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夫(穿越)下+番外——沙缇
沙缇  发于:2014年06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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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6.见面

 因为知道了沈王爷会跟着一起,所以第二天一早霍安陵早早的就起床了——不是因为今天是出发剿匪的日子,而是他今天要带着一小队人去探查山贼的据点。 毕竟,能够和自家阿拾共处是很让霍安陵兴奋和期待的,但是想到的是去剿灭山贼,他又不得不担心对方的安危。 好男人就是要在自己心上人面前好好表现的。 暗暗给自己打起加油的霍安陵那闪亮的眼神让跟着他的那队人都有些雀跃起来——看来,他们的霍副队(按照这次剿匪的身份称呼)胸有成竹啊,这次一定可以剿灭山贼立功了! 至于为什么会这么想……他们的霍副队只用狗就可以将金国和蛮族的联合敌军弄得手忙脚乱,虽然有些人不以为然,但是之后在实打实的肉搏战中,他却是所有士兵中斩获敌人首级最多的——没道理树立不起威信不是么? 霍安陵并不知道这个时候,他的身上已经被这些人给予了浓厚的希望,所以他只是公事公办地将每个人需要做的事情分派开来,然后自己也去搜查去了。 山林很大,比霍安陵曾经住的那个小村庄后的山林更大。不过让人奇怪的是,整个队伍搜查了整座山,都没有发现任何可能住人的地方。 霍安陵不信邪,让其他人再次去注意的时候,他也再次搜查起来。大概是霍安陵运气很好,在他走到一棵貌似有至少百年来树龄的大树旁时,突然就听到了旁边有细微的声音。 这个声音很是细小,若不是就在霍安陵身边的话,他怕也是很难发现。 心念一转,霍安陵顺手揪起一旁的草叶草藤将自己身上简单地缠绕了一番,然后隐藏在一旁的灌木丛中——虽然没有小说中那些龟息大法那么厉害,但是只要他一动不动的话,除非是比他隐藏潜伏的能力更厉害的,否则很难发现他。 当然,武功高手什么的就不要乱入了。 几乎就在霍安陵藏好的一瞬间,那旁边一棵爬满了紫藤的树就打开了一个一人高的洞口,然后有两个穿着打扮很像蛮族的人走了出来。 霍安陵放缓了自己的呼吸。 “他奶奶的,兄弟们都出了力,凭啥要我们两个出来巡逻!”走在前面的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愤愤然说道,说完,还歪头吐了一口痰。 “虎哥说的是啊,唉,都怪六子那家伙实在是太会溜须拍马了,明明都是和我们一道的,偏偏大当家的就听了他的话,认为他才是最大的功臣!” 跟在他身后一个留着八字山羊胡的一个人用颇为尖利的声音说道。 “耗子你说的没错!要不是我虎哥,六子那家伙早就被镖师给砍了脑壳了!”说到这里,那个络腮胡子从腰间取出一个酒葫芦,“咕咚咕咚咕咚”往嘴里灌了三大口酒,“他奶奶的的卸磨杀驴!” “虎哥真厉害,居然会用‘卸磨杀驴’这个词儿!”山羊胡子笑嘻嘻的拍着马屁。 “那是,我虎哥能文能武……嗝,耗子,给老子把这个‘门’关上。”被捧高兴了的络腮胡子指了指那棵大树。 “其实这也不用关嘛,要是有人发现了,一定会先站在树前面,不懂如何开门,就会掉到脚底下的尖刀陷阱里……”山羊胡子搓着手,道。 “你他娘的废话啷个那个多?老子喊你管你就去关!”不满意“权威”被挑战了的络腮胡子往山羊胡子屁股上踹了一脚。 “唉哟!虎哥你别生气,别生气……”低下头,山羊胡子的眼中迅速地闪过一丝鄙夷和不满,然后在树上三个地方拍了拍,那个洞口就封闭了起来,从外面看完全看不出来。 踢了山羊胡子一脚,络腮胡子似乎还有些不解气,骂骂咧咧地揣着酒葫芦准备下山找青楼快乐一下,山羊胡子敢怒不敢言,也只得跟着对方后面。 等到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霍安陵又安安静静等了一会儿,才扯掉身上的伪装,走到那颗缠满了紫藤的大树前,按照山羊胡子的动作试着敲了一下。 孰料,刚敲了第一下,霍安陵就感觉地面莫名一软,他连忙扯着面前的紫藤,飞快地将大部分重量靠在了树上。 就这么当儿的时间,霍安陵之前站着的地方已经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大坑,透过阳光,还可以隐隐约约看见刀尖反射的白森森光亮。 霍安陵眉头一凝,将因为承重而有些晃动的紫藤快速地缠在一只手臂上,另一只手快速地按照山羊胡子的动作反向来了一次。 果不其然,洞口再次打开,霍安陵借着紫藤一荡,直接像是一颗球一样“咕咚咚”闪了进去。 空心大树下是坚实的青石板地面,霍安陵凭借着自己在黑暗中良好的视力闪过了几处明显的有机关存在的地方,谨慎地往前走。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一直闷在狭小空间中的霍安陵突然感觉前面有隐隐亮光。 并没有马上赶过去,而是悄悄地闪到了石壁旁,霍安陵微微转头,看向外面。 大约在头顶十几米处的断崖处,有一个呈直角三角形的,向外突出的超级宽大的石壁。 若非亲眼所见,恐怕谁也无法想象,在如此陡峭的悬崖峭璧之上,会有这样一个宅子。 霍安陵抬头看了看就连外面守卫的人都抱着一坛酒猛灌,又低头看着下面云雾缭绕,深不见底的深渊——怪不得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他们的贼窝。 听完霍安陵的话,师卿用看怪物似的目光看着霍安陵:“你小子——还是个人吗?怎么运气这么好?!” 要知道,回来的十几个人都一无所获,就偏偏霍安陵找到了线索——而且还是直接通往贼窝的线索。 “……”霍安陵不太喜欢这种说法。 “呵呵,我不是觉得你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嘛!”想到那些人都喝醉了,肯定战斗力直线下降,师卿兴冲冲的就想去吩咐士兵们,但却被霍安陵拦住了,“干什么?” “带太多的人不行。”霍安陵计算过,那个通道最多容纳六十七个人,还不能带长矛之类容易磕磕碰碰的武器,而且要剿灭山贼的话还必须攀岩而上到对方的“大本营”。 所以,人太多的话就有很多人无法进入那个通道,人太少的话又无法保证可以一口气打败那些山贼——毕竟按照那个位置差,那些山贼哪怕是扔个空酒坛子,只要他们这边的人被砸中了,就会掉入万丈深渊去。 “我们得从长计议。”说完了那些情况,霍安陵总结道。 师卿听完霍安陵的分析,眉头皱到了一起:“怪不得他们有恃无恐,不过,既然他们的人下的来,我们这边的人也一定上的去。” 这样一座堡垒,似乎很难用武力攻破,不能力敌就只能智取了。 “……没错。”霍安陵想起那宅子外围的鸟雀尸体,暗暗皱了眉——能够出现这样的情况,说明那个宅子外面一定有机关。这样的话,绝非轻易可以攻破的。况且他们这边还不知里面是否还有强敌,强取之后实力必会有所损伤,贸贸然闯入必死无疑。 不过……霍安陵想起那棵大树前恐怖有余但是却并没有太大作用的“刀坑”,倒觉得这个地方的机关似乎并不那么可怕。 “那么,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沈王爷了。”师卿叹了口气。 “他……?”霍安陵一遇到沈王爷的事情就会进入高级戒备状态。 师卿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那张艳丽的容颜上很明显地露出一个“你白痴啊”的表情:“既然是那么危险的地方,他一个王爷就最好不要去了呗!” “你说得对,”霍安陵想起这茬,虽然有些遗憾不能让阿拾见识到自己的勇猛,但是阿拾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不过,“那我去告诉沈王爷……” 话音未落,他们军队暂时驻扎的院子外就传来一个带着疑惑和好奇的声音:“哎呀,有什么事要告诉本王?” 早上醒来的时候,能够回想起的梦中依然是“阿陵”和自己温柔而激烈的床上运动。 掀开被子,看着湿漉漉的并且顶起了一坨的亵裤,沈王爷捂住了脸——有自己居然每次都因为那个梦而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的懊恼,也有到现在为止都无法看清……或者说记起那个“阿陵”的长相的遗憾。 闭眼倒下去,沈王爷看着床帐,内心涌起了越来越多的空虚感。 他抓住了自己胸口处的亵衣,紧紧地——他一定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一定是非常非常重要,足够占据整颗心的东西…… 因为早上的不愉快,让沈王爷也没有心思继续像是没事人一样呆在自己住的地方了。他听莫言说已经将自己要参与这次剿匪行动告知了这次剿匪的统领师卿——师卿么,他其实对这个人除了他有一张比女人还要美丽的脸的印象外,剩下的就是他和严远大将军的独子严信禹是发小。 唔,他记得以前太子以为师卿那小子长得太过漂亮而欺负得他泪汪汪的时候,是严信禹那小子揍了太子一拳呢……哈哈,小孩子的事情果然好玩儿啊。 想到这里,沈王爷扇子一摇一摇的,准备去看师卿那儿。 不过刚来到院外,就听到一个带着磁性的低哑声音说着“那我去告诉沈王爷”。 心,莫名地跳了一下。 忽视了这短暂的异样,沈王爷一边走进来一边说道:“哎呀,有什么事要告诉本王?” 眼睛的余光注意到了那个脸上脏兮兮,头发上还有一些藤蔓叶子,但是看向自己目光异常热情的男人:“这人是……” 奇怪,明明自己不希望被人这么放肆地看着的,可为什么面对这个脏兮兮的家伙完全没有反感?还有,为什么要在自己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露出那么错愕和失落的眼神…… 你不要露出那样的表情…… 师卿眼角一跳——自家副队弄成这样子在王爷面前挺丢脸的。但是,他只得硬着头皮道:“呃,他是霍安陵……” 剩下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沈王爷错愕的声音打断了:“霍安……‘陵’?!” 47.陌生 沈王爷带着惊讶的声音让霍安陵和师卿反应并不相同——师卿是纯然的疑惑,而霍安陵……却眼睛有些微微发亮。 霍安陵一开始见到沈王爷见到自己陌生的目光的时候,心脏就像是绑了大冰块,不仅发沉还发凉。 但是听到师卿说的话和沈王爷这个语气——难不成刚刚真是因为自己身上为了伪装弄得这些东西让阿拾没有认出来? 不过,霍安陵是注定要失望了,沈王爷只是有些惊讶地重复了这个名字,便再也没有看霍安陵一眼:“我只是觉得这个名字挺好的。啊,对了,你们之前在说要告诉我什么?” 就算他梦中那个男人叫做“阿陵”,也和这个霍安陵一定没什么关系的——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 在内心这么告诉自己的沈王爷并没有注意到,霍安陵那高大的身子忍不住摇晃了两下,然后像是失了魂似的离开了。 虽然一直告诉自己是沈王爷不愿意在外人面前让自己和他的关系暴露,但是霍安陵却知道这是自欺欺人——虽然他不了解沈王爷,但是阿拾他还不了解么? 从见到自己第一面,甚至在听到名字的时候,那个沈王爷眼中除了陌生还是陌生——甚至连一丝惊喜……或者熟悉都没有。 霍安陵曾经学过心理学,而且还和阿拾生活了近一年,对于阿拾的一些小动物小表情还是很了解的——很明显,对方是真的记不得自己……甚至不知道世界上有“霍安陵”这个人的存在。 如果说之前霍安陵有多么期待见到沈王爷——他的阿拾,那么现在就有多么的失望和……痛苦。 大概是因为脸上有泥点和草叶,所以别人并看不清楚霍安陵脸上扭曲得让人心惊的模样。 从水井里提出一桶水,霍安陵直接就绑在水桶边的葫芦水瓢往脸上泼——冰冷的水从下而上冲进鼻腔,带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酸酸的刺痛感,让他忍不住捂住了眼睛和鼻子——他只是,只是有“一点点”难过而已…… 真的只有一点点…… 他就奇怪为什么当初阿拾会一言不发地跟着那个男人离开…… 霍安陵千想万想,却万万没想到阿拾是记起来他身为沈王爷的记忆,却完全忘记了和自己生活过的记忆。 霍安陵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的感受。 有那么一瞬间,他心里冒出了一个念头——他不是阿拾。 这个念头一出,让他整个人都有种站立不住的萧索感。 似乎是被这个念头给魔怔住了,霍安陵放下葫芦水瓢,直接将剩下的半桶冷水直愣愣地往头上“哗啦”一声倒下来。 这个时候天气并不能算得热了,但是霍安陵现在的全副身心都放在自己的阿拾被遗忘了,被迫消失了这个令他哀恸不已的念头上,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衣服已经湿漉漉的贴在身上,露出健美结实的身体曲线。 但是,却让过来找人的师卿和沈王爷看直了眼。 不过师卿是在各种羡慕嫉妒——啧啧啧,瞧那手臂,瞧那胸肌,瞧那大腿……瞧那身高!为什么一个二个的身材都这么有料,自己就怎么锻炼都看起来像是没几两肉的样子呢? 而沈王爷……却是完完全全被对方吸引住了——从那有棱有角轮廓分明的脸,到那宽阔的肩膀、结实却不显突兀的肌肉、修长挺拔的身躯…… 甚至,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还看到对方那半湿的衣服下的臀部…… 不行不行,鼻子好像有些热——明明他对男人没什么兴趣的,为什么会觉得面热耳赤,心跳还这么快…… 难不成是因为对方的名字和自己梦中的那个男人有“陵”这个相同的字? 不,自己只是没见过这种竟敢在自己面前做这种粗鲁动作的人——沈王爷这么安慰自己。 转头,却看见师卿一眨不眨地看着霍安陵,那双有些媚人的眼睛紧紧地定在霍安陵那身上…… 并不知道师卿内心在腹诽的沈王爷突然觉得很不爽。 不过没等沈王爷开口,师卿先走上前去:“你干什么,这种天气还冲冷水,小心受寒了。” 天知道这只是师卿提醒霍安陵,王爷在这里不能这么“不拘小节”,赶紧离开。 但是这句话听在沈王爷的耳中,就好像是师卿无比的关心霍安陵的身体——他以前并没有对长得比女人还要艳丽的师卿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但是,他突然就觉得对方让他有些讨厌。 不,并不是长相,而是对于对方能够和那个霍安陵如此亲近而觉得心中不太舒服。 “我只是在让我冷静下来……好去想如何攻破山贼那个宅子。” 可恶,居然连声音也差不多——沈王爷暗暗瞪了霍安陵一眼。 似有所觉,霍安陵抬头看了沈王爷一眼,从那湿漉漉的额发之中透出的那双眼睛,似乎是要直直地看到对方的心里去。 沈王爷不自觉地抿了一下唇——看、看那么专注干什么?!害得自己的心都跳了一下。 “哎呀?”师卿并没有发现霍安陵与沈王爷之间的暗潮汹涌,他拍了拍霍安陵的厚实的手臂(这可悲的身高差),“那你想出来了没?” 霍安陵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那只爪子,顶着湿漉漉的脑袋往自己的房间走去:“等我换完衣服出来说。”说罢,并没有再看沈王爷一眼,迈开大步离开了。 “呃,那个,这家伙是从山村里来的,有点儿不懂规矩……”师卿看向脸色有些不好的沈王爷道。 “……不,没事。”沈王爷眉头轻轻皱了皱——他才不会因为那家伙而生气呢——哼,就凭刚才那家伙的举动,沈王爷就肯定自己梦中的“阿陵”一定不是这个小子……他才不会这么阴阳怪气,一定要比这家伙温柔得多! “风筝?你开什么玩笑啊?”听完霍安陵说的第一句话,师卿还没有说话,一旁的沈王爷就先开口了,“那种东西最多用来玩的,怎么可能带人飞上去?” 因为地势险要,所以霍安陵对于这种向上攀爬到那个“山寨”的方案提出来的第一个,也是最容易想到的就是从上面下去——而鉴于那个地方是位于悬崖突出的地方,距离崖顶起码也有几十米的距离,肯定是不能一下子跳下去的,所以就要用“飞下去”。 但是,他这个“简单的想法”在师卿和沈王爷眼中,根本就不是个办法。 “风筝当然可以让人飞起来……”霍安陵静静地看着沈王爷,那眼中复杂的情绪让沈王爷有种落荒而逃的冲动,“不过,很惭愧地说,我现在还没有成功,所以我们现在无法用这个方法。” “就算可以飞,现在也来不及了,先不说没有专人,就是现在制作也不可能的吧?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方法?我知道你总有新奇的方法~”师卿毫不掩饰他的信任——事实上,他认为霍安陵既然亲眼见过那里的情况,一定比自己这个只听过描述的人更了解——他绝对不是懒得动脑筋,哈哈。 “三样东西——我们需要去药店买我们需要的东西。” “你想给他们下药吗?”师卿有些好奇地问。 “……”霍安陵看了师卿一眼——他知道他现在和沈王爷之间的气氛很尴尬,但是也不用这么毫无意义的问题来调节气氛吧? 没觉得气氛变得更尴尬了吗? 霍安陵虽然很失落于阿拾忘记了他们曾经的一切,并且对于两人相见却无法不识的情况很是难过……而且他之前还对于沈王爷有过质疑——对于他是否是阿拾的质疑。 但是,大概冰冷的井水真的让他冷静下来了。在换衣服的时候他想通了一件事——无论现在的沈王爷有没有他曾经作为阿拾和自己在一起的记忆,他们都是一个人——这毋庸置疑。随便将他们分成两个人,这对所有人都不公平。 自己之前之所以会有这种想法,大概是有点儿“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的感觉吧。 霍安陵曾经想过,当自己功成名就的时候,用自己的双手将阿拾拥入怀中,然后永远地爱他,保护他,并且不让任何人有机会有能力从自己手中夺走他。 但是,他从来没想过,当自己一切都没有准备好的时候,自己爱的人就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并且眼中没有他。 这无疑让他有种天崩地裂的感觉——和之前阿拾离开自己的悲痛不相上下。 不过现在他并没有以前那么容易被打倒了——无论有多么难受,多么的不可置信,这都不是阿拾……沈王爷的错——一切只因为自己当初太弱了。 所以他需要做的,是如何获取现在已经失忆了的阿拾的好感——所以觉得师卿有点儿电灯泡也是很正常的吧? 除了木炭外,硝和硫磺的作用就是用来治病的,所以当看到霍安陵将这三样东西小心翼翼的混合在一起,然后将这混合的东西装进一管开头的竹筒里的时候,其他人都有浓浓的好奇和疑惑。 “这到底是什么……”强烈要求来观察的沈王爷有些好奇地想要摸一摸已经装好了这三样东西的竹筒。 “别碰!”霍安陵眼疾手快地将沈王爷的手抓住,“小心,很危险的!” 沈王爷原先还未霍安陵吼了他一句而感到有点儿诡异的委屈,但是听到霍安陵接下来的话,他心里那点儿小怒气就消失了——他到底是怎么了? 师卿倒没有注意到这点儿变化——因为他刚刚也想去碰来着,但是此刻他将自己的两只爪子背在后面,看天看地看白云开看大树就是不看霍安陵那个方向——那个什么,他可没有乱碰哈~ 霍安陵制作的是最简单的黑火药。黑火药的危险性只是中等,所以以前霍安陵虽然知道制作方法但是几乎都看不上眼。但是没想到这次会用得上——至于装入竹管,只是为了增强爆炸的威力。 霍安陵粗略地计算了一下,按照他这种制造方式,两斤的黑火药大概可以炸翻一辆公交车,那么只要方位准了就绝对可以将那个宅子外围的机关防卫什么的炸毁。 甚至,可能的话还会将他们的宅子或者下面当做基石的那个石凸给同样炸松。 “阿……沈王爷,如果可以的话,你还是呆在承安县衙内吧。”霍安陵将几十个竹筒小心地用蜡封口,然后用布结结实实地将外围抱起来,中间还裹了一层棉絮——这样待会儿拿起的时候就不会因为不小心的碰撞而发生意外了。 沈王爷一听霍安陵这话,不知怎么的,火气就上来了:“怎么,瞧不起本王,以为本王会拖后腿?” 看见沈王爷炸毛的样子,霍安陵仿佛看见了阿拾气鼓鼓地对自己说“我也能帮忙啊,别小看我”的样子,下意识地就要伸手去顺毛。 “王爷,这小子嘴笨,不会说话——笨蛋,快道歉啊!”师卿觉得自己就是个跟在霍安陵身后给他收拾烂摊子(?)的。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他话音未落,沈王爷和霍安陵两个都瞪了他一眼。 霍安陵一方面感谢师卿出声阻挡了自己刚才差点儿“以下犯上”的举动,一方面又为师卿把自己说得蠢得不行而不爽;而沈王爷则是单纯地觉得师卿实在是太碍事儿了,那个保护姿态,好像霍安陵是他的什么人似的。刚刚……那个霍安陵伸手是要碰自己吗——可恶,师卿这小子,没事儿你干嘛插一脚啊?! 嗯?不对,这么说着好像自己很愿意和这个霍安陵独处,还很期待被他摸什么的似的——呸呸呸,本王喜欢的是香香软软的女人,爷们儿什么的退散退散——本王只是欣赏这个霍安陵的才能罢了! 对,一定是这样。 而莫名被瞪了两眼的师卿内心的的小人儿早就撒泼打滚大哭——明明自己是给他们两个调节气氛的,为什么到头来受伤的总是我!他不干了不干了呜啊啊啊…… 番外一 端午节,是为了纪念屈原而存在的节日——而霍安陵现在在的这个朝代,别说景国,就是全世界的历史上,都没有一个屈大夫存在。 所以,端午节也是不存在的节日。 不过,对于霍安陵来说,节日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活动的内容——要知道,端午节这个节日虽然蕴含着丰富的历史文化,但是在现代人生活中,更是将其当做一个休闲娱乐的庆祝节日而已。 说到端午节,自然是挂配饰,挂草药,驱五毒什么的——但是霍安陵曾经在现代社会生活的时候,大部分也是在各个国家跑,对这些民俗也不太了解。唯一能够让他记得清清楚楚没有一点儿差错的,就只有粽子、鸭蛋和赛龙舟了。 现在刚刚天下一统,百姓们除了要为建造家园而努力外,也需要一些娱乐活动来放松身心——而赛龙舟无疑是一种很好的选择。 不仅有趣味,而且还带有竞赛性,最重要的是,可以让很多人参与,可以激发人们的热情,而且还可以觅得好姻缘…… 呃,赛龙舟什么的,不都是要穿着无袖短汗衫“嘿哟嘿哟”地一边滑动船桨,一边展示自己结实有力的肌肉的吗? 大概是真的需要一些娱乐活动放松一下身心,所以霍大将军的这个提议很快就通过了——只不过因为时间问题,不能全国范围都知道并且参与,但即使如此,在京城的那些达官贵人还是开始组建他们的龙舟队了。 他们倒不是想着放松心情什么的——他们是听了这次胜利出来的头三名会得到皇帝的奖励。 先不说皇帝的奖励一定不是什么寻常物事,哪怕是口头奖励,那也是荣誉啊! 皇权至上的国家就是这样,只要跟皇帝有关的,那就是极好的——要不然为什么会有人因为见到了皇帝一面而激动得拿出来当一辈子的……甚至是祖祖辈辈们的荣耀呢? 总而言之,虽然没有端午节,但是在五月初四这一天,霍安陵这边还是正儿八经(?)地准备起了过节的食物。 鸭蛋什么的不稀奇,主要是粽子——大概是因为没有端午节,所以粽子这种东西都没有出现过。 而知道了原来还有这种美食的沈王爷更是发挥了吃货本色,各种撒娇要吃。 大概是因为记忆找回来了,现在的沈王爷既有阿拾那种带着天真的撒娇,也有身为王爷本色出演的傲娇——不过对于霍安陵霍大将军来说,只要对方是自己的亲亲将军夫人,他是无论怎样都爱的~ 虽然沈王爷一直坚持霍安陵才是他的王妃来着。 霍安陵包粽子的手艺还是小时候在农村跟爷爷奶奶生活的时候学的,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生疏是肯定的。不过好在底子还在,所以在包坏了三四个之后,霍安陵就上手了。 “多放点肉吧?”沈王爷虽然不手残,但是对于粽子这种棱角分明的东西……包了几个要不就是扎的太紧破掉了要不就是捆得太松放手就散开了之后,他就气鼓鼓的干脆直接蹲在霍安陵身边用眼睛看了。 看到霍安陵将混合着花生、泡发红豆绿豆的雪白雪白泡发糯米装进翠绿的粽叶,然后在中间塞入一块拇指大小的熟腊肉的时候,他有些“贪心”的建议道。 唔,这么点儿根本不够吃嘛——肉太少了! 霍安陵宠溺地看了已经不拘小节地拿起一块拇指大小的腊肉吃着的某王爷,在对方的唇上啃了一口,然后又放入了一块——不能再多了,再多了就没那种香味儿了,毕竟粽子什么的吃的还是米,要多吃肉还不如直接炖肉吃呢。 因为霍安陵的粽子只是给他们夫夫两人吃的——其他人当然是由霍安陵交代的厨师做——所有大约包了几十个之后就停手了。不过虽然只有几十个,但是口味却不少,甜的咸的水果的肉的大约也有七八种。 将这些粽子放入铁锅中,然后掺水到完全淹没这些粽子后,就没霍安陵什么事了。他们现在做的事情就是等待——从现在开始,煮到后半夜熄火,到第二天早上就可以吃散发着粽叶清香的粽子了。 龙舟比赛无疑是十分热闹的,尤其是在比赛项目不是比谁划船划得快,而是龙舟比赛抢鸭子——想想看吧,上千只压制在“嘎嘎嘎”地叫着,那场面,绝对是相当的壮观和……热闹啊。 因为是主持人,所以霍安陵并没有参与比赛,只是在一开始的时候穿成和龙舟比赛选手差不多的衣服做了个示范就离开龙舟了。 饶是如此,在短短时间里,霍大将军那英俊坚毅的面容,修长高大的身躯,结实却不鼓胀的肌肉,以及不苟言笑的表情,无不让一旁观赛的少年少女们的小心肝儿砰砰直跳, 虽然早就知道他们霍大将军和沈王爷是一对儿,但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纯欣赏也不为过嘛~ 那些少年少女们一边心里流口水的想着,一边眼光发亮地看着,嘴里还不时发出“霍大将军好帅!”“霍大将军加油!”“霍大将军我们支持你!”之类的尖叫。 不过,在上位坐着的沈王爷的脸都快要变得和他今天穿着的墨绿色长衫一样又绿又黑了。 可恶可恶可恶——那个喜欢到处招蜂引蝶的家伙!不就是比自己高大点儿嘛,不就是比自己结实点儿嘛! 笑!还敢笑?!魂淡魂淡魂淡! 沈王爷看着下面那些低低惊呼“啊,天啊,霍将军笑了!”“他是朝着我笑的吗?”“快扶扶我,我快要晕倒了!”“好可惜我没有看见!”之类话语的少年少女们,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这家伙回去就等着跪搓衣板吧! 突然背后一凉,刚刚想要在自己亲亲爱人面前显摆,并且有些得意忘形而没有维持着在外人面前的面瘫而笑出来的霍安陵缩了缩脖子——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赛龙舟一直持续到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才结束。即使比赛已经结束了,围观的人群还是没有离去——今天比赛用的鸭子等会儿要现场制作全鸭宴,每人只要花上五十五文钱就可以得到一个粽子和一份滋味儿鲜美的鸭肉菜肴。 就这个价钱来说,并不算便宜也不算贵,但是有粽子这种新奇食物就让那些人很是捧场了。 所以,这次赛龙舟不仅加大了朝廷的号召力,而且不赔反赚——赛龙舟这样的比赛,如果想要坐好位置观察比赛那可是需要买“票”的——更不用说那些商家在这么难得一次人群聚集的日子中需要打点儿“广告”什么的了。 霍安陵回到包厢的时候,正看到沈王爷表情冷静地听着属下汇报这次的盈利。见到他来了,那个下属飞快地说完,然后就恭敬地离开了——打扰别人恋爱什么的会被驴踢的╮(╯_╰)╭~ 霍安陵见碍事的人终于走了,快步走到沈王爷身边,然后将手搭在他的腰上:“怎么了?怎么好像有些不开心?”虽然这么说着,霍安陵却是被对方那墨绿色外袍下雪白的皮肤给吸引住了……唔,他怎么觉得,这像是…… “有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霍大将军陪着,我怎么会不开心?”哼哼了几声,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是吃醋了呢——自己可是王爷,怎么可能会做吃醋那么不华丽的事! 不过霍安陵是谁? 先不说他当初为了追回曾经忘记了他们一段相处时光的沈王爷急速打怪升级练情商做了多么大的努力,就是后来他们两人在一起了之后,朝夕相处的时间,也足够让他们一个眼神交汇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了。 所以,一听对方的话,霍安陵就明白对方为什么生气了。 当下,也不呆在这里了,直接将某王爷打横公主抱起,往包厢内休息的榻上一扑。 “你干什么?”他还没有消气呢魂淡! 霍安陵看着对方那不自觉鼓起的包子脸,觉得对方本来就俊美的脸上出现这种表情反而可爱得紧,当即“吧唧”一口在对方水润的唇上亲了一下:“知道为什么我今天要给你穿这套衣服吗?” “……”哼,不和你说话! 霍安陵的手指从墨绿色的衣襟滑到对方半掩着的精致锁骨上,然后顺着衣服的缝隙慢慢滑到对方暗金棕色的腰带上——唔,果然特意去做这么一套衣服实在是很好的主意啊。 “阿拾,粽子好不好吃?”霍安陵见沈王爷闭口不答,也不在意,狼爪子早就摸到了对方腰带的玉石暗扣的地方。 “……还不错吧。”其实是很好吃,要不是因为粽子容易积食的话,他绝对可以每一种口味都尝尝看的……然后沈王爷又想到,自己吃的粽子全都是霍安陵一个一个亲手包的。想到这里他不禁得意起来——你们心目中各种崇拜的战神霍大将军可是天天给我做吃的呢! “那你知不知道粽子是长什么样的?”感觉到沈王爷的态度似乎有些软化了,霍安陵“得寸进尺”地含住对方的唇瓣,一边轻轻噬咬着一边含糊不清地问道。 “……你耍我玩吗?当然是绿色的粽叶和白色的糯米……啊!”沈王爷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霍安陵一把将玉石暗扣打开,腰带一扯,暗金褐色的腰带被随意扔到地下:“喏,我也有一只好吃的粽子……” “什……”沈王爷眨了一下眼睛,还没有反应过来,顺着霍安陵的目光看着自己……暗金褐色的“绳子”……墨绿色的“粽叶”……白白的“糯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霍安陵你个魂淡!!”这个时候才发现今天这套霍安陵特意送的衣服代表着他“居心叵测”的沈王爷立马炸毛了。 “红豆馅儿的……”沈王爷那点儿小挣扎对于在战场上受过多次洗礼的霍安陵来说完全不够看,所以他一只手就捉住了亲亲爱人的两只手腕,将它们按在头顶上,然后低头在粉嫩的两个小软点儿上亲亲舔舔。等将那两颗小豆子颤颤巍巍地“长大”“立起来”之后,这人才带着邪恶的笑容对着不自觉吞了一下口水的沈王爷笑道,“我最喜欢红豆馅儿的了哟,阿拾……” “嗯……霍安陵你……唔唔……” “这‘糯米’真香……啾啾~” “哈啊!陵……阿陵……” 一个时辰后,有气无力的沈王爷躺在霍安陵的怀里,皱着眉,手指往霍安陵的胸口上戳:“可恶,我明明都说不要不要不要了!” 本来就不太满足的霍安陵舔舔唇,抓住沈王爷“点火”的手指:“阿拾,我又‘饿’了……” “啊?!那……一次……” 又一个时辰后。 “阿拾,我还没有‘吃饱’……” “……好吧……” 又一个时辰后。 “阿拾……我果然最喜欢吃红豆馅儿的……” “……哼哼哼……仅此一次……” 又一个时辰后。 “阿拾……” “滚!” “呜呜,阿拾我是真的饿了……你要不要吃粽子?” “……(╬ ̄皿 ̄)” 48.木匠 带着霍安陵做的黑火药炸药竹筒,霍安陵他们兵分两路——一部分人直接通过那个暗道去炸人,另一大部分的人则守到几个可能的出口。 沈王爷是想要跟着霍安陵他们去玩(?)黑火药的,但是被霍安陵一瞪眼,一顺毛,就乖乖呆在另一拨堵人的地方去了。 哼,他,只是觉得那种累活是不应该他这种身份的人来做的罢了,绝对不是因为听那个霍安陵的话! 霍安陵并不知道沈王爷的内心傲娇了,他带着几个弓箭手从那个密道摸了进去。 此时天还未黑,但是距离霍安陵上一次来的时候大概也有几个时辰了,那些人也都喝得醉醺醺的,基本上那些人都在地上东倒西歪或者摊平了。 霍安陵弯弓搭箭,将之前绑在箭头上的黑火药竹筒对准那个大宅子上的上方——因为火药的重量以及角度的问题,等箭射出去飞行一段时间后,“咚”地一声重重地扎在房柱上。 因为碰撞,使得竹筒上封口的薄蜡一下子被撞破,几乎就在眨眼之间,那只竹筒就发生了猛烈爆炸。 