学,开列详尽的食调配方。 借住饮食来改变命运的走向,这在常人眼里万分不可思议,饮食最多对人体健康起到一定的调节和补益作用,如何影响命运? 余温却很清楚鲁大师的用意。 人体各器官都有其五行属性,如肝胆属木、脾胃属土、心和小肠属火、肺和大肠属金、肾和膀胱属水。食物中的各类食材和作料也都有其五行属性,以蔬菜论,如青菜和菠菜属木、南瓜和胡萝卜属土、西红柿和辣椒属火、洋葱和大蒜属金、黑豆和黑芝麻属水;以味道论,如酸属木、甜属土、辣属火、苦属金、咸属水。 五行理论认为,世间万事万物,不管是抽象的还是具体的,都可以在五行层面相互关联起来,如果根据八字的五行生克状况,将各类食材、作料精心搭配组合,以食调间接调整人体器官的五行,使其达到五行平衡的效果,这样,就能在后天上修正先天八字带来的五行缺陷,因为命运是五行力量作用的结果,五行力量一变,命运自然随之改变。 鲁名扬的“食来运转”论,其实和《了凡四训》如出一辙,了凡通过学佛向善改变心性,从而希望改变自己的命运;他则是通过食调改善人体健康和情绪,间接影响人的心性,以求改变命运。 说白了,了凡、鲁名扬的改命方法,均在实践“性格决定命运”这一学说,所站角度不同。当然,不论哪种方法,佛法也罢,饮食也罢,都需要人调动主观能动性,持之以恒地付出和努力。 余温认可这个道理,可惜道理归道理,理论上正确的事,不代表具有可操作性,哪怕可操作,也不能保证成功。 五行生克并非想象中那般简单,就因为有生有克,把握其间的平衡极其困难,缺金补金,缺火补火,多数情况下归为胡扯。况且,衣食住行都有五行,破坏平衡的东西多如牛毛,人总不能事事留心,这也要注意,那也要当心,活着还有什么滋味。 不过,余温仍然接受了鲁名扬的好意,死马当活马医,但凡有一丝希望,就不能轻言放弃。 花开不明就里,听余温讲解食材作料和人体器官的五行属性,忽发奇想,何不根据这些配方创造一些美食,养颜美容,再狠狠补一补两人的肾? 菊中发热,他腿都软了。 艾玛,肿么越来越不CJ! 56.错爱 连城攻势凶猛,楚辉一方的盟军——七大机构,已经招架不住了。机构投资想要降低风险,最好的方式是做对冲,比如股票和股指期货,股票买涨,股指买跌,可是雄风不是指数成分股,对股指的影响有限,中国股市非常特殊,政府监管严,加上雄风遭到的是恶意攻击,很难实施对冲交易。所以博弈双方,拼的就是现金,期货有杠杆效应,一块钱可以做三十块、五十块的生意,股票必须实打实地掏钱。 七大机构退出联盟,不敢玩了,赔不起这钱,报表上的赤字叫人夜夜睡不安稳。楚辉也不强求,人家都尽力了,再去威逼,既不近人情又不讲道理,眼下只有一边苦苦支撑,一边等待墨琰援助。 墨琰没有亲自出面,委派摩天控股CEO和楚家接触,在七大机构退出的当天,召开秘密会议。 徐展对此很担心,问小乙:“连城手上有多少股票,能和摩天一较高下么?” “不能!”小乙回答得很干脆,“连城的作用是耗干楚辉和七大机构的弹药,对付摩天,要靠我们自己。” 连城反水后,徐展停止攻势,趁机吸纳一些筹码,以备不时之需。 按照道理,他和连城联手打压,雄风股价降得更猛,一日蒸发掉一半市值也不稀奇,可惜国内股市有跌停板制度,每日跌幅不得超过10%,联手打压,反而是种浪费。 徐展十分头疼,“我们俩怎么斗得过摩天,别开玩笑。” “忘记老甲了么?”小乙说,“他就要出手了。” 老甲喜欢在最关键的时刻发出致命一击,忍到现在,的确是时候了。 徐展电联墨琰,问她究竟作何打算。金融危机期间,老甲出动三十亿美元帮澳洲稳定汇率,折合人民币近两百亿,资本之雄厚,委实可畏可怖,连城投资都很难与之相抗,他不希望墨琰赔钱。 墨琰说:“做好你的本份。” 然后把电话挂了。 徐展愣了半晌,思前想后,决定找余温好好谈一谈,小乙是他的人格暗面,许多话不方便直说。 事态发展到临近收官,余温本不想和徐展多联系,楚辉成了热锅上的蚂蚁,难保不使出拼命手段,那就不是斗钱了,杀人放火、栽赃嫁祸,什么事干不出来。徐展的家人已在梁栋的保护之下,他孤身在外,处境并不乐观。 可是徐展坚持要求见面,非见不可,否则心神不宁,后面的活没法干。 “别孩子气……”余温说,“站好最后一班岗!” “不孩子气我会得抑郁症。”徐展来情绪了。 这是要撒娇的节奏么? 现在的年轻人啊,个个长不大。 余温想他整天闷在酒店,干着枯燥无聊的工作,还要应对黑道巨擘,不禁心疼。自从治好了虐恋,他对徐展生出许多爱惜之情。把花开当弟弟是假的,把徐展当弟弟才是真的。 唉,人情世故扰乱心境,仔细回味,又挺喜欢这种感觉。关心人爱惜人,才会拥有快乐。 余温妥协了,悄悄前往徐展下榻的商务客房。 两人见面,徐展不知哪来的勇气,主动拥抱,久久不放。 余温奇怪:“你这是怎么了,有心事?” “憋不住,咱们独处的机会太少了。”徐展心情激荡,一时忘乎所以,吻他的嘴唇。 余温推开他,皱起眉头,说道:“控制好自己……” “早点晚点都一样,余哥,我知道这样做不对,但一定保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徐展不管不顾,噼里啪啦一通说。 本来没打算这么快摊牌,想余温自有考量,网上谈情说爱未尝不是件美事,不料一到单独会晤,忽然情难自已,把一切丢到脑后。 余温莫名其妙,什么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搞嘛玩意儿。 他打断徐展的话:“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没吃错药吧?!” 