黑火药反应时间为千分之零点二秒,反应放出的热量可以使原气体膨胀到原来的三千倍,所以,几乎在同一时间,那栋宅子的房梁就被炸开了一个大豁口,不断有碎石断瓦和木块掉落下来。 爆炸的轰鸣声仿佛上整个石壁都颤抖了几下。 霍安陵的动作就是命令,在第一声爆炸声响起的时候,那些还因为这种破坏性极强的武器而很是震惊。但是这些人都是具有良好军人素质的,因此,虽然这个地方不能一口气射出,但是轮换着来,还是形成了像是连绵不断的“嗖嗖嗖”几十只箭雨,冲向了那个宅子…… 墨守觉得自己很苦逼,很苦逼。 虽然他们家世世代代都是研究机关算术的,几百年前也很有名气。但是到了他这一代的时候,已经人口凋零了——要知道,总是研究研究什么的也要有财力支持的,而他们家的人除了做机关外,在其他方面都没多大能耐。 尤其是经商,可以说他们天生就没有这种才能。 而现在和平年代,除了做点儿木工换钱外,最主要的还是种田——毕竟他们家总认为他们和木工是不一样的! 所以到了他父亲这一代的时候,家里的主要活动就不是研究机关算术,而是……种田了。 墨守的爹临死之前虽然拉着幼小的墨守的手让他一定要找机会将他们家的机关算术什么的发扬光大,但是那个时候还幼小的墨守看着空荡荡的家里,还是果断决定——家族传承什么的还是等他儿子来做吧,他还要担起侍奉娘亲的责任呢……而且娶媳妇儿也是要钱的。 所以,墨守一直将家里传下来的那本记载了机关算术的书本用来垫桌子脚——偶尔不农忙的时候会拿来翻翻看。 因为农民本来就不是个赚钱的事儿,所以墨守以为他这一辈子就种种田养养猪,然后攒够老婆本儿娶个女人生个娃,临死之前拉着娃的手让他传承他们墨家的机关算术了。 但是,世事总是变幻无常的。 几年之后,墨守将病重而死的娘和爹合葬在一块儿,然后迈着萧索的步子回到那个破破烂烂的家里。 屋漏偏逢连夜雨,当天晚上他家就闯进了一帮贼——虽然他用了一些机关挡住——但大概由于他的房子实在是太破烂了,所以被那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们用蛮力给撞开了。 或许他的机关算术还只停留在“防君子不防小人”的阶段? 总而言之,本来就很苦逼的他因为那所谓的做木工的本事被一群强盗给苦逼地抓去当了劳动力——他后来才知道他们是山贼,只不过看在自己只有一个人住的样子以为有油水可捞。 虽然最后只捞了一个干巴巴的瘦小少年。 以后的日子就是那样了,墨守也没想过逃跑——他就这样了,还跑到哪儿去,而且能跑到哪儿去……最重要的是,他除了不上不下的种田,其他的就只有那么点儿能力了……完全养不大活自己。 在山贼中的几年,墨守唯一觉得欣慰的就是他的将祖先留下来的那本机关算术给吃透了——或许他现在不需要什么娃了。 他也知道这些山贼干的不是什么劫富济贫的活儿,但是他没有办法,唯一能做的就是将那些防卫和所谓的密道做的华而不实一点。 然后他就一直很苦逼地等着官府来剿匪——因为发现了他不仅会木工而且机关做的也不错,他现在都不能离开宅子了。 只不过等了几年,好不容易等来了剿匪大军,结果还没有等他投诚,就差点给掉落的碎石砖瓦给砸死! 喂喂喂他是好人啊! 灰头土脸,精神恍惚,到现在还没有回过神的墨守软在地上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三个人——话说什么时候官府里的那些家伙也是挑长相的了? “你就是那个负责机关暗道的人?”相比于霍安陵那张冷冰冰的死人面瘫脸,师卿的长相虽然“娘”了点儿,但无疑他给人的感觉最好接近。 “……现在官老爷也可以是女的了吗?”看见一张笑眯眯的漂亮脸蛋,还晕晕乎乎的墨守自言自语。 “……这种蠢货,我觉得还是干掉他好了。”师卿冷笑着抽出了大刀。 “官老爷饶命!小的虽然上无老下无小但是小的是货真价实的好人啊您想知道什么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被冷光一闪的大刀吓得回了神,墨守立马做五体投地猛虎落地势。 “……” 京城。 “王爷还没有回来吗?”九铮皱眉,有些不满意地问道。 “是的,王爷说他还有一些要事在承安处理。”佩玉想到自家王爷的命令,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小心翼翼地应付这位丞相大人。 她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家王爷会转变对于这位丞相大人的态度,但是只要是自家王爷的命令,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执行的。 “既然这样,那么如果王爷回来了,记得告知下官一声。”九铮压抑住内心的急切,淡淡说道。 离开王府,坐上轿子,九铮才将自己脸上的阴沉显露出来——这还是第一次墨霖什么都没给自己说就离开了——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承安。 霍安陵这边将那些山贼逼到了另外几条密道,还没有等他们喘过气来,惊魂未定的他们就被师卿带人给活捉了——己方没损失一兵一卒。 任务完成后,师卿和霍安陵谢绝了这边承安县令的热情答谢宴——他们只是奉命而来,任务完成了自然必须尽快回去复命。沈王爷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很是遗憾——就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遗憾什么,不过,他也是该带着那批货物返京了……顺便换个承安县令。 他不知道的是,其实霍安陵比他更不舍,但是为了以后,他硬是没有让其他人看出一点端倪,甚至没有私下里找过沈王爷一次——他知道,他现在还不够强大。 回到军营之后,霍安陵更是玩命地训练——严信禹他们发现,虽然依然拼命,但霍安陵还是变了不少。 如果以前他像是只会到处猛撞的无头苍蝇的话,那么现在就是已经看到了光明,向着一个方向努力奋进。 至于墨守,他被直接编入了霍安陵所在的小队,天天被霍安陵往死里操练。 虽然每天训练完了就像是一条死狗一样趴着爬不起来,但无疑一段时间下来让他的身体强健了不少——呜,他之前还以为霍安陵不将他和那些山贼一起送进牢狱是在这儿等着报复他呢,看来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摸摸自己肚子上隐隐约约的两块腹肌,墨守很是感慨。 正在这时,霍安陵一撩帘子就进来了:“有事,出来。”说完也不等墨守反应,直接转身走了。 光膀子的墨守尴尬地保持着两只手放在肚子上的动作,只觉得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喷不出来——我说,你就不能给我留点儿面子吗?你明白两块腹肌在面对八块腹肌的自卑感吗! 49.记忆 沈王爷回到京城之后就暂时将霍安陵的事情暂时放到一边去了,因为他现在需要处理另一件对他很重要的事。 不过还没有等他做这件事,就先被九铮带走了——去了一个地方。 这个地方,在他们之前很早以前就经常光顾——是一间在一个窄小而偏僻的小巷子中的酒肆。这个酒肆外面只用一个红边黄底的三角形小旗子插在外面,小旗子上面写了一个龙飞凤舞的“酒”字。 酒肆外面种满了没有人修剪的爬藤类植物,郁郁葱葱的,就像是一个普通人家一样。除非是经人介绍,否则绝对想不到这里居然还有一家酒肆。 九铮也是年少时光偶然一次发现的,发现之后就带着沈王爷来了这里,然后成为了这儿的老顾客——这家酒肆已经传承了四代,每次的酒都是按照老板的喜好和当时的季节酿造的,一年内,这些酒绝对不会重样。 两人走到那扇门前,拉开那扇爬满了藤蔓的木门:“快进来,小心藤蔓落到你头发上。” 一边说着,一边还伸手将绿色的藤蔓拂到一边。 坐到他们专属的位置上,九铮扬声让正在柜台那里打瞌睡的老板给他们开酒。 “今年初春落雪,掌柜的酿了好几坛子‘雪酿’,清冽爽口,略带梅香,令人回味无穷。”九铮一边在向着沈王爷介绍,一边将摆上来的下酒小菜一一摆开。 酒过三巡,两人都有些微醺。 要是以前的话,沈王爷大概早就醉趴下了,但不知道这次是因为什么,虽然他的脸蛋和耳朵都红了起来,那双黑色的眼睛却亮亮的没有一丝迷蒙。 将切好的卤牛肉蘸好酱料放到沈王爷的碗中,九铮眯着眼睛笑道:“这个下酒最好不过了。”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你不用这么为我做的,好像我还是个需要照顾的小孩子似的。”沈王爷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自己碗中厚薄均匀的牛肉片,还是在九铮不容拒绝的温和的目光下吃了下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居然会觉得对方这种对自己无微不至的态度有些不适应了呢? 他以前还很享受九铮处处都为自己着想的情况,但是这次承安之行,让他突然感觉到了一种无力——除了会赚点儿钱外,自己还能做什么?面对着山贼的猖獗,他不也只能躲在那些人的保护后面眼睁睁的看着吗? 反倒是看起来比他还要瘦弱还要阴柔的师卿,可以毫不畏惧地和那些彪形大汉搏斗并且将那些人完全制住。 想到那个时候师卿和霍安陵并肩作战的样子,沈王爷心里划过一丝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不舒服。 明明自己已经行了冠礼了,为什么九铮就总要把自己当做需要他照顾才能够生活的孩童呢? 摇摇头,九铮并没有将沈王爷的话放在心上——在他看来,沈王爷就应该生活在自己的保护之下,只有自己才是对他好的,所以自己为他做的一切他也应该带着接受:“这次承安之行怎么样?” “这次比较有意思……多亏了那些军营里的士兵,要不然这次货物损失就大了。” “哦,是吗?”九铮半眯起的眼睛里闪过一道流光,“我还真好奇呢,那些士兵会让你如此评价。” “不不不,九铮,你不应该这么看他们,他们并不愚笨,”沈王爷将酒杯斟满,喝了一口——就算他现在没有醉的很厉害,酒精也足够麻痹他的神经了,“就像我遇到的那个人一样,要不是他的话,哪能这么快就将事情解决呢?我有预感,那个人一定很有前途!” 着迷地看着对方说到那个人似乎有些眼睛发亮的模样,九铮的声音轻柔得不可思议:“能够得到你这么多关注,那个人是谁?” “唔……陵……好像是叫——霍安陵!对,就是这个,怎么样?是个很不错的名字吧!一听就很有前途的样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沈王爷的眼睛望着虚空中的某一点,“他就这么……‘嘭’的一下子!然后那些山贼就束手就擒了!” 沉浸在回忆中的沈王爷并没有注意到,九铮在听到从他嘴中吐出那个名字的时候,眼睛猛然一睁,脸颊的肌肉也剧烈地抖动了一下,脸上温和的表情也慢慢地凝固下来。 墨霖这种语气,似乎他并没有想起和那个贱民相处的日子……那个家伙,也已经吃了‘忘情’……想必,现在两人也只是相见不相识的情况吧? 内心自我安慰道,九铮将一旁的“雪酿”换成了烈性更强的“冰魄”,拍开泥封将清亮的美酒倒入沈王爷的空杯子之中:“……听起来,似乎很厉害的样子?” “那,为什么不把他带回来培养呢?多一个人手什么的?”九铮将酒杯放到沈王爷手中,带着温和的面具不怀好意地问。 “为什么要将他带回来?!木呆呆的一点儿意思都没有!而且他好歹也是一个兵,我可不想……呃……强抢……呃,抱歉,”不好意思地捂了捂刚才打了个酒嗝的嘴,沈王爷摇摇头,有些眩晕地用手撑着脑袋,“强抢良家青年什么的……奇怪,这个‘雪酿’怎么比以前要烈些了?不过……不过好喝些嘿嘿……” 那当然,“冰魄”可是比“雪酿”要烈得多的,这是你自己太信任我,自投罗网的。 九铮看着上下眼皮快要粘在一起的沈王爷,用温柔的力道将对方扶到自己怀里,看着俊美的青年温顺地靠在自己怀里,九铮的眸色暗了暗:“醉了的话我们就回去吧……我送你……” 九铮直接将沈王爷带回了自己的丞相府——如果待到王府的话,估计他刚踏进门,那些丫鬟小厮们就会将沈王爷带走。 挥退了下人,只让他们准备好木桶和热水,九铮亲自将沈王爷的衣服一件一件地脱下来,然后叠在一旁。 一直脱到沈王爷身上只穿了一条亵裤。 九铮那温柔的眼神早就变成了富有侵略性的——早在沈王爷没有告知他就离开京城,早在沈王爷提起那个霍安陵的时候,九铮的胸口就翻腾着愤怒和嫉妒……以及不在自己掌控中的怒火。 最后他还是没有将沈王爷最后一条亵裤脱掉——他怕控制不住自己。而且等这条亵裤湿掉了,换上自己为他准备的干净亵裤不也是挺好的吗? “现在,我们来洗澡吧,我的王爷……”九铮的身体看似瘦弱,但是脱光了之后很有肌肉,因此他毫不费力地就抱起了醉醺醺的沈王爷,抬步进了宽大的浴桶。 在九铮眼中,沈王爷是一个被阳帝保护的没有沾染黑暗的大孩子——至于沈王爷自认为他已经了解什么的,那纯属扯淡———虽然单纯,但是并不会自以为是地坚持正义什么的。 应该说来,只要是他认定了的人,哪怕对方有多么的十恶不赦,他也会勇敢地、坚持地护着那人。 无论是他当初在众人迫害下依然坚持相信并支持还未登基的阳帝,还是在众人都认为太子比不上他的兄弟们的时候力排众议支持对方,甚至是在他掌管户部之后为国库日夜操心甚至累得昏迷……他都没有因为外界的压力而放弃。 明明,他可以制作一个闲散王爷的。 虽然已经成为了他的朋友,但是九铮知道自己的地位还是没有阳帝或者太子那么高——他一直期望着自己能够成为被沈王爷心中最重要的人……为此,他一直在不动神色地增强两人之间的羁绊。 可是,一次突如其来的刺杀,一次意料之外的失忆,却将九铮的步骤完全打乱了。 他愤恨不已——不仅仅是那些刺客杀手,不仅仅是霍安陵,还有那个已经死去的女人。 但是,他已经不能去找死人的麻烦了,所以他将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都堆积到了霍安陵身上。 良知这种东西,早就在他十三岁的时候就随着过去埋葬了。 他原认为,就算墨霖不小心被那个山野村夫污染了,但是自己也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将对方生命中抹去这个痕迹。 但是随着对方记忆的逐渐恢复……尤其是最近几日见到了霍安陵…… 虽然认为自己办事的手段不可能出什么纰漏,但是乍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九铮还是有种自己的珍宝被人觊觎的感觉——尤其是,即使没有了那段记忆,墨霖似乎对那个霍安陵也很有好感的样子…… 墨霖,你不是说过你只喜欢女人的吗?所以,千万不要违背你说过的话啊…… 要是让我知道你再一次…… 将手缓缓地放在对方纤长的脖子处,九铮的眼中露出了几许狰狞——千万不要…… “……陵……” 似乎是被九铮手掌的压迫使得喉咙不舒服了,沈王爷咕噜着从喉咙中滚出一个音节。 “阿陵……” 九铮猛然抬起眼睛。 沈王爷那双墨色的眼睛半睁开了来,黑色的发丝打湿后沾在他雪白的脸颊和肩胛处,透过温热的朦胧水汽朝着九铮痴痴地笑着:“阿陵……” 在酒精的刺激下,并没有什么记忆的沈王爷好像打开了一个记忆开关。 九铮听着沈王爷带着些许鼻音的撒娇声音,看着那好看的双唇弯成一个漂亮的弧度——现在的他,和自己记忆中那个墨霖完全不一样。 迷人而爱娇,有点儿傻呆呆的,却带着男人无法抵抗的纯洁与妖媚结合诱惑。 九铮却觉得十分恼火——因为对方嘴里喊的是另一个人的名字……而他这番姿态,也是做给另一个人看的! 那个男人到底有什么好的? 他不能给你带去众人伺候的生活…… 他不能带给你奢华享受的生活…… 他甚至没有能力在别的男人面前保护你! 他让你住瓦屋,吃粗粮,穿麻布……甚至还要你的手指拿起简陋的农具,和那些猪狗鸡鸭呆在一起! 这种男人到底有什么好的?为什么你明明失去了记忆还要对他念念不忘! 张开眼睛看看我啊……我才是一直守在你身边的啊墨霖…… 他还记得那个被自己吩咐暴打折断手臂,喂了药并且烧了房子的男人。虽然他不记得那个男人的长相了,但是,那个男人的名字无意是让他记忆深刻的——霍安陵。 放在沈王爷脖子上的手指缓缓松开,继而紧握成拳——九铮的目光阴鸷得可怕——他的墨霖,高贵优雅的沈王爷,难道要在那个平凡得如同路边草芥一样的男人面前才会有这么不同寻常的一面吗? 想到这个,九铮只觉得内心冰凉,因为接触到对方湿滑的皮肤而升起的欲念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从浴桶中站出来,九铮冷硬地吩咐丫鬟进来伺候,然后自己草草穿上衣服走向书房——或许,他放心还太早了…… 无论是墨霖的记忆…… 还是那个叫做霍安陵的存在…… 而心情糟糕透了的九铮并没有注意到,在他离开的瞬间,坐在浴桶中的沈王爷虽然微醺,但是已经清醒了过来。 50.僵持 半个月后的一个天未亮的清晨,一辆马车从沈王府后院悄悄驶离。第二天,九铮就听下属禀告李大夫的女儿在外出逛街的时候走失了。 天气逐渐转冷,在大家都热热闹闹地准备一个多月后的过年的时候,景国却向金国开战了。 霍安陵并不知道黑火药曾经在历史上是划时代的体现,但是他也知道这种东西的使用会带来怎样的改变。 不过,黑火药时代并不是那么容易就到达的——想当初火药在东汉时期就被发明了出来,但是一直到北宋时期才被小规模地运用到战争上。所以虽然师卿他们知道了这种黑火药貌似很有威力,但是在他们心中,也只不过当做一种可以爆开东西的存在,主要的战斗还是以刀剑等冷兵器为主的。 霍安陵虽然想早些建功立业,但是他也知道枪打出头鸟的道理——所以他见师卿他们虽然对黑火药很感兴趣,但并没有将其大规模运用在战争的态度之后,便没有主动提起这个事情。 霍安陵之所以闭口不谈这件事,也是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就算师卿和严信禹他们和自己平时很“好哥们”,但是他们和自己所处的环境也是不一样的。 霍安陵从来都为自己而生活,而其他人却并不是这样——所以这势必就会出现分歧。 虽然说军队里都是武夫,少有文人,不会像是朝堂那些官员勾心斗角那么厉害,但也不是没有的。 各为其主,权力分配什么的,自古以来都是存在的。 自己现在立足未稳,上面那些比自己地位高的人又意向不明,如果现在就触动他们的既得利益,很可能遭到他们的暗算。 但是霍安陵不可能为此而坐以待毙,所以,他需要试探。 霍安陵想到了弩。 没有黑火药,霍安陵想要自己那队人马迅速地“强壮”起来,就需要借用外物——身体素质是需要日积月累的,那么就只能先从武器上下功夫了。 弓箭手需要很多年的刻苦训练才能准确地射中目标,而霍安陵所在的军营里的弓箭营也只有一个——而且还是直属于大将军严远调遣的——所有霍安陵就想要墨守制作一些只需要短时间的训练就可以上战场列队使用的弓弩。 虽然这个时候已经存在弩了,但是因为弓弩拉开弦的时候比弓箭需要的力气大而且弩机十分的笨重,所以除了大型战役之中由弩车携带外,平时是不会使用这种东西的。 但是霍安陵想到自己那队人马,要想在许多的百人小队中脱颖而出的话,就非得表现出一些让上位者感兴趣的能力来。 弩这种武器,在霍安陵作为佣兵的时候是使用过的。 与狙击步枪相比,弩具有无声无光的隐蔽优势;而与弓箭相比,弩的穿透力更强,射程更远,精确度也更高。 不仅是霍安陵这种佣兵,就是那些国家政府组织由于反恐和执行特殊任务的需要,都将弓弩作为了反恐队员的“神秘武器”。 而且因为这种东西就是一种杀器,霍安陵不可能明晃晃地背着到处走,所以他对于弩的每个部分的零件都很是熟悉。 只不过因为他知道那些零件长什么样儿,但是具体该怎么打造磨制那些零件就没辙了——于是,这项光荣又伟大的任务就交给了墨守。 因为这种多矢连弩的制作较为复杂,所用箭矢也必须特制,所以在军队前往金国的时候,霍安陵只有堪堪十把弓弩——并不是现在这种又大又笨重,而且最多只能发射两三发就必须重新停下来装的,而是可以一次性射出几十发的连弩。 说起来,这个还是从诸葛连弩那儿得到的灵感——只不过结合霍安陵在现代实用弩的经验和墨守的经验,将原本很笨重的连弩变成了单兵武器,而且还可以一次性最多连射五十发。 虽然,这样射出来的箭要细得多,不能像是那些用来攻城的弓弩车的长弩那样具有极强的攻击力,但是以多取胜,用来杀人还是很有效率的。 后来霍安陵考虑到就算是连发,在战场上装弩箭的时间也是十分紧迫的,所以将自己这边的经过训练的十个人分成了两个梯队,前五个人射出大约二十箭的时候后面一排的五个人也开始射弩。 等前面射完之后立马躬身后退,同时装弩箭——以此类推。 当然,这些计划中还需要很多改进的地方,毕竟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而且霍安陵也不是天生的将才,就算以前曾经团队合作过,也不是在古代这种环境。 但是时间紧迫,也只能暂时如此了。 益阳,在景国与金国交接处的洛水中游。洛水是两国之间最大的河流——长河下的分支。一路东下,经洛城,然后折头北上,至凌江接纳伊水后向东,到洛口汇入长河。 途中弯弯绕绕,不仅经过了景国的国土,还有一部分金国的国土。可以这么说,这条水路如果通了的话,足够让景国军队直接开入金国的心脏——甚至是其他各国。 益阳位于洛水中游,是景国以南又一条通往其他诸国之路的险要关塞。 占据了益阳,就可以断绝汉国的南北交通;继续东进,即可占据虎牢关要塞,切断以此向东一溜儿国家——如吴国——的南北交通。 所以,景国在向金国发兵的时候,其实是面临着非常大的压力的。因为,一旦景国出兵占领了益阳,金国被吞并还是小事,其他各国也会直面景国,认为它们的形势急转直下,从而纷纷针对景国。 再加上益阳地理形势险要,易守难攻,占领益阳并不像嘴上说说那么容易。 这一仗,打了近三个月……都还没有拿下益阳。 所以,这一年的春节,霍安陵等人是和被冰封的潇潇江水一起度过的。 早在第一场战斗的时候,霍安陵的改良型弓弩就被注意到了。而考虑到严信禹和师卿与霍安陵的关系,原先想要抢夺霍安陵他们功劳的人也没有轻举妄动。 在见识到这种连弩的轻便好用之后,严远当即就修书一封,并且附带墨守一个,让人快马加鞭地送到京城去了。 相比现在将士最多只能吃从大锅里煮的肉,喝着便宜的、更多是为了御寒的酒,唱着简单的、甚至有些走调的“歌”来过年,京城里的人的年过得可是有滋有味多了。 就连普通人家都会鸡鸭鱼肉一应俱全,一家人和和乐乐地吃着平时基本上吃不上的点心美食,更不用说那些达官贵人吃得有多么好了。 光是一道花菇鸭掌就是用最名贵的海参和所有菇类中最名贵的花菇——尤其还是天白菇制成的,更别提什么蜜汁烧鸭、蟹黄豆腐、椰汁红枣炖雪蛤、糟鲥鱼、糟鹅胗掌、木樨银鱼、劈晒雏鸡脯翅儿、顶皮酥果馅饼、糖蒸酥酪等等。 无论是山珍海味还是蔬果点心,无不透出一股精致奢华的气息。 太子正好和沈王爷毗邻而坐,见自家十二叔居然没什么胃口的样子,太子给他夹了一个酥油炮螺:“十二叔,尝尝看,这是御膳房新制作的点心。据说是熬之滤之漉之掇之印之,才制成的带骨鲍螺。味道鲜美,口感细滑,堪称天下至味。” 因乳酪是景国难得之物,又非人人会做,加之味道鲜美,入口消融,绝对可以视为餐桌上的精品。 见自家侄儿这样,沈王爷也不忍拂了太子的好意,将东西慢慢夹起来吃了。 而坐在沈王爷对面,看似在和二皇子他们闲聊的丞相九铮看到他开始吃东西了,紧皱的眉头也稍稍松开了点儿——自从那次之后,他基本上都不能碰到墨霖。 要不是看在对方真的很忙的情况下,九铮还真以为对方看出了些什么…… 尤其是原本在他们掌控下,用来威胁李大夫的那个小姑娘居然偷偷溜走了,到现在都没有找到…… 要不是知道李大夫还在沈王府中,而且平时还在对墨霖做治疗的话…… “丞相大人为何表情郁郁?莫不是这舞姬的舞蹈不合心意?”二皇子可以说是所有皇子中和阳帝长得最相似的,但是他却十分爱笑。和阳帝那高深莫测的笑容不同,他的笑容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非也,只是有些担心战事罢了。” 见到沈王爷开始吃东西,太子也转头将注意力放在食物上去了——曾经在金国为质的那些年虽然没有短缺过食物,但是绝对没有吃过这么精致的,后来死了成为飘飘又是好多年都没有吃过东西,最后到了那个只求有东西果腹生存下去的世界,更是加深了他对食物的执着。 什么歌姬什么舞姬,肚子先填饱才是正理。 见到太子只顾埋头吃东西,一直和他不对付的皇子们都不禁露出一个细小的讥嘲弧度,但是还没有等他们内心的嘲讽之意显露出来,就惊讶地看见他们的父皇居然亲自将他面前几盘没动过的精美食物端给太子——要知道,就是父皇再宠他们的大哥,也不可能做到这个程度啊! “他为什么干脆不一病不起。”沉不住气的三皇子低声愤恨道。 “三弟,慎言。”二皇子嘴唇微动,但却正襟危坐,并没有往阳帝和太子那边多看一眼。 太子懒懒抬眼,像是没听到那句话一样,看了一眼阳帝,然后毫不客气地吃了——反正吃了又不会少块肉,干嘛不吃。 战事呈现僵持状态,朝廷也是知道的。 “……所以,就是这样。”阳帝将严远大将军的上书给太子等人看。 “所有准备的东西都不成问题,都可以解决,但重要的是如果拿下了益阳,我们该如何做。” 沈王爷在看到严远提及的这种弓弩的制作人的时候,眉心不自觉地轻微跳动。 霍安陵……又是他…… 为什么自己内心会有难以忽视的喜悦? 难不成这是因为自己为眼光准的欣喜……或者……是因为他真的就是梦中的那个人? 可如果真是那样,为什么那个时候他对自己不冷不热的? “没错,虽然说金国距离清国不远,但实际上清国不会为了金国被占而做出什么与景国对立的举动,让人担心的是同样与金国毗邻,但是却和金国实力差不多的诸国,尤其是吴国、汉国。” “难不成我们还怕那两个国家吗?”三皇子有些不解,他今年才参政,才不过两月,还有着“既然他们景国可以对金国发起战争,那么他们也可以对吴国和汉国发起战争”的天真想法。 对于三皇子的话,阳帝一干人都选择了忽视:“现在需要做的事有两件,一件是去运送粮草,照现在这个情形来看,估计还要僵持两三个月,”因为每次打仗都要消耗大量的粮食,所以一般各个国家是不会轻易开战的,“还有就是需要派人去稳住周边各国……” 在景国皇宫里的阳帝等人正在商讨情况的时候,金国也紧派出了求助的使者,求助的对象正是汉国和吴国。 51.重回 金国当初虽然借着丽妃的死和蛮族联盟向景国发兵,但是他们本来打算将景国困在边境,然后就算不攻占景国也要景国割地赔款什么的。 但是没想到他们那么好的计划却毁在两百只大狗身上……两百只大狗! 毁在狗的身上! 这梁子绝对结大了! 但是,没等到他们有所动作,景国先对金国发动了袭击。 其实,在很早以前的时候,景国就在筹备着战争,原本丽妃的死不仅是金国对景国的一次试探,也是景国对金国的一次试探。 毕竟阳帝可不是一个喜欢守成的皇帝。 所以,这次就算金国去吴国和汉国求救,也要看看那两个国家有没有那么“善良”。 景国虽然早就做好了战争的准备,但是并没有打算在准备攻打金国的时候以一对三——尤其是那两个可能更多的是看着自己和金国抖得两败俱伤后来捡胜利果实的。所以在得知了金国派了说客往汉国和吴国去之后,自然也不可能眼睁睁地让事态发展到对自己不利的情况去。 但是,这种时候需要的人不仅要有勇有谋,而且身份还不能低,并不是一时之间就能找到的。 而且,还不能大张旗鼓地找。 沈王爷也知道这件事的,他倒是有好几个人选,但是到最后思来想去还是被否定了。 说实在的,他心里有个很适合的人……但是,他只是在脑海里过了一下,并没有说出来。 正月初二,沈王爷一个人在王府自斟自饮——说起来,年夜宴的那天晚上在看到关于霍安陵的信息之后,他当天晚上就做了一个梦——梦见他在过年…… 虽然吃的完全没有在年夜宴上那么精致,但是梦中的他却吸溜着口水吃的肚子溜圆——甚至他醒来的时候都感觉得到那些不金贵但是味道却很奇特的食物让自己肚子有种微撑的感觉。 当然,梦境最后不是各种看似普通却让自己吃得很香的食物,而是自己被当成食物被那个“阿陵”给吃了一遍又一遍……现在沈王爷对待这种梦境已经很淡定了——不,不就是被男人压嘛!只不过是个“梦”而已,哼! 这个时候莫言拿着一份请柬过来了:“王爷,丞相大人邀请您明日过府一叙。” 沈王爷并没有去接那份请柬——事实上,原本每年初一他都是和九铮一起过的,九铮总能够这一天安排各种不同的活动。不得不说,因为九铮本来就会照顾自己,他一直都是任由对方作为的。 但是因为之前他突然觉察到自己似乎有种一直被对方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再加上三十那天晚上他睡着后做了那个梦之后,他就忘记了……或者说是故意忽视了这件事。 而现在,就算是九铮给他送来了请柬,他也不想去。 他不想再被梦境折磨了——那种仿佛和自己心中最重要的存在分开,心里空落落的,醒来之后只能流泪,却无法明白到底生命中缺失了哪一块的存在实在是太让他难受了。 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有时候好几个晚上都是同样的,重复的梦境,有时候确实让他想起来会温馨得流泪的梦境。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会这么依恋另一个人……还是个男人,而他也从来不知道,他会如此地思念桂花、莲藕、蘑菇……甚至一颗鸡蛋。 沈王爷奇怪极了——这些平常至极,花不了几个钱的山野之物,居然会让他有种发自内心的喜悦和怀念——会让他有种比什么都要重要的感觉。 甚至,他有种,如果将这些东西串联起来,自己就可以找到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的感觉。 他还记起了三毛……现在被他改名为“白狼”的三毛。 当他尝试着呼唤白狼为“三毛”,对方突然摇头摆尾地跑过来的模样,让沈王爷更加肯定了这个想法。 就连那已经长到比自己小腿高,并且看起来威风凛凛的身躯都仿佛和那个圆乎乎肉滚滚的小团子重合起来了。 怪不得,当时三毛会守在自己身边,怪不得,当时自己会毫不犹豫地带上三毛…… 初一那天,他在书房里坐了一天,三毛乖巧地伏趴在他的脚边。 不去管外面佩玉莫言等人的忧心着急,沈王爷看着案几上铺开的空白的、一无所有的宣纸,最后下了决定。 他想再去一次洛城。 并不知道九铮在得知自己拒绝了他的邀请之后脸色铁青,沈王爷在初三早上就出发去了洛城。 这个时候的洛城虽然没有四五月份的繁花似锦,但是盛开的各种争奇斗艳的梅花依然让这个地方仿若漂浮在一片花海之中。 红色的梅花殷红似血,白色的梅花玉洁冰清,黄色的腊梅暗香远飘……但这些,都没让沈王爷停下脚步——不够,这些还不够。 明明九铮是在这个地方发现自己的,可是为什么自己对于这个地方只有很少的记忆? 虽然沈王爷只是穿的普通打扮,但是光看他身上的布料就知道价值不菲,更不用说他身边还跟着一直威风凛凛的白色长毛大狗。 所以一路上,到有不少人给他们让道——虽然主要原因是拍被那只大狗给咬了。 无疑,带着这么一条大狗走在路上是很显眼的。 沈王爷从来不会考虑显眼不显眼的问题,他只是越走越觉得心凉——明明自己心中有那么多的记忆,为什么对这个洛城就是没有多少的印象呢? 总觉得……应该是再偏僻一点儿,再荒凉一点儿的地方…… 不过,沈王爷没注意到带着三毛在街上有多招摇,其他人倒是注意到了。 这不,某个穿着深柳青色,整个人看起来像是根小嫩黄瓜似的某少年就带着他的跟班凑上来了。 钟子尹其实过得也憋屈。 虽然他有这么一个听起来很有内涵的名字,但实际上他却是个……用他娘的话来说,就是个“上蹿下跳闲不住的猴儿”。 好在有他爹钟楚先生教导,所以虽然平时他出去玩玩闹闹,也没有惹什么大事儿——唯一一件就是将阿拾给扑倒了让人家脑袋受伤了。为此,他还受了风寒躺在床上喝了好长时间的苦药汁,喝完了人好了还被自家老爹禁了足。 虽然后来他依然活蹦乱跳的,但是却没那个劲儿了——凭啥他爹可以帮一个外人参军,但是自己软磨硬泡的就是不让自己去! 郁闷了好久的钟子尹连过年也不高兴——甚至,他还打算这辈子都不去洛城了——一定是洛城将自己的好运气抢光了的! 不过,天不遂人愿,这次因为他娘喜梅,这次要去寺庙还愿顺便赏梅,钟楚先生就干脆让自己的妻子将钟子尹打包走了——美其名曰沾染一点儿“佛性”。而钟夫人也想要佛祖保佑自家两个儿子,想到最近小儿子不开心,出去可以散散心,就干脆将小儿子带走了。 钟子尹在寺庙里呆着那叫一个无聊啊,好不容易呆了一天,就迫不及待地跟他娘找了个借口下山去了。 