徐展热情如沸,说道:“别装啦,我知道你是小乙……” “谁是小乙?!”余温断喝。 徐展戛然闭口,看余温脸上表情,不像开玩笑,霎时天旋地转。 原原本本讲诉来龙去脉,徐展仿佛大病初愈,耷拉着眼皮,坐在沙发上似乎连站起来的气力也没有。 余温起初啼笑皆非,越听越感动,也越听越难受。之所产生如此大的误会,一是小乙的奇门遁甲造诣骇人听闻,更在自己之上,对人性的理解和认知也深刻无比,仅从学术本身,连余温都有遇到另一个自己的错觉;二是徐展实在深爱自己,强行将感情埋在内心深处,无论怎么忘却,不过是自我欺骗,潜意识的留恋与希冀仍然抹杀不掉。 换成别人,恐怕早已瞧出破绽,至少是黑道至尊这一条,很难和余温扯上关系,凭余温的道德水准,顶多因为特殊缘故,认识一些黑道中人,何以去做他们的老大? 徐展把肠子都悔青了,双Q低到这种程度,恨不能胖揍自己一顿! “你是警校毕业的高材生,如果小乙真是我,你也要为虎作伥么?”余温轻叹道,“为爱情把做人的基本信念都放弃了……” 余温有点说不下去,徐展对他的盲从超越爱情,遇到这样一位追随者,无悔于今生。 “今晚我不走了。”余温温柔地说,“我们一起睡,就像从前那样。” 徐展蓦地脸红。 两人上床,衣服脱得干干净净。 余温心底无私,男人之间最寻常的关系是友谊不是爱情,赤裸相对,有什么大不了的。 徐展可不像他放得开,贴身而卧,浑身发热,胯下神器坚韧挺拔,触着对方身体,腺液都流出来了。 “你在考验我吗?”徐展小声问。 “是想让你习惯。”余温说,“不然以后谁帮我搓背啊,小开的搓澡功力比你差远了。” 徐展失笑,望着那张魂牵梦萦的面孔,心头漫上一缕忧伤。 他终究属于花开,完完全全属于花开…… “哥,我真傻得可以。”徐展说,“脑补多少遍攻你的画面,但真到了你面前,只喜欢……额,我直说啊,你别介意。” 余温问:“喜欢被我操?” 徐展“嗯”了一声。 “有没有怀疑我人格分裂?”余温又问。 徐展点头,“越牛逼的心理学家越不正常……” “好,做哥哥的今天给你上一课。”余温往他身上靠了靠,摸着他的耳朵,嘴边绽开坏笑。 徐展也笑了,按摩耳朵里的一个穴位可以使丁丁软下来,他记得可清楚呢,轻声说:“我想硬一会儿。” “很大,比我的都大。”余温收回手,继续前面的话题,“精神分裂是一种常见精神病,人格分裂却非常罕见,你知道罕见到什么程度么?我个人认为不存在。” “不存在?”徐展不解,“我看影视小说……” “艺术加工,纷纷拿人格分裂当好奇看客的最佳看点,西方胡扯八道的事一点不比咱国少。”余温说,“即使是第五位莎莉、二十四个比利,这些号称真实故事的书籍,也有不同程度的夸大和加料,不全然是真的。临床上的人格分裂案例,少得出奇,而且个个缺乏说服力。” 徐展叹了口气,愈发觉得原先的痴迷可笑,问道:“你是心理学家吧?” 余温说:“是。” “很牛逼吧。”徐展又问。 余温毫不客气:“是,比我名气大的有很多,比我牛逼的没几个,反正我没碰到。” 徐展继续问:“越牛逼的心理学家越不正常,总该不错吧。” 余温笑道:“未必不正常,可能是有怪癖。” “你呢,有怪癖么?”徐展问。 “有。”余温眨了眨眼睛,“热衷于爆男人屁眼。” 徐展不淡定了,喉头蠕动不止,嚅嚅地说:“兄弟俩互相撸一撸管无伤大雅……” “何止无伤大雅,绝逼正常。”余温说,“但我不正常,有怪癖。” 徐展偃旗息鼓。 “你可以自撸。”余温又露出坏笑。 徐展哼道:“你以为我不敢,等你睡着了,射你一屁股。” 余温笑出声来,“好,就这么定了!” 徐展抬起脖子,枕上余温的胳膊,暧昧的话说完,反而渐渐心定,神器不知不觉软下来。 余温对付人的法子总是很奇特,暗暗协助他进行性心理宣泄,不经意间解除他的性冲动,大师的才学当真深不可测。 “我想求你一件事。”余温神情严肃,闲话到头,也该谈一谈正事了。 “你不用对我说‘求’字。”徐展忽然觉得,有他当哥哥也是一种幸福。 余温沉默一会儿,说道:“继续和小乙谈恋爱。” “美人计进行到底?”徐展转过头看他,“我怕我办不到……” “一定要办到。”余温语气沉重,眸子里闪出异样光芒,“展,我需要你和他见面,我想抓住他。” “为民除害?”徐展心情复杂,和小乙相处的点点滴滴,恍惚掠过脑海,忽然有点不大情愿。 小乙从来没有对不起他,不但没有对不起,处处为他着想,处处成全他,对他实有大恩。 “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余温一字一字说,“小开……命不长久……” 徐展心头剧震,猛地翻身而起,颤声道:“哥,你你你……不是在说笑吧……” “世上只有一种人,奇门遁甲的整体水平会在我之上。”余温说,“学过鬼谋术的人。” 徐展似乎还未从刚才的震惊转过神,茫然道:“鬼谋术?” “飞天遁地之能,鬼神不测之机。我原以为是神话,想不到世上真有这样的神才。”余温缓缓说,“遁甲之学除了预测外,另有趋吉避凶之术,二者合一,称为鬼谋。人力有限,通过占卜趋吉避凶,往往触及的是皮毛,只有第六感超常者,才能学成纯正鬼谋。小乙的八字命理学造诣不如我,但对奇门遁甲的运用更胜我一筹,料事如神,古代先贤都未必比得上。” 徐展明白了,“你想靠他帮小开改命?” “小开会死于意外之灾,这不像不治之症,也不像天年将尽,趋吉避凶术,是唯一有希望躲过死神的法宝。”余温的眼睛湿润了,“展,当你告诉我小乙的秘密,你知道我有多激动,本来都绝望了,终于看到一线曙光。” “交给我吧。”徐展泪如泉涌,花开的噩运,让他想起了洁,余温不求他,他都会豁出命去。 这辈子他不准备做自己了。 57.