走到市集没走多远,钟子尹就被不远处一条威风凛凛的大白狗给吸引了——他可是听说过上次他们景国打败金国和蛮族,有两百条军犬可都是功臣呢!自此,钟子尹就心心念念想要养一条军犬……再不济一条大狗也好。 大概是三毛被好吃好喝喂养着了,加上那天晚上天色暗,钟子尹愣是没发现那条威武的大白狗就是曾经在他嘴上留下牙印的那只。 至于旁边的狗主人什么的…… 钟子尹表示完全可以忽视掉:“哟,这狗还真不错……油光水滑的,要多少银……咦,小美人儿是你?!” 因为有莫言等人跟随保护,所以沈王爷对于周围的情况并不是很在意。直到一个少年的声音在自己身后响起:“哟,这狗真不错……油光水滑的,要多少银……” 沈王爷这个时候正因为自己没有洛城这些地方的印象而内心有些窝火呢,偏偏这个时候又有个不长眼的来挑衅,当即他就想转头将这个人好好教训教训。 不过等到他转过头,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见那个人瞪大了眼睛,一副受了惊讶的模样:“咦,小美人儿是你?!” 小美人你妹啊! 沈王爷的火气更大了。 不过沈王爷是那种越是生气越是冷静的人,所以他很快发现听出了对方话里的意思。 什么叫做“是你”?难不成他认识自己? 那既然这样,可得好好抓住这个线索。 这边沈王爷刚刚电石火光地思虑完,那边沉不住气的钟子尹就先嚷嚷起来了:“真奇怪,你为什么在这里?不对不对,霍安陵那个家伙不是说去找你了么?我说,你不是来算账的吧?” 钟子尹虽然纨绔了点儿,但是眼力见儿还是有的。他见对方穿得似乎比自己还好,而且身后的随从也比自己那几个只会三脚猫功夫的跟班要强(钟子尹羡慕嫉妒恨中——),尤其是身边还有一条这么强壮的大白狗…… 等等,大白狗?! 记忆回笼的钟子尹突然觉得他的腿肚子有点儿抽痛…… 52.冲击 虽然在得知了那条自己刚刚看上的威风凛凛的大狗就是去年让自己小腿受痛然后还差点儿让自己背负人命的那只,但是面对当初的“小美人儿”完全不同于去年那种天真爱娇的模样,而是气势逼人的样子,钟子尹还是没敢脚底抹油溜走——主要是他想跑也跑不了啊! 被迫请到附近酒楼,要了一间包厢“喝茶”的钟子尹在沈王爷咄咄逼人的目光下只得将那天晚上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当然,他没有说自己因为被点穴而丢脸地在院子中间“挺尸”结果导致风寒的事情。 当然,他也没有忘记说自己要将医药费什么的都付了的事情都说清楚——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一个平民百姓的人突然穿得华贵起来,但还是不要扯上麻烦的好。 不过,他问这些,难道那个霍安陵没有给他说这些? 越想越偏不知道思绪已经转移到哪里去了的钟子尹并没有注意奥沈王爷虽然一脸平静,但是眸光已经闪了几次的样子。 “……所以,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钟子尹喝了一杯茶,然后眼巴巴地看着沈王爷——他说了这么多,口也干了肚子也饿了,该上菜了吧? “也就是说,我们并不是这个地方的人?”沈王爷并没有接收到钟子尹的眼波,而还在兀自想着——怪不得他对洛城只有一点点的记忆,而且最多的记忆还是各种花和一个男人焦急担忧的声音。 钟子尹也是因为当时觉得自己诚心诚意地道歉了,结果却不被理解反而被人扔在院子里气不过,所以后来决定让人去找霍安陵他们的——人不好找,但是带着大白狗的人就好找了——因此才发现原来他们是住在客栈的,而且自那天晚上之后,就没回来了。 “如果是这儿的人……应该不会住客栈吧?” 难得因为过年而有点儿赖床,刚刚才起来的小翠打了个秀气的哈欠,然后伸了个懒腰,换上厚衣服,准备去拌点儿谷糠喂鸡。 加了点儿水将蔫瘪的谷子和糠用手指混在一起,小翠一边走向院子另一边的鸡舍,一边有些百无聊赖地左看右看——唔,雾真大啊……咦? 小翠正准备倒谷糠去鸡舍前的半剖开竹筒的动作定格了,不理会那些将脑袋从大的竹篾格子中伸出来的鸡,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睛,又伸手揉了揉——然后就维持这个瞪大眼睛的动作不动了。 然后突然,她将手里的碗一扔,一下子就冲了过来:“阿拾?阿拾你回来了?!” 因为对村子不熟悉,沈王爷才想着去找村长了解情况。至于三毛,因为沈王爷一直拉着它,所以就算它因为回到了熟悉的地方而“呼哧呼哧”兴奋不已,暂时也不能撒欢乱跑。 倒是沈王爷见三毛这个举动,再联系他越看周围越熟悉的感觉,对自己原先可能呆在这个地方的真实性又增添了几分。 一路走来,大概是因为过年期间,而且是有雾天气,所以几乎没有人在这个时候早起干活。走在还带着露水的田埂上,沈王爷拒绝了莫言给自己披上一件斗篷外袍的举动,仔细地,甚至是带着怀念地走过一寸寸土地。 三毛似乎也感受到了沈王爷心境的变化,所以它虽然想不受束缚地可劲儿蹦哒,但现在依然老老实实地呆在沈王爷身边。 在莫言打听出来的村长住的地方后,沈王爷走到了村长家。还没有等莫言喊人,就见一个穿着略显简单的月白色长棉衣,梳着垂髻的少女端着一碗什么走了出来。 因为雾有点儿大,而且那个少女又是低着头的,所以沈王爷走近了几步,莫言更是准备先开口。但那个少女估计是听到了几个男人的脚步声,突然抬头看了过来。 圆圆的脸颊,不算绝色,但却很是清秀,十分可爱。而在见到她的时候,沈王爷也感觉自己好像对她有点儿熟悉的感觉——但是,却又不是那种见到好友的纯然欣喜。 好像,有点儿防备,有点儿亲切,但又好像有点儿不太喜欢…… 但是,下一刻少女带着惊喜的声音打破了沈王爷的思绪。 阿拾——这个名字……看来自己是找对了地方了。 小翠在叫出“阿拾”之后就有些后悔了——倒不是其他,而是她觉得,眼前这个身后跟了好几个人的男人,虽然还长着阿拾的脸,但是那陌生的气质,陌生的打扮……如果不是他脚边站着虽然长大了但是一眼依然认得出来的三毛的话,她肯定以为这只是阿拾的兄弟而不是他本人。 “……阿拾,霍大哥呢?”大概是沈王爷身上的气势太足了,导致以往偶尔还能和他斗斗嘴的小翠也只能捏着衣角有些怯怯地问。 “……霍安陵?”因为村长年纪大了还没有起来,所以小翠就自作主张将沈王爷他们迎去了堂屋。 小翠眉头一皱——为什么阿拾要这么直接而生疏地叫霍大哥的名字?难不成因为富贵了所以就甩了霍大哥?想到那段时间霍大哥遭遇的一连串祸事,最后还去当了兵,小翠不得不迅速脑补出这些故事。 但是,如果是甩了霍大哥的话,那么他为什么还要回村子里来呢? 小翠觉得自己糊涂了。 “事实上……”沈王爷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我那段时间失忆了,然后就被家里人接回去了……”他一边慢吞吞地说着,一边观察着这个苹果脸的少女的反应,“而且那个时候我是因为受了伤才失忆的……所以……” 沈王爷说一半留一半,真一半假一半,让小翠原先因为自己脑补的东西而产生的对沈王爷的怨怼情绪少了很多:“怪不得你会这个样子……当初霍大哥失魂落魄的回来,我还好奇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呢。要知道,你们两个人的感情可是好得很呢,很少会看到你们两个人单独的样子。” 沈王爷静静地听着,努力地按照这个叫做“小翠”的少女的话去勾勒自己的记忆,而在门边守着的莫言的内心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开什么玩笑,他们家王爷会为了一颗糖而开心? 他们家王爷会为了一个山野村夫做饭? 他们家王爷会和一群还拖着鼻涕的小子玩儿? 他们家王爷还会撒娇卖萌无下限? 天啊,一定是自己倾听的方式不对! 莫言突然有种自己知道的太多会活不长的忧虑。 并不知道莫言已经被小翠口中叙说的“自己”的过去给吓坏了,沈王爷发现,小翠说得越多,他脑袋就越是疼痛——就像……就像是他曾经为了找回记忆而执着回想的时候的样子。 但是沈王爷一点儿也没有表现出来——虽然他藏在宽大衣袖下的手指甲已经嵌入肉里,印下了几个圆圆的半月牙儿。 似乎是感觉到自己主人之一那波动的情绪,三毛用自己毛绒绒的脑袋在沈王爷的腿部蹭蹭,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沈王爷的拳头。 温热的舔舐让沈王爷在这寒冬中越发冰冷的身体有些许回暖,他露出一个温雅的笑容:“那么……可以带我去看看我曾经住过的房子吗?” 虽然沈王爷笑得很好看,但是小翠却反而有点不适应。在听到沈王爷的要求的时候,她有些惊讶,更多的是伤感:“……你,你不知道吗?那天霍大哥一个人回来的时候,就发现整个房子都被烧了……” “烧……烧了?”意料之外的回答让沈王爷的表情空白了一瞬,然后他有些结巴……或者是思绪停止了,“怎么会……?” “不知道……但是听人说,那不可能是走水,反倒像是有人故意为之……”小翠一想起那个时候霍安陵跪在一片黑乎乎的废墟前的样子,就忍不住红了眼眶——明明,明明霍大哥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老天要给他这么多的磨难呢? “……故意为之?”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这句,沈王爷脑海中第一个反应就是九铮。不可能是他吧……他不是说还拿了黄金给那户人家…… 不。 等等。 并没有什么人家收养自己,只有一个霍安陵。 这么说,一开始的时候,九铮就是在骗自己……那么,给霍安陵的黄金什么的,很可能也是假的。 想到这一点,沈王爷只觉得心如刀绞——仿佛从小翠的叙述中,他看到了那个男人在几乎同时失去爱人和家的痛苦……一瞬间,他感受到了那个男人积在胸腔中无处发泄的愤恨和浓厚悲痛。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有轻微的啜泣声。 沈王爷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颊和眼眶,却发现是坐在对面的小翠在流泪。 不知道为什么,他仿佛从那些透明的眼泪中读懂了一种东西——心疼——这个小翠喜欢霍安陵。 得出这个结论,又想到上次在承安见到那个男人无波无澜的样子,沈王爷突然有一种说不出口恐慌和酸涩感——明明他们两人相见了,明明他那么爱着自己,可为什么,那个时候没有任何表示? 因为那个时候自己是沈王爷……不是阿拾? 因为自己不再是阿拾……所以他就不喜欢了? 53.封将 从小翠那里得到的信息并不能让沈王爷完全相信——毕竟,他实在很难想象自己会那么地黏一个男人。 所以,在听到小翠说曾经霍安陵被烧掉的房子空地还在那里,并没有新建其他的房屋的时候,他的内心有些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便提出要去那里看一看。 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年,当初那一片废墟也渐渐变得平坦,黑色的焦土在这段时间……尤其是夏季的大雨冲刷后,那一片黑乎乎的,还带着残垣断壁和烧焦木头的土地居然长出了绿莹莹的各种杂草,在寒风中顽强地挺直了脊梁。 但就是这种场景,让沈王爷觉得越发的荒凉。 而沈王爷也发现,虽然这个地方看起来已经分不清哪里是哪里了,但是当他的目光落到那些地方的时候,脑海中居然会对应地浮现出各式各样的场景——有自己趴在石圈旁看猪一边吃食一边发出“哼唧哼唧”的声音的样子的;有自己喂鸡时因为撒食不当而造成被几只鸡“围攻”,甚至还有一只公鸡拍打着翅膀跳到碗里,然后被吓得哇哇大叫的;还有自己坐着一把奇怪的椅子,躺在桂花树下,等桂花落在鼻尖上,忍不住“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的…… 沈王爷将目光转到一旁的那棵因为遭到了大火,使得树下部和中部都被烧得黑漆漆光秃秃,但是经过冬天之后,又开始抽新芽的桂花树和枇杷树。 他不自觉地走过去,将手放在有些粗糙的树干上,然后缓缓闭上眼——所有的场景都如此地温暖,让他有种落泪的冲动。 “阿……”小翠在一旁见到沈王爷眼神在那些地方一一看过,脸上流露出几丝没有隐藏好的悲伤表情,不禁有些想要开口安慰他。可是想到自己的身份,还是呐呐地闭口不言了。 正在沈王爷沉浸在回忆中——事实上他只是记起来那些场景,但是对于霍安陵的感情……还并没有回归原位——的时候,隔壁的一家屋子的房门发出“吱呀”一声,一个穿着青色长袍的男人走了出来。 而原本跟在沈王爷身边的三毛也闻到了熟人的味道,欢呼一声往那个男人身边冲了过去:“汪汪!”他可还记得这个总是给自己好吃的零食的男人呢,虽然没有它家主人做的饭菜好吃,但是那些味道很好的小点心也是很棒啊! 因为逢年过节的村子里的学堂不会开课,所以纪夫子并没有早起——自从他成为一个村子的教书夫子之后,生活倒是比以前的二十几年要轻松得多了。 不过这身体还是落下旧疾了,好在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过活着,还是能够再活个十几年的。 打开房门,纪夫子准备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突然就听到了狗叫的声音。 在村子里,狗叫并不稀奇,但是一边叫着一边“呼哧呼哧”摇头摆尾地朝着自己扑过来的大狗就不得不让纪夫子警惕起来——他可不想平白无故地被咬一口。 但是离近了,纪夫子看清了那白色大狗的模样:“……三毛?” 怎么会,霍安陵不是说三毛随着阿拾一起失踪了吗? 难道…… 纪夫子抬头,正对上一张温雅俊美的脸。而看起来,那个人比自己还要惊讶:“……纪大哥?” 会叫自己“纪大哥”而不是“纪夫子”,手里赶紧挡住三毛的欢扑,纪夫子微微露出苦笑——阿拾还是恢复记忆了。 只是,为什么他恢复了记忆还会来这里呢? 等到没有了外人,被纪夫子带进屋里的沈王爷坐在条凳上,手下摩挲着三毛柔软洁净的白色长毛,眉目之间满是疑问。 纪夫子也暂时不知道该如何说话,只是沉默地将稀饭、馒头、咸菜和鸡蛋放在桌上:“如果不嫌弃的话,先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吧。” 沈王爷看着纪夫子熟练地做完这一切,有些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原来你还活着……我们都以为你已经……” 因为沈王爷的记忆本来就不完整,现在就算记得起一些,那也是一些零零散散的片段——毕竟当初他的记忆是被李大夫的“治疗”破坏了不少,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完全复原——是以这段时间一来,居然完全没有任何有关纪夫子的记忆片段出现。 也因此,在看到纪夫子的时候,才会如此的惊讶。 “为什么你会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还……改了名字?你为什么就不告诉九铮你在这儿呢?”见纪夫子只是默默地吃着早饭,沈王爷有些忍不住带上了质问的语气——他不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才会让他将原来的“纪耀”改为“纪错”这个明显带着不好意味的名字。 “错”,到底是什么样的错? “不告诉他才是正确的,如果让九铮他知道了,他的生活就会被打乱——我本来就是一个不祥之人,给九铮带去的只有痛苦……”想到那个时候九铮对自己说的话,纪夫子只觉得心脏一抽一抽的痛。 “果然,你们那个时候一定发生了什么矛盾——我就奇怪明明九铮是那么的喜欢你这个哥哥,为什么最后当听到你的噩耗时,他并没有多少悲痛的样子。”沈王爷一直以为那个时候是九铮悲痛过度反而麻木了,但是现在看来,事情另有原因。 “我不过是一个被收养的人,怎么能当得上他的一声哥哥——当初的事情,我已经不想再提。那是我对不起他,所以,也请你回去之后不要给他说我还活着。” 这样,在他的心里,对自己的恨就会少一些吧? 沈王爷皱了眉,有些不想答应——虽然说那个时候他与纪耀……纪错和九铮兄弟俩并不是很熟悉,但是现在他毕竟和九铮是好友了,眼见着他现在孤家寡人一个,如果知道他的哥哥还活着…… “请千万不要提起有关我的任何一个字,”纪夫子用很严肃也很恳求的语气说道,他叹了一口气,“作为交换,我会告诉你有关霍安陵的事情。” 他看得出来,明明已经恢复了记忆,但是却特意找到村子里的沈王爷——赵墨霖——一定是还念念不忘霍安陵——只是,在他的眼中又没有对霍安陵的那些情谊…… 纪夫子不明白现在沈王爷到底是什么样的状况,但是他却忘不了那个时候霍安陵绝望的样子。 虽然说霍安陵说要自己做出成绩来找回他的阿拾,可是,如果沈王爷这边也有情意的话…… 纪夫子只是想为之前九铮的行为稍稍赎一点罪。 回到京城,已经是草长莺飞二月天了。 沈王爷虽然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另一个当事人霍安陵,但是根据前线传回来的消息,在年后几天,大军就占领了益阳,打败了金国以及还没有来得及赶来的汉国和吴国的援军,趁胜追击金兵,势如破竹地占据了金国王都。 消息传来,阳帝十分满意,并且当即下令犒赏军士,同时下令让大军东行,一鼓作气撕开一道口子,攻占汉国、吴国——既然它们都出兵了,那么就这么完好无损地放他们回去岂不是便宜了他们! 但是,阳帝也知道,这么做极有风险。 虽然金国被攻占,使得两国面临的形势的确变得十分严峻,但还远未达到令人心跳的程度,但如果这个时候将对吴国和汉国发兵的话,那就相当于给了其他诸国一个信息——一个景国已经不再沉默下去,准备怀着虎狼之心做些什么扰乱“天下和平”的事情了。 毕竟,连同景国在内的六个国家的强大以及国力的相对均衡是保持天下太平的共识。 六个国家或多或少地对其他国家保持着忌惮之心,但每当一国处于生死存亡的关头,就会有其他国家伸出援手。 景国的进攻,其他五国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兄弟国”灭亡? 更不用说在排的上名号的六国之中最为强大的清国……是绝对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五个小国之中有一个小国逐渐强大到可以和自己相互抗衡的程度的。 所以,和汉国与吴国的战争打得异常艰难。 即使后来阳帝在太子的再三请命下不得不让太子带上援军和粮草前去支援,这场战争也持续了三年年之久,一直到三年后的夏天,才终于取得胜利,将两国收入景国的领地之中。 而沈王爷,也等了接近三年。 其他帮忙的国家,早在看出景国的胜利趋势的时候及时的撤走了军队,而相当于一口气攻占了三个国家的景国此刻也不打算与其他各国结仇。 这个举动倒是让其他国家松了一口气,也让清国原本打算“警告警告”景国的打算暂时搁置。 景国大胜,班师回朝。 对大多数人来说,这三年的时间里不仅要时时刻刻担心自己会不会丧命于战场,还要努力适应简陋甚至严苛的军队生活,实在是苦不堪言。但是对于霍安陵来说,却让他从心底里欢喜。 因为这三年的战争中,霍安陵从一名百人小队长成为了一名将军。 因为景国法令规定,景国士兵只要斩获敌人军官一个首级,便可以获升一级,并且可以得到田一顷,宅一处和仆人一个。斩杀的首级越多,获得的升迁越多。 虽然霍安陵不是每次都可以直接砍下敌军军官的首级,但是他手上染上的人血可不少——用师卿调侃他的话来说,是真正的“血流成河”。 现在,就连严信禹和师卿都对霍安陵有点儿忌惮——主要是这人上了战场之后那种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气势实在是让人胆寒。更不用说他后来身为将领,有权力领导更多的士兵的时候,用的那些计谋,几乎可以说是毫不留情地“全灭”对方。 拜这种疯狂的杀戮,霍安陵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爬得这么快。 随着大军渐渐接近京城,骑着黑色战马,身穿黑色盔甲的霍安陵的心思完全不在夹道欢迎的百姓上,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现在,终于有资格去见阿拾了。 54.对峙 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足够两个原本的好友渐行渐远。 沈王爷自从那次回到京城之后,就一门心思地扑在了他那些产业以及财务打理上。而为了让战争早日结束并且获得更多的利益,九铮也不得不动身出使一下其他国家。 他们的联系越来越少,就是上朝的时候也基本上眼神互不相交。 “霍安陵”这个名字,自从攻占金国之后,就频频出现在这些官员耳中。 他就像是一匹黑马(虽然景国的官员可能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一样从一个普通的士兵快速地晋升到将军一职。要知道,虽然将军比不上大将军,但景国也只有两个将军——一个是十岁就被严远带去军营生活训练的严信禹,还有一个就是这个“空降”的霍安陵了。 而且,比起严信禹花了近十年才做到将军这个职位,霍安陵则是完全借着景国新的军功爵位制度,靠着无数的血肉白骨堆积迅速得到的。 虽然这些文官并没有亲眼见到霍安陵在战场上的表现,但是凭借着每次从前线传来的信息,就足够让他们胆寒了——尤其是,这个凶恶的“屠夫”还并不是一个没有脑子的武夫! 当霍安陵穿着黑甲走进来的时候,有好几个胆小的官员都忍不住后退了几步——倒不是霍安陵长得凶神恶煞,相反,霍安陵算是那种十分阳刚俊朗的美男子……但就是因为这样的长相,加上他身上的煞气,才让人觉得更是可怕。 阳帝倒是十分的欣赏霍安陵,除去这个人似乎是有点急功近利,霍安陵其他的为人处世以及心性都是他十分赞同的。 只可惜在他之前已经有太子表示了他对霍安陵毫不掩饰的看好,所以,被某种酸味调料浸泡过的某小心眼儿皇帝就只是干巴巴地封了赏,然后不咸不淡的赞扬了几句而已。 不过霍安陵并不在乎这些,他的目光,早在进入殿中的时候,就落在了沈王爷的身上。 封赏完毕,还有庆功宴。饶是霍安陵现在非常想要和沈王爷说上话,但是阳帝的命令还是不能违抗的。 于是,霍安陵只能强忍住心急而坐在严信禹身边,看着自己面前的食物发呆。 “网油砂”——皇亲国戚筵席上的必备佳品。此道菜用料和做法及其考究,里馅乃选用上好的红豇豆,经大米煮、小火煨,剥壳去水用其泥。做一次用一年,不变色,不走味,一年四季清香四溢。 肤面是洁白、无破绽的猪网油皮,将里馅卷成条状,再涂以鲜鸡蛋清加黄粉,经麻油温炸,刀切成形,白糖撒面,再辅以青红丝点缀,摆在盘里,像是一朵朵盛开的雪莲,又似雪地上的点点梅花。是以这‘网油砂’外层香脆,中层柔软,吃到嘴里馅味醇甜。 除此之外,因为是夏季的原因,还有由冰湃的果子围成的冰雕食盒,揭开盒,里边攒就的八细巧果菜——分别是糟鹅胗掌、封书腊肉丝、木樨银鱼、劈晒雏鸡脯翅儿、鲜莲子、新核桃穰、鲜菱角、鲜荸荠和一杯紫红色的葡萄酒。 除了酒食,还有新鲜水果。如黄烘烘金橙、红馥馥石榴、甜滋滋橄榄、青翠翠苹婆以及香喷喷水梨等。 这些食物,对于这些三年来基本上都是靠吃大锅饭或者啃饼子的军人来说,的确是非常美味而且富有吸引力的。 不过,这些都无法阻挡霍安陵看向沈王爷的目光。 只可惜对方被太子和其他皇子给挡住了,除非霍安陵伸长脖子,否则只能看见一点沈王爷的衣料。 不过在这种场合,伸脖子什么的也太损形象了。 霍安陵只得闷闷地喝酒吃肉。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衬着装有葡萄酒的夜光杯,显得特别的吸引人。 但是霍安陵并没心思去欣赏这些,他有些不耐烦地抬头,然后猛地顿住了,刚刚显得有些焦急和百无聊赖的眼神也一瞬间变化,瞬间充满了愤怒的火焰——哪怕到死,他都不可能忘记这个男人的样子。 曾经的自己被人压制住只能抬头从下往上地、卑微地仰视他,但是…… 霍安陵虽然内心已经愤怒得不得了了,但是依然没做什么大的动作,他只是带着诡异的平静看着那个男人——丞相九铮。 大概是因为丞相过来,又或者因为霍安陵身上煞气太重,使得他们周围形成了一个微妙的真空地带——就连原本坐在霍安陵身边的严信禹,在九铮过来之前也有事暂时离开了。 热闹的庆功宴依然在继续,丝竹声、说笑声、酒杯碰撞的声音,使得整个场面非常嘈杂。但是霍安陵却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他的眼中只有这个笑得可恶的男人。 九铮看着霍安陵眼中的愤怒,瞳孔有些兴奋也有些紧张地缩了一下,然后他放下那杯葡萄酒,露出一个笑:“看看,葡萄酒也分各个等次的,可是只要装在名贵的夜光杯中,再廉价的东西也会身价倍增……”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霍安陵身上的战甲,然后伸出一根手指在霍安陵的战甲上点了一下,随即有些嫌弃地擦擦手指。 九铮的这个举动带有很明显的侮辱意味,但是霍安陵并不为所动。 见霍安陵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击的行为,九铮凑近了霍安陵:“你听得懂我说的话吗?农夫?” “我只听得懂人话,至于其他的,抱歉。”霍安陵冷冷的说,面对九铮的压迫丝毫不退让。 九铮的眼睛迅速地眯了一下,然后嘴角挂起一个冷笑:“你的本事见长嘛。说真的,我真惊讶你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谈话的声音很低,几乎只有他们彼此能够听见。虽然在和太子他们说着一些话,但是目光却时不时地滑到霍安陵那里的沈王爷有些皱眉——九铮为什么会和霍安陵在一起? 并不知道沈王爷在看自己这里的霍安陵嘴角勾起一个假笑:“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让你惊讶的事情还多着呢,九铮——自以为可不好。” “你很有意思……你真的,很有意思。”九铮说完这句,就起身离开,却并不是回到他的座位,而是暂时离席了,临走之前,还微微偏头看了霍安陵一眼。 霍安陵被那双眼中满含的各种挑衅和轻蔑激起了火气,也直接站起来跟着九铮那个方向走去——反正这个时候,有人暂时离席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内心想着如何将九铮虐杀一千遍的霍安陵并没有注意到,几乎是在他起身的同一时刻,沈王爷就注意到了他的动作。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恢复记忆的。”在一个偏僻的假山下,九铮靠在看起来形状奇怪,但棱角却被磨得毫不刺手的假山石头,闲闲的笑着。 “恢复?我并没有失去对阿拾的感情,又何来恢复一说。”跟随而来的霍安陵如同一杆标枪,直直地立于天地之间。但那双黑色的眸子,那头黑色的头发以及身上黑色的铠甲让他又仿佛融入了黑夜,给人一种诡谲之感。 “……原来如此,我果然还是小看了你,”九铮心里有些懊恼,但表达出来却只是轻笑。在走廊处明亮的光微微照过来的时候,他的大半张脸隐藏在黑暗之中,但那双眼睛却发亮——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炫耀,“可惜你还是来晚了……三年多的时间,你以为你还能做些什么?” “你总是叫他‘阿拾’,可是他永远都只是景国的沈王爷赵墨霖。” “你和他不过生活了短的可以忽略不计的一年,但是我却是几岁就认识了墨霖,并且和他一直……” “可是,得到他的人却是我。”霍安陵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九铮的话。 拳头猛然攥起,咬肌迅速地鼓起,听到霍安陵的话的九铮的脸上露出了一闪而逝的狰狞表情,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恶兽:“是么?可是这三年来,他却是每天晚上都在我的床上度过的。或许你曾经在墨霖心中留下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小点,可是现在的他满心满眼的都是我了~别看墨霖给人一种清华优雅的感觉,但是他哭泣的样子,尤其是在我身下哭泣的样子,可是十分的可爱……” “闭嘴!!!”随着一声无法自制的怒吼,一只如铁锤般的拳头也带着凌厉的风声而至。 九铮瞳孔一紧,下意识地偏头。 “轰——” 拳头擦过他的脸颊打进他身后的假山石头上,让一块坚硬的石头发出碎裂的声音。 “……粗鲁的野兽,”九铮的手指有些发抖,但是他依然故作镇定地抬手抹去自己脸颊和嘴角被拳风破开的血迹,“现在的你对于墨霖,不就是应该陌生人的存在——他早就忘记了你们曾经的一切,并且永远不可能想起来。他是景国的王爷,怎么能任由一个山野村夫侮辱?而现在,你所谓的将军……” “呵……” “不过在战场上靠着人命和人骨堆积起来的野蛮地位。” 说完这些话,也不管僵硬的霍安陵,九铮自顾自地朝着另一条小道离开。 霍安陵闭上眼睛,将因为砸向石头而有些充血破皮的拳头收回来:“你都听见了?” 从一个圆柱后面转出身来的沈王爷眼神复杂地看着霍安陵,不过因为霍安陵因为一直背对着他,所以他完全看不到霍安陵现在的神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说实在的,他们几年不见后的再次“见面”居然是自己盯着他的后背猛看……沈王爷还是觉得有些不爽的。 至于九铮…… 说实在的,他没想到九铮会说出那种话,明明他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因此,他脑袋有些乱乱的,并且下意识地将九铮的事抛到了一边。 彼此僵立了一会儿,注意到霍安陵依旧不肯转过身来的高大身躯,沈王爷突然有种坏坏的念头冒了出来——他嘴唇微启,用一种软软的,小小的声音轻轻唤了一声:“阿陵……” 下一秒,他就被霍安陵给抱住了。 55.信物 在被霍安陵抱住的那一瞬间,沈王爷的脑子里乱哄哄的,什么念头都有。 比如说“啊这个男人原来比我还高一头”;比如“这家伙身上的盔甲真咯人”;比如“这家伙虽然是个莽汉子,身上的气味倒挺好闻的”…… 甚至还有“这家伙的手怎么这么长这么粗,唉哟勒得我腰疼!”…… 各式各样的念头,最后像是煮米粥和面粉一样,变成了一样——他抱住我了? 感受着宽阔的胸膛,沈王爷有一种温暖得想哭的冲动。 不对,可恶,沈王爷觉得自己被这个大家伙给弄得要勒死了。调整了一下情绪,沈王爷猛地抬起头用脑袋撞了霍安陵的下巴,同时伸脚往霍安陵脚上踩了一下。 “呜!” 叫的人绝对不是霍安陵。 沈王爷用手捂着自己的头顶,疼得眼泪都快下来了——霍安陵的下巴怎么比石头还硬啊?他的脑袋可从来没有磕过这么硬的东西……呜呜,感觉脑袋都要撞出包了~ 沈王爷只觉得自己脑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嗡嗡嗡”的,鼻子也酸酸的。 霍安陵被沈王爷这么一攻击,不仅没有呼痛,反而在看到沈王爷龇牙咧嘴的样子的时候,忙不迭地伸手附在沈王爷的爪子上轻揉:“不痛不痛噢,痛痛飞~” 一不小心,就将以前哄阿拾的招数拿出来用了。 一时之间,两人都愣了。 “……那个,你还痛吗,要不要叫大夫……不,太医来?”讪讪地放开手,还是霍安陵先开口打破了这份尴尬的安静。 沈王爷见之前在大殿上意气风发,在对九铮的时候冷酷凶狠的男人,此刻却,用担忧的目光看着自己,一副想碰又不敢碰,像是一只耷拉着耳朵的大型犬的样子,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的响:“本王看起来像是那么弱的吗?” 哼,居然小看我! 见沈王爷这个样子,霍安陵安静地看着对方,一直看到对方的目光有些心虚地目光游移:“该回去了,缺席了可不好。” 说罢,先自己甩袖子离开了。 见对方想要撇清关系的样子,霍安陵不自觉地皱眉——刚刚那声“阿陵”,差点让自己以为是对方恢复记忆了……不知怎的,心里有点儿疼、有点儿闷,还有点儿涩涩的。 走了几步,沈王爷转头看霍安陵那高大的身体半隐在黑暗中,有种说不出的寂寥意味儿。明明自己并没有完全记起那段时间的感情,更多的是依靠别人的口述而拼凑起来的回忆,但他的心却像是针扎了似的,有种密密麻麻的难受感。 沈王爷刚才听得很清楚,霍安陵说他并没有忘记“阿拾”,也没有忘记对他的感情。 说实在的,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内心又无法忽视的细小喜悦。可为什么,在他们那次在承安见面的时候,他要对自己这么冷淡? 开什么玩笑,你以为本王就该欢喜着扑到你的怀里吗?还是,你喜欢的,只有那个傻乎乎的“阿拾”,是那个会软软唤你“阿陵”的“阿拾”?所以,当本王是沈王爷的时候,就不能得到你一个注意? 这么想着,沈王爷便在语气中带上了几分怒意:“杵在哪儿干什么?!还不跟上!” “……喔。”虽然霍安陵很是失落,但听到那个声音的“命令”,还是不自觉地乖乖照做——算了,自己不早就打算就算阿拾忘记了他们的过往也会让他重新爱上自己的吗? 付出了三年,他不在乎再多花一点时间。 想通了之后,霍安陵的脚步轻快了许多。快步走到沈王爷身边,他挡住夜晚的寒风,将对方护在有灯光的地方:“走吧。” 用眼角瞄了瞄身边做出了保护姿态的高大男人,沈王爷刚才有点儿不爽的小心情立马烟消云散了。 好吧,虽然,他的确记不得那种存在于他们之间的甜蜜爱恋了。 但是……想起这个口中形容的,对自己无限宠溺的男人,以及他们曾经有过的“相爱”日子,沈王爷偷偷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可恶,刚才干嘛跳快了几下啊? 沈王爷有些瘪瘪嘴——这家伙现在对自己都没有那些“记忆”中对自己好了,不行,要好好整整他。哼哼哼~ 快要回到大殿的时候,沈王爷突然一把抓住霍安陵的手。 几乎在一瞬间,霍安陵觉得自己从头发丝到脚趾甲都僵硬了。 不过好在现在宴会已达高朝,更有不少的人已经喝高了,此刻醉醺醺的趴在桌子上或者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别人聊天,或者目光明显涣散地看着场地中艳丽的舞姬。 只是,虽然没有多少人注意,但还是有一些有些人看到了。只不过他们都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所以都没有先开口问为什么。 倒是坐在下首因为葡萄酒好看而且不上头,不知不觉喝了很多,现在已经面泛桃花色的师卿笑眯眯地用一只手托着下巴:“嗄,霍将军,为什么你要和沈王爷手拉手啊?”说着,他还伸出爪子捏住严信禹的,“王爷和他都手牵手了,来,我们也不能输。” 沈王爷感觉自己手心里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就像是被冻僵了似的——这让他有些想笑。 但是,此刻还为自己的“恶作剧”得意洋洋的沈王爷并不知道,他牵着的这个貌似已经僵硬的男人,其实下半身已经微微抬头撑起了一个小帐篷——感谢古代人穿的宽松裤子以及霍安陵腰上直达大腿一半的护甲吧——并且脑海中已经上演了“如何扑倒阿拾的一百零八种方法”的动画版了。 所以,“无知者是幸福的”这句话的确不假。 至少现在某位“幸福”的王爷还在为各种整蛊霍安陵的小恶作剧而开心不已呢——哼,叫你装不认识我! 沈王爷的内心,其实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稳重优雅——毕竟,在那个血色的中秋节之前,他可是一直被母后和皇兄护在身后,无忧无虑玩耍的小皇子。 后来他也只是当的一个掌管户部的王爷而不是掌管国家的皇帝,虽然不可避免地会因为渐渐长大以及阅历的增加而变得成熟起来,但实际上,他还是一个有着幼稚任性而且冲动内心的大男孩儿。 这些,从来都没有在九铮面前表现过——就算九铮从小到大如何照顾自己,对于沈王爷来说,对方也只是“朋友”和“好哥们儿”而已,而且对方也不过比自己大几岁。身为一个男人,是不愿意在“哥们”面前表现出自己不男人的幼稚一面的。 倒是霍安陵,在沈王爷失忆成为阿拾的那段时间,完全了解了对方黏糊糊像朵棉花糖,傲娇娇像只小猫咪一样的性格。 所以,面对着沈王爷时不时的小动作,霍安陵表示完全没所谓——不过为了让对方开心,他还是愿意做出一些不适应而有些小失态的样子的。 咳,这都是森森的爱啊。 沈王爷并不知道自己那点儿小把戏都被霍安陵给看透了,他只是觉得这个霍安陵虽然在别人的口中是个“杀神”,但是在自己眼中,他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而他也不得不承认,在这个男人即使被自己三番五次地作弄,依然毫无怨言地包容的时候,内心是有感动的。 可是,霍安陵越是这样,沈王爷在得逞的得意心情之后,就越有一种失落的感觉。 他对自己,是将自己当做“赵墨霖”还是“阿拾”? 而他在这里,到底是怀着一种怎样的心情——自己对这个男人,真的有“爱”这种感情存在吗? 师卿喝得有些多了,大概是觉得无论如何灌酒霍安陵都是一副不动如山的死人脸,让酒精上头的师卿有些不爽。 于是他推开阻止他继续喝酒的严信禹,蹭到沈王爷身边——反正现在大家互相敬酒,只要不在皇帝面前直愣愣地走来走去,都是可以走动的——然后笑眯了一双桃花眼:“我给你说啊,沈王爷,别看咱们霍将军平时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但是他其实是个闷骚哦~” “闷骚”这个词还是他跟霍安陵学的——虽然当初是霍安陵用来给严信禹的。 “……哦?”沈王爷虽然是在对师卿说话,但眼睛却是看着霍安陵。 “别看他这个样子,据说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喏,脖子上的这个,就是定情信物来着……”爆料什么的,最有爱了;面瘫变脸什么的,最有爱了! 有些迷迷糊糊的师卿根本没有注意到沈王爷在听到他说的话,脸色一下子就变黑了。 什么?定情信物?! 难不成是哪个地方的小翠什么的?! 沈王爷内心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虽然他也知道这有点儿莫名其妙,明明,明明自己还没有对他产生那种“喜欢”和“爱”的感觉……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想法呢? 但是,他的行动去快于他此刻的大脑——他直接往霍安陵身上一扑。 霍安陵慌不迭地抱住了他以免撞到桌子杯盏,而沈王爷这个时候就很豪迈地将霍安陵衣襟一拉开,一根有些被磨损的红绳子和下面吊着的两颗小玛瑙就跃入眼帘。 不远处,不小心看到这一幕的太子将正要喂到嘴巴里的一块蜜汁酿鸭一下子喂到了胸口衣服上。 56.疯狂 说实话,在沈王爷扑上来的时候,霍安陵就愣住了。而当沈王爷毫不犹豫地拉开自己衣襟的时候,他更是全身每个毛孔都僵硬了——至于他的身体其实有点儿小兴奋什么的……他才不会说呢。 而沈王爷在看到那个颈饰的时候,更是呆愣在了原地——这个,和自己那个不是一模一样的吗? 对,对了,师卿说这个是霍安陵的定情信物…… 突然,沈王爷的耳根子红了——还好因为很多人都因为喝酒喝高了,并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异常。 倒是师卿被沈王爷这么一拨到一边的动作给弄得有些清醒,他靠在给自己当靠垫的严信禹身上眨了一下眼睛,再眨了一下眼睛,然后才慢吞吞的说道:“……那个,你不觉得现在沈王爷和霍安陵两个的姿势有点儿……?” 严信禹伸手将师卿的眼睛一挡:“……会长针眼的。” “……”喂喂喂你们这个姿势也很闪瞎众人的眼睛的好不好啊! “这个东西……哼,这个东西一点儿也不像定情信物嘛!”感受到自己右手撑着的,即使隔着不算薄的软盔甲,也能够感受得到的身下之人强壮有力的心跳,沈王爷有些结结巴巴的说道,然后一用力从霍安陵的怀抱里离开。 见两人恢复原来的姿势,之前不小心看见的人都赶紧将自己掉落在地上的眼珠子安回去,然后该吃吃该喝喝该吵吵…… 咳咳,虽然眼角余光还是有点儿时不时地往霍安陵和沈王爷那儿瞥去,内心的八卦之魂也熊熊燃烧——谁说男人就不八卦啦?朝廷官员也是人嘛~ 在觥筹交错中,大家都心照不宣。 哦,怪不得沈王爷这么久都没有娶王妃——原来是不爱红颜爱蓝颜啊~ 欸,你们说,沈王爷和霍将军之间,他们谁“哔——”谁啊? 咳,慎言慎言!不过呢,老夫以为,按照王爷那个小身板儿,底下的,没跑儿! 呵,那可不一定,王爷现在的地位可高着呢,而且,你们没看到刚才是王爷先扑倒霍将军,而且还拉开了对方衣服的吗? 唔,这就是你没经验了,这风花雪月之事,讲求的是一个你情我愿,可不是根据身份地位来的…… 呿,说得你好像很有经验似的! 呜,亲爱的我错了,我哪有那么多经验啊,我所有的经验都是你啊! 哼,住嘴!这个时候不许将这些事情拿出来说——丢不丢人呐你! 嘻,我就知道亲爱的你最好了…… 呃,有谁发现话题已经歪楼了吗…… 并不知道那些已经成精了的官员们打着眼色在传递八卦了,沈王爷在那之后就愣是没看霍安陵一眼,甚至宴席结束后,没等霍安陵说话,就匆匆忙忙回到了自己府上,然后让佩玉将那个雕镂盒子取出来。 将下人都遣了出去,沈王爷一个人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看着那里面鲜艳如新的绳子和小玛瑙,他带着连自己也不知道的笑意将它们托到手心里。 果然没错,这是一模一样的。 想到那小麦色的结实胸膛上挂着一个不搭调的明显偏向小巧玲珑的小玛瑙颈饰,沈王爷有些傲娇地哼哼唧唧——果然还是自己聪明,用盒子装好。哪里像是霍安陵那家伙成天戴在身上,绳子都磨得有些旧了! 不过,成天戴在身上啊…… 这么想起来,那个小玛瑙倒是比自己这个光滑啊…… 该不会,那人经常地用手去摸吧? 想到霍安陵可能经常地借着那个颈饰来思念自己的可能性,沈王爷就不由得一阵脸红心跳——自己,自己才不是害羞了呢,哼! 呸呸呸,那家伙喜欢的是傻乎乎的“阿拾”才不是自己! 呸呸呸,错了错了,应该说本王喜欢是男人,才不是这种浑身肌肉的家伙呢! 虽然不停地在腹诽,但是沈王爷没有注意到,自己看着那红色的绳子和小玛瑙,脸上的笑容简直和他嘴里的“傻乎乎的阿拾”如出一辙…… 九铮从见到霍安陵的时候,胸腔中就燃起了一团火。 他非常、非常地生气。 他完全没想到,本来应该再也不会出现的霍安陵居然会用这样的身份重新出现在自己眼前——并且,他完全没有受到“忘情”的影响。甚至,还胆大包天地威胁自己! 摸摸自己脸颊上不得不借用女子使用的脂粉来遮盖那点儿伤痕的九铮,看向霍安陵的眼神像是利剑——早知如此,当初就该让他断手断脚地和那破烂房子一起毁在大火之中! 就像是原先觉得不顺眼的一株野草,自己当初明明还一脚将它踩到了泥里,将它周围的土壤都给挖掉了的,结果谁都没想到——它不仅没有干瘪而死,反而扎根于石缝中,最终长成了一棵必须要让人仰望的参天大树。 而一直养在金丝笼中,好好养着把玩的漂亮小鸟,也扑棱着翅膀,甚至不惜将头撞到笼子上,也要叽叽喳喳地跑出去,和那颗树在一起——碍他的眼。 看着沈王爷和霍安陵眉来眼去,甚至沈王爷最后扑倒在霍安陵怀里的时候——九铮手里的杯子差点被他捏碎了! 回到府上,九铮看着密室中这些年来沈王爷送给自己的东西,以及自己绘制的挂满整面墙的或坐或站或睡,或喜或怒或忧的沈王爷的画像,再也忍不住地连夜赶往沈王府。 他不允许让那些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家伙扰乱自己一步步精心布置的棋局! 因为本来九铮和沈王爷的关系就较好,虽然佩玉和莫言等人知道他们王爷似乎对这位丞相大人没有那么亲近了,但十几年来,九铮来沈王府从来都是当做自家丞相府的。 但是,身为下人,他们还是不敢这么拦住九铮的,只得提高了声音:“丞相大人,现在王爷怕是已经歇息了……”守在门口的三毛也虎视眈眈的看着九铮。 “歇息了?那为什么灯还亮着?”九铮的脸上虽然还挂着温和的笑意,但是从嘴里吐出的话语让佩玉深深地打了个寒噤——她以前怎么从来没有感觉到,原来对方有这么冷寒的样子? “可是……”感觉这个时候特别危险的九铮,佩玉暗暗握拳给自己鼓气,还想再说些什么阻止对方。 “好了,佩玉,你去端一碗醒酒汤和一些点心进来吧。”没等佩玉说完,在房内的沈王爷先开口了。 眼神阴鸷地看着佩玉答应了声“是”后匆匆离去,九铮走到门前,还是维持着礼仪敲了三下门——不过没等到沈王爷说“请进”就径直推开门走了进去。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其实九铮早就看清楚了沈王爷手里的东西——虽然小是小,但那两粒小小的玛瑙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双眼。 该死——九铮想起了在宴席上挂在霍安陵脖子上同样的东西。 这个东西,在九铮刚刚找回沈王爷的时候不是没有发现过,但是……他从来没想到这种东西会和霍安陵有什么关系。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他就该将这个东西扔的远远的——甚至碾成渣磨成灰! 注意到九铮带着质问的语气,沈王爷有些无奈地叹息——原来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居然已经恶化到了连一次短小的对话都可以引起双方不愉快的程度。 没错,九铮现在很愤怒,沈王爷心里也不高兴。 因为,九铮这样的态度就表明了他当初一定对自己的记忆做了手脚——而且也做了那些伤害霍安陵的事。 “我以为,你是知道的。” “知道,知道什么?这两粒玛瑙又小成色又不好,要是你喜欢的话,我可以送你一盒子的水胆玛瑙,要不然,红宝石、蓝宝石、猫眼石……任你挑选?” 虽然九铮是个丞相,但是他自己也有产业,虽比不上掌管国库户部的沈王爷,但是也是十分的富有的——至少三代坐吃山空不用愁。 说着,九铮就要伸手去将沈王爷手里的小玛瑙扔到一边。 但是沈王爷却先一步握紧了手。他后退了一步,叹了一口气:“九铮,我以为你会不再将我当做一个小孩子来对待——宝石什么的,难道我还缺这个吗?从小到大你都将你认为好的给我,无微不至地照顾我,仿佛充斥我生命中的每个角色。我的衣食住行,你都要安排的妥妥的——可我其实也是一个国家的王爷,并不是一个只能依靠别人而活的人。” 不去看九铮似乎有些发怒的神色,沈王爷飞快地将自己想要说的说完:“说实在的,因为皇兄要操心天下,我的成长的确是十分感谢有你的帮助……可是,你看,我们现在都是成年人了,完全不需要像以前那样的相处方式了——我们可以改变一下——否则,我会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被你牢牢地掌控在手心里,毫无自由可言。” 就好像是今天九铮可以像是在自己府上一样地完全不受到仆人的阻拦,十分顺利地直接穿过王府到达自己起居的门前——并且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许多年——自己,似乎在九铮面前完全没有独立存在的空间。 “自由?你觉得你像是一直被我操控着的木偶?”九铮像是遭受了巨大的打击,捂住了眼,声音低了下去。 “……不,我只是觉得,我们毕竟有各自的生活……” “所以,你就是命令我以后不要多管闲事?”九铮似乎笑了一下。 握紧了手里的东西,沈王爷认真地看着他:“我很感谢你一直像我哥哥一样照顾我,可是……我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小孩子了,所以希望你不要像以前那样对我的话……我真的有种窒息的感觉。” “居然用上了‘窒息’这个词,还真狠心呐……” 九铮放下手,幽黑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沈王爷:“我一直以为再冷酷的人,只要一直无微不至地关怀他,就算是坚冰也会被融化……” “可是事实证明,我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那个被我用心对待的人只会仗着我的宠爱一刀又一刀地将我的胸口狠狠地戳得鲜血淋漓。” “抱歉……” “闭嘴!!!” 九铮的声音猛地拔高,冲着沈王爷吼了起来。在房门外守着的三毛被惊得全身一颤,原本趴着的身子猛地站起来,毛发微微地竖立着,露出森森尖牙,冲着紧闭的房门“汪汪汪”地大声嚎叫。 沈王爷完全没有料到一直以来都是温和有礼,对自己甚至更是一句重话都没有说过的九铮,会突然之间疯狂地冲自己咆哮。 但是,面对这个样子的九铮,他从心底里感到了恐惧——他僵直地站在那里,修长的手指死死地攥住那个颈饰,骨节发白:“你……你喝醉了九铮……” 一定是这样,一定是宴会上他喝得太多了而已…… “喝醉?”九铮像是一只发狂的野兽,露出了森冷的獠牙。他猛地攥住沈王爷的手臂,将沈王爷往大床那里拖去,“我现在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喝醉了!” 57.决裂 霍安陵虽然喝醉了,但实际上并没有醉得很厉害。 被严信禹和师卿带回了自己新鲜出炉(……)的将军府,有些醉醺醺并没有喝醒酒汤的霍安陵躺在崭新的床铺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一会儿是沈王爷被自己抱在怀里的感觉;一会儿是自己将九铮那个家伙暴揍一顿的幻想;一会儿又是沈王爷趴在自己怀里,一把拉开自己衣襟的样子;一会儿又是九铮那些不可能是真的,但是听起来绝对很让人愤怒的话语…… 霍安陵像是翻烙饼一样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还是将被子一掀,然后换了一身干净没酒气的,推开窗子离开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既然睡不着,还是去看心上人好了。 霍安陵前世曾经做过不少需要暗中潜入的任务,所以对他来说,悄无声息地潜入沈王府并不是什么难事——虽然找到沈王府的方向花了他一点功夫。 被夏夜的冷风一吹,霍安陵的酒醒了三分,大脑也越发地清晰起来。 对了……还要先找找阿拾住的地方。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霍安陵突然听到了有两个细细的女声传来,连忙闪身躲到了一个不容易被人发现的死角。 这边,并不知道已经有人进入了沈王府,那两个丫鬟还兀自在闲谈。 “佩玉姐姐,咱们王爷和丞相大人的关系可真好啊,都这个时候了还要秉烛夜谈呢~”这是一个听起来年纪尚轻的女孩子,脆生生的嗓音如同黄莺出谷。 “不知道的话别乱说,小心惹祸。”这个声音听起来更加的温和,像是五月里的春风。 “佩玉姐姐,为什么这么说?王爷和九大人的关系不是……” “好了,不要说了,别以为王爷宠着你就可以随意说道王爷和别人的关系,更何况,那位九大人,可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温和!”想起之前九铮对她说话的语气,佩玉只觉得自己的心里颤了几颤,“快些去送醒酒汤去吧。” “哦,知道了。” 等到两个人渐走渐远,霍安陵才从闪身出来——听那两个丫鬟的语气,似乎他们就是要去自己想要找的地方? 霍安陵一边悄悄地跟上去,一边回想着刚才那两人的话……可恶,真是太可恶了,九铮那家伙居然来了这里! 那个居心叵测的家伙不会对自己的阿拾做什么吧?霍安陵皱起了眉头。突然,寂静的黑夜中响起了狗叫声,霍安陵突然心里一慌——等等,是刚刚那两个丫鬟去的方向! “快放开我,九铮,趁我现在还没有生气!”被九铮攥住的手腕生疼,但是想着以前九铮为自己做的一切,沈王爷还是不忍就这么撕破脸,所以他只是皱着眉头,恶狠狠地警告对方,“听着,如果你不想朋友都没得做……啊!” 天旋地转之后,沈王爷惊慌地发现自己居然被九铮压在了床上。他看见九铮的那双黑色的眸子里透出认真的意味:“做不成朋友正好,墨霖……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将你当做我的友人。” 听到九铮这话,沈王爷又惊又怒——自己对这人明明当做朋友的,但是他居然将自己的友谊看做一文不值?但是,在惊怒之下,沈王爷又感觉到了另一种恐慌——现在的九铮,看起来好像狰狞了许多,就像是一头饿了许久的开闸猛兽,让沈王爷瞬间失了言语。 见沈王爷一脸愤怒,又隐含着无措的样子,九铮反而笑了,他用一条腿压制住沈王爷的腰部,将他的两只手反剪到对方的腰间,然后露出猛兽狩猎前的表情,陶醉地在对方的颈间嗅了一下:“……或许将友人变成情人才是我所期望的。” 不待沈王爷说话,九铮就将一样东西喂进了对方嘴里。沈王爷下意识的想要吐出来,结果却没想到那个东西直接化开了——与此同时,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 看到沈王爷的神色,九铮挑了挑眉,低头在对方的脖颈处吸了一下——或者说是咬了一口,瞬间一丝鲜血流了出来。 疼痛让沈王爷的脑海中一片空白——他根本没想到九铮对自己居然是这个心思,而且……看这个趋势……他居然想强上?! 毫无防备地被对方制住,沈王爷突然第一次痛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没有防人之心! 沈王爷知道九铮是喜欢男人的,偶尔也会去小倌馆,也曾经开玩笑说喜欢自己——但是前者他认为是对方的喜好,毕竟景国对男女和男男之间的事情都不排斥;而后者,他也只以为这是对方开的无伤大雅的小玩笑……毕竟对方只是偶然说过一两次,并没有做什么,所以他并没有费放在心上。 只是,当这件事真的发生的时候,他才发觉自己对这种事情如此的恶心——被九铮碰到的每一寸皮肤都像是爬出了恶心的蛆虫。 眼看着对方想要亲吻自己,沈王爷只觉得那张平日里温润如玉的脸这么怎么看怎么恶心,仿佛那腐烂脏黑的内里已经透过那脸皮渗透出来了似的,让他一阵作呕。 他赶紧别过脸去,九铮没有吻到他的唇,轻笑了一声,居然在他的脸颊上印上了一个湿漉漉的吻。 明明整个过程十分的短暂,最多眨眼的功夫,但是沈王爷却觉得这个时间无限的延长,让他难以忍受。 就在沈王爷陷入绝望的时候,突然感觉身上一轻,然后九铮就被人大力扔了出去。 霍安陵抓住九铮的后衣领就往旁边一扔,不待九铮反应过来,钢铁般的一拳头就直接朝着对方的胸口上揍了上去! 九铮霎时吐出一口血。 要不是顾及到对方的身份,不能杀死的话,霍安陵早就一脚踩断对方颈骨,或者直接折断对方的腰椎骨头了! 他居然敢……?! 他怎么敢——?! 想到自己闯进来时看到的情形,霍安陵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恨不得将九铮所有碰过阿拾的地方都用刀子剜下来! 在暴怒的霍安陵的攻击下,九铮平时那点功夫根本就抵挡不了,更不用说他原本就因为酒精而使得头脑有些不清醒,很快,九铮就感觉自己出气多进气少了。 就在九铮觉得自己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之前被霍安陵踹开的门外突然闪进两个穿黑衣的人,一个挡住霍安陵,一个抱起九铮,没等霍安陵注意,他们就带着九铮消失了。 这一切太快,霍安陵还没有来得及阻止就发生了。 将目光死死地钉在门外漆黑的夜里,这时候并没有像霍安陵一样抄近路的佩玉她们也到了,见到这个情形,立马摔掉了手里的醒酒汤和点心,又看见神情暴虐,手上沾血的霍安陵,慌慌张张的就要喊“抓刺客”。 还好沈王爷及时用手势阻止了佩玉,并让她们退下去。 虽然觉得屋子里的气氛实在是诡异的很,但佩玉毕竟伺候了沈王爷这么久,还是很有眼色的将一旁惊慌的小丫鬟一起拉走了。 屋里就剩下两人一狗。 霍安陵勉强平息了自己对九铮的怒火,慢慢走近沈王爷。见对方没有排斥自己的靠近,才试探性地伸手…… 然后,等他的手刚刚触及沈王爷的衣服时,对方突然一下子扑倒在了自己怀里,牙齿也深深地咬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手指紧紧地掐着霍安陵的手臂。 你知不知道,我刚刚差点被别人给侵犯了? 你知不知道,那个时候我有多想你出现? 而你,真的出现了…… 被朋友背叛的伤心,以及差点被人给侵犯的惊恐让沈王爷在这个温暖的怀抱中再也忍不住了——连眼泪都不再受自己的控制,只能不停地流着,似乎这样,就可以将那些恶心的感觉和被强迫的记忆给流失得一干二净似的。 霍安陵并不觉得对方流泪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刚遇上阿拾那会儿,基本上阿拾整天都是挂着像是水泡泡的鸡蛋眼的。 听到沈王爷隐隐的啜泣声,同样心里又酸又涩的霍安陵一边用手从对方的颈椎往下一遍又一遍的轻轻抚摸,一边悔恨自己刚才对九铮下手实在是太轻了——那种家伙,打死了都不解恨! 并没有走远,被暗卫抱着的九铮透过窗缝见到沈王爷的样子,原本还十分愤恨的表情立马消失了,被血糊了的脸变成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事实上,他并不是想这时候就要了墨霖的,但是墨霖说的那句话点中了他内心的恐慌点——曾经也有这么一个人用他所有的温柔地对待自己,让自己义无反顾地陷了下去。但是,等到自己陷下去之后,那个人却不顾自己的哀求,毫不留恋地抽身离开。 这样的经历在九铮心里留下了难以痊愈的伤疤——从那时起,他就发誓,自己看上的东西,绝对不苦苦哀求,而要不计手段不顾代价地夺回来。 只是,九铮没想到的是,中间居然会出现霍安陵这个变数……而沈王爷的反应,也远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虽然感觉内脏都快要被霍安陵给打碎了,现在就是轻微的呼吸都疼得不得了,但九铮还是强撑着命令暗卫没有马上带他离开。 无论如何,他本意是不想让墨霖伤心的。 而现在看到之前对自己避之如蛇蝎的墨霖居然主动地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九铮觉得支撑着自己的信念都整个坍塌了。 最后,还是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如果说以前是因为自己只懂得享受才失去了,可是自己已经懂得了付出——可无论自己如何的付出,付出了再多,都无法得到。 没有一个人愿意为自己留下来。 看着霍安陵拥着沈王爷,看着沈王爷温顺地靠在霍安陵怀里,九铮只觉得刺目得很,疼得他差点又咳又喘。指甲陷进肉里,嘴里满是血腥味,九铮狠狠地闭上眼,对一旁的黑衣人道:“……撤掉这里的暗卫,还有……回府!” 如果就连强求的东西都无法得到——自己还能去奢求什么的呢? 58.改变 在霍安陵心里,九铮其实就是给战斗力为负五的渣渣——如果按照他曾经的做事风格的话,他有不下百种的方法让对方死得悄无声息。 但是,因为顾及到对方是自己阿拾的朋友,再加上阿拾不可能因为九铮死掉就和自己在一起——毕竟在这之前他还是景国的王爷——所以,霍安陵才会让自己只能说放开对九铮的报复心理,玩命地挣军功。 大概也是霍安陵玩命的态度,使得他手下那些曾经因为犯了各种军纪的刺头儿也在他的带领下玩命儿地上阵杀敌。之后,才造就了景国一支比虎狼之势更加凶残的队伍。 当然,现在霍安陵有心上人在怀,才不能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打扰他和阿拾相处的事情呢。 这真是太好了。霍安陵想。 虽然很对不起现在很伤心的阿拾,但是霍安陵冷静下来却忍不住想到——这样阿拾就绝对不会再认为九铮那个家伙是好人了……当然,更不用说对方还妄想对阿拾指手画脚什么的了。 他霍安陵才是阿拾的男人——阿拾的一切,应该由他保护。 想着,霍安陵眼神暗了暗,微微低头,在对方的发顶上轻轻吻了一下——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 虽然霍安陵的那个吻很轻,但是沈王爷却完完全全地感受到了,甚至感受到了那种温暖、歉意和疼惜。 这让他的身体微微颤了颤——这和九铮碰触到自己的感觉不同,他……很习惯,甚至很享受这个男人的碰触。 鼻尖嗅到了从霍安陵肩膀上被他自己咬伤的伤口传出来的血腥味,沈王爷闭上眼睛,却有些出神。 到现在,他终于不能骗自己,霍安陵就是自己梦中的那个男人,也是,自己动了心的男人——不是阿拾而是赵墨霖的身份。 很奇怪不是吗? 可是,就这么发生了。 曾经,在沈王爷眼中,他是固执地要将梦境与现实分开的。 甚至在他看来,一个是普通的农夫,一个却是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将军——在阔别三年后重新见到霍安陵的时候,沈王爷承认,自己并没有将这两者联系在一起。 因为,这个人和他在梦中,他从纪夫子与小翠等人口中听说的那个人,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可以说,除了名字以外,沈王爷无法将他和那个人匹配上哪怕一条——甚至就连面容,记忆中的他和村子里人口中的他也是温和有礼的,现在……却变得脸颊瘦削,并且一双眼睛仿佛沉寂的寒潭,让人望而生畏。 更为重要的是,在宴席上,霍安陵这人表现得无比正常,仿佛从来就不知道自己一样——所以,那个时候他在见到他跟着九铮出去之后,才会鬼使神差地也跟上去,然后听到了两人的争执。 沈王爷还记得,自己问过纪夫子,为什么霍安陵在承安之行的时候不认出自己——难道紧紧是在面对自己王爷身份的自卑? 纪夫子却说:“因为他不认识你。” 那个时候的沈王爷还有些没搞懂——自己虽然身份变了,但是面容身体什么的可是一点儿没有变化。既然那霍安陵能够为了找到自己而去参军当兵,为什么…… “不是的,他要找的是另一个人——不是叫做赵墨霖,不是景国沈王爷的你,他要找的,从来都是阿拾,只属于他的阿拾而已。” 那个时候自己是怎么反应的? 好像心里紧了一下,却依然用毫不在乎的语气说道:“你在开什么玩笑?我就是我,即使我忘了那些,可也不影响从始至终都只是我的事实。” “……你恢复了记忆之后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王爷了——那个时候你对待他,难道不是用的王爷对待普通百姓,甚至是下人的态度吗?这和阿拾一样吗?” 纪夫子的话让沈王爷心里突然慌张起来:“我、我本来就是景国的沈王爷,难道我那样做还有错了吗?为什么你们一个二个的都希望我变成那个傻啦吧唧的‘阿拾’?他到底有什么好的?” 因为心绪不稳,沈王爷连话都没有说完,也没有顾得上和纪夫子叙旧,就带着莫言他们匆匆离开返京了。 可是,纪夫子说的那番话却成了自己的一个心结。 整整三年的心结。 李大夫虽然逃离了九铮的威胁,不再压制沈王爷想起原来的记忆,但是回京之后,沈王爷却想再找到他,让他帮助自己恢复原来的记忆。 可是,大概是京城里的人和事给李大夫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坏印象,自从跟丢了他之后,现在根本就没有人知道他带着他的女儿在那个旮旯里躲着,完全找不到人。 沈王爷就只能在午夜梦回的时候,让自己不停地钻牛角尖。 怎么可以? 梦里的那些温柔,梦里的那些幸福,都只是属于一个想不起过去的傻乎乎的阿拾? 因为自己恢复了记忆却忘记了那一年,所以扔掉了那份记忆的自己,就连自家曾经拥有过的所有东西——温暖、爱情、家庭……——就全都失去了? 可是,这难道是他愿意这样的吗?难道是他自己愿意将那段过去,那段感情忘掉的吗? 这样一段时间折腾下来,沈王爷身心俱疲。 因为自己不是阿拾,所以霍安陵不再会自己和颜悦色。 那些细小的,温暖的,柔软的感情,就不再会属于自己。 难道那个“阿拾”比自己还要重要? 这对沈王爷来说,无疑是否定了自己的存在,是对他的骄傲和自我最严重的伤害! 不,等等……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想?为什么自己会认为“阿拾”否定了自己的存在? 难道说,那个男人与和那个男人一起生活的日子就在自己心里占有那么重的分量? 