狂飙 雄风股价已跌至20.18元,逼近18元的心理价位,跌破18元,香港汇丰银行和标准渣打银行将拒绝信贷支持,意味着澳洲BT油气公司的并购案,雄风出局完败。 一次并购失败,并不影响雄风的实际经营,但会减缓企业发展的步伐,股东财富大幅缩水,投资人信心受挫。这些都是楚家不愿看到的,尤其是今年两会过后政府换届,国家打击房地产投机的决心依然如故,再不抓紧时间进行战略转型,未来的楚家可能沦为二流、三流豪门。 因此,雄风董事会和摩天控股的闭门磋商变得极为重要。楚辉认为连城投资其力已尽,后面的决战对手是老甲、小乙和徐展,老甲、小乙实力再强,国际油商支付给他们的佣金应该在三亿至四亿美元之间,两人不可能做赔本买卖,粗略算下来,最多再动用十五、六亿元人民币作战,雄风这边尚能筹集短期资金人民币四亿,摩天帮助楚家度过难关,其实不需要太花费力气。 摩天控股CEO权衡利弊,与远在大洋彼岸的墨琰细细沟通一番,原则上同意楚辉的请援。为避免争议,不直接在股市拉升股价,采用借贷方式借出十五亿元人民币现金。 楚辉大喜,信心爆棚。 超级金融航母的作战飞机起飞了! 徐展第一时间接到余温通报,吃惊不小。楚辉不愧为小股神,测算他们的弹药大差不差,小乙认为老甲顶多拿出十个亿,加上手上现存的筹码,确实只有十五、六亿。 当晚,神秘莫测的老甲突然现身,果然神通广大,他也获悉了摩天的出资总额。 “继续消耗他们的弹药,但要尽快,三个交易日内,不管股价是降是升,你们清仓离场。后面的交易,由我全盘接手。”老甲直接下达指示。 徐展忐忑不安,问道:“你要一人单挑摩天?” 老甲傲然道:“那又如何?” 徐展咋舌。 小乙说:“老大,你的投入超过十亿,有亏本的可能哦。” 老甲说:“我从不做亏本买卖。” 撂下这句话,他便风一般下线,神龙现首不现尾,遨游天外人世间。 徐展愣了片刻,脱口道:“多和咱们讲两句话会死星人么!” “谁叫你和他不熟的。”小乙说,“他只会和我唠家常。” “关系不一般哦。”徐展语气轻松,心里却在思量,这混蛋杀了阿丙,劫走管逸,会不会从管逸口中逼供出我哥、琰姐? “是不一般,吃醋了吗?”小乙有点小开心。 “是!”徐展顺着他的话说,又想管逸看似软蛋子,但在必要时刻,哥说他很傲气,骨头很硬,应该不会出卖大家吧。 “多吃点。”小乙温言温语。 大事就要结束了,他和徐展的见面之期越来越近,开始变得像个小媳妇儿。 “说真格的,你俩到底有没有过一腿?”徐展琢磨着尽快与他见面。 花开的意外灾劫启动之日,是在今年立秋后,也就是说,立秋前他安然无恙,最多有惊无险。不过,小心使得万年船,早一刻拿到趋吉避凶之法,余温和他才好放心,管逸也才好转危为安。 “一腿个蛋蛋,一根腿毛都木有。”小乙嗲声嗲气,“老公啊,我这辈子只爱过三个人,一个英年早逝,一个即将分手,一个就是你,骗你死一户口本。” 徐展强笑:“那么有节操!” “身体没节操,心有节操。”小乙幽幽叹了口气,“我寂寞已久,找过无数男人填补空虚,你介意么?” 徐展说肉麻话的本事日益精进:“我介意的是为什么不在他们之前认识你。” 小乙喘息轻微:“年三十上午九点,我们见面好不好?晚上你要带我回家吃年夜饭。” 徐展立刻发短信给余温:年三十上午九点,地点待定。 余温回复:千万不要让他疑心你不爱他。 徐展怔怔出了会儿神,拉开裤子拉链,喝道:“老婆,脱裤子!” 三个交易日过去,雄风股价跌到18.78元,进一步探近底线。 楚辉表示淡定,摩天的资金刚刚到位,明天开盘看老子的! 国际金融大鳄的名头就是钱,摩天出手的消息,被雄风董事会故意泄露出去,各大投资机构一齐震动,毫不犹豫站队。 纵然是间接协助,在巨无霸强大羽翼的庇护下,何愁没有钱赚? 分析师们进一步预测,十五亿只是先锋部队,雄风的对手胆敢不知好歹继续缠斗,接下来可能就是五十亿大军了。 楚辉美美睡上一觉,享用完可口早餐,给花开发了一条情意绵绵的短信,坐镇中央指挥室。 “扫货!”股市刚一开盘,他向所有交易员发布作战命令。 绞肉机瞬时开动,这次要把敌人们绞得连渣滓也不剩。 楚辉一马当先,各大机构紧随其后,攻城略地,如入无人之境。 股价很快突破19元,19.2,19.5,19.8……一路扶摇直上。 老甲稳如泰山,丝毫不为所动。 徐展紧紧盯着电脑屏,焦灼道:“他在搞什么鬼,对方不费吹灰之力,没花几个钱,就快拉升到涨停板了。” 小乙气定神闲,预测道:“20块是临界点。对了,老公,咱们已经全部清盘,你赚了多少?” “五千万……”徐展忽然感动,墨琰定的止损线是一个亿,他能不赔反赚,多亏小乙。 这个洗劫大众财富、掌控黑道势力的人间毒龙,怎么也让他讨厌不起来。 “我赚了三亿七千万。”小乙像小孩子吃糖果一样开心,“过完元宵节,我们去摩洛哥度假好不好?把这笔钱全花光。” 徐展的心抽了抽,黯然神伤,摩洛哥恐怕是去不成了,牢狱之门正在恭候大驾。 “好,我听你的。”徐展眼中含泪,“什么都听你的,你去哪儿我去哪儿,永远陪在你身边。” “哦哦哦,我好幸福哟。”小乙天真地说。 鬼谋术的传人,占算水平何等强大,若非真爱,焉能欺瞒? 余温抱着花开,也在关注最后的决战。 “老公,徐展真的爱上他了?” “嗯……没法不爱,不能不爱……” “爱谁不好偏偏爱他,元凶巨恶,比楚辉坏十倍……原以为他能和管逸成双配对。” “情之一字,最难由自己做主。知道么,我也希望他和小逸,小逸虽是花花公子,但花花公子终有收心的一天,今年正当其时。” “管逸收心,两人绝逼幸福啊。” “绝逼!可惜……” “唉,他的命怎么那么苦,都是你害的,你最坏了!” “苦尽甘来,只有走出我的影子,他才能在爱情上收获甘甜。” “小乙是你的影子么?” “不,我是小乙的影子。” 