沈王爷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住了,突然一时之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接下来的日子,沈王爷像是发疯一样将全部身心投入到户部。无论是疆土、田地、户籍、赋税、俸饷还是其他的财政事务,甚至连设置一个小小的捐纳处他都要事无巨细地过问。 弄得他手下的那帮官员人人自危,以为是沈王爷准备拿他们开刀。 直到他将自己再次累病了,不得不呆在王府好好休养,他才从之前那种以为陷入了茫然的泥淖而无法自拔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那之后,沈王爷恢复了以前的样子。 然后,转眼就到了大军得胜回朝的日子。 他不敢去看霍安陵,他怕对方说“因为你不是我的阿拾,所以我不要你了”——这会让他难以承受的。 而现在,原本以为“不要”自己了的男人正将自己护在怀里,甚至刚刚还亲吻了自己一下——那么,他是不是可以认为,对方其实并没有“丢弃”他? 仿佛是要将这几年来所有不愉快的心情都哭出来似的,埋头的沈王爷很快就让霍安陵胸前的一片衣服湿的几乎可以拧出水来。 霍安陵脱光了上半身的衣服,然后用没有被打湿的部分随意擦了擦自己胸口上的一大片水渍。 沈王爷虽然眼睛红红的,鼻头也红红的,但是嘴却抿得死紧,脑袋偏向一边,看着那雕刻着花卉的床柱,好像对这看了许多年的花纹突然有了兴趣——自己刚才,实在是太丢脸了。 “哇,没想到你衣橱里居然有这种东西!”霍安陵突然喊了一句,让沈王爷莫名其妙的居然有了一种“糟糕,他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的心虚念头,连忙转头看向霍安陵的方向:“你怎么能随便翻别人的衣……色狼!你干嘛不穿衣服!” 印入眼帘的大片小麦色的健康肌肤,不知道为何,在见到那强健而肌理分明的上身,沈王爷就像是吞了一大把辣子一样,不仅说不出话来,而且从脖子以上都红彤彤热辣辣的。 他、他刚刚绝对没有生出扑上去将这个男人扑倒的想法——绝对没有!那一定阿拾那个傻小子想的,才不是他英俊潇洒的沈王爷的想法呢哼唧! 见对方有了力气生气,霍安陵心里的那块大石才稍稍放下——他真担心九铮那个混球做的事会在阿拾心里留下抹不去的阴影。 “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现在衣服都小了不少,我就是穿着也不合适。为了不弄坏你的衣服,我就干脆不穿好了——反正在军营里这种事也不算奇怪,而且被你看到,我也不亏。”真难为平时总是瘫着一张脸的霍安陵能够说出这种话,不得不说,近朱者赤,近师卿者“皮”啊。 霍安陵还记得当时刚刚从悬崖下带回阿拾的时候,自己是可以和阿拾混穿衣服的。怎么几年不见,这人当上了王爷反而不懂得照顾好自己,生生瘦了一大圈儿呢?瞧瞧那尖尖的下巴,都可以当锥子(……)用了,果然还是肉乎点儿手感好——已经想着要对某王爷上下其手的面瘫闷骚将军内心的小人默默握拳。 并不知道自己以后被计划要过上“快乐的像是猪一样被人喂饱了吃,吃饱了睡,睡醒了又被喂”的生活,沈王爷一边听着霍安陵的话,一边内心默默掀桌了。 什么叫做你穿着不合适?炫耀你肌肉结实身材好啊?! 什么叫做不弄坏衣服啊?爷不差那两个钱! 什么叫做军营里这种事也不奇怪啊?可恶你到底在多少人面前光过身体啊你这不守夫道(?)的家伙! 什么叫做被我看到不亏啊?!本、本王才不稀罕呢(脸红)! 霍安陵原本只是随意说了几句——他还用以前对待阿拾的态度——说完了没听见沈王爷的回话,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些紧张。 但是抬头一看,却见沈王爷并不是一脸沉郁之色,而是像是在想什么,一会儿笑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脸红的,比川剧变脸还好玩得紧。 于是,霍安陵手痒了,光着个膀子就凑到沈王爷身边,胆大包天地伸手捏了捏沈王爷此刻鼓起了像是个白面包子的脸蛋。 他本想揶揄两句,但沈王爷的皮肤真的太好了,大概是吃好喝好有人伺候好,比几年前还要滑嫩。于是,霍安陵内心的色狼细胞就不自觉地活跃起来——捏一下、再捏一下、再捏一下——捏着捏着就捏上了瘾,着魔一般。 沈王爷也呆了,他和霍安陵靠的很近……不,是靠得太近了——他甚至能够感受到夏夜里霍安陵那光着的上半身所蒸腾出来的男子汉的热气。 这让他不敢侧头……因为他的头只要微微的向左偏一点,他敢保证他和霍安陵绝对会零距离接触——不,自己一定会忍不住摸上去或者扑上去的。到时候最少是会吻到鼻尖,要是运气好一点,说不定能吻到对方的唇。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九铮吓坏了他,导致现在沈王爷的大脑还没有重启完成,现在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回响——扑过去,亲了他!反正他是属于你的男人不是么?!你不就是阿拾,阿拾不就是你吗? 不要大意地上吧! 59.执念 霍安陵时时刻刻注意着沈王爷,此刻自然注意到了对方的举动——虽然这厮内心已经暗爽到摇尾打滚嗷嗷叫了,面上还一派淡定得不得了的样子。 他知道自己不能急,否则会吓到对方。 正在气氛美好的时候,突然“汪”的一声犬吠打破了两个人暧昧的状态,让两人突然惊醒过来。然后一同转头看向睁着一双无辜眼睛的三毛,两人突然有种想吃狗肉火锅的冲动…… 守在外面的佩玉眼疾手快地跑进来拖着三毛走了:“呵呵,王爷,将军,你们继续,你们继续,奴婢去找人来修门。” 大半夜的,修什么门啊? 沈王爷和霍安陵都觉得心里一群羊驼跑过。 夏季的天,总是亮的特别的早。 纪夫子一晚没睡。 自从他得知九铮被霍安陵揍得暂时只能躺在床上的消息之后。 在刚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想赶到对方身边,但随即,他就将这个念头压了下来——自己,果然是犯贱。明明对方都已经那个态度了,但是一遇到他的事情,他还是无法淡定下来,总想为他做些什么。 虽然暂时压下了去看对方这个念头,但纪夫子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第二天一早,纪夫子就去了镇上。 于是,等到村子里的孩童们上学堂的时候,惊讶的发现,他们的俊美温和的纪夫子换成了一个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先生——呜呜呜,不要啊,他们要看年轻的美青年不要看胡子一大把的老人家嘤嘤嘤嘤嘤! 而此刻的纪夫子,已经背着包袱踏上了前往京城的道路。 因为受伤的缘故,九铮只能躺在床上,上朝自然也不能去了。 至于来探病的官员……全都闭门不见。 虽然霍安陵的那几拳头让九铮的内脏骨头都受了不算小的伤,起码要静养个把月,而且那张脸上也青了好几块——反正短期之内是无法见人了。 突然有了一段时间不用忙碌,听着那些朝堂上的事,此次大军归来那些封尚的将领们的作为……以及霍安陵频频拜访沈王府之类的事,让九铮虽然神色十分阴沉,但也能够静下心来想一想他的心情了。 一口喝完微烫的药汁,九铮拒绝了侍女端过来的各色点心和蜜饯果子,让所有仆人都退离房间。 半躺在床上,九铮透过对面大开的窗扉看着外面已经有些泛黄的叶子,有些晃神——第一次和墨霖见面的时候,似乎也是夏末秋初的时候吧? 惊觉自己刚刚居然这么想了,九铮突然想起有个人说过——人老了,就喜欢回忆过去。 老了么? 是啊,他虽然现在才不到而立之年,但是心却早就失去了那种年轻的活力——所以,他才会被墨霖吸引吧? 那个人,无论什么时候,都充满着希望呢。 品味着口腔中残余的药汁的苦涩,九铮放任自己陷入回忆。 第一次见到墨霖的时候,对方不过是个小小孩儿,虽然长得跟画里的仙童似的,但是对那个时候的九铮来说,不过是一个总跟着阳帝……那个时候还不是阳帝,还是四皇子的赵墨阳的小屁孩儿——根本不入他的眼。 那个时候的他,满心满眼的都是那个人。 不过,就算如此,他也记住了那个粉妆玉琢的小孩儿对自己露出的,阳光而且稚嫩,带着善意的快乐微笑。 那个时候,他只是觉得对方笑起来更好看而已。 等到几年之后,他的人生遭遇巨变,仿佛是乌云遮住了所有的阳光,冰封千里的领地带走了所有的温暖。 那个几乎要崩溃,却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在所有人面前强颜欢笑的他,再一次看到了对方那个微笑——仿佛是一束温暖而不刺眼的阳光,却划破了乌云,融化了坚冰。 在四皇子手下做事之后,他有更多的机会去接近墨霖,而越接近他,就越了解他——很不可思议,明明他打算毁灭一切毁灭自己的……甚至不惜将几个正在夺位的皇子一起拉下水的。但是在和墨霖亲近相处的短短三四年,却让他彻底地扭转了那个疯狂的计划——变得全心全意地为四皇子办事,为四皇子出谋划策……并且,协助着四皇子登上了皇位。 只因为,对方是墨霖的亲哥哥。 只因为,对方对墨霖是真心的疼爱。 有些时候,将最珍贵的东西保存住,远比直接拥有它来得有趣得多——而且,九铮想不出如果登基为帝的不是四皇子的话,墨霖脸上还会不会有那种笑容。 至于让墨霖登基为帝? 开玩笑,先不说他和他哥哥四皇子根本就不是一个段数的,就算他有这个意愿,也要看他有没有这个能力啊——皇帝这份累死累活的职业可不是人人都可以胜任的。 果不其然,四皇子登基为阳帝之后,就封他的弟弟十二皇子为沈王爷,并且掌管户部,同时还想有诸多特权。而理所当然地,自己也成为对方的密友。 大概是因为对方毫不掩饰对男子的毫无性趣,所以他一直小心翼翼的不让对方发现自己对他的心思,仔细的呵护着这段奇怪的关系,包容,或者纵容。 不管是他接手户部,还是自己鼓捣产业,他都会将其中的障碍暗中扫平,就为的是他顺风顺水地走下去——他合该是被人仰视着,羡慕,赞叹着的。 他不喜欢男人就算了吧,那个时候九铮就是这么想的——虽然很想让对方变成自己的,但只要一看到沈王爷,九铮就会让自己内心的嚣叫平息下来。 自己得不到他,别人也不会得到他——至于女人,九铮从来不将这个放在眼里。 可是,一切的一切在瞬间被打破。 自己珍藏许久的宝物——碰都不碰的——被一个肮脏的,低贱的,毫无竞争力可言的垃圾随随便便的捷足先登。 九铮不知道自己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是愤怒多一些还是嫉妒多一些。 甚至,他不知道这股怒火是朝着霍安陵还是朝着沈王爷的——既然你是可以接受男人的,为什么是那个肮脏的粗鲁的家伙?而不是自己? 明明我为你付出的更多不是吗?! 口腔里药汁的苦味已经消失了,但是九铮却觉得那股苦味顺着自己的喉咙滑下,沉淀在了自己心里。 闭上眼,九铮沉默不语,认真的思考着自己的所作所为,然后莫名其妙的为自己酒醉后的鲁莽行为而感到气恼。 他一向酒品很好的,为什么会在那一晚控制不住,做出那种愚蠢的事? 甚至,还被霍安陵那个武夫给打得只能躺在床上。 当然,这些都不是问题。真正的问题是,自己的愚蠢行为,亲手将自己心里的宝贝推远了。 想起自从自己养病之后这么长时间,沈王府没有任何慰问的表示……九铮就忍不住心里发凉——他和墨霖,看来是真完了。 不,从没有开始,又何来的结束呢? 就在九铮在床上各种自嘲各种黑化甚至还想着干脆强取豪夺的时候,房门又一次被叩响了。 “……进来。”因为以为是来服侍的小厮,所以闭眼的九铮并没有好语气。 门开了,脚步声近了,但迟迟没有接下来动作。九铮有些不耐烦地睁开眼睛,却看见了他这辈子都以为不可能再见到的人:“……你……” 60.计诱 来人正是纪夫子。 不想去问为什么对方还活着。 不想去问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想知道为什么对方可以毫无阻碍地进出自己的丞相府。 九铮在看到纪夫子的一瞬间,眼神有那么一丝的恍然。等到他眼角余光看懂对方那投在地上浅淡的影子的时候,内心的那点儿恍然便烟消云散了,全都化作了对眼前之人的怨怼……甚至是狠绝的恨意。 抬眼,九铮的眉眼扬起一个冷厉的弧度:“呵,瞧瞧这是谁?若不是看到你的影子,我还以为是某个孤魂野鬼前来索命了……不过,这是不是‘地狱无门你自来投’呢?既然上次派人没能杀了你,这次让你死在我手里也是一样的!” 语毕,就从自己的枕头下抽出一柄锋利的匕首,手腕一翻,就向对方胸膛刺去。 但,九铮忘记了他自己现在还受着伤。 因此,他没办法活蹦乱跳,只能病歪歪的趴在床上,脸色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连嘴唇都是惨白的,更不用说什么大动作了。 所以九铮一动弹,从心肺胸口传出来的闷痛就让他身子一软,手里的匕首“当啷”一声掉落在地,冷汗大滴大滴地从额角和鼻头渗出。 “你别……” “别碰我你这个恶心的家伙!”九铮虽然手臂没有多少力气,但却狠狠地打掉了纪夫子的手。 既然当初要抽身而去,那就永不相见好了,干什么还这么惺惺作态?!九铮可不相信在自己差点杀了他之后他还会对自己毫无芥蒂。 哼,这人最会端着一张温柔为人的脸做一些自私自利之事! 虽然这么想着,但在见到纪夫子面无表情的样子,九铮的内心还是瑟缩了一下,但随即用一种很讥诮的表情说道:“我以为你早就死了,没想到你命这么大,居然能从我派去的杀手里活下来……可惜刚才没有刺上你一刀——匕首在那儿,要么你现在就捡起来抹了我的脖子,要么你就等着踏入鬼门关吧!” 听到九铮的恶言恶语,虽然面上依然没有变化,但纪夫子的手却早已紧紧攥成拳头,不去看那刺痛了自己双眼的九铮的表情:“多年不见,铮儿,你变了。” “别那么恶心的叫我,我堂堂景国丞相,是你这种卑贱之人能叫的吗?”虽然胸口隐隐作痛,甚至可以感觉本来快要好的伤口再次迸裂开来,但九铮却没有去管的心思,只恨现在手不能及,也要用言语刺死他,“变了?那也是你的错!是你将那个天真得几乎白痴的家伙给杀死的!” 见纪夫子的身体很明显地摇晃了两下,九铮的心里弥散出一股变态的快意。他青着脸,扬声叫道:“来人!都死了不是?!丞相府是什么阿猫阿狗之类的卑贱东西能进来的吗?!给我赶出去——!” 虽然霍安陵时不时地就要拜访沈王府一下,但是自从那天晚上的事情……准确地说是被三毛打断的事情之后,霍安陵与沈王爷之间就有了一种微妙的氛围。 霍安陵是想着对方也不是无动于衷,那么自己抱得爱人归的计划说不定就可以提前实现,因此摩拳擦掌很有干劲。 而沈王爷则是觉得自己那天晚上居然想那个那个霍安陵……一定是自己魔怔了这绝对不是他可能做出来的事!但是,一方面他又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接近霍安陵,享受霍安陵对他的关心。 对此,被霍安陵记恨好事被打断而被建议要多运动多减肥,不得不和那群军犬混在一起天天操练的三毛表示很苦逼——这有什么好犹豫的啊!愚蠢的人类,扑上去不就解决一切了汪汪汪呜!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啊!所以不要连累无辜可怜的小(?)宠物了吧嗷嗷嗷呜! 不过霍安陵也发现了,自己也不能去沈王府太多次——毕竟在一个将军,尤其还是刚刚晋升,并没有背景的将军,频繁地进出王府的话,肯定会给对方带来困扰的。 想到这一点,霍安陵就让人去打听平时沈王爷都喜欢去哪些地方了——偶遇什么的,其实听起来也很不错不是吗? 咳咳,要体谅苦逼男人追妻之路任重而道远啊(摊手)。 霍安陵早早的就起来了,在院子里练完武之后沐浴一番,刚刚跨出房门,就听管家说沈王爷到了。 心里一喜,胡乱地将还沾着水汽的头发随意擦干,然后用发带一束,大踏步就走去了客厅,然后他就看见了正在晨光中轻缓品茶的沈王爷。 他依然是这样。 霍安陵觉得对方依然让自己都喜欢,但是还找不到那种让心脏悸动的东西——就像他曾经在阿拾身上感受到的,还有上次以为对方会亲吻上自己的时候。 这种感觉有些可怕——没有那种刻骨的爱恋感觉,难道自己真的要放弃吗? 不,不对,虽然他现在还没有阿拾的感情,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曾经就是阿拾——一个人的本性就算失忆,也不可能改变那么多的。 霍安陵,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给自己打打气,霍安陵笑着迎了上去——他旁边的墨守看见自家老大居然笑了,差点没有将手里的东西给失手揪成两半。 天要下红雨了吗?老大居然会笑?他一定是今天睁眼的方式不对! “快,去准备。要是表现不好的话你就围着京城朝着夕阳跑一百圈吧。”霍安陵手一指,将墨守踢出去,然后转头看着沈王爷:“你来了。” 说实话,鉴于霍安陵现在几乎天天都要来找他报道一次的情况下,沈王爷已经有些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了,可是两天前,霍安陵突然没了消息——不仅不来沈王府,而且连个消息也没传来。 沈王爷虽然想过去打听一下霍安陵为什么没来……但是内心的傲娇属性(……)却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哼,感觉好像自己很希望他来找自己似的! 而昨天晚上,突然接到从将军府递上来的请帖的时候,他却无法忽视自己内心的喜悦……以及一点儿的怒火——既然什么事都没有,干嘛突然有一天不来啊?哼,以为自己这么好打发啊? 虽然内心愤愤然的想着,但沈王爷还是收下了那张请柬,然后第二天早上用完早餐之后故作淡定地带着莫言去了将军府。 到了将军府之后,沈王爷还以为自己来到了军营——一个个全都板着个脸,腰板挺得笔直,甚至就连侍女都走路虎虎生风的。 放眼一看,全都是汉子和女汉子……软妹纸这种生物,根本就不存在啊! 但是,不知怎么,沈王爷反而松了口气——霍安陵身边没有漂亮姑娘或者俊俏小伙什么的,诡异的让沈王爷没有喝上某种酸味调料。 看着上了茶的小厮训练有素地离开,沈王爷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一边等着霍安陵。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霍安陵就赶来了。 大概是在自己府上的缘故,霍安陵穿着青黑色的长衫,漆黑的头发被同样黑色的发带松松地束在脑后,脸上挂着浅淡却真实的笑容,整个人看起来没有以前那么“锋利”和不可接近,反而透出一股风流倜傥的意味儿来。 那、那个,沈王爷绝对不承认自己在第一眼看到这个样子的霍安陵的时候,心脏不争气地“怦怦怦”跳了好几下! 而且,他也绝对没有观察到霍安陵之所以松松地束着头发是因为他头发还没有完全干透…… 可恶,这种头发微湿的样子才不性感呢一点儿也不哼! 两个心怀鬼胎的人保持礼貌的微笑互相寒暄了几句,然后——相对无语。 有点儿尴尬。 霍安陵想的是,现在这个时候该怎么办?自己听到消息就匆匆忙忙赶过来,这个样子会不会被他认为不修边幅?对了对了,自己这个府上的布置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啊啊啊真是好纠结啊——跪求泡妞(?)秘籍! 沈王爷想的是,既然都请自己过府了,可是他对我为什么那么生疏?可恶,既然认为我不是那个傻乎乎的阿拾,无法有好感的话那整天纠缠着我干什么? 好在两人沉默的时间没有多久,迈着方正的步子走过来的管家来解围了:“报告主人,墨守先生说他一切都准备好了!” 霍安陵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挂起笑容:“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就去看看吧,请。” 提线木偶戏在景国并不多,但也不是没有。霍安陵知道了沈王爷是景国那一小部分喜欢木偶戏的人之后,就让墨守用他已经炉火纯青的机关术打造了一些比普通木偶更加灵活逼真的木偶小人——比如说长有三只眼睛的,比如说有翅膀的,比如按下按钮就会出现三头六臂的…… 没错,霍安陵让墨守带着这些小人去演的木偶戏正是《封神演义》。 而且为了逼真,霍安陵还让墨守对那些小人进行了机关改进——例如喷火打雷什么的,虽然不能真的出现那个样子,但是也可以弄出个效果来的。 果不其然,沈王爷被这新奇的木偶小人和起伏跌宕充满着神秘展开的故事情节完全吸引住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台上,时而紧张时而愉悦。 61.机会 甚至连原本放在手边的瓜子花生水果什么的都忘记吃了。 霍安陵看着沉浸在故事情节中的沈王爷的侧脸,觉得对方这个样子和记忆中的阿拾那次去看到耍杂耍而兴奋投入的样子一模一样。 果然呢,自己不能放弃。 这么想着,霍安陵的心情越发的好起来,他将瓜子一颗一颗地剥好,然后放到沈王爷手边干净的白瓷盘之中——至于木偶戏什么的,抱歉,被现代社会各种电脑特技以及各种美国大片给“熏陶”过的他对于这种东西实在是提不起多大的兴趣。 虽然这也算是一种文化之一。 但是心上人当前,什么都要靠边站的嘛~ 果然投其所好这一项是很有用的——霍安陵看着沈王爷毫无所觉地往盘子里抓剥好的瓜子吃,觉得心里美滋滋的——师卿这家伙还是有管用的时候嘛。决定了,下次再见到师卿那家伙腰酸背痛的样子就不嘲笑他好了。 霍安陵在这里喜滋滋的,并不知道沈王爷虽然大部分心思都在那提线木偶戏上,但实际上也有小部分在注意他的——毕竟,毕竟这是自己记忆中的“夫君”……虽然没有记起来情感,但是那些零零碎碎的记忆还是让人很不好意思的嘛。 而且,在看到霍安陵完全不注意台上的戏,只专心地给自己剥瓜子松仁的时候……沈王爷不得不承认,自己其实也被对方这个举动弄得没几分心思在台上的戏剧了。 认真的男人最帅了!认真剥瓜子的男人……也很帅!而且还是给自己剥的!沈王爷只觉得内心有个小人在不停地打滚儿。 霍安陵之所以让墨守做一些机关木偶小人,并且还故意做的奇形怪状(……)的,最主要的就是因为《封神榜》这个故事很长、很长。 再加上霍安陵加了盘古开天他,女娲造人等神话故事,更是使得这些戏剧完全演完要花很长的时间。 嘿嘿,这样一来的话,被这个故事迷住了的沈王爷,不就可以多来几趟将军府,然后两人趁机增进感情了么? 事实正如霍安陵所想。 在这一套《封神演义》演完之后,霍安陵已经和沈王爷拉近了不少关系,尤其是在霍安陵在戏剧完毕的那一天,将这一整套的机关木偶小人全都送给了沈王爷,更是让对方喜不自胜。 要知道,除了故事情节,这些个做工精巧的小家伙们也是很让沈王爷喜欢的。 霍安陵内心暗自点头——他早就知道阿拾喜欢那些小玩意儿,嗯嗯。 不过为了防止误伤,这些小人是不能吐火喷水之类的了。被墨守按照霍安陵的要求改进之后,只需要拧拧那个木头卡子上上发条,还是可以做做劈砍之类的动作的。 而趁机,霍安陵又提出了一起去秋游赏枫的请求。 在听到霍安陵的邀请时,沈王爷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眼睛还一眨不眨的看着上好发条的哪吒脚踩着涂成金红色的风火轮在桌子上飞来飞去(其实就像是踩着溜冰鞋一样溜来溜去),但藏在袖子了的手指早就因为紧张而有些收紧了——甚至那隐藏在有些高的领子下的皮肤,也有些泛起了粉色。 霍安陵可高兴了,简直高兴坏了,等欢欢喜喜地送走沈王爷,转身就给墨守一套前段时间自己画出来的可自主拆装的动力三角翼——对于这种喜欢鼓捣的人来说,可是绝对的好东西,也不枉费墨守他辛辛苦苦做了这么多机关小人。 看着墨守将图纸收回怀里就急急忙忙离开准备开工,霍安陵又奔去厨房——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抓住男人的胃,这可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并不知道霍安陵已经在风风火火准备两天后的秋游了,沈王爷回到王府之后就迫不及待地让人将那一盒子的木偶小人摆出来,一个个地上好了发条,看着那些木偶小人左右摇摆或者手臂上下挥舞做劈砍的动作,整个一大龄儿童的样子。 佩玉进来的时候,就看着的是沈王爷半躺在软榻上,眼神放空地看着虚空某一点,脸上挂着很柔很暖的笑容的样子。 小心地瞅了瞅桌子上居然在自己动的木偶小人,佩玉掩住自己的小小惊呼——这霍将军还真厉害,居然弄出来这么神奇的小玩具。 “佩玉,你什么时候来的?”刚刚发呆结束的沈王爷转头,就注意到了佩玉的身影。 “奴婢来了可有一会儿了,就是不知道王爷您在想什么呢,那么专注。”说着,佩玉想将手里的小点心放下,却看着满桌子的小木偶,不知道放哪儿。 “……我哪有发呆,这个,点心就不用了,我今天吃了很多。”说到最后的时候,沈王爷有点儿脸红——这么说起来,自己好像吃货啊。 “看来奴婢得让人去霍将军那儿学一学了,要不然您都嫌弃府上的点心不好吃了,可是会让奴婢们觉得失职了。”佩玉有些打趣道。这段时间,基本上每次从将军府回来,王爷都说自己吃饱了,害得在厨房里干事的人都担心是不是他们的手艺下降了,所以害得自家府上的点心都不入王爷的口。 啧啧,看来王爷已经被“吃”得死死的了啊~ 殊不知,其实吸引沈王爷的并不是将军府的吃食,也不是将军府的木偶戏剧,而是和霍安陵享受的时光。 霍安陵一直觉得,之所以他会如此的患得患失,就是因为他了解阿拾却不够了解沈王爷。 他有学过一段时间的人性心理方面的知识,知道这世上人和人是不能够永远都相互理解的。所以,人活着,就是要不停的去理解对方,存在才有意义。 而想要沟通,最主要的就应该是语言上的交流。 所以,在渐渐打开沈王爷的心打开一条缝儿之后,霍安陵就像是一条滑泥鳅似的钻了进去。 虽然霍安陵看起来面瘫,追人也不太有功夫,但是如果认真起来的话,实诚的话到更容易打动人。 所以,虽然沈王爷虽然还没有想起自己曾经对霍安陵的无限依恋,但是却真真实实地对这个人,这个男人动了心。 只是,沈王爷从来认为自己只对女子感兴趣,想象中的王妃也是个女人而不是个男人,再加上九铮的所作所为让他对男人之前的感情更是不喜。突然发现自己对一个男人动了心——虽然这个男人曾经和失了忆的自己成了亲,并且疼惜自己……但是恢复了记忆与身份的沈王爷,却还是放不开的。 因为虽然他自己承认阿拾就是自己,自己就是阿拾……但是,难保对方不会这么想,尤其是在找不到恢复自己记忆的情况下,沈王爷更是觉得自己不能先让对方看出来。 最好,嗯,最好让那个人喜欢上现在的自己——对于这个先后顺序,沈王爷可是在意的很。 十月,丹桂飘香,丹枫满山。 偏偏沈王爷觉得不太高兴——诚然,一路上,一直到吃午饭的时候他都是很开心的,尤其是在看到霍安陵带着的鸡翅木食盒中那每层六格,共四层中全是不同鲜美的,自己没吃过的新鲜吃食——如甜雪、单笼金乳酥、光明虾炙、白龙曜、羊皮花丝、过门春等等——更是让沈王爷这个隐性吃货欢喜不已。 要知道,身为王爷,可是不能有太喜欢吃的东西的,要不然就很容易被人抓到把柄,在吃食上用手段。 所以,即使是九铮,也不太知道沈王爷这么一个看起来清清淡淡的优雅人物,实际上是很喜欢吃甜的,肉的东西的。 霍安陵和阿拾生活了一年,自然知道阿拾虽然不挑食,但是对于甜味的糕点和肉类更加偏爱的。所以,这吃食上,自然也是下了功夫的,再加上一壶甜滋滋的荔枝酒,保管让对方晕陶陶的。 当然,霍安陵不承认他也有想用这种高热量的食物将沈王爷给喂得胖胖的想法的~ 喂胖了好吃掉什么的……他绝对没有这个想法! 大概是上天看沈王爷这段时间被人好吃好喝还要被吃的日子看不过去,想给他提个醒(?)免得被吃的连渣渣都不剩,所以在沈王爷吃饱喝足在铺满了红枫落叶的地上悠哉散步消食(……)的时候,不小心踩着了一个躲在落叶下的滚圆石子——崴脚了。 苦逼着脸的沈王爷趴在霍安陵背上,只恨不得将整个脑袋都缩进衣服里去——太丢人了,实在是太丢人了。 霍安陵倒不觉得有什么,双手老老实实地拖着对方的臀部,内心去盘算开了。除了对对方崴脚的心疼外,他心里还有些窃喜——或许,这样就有理由将对方留下来了? 经过检查,沈王爷只是扭伤了脚,却并没有伤到筋骨,只需用药酒揉揉个两天,待消肿下去,便就好了。 霍安陵虽是匆匆背人回府,但请大夫一来二去花费了不少时间,秋天天色又黑的早,他见天色已晚,便以此时伤了脚不要乱走动为理由请沈王爷留在府上。 沈王爷一听,也不知怎么想的,打发莫言回去王府上说一声,便大大方方地留下来了。 此时,霍安陵和沈王爷两个人内心的小人都跳了一下,都想着——趁这次机会我要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嘿嘿嘿嘿…… 62.诉情 霍安陵平时这里最多也很少有客人留宿的,所以府上的下人见他们家主子居然将沈王爷留了下来,而且对方还是住的他的隔壁,那颗八卦之心不禁熊熊燃烧。又联系起这段时间他们这位面瘫主子在见到沈王爷的时候就笑得一团和气,已经有人忍不住想是不是他们府上很快就会多一位“将军夫人”了。 沈王爷并不知道他们自己在将军府那些看起来一板一眼不苟言笑的下人们心里被凑做了堆。他现在正要洗漱,却见霍安陵抱着什么东西,后面跟着一个静默不言的小丫鬟,端着洗漱用品的水和白毛巾进来了。 “若不嫌弃,明天就穿这套吧。”霍安陵已经习惯了每天晚上把第二天的衣服找出来放好,免得第二天还要考虑穿什么。所以,在对待沈王爷的时候,也用上了他以前的习惯。 “噢,哦,多谢。”见霍安陵放下衣服就转身离开,沈王爷有些疑惑还有点儿不爽——他还以为对方特意来拿给自己衣服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呢,真是的,枉费自己还期……期待了一点点……哼! 洗漱完毕,坐在床上,沈王爷将霍安陵拿过来的那套衣服铺开——嗯,还满蛮合自己的眼的。 然后,左看、又看——很好,窗户或者门什么的都关好了的。再静默了一会儿,突然沈王爷快速地脱下自己的衣服,然后换上霍安陵带来的这套衣服……然后脸红了。 这、这尺寸大小完全一样啊!这家伙是怎么看出来的?! 正在心脏怦怦跳,各种脑补齐上阵的时候,突然听得门“吱呀”一声开了。 沈王爷心里一紧,赶紧扒拉下自己现在穿的这套衣服,然后飞快地躺倒床上,把被子一拉,故作镇静地表示自己其实睡着了什么都没做。 等了许久,并没有听到人走动的声音,也没人说话,沈王爷有些疑惑地睁开了眼睛,随即就被凑近了的脸给吓了一跳:“吓!” 等那张脸移开,沈王爷才心有余悸地将被子拉高到脖子处:“……霍……霍将军你深更半夜来我房间干什么?”不会是想要图谋不轨夜袭吧? 虽然我是有那么点儿欢迎啦…… “……咳,你忘记上药了。”霍安陵从背后拿出一个药瓶——他刚刚绝对没有想要趁着对方睡着了做点儿什么偷香之类的想法呢绝对没有! “……哦。”说不清是放松还是失落,沈王爷干巴巴的答应了一声,“你干什么?!”不是他太喜欢大惊小怪,而且……而且霍安陵这家伙居然掀了自己的被子! “上药啊。”霍安陵一脸纯良,“不要耽误了,虽然现在还没有‘深更半夜’,但是我给你揉完了你也好早些休息。” 抿了抿嘴,沈王爷内心挣扎了一小会儿,然后坐起来将脚伸了出去。 所以,这两人完全忽视了一名将军深夜给一名穿着亵衣的王爷上药揉脚是多么诡异(?)的事情么? “啊……疼……” “轻、轻一点……” “唔,慢一点……啊呀!不要了不要了!” “啊啊啊……” 霍安陵小心地将沈王爷的脚往自己自己膝盖前面推了推,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衣服下摆遮住那已经有些微微突起的地方——不就是按摩脚踝嘛,用得着叫的这么让人误会么?小兄弟什么的,禁不起这种火热的挑逗啊! 霍安陵内心的小人捂着自己的下半身,又兴奋又痛苦地在地上泪流满面翻滚中…… “唔……啊啊,放开……哈、哈哈哈……放开哈哈哈……”被霍安陵轻柔得像是挠痒痒的动作给弄得上半身已经立不住,只能躺在床上浑身乱颤。 霍安陵听到对方又笑又喘的声音,又见着对方的脚不住地又抖又踹,想要逃脱自己的桎梏,只得先安抚下对方:“好,先别乱动……” “没想到你一个将军气力那么小,动作跟挠痒痒似的!”虽然笑得差点喘不过气来,但沈王爷也最多只有点儿小埋怨。 霍安陵一听沈王爷的语气,心里一喜,然后就有点儿“得寸进尺”了。 