花开似懂非懂。 中午休整之后,下午开盘,雄风股价终于突破20元大关。 “粉碎机”老甲从天而降,大踏步走进战场。 19.82,19.76,19.65…… 股价直线下降。 “倾尽全力扫货,有多少吃多少!”楚辉沉声道。 徐展、余温、花开个个屏住呼吸,雄风的日成交量已达骇人的一亿股。 19.33,19.21,19.17,19.04…… 股价好像脱了缰的野马,朝着更低价位飞奔,途中几乎不曾停留。 市场骚动,一众投资机构纷纷叫停交易,静观动向。 18.95,18.88,18.80,18.77…… 雄风跌破开盘价! 楚辉大喝:“给老子把价位抬起来!” “粉碎机动,倾家荡产。”小乙悠然道,“大事去矣。” 18.70,18.63,18.52,18.39,18.21…… 楚辉的心都凉了。 老甲到底有多少股票,15亿资金都挡不住? 散户慌乱一团,这是要跌停的节奏么? 又跌停!雄风究竟怎么了!!! 中海油当年收购优尼科,虽然功败垂成,但在收购过程中市值大增,一度跃为全球最大石油公司,世界五百强排名第一,轮到雄风咋一个天一个地? 尼玛,赶紧跑吧!风紧扯呼,再不跑等着被包饺子! 雄风成交量不断攀升,渐成疯狂之势,股价越降越快,一泻千里。 楚辉急得跳脚,大叫:“扫货!扫货!不许停下来!” 交易员用奇怪的眼神看他,嚅嚅道:“老板……” “干活去,听到没,不许停下来!”楚辉六神无主,“你是不想干了是吧!” “不是……”交易员很委屈,“跌……跌停了……” 楚辉蓦地冷静下来,问道:“还剩多少资金?” “一……一亿两千四百万……”交易员战战兢兢说。 一天时间,十五个亿消耗得只剩下一亿两千四百万,打死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楚辉眼前一黑,天旋地转。 所有人都盯着跌停的股价:16.90元。 所有人也都盯着日成交量:2亿1千7百万股。 不明觉厉! 目瞪口呆…… 老甲挟雷霆万钧之势,第一次出手,便横扫千军,威不可当。 “粉碎机”名不虚传,果然是天下第一幕客! 58.歼灭 楚辉百思不得其解,幕客手中为什么有那么多股票?分析调查当日数据,他们抛售的股票总数高达八千万股,这些股从哪儿来的?囤股不比想象中简单,要想瞒天过海,在各大投资机构及金融监管单位的眼皮底下,吸收如此众多的筹码,不可能不被察觉。也就是说,这八千万股相当于凭空冒出来的,无中生有,变戏法一样,实在匪夷所思。 雄风实业总股本约二十五亿股,楚家持有其中的八亿七千万股,约占三分之一,重要的利益攸关者合计持有三亿六千万股,其余股票均在市场上买卖流通。老甲一气砸下八千万股,超过总股本的3%,别说把楚辉惊得失魂落魄,徐展也吓得不轻,感觉做梦一样。 小乙淡定,说道:“明天还有好戏。” 徐展说:“楚辉现金告急,明天砸盘,只需一千万股,就能砸成跌停。” 小乙说:“跌停事小,全面围剿吉光私募才是大戏。” 徐展不解:“围剿吉光私募?” 小乙说:“你对老甲的委托任务是什么?” 徐展明白了:“消灭吉光。” 吉光私募并未把所有资金压在雄风一只股上,尚有大量中长线投资的股票,价值五亿元。此刻为与老甲抗衡,楚辉豁出去了,下令全部清仓套现,准备再打一场生死战。 站在生意人的角度,这种做法极为不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输掉一场战役不代表输掉整个江山,但楚辉已经顾不了太多,赌徒性格激发上来,不惜孤注一掷。 当然,他也不是盲目倒行逆施,父亲楚天城连夜与墨琰进行视频会晤,墨琰以私人名义再借五亿元,帮楚家挺过难关。 楚辉不相信对方还有第二个八千万股,只要挺到春节假期,股市休市,年后必将是另一番景象。 BT石油公司并购案,将在春节期间做出裁决,雄风股价回到18元的位置,雄风就能成为赢家。届时不但摩天万象会全面支持楚家,大型国有银行也会站在他们一边。 楚辉不是没有赢的希望。 但是第二天,老甲再度打了楚辉一个措手不及,吉光私募投资的中长线绩优股全部跌停,卖都卖不掉! 想跑没门儿,我让你那五个亿在股市里挺尸。 下午,从墨琰处借来的五个亿又淹没在排山倒海的抛盘中,雄风连续第二个交易日跌停。 楚辉好想死。 徐展纳闷,老甲究竟是什么人,把吉光私募的投资结构摸得一清二楚,犹如掌上观纹,能耐未免太大了吧。 “高瞻远瞩,谋定而后动,第一流的战略家。”小乙说,“他比当年的索罗斯还要厉害,我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忌惮他。” 徐展只觉自己渺小如蚁,真正的高人都深藏不露,像余温,像小乙,像老甲,暗地里干出多少惊天动地的事儿,浮世繁华不知湮没多少可歌可泣的传奇。 “不要以为老甲只是在股市动手。”小乙又说,“砸盘总是要赔钱的,庄家砸盘无非是先打压后拉升,这年头谁干赔本买卖啊。可是咱们这次只打压不拉升,你猜猜老甲怎么赚钱?” 徐展心中一动,盯着上证指数,失声道:“股指期货……” 中长线绩优股,往往是一线蓝筹股,有的甚至是指数成分股。老甲为阻止吉光套现,把他所投资的股票全部砸到跌停,上证指数怎么能不受影响?做空股票,同时做空股指,是为极高风险的投机活动。当年国际金融大鳄索罗斯,攻击香港恒生指数,采取的便是一边做空股指期货,一边抛售汇丰银行股票,指数成分股下跌,指数也会下跌。 老甲玩大了,竟敢扰乱国内金融秩序! 徐展立起鸡皮疙瘩,说道:“国家会入市干预的!” “没错,国家肯定干预,但不是现在。汇金公司很谨慎,势必先观察几天,看看市场的整体状况,跌到一定时候才会出手。动不动就跑出来救市,还是市场经济么。”小乙语气泰然,从容不迫,“老公,想再赚点钱么?” 徐展问:“你的意思是……” 小乙嘻嘻笑道:“股指期货,先做几天空,再做几天多。” 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在赚钱,就他一个人赔钱,楚辉濒临崩溃,打电话给花开:“我完了,全完了,楚家毁我手里了……花儿,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不自暴自弃?”花开问。 “我想见你……”楚辉说,“你的身体。” “好,今天不行,明天吧,明天晚上我们见面。”花开一口应允。 “我还想要你……”楚辉说。 “好,我开房后给你发短信,明晚不回家了,一整夜……一整夜都给你,随便你……随便你要。”花开皱起眉头,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感到很不自在。 “我爱你,花儿。”楚辉泪流满面。 摊牌的时刻即将来临,花开的情绪格外低迷,道理归道理,人心总是肉长的。余温把手搁到他肩膀上,轻轻捏揉,整件事中,他承受的心理压力不比任何人少。正式定情以来,两人房事频繁,尽管时不时约定共同节制,谁也不许撩谁,但一到单独相处,花开就想纵欲。余温清楚,他在麻痹自己,缓解压力转移压力。 花开回过头看他,紧皱的眉头没有松下来的意思。 “有什么心愿?”余温问。 花开摇了一下头,舔舔嘴唇,说道:“其实有……” 余温说:“嗯?” “我要当一家之主!”花开笑了笑,“你的存款啊神马的,账号密码统统要告诉我。” 余温点头:“动产、不动产加在一起,折合人民币十二亿,大部分是阿琰赠予的谢酬。” “我靠,你那么有钱!”花开把眼睛瞪得滴流圆,“我什么时候才能和你平起平坐。” “你已经在我之上了,我是妻管严。”余温骄傲地说,眼睛里藏着温暖之色。 花开想:老公,你原来真是抖M啊! 雄风崩盘,股票继续下跌。 楚辉面无表情,听着下属的工作汇报,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全是不利的消息,他放下抵抗念头,等待最后结果——跌停的结果。 人在最无助的情况下,最先想到的是神,楚辉也不能免俗,希望神降奇迹,救他于水火。 可是在干下那桩滔天罪恶之后,神还会怜悯他吗? 如果金钱可以救赎罪恶,天堂里还有穷人吗? 短信铃音响,楚辉精神一振,打开一看,脸上露出迷惑表情,叼起一根烟,沉思良久。 他回到住处,掀开枕头铺盖,从床板的深处摸出一把枪,小心翼翼揣进怀。 今天立春,距离农历新年还有五天。玄学术数采用干支纪年,以每年的立春日作为换年日。春节是民俗,农历是阴阳混合历,干支纪年才能准确反映四季交替,所以从今天起,正式迈入癸巳年。 酒店客房里,花开紧张得微微发抖,余温握着他的手,安慰道:“有我在,天塌下来当被盖。” “你确定不叫栋哥?”花开嘴唇发白。 “家务事,外人不便参与。”余温说。 “家务事?”徐展下意识问。 余温凝视他:“你是我弟。” 徐展露齿微笑,黑白分明的眸子神采奕奕,报仇的一天终于盼到了,他忍不住亢奋。 花开看着这对异性兄弟,轻轻哼了声。 “怎么?”余温问。 “你操过他。”花开小声说,忽然脸红。 确实是很诡异的家庭组合,哥哥操过弟弟,弟弟操过嫂子,尼玛,怎么这么混乱! “那是治病!”徐展严肃地说,“请你以后不要再想那些东西,包括我们曾经的关系,一场梦而已。” “不错,一场梦而已。”余温把花开揽入怀抱,“我遇到你是因为教授因为徐展,徐展遇到你是因为洁因为楚辉,洁用自己的生命把你送到我面前,意味着……” “意味着让你替他报仇!”花开握紧拳头,心情激荡,霎时不那么紧张了。 总算明白余温为什么非管此事不可,洁给了他一生的挚爱,敢不为她做主! 徐展目蕴泪光,哽咽道:“她也给了我一生的导师,一生的兄长。” 花开的眼泪一下溢出眼眶。 命运,真是奇妙的东西,素不相识的他们,却因一桩罪恶,最终变成一家人。 墨琰登上湾流G650,尘归尘,土归土,善恶有时终有报,她要回国收拾残局了。 秘书递来卫星电话,听筒里响起电脑语音:“此次通话为一级绝密,请启用量子加密功能。” 墨琰按下“1069”数字组合。 “计划进行得很顺利,谢谢首长。” “为国为民,应该的。你很好,不枉我们的青睐和扶持。希望你再接再励,为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尽最大努力。” “是,那不仅是我的心愿,也是爷爷的遗愿。时刻在心,永志不忘!” 楚辉走到“悦来酒店”门口,拿出手机再看一遍花开的短信:悦来,1608号房间。 他苦笑着,抬头仰望十六楼,故地重游,心情异样。 世上有那么巧的事? 当年,洁和徐展的婚礼就是在悦来酒店举行,洁不堪其辱,从1608号房间跳下,血染婚宴。 59.复仇 房间里十分安静,靠窗台的位置摆着香案,供品陈列,香烟缭绕。墙上挂着洁的遗像,嘴角微微上翘,望着楚辉笑。 楚辉差点瘫倒在地,全身抖个不停。徐展身穿孝服,盘膝坐在香案前的蒲团上,余温、花开戴着黑袖章,站在他身后。 “欢迎。”余温徐徐开口,“感谢楚公子前来祭奠我家弟妹洁。” 楚辉说不出话,下巴颏打颤,牙齿“咯咯”作响。花开恢复男装,面容肃整,含着复杂情绪的眼神,又恰似洁死而复生。 “门在你背后,您可以选择逃跑。”余温目光凝聚,“不过我相信您是个敢于面对的人。”顿了一顿,眸子里闪现妖异光芒,“因为您一败涂地,已经无处可逃。” 