沈王爷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原来这么敏感,只是被霍安陵你带着茧子的大手触碰到脚板心,就笑得全身发抖。 好不容易喘匀了气,突然感觉到自己腰间被一个东西碰了一下,然后一条有力的胳膊绕上了自己的腰。 刚刚因为大笑之后,薄薄的一层亵衣都有些松散开了,此刻感觉到腰间的热度,沈王爷感觉细小的皮肤战栗感从那条胳膊开始向全身蔓延,他十分吃惊的看着洋溢着一脸温柔微笑的,正搂着自己腰的霍安陵。 沈王爷僵住了。 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挣扎。他理应挣扎的,两个人现在的姿势多么奇怪——霍安陵几乎将大半个身子都压在自己身上了,男人身上炽热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衫透过来,让沈王爷有种自己要被这个男人的热度融化了的错觉。 可就算这样,他也不是很想挣扎。 见沈王爷不仅没有挣扎,反而脸色微红,貌似有些羞涩的样子,霍安陵觉得自己内心那团火焰越发的熊熊燃烧起来了,他的手从侧腰线上慢慢撤下,然后温柔的按在了他的后背上。 沈王爷被那温柔厚实的手掌贴住了脊背,感觉全身都像是火烧了似的,身体里的血液都沸腾不已,涌上头脑,促使着……自己做一些很想做,但平时没勇气做的事。 霍安陵见沈王爷并没有拒绝的样子,内心的喜悦进一步扩大了。他突然想起了一句歌词——都是月亮惹的祸——要不然他为什么这么想告白呢? “你……你想干什么?”沈王爷的问话一点儿其实都没有气势——有些颤抖的小奶音什么的,只适合来撒娇不适合来唬人的。 听到如此可爱的声音,霍安陵眸色一暗,一本正经用自己空着的那只手拉过沈王爷的手包在自己掌心里:“我将你成为的我将军夫人。” 沈王爷有些躲闪的挪开自己的目光,霍安陵的掌心很热,烤的他整个人热烘烘的。对他来说,这样的话应该很无理才是,可是,可是为什么会让他心里有股甜意弥散开来呢:“我……那个什么将军夫人,我,我才不要呢!”在见到霍安陵的眸色有些变得黯然,沈王爷心里一疼,立马脱口而出,“明明是你应该做我的王妃不是吗?!” “王妃?” “……难,难道不是吗?本王也是一个很英勇威猛的汉子好不好?!”沈王爷底气不足地说道——却越说脸越红。 “我以为,我永远等不到你的表白了呢。” 不得不说,帅哥的杀伤力是巨大的——尤其是平时冰山面瘫,突然露出一个温柔开心的笑容,简直要让人喷血而亡。 笑得真傻!沈王爷扭头。 打死他,他都不会承认,虽然傻了点,但是这样傻傻的霍安陵莫名的让他觉得可爱。 所以,沈王爷不知不觉地就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了:“我……我其实一直很担心,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喜欢那个失去记忆的阿拾。所以,我一直很犹豫……” 其实算起来,他和霍安陵之间也相处了近两个月的。这两个月中,霍安陵对他的用心他不是没看到过,感受过——而这段时间,霍安陵也从来没有提过任何阿拾或者透过自己看谁的举动…… 那是不是说,其实就算是自己,不依靠阿拾那个记忆,这个男人依然会爱上自己?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自己是不是也应该有所表示呢?毕竟自己可不是扭扭捏捏的女人或者哥儿之类的。 “所以我想要让自己不要动摇……可是,我还是想和你对视,每次和你说话我都很开心,我总会不自觉的想要告诉你关于我的事。只要和你在同一个地点同一个空间,就算不坐在一起也没关系,我都会感觉很心安,就像我心里的什么东西回到了它原本应该属于的地方,这种感觉…很好。” 霍安陵着迷的听着沈王爷说话,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泡在酒缸里的氢气球,既醉醺醺又飘飘然的。他喜欢对方说话时候眼睛里飘过的神采,他喜欢那双黑眼睛里闪过的情绪,他喜欢听对方说话,说他的心情,他对自己的感受和困惑。 这样,会让觉得他对自己敞开了心扉,让两人的关系更加亲密了。 这样,会让他觉得他对他们的现在和未来更有信心。 “所以呢?你对我是怎么样的呢?”霍安陵摩挲着对方的脸颊,语气里含着十二分的温柔——怎么办,他好想吻下去…… 沈王爷并不知道霍安陵被自己的一通“告白”弄得全身蠢蠢欲动了,恨不得一口气吃掉自己,还在迷迷糊糊地继续剖析自己的感受:“虽然我还是不很确定我到底是爱你,还是爱被你爱的感觉,但是我想我愿意和你在一起,我想了解你,想和你…唔嗯…德…唔~” 沈王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霍安陵一把拽到了怀里,两片热情的唇将他要说的话含在了口中。 被……被吻了! 被霍安陵吻了! 被吻得七荤八素忘记今夕是何夕的沈王爷晕乎乎的脑袋里只能不断地回响着这一句话,软绵绵的靠在男人的怀里,脸越来越红,在霍安陵的唇下发出小动物一样的哼唧声。 霍安陵被对方的哼唧声给逗乐了,忍不住想要再热吻一次。但是看到对方两只眼睛似乎都要变成蚊香眼的样子,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只地轻啄了一下那甜美的唇瓣。 唉,四年了啊,好不容易终于可以有点儿福利了,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啊! 霍安陵恋恋不舍的放开有点缺氧的沈王爷,“你都不会换气的么?”他还以为皇子的教育会很多这方面的知识呢……现在看起来,似乎并没有那么“丰富”? 不知怎么的,有了这个认知,他觉得自己似乎很开心——咳咳,要淡定,要淡定。 听到霍安陵的话,沈王爷内心有簇小火苗在熊熊燃烧——为什么他从对方的话语中听出了貌似有点儿瞧不起自己的感觉呢? 哼!他沈王爷洁身自好不行啊可恶! 谁像他那么经验丰富? 想到这个,沈王爷有些酸酸的。 想到对方真的可能在这几年间有可能会和什么人混在一起——要知道,沈王爷还以为师卿是他“情敌”呢——沈王爷就觉得自己很不爽很不爽。 “怎么可能呢?我这几年都在军营里,哪里来的时间寻花问柳?而且我一直努力来见你,我可是冤枉的呀王爷。”霍安陵有些好笑,看来无论是沈王爷还是阿拾,其实都一样的呆呀——连自己想的话都不知不觉说出来了。 不好意思的白了霍安陵一眼,那种被揭了老底的别扭样子在霍安陵眼里简直可爱死了:“没事,以后我教你,只要多多练习……”细碎带着轻笑的话语停留在沈王爷耳边,明白话中含义的某王爷哼唧着,被霍安陵饱含暧昧的话扎的脸红——这家伙果然脸皮厚的很! 63.欢情 沈王爷的长相其实并不女气,但是害羞的样子却比女子含羞带怯的样子更加诱人——至少在霍安陵的眼中就是这样。 霍安陵见着沈王爷这种神情,仿佛就看到了对方在向自己说“来吧来吧我准备好了”,然后记忆一转,霍安陵就想起了以前的每个晚上,阿拾在自己身下依恋地任由自己为所欲为,被欺负的嘤嘤嘤嘤嘤的可怜可爱的样子。 看,他其实就是自己的阿拾,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他都是自己最爱的人。 霍安陵忍不住将贴近对方的额头,印上了一个亲吻,将自己的渴望和热情都透过这个吻传递给对方。然后双手顺着对方的衣襟,慢慢地滑入,带着薄茧的手指在锁骨处轻轻揉捻。 毕竟是皇室之中养得细皮嫩肉的,被这种温柔的动作和细小的刺激,沈王爷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似乎是因为感受到霍安陵胸口中的心脏,透过薄薄的衣物传来的激烈心跳,让沈王爷感受到了对方的心情而激动。 那是一种,仿佛终于等到了最重要的东西的颤栗的喜悦。 明明已经不是夏季了,但是沈王爷却觉得这个房间里的温度暖得很,甚至,可以让自己身体里的血液加速流动。 可就算是沈王爷感觉到了霍安陵的体温同样很高,却也忍不住将自己进一步地贴紧对方。 不知是谁再次先动作,反正当濡湿的水声响起的时候,两人已经再次唇舌交缠了。 而且两人手里也没闲着,尤其是沈王爷,本来就穿的少,之前慌慌张张换衣服的时候,也穿得并不严实,很快就被霍安陵扒开,露出白皙却并不瘦弱的胸膛。尤其是那雪白之上的两点粉红,让一直心心念念着这个味道的霍安陵忍不住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眼神也更加火热了。 沈王爷仰着头,感受着脖颈处细密的啃咬,忍不住双手抱住霍安陵的颈部,用小腿轻轻地磨蹭着对方,想要缓解这种又痒又热的感觉。 殊不知他这种东西无异于火上浇油,让本来就禁欲了近四年的霍安陵的理智之弦都快要崩断了。 霍安陵暂时停了下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想要压制一下自己快要控制不住而要喷发而出的欲望——真是的,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三下五除二地将自己下半身那点儿衣料全都扯掉,将沈王爷之前偷偷摸摸塞到被子里的明天要穿的衣服也一起丢出去——明天再换一套好了——然后拉过被子往两人身上一盖。 虽然他一点儿也不冷,但是毕竟是到了秋天,要是让阿拾受凉了就不好了。而且,这好歹是他们久别重逢的第一次……怎么说,也应该慢慢来才好…… 虽然他恨不得立马将人“就地正法”咯。 嗯,其实在这种薄被下欣赏灯下爱人在自己身下绽放迷人光彩也是一种很让人很心痒痒的情形哪。 这样想着,霍安陵觉得自己更是有些忍不大住,干脆先用手捏上对方胸口上粉色的软肉,轻轻搓揉着,一直到它们慢慢变硬站立起来…… 沈王爷闷哼了一声,然后忍不住挺了挺身子——他被这看似无用实际上却让他从心里难以忍耐动作给弄得全身像是小蚂蚁在爬似的……并不恶心,但是却感觉十分需要人去挠一挠,蹭一蹭,摸一摸。 可是自己的手被霍安陵给压制着,完全不能动弹,只能微微张开嘴唇,借助轻微的喘息缓解从心里泛出的两点酥麻。 看着沈王爷无助地只能微微张开嘴唇的无助样子,霍安陵深吸了一口气,俯首在沈王爷的耳畔、脖子、锁骨处重重吸吮,然后留下一串紫红色的暧昧印记。 同时,霍安陵的一条腿也嵌入沈王爷的双腿之间,然后屈起膝盖或轻或重地摩擦着他的大腿内侧,但就是不触碰那已经在抬头滴泪的小王爷。 “嗯……嗯啊……”一阵阵的战栗随着双腿传到心脏,让沈王爷感觉到自己小腹处一阵胜一阵的紧绷外,还恍恍惚惚的似乎看到了什么场景…… 不过霍安陵并不知道沈王爷此时在想什么,他只是看着心上人双眼迷蒙眼角微红的样子非常的的迷人,让他恨不得将人吃到肚子里。 但就算这样,他还是不快不慢地在对方双腿间轻轻摩擦,弄得对方的身体渐渐泛起浅浅的粉红,仿佛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玉染上了桃花色一样,诱人得不得了。 而和对待下半身的温柔举动不同,霍安陵上半身的动作可是狂野的多。尤其是那亲吻,好像要将沈王爷吞下去一样贪婪凶狠。 不仅精致的锁骨上被牙齿的啃噬除了斑驳的红印,胸前的软肉也被蹂躏得充血泛紫,可怜兮兮地颤巍巍挺立着。 可是霍安陵这人似乎是拿出来在战场上的凶狠劲儿,在面对这副惹人怜惜的情形时,他反而用嘴唇含住,用舌尖不停地打转按揉,让沈王爷不断地发出带着哭音的呻吟声。 听着他的声音,霍安陵既有一腔火焰在胸口燃烧,又有一腹心酸——这样的情形,对自己来说是盼了多久? “嗯,你怎么了?”沈王爷突然觉得自己身上的动作停了,原本浑身燥热的他反而不舒服了。睁开眼睛一看,却看见霍安陵愣愣地看着自己,一动不动的样子。于是心里不由得有些奇怪,伸手推了推他。不过先碰到的是霍安陵那布满肌肉上的细密汗珠,那微湿的感觉,让沈王爷的脸再红了几分。 “我只是被你迷住了。”霍安陵很快就从自己心里那种一样情绪中摆脱了出来,笑道。 见脸蛋红红,眼睛泛着水润光泽的沈王爷,霍安陵心里念叨着“卧槽这就是传说中的诱受啊诱受”,然后再一次狠狠的亲上了对方的唇——这柔软甜美的感觉,他永远都要不够! 碍事的被子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被掀开了,两人身上渗出的细密汗珠让两人的身体更加的紧贴,让人有一种水乳交融的错觉。 在蜡烛的晕黄灯光下,两具不着寸缕的身体互相交缠着,像是两棵树藤,紧紧地,密不可分。 两人腿间的东西互相摩擦着,在情动之下分泌的液体和身上的汗液润滑下,点燃一串串的火花。 霍安陵小心地顾忌着对方的反应,不得不先咬牙让自己的小兄弟不要横冲直撞,手指尽可能地轻柔地软化着自己接下来要大展雄风的地方。 不过不只是霍安陵禁欲了好几年了,事实上,一开始沈王爷是因为身体原因并没有女人伺候,后来又是每天晚上几乎都要被奇怪的梦境困扰,再加上他本来在这方面的欲望也不是很强烈。所以堂堂沈王爷,竟也是过了几年清修般的日子。 所以,此刻在情迷之下被霍安陵一碰触那个隐秘的地方,似乎唤醒了这具身体在这方面的记忆,那精神得不得了的小王爷,竟就在这个时候“缴械投降”,“口吐白沫”地软倒了。 霍安陵低声一笑——他刚刚还在想着不能伤害着对方,想着用什么东西来代替润滑剂呢,现在可就有现成的了。 这么想着,霍安陵看着自己手心里滑溜溜的液体,内心的小人猥琐地笑了几声。 “喂……,你有完没完,要做……”沈王爷被霍安陵过于温柔的动作给弄得欲求不满,细白的皮肤早就布满了潮红,下面再次精神起来的小王爷也随着身体的弹动一摇一摇地表示自己的不满。但是没等他说完,霍安陵的手指一下子就按到了他体内的某一点,这一下让沈王爷一下子失了声,猛地张大眼睛,嘴里只剩下短促的急声喘息,“啊……啊哈……哈嗯……” 这样的刺激让霍安陵额头因为忍耐的青筋跳了跳——他到现在都没有释放过呢,正憋得难受,是能够随意刺激的吗? 偏偏已经泄过的沈王爷“饱汉不知饿汉饥”,刚刚被霍安陵那么对待了的他直接伸手在估计着他感受的霍安陵的腰间软肉掐了两把:“要做就快点,别磨磨蹭蹭的不像个男人!” “……”霍安陵的嘴角为这话露出一个狞笑的弧度——这就是典型的抖M是吧——然后早就忍不住了的他眼神一暗,将手指抽出之后,扶住自己的小将军对准那个一张一合的地方,猛地就进去了。 “呃!啊啊啊!”近四年没有过接纳过外物的地方被霍安陵这么一冲撞,让沈王爷不由得将指甲掐入了霍安陵背部的肉中,扬声叫喊——刚刚的舒爽感觉早就溜了个一干二净,霍安陵的大家伙让沈王爷感觉自己生生从中间被分成了两半,疼得他“嘶嘶”的直抽气。 最后觉得这样还不能缓解自己的痛苦,他干脆一口咬上了霍安陵的肩膀,尖尖的虎牙在霍安陵的肩上不住地磨啊磨。 霍安陵被沈王爷这么一咬反而刺激了血性,干脆将还有小半截露在外面的小将军直接“深入敌营”,然后抬起对方的下巴,直接缠住那染了自己鲜血的舌头,来了个火辣辣的热吻。趁着对方被吻得天昏地暗的时候,霍安陵抓住时机开始缓缓地动起腰来…… 64.勾引 秋季的月亮都是特别透特别亮也特别的大,柔和的光辉洒下来,整个世界一片静谧。 因为想要跟着去一起秋游,结果现在只能暂时在将军府院子里的一个小房间里歇息的三毛吧嗒了一下嘴,然后毛绒绒的白色尾巴轻轻动了一下,贴近地面的那只耳朵也抖了一下——哎,主人们也真是的,都这么晚了,还这么精神地折腾~ 听着从风中传出来的沈王爷隐隐约约的带着哭音的呻吟,以及从地面上传来的,因为床体摇动摩擦地面然后传到自己耳朵里的声音,三毛睁开一双眼睛看了看将军府主人起居的方向,轻声“汪呜”了一声才继续将脑袋埋在伸展的前肢上眯眼——完了完了,照这个趋势,明天阿拾主人一定起不来了╮(╯_╰)╭~ 虽然将军府的大床都是用上好木料做的,又大又结实。但是架不住床上的人妖精打架的时候实在是太“激动”了点儿,硬是让大床上的床幔摇晃个不停。晕黄的烛火光芒,断断续续的嗯嗯啊啊的声音,让整个房间的温度上升了好几度。 伸手将汗湿的头发拨到耳后,霍安陵正要将不小心被自己做昏了的沈王爷抱下床去清洗一番,就见到对方那紧闭的眼角突然沁出了大滴大滴的泪水。 是自己弄疼了他吗? 霍安陵心下不忍,伸手揩去那透明的液体,却听见对方被吻得红艳的双唇微启,呢喃出一个名字:“……阿陵……” 带着委屈,也带着依恋,让霍安陵忍不住鼻头一酸,俯首在对方的耳边轻吻了一下:“我在。” 霍安陵其实早就做好了沈王爷一辈子都想不起关于阿拾的记忆的情况,所以平时和对方相处的时候,他只字不提有关于阿拾的事,也从来不会在对方身上寻找阿拾的影子。 在霍安陵心里,这两个身份其实是重合的。沈王爷的一举一动,每一次蹙眉,都和霍安陵心中的阿拾相差无几——大概人都是会成长的,大概可以想作阿拾长大了之后就是沈王爷这样吧。 虽然有点不甘心,但是可以拥着他,看他笑,看他哭,看他开心,看他为难……只要这样,可以陪在他身边,将对方保护着,有没有那个记忆或许并不是那么重要。 因为,没有了阿拾记忆的沈王爷,其实很多地方都是和阿拾很相似的,或许少的,只是那颗爱着自己的心。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霍安陵有自信,既然对方能喜欢上自己一次,那么他就会让对方再次喜欢上自己。 只不过,他没想到,这次还会有意外之喜。 听着对方的唇间喃喃念出的“阿陵”,霍安陵曾经原本打算放弃对方找回记忆的火苗又“噌”的一下点燃了。 正这么想的时候,却见原本应该昏睡的沈王爷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定定地看着霍安陵,半晌,眼泪先滚了下来,嘴角却牵起了大大的弧度:“阿陵……我想起来了,阿陵,我全都想起来了。” 不像是阿拾那种软软撒娇的声音,但是那话语中包含的情感却让霍安陵愣在了原地。 本应该狂喜的,可是,为什么他却反而笑不出来? 低身将对方抱在怀里,紧紧地,霍安陵一边又一遍地叫着:“阿拾、阿拾、阿拾……”似乎要将所有的思念全都告知对方。 闭上眼睛,沈王爷……恢复了阿拾记忆的沈王爷回抱着霍安陵。就像是两条一同经历了干旱的鱼,紧紧地靠在一起。 沈王爷没有想到,霍安陵对自己会如此渴求,就算他哭着哀求,到最后还是被做昏了过去。 而他更没有想到,在他昏过去之后,脑海中却像是突然突破了某种禁制一般,曾经零零碎碎的记忆被串联、粘贴,然后恢复成一段完整的往事。 沈王爷其实最担心的,就是那段在霍安陵心中刻骨铭心永生不忘的回忆,在自己脑海中却模糊得怎么都记不起。 然而当他一旦记起,却鲜明得好像就在昨日。 一捧一捧的泥土所带来的冰凉触感,亲手喂养的叽叽喳喳的小鸡仔,厨房里手忙脚乱的做饭,夜晚被抓回来的一闪一闪的萤火虫,以及小狗形状的花灯……那份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温暖,一点一滴,一丝一毫,让自己避无可避,逃无可逃,最后心甘情愿地沉溺下去。 有人爱着,有人宠着,这样的生活,怎么能不让人向往呢? 而正是因为这样的记忆,让沈王爷明白了当初霍安陵在失去自己时那种彻骨的悲痛。即使他们两人现在已经重逢,但是想起这三年多的时间,他为了达到今天这个地位,付出了多少,沈王爷就难受得紧。 他还记得,之前自己的手乱抓到霍安陵后背的时候,摸到的凹凸不平的伤疤。而在他恢复的记忆中,霍安陵身上是没有这些伤疤的。 那么,这些东西是怎么存在的,是什么时候存在的,就不言而喻了。 “……怎么了?”霍安陵突然感觉自己下半身的小兄弟被温热的手掌和修长的手指给握住了,甚至那只手还在轻捏慢揉。 看着霍安陵那双黑色的眸子之中再度燃起火花,沈王爷用空着的那只手勾住霍安陵的后劲,吻了上去:“阿陵,抱我。” 因为上一次留在体内的东西并没有来得及清理出去,所以霍安陵这次很容易地进入了。 感受着那湿润紧致的感觉,霍安陵忍不住再往前动了动。 而沈王爷也十分清晰的感受到自己体内不自觉地咬紧了那坚硬又灼热的存在,似乎自己的体内也被那东西感染了最滚烫的温度,连带着全身都跟着烧起来了,让原本就粉色未褪的身体更加深了红晕。 “啊,不——不要——”沈王爷又有些想哭了。他之前怎么就一时冲动让霍安陵这家伙又扑上来了——而且还是自己送上去,呜呜呜,他反悔了行不行? 所以说,就算沈王爷已经恢复了身为阿拾的软萌记忆,但是本身的傲娇属性也是不会改变的~ 大概是知道这个,所以霍安陵差不多是充耳不闻地继续揉捏他胸前的两处粉红,感受到爱人挺翘圆润的弧丘中连接着他的下面,然后将对方两条修长笔直的床退自然屈起、分开,好让自己能够将对方填的满满的。 这样的姿势,使得两人的胸膛无限接近。而且因为沈王爷虽然功夫不拔尖,但是基本功很到位,所以,整体柔软度不错,尤其是腰部尤其柔韧十足,弹性十足,使得霍安陵即使在不断的冲刺中,也可以轻易地挑拨心上人胸前两颗亮晶晶的红樱桃。 甚至还能玩亲亲。 不过和上一次唇舌交缠不同,霍安陵这次特意避开了沈王爷的唇。这样,没有被亲吻霸占的嘴唇就在两人的“运动”中不断地吐露出爱的话语——甚至什么甜言蜜语都不说,只是一声声的“阿陵”就足够让霍安陵“动力十足”。 只是很快,在霍安陵的卖力运动下,那低低的“阿陵”就会被隐忍的呻吟取代——毕竟,都已经半夜三更了,再喊大声点儿,被下人听到的话……沈王爷觉得他就干脆不做人好了。 霍安陵可并不懂得收敛,可是他也觉得这带着哭腔的浅浅低吟也是别有一番美妙的滋味——至少他就感觉自己似乎又大了一圈儿…… 感觉体内再次被撑开的感觉,沈王爷突然明白为什么自己每次记忆中关于这方面都是破碎的、不连贯的——魂淡啊,自己又不是铁打的,怎么可能完全清醒着陪着霍安陵这个体力这么好的野兽,从天刚擦黑做做做做到东方泛白啊?! 这家伙真的没有吃什么春药吗?! 因为在沈王爷恢复了记忆后的特意“勾引”下,霍安陵早就将道德节操什么的揉碎扔到一边去了。他现在就仿佛是吃了强力兴奋剂一样,从床上滚到了桌子上,又从桌子滚到了外间的浴桶里。 因为有训练有素的小厮一边捂着自己血流不止的鼻子一边隔一段时间就进来添热水以保持着浴桶里水的温度,所以即使是到现在,水温也并不低。 霍安陵将已经累得动一动手指都没办法的沈王爷抱在怀里,轻柔地清洗着他身上的痕迹。 那略显纤细的身体躺在另一个身体紧实有力,手臂和腹部都是肌肉的高大身躯里,仿佛是一份十分契合的图画……不过,这也无法掩盖霍安陵此刻还将自己的“武器”埋在沈王爷身体里轻缓地抽动的事实。 所谓精虫上脑,色令智昏什么的……大概就是如此? 体力强悍到令人发指的霍安陵抱起来昏昏欲睡,连眼皮都睁不开,嘴里还哼哼唧唧“不要了真的不要了”的爱人,低头看着自己似乎又有蠢蠢欲动抬头趋势的小兄弟,叹了口气——算了,来“日”方长。 一直到第二天傍晚,被里里外外啃了个遍,奄奄一息的,以为自己会死在床上的某王爷才有种终于活过来的感觉。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实上,和之前对霍安陵半推半就不一样,当沈王爷恢复记忆之后,他的神志是完完全全清醒的——当然,连他后来没有考虑到自己身体承受能力而不知死活地将某只野兽勾上床的时候也是清醒着的。 虽然对霍安陵居然到后来不顾自己的请求兽性大发而感到不满,但沈王爷却不得不承认,他对自己这种强烈的渴求,让他其实很乐在其中。 这种被完全占有,完全需要着的感觉……在加上身体上的猛烈索求,让沈王爷觉得即使自己是承受的一方,也有种爽翻天了的快感。 甚至……沈王爷有些丢脸地想到,似乎有一段时间,是他死死地用腿夹住对方的腰,不断地要求更多更深的入侵。 想到那个时候自己的二缺行为,腰酸腿疼只能黏在床上的沈王爷就忍不住迎风留下两条宽面条泪——自作孽不可活嘤嘤嘤嘤嘤…… “醒了吗?感觉怎么样?”霍安陵推门进来,手里端着煮的糯软的牛腩板栗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为什么觉得这货脸上的笑容好刺眼啊啊啊…… 虽然内心不断抓狂,但沈王爷还是乖乖地吃掉了霍安陵喂的粥。一直吃了两碗,沈王爷才觉得咕咕叫的肚子好受些了。 “我给莫言带了话,等你脚完全好了再回去……”霍安陵又给沈王爷还有些微肿的脚踝用药酒按揉了一番。 过了一会儿,没有听到回应,霍安陵抬头见对方一脸不满,似乎有“难道我离开你很高兴”几个大字写在脸上的模样,不由得笑了笑,然后将外衫脱掉,翻身上床将某个闹情绪的人抱在怀里,一边给对方按揉腰部,一边凑近对方耳畔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当然,如果你能留在这里做将军夫人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正在闹情绪的沈王爷一下子僵硬了:啊啊啊这个又腹黑又没节操的家伙是谁?快还给我那个有点儿面瘫却温柔的阿陵! 65.战意 三毛在这个有床铺有食碗还可以遮风挡雨,而且还有盘子,干净木球之类的玩具的小窝,满意的点了点头——果然,跟着主人走,有肉吃有房住! 然后他想到自己原来在沈王府住的地方,又看了看将军府新搭建的给他住的小屋子,内心的小狗翻滚了——汪汪汪,哪一边都好好,哪一边他都好舍不得啊!不知道主人们什么时候才想以前那样生活在一起呢?这样他就两个好窝都有了~ 求同居求合体啊! “阿嚏——”揉了揉鼻子,沈王爷连眼睛都没有睁,直接往前面的人肉抱枕上蹭了蹭,像只听话的小松鼠,老老实实地窝在了霍安陵为他制造的舒适怀抱中继续睡。 反正最近也没什么大事,而且受伤请假再加上休沐的日子,嗯哼哼,就算晚起也完全没有关系。 他知道霍安陵会将自己照顾得好好的,所以干脆又放心地陷入了深深的睡眠之中。 临睡熟前,他在霍安陵的胸口上蹭了蹭自己痒痒的鼻尖,有些含糊地说,大概意思霍安陵听出来了——“一起睡。” 霍安陵挑起了眉梢,忍不住在乖乖的爱人额头上轻吻了一下——看起来,对方似乎比自己想象中的更适应记忆恢复后的样子。 这样,很好。 非常好。 好到了不能再好。 不过,继续睡什么的,还是不行的——毕竟自己可没轮到休沐,还是要上朝的。 没办法,只能将某王爷缠在自己腰上的手臂轻手轻脚地拿下,然后再悄无声息地滑下床,最后再仔细地掖好被角。 嗯,希望等到自己下朝回来的时候阿拾已经吃了早饭了——话说自从找回记忆之后,沈王爷是越来越大爷,越来越习惯什么事儿都要霍安陵来伺候他了。 嗯哼哼,家有夫君万事不愁~ 和沈王爷现在呆在将军府好吃好喝好睡,优哉游哉地当着将军夫人(沈王爷:喂喂喂当心我翻脸啊明明阿陵才是沈王妃好不好啊摔=皿=!)的日子相比,九铮则是陷入了痛苦的地狱之中。 九铮觉得,自从遇到霍安陵之后,他的日子就没有好过! 先是和沈王爷闹翻,然后又被揍得半身不遂生活不能自理,好不容易养伤养伤有点儿起色了吧,偏偏纪耀……不,现在叫做纪错的混账家伙又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 纪错……他是想说以前的生活都是错误……包括他们曾经共有的那段童年时光也是不应该存在的吗? 这个人,果然冷酷起来比任何人都让人心寒呢。 九铮将内心涌起的酸涩之意强压了下去——这样的生活,真是够了。 真是,已经不能用“流年不利”来形容了。 虽然九铮当时就将纪夫子从丞相府赶了出去,但是那家伙却在丞相府最近的一个民居里住了下来——天知道他是怎么将那家人给说走的。 总是这样,不管他想要做什么都可以达成。 可是,如果他认为自己还是像以前那样任他搓扁揉圆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九铮不是没想过将纪夫子暗中干掉什么的。 但是杀戮这种事情,有了一次就够了。 其实,就连九铮都不愿意承认的是,在看到对方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的心里是有一丝惊喜的。 虽然,转瞬而逝。 不行了,九铮觉得,自己只要想到那个人就住在距离自己最近的地方,内心就忍不住泛起一股恨意和恶心感——但是偏偏,他却什么都不能做。 一定……一定有办法解决的。 九铮想起自己终于可以恢复上朝之后,从阳帝的话语里传递出来的意思,默默地握紧了拳头——只要能让他离开这里,只要能让他不用面对那个人…… 霍安陵本来想着下朝之后就急匆匆回自己的将军府然后和自己的阿拾继续打情骂俏(……)蜜里调油(……)什么的——毕竟他虽然是将军,但上头有严远管着,政务什么的又有师卿帮他,所以他完全可以当甩手掌柜的。 没错,虽然霍安陵在战场上靠着无数的人头让他站到了将军这个位置,但是面对古代的政治以及奏章格式内容什么的,还是两眼一抹黑的。 所以,在很早以前,霍安陵就很有先见之明地将师卿从严信禹的墙脚那里挖过来了——反正只是单纯地用来当劳动力,他可没有拆散对方意思。 霍安陵这人,虽然并不算笨,但是大概他本来就无无心于仕途,再加上他对于朝廷上的弯弯绕绕的确不得行——并不是每一个在穿越的人都可以在古代同样玩转无压力的——所以师卿就光荣地担任了他的军师一职。 正是因为有了师卿这个壮劳力(……),所以霍安陵完全忘记了,其实他才是那个冲锋陷阵为国出力的将军来着……咳咳。 在御书房候着的时候,凭着他比女人的第六感还要准的直觉,霍安陵觉得他的安逸日子又要暂时和自己挥手说再见了。 果不其然。 景国要继续对剩下的几个国家开战了。 霍安陵不太明白政治,但是也知道这个适合并不是适合开战的时间——距离上一次战争,还没有过去一年呢。 就算景国的恢复能力再强,也不够消耗的。 再或者,景国足够再负担一场战争,但是对于这次战争所带来的连锁反应却不一定能够完全负荷得住啊。 如果说上一次吞并了吴国和汉国并没有让清国有什么反应的话,那么接下来,无论景国对哪个国家开战,都绝对会引起清国的戒备——甚至,会让景国直接面对清国。 这个时候的景国,绝对不能全身而退的。 只是,霍安陵想得到的,在皇帝之位上坐了这么久的阳帝又怎么可能不会知道呢? 所以,他不仅了解这样的情况,而且还做出了对策。 清国的情况并不复杂。 第一,清国不像其他五国那样对景国抱有很深的恩怨纠葛,血海深仇。 自从几个国家势力互相牵扯勉强达到平衡之后,清国参与的战事仅仅只有十余次,大的战事不多,而且从未与景国直接见过手——至少在阳帝继位前两个皇帝,从来没有和清国闹过矛盾纠纷——虽然清国的人不善于打仗也是一个原因。 第二,之所以清国的人不善于打仗,是因为他们不需要战争——清国很富,有鱼盐之利,人民安居乐业。所以清国的人并不愿意打仗。 第三,清国靠海,远离其他五国纷争抢夺的区域,所以清国完全不需要打仗。 第四,清国的国土面积不是方形的也不是圆形的,而是靠着海,沿着海岸线长长的拉起了一片条形面积的国土——这样,就使得除了景国外,其他几个国家或多或少都和清国接壤。这也就使得,清国似乎成了其他诸国在面对景国入侵的大后方……也是对抗清国军队战略预备队。 因此,想要顺利地吞下其他国家的土地,稳住清国,对景国是至关重要的。 古代的战争,尤其是在处于这种没有大的国家统一的时候,纵横家总是十分必要的人才——这样的人不多,但是战斗力却十分强悍,有时候甚至比霍安陵这种真刀真枪地上阵的人用处都要大。 毕竟光靠一张嘴皮子和一条三寸不烂之舌就让巴拉巴拉巴拉让对方按照己方的意思走的能力……不是谁都有的。 尤其是在景国这样崇尚武力的国家里,这样的人才,更是凤毛麟角。 至于上一次打算去当说客的人……鉴于那个时候霍安陵的动作太快,毫不知情地直接将第一批金国的使者给截杀了,所以那两个国家就算派了援兵来,也并没有起到多大的效果。 即使后来九铮去帮了点儿忙,其实也是可有可无的了。 但是,这次却不一样了。 “臣,愿往。” 听到九铮的声音,霍安陵是第一个抬头的,倒不是他对九铮有什么特别的情愫,而是,因为敌意太大,反而对对方的一举一动都是防备。 九铮是景国的丞相吧,位高权重什么的,怎么能随便…… 出乎霍安陵的意料的是,阳帝只是略略思考就同意了这个提议。 霍安陵有些奇怪,毕竟说客不是那么好当的,否则韩非子就不会专门写出《说难》了。可是,为什么九铮会原因挑下这个担子? 是他对自己的能力感到自信?还是……形式迫不得已? 还有,为什么阳帝会这么快就同意了?如果九铮出了什么意外的话……那可是一国丞相啊! 虽然霍安陵个人希望对方最好出点儿什么意外。 “大概是后者吧。”不知不觉之间,走出了御书房的霍安陵已经将自己的话问了出来。 还好周围都没什么奴才,而现在和他走在一起的也只有太子一个,要不然,到时候哪个给霍安陵打打小报告,霍安陵估计就有麻烦了。 听到太子的回答,霍安陵心神一凛——刚刚自己居然不自觉地走神了,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霍安陵并不认为自己和太子有多么亲近,即使当初太子对自己有提携之情。要不然,就是太子其实是给深藏不露,功夫很高的人? 其实霍安陵有些想偏了。 太子的功夫虽然有,但绝对算不上武林高手,之所以会让霍安陵没有察觉,只是因为他曾经有一段生活经历迫使他不得不在别人没有发觉的情况下获取自己生存所需的东西罢了。 不过,那也早就成为了过去,不需要再想了:“比起这个,霍将军,听说最近十二叔都在你的府上休息,不知道他的伤势如何了?” 说实在的,虽然太子曾经想过让霍安陵和沈王爷联手好让阳帝噎一把,但是,他完全没想过霍安陵和自己的十二叔会联手联到床上去啊——他可不相信霍安陵和沈王爷这两天来同居一室是盖棉被纯聊天! 将军府那么大,偏偏住在一个屋子里,而且每天早餐都是霍安陵去厨房端软糯易食而且补身体精气的东西回房里吃……这已经不用猜了好吧?! 秀恩爱什么的最可恶了! 66.嫁娶 霍安陵沉默了一会儿,他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但是他从来没想瞒过,所以也并不存在什么惊慌失措的反应。只是淡淡道:“……所以,太子殿下,你想说什么?”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整个人就一个态度——只要不是来横插一杠的,一切都好说。 “别叫我‘太子殿下’,我并不是以这种身份来对你来对你说这些话的,”太子笑了一下,“以……朋友的身份怎么样?” 霍安陵跟上对方的脚步,然后嘴角微微挑起了一个很小很小的弧度:“恭敬不如从命。” 已经快要走出皇宫,但是太子却没有丝毫要回去鸿煊殿的意思:“说实在的,你是个好男人,但是和十二叔之间……” “我爱他,”霍安陵并不懂这些人的思想,也不想参与这些皇族之间的弯弯绕绕,“而他必定是我的。” 霍安陵顿了顿,看了太子一眼,然后沉默了一会儿,对他道:“有兴趣去喝一杯吗?” “喝……?不如到你府上一趟?我也有段时间没见着十二叔了。” 霍安陵回到府上的时候,正要往自己起居的院落走去,突然就见一个深紫色的身影朝着自己扑了过来:“阿陵你回来了!” 霍安陵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对方,将对方拦腰抱住:“你这样太危险了,你怎么起来了?” “反正你会接住我的~而且躺久了是要多运动运动的嘛。”沈王爷倒是毫不在意,直接在霍安陵怀里扑腾,因为自己扭伤了脚的缘故,这几天都被迫躺在床上——虽然有一部分也因为自己实在是腰酸背痛爬不起来——好不容易有机会出来溜达溜达,自然是要珍惜咯。 “虽然你这么活泼我是很高兴,但是……”霍安陵示意沈王爷把视线转个一百二十度左右。 沈王爷有些不解,然后转过头后……僵住了。 哦天啊!他身为长辈的威严啊啊啊! 事实上,太子殿下现在比沈王爷还要僵硬——大概,从他看到他十二叔用那种甜腻腻的撒娇语气说话的时候就已经全身石化了…… 一定是他看人的方式不对! 等到太子好不容易从“这货到底是不是我的十二叔”这个问题中挣扎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了院子里,对面正是低头猛吃的沈王爷。至于霍安陵,则是不知道去哪儿了。 “这是什么?”太子有些好奇地用勺子背面压了压自己瓷白的碟子中那比拳头略小的圆柱体,淡黄色的,上面浇了焦糖色的浓稠液体,感觉起来软软的弹弹的,倒是稀奇。嗯,还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和甜香,挺诱人的。 “鸡蛋布丁。”破罐子破摔的沈王爷道。这还是霍安陵见自己做得狠了,为了免受亲亲爱人的脾气,摸到厨房里鼓捣出来赎罪的——曾经偷懒的时候学着玩儿的,毕竟用的材料又不多容易找,做法又简单——倒是让喜欢吃甜东西的沈王爷爱上了这个口感,几乎每天都要吃。 “哦,”太子倒没有继续纠结这件事,“十二叔这几天在将军府倒是过得自在,不过十二叔怕是还不太清楚这件事吧?” “什么事?”沈王爷舔了舔嘴角——这个动作,要是他以前绝对不会做出来的——有些好奇道。 “就是等到年后,又要开战的消息。” “啪”的一声,是最后一口鸡蛋布丁砸在从勺子里砸到盘子里摔得稀巴烂的声音。 沉默了一会儿,沈王爷才有些慌地放下勺子:“霁儿,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其实很早就有的,只不过,是今天早上才提出的。”霍安陵现在这样,就算不特意说出来,也是知道他一定是会随着大军的。毕竟他是将军。将军,就是为战场而生的。 其实太子没说,这是是阳帝在得知九铮最近身体好了,但是九铮他哥居然又“死而复生”回来了之后,才下的决定。 太子做了那么多年的飘飘,山野秘闻之类的也听过不少,多多少少也是知道那两个人之间的恩怨纠葛,所以,他很少明白现在九铮对那个人避之不及的态度。 正好,阳帝就抓住了这个时机,让九铮自动提出——总比他下命令让对方去做更有效果一些。 从很早以前,太子就知道,阳帝这个人很会下棋。所以对人的掌控什么,太子自认就算再修炼十辈子,也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他想逃得远远的——在自己这颗本来应该当做废棋扔掉,却莫名其妙地似乎又要被装进盒子里关起来的情况发生之前。 “可是……”沈王爷知道,这是霍安陵的责任,可是想到要让自己喜欢的人在那种尸骨堆中打滚,沈王爷自认不能做到无动于衷。 “其实我很奇怪,明明你和霍将军见面没有几次,为什么,会这么快就亲密起来。” “……大概,是一见钟情吧。”沈王爷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挂起浅淡却满足的弧度。 等到霍安陵将事情处理完毕过来的时候,太子已经告辞离开了。 霍安陵也不在意,将沈王爷带回房间脱掉袜子仔细检查脚踝,发现的确没什么问题才松了一口气。 将长袜套回去,霍安陵抬头:“没事了。” 这几天天天给阿拾揉脚,而且还时不时因为某些私密之事去请教大夫,霍安陵觉得自己也算是半个大夫了——咳咳,虽然是偏科的医生。 不过,霍安陵说的温和,沈王爷却并没有什么高兴的表现,依然臭着一张脸。略一思忖,霍安陵便想到了原因:“是不是太子殿下给你说了什么?”他就知道,那小子看起来老老实实一副纯良的样子,实际上蔫坏儿蔫坏儿的! “你是不是年后就要去打仗了?”沈王爷鼓着包子脸,一脸不满——要不是今天霁儿给他说了的话,这家伙肯定不会老实交代的! 他知道阿陵对他很好。 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喜欢穿什么,甚至知道自己喝茶时喜欢的温度是什么。甚至不介意自己不像别家的女子或者嫁人的男子那样巧手或者贤惠,将自己当个宝贝似的疼爱着——而这一切,阿陵从来都没有抱怨过。甚至,沈王爷知道对方在为能够这么宠着自己而满足着,得意着。 每每午夜梦回,伸手摸到挂在脖子上的红绳颈饰——自从记忆恢复了之后,他就想起了着普普通通的红绳上,原来是绣着他们彼此名字的缩写……缩写什么的他不太懂,但是想到这份意境,沈王爷就忍不住想要笑得傻乎乎的——自己,果然是被老天眷顾着的,连掉下悬崖都能碰见一个疼宠自己的人。 身边人的温度,是那样温暖,那人的心跳,实实在在的存在着,一下,一下。 他早晚会被这个男人宠坏,沈王爷总会这般想着。 可那又如何呢?沈王爷笃定,就是宠坏了,对方也会将自己当个宝一样护着。 这样的日子太美好,所以他担心着——担心霍安陵上了战场上会出什么事。 他知道这么想不吉利,可是刀剑无眼,他也了解到自己的阿陵在上了战场后毫无顾忌的疯狂……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只要想到有这个可能,他的心就一阵一阵地紧缩,像是被戳了千疮百孔似的,密密地疼。 怎么可以呢,他们好不容易才又在一起,怎么能在那么短的时间相聚后又再次分离? 他承认,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第一念头,居然是带着这个男人去隐居——他其实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和这个男人在一起。 宁愿不去为皇兄分忧,也要让这个男人平安顺遂…… 原来,不知不觉的时候,阿陵已经比皇兄的存在更为重要了。 “这件事,本来就是我的责任,”见沈王爷听了这话有些生气的样子,霍安陵连忙补了一句,“也是我讨赏的机会。” “讨赏?”沈王爷看着这个抱着自己的男人,不明白。 霍安陵将对方细黑柔顺的长发用手指轻轻梳理,笑道:“虽然我现在是将军,但是想要抱得爱人归的话,不作出点儿成绩,是不能让其他人信服的——尤其是,阿拾你还是那么厉害的一个人。” 沈王爷忍不住翘起了嘴角——嘿嘿,这是阿陵在夸他呢!嗯哼哼,他其实是很经得住夸的哟~所以不要大意地多夸夸自己吧! 霍安陵捏了捏对方因为大大的笑容而自动鼓起来脸颊上的肉肉:“所以,你就等着我拉风地回来娶你吧。” 虽然他们曾经成过亲,但是,他觉得再成一次亲是非常必要的——让阿拾的亲人知道,让天下的人都知道,这个看起来一脸精明,实际上迷迷糊糊可爱的不得了的青年是自己的——大男人的占有欲什么的,有时候就是这么一回事。 沈王爷愣住了,再多的不满和不愿此刻都化作了烟消云散。 不过,很快他就吸吸鼻子,一脸傲娇相:“干嘛不是我娶你?” 好吧,他还对自己被压耿耿于怀——阿陵实在是太坏了,居然趁着自己那个时候失忆无知将自己压倒了一遍又一遍,害得自己现在想翻身都难。但是,不想反攻的小受不是好小受,就算不能在床上胜利,在表面说法上还是要争一争的:“我可比你有钱——我养活你,所以该你嫁给我。” 嗯,这样想来的话,不用阿陵建功立业什么的,现在就可以准备准备,明天就可以拜堂成亲了!而且还是自己是“夫”…… 想到这里,沈王爷不禁为自己的“聪明”洋洋得意。 霍安陵愣了愣,一一方面感动于对方抱有同样的心情,一方面绝对对方胆子真是肥了,居然还想着这种不可能发生的事儿——真是一天不敲打,就要上房揭瓦呀~ 不过霍安陵只是抽了抽嘴角,还是很淡定地说道:“那你明天吃鱼别让我给你挑刺。” 沈王爷噎了一下,哼了哼,然后将脑袋埋进霍安陵怀里不说话了,只是伸出手捏着霍安陵的腰,一下一下的——可恶可恶可恶,男子汉大豆腐什么的,能屈能伸。 能有一个人,睡觉时帮自己盖被子,吃饭时帮自己挑鱼刺,傻子才会拒绝呢——算了,他沈王爷大人有大量,嫁娶什么的,嗯哼哼哼。 比起沈王爷现在在蜜罐子里泡着的生活,九铮就苦逼多了。 在接到阳帝的命令的时候,九铮完全不管过不了多久就是过年,直接包袱款款的带着人就走了——前往清国。 他必须在战争开始之前明确清国的态度。 虽然生活变得清苦了,但是他一点儿也不觉得坏。现在他终于可以远离那个男人了,眼不见心不烦。既然现在对他下不了杀手的话,那么就再搁置一段时间吧——反正他一向对自己狠也对别人狠,到时候,如果那人还呆在那里的话,就不要怪他冷酷无情了。 只是,九铮完全没有想到,纪夫子根本就没有打算在原地等他做决定回来。 因为,就在九铮启程前一天,纪夫子就离开了京城,前行的方向,正是九铮打算走的路线。 67.痛楚 清国之行并不算顺利。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所以很快,九铮的行踪就被两拨人给打探到了。 那个时候已经是隆冬时节,不过因为清国的地理位置,并不算寒冷。 但就算如此,为了躲开追杀而分路逃走的九铮也并不好过。 他虽然没有重伤,但是却迷了路——很少有人知道,九铮其实是个路痴。 所以,在被受惊了的马匹乱蹦乱跑在密林里大约一个时辰之后,九铮发现自己完全找不到路了。 而那匹马,也在九铮忍受不了那种颠簸,最后从马上滚落下来之后,自己“哒哒哒”地跑走了。 九铮也因为从马背上猛地落下撞到了树干上,然后重重地掉落在地,在肩关节随着“咔嗒”一声脆响之后,九铮硬生生的痛晕了过去。 等到九铮被醒来的时候,天色早就暗下来了。因为是密林又是冬天的缘故,九铮愣是眨巴了好久眼睛,才终于看清楚周围的环境。 想起这种丛林里晚上不乏野兽,九铮强忍着自己肩膀上的疼痛一步一挪地往旁边的树底下挪去。摸了摸肩膀,已经肿了,但是骨头并没有碎掉,明明自己昏迷之前听到骨头关节错位的响声的,怎么现在摸摸……除了有一点肿以外,并没有其他的情况呢? 而且,他明明已经在地上躺了这么久,为什么没有一点儿觉得寒冷的感觉呢? 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听到不远处有声音:“主子!” 九铮一直紧绷的心暂时松了下来。 因为这个林子实在是大,而且这已经是别的国家,距离景国很远了,就算是暗卫在这个时候也不能很快地找到出处——更不用说还有一个受伤发烧的,身娇肉贵的九铮了。 所以,找到人的暗卫只能尽可能地将自己身上的衣服给九铮裹起来,然后将火堆烧得旺旺的。 “主子,属下去找点水,再猎点东西。”虽然他们身上带着干粮,但是没有水噎得慌。 九铮昏沉沉的,头点了点。 他并不知道,融入了黑夜的暗卫之一并没有去打猎,而且直接去找了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正是纪夫子。 他是第一个找到落马昏迷的九铮的,而且还将对方错位的关节重新接了回去。在这之后,纪夫子一直守在九铮身边,一直到看对方似乎要醒过来了,才将对方从怀里轻轻放在地上,发信号让附近在寻人的暗卫们找寻过来。 “他怎么样了?” 暗卫一五一十地将九铮的情况说了——倒不是他对纪夫子还有忠心……暗卫只要效忠了一个主子之后,就不会再动摇,即使对方曾经是自己的前主子——他只知道前任主子对现任主子很好,好到可以将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拱手送上。 九铮将自己裹成个球,看着火堆中不断跳动的火焰,目光茫然。 他现在头很疼,不知道是因为发热还是其他原因,他就是觉得自己头部像是有人拿着小锤子小木钉使劲地,密密麻麻地敲着。 十分的难受,有种脑袋要炸开的恐惧感。 这种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感受过了。 九铮将自己的身子缩了缩,明明已经是给成年男子了,但此刻却让人有了一种被欺负了独自舔伤口的小动物的错觉。 大概是受伤又发热的缘故,人在生病的时候总显得特别的脆弱。而人脆弱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地去寻找温暖——在九铮的记忆中,唯有的温暖,只存在于和沈王爷在一起……和他遥远的童年时期。 只不过,现在沈王爷已经亲手将那种温暖带走了。所以,他只能可悲地从自己已经尘封了的记忆中去寻找让自己安心的存在。 但,他的童年,几乎每一次温暖,都和那个纪错有关…… 而想起以前的那些事,九铮只觉得很疼,可不知道是哪里在疼。 被那不断跳跃的火焰给迷了眼睛,九铮任由本来就觉得很沉重的眼皮自己搭下来,然后放任自己进入迷迷糊糊的梦中。 九铮做了一个梦。 一个并不算噩梦……但九铮却一辈子都不愿意做的梦。 梦中的他,又回到了年幼的日子……即使没有父母,也还有温柔的哥哥的日子。 只是,这些温柔的场景却让九铮全身冒冷汗,牙齿也咬得格格作响。 还是在他旁边一直守着的暗卫发现了不对劲,赶紧摇醒了他。 饶是如此,九铮还是咬破了自己的口腔内侧,淡淡的血腥味让刚醒来的九铮清醒了些许。 静坐了一会儿,九铮接过药碗——他并没有想这些药是从哪儿来的——一饮而尽之后,口腔内的血腥味被苦涩的药汁冲刷干净。但咬破的伤口却被药汁烫过,立马又涌起了血。 这一辈子,他似乎只尝过三次血腥味。 一次是现在,一次是被霍安陵揍……第一次……大概就是被纪错打了一巴掌吧。 “我现在不想吃,你们吃了吧,我休息一会儿。”拒绝了暗卫递上来的烤兔肉,九铮半垂下眼睑,盯着火堆中一块烧红的木炭,眼中神色不明。 那一巴掌,打破了他的幻想,也打死了曾经那个天真无知的九铮。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么多年后再梦到那种场景。难道,是因为见到了那个男人,所以觉得心里愧疚了? 不。 九铮想他没做错任何事,他并没有后悔。 这一切,都是那个男人的错——明明说过会对自己好一辈子的,结果却是他先背叛了。 他还曾经天真地以为那只属于自己的温柔!说什么独一无二,说什么永远不变——都是骗人的骗人的! 说谎的人都要吞千针,背叛的人不是更要千刀万剐吗? 纪耀和九铮并不是亲兄弟。 纪耀是九铮的父亲的一个下人的儿子——那个下人在一次歹徒袭击中为了保护九老爷而死,而纪耀的娘早就难产而死。 说也奇怪,带回这个四五岁的孩子之后,成亲五六年都没有喜的九夫人居然怀孕了。所以,纪耀被九家夫妻当做了小福星。 而九铮出生之后,也最是黏这个小哥哥,甚至连九夫人都要吃醋。 那个时候的九铮,觉得世上最伟大的就是他的哥哥,因为他不仅聪明,而且对自己最好最温柔——不会像父亲那样严厉,也不会像母亲一样絮絮叨叨个不停。 小小的九铮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坐在哥哥的怀里然后“俯瞰”其他人家的小豆丁了——哼哼哼,我有哥哥你们都没有! 武帝年迈,几个皇子长大了自然要争夺皇位,那个时候的九家虽然并不有名,但是家财不少,几代下来又有一些名望,所以就成了各个皇子或试探或拉拢的对象。 然后,九老爷就在九铮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时候的情况下死了。悲伤过度的九夫人也随着自己的夫君走了。 一时间,九家只剩下两个孩子。 家里只有两个未及弱冠的小孩儿,旁人又都虎视眈眈地想要来瓜分财产。只有十四五岁的纪耀瘦小的肩膀扛起了九家的责任,用雷霆的手段镇压了那些有不轨心思的人,不仅没让这个家随着父母的去世而分崩离析,反而随着他的年纪长大,渐渐地发展壮大起来。 只是,这么一个在外人眼中和“笑面虎”划等号的人,却实在是一个一等一的好哥哥。相依为命的兄弟,比常人更多了几分亲密。 纪耀对九铮好,九铮自然也是只听纪耀的话。随着年纪的增长,九铮和纪耀之间的关系更是好得让众人羡慕,甚至有人戏谑纪耀将自己弟弟当成小媳妇儿宠着了。 这话传到兄弟俩的耳朵里,纪耀只是一笑而过,而九铮却是红了耳垂:“小媳妇又怎么了?我愿意!” “哈哈,好,那以后哥哥就不找漂亮姐姐给铮儿当嫂子了,哥哥等铮儿长大,当哥哥的小媳妇儿!”纪耀抱着已经长成少年的九铮笑得爽朗。 窝在纪耀怀里,九铮觉得他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只有十五六岁情窦初开的九铮,内心早就幻想自己和纪耀拜堂成亲的场景好多遍。 只是,他从来没想过,那被他当做誓言的话语,很可能只是对方的一句戏言。 当纪耀越来越晚地回家,当纪耀陪伴自己的时间越来越少,当纪耀某天突然提出自己该学着独立生活,而让他从他们兄弟俩从小生活了十几年的房间里搬了出去…… 九铮心里开始有些慌了。 而这所有的恐慌,在看到自己的哥哥一个青楼里的花魁清倌带入府中之后达到顶点。 虽然那个时候的九铮拼命安慰自己这没有什么,只是像哥哥说的那样,看到那个女人被欺负之后看不过而带回来让她暂住…… 但是,看到那个女人总是围在哥哥身边;看着那个女人总是以一副讨人厌的长辈口吻给自己说哥哥有多么多么辛苦;当看到哥哥竟然会对那个女人温柔微笑;当下人们偷偷摸摸地讨论着大少爷对那个女人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体贴,这个女人说不定会是以后的女主人的时候,九铮只是冷笑——瞧着吧,哥哥最爱的只是自己,那个下贱的女人只是自作多情而已。 饶是如此,他还是愤怒地惩罚了那些嘴碎的下人,然后想要去哥哥那里寻求安慰。却没想到,看到了哥哥将那个女人抱在怀里,躺在只属于他和哥哥的床上情话绵绵的场景。 那一刻,九铮只觉得天崩地裂。 眼睛发红的九铮冲上去,只想将那个碍眼的女人扯出自己哥哥的怀里,却没想到那个女人在自己碰到他的时候惊恐地叫了一声…… 下一秒,就是脸上火辣辣的疼。 尝到嘴里的血腥味,一边脑袋嗡嗡作响的九铮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的哥哥,他最亲最爱的哥哥,舍不得碰自己一根头发丝的哥哥,居然只为了一个女人做作的惊叫打了他的脸。 没等到九铮反应过来,纪耀冷冰冰的训斥就铺天盖地而来。 纪耀说,九铮你能不能懂点事! 纪耀说,我已经受够了你只顾着自己享受而我却要在外面拼死拼活地为这个家奔波劳累,回到家里还要应付你各种各样无理的要求。 纪耀说,那个女人才是真正懂得他的辛苦,真正能带给他温暖,能让自己疼惜的。 纪耀说,九铮你居然对哥哥有着那种想法的人,真是太龌龊了,让我觉得恶心…… 九铮看着那个女人一脸惊吓地躺在纪耀怀里,在视线对上自己的时候变得嘲讽和蔑视,而自始至终自己哥哥都不看自己一眼的时候,只觉得胸口破开了一个大口子,疼的他快要死了。 原来,一直以为的疼自己爱自己的哥哥,只是将自己当做一个责任,负担? 原来,自己一直以为的包容和宠溺,只是因为对方姓纪却身为九家家主不得已而为之? 你明明说过我只需要被你呵护着就可以了,你明明说过要等我睁大的…… 假的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我恨你。”顶着脸颊上红红的巴掌印,九铮攥紧拳头,不让摇摇欲坠的身体表现自己内心的疼痛和脆弱,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了这个让他恶心的地方。 他会让所有人都付出代价的! 68.遇险 从那以后,九铮几乎和纪耀都没有见过面。即使纪耀有事找九铮,得到的也是九铮的小厮“小少爷出门了”“小少爷和十二皇子出游去了”“小少爷已经歇下了”之类的话。 一年之后,九铮在纪耀的婚礼前夜大开杀戒,无论是侍女还是小厮,只要挡在他面前的人,全都被斩杀! 不仅是九铮,还有他带领的那些黑衣人,基本上将九家上下来了个血洗。 而九铮,则是提着滴血的剑走近那个女人的闺房,在那个女人惊恐的表情下直接削去了她的面皮——慢条斯理地,将打滚哀嚎的女人剁碎了。 “铮儿!”闻讯而来的纪耀看着浑身浴血的九铮,眼中闪过一丝深沉的伤痛,但随即换成满是愤怒的火焰,“你怎么能,怎么能将你未来的嫂子……” 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九铮抬起头,漠然地看着纪耀:“嫂子?我九铮没有大哥,什么时候又有个‘嫂子’了?” 那女人死之前喷涌的鲜血溅到九铮脸上,正好在右眼下方形成一道血痕,粗粗看去,竟似一滴血泪滚落一般。 听到他这话,纪耀的瞳孔猛地一缩。 “既然是九家,那么自然要由我九铮来继承……纪耀,很感谢你这些年为九家出的力——我会给你留个全尸的。” 话音落下,九铮就欺近纪耀身前,转瞬之间就将纪耀挑断了手筋脚筋。在看着纪耀伏在地上,滚烫的面无表情地将剑刺进了纪耀的胸膛。 就算是死,纪耀也必须死在他九铮的手下。所以,在看见纪耀被他的一个属下救走的时候,九铮看着那消失在夜空里的黑夜,阴着脸发出了追杀令。 为了自己的利益,他什么都可以放弃,何况只是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留着下人的血的所谓“哥哥”! 纪耀不过是一个下人的儿子,九家这些年来将他当大少爷样对待,好吃好喝地供着,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九铮已经明白了,之所以他一片真心会被人践踏,不过是因为自己没有实权罢了。 在权力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是的,他并不在乎纪耀要和哪个女人或者哪个男人好,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自己手握权力,只有九家的实际掌控权在自己手里,他九铮才有自己的价值。 谁叫纪耀居然不长眼去和那个不务正业的二皇子结交,这些人该感谢他才是——二皇子那个酒囊饭袋,怎么可能会有希望登上帝位?解决了纪耀,就相当于斩断了九家和二皇子的关系,看他现在给九家带来多大的荣耀! 要是还让纪耀当家的话,怕是他们早就在新皇登基之前就全部成了刀下亡魂了! 梦醒的时候,天色已经亮了。因为冬季的缘故,大部分的树叶都落了叶,只是清早雾浓,即使是阳光,也不能带给自己几丝暖意。 但身体,却在昨晚那碗药之后好多了——九铮喜欢在身上带些稀奇古怪的药丸,但却并没有普通伤药,若不是昨晚上那碗药,九铮还真有种自己会交代在这里的错觉。 两天之后,九铮又上路了,但大概是因为身体并没有痊愈的原因,他并没有骑马,而是暂时靠着马车代步。 靠在马车里,九铮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大概是那天晚上差不多重复了一段时间的事情,以至于现在无论白天还是黑夜,只要他稍稍闭眼打盹或者出会儿神,就会想起那些零零碎碎的片段。 反复最多的,就是纪耀曾经带着自己摸鱼捉虾和最后纪耀毫不反抗地任由自己挑断他的手脚筋,在利剑刺入他心脏的时候,用复杂的目光看着自己的画面。 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模糊地九铮垂下了头,沉浸在往事中模模糊糊地想着,手掌不自觉地按住自己心脏的地方——真奇怪呢,明明当初撕心裂肺的疼痛和怨恨,如今想来,心里却真的没有恨意了。 就连再见到那个男人,口中说的要“杀了你”或者“恨死你”之类的,都更多的是一种习惯使然了。 是……放下了么? 不。 九铮还能够感觉到自己在面对现在的纪错的时候,情感的波动。或许他是在逃避…… 是啊,经历过那么多的黑暗和磨难,成长起来的景国丞相九铮,或许只是在逃避那个会让他产生动摇的男人吧。他不再是小孩子,或许多多少少明白对方对自己的羞辱并不是出于本意……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背叛就是背叛。 早在他在对那个女人甜言蜜语温柔体贴的时候,他就不配再拥有他所得的一切。 即使……他现在并不是那么恨他了。 这是大部分人的通病,怒焰之下恨不得把人千刀万剐了,但愤怒呆的再久也会有冷却的时期,待冷却后就会觉得其实一切并不是真的不剩余地。 而九铮,已有近十年的冷却期。 在九铮努力地和其他人汇合的时候,霍安陵却过得十分滋润。 新年临近,霍安陵准备将整个将军府都涂成红色的,结果被沈王爷毫无礼仪地叉腰训斥——明明以前阿陵的审美观还挺正常的,怎么几年不见就扭曲成这个样子了? “你不觉得红艳艳的很像新房吗?到时候我们……” “谁要跟你‘我们’了!”有些恼羞成怒的沈王爷打断了霍安陵的话,嘴唇开合了几次,才干巴巴道,“我,我要和皇兄他们一起,才不……好吧,如果你将将军府交给我来布置——这种布置实在是太不华丽了!” 在对上可怜兮兮的狗狗眼,沈王爷只得败下阵来——真可恶呀!居然这么对付我……最可恶的是自己居然还吃他这一套。哼,一个大男人装可爱什么的,也不嫌恶心得慌哼哼哼! 扭头不去看霍安陵那个丢人的傻笑模样,沈王爷看着那挂满了大红灯笼的柱子,总觉得今年京城里买灯笼的小贩一定会乐歪了嘴。 嗯,看来恶意卖萌也是很有用的嘛——从以前的阿拾那儿学来这一招的霍安陵很是洋洋得意——不过不能用多了,毕竟自己可不像阿拾那么可爱(霍安陵内心的小人花痴捶地中)~ 霍安陵看着沈王爷挽起袖子噼里啪啦地将整个将军府的人指使得团团转,优哉游哉地靠在门框上——啧啧,看到阿拾这么贤惠的样子,真是太幸福了没有之一啊。贤惠顾家而且会操持家务的小妻子什么的……嚯嚯嚯…… “将军现在很悠闲?”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声音说道,如果仔细听的话,还可以听出其中的磨牙声。 “谁说的,我现在正忙着看我家亲爱的忙呢。”霍安陵头也不回的说道,随手挥了挥,像是赶苍蝇一样。 然后,动作突然定格,身体僵硬了一下,霍安陵转头,正看见眼眶青黑身形憔悴的墨守和师卿一脸血(……)地看着自己。 “……你们这个样子太晦气了,要不要我去弄痛黑狗血给洗洗?” “呵呵,”我去年买了个表,“不劳将军费心了。既然将军现在不忙,那么属下是否有这个荣幸邀请将军对那些武器进行一下指教呢?” 要不是他的武力值比上霍安陵实在不够看的话,他绝对要将这个要美人不要工作的可恶家伙揍成渣渣! “是啊是啊,军队里的新阵营大家也训练好了,还希望你去指点指点呢。”顶着一张怨妇脸的师卿看着霍安陵——他容易吗他?前段时间霍安陵说要打仗了,所以要加强对部下的训练。 好吧,看在霍安陵也跟着他们一起训练,而且过年的时候还有三日假期的份儿上,大家都卯着劲儿地按照霍安陵的话做。 然后呢? 然后就是霍安陵被朝廷有事召回去,只能让师卿这个军队里的文官来代替他督促大家训练——要不是有严信禹帮忙的话,他早就倒下了。 好吧,这些被霍安陵收拾过的兵还是挺老实的,大家都认认真真地排兵布阵训练自己的身体。 然后呢? 说好的半个月之后就要来验收的人在哪儿呢? 严信禹说霍安陵还在和沈王爷他们商讨关于行军打仗的粮草后备问题——每次打仗粮草都是只估计个大概,这样要么会造成粮草供应不足要么就会造成粮草的大量浪费,所以为了以后景国在攻打其他国家的时候能够更有底气,霍安陵就提出了要将军用粮草精确到每一个人头上的方案。而且让人惊讶的是,他居然真的拿出了具体方案和具体金额。 不过,就因为这样,所以霍安陵还要留下来和那帮大臣,尤其是负责军粮的大臣再仔细商讨一番。 知道了这个消息,师卿认为,这绝对不是霍安陵爱国,而是霍安陵这家伙担心他家王爷累着了,所以在给沈王爷省钱省力呢。 哼,怎么以前就没发现这家伙居然这么懂得“假公济私”呢? 闲话不多说,虽然知道霍安陵很忙,但是眼看着大年三十儿越来越近了,再不验收,那些士兵们就要放假了——老是心里想着事儿,就算是放假也轻松不了啊。 所以,身为代表的师卿就来找人了——结果他看到了什么?堂堂霍将军居然“忙着”看别人忙碌?! 霍安陵遇上沈王爷之后是越来越不对劲儿了,想到这个时候还在军营里帮忙监督训练的严信禹,师卿就一肚子的火——霍安陵这家伙是该好好教育一下子了! 九铮一路上虽然没有遭遇九九八十一难,但一路赶来,他还是倒霉得很——原因无他,大概是因为心神不宁思绪过重再加上冬季天冷水土不服等等各种原因,原本应该早就好的小小风寒居然以迅猛的速度转化为了高热,烧得九铮整个人稀里糊涂的,行程也不得不耽搁下来。 好在这段时间正是过年期间,也不用那么着急赶路。 但偏偏九铮不信邪,硬是在一个小镇休息了一天之后强硬地命令众人上路。 又挣扎了一天。 最后,还是跟着他的一个官员不忍心,但是又不敢违抗九铮的命令,只得提出让他们先走一步,等九铮病好了再赶上来的方案。 九铮不得不同意了这个办法。 然后等到大部队前脚一走,九铮后脚就直接倒了下去。 屋漏偏逢连夜雨,九铮在赶路过程中又遇上了一帮山贼——大概是看九铮这几个衣着华丽身边人手又少,所以想宰只“肥羊”好过年。 九铮靠在马车里,一边使劲呼吸——鼻子不通畅什么的实在是太苦逼了——一边昏昏沉沉地听着外面叮叮当当的声音。 唔,那些暗卫会解决好的,他想,然后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他实在是睁不开眼睛了。 但几乎就在他睡过去的一瞬间,他感觉马车似乎剧烈地摇晃了一下,让他脑袋一下子撞上了坚硬的车壁——这让他不由得用十分干痒涩痛的嗓子沙哑地痛呼了一声,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却没想到,印入眼帘的是一把明晃晃的大刀。 “不——铮儿!!” 69.宠爱 每年的皇家宴会,比起新意来说,更多的是一种荣誉和态度。 鉴于沈王爷已经端正了二十几年的态度,享受了二十几年的荣誉的前提下,他决定——果断早退。 霍安陵这个妻奴果断也早退了——反正他现在有太子当后台,没事儿! 对于霍安陵来说,过年什么的,其实并不重要。不过因为前几年都是在他国而且还是在军营里,所以这次在京城自己府上的时候,有了一种温暖的感觉。 