楚辉心中一震,缓缓说:“这是个阴谋……” “不错,这是个阴谋。”花开轻声道,本来应该表现得有气势一点,可看着楚辉,不禁五味杂陈。 他就做错这一件事! 一件事! 为什么? 楚辉看着花开,眼睛蓦地发红,嚅嚅问:“你是男人?” 花开点点头。 “你不是洁的弟弟?”楚辉又问,“只是像她?” 花开又点点头,说道:“我从来没爱过你,我爱的是余温,只爱他,我们没结婚,不过……和结婚没两样。” 楚辉想笑,疯狂大笑。 嘴角一咧,心丧欲死。 “你什么都没有了。”余温发话道,“爱情、事业统统毁于今日,穷途末路,还有何话可说?” 楚辉皱起眉头,“什么都没有了?股市一败,楚家就完蛋了?你没开玩笑吧。” 雄风股价跌到13块,市值缩水一半,但楚家仍是百亿富豪家族,雄风的事业也仍未受到致命打击。 余温淡淡道:“石油是战略资源,国民经济的命脉,雄风即使是民企,并购BT这样的大事,你以为国家会不关注?” 楚辉微微一愣,这是楚家上下一直搞不清楚的怪问题,在首都任高官的大伯几次问上面意见,都说国际社会敏感度太高,事成之前不便插手,因为有中石油并购优尼科的前车之鉴,他们也无可奈何。 难道其中有蹊跷? 徐展对此也心存疑虑,金融战以来,种种迹象预示着似乎藏着一桩大阴谋,却怎么都想不明白关键。 余温是知情者? “楚家早已出局,国家选定了另一位豪商接手BT。”余温冷笑,“不要以为十八大开过后,你们就高枕无忧了,纵然与重庆那边撇清了关系,但关乎国家利益的大事,你们还是少涉足为妙。” 楚辉心头剧震。 “摩天,是摩天!墨琰想要BT!”他脸色煞白,一刹那间全明白了。 根本没有什么国际油商,楚家的对手是民族资本家墨琰,幕客的委托方便是她的摩天控股。 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大棋局,女王策划许久,因为包藏诸多难以控制的环节,请余温出山担纲军师和总指挥,余温趁机为徐展争取亲手复仇的机会。墨琰原不肯答应,毕竟牵连太大,关乎摩天的核心机密,一个外人怎么能随随便便参与进来,故此才有仿效曹操拒关羽,闭门不见余温的举动。后经余温耐心劝说,一力担保,最终首肯。 徐展加入,果然收到奇效,不但成功吸引了楚辉的注意力,而且用美人计稳住枭雄小乙,高超的控盘技巧使得雄风股价一直处于不太高的位置,为老甲发动最后的歼灭战创造出良好条件。 “所以,老甲用来砸盘的股票是墨琰给的?”楚辉欲哭无泪,“沽空蓝筹股,让吉光仅剩的五亿元资金离不了场,则是墨琰亲自干的?” “你很聪明。”余温说。 “琰姐哪来那么多雄风股票?”徐展忍不住问道,“三个交易日,至少砸下一亿五千万股啊,摩天好像不是雄风的股东。” 余温轻笑:“借钱是有代价的。” 徐展恍然大悟:“楚家用股票进行动产抵押。” 余温“嗯哼”一声,说道:“你问问楚大公子,抵押了多少股票才拿到那十五亿……哦不,应该是二十亿,后面追加了五亿。” 徐展、花开一起注视楚辉。 楚辉脸上肌肉牵动,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七亿股……” 徐展服了,用对手的股票砸对手的盘,高,真特么高,高到姥姥家了! 动产抵押借款率极低,一般只到总价的百分之一、二十。楚家急于筹款,如果用雄风旗下的实物资产进行抵押,审核计算等等事项太耽误时间,战况如火如荼,迫在眉睫,不得不选择动产抵押。 这就钻进了墨琰的大圈套,用雄风的实物资产抵押,将来雄风可以出资赎回,但是用股票抵押,那就跟雄风没关系了,纯粹是楚家私事,现在股票大跌,还是止不住地跌,区区二十亿,楚家也没本事赎回。 于是,那七亿股股票顺理成章落入了墨琰腰包,除去抛售掉的一亿五千万股,还剩五亿五千万股。这是什么概念?占雄风总股本的百分之二十二,即摩天以每股2.86元的极低成本坐上第一大股东的位置,并且控股。 现代企业由于有股市筹集资金这条路,股本大量分散,控制一家企业往往只需百分之十乃至更少的股份,无以计数的小额投资者没有资格参加股东大会,缺少投票权,怎么选举董事,当不了董事,怎么获取管理权? BT并购案,被国家踢出局的是楚家,不是雄风。雄风易主,改姓墨了! 好一条毒计,毒辣无比!二十亿的代价就控制了市值超过六百亿的大集团——虽然缩水一半,但墨琰迟早让它涨回去。 徐展心惊肉跳,资本家简直吃人不吐骨头。 当然,楚家可以抛售手头剩下的一亿二千万股股票,以小换大,拿回那七亿股,可现在的股价才13元,够数么?就算够数,女王也能让你不够数,继续跌停板,你卖给谁去? 况且赎回股票的期限只有一个月,时间不等人。 楚家做梦也想不到,背后的阴谋家是墨琰。 “末日计划”雄风攻略,真正的意图是收购雄风。 所以,楚家完了,真的完了,尽管没有倾家荡产,从此也不再位列豪门。 楚辉面如死灰,摩天入主雄风,还愁什么并购资金,雄风的战略转型成功在即,但已不是楚家的企业了,所有利益攸关者都要被墨琰收编。 他直勾勾盯着花开,盯着这个让他爱得发狂的“女人”。 花开害怕,握紧余温的手。 “如果不是因为你,楚家不会对墨琰深信无疑。”楚辉一字一字说,“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一定能看穿这个阴谋。” 余温瞳孔收缩,厉声道:“为什么不说如果不是因为洁!” 楚辉沉默,泪如泉涌。 花开的眼泪也静悄悄流下。 “不要以为你只做错一次!”余温的眸子深邃无比,张扬着可怕的魔力,“你从来没想过为什么如此胆大妄为!害得洁身败名裂,重投你的怀抱,但你会娶她么?” “我会一辈子待她好!”楚辉大吼。 “作为情妇,永不见天日?”余温的表情越来越冷漠,仿佛珠穆朗玛峰上亘古不化的冰雪,“自大自私,丧心病狂。试问现在的你,遇到洁还敢犯下滔天罪恶么!金钱和权势让你忘乎所以,一切的孽因源自你姓楚,源自你的家世,源自那份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楚辉掏枪。 徐展一跃而起,挡在花开面前。 “莎士比亚曾发出感叹:女人啊,你的名字是弱者。真正不假!洁的软弱,助长了你的凶焰。”余温无畏无惧,盯着楚辉,“刚不可久,柔不可守。柔软是有限度的,当达到某个限度,软弱如女人也会变得刚强。洁死了,用生命向世人宣示自己的反抗……” 楚辉大口喘气,持枪的手颤抖不已,喝道:“别说了!再说我杀了你!” “不要认为这种反抗无奈而无力,她不能为自己报仇,但是我们活着,我们来了!”余温掷地有声。 楚辉崩溃了,扣动扳机。 花开推开徐展,抢到余温身前。 “砰”的一声。 徐展魂飞魄散,再次挡住花开。 无人受伤,楚辉那一枪射的是天花板。 没把余温吓尿了,他其实已用催眠眼牢牢掌控楚辉,正待命令他放下枪,花开情急之下跑出来挡子弹,反而分了他的心。幸亏楚辉反应快,手臂急抬,有惊无险。 小祖宗,你能安分点么!你知道你的命有多金贵! 余温赶紧把花开拉到背后,低声吩咐徐展:“看紧他,必要时动粗!” 楚辉又把枪口对准余温,脸上肌肉扭曲。 余温看也不看一眼,指着窗台,冷冷道:“该上路了,楚大公子。” 难怪他不叫梁栋来,敢情真要杀楚辉。 洁是从那窗台跳下去的,一报还一报,现在轮到害死她的人了。 花开惊叫:“老公,不要!” 徐展怕他异动,拦腰抱住他。 “你不是爱她么,她正在下面等你。”余温的语调变得异常诡异。 楚辉眼神空洞,扔下枪,一步一步走向窗台。以他此刻的心理状态,焉能与余温的催眠神技抗衡? 天色昏暗,苍茫的天空,苍茫的大地。 微微侧过头,洁的遗像注视着他,面带微笑。 再一埋头,洁躺在地上注视着他,面带微笑。 “辉,你不是爱我么,来吧,跳下来,让我们永远在一起。” 楚辉目光温柔,也绽出微笑,奋力一跃。 “洁,我来了,让我们永远在一起。” 他终于可以不再受那啮心噬骨之苦。 死亡即永恒。 死亡即幸福。 60.希望 重重摔在地上,却像弹簧一样高高弹起。 没有痛楚,没有鲜血。 楚辉觉得自己轻飘飘的,飘向不知名的远方…… 天堂还是地狱? 不重要了,只要能和洁在一起。 洁,你去哪儿了,怎么不见了? 耳边响起一记清脆响指。 楚辉倏地惊醒。 徐展松开手,花开扑进余温怀抱。 “他已经死过一次了。”余温含笑说,“你老公不是杀人犯。” 花开泪水飞扬,“怎么那么坏的……” 余温望向徐展,“对不起,我不能那样做。” 徐展点头,“我们没有权利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如果他再执迷不悟,老天爷不会放过他。” 楚辉泪眼朦胧,缓缓走到洁的遗像前,双膝跪倒。 “我愿意自首。”他说,“不请辩护律师,接受法律最严厉的审判。” 徐展笑了。 花开也笑了。 余温说:“BT并购案成功后,雄风实业将更名为雄风国际,重新挂牌,分别在上海、香港、澳洲上市。阿琰打算赠送百分之十的股份给楚家,指定列在你的名下。” 楚辉愕然,眼中露出惊喜之色。 “楚家仍然是一流豪门。”余温笑容温暖,“好好改造,你还年轻,出狱后娶妻生子,不怕没有更大的作为。” 楚辉泪流满面,泪是温暖的,心也是温暖的。 死亡并非永恒并非幸福,希望才是。 他站起身,走到余温面前,握住余温的手,心有余温。 “我知道老甲是谁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徐展若有所思,用暧昧的眼神瞄余温。 “不是我。”余温说。 “哦?”徐展坏笑。 “也不是阿琰。”余温补充。 “嗯嗯嗯,不是你,也不是她。”徐展望天,“他是一个组合,本来就不是一、个、人。” 余温挠头,说道:“好吧,我告诉你真相。”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字条,塞进徐展的手,牵着花开大步跑开。 “喂,我也要看。”花开嚷嚷道。 “那是个秘密,小家伙不该知道。”余温说。 的确是个秘密,绝密! 徐展展开字条,上面写着:徐展。 几乎晕厥过去。 以其卓越的表现和火热的忠诚心,从今天起,他开始继承“老甲们”的位置,成为新一代“粉碎机”。 只剩下一件大事未了:抓捕小乙。管逸还在他手里,花开的命更是等着他来救。不过,年三十这天,余温、花开却身在南京,与双方父母共度新春佳节,墨琰也应邀而来,作为大媒,备受优待。 花氏夫妇对未来女婿满意极了,余温的形象、气质、才华、成就,哪一样不是出类拔萃,打着灯笼都难找。 余妈妈则有点遗憾,花小开你美成这样,干嘛长小丁丁…… 慢着,你们有生子计划?男人怎么生孩子,最新高科技? 听着听着,余妈妈哈哈大笑,频频点头,那一点遗憾顿时化为乌有。 一家人其乐融融,墨琰陪着二位妈妈包饺子,东家长西家短,叽里呱啦聊八卦。正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不出戏不叫女人。 余爸爸在一边悄悄对花开说:“当年也有个美少年喜欢我,可惜给错过了……”花开眨巴眨巴眼睛问:“您心里也有座断背山?”余爸爸说:“没没没,别瞎想,哪儿敢呐。”然后压低嗓门唱:“家里有个母老虎,铁面无私防小三。”花开乐得直打跌。 露台的凉亭里,花爸爸找余温算命,想问一下事业,正要报自己的生辰,余温说:“小开的八字能算到您,金融危机以来,美国产业空心化,国力不断下降,您是做民间贸易的,受到的影响较大。不如守成为主,再干几年,退休回国养老。”花爸爸问:“媒体都在议论中美争霸,作为中国人,哪个不盼着祖国强大,但心里真的没底,我们目前……恕我直言,怎么可能是美国对手?”余温说:“此一时也彼一时也,伯父……”花爸爸眉头一皱,“你叫我什么?”余温一笑,略带腼腆地说:“爸……”花爸爸点头道:“很好,这称呼我爱听,继续继续。”余温附耳道:“告诉您一个商业机密,BT公司的石油资产有一小部分在中东,阿琰准备把这个蛋糕做大。”花爸爸吃了一惊:“咱们不韬光养晦了?”余温说:“咱们的长期对外战略方针,韬光养晦后面还有一句。”花爸爸会意道:“有所作为!” 墨琰找余温有事谈,一进书房便问:“你确定徐展见不到小乙?” “他不会来。”余温说,“管子把什么都招了。” 墨琰眯了眯眼。 “不能怪他,小乙的手段没几人扛得住。”余温说,“原谅管子好吗?” 墨琰沉默片刻:“小开怎么办?我接受不了那个事实……” 余温说:“我做了那么多好事,老天爷不会亏待我的。” 墨琰哼道:“天若有情天亦老。” 余温笑言:“月若无恨月长圆。” 便在这时,手机铃音作响,余温一看是徐展,连忙接听。 “哥,他好狡猾,根本没打算见我,我和栋哥扑了个空!” “我知道,管子呢,他没事吧。” “咦,你怎么知道管子没事?他被五花大绑着,藏在宾馆的浴缸里,小乙放了他。” “我算到他会脱险,小乙不会害他性命。” “好吧,你个老妖怪……小乙留了张字条,说送给咱们两件礼物,一件给我,一件给你。送我的是管子,送你的……等等,我传图片给你看。” 徐展发来一张照片,对着淡蓝色书写纸拍的,纸上绘着奇门遁甲算局。开门、生门、死门所在宫位很醒目地被勾画出来,标注着极少有卜师精通的遁干和隐干,九宫格内外还附加一式太乙盘、一式大六壬课,以及二十八星宿图。盘下写着口诀似的句子,读来极为拗口。 太乙、奇门、六壬,合称古代三式,乃是玄学术数的三大皇冠。算局融三式为一体,式中套式,盘中有盘,纷繁复杂,艰深无比。 余温只瞄一眼,立刻明白:花开的改命秘方! 小乙从管逸嘴里问出了所有人所有事。 “哥,对你有帮助吗?”徐展问。 “小开有救,需要花一点点时间破译盘局奥秘。”余温眼眶发热,心情激荡,“这难不倒我!” 古代三式的合盘之法至今没有人研究出来,诀窍赫然是用二十八星宿为纽带,星盘合参便是鬼谋术! “他送了我一份大礼。”余温说,“来而不往非礼也,他想要什么?” 徐展说:“字条上写着,他要的,你明白。” 余温略加思索,不禁苦笑。 初春时节,露台上的桃树长出了粉色花芽。花开站在树下,遥想三月繁花似锦的景象,悠然神往。 余温走到他身边,轻声问:“知道桃花的花语么?” “爱情俘虏。”花开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笑靥如花。 余温牵着他的手偷偷溜进卧室。 花开埋怨:“快吃年夜饭了,就这么不能忍?爸爸妈妈们都在外头……” 余温拉开他的裤子拉链,喘息粗重:“忍不住了!” 上海和平饭店的商务套房,徐展和管逸也在喘息,喘了一下午,硬是没停过。 尼玛,家伙真大,操得老子都快吐白沫了! 管逸恨恨呻吟,冷不丁扭头,问徐展:“等下去你家吃年夜饭还是去我家吃?” 徐展拍他屁股,喝道:“干完再讨论这个问题!” 管逸翻起白眼,精虫上脑的家伙,特么多久没操过人了。 “快射!”他闷声说,“我饿……” 以后再也不能花花肚肠,出卖朋友,天打雷劈!若不老老实实做女王宠臣的忠犬,小命不保! 徐展急进,喷发时脑海里闪过小乙的影子。 不要以为我们永远见不了面,我是老甲! 初一上午,梁栋登门拜年,请求余温协助破获小乙犯罪集团。 余温婉拒:“此事我不方便出面。” 梁栋愁眉苦脸:“你这个神算子不出手,谁抓得到他?鱼头,事关国家利益,你就帮帮我吧。上头为此事成立特别专案组,由我全权负责,一切资源任意调用,只要你肯加入,我不介意当傀儡,唯你马首是瞻好不好。” “别撒娇,这一套我只吃我老婆的。”余温忍住笑,拍拍他的肩,轻叹一口气,“不是我不肯帮忙,我欠他的情……这样吧,为你推荐个人才,也是位术数高手,我可以帮你说服他。” 梁栋奇道:“还有和你一样牛逼的算命大师?” “他不如我……”余温微微一笑,“但他是我徒弟。” 小乙和余温交换的礼物,就是要余温不去插手他的案子。 世上没有人愿意站在余温的对立面,小乙也不例外。 每一个人都在欢度春节,米灵例外,构思一部伟大的小说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妈蛋,谁给老娘梗,老娘就嫁给他! 花开问:“如果是女的给你梗呢?” 米灵语塞。 花开又问:“如果是同志给你梗呢?” 米灵又语塞。 很好,唠叨鬼终于变淑女了。 三月的某天,上海某看守所。 楚辉接到转监通知,收拾完东西,迈上囚车。 梁栋坐在里面,双目炯炯有神。 “鱼头说我可以信任你。” “鱼头?” “余温。” 楚辉露出微笑。 “他是我的导师,教会我很多。” 梁栋递给他一张字条。 “这是你的新身份。” 楚辉迷惑不解,一个囚徒怎么还有新身份? 展开一看,上面写着:阿丙。 就在同一天,南京禄口国际机场,墨琰的私人专机蓄势待发。 余温和花开手牵着手登机,蜜月旅行的第一站定为埃及。 花开文学网组建在即,不过,董事长可以当甩手掌柜。 花开一直在笑,笑个不停,俊美的容颜仿佛鲜花般盛开。 他不知道自己有死劫,永远不会知道。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