其实最主要的是有自己的爱人一起。 那句话这么说的? 宁喝开眉粥,不吃愁眉饭。 沈王爷拍了拍已经到自己大腿中部高的三毛,然后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晃晃悠悠、晃晃悠悠地跟着凑去了厨房——因为沈王爷要吃霍安陵亲手弄的火锅,所以厨子和负责膳食的小厮都被霍安陵下令回家各自过年去了。 凑近去,便闻到一股呛人的辣味直窜入鼻腔,弄得沈王爷不由得打了两个喷嚏。 没等他继续往里面探头,就被霍安陵发现,然后火急火燎地将人推了出去:“你来这里干什么,油烟大,快去坐着吃零食去吧。” 说完,又惦记着锅上的热油,霍安陵又火急火燎地跑回去并“嘭”地一下关上门。 将姜蒜以及豆瓣剁碎混合干辣椒和花椒下油锅炒热炒香,然后放入牛油炒成酱后倒入混合棒子骨、老母鸡、枸杞等一起熬制的高汤,加入盐等等。 这些说起来简单做起了难,火候和时间可是霍安陵从那些火锅店老师傅们那儿学来的秘诀。 沈王爷被关在门外,有些不爽地揉了揉鼻子,然后转到另一个房间去看那些厨子准备的食物去了——至于零食……哼哼,这种东西当然是要随身带着吃了。 鉴于霍安陵没有三头六臂,所以那些厨子还是要先给他们将军将准备工作做好才能安心去吃饭。 冰冻切片的薄薄羊肉卷、牛肉片、五花肉;堆在冰块上的半透明雪白的鱼片、剥壳对虾、墨鱼片、墨鱼须、鱼唇、鱼肚;以及这个世界几乎难见的豌豆苗、鲜豌豆、莲藕,还有一片片大小均匀的土豆片、冬笋片、萝卜片、平菇、金针菇;最后还有方方正正,雪白嫩滑的豆腐,用温水泡软了的粉丝、木耳、香菇、竹荪等等……几乎全都是他喜欢吃的。 沈王爷将那些摆在盘子上和案板上没有来得及处理完毕的食材巡视了一遍,满意地点了点头,内心的小人翻滚了一遍之后,某吃货王爷带着高大威猛的三毛迈着优雅的步子离开了——有吃有喝的日子什么的实在是太幸福了~ 等他离开,厨房里的厨子和厨娘才对视了一眼——都说君子远庖厨,怎么他们家将军和将军夫人(……)都喜欢往厨房里逛呢? 吃了一份翠玉豆糕又吃掉了一个清香软甜的红糖蒸雪梨,就在沈王爷在三毛垂涎的目光下又要将一份香酥苹果饼吃光的时候,火锅终于端上桌了。 其实说起来,火锅这种东西,在景国并不流行,尤其是在这些皇亲国戚上流贵族之中。 因为他们觉得这种许多人筷子都在一个锅里涮来涮去的动作实在是太不符合礼仪了。而且,他们认为这种将所有菜都在一个锅里涮着吃是贫民没有吃的才会有的方法——他们有的是吃的,才不用这种吃大锅菜的寒酸方法。 不过,沈王爷觉得,那完全是因为他们不动该怎么吃。 瞧瞧他家阿陵弄的……啧啧,光是闻闻,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吸溜~ 哼哼,果然果断早退是明智的选择——比起在宴会上和别人打太极,自己反而吃不了多少的那种情况,还不如先溜到走饱餐一顿呢~ “我要先吃羊肉,不过要先把丸子和鹌鹑蛋放下去!”这样等他想吃的时候就不用等了——光动口不动手的沈王爷毫不客气地坐在上座的位置,指挥着霍安陵。 先将一块酥肉塞到三毛嘴里防止某犬抢食(……),然后沈王爷就两眼一眨不眨的地看着霍安陵将薄薄的羊肉卷放入咕嘟咕嘟冒泡的火锅红汤里。 薄薄的羊肉卷在沸腾的泡泡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开来。接着,有鲜红血丝的肉片颜色变淡变白,边缘也开始凹凸卷曲起来…… “熟了熟了。”沈王爷偷偷咽了口水,然后迫不及待地催促霍安陵将肉片夹到自己那放了芝麻油、蒜末、香菜等调料的碗里。那垂涎欲滴的样子,哪里还有半分景国沈王爷的模样,倒是和失忆的阿拾馋嘴的样子一模一样。 沈王爷知道自己现在估计也没多少形象了——不过在阿陵面前他早就没什么形象了。当初失忆的时候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都见过了,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反正阿陵又不会嫌弃哼唧~ 于是沈王爷内心的吃货之魂随着散发在房间里的浓烈刺激的食物香气越发熊熊燃烧起来了。 霍安陵看着眼睛亮闪闪的爱人,内心轻笑了一下,将装着羊肉的漏勺荡开辣椒皮和因为滚水而“跳进来”的花椒,准备用筷子夹出来。 “墨霖和霍爱卿好兴致啊。”一个在院子里突然响起的声音让霍安陵手一抖,夹在筷子上的肉片便一松,被早就便流哈喇子边转圈摇尾巴的三毛瞅准机会,借着后腿微微立起身体,大嘴一张就吞了下去——汪呜,终于吃到了,不容易啊~ 沈王爷目光哀怨地看着来人——此刻应该在宴会上的阳帝和太子。 在得知沈王爷离席是为了偷摸(……)到将军府的举动后,阳帝难得地皱了皱眉头。 说实在的,他对于自己这个亲弟弟算是很关照的了,基本上是有求必应,对他有什么不妥的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后派人去将多余的事情处理了。 好在对方也是一个乖巧的弟弟,而且又有能力——除去那些人都有的私心或好玩儿而悄悄经验的一些产业,至少在户部交给对方掌管之后,国库银两不仅没有流入私人腰包里,而且每年都在递增。 所以,阳帝对这个弟弟是很满意的,也是……很纵容的。 但是,就算这样,也并不代表他允许对方现在基本上在将军府住下来啊! 要知道,可是有不少传言说沈王爷准备和这个霍将军密谋什么的了。 说实在的,身为帝王,疑心自然是重的。所以他很早就派人去查过。 霍安陵这个人,虽然升迁速度有些快,而且他在军营的时候很是注重功利,但是自从他当上将军在京城有了宅邸之后,反而没有在军营里那种急功近利的行为了。 准确的来说,自从他见到沈王爷之后就安分多了。 不结党营私,不与任何人有着过于亲密的关系,甚至只要一下早朝,便回到自己的府邸,甚少出外闲逛。偶尔打开府邸的大门,也只是几个在军营中交好的将领前来拜会,却也不与之交谈甚深。 这样一个人,完美的没有任何差错,根本就不会让人抓到把柄。 而且,霍安陵的身份背景单薄的可怜,个性又自我中心,根本不用担心他会有被什么人指使。 当时的阳帝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他没想到,人都是有欲望的。 而他更没有想过,这个霍安陵的欲望对象是自己的十二弟。 如果说他是靠着谄媚讨好或者故意想借着沈王爷的势和财做什么的话,阳帝还有理由对霍安陵防备起来。 但是…… 想想那些密报中的内容,阳帝只觉得自己许久没有痛的脑袋上的青筋“突突”地跳——卧槽这种忠犬傲娇的戏码真是够了啊! 弄了半天,原来是这种原因? 阳帝想到平日里摆着一张面瘫脸,仿佛所有人都欠他八百吊钱样子的霍安陵,在自己十二弟面前露出那种“惨不忍睹”的样子……就觉得胃痛。 不过,能够让自己的十二弟接受,甚至还心甘情愿地和他在一起,这个霍安陵也不是个简单的。 毕竟,自从那年中秋之后,虽然十二弟依然行事温和笑容干净待人有礼,但实际上,对很多人都很疏远——要不然,和他相处了十来年的九铮,还不是说决裂就决裂了? 不过,如果这个霍安陵是真心实意地对十二弟的话,倒也不错。 这样,十二弟和霍安陵这两个被霁儿注意的人结成对了,那么霁儿就只属于自己一个人了——这么想着的时候,阳帝就带着太子来到将军府了——为的就是来看看这两个人到底到了什么地步……咳咳,顺便考虑考虑什么时候赐婚算了。 同一片天空下,景国这里热热闹闹年味儿十足。距离景国远不止千万里的清国边境的一个小镇医馆里,却并没有被过年的气氛感染。 事实上,医馆的主人,一位行医多年的老大夫觉得很憋屈——自己和自己家人正要吃年夜饭,突然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本着对方肯定无事不登三宝殿和医者父母心的想法,老大夫让自己儿子去开门,结果……嚯!一开门,一个看起来风尘仆仆面容憔悴的年轻人就拿着一把刀架在了自己儿子脖子上:“快救人!就不好就要你全家陪葬!” 他小老儿是招谁惹谁了啊? 70.死别 九铮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那个时候的他,对纪耀说了“我恨你”,然后,面色僵硬地离开了。 可那个时候,他脑海中还是闪过了一丝想法——或许这是纪耀故意这么做的呢? 但是,话已经说出,就断没有再收回去的道理了。 而在得知纪耀真的和那个女人将要成亲的消息的时候,九铮才是真正的死心了。 果然,小孩子的痴心妄想什么的,应该早早的丢掉了啊。 却没想到,在回去的时候,偶然碰见了在卿卿我我的两个人。 “纪耀,虽然你是家主,但是也不要光天化日之下做出一些不知礼的事情,若无他事,还是换个地方亲热比较好。”天知道,才只有十三四岁,迅速从一个萌正太黑化成一个冷酷少年的九铮差点维持不了自己漠然的面具。 靠在纪耀怀里的女人嫣然一笑:“……真是的,耀哥你教坏小孩子啦,”说完就挽着纪耀的手臂,“耀哥,我们走好不好?” 纪耀点了点头,却并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九铮此刻只想将那个缠在纪耀小臂上的手给砍下来,因而没有注意到那个女人眼中的担忧和不甘。 九铮狠狠闭上眼,大步离开,末了,走到转角的时候,还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只见两人抱在一起,那个女人踮起脚尖环抱着纪耀的脖子,竟然在那里──亲吻。 面具再也维持不下,九铮心头如受重击,觉得一阵恶心,推开一路上的仆人跑到房中呕了半天,什么也没吐出来。 那人……明明说过喜欢他的。 午后阳光很足,那个时候也正是春末夏初,并不会冷。九铮却不由打颤,怎么也阻止不了身体发抖。最后不得不上床去,连晚饭都推说不舒服而没有吃。 他可怜又可笑地以为纪耀的身边应该是自己,那样的亲近那样的私语,都该是给自己的。 他抱过自己,酒醉之后也吻过自己,甚至差点像是夫妻般亲密过。 可那些如今都是别人的,再也回不来了。 九铮抓住襟口,冷得厉害,甚至不停颤抖。几乎就是在那个时候,他就对纪耀也下了杀心——既然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干脆还是毁掉好了。 明明是这么想的,明明也是这么做的。 可是为什么时过境迁,如今看到对方真的在自己面前奄奄一息的样子,他的心又会有一丝一丝的抽痛呢? 将老大夫和其他人强硬地赶了出去,九铮目光愣愣的看着床铺上脸色灰白眉头紧皱的男人——如果他不为自己挡那一刀的话,是不是就不会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咳咳……”似乎是感觉到了九铮那几乎要凝结成实质的目光,所以在一阵嘶哑的咳嗽后,纪夫子终于醒了过来。当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坐在床边的九铮,似乎有点不敢置信:“……是铮儿吗……” 话刚说完,纪夫子就有些懊恼地闭了嘴——他怎么忘记了,对方是很讨厌自己这么称呼他。 “……是我。”出乎纪夫子意料的,九铮这次居然没有反驳,只是轻声应道。 纪夫子足足愣了好半会儿,才突然很高兴似的笑了起来,眼角止不住地落下眼泪:“啊……老天真是对我太好了……在这个时候竟然可以见到铮儿守在身边……真是太好了……” 在九铮的记忆中,即使是自己的父母死去的时候,对方也只是强忍着泪水没有流出来。但居然,这次就这么毫无顾忌地流泪了——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对方这个样子呢。 还真是,难看狼狈呢。 可是,明明一直希望对方不好的九铮却觉得一点儿也不高兴。他低着头,连一丝笑容都已经挤不出来了。他慢慢抬起自己的手,悬空了一会儿,最后仿佛是下了某种决心似的,将手轻轻地盖在对方露在被子外面的手。 几乎在感觉到九铮手掌心温度的同时,纪夫子将所有的力气汇聚在自己的手上,然后反手,紧紧地握着九铮那只有点想要退缩的手:“铮儿,你的手真暖和……” 明明是你的手太冰了。 感受着从对方身上因为生命力的流逝而愈发冰冷的温度,九铮觉得自己的心似乎也一点点地被冻结起来。 “混蛋,我可不是你的暖炉!要想暖和起来,那就自己爬起来啊!” “不行啊,我实在是太累了。不过,在这个时候,能够看到铮儿守着我……真是太好了……”纪夫子似乎眼睛都看不太清楚了,另一只手却执着地摸索着摸上九铮的脸,“铮儿……铮儿啊……你听我说……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了。我很抱歉,曾经的自以为是地做过伤害你的事……” 直见到霍安陵在明知道沈王爷和他之间的身份地位差距,还执着不悔地去追逐,他才知道,自己曾经错得离谱。 因为小时候自己就被别人夸赞,说能干懂事,做事懂得顾全大局,所以,他就养成了自以为是的坏习惯——自认为自己做的才是对的;自认为自己所做的是为了别人好便坚持那么做,却从来没有考虑过,对方有时候并不需要自己这种所谓的“体贴”和“关照”。 想起那个时候九铮的表情,纪夫子决定自己的心到现在还疼得不得了。 纪夫子很小的时候就见过十二皇子,那的确是个玉雪可爱的孩子。 所以,在捡回一条命之后,在偶然得知九铮喜欢上了已经是沈王爷的十二皇子之后,纪夫子不是没有感觉到……失落和痛苦的。 是的,是失落和痛苦……而不是,对方终于遗忘了自己,重新去追求属于他的幸福的放松和祝福。 想到某一天自己和九铮擦肩而过,对方也只会挽着别人的手相携而去,就算看到自己,也只是扫自己一眼,很疏远的一眼……想到曾经说“我最喜欢哥哥”的九铮会这么做,纪夫子就疼得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 他到底想要什么?他已经下了决心,要将九铮推的远远的,远到可以足够避开那些危险,远到不会对他以后的前途造成影响。 他本来还在下定这个决心的时候想着,九铮一定会找到另一个爱他宠他的人,会让他幸福。他一边为九铮规划着未来,一边心里隐隐的高兴。 可是,当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坚强,他觉得心像被撕裂开一般。 所以,在看到受伤失忆的沈王爷的时候,他不自觉地就将本来就互相有好感的霍安陵和阿拾两个小小地推动了一下。 铮儿和沈王爷一样,都是适合被宠着的,如果他们在一起的话,两个人其实并合不来——朋友可以,但情人却不行。 纪夫子知道,这里面其实是有他的私心的。 果然啊,自己其实是个自以为是的自私混蛋! 在为九铮挡下那一刀的时候,他突然觉得有些累,累得站不稳,渐渐坐在软了身体,倒在地上。 他不想要九铮死,也不想要对方挣扎痛苦。 那么,他就去死吧。 反正,他本来就该去死的不是吗? 当初,也不过是因为怕自己死了下地狱,到时候再也见不到自己心爱的人才苟延残喘活在这个世上的吗? 在听到耳旁九铮的声音,感受着自己被对方抱在怀里,纪夫子泪水隐匿在血迹中落下,他想,他是后悔的。 只有在这时候,他才能承认,他后悔。 后悔当初为了迷惑二皇子而将那个女子带回了府;后悔在得知二皇子的野心时为了不牵连九铮而故意做戏疏远了他;后悔自己没能够坚强地扞卫自己对九铮的感情;后悔在面对困境的时候,自负地认为自己可以解决,却伤害了自己最爱的人。 他终究被他深爱的人丢掉,在他拒绝对方之后。 心中的悔意疯狂涌上,将他的心完全淹没。他身体颤抖着,几乎缩成一团,在这隆冬时节感觉到了彻骨寒冷。 为了得到一些东西,就要丢掉另一些,这没什么可后悔的。 可如果能够再来一次,他宁愿自私地拉着九铮一起面对,也不愿意做出伤害他的举动,更不愿亲手将对方推离,从他生命中。如果能重来一次,他宁愿是自己就那个时候死在九铮的剑下,他宁愿和爹爹一起死在歹人的手中,他宁愿自己没有出生过。 恍惚之中,似乎有人给他诊脉,有人低下头擦他身上的血迹,有人靠在他身上,轻轻抱着他,有温热的东西滴落在他的脸上,顺着嘴角流进他的嘴里。 不是血液的甜腥,这种略带苦涩的咸味……是泪么? 不要哭,不要伤心…… 我本来就是一个有罪的人…… 看着纪夫子说一句话就要停下来歇息半天的样子,九铮不自觉也握紧了对方的手:“纪错你这个混账给我听好了,有什么话等你好起来再说!我可没那么多的时间听你那些断断续续语焉不详的内容!” 虽然语气依然带着嫌恶和不屑,但只有九铮自己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咳咳……抱歉呢,可能又会让你失望了……”纪夫子咽下涌上喉头的腥甜,挤出一个有些扭曲的浅浅笑容。 九铮突然就抿紧了唇不说话了。 “铮儿啊……你……你可不能哭啊……” 九铮依然沉默着。 “咳,不过这大概是我自作多情吧,”自嘲地笑了一下,纪夫子努力挤出话语,“……我知道,我已经罪无可恕。可是,哪怕是我唯一的愿望也好,能不能让我再抱一下你呢……”他的声音渐渐虚弱下去。 九铮没有动。 纪夫子眼中的光芒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黯淡下去,最后,干涩道:“抱歉……我又自以为是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握住九铮的手的力气越来越弱,最后垂了下去。 窗外的雪花还在飘着,在黑夜的映衬下显得越发纯白。 有一丝外面的灯光落进漆黑的屋子里,隐约照亮了九铮脸上不断流下的泪水。 71.主诱 轻松悠闲的日子过得很快,大约在上元节过后几天,就传回来了九铮已经搞定了清国皇帝的消息。 于是,阳帝一拍板,就定下了最适合大军出征的日子——就在一个月后。 只是,虽然从清国传来消息就表明九铮已经完成他的任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或者大概有些其他的事情绊住了手脚。所以一直到阳帝定下了出征的日子,并且渐渐临近了大军出征的日子,对方还在景国边境外慢吞吞地晃荡着。 对于这个消息,各人有个人的想法。只是霍安陵对九铮完全没有留意,毕竟他完全不想看到那家伙。而纪夫子……霍安陵也只是偶然那次在京城遇见他,对方也只是简短的与自己交谈了几句,既然这样的话,那么自己还是忙着和自己爱人联络感情好了。 至于不久之前从某种渠道得知的关于纪夫子和九铮之间的秘闻,咳咳,霍安陵表示,那就不管他的事情了——事实上,只要九铮不再妄想他的人,那么留他一条命也不是不可以的。 虽然是出征在即,但实际上霍安陵和沈王爷之间呆在一起的时间发反而大幅度减少。 尤其是霍安陵,因为不满意自己手下士兵的身体素质,在原本就很密集的训练课程上又增加的分量——身上要挂二十斤沙袋,每天上午要蹲两次马步,打两次拳,一次一个时辰。下午要练两次对击,一次一个时辰。在晚饭后,还要练习一个时辰对击,最后长跑半个时辰才能睡觉…… 为了防止有些人承受不了而伤害身体,霍安陵只能多在待军营因人而异做适当调整。 因此,无论是士兵训练还是粮草储备以及沿路的补给以及路上可能会遇到的各种情况……总之,霍安陵和沈王爷两个人忙得团团转。 尤其是霍安陵,为了让士兵们更加熟练墨守新造出来的远攻武器,连着好几天都是直接睡在军营里的。 所以难得回来一次,就见到自己爱人在等着——这感觉,贼爽。 “……怎么了?”因为不日就要出征的缘故,霍安陵自然是珍惜和沈王爷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但却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在吃饭的时候一直盯着自己。 “……咳,你今天辛苦了,多吃点。”自从沈王爷和霍安陵在一起之后,基本上他们两个人吃饭的时候是没有外人的。所以,沈王爷也不顾及自己的形象了——反正敢说他“温柔娴淑”什么的全都揍飞! 霍安陵挑了挑眉,看了看桌子上的四菜一汤,内心默默地浮现了一个想法,然后伸筷子夹起一片回锅肉,咬住,细嚼慢咽——嗯,不油不腻,虽然有点儿焦了,但是咸香可口,这熟悉的味道…… 沈王爷见到霍安陵嚼的动作越来越慢,忍不住一颗小心脏提起来了:“怎、怎么样?不好吃吗?” “当然……好吃了。我家阿拾做的怎么可能不好吃呢?” 听到这话,沈王爷只觉得自己心里那块石头一下子就落地了,他忍不住吁出一口气,下意识跟着霍安陵的话说:“就是嘛,我做的怎么可能不好吃……咦?你知道我这是我做的?” “因为是你做的都特别的合我的口味啊。”霍安陵完全不觉得他顶着这么一张面瘫脸说出类似于调情的话的杀伤力有多大——至少他对面的沈王爷已经只顾埋头扒饭了。那小巧玲珑的耳垂红艳艳的,如同圆润红亮的冰糖葫芦,诱得人恨不得凑上去舔一舔、啃一啃。 霍安陵看着对方那鲜艳欲滴的耳垂,忍住了自己想要亲亲舔舔的欲望,夹了一个肉丸子到对方碗里:“别只顾着吃饭,也多吃吃菜,要不然等会我将你做的一桌子菜都吃完了,那就没得吃了。 被间接夸奖了厨艺顺便被直接调戏了的沈王爷头垂得更低了——你丫的好好吃饭不口花花会死啊! 霍大尾巴狼将军看着自己爱人一副傲娇害羞的样子,得瑟地笑出大白牙。 霍安陵以为对方愿意为自己洗手作羹汤就要见很棒了,但事实上,更美的事儿还在后面。 大部分仆人今天都被沈王爷放假——反正对于他们来说,这就是未来的“将军夫人”的命令,当然是要遵从的——所以这两个人做什么事儿都得亲力亲为。 等沈王爷将盘子收拾了,端着离开,霍安陵立马跟上——开玩笑,不主动洗碗的男人不是好男人! 沈王爷不喜欢这种油乎乎的感觉,所以见霍安陵凑上去洗碗了,就将剩下的一碗米饭拌上肉汤和排骨然后端出去喂三毛,然后再转回身来开始烧水。 咳咳,虽然沈王爷做的就是将锅里倒满水,然后将锅端到灶上最后盖上锅盖这三个动作——无论是作为王爷还是作为“未来的将军夫人”,那些下人哪敢让对方千金之躯来生火添柴的?当然要神不知鬼不觉(?)地默默做好咯。 霍安陵洗好了碗,又搽干净了手,然后就像是一杆标枪一样靠在桌子边站着,一眨不眨的看着灶孔里的火光……以及锅炉旁边的人——发呆…… 好吧,其实他是在享受这温馨宁静的氛围。 所以,霍安陵直到沈王爷端着一盆热水出来,也没有回过神来,已经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 回到卧房里,沈王爷见霍安陵居然懵懵懂懂的被自己拉回来,轻轻的勾唇笑了一下——他才不承认自己是魅力大发将对方迷住了之后的得瑟呢——然后将水盆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先将帕子浸湿,然后低下头给霍安陵擦脸。 突然的热量让霍安陵惊醒过来,一抬头就对上沈王爷似笑非笑,实则小得瑟的眼神,只是一眼就沉醉其中难以自拔了。 他的爱人,怎么就这么可爱呢?可爱得他想马上就将人拐上床酿酿又酱酱~ 并不知道霍安陵顶着一张正直无私面瘫脸在脑内展开各种带颜色的小剧场,沈王爷伸出一只手固定好他的下颚,另外一只手细细的给他擦脸,擦完以后又眯着眼看了看,得意的点点头:“我擦的很干净吧?” 嗯哼哼哼,他赵墨霖就算是擦脸也是很厉害的! 实在是被对方小得瑟的傲娇样子给勾得不行,霍安陵忍不住握住他的手,有些傻傻的笑道:“当然干净了,我平时都是随便弄湿一下……” 毕竟在军营里,有时候遇到战争僵持好几天不睡不洗脸不洗澡都是家常便饭,更不用说这些仔仔细细将脸部每一寸皮肤都用温热的水洗干净了。 用一捧水往脸上一泼,然后用袖子“豪迈”地一擦——搞定收工。 “你真是懒死了。”沈王爷用帕子最后“狠狠”地往霍安陵高挺的鼻梁上擦了两把——明明以前阿陵是个很讲卫生(……)的人嘛,看来为了自己,他吃了好多的苦。 虽然被对方埋怨了两句,但是霍安陵丝毫不在意——嗔怪什么的最有爱了~ 擦完了脸,霍安陵就以为算完事了,没想到沈王爷将帕子往脸盆里一扔,开始脱他身上的衣服了——这是怎么回事?!是今天自己洗脸的方式不对吗? “阿拾?你要干嘛?” 沈王爷不搭话,只是帮他将衣裳解开了,然后特爷们儿的在霍安陵胸口上两个小点儿捏了两把——一个激灵,霍安陵浑身瘫软一时间竟然无法抗拒他,实际上他也说不出什么拒绝他的话来。 本来就已经是互相表明过心意并且滚过床单儿的“老夫老妻”了,这种事情也是家常便饭(?)而已,咳咳,没什么好吃惊的嘛。 “阿陵,你居然脸红了……好可爱,害我都不好继续脱了……”耳边竟然传来沈王爷戏谑的声音。那声音中,颇有种“翻身农奴把歌唱”……啊,不对,是“翻身小受要当攻”的欢快意味儿。 开玩笑?他怎么可能会脸红? 自认为脸皮比撞毁泰坦尼克的冰山还厚还结实的霍安陵默默吐槽自己——好歹你也是个二十一世纪大好(?)青年来着,怎么能被自己的小受给看扁了呀! 脱衣服就脸红,不能这么弱爆了啊! 喝,脱就脱,在军营里的时候大家露天洗澡都没啥,都是男人,谁也没比谁少什么东西,看一看又不会少块肉…… 霍安陵一边想着,一边将自己爱人的身体和自己的作对比——那皮肤白的,那两朵小花儿粉的,那小翘臀……噗,不行了不行了鼻血差点喷出来。 为了防止自己真的出现了“流鼻血”这种囧事来,霍安陵连忙抓住了对方正要解开自己裤头的手:“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好……” “不行,让我来伺候你,你看你身上沾了那么多的尘土,我替你擦干净。” 于是,在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沈王爷顺利地脱光了霍安陵上身的衣裳,只留了一条白色的亵裤在对方身上。 然后…… 然后什么限制级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沈王爷依然很正常(?)地、面色不改地开始就着那盆水开始给霍安陵擦拭身子,先是从颈子开始,然后顺着往下,雪白温热的帕子慢慢的滑过霍安陵的结实的胸膛。 霍安陵努力的想要把持住自己,也很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呼吸,甚至很努力的想着一些正经的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可是不行呀! 沈王爷的长发散落下来,飘荡在他的脸颊边上,偶尔摩擦过肌肤,带来一阵阵微痒的感觉,让他的心也跟着痒痒的,好像有什么在轻轻的挠着似的。 他微微的憋住一口气,将身子往后仰了仰,可是却不小心看到了沈王爷因为弯腰而露出的衣襟内的隐隐约约的小红点儿——欸,这衣服的领口今天开得有些松哦~ 沈王爷因为低着头认真的替他擦拭身子,弯下了身子,露出一截白皙细腻的脖颈,连带着脖颈下的锁骨以及胸膛那一点点,都不偏不倚的看进了霍安陵的眼中,让霍安陵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沈王爷听到他的抽气声,忍不住侧过脸来看他。俊美的脸蛋带着柔软的浅笑,迷人的让人无法抗拒,但是偏偏身上又带着一股优雅清贵的气质,让人不敢放肆…… 嗷呜,天知道霍安陵的小兄弟已经蠢蠢欲动了!这已经是赤果果的暗示了,要是他再说不明白什么的话他就不是男人有木有! 此时霍安陵的眼中什么都不剩了,徒留自己爱人的笑颜。正想狼性大发扑上去将人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的时候,却听到对方凑近了自己的耳边,那带着温热气息的声音在他的耳中软软的,带一点撒娇的语气:“阿陵?怎么了?你身上好烫……” “……”霍安陵第一个反应是想抓住对方已经舍弃了帕子的阻隔,直接摸到自己胸口和小腹处作乱的手。但他第一件做的事,却是立马将自己的两只爪子往自己身上一捂——一只手捂住自己鼻子,另一只手捂在自己的双腿之间——噢,子啊,谁能告诉他,他家可爱软萌的傲娇小受是什么时候进化成诱受的啊? 72.宝宝 对于霍安陵来说,无论是呆萌受还是诱受,只要是他的小受,那统统是要毫不客气地推之扑之压之啃之摸之吃之的。 沈王爷见霍安陵那两点如墨般的双眼中似乎燃烧起来熊熊火焰,虽然内心还是有点儿小紧张,但是想到自己的目的,他还是鼓足了勇气,继续自己的动作——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等到你离开之后,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不知道沈王爷这个时候想到了什么,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微光亮,然后凑近霍安陵,趴在他的身上,一边用手指若有若无地画着圈圈,一边用哀怨的语气说道:“我会很想阿陵你的……难道你忍心我一个人留在京城吗?” 一边说着,沈王爷的小眼神越发的幽怨起来,语气也有些委屈:“所以,为了我们不两地相思,要不……” “不行。”没等沈王爷说完,霍安陵就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对方的话——开玩笑,他还不知道对方的那点儿小心思么? 美人计什么的,虽然好用,但并不是每次都能奏效的——尤其是牵扯到随军可能会引发的一系列的安全问题,霍安陵是绝对不可能妥协的——所以,这个美人计就被某人用“欲擒故纵”给破了。 见沈王爷一下子变了脸,包子脸迅速出炉,霍安陵叹息一声,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啊,竟然瞪圆了眼睛的看着他,还一副执意要弄清楚的样子,害他真的没有办法了,实在是克制不住了。 于是,霍安陵一把拉过沈王爷的颈子,自己也微微往前凑上去,轻轻的吻住了那抿在一起的双唇。 唇瓣像是冰冻过的果冻一般,冰凉的却又软软滑滑的,还带着一股淡淡的甜味,让他简直停不下来,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吻着,忍不住想要将它吃掉。 沈王爷彻底的僵住了——欸耶耶?这个时候不是一个解释的吗?为什么会突然切换到这个模式?——沈王爷才不承认自己对霍安陵的吻毫无抵抗了呢。 虽然等他微微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早就按耐不住的伸出手揽住了霍安陵的后颈,并且已经加深了这个吻。 唇与唇的磨合,舌与舌的纠缠,带来酥麻的快感,还有不断上升的温度,两个人就像是沐浴在暖阳之中。 直到沈王爷急喘着离开霍安陵的唇边时,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早就产生了正常的反应,可是这反应在此刻看来,实在是很尴尬——明明,明明自己打算先撩拨一下阿陵,顺便让对方答应自己的要求的……如果不答应的话,那么他就决定将对方晾到一边…… 可是…… 为什么自己反而也这样了? 坚决不承认是多次滚床单使得身体变得越来越敏感的沈王爷很是严肃认真(?)地思考自己是什么时候被“打败”的——哼唧,一定是阿陵这人实在是太坏太有心计了!可恶可恶可恶! 虽然内心一群羊驼欢脱地,呼啸着蹦跶而过,但面上,沈王爷却是一副“快来扑倒我快来扑倒我”的“娇弱”模样——多次热吻之后依然换气不给力的小受伤不起啊伤不起! 抬起头,沈王爷双眸迷离的看着霍安陵,配合着眼眸中的点点热情(?)的火花,那心神荡漾的模样成功地让霍安陵下腹的火烧的更旺了。 “阿陵……”唤一声,还有意有所指的看了他的那儿一眼——好吧,沈王爷自己想要了。 自从不止一次地被霍安陵从下午天刚擦黑“嗯嗯啊啊”地做到第二天晨光熹微(……)之后,沈王爷表示在这方面他已经完全放得开了——害羞?那是神马?自己的男人当然肩负着喂饱(……)自己的伟大使命! 原本的萌宠阿拾瞬间变成魅惑的诱受王爷,霍安陵那个不争气的小弟也毫不“羞涩”,原本就很能精神的小将军竟然随着沈王爷那意有所指的眼神微微的抖动了一下,似乎肿胀的更厉害,更精神了。 而且,那股疼痛……或者说是刺激,在一瞬间就遍布了他的全身。 于是,认为自己很爷们而且的确也很爷们的霍安陵他雄赳赳气昂昂的站起身来,只穿一条薄薄的亵裤——那裤子,已经完全遮挡不住他裤子里那耀武扬威的“小兄弟”气势汹汹,凶光外露的杀气啊! 虽然小心脏有些忐忑地跳了两下,但是想到不久之后他们两个就要分别——居然不让他随军(挥拳头!)——某王爷还是哼哼唧唧磨磨蹭蹭地投怀送抱了。 呜,他已经可以预料这次又可以看到明天的太阳缓缓升起的样子了…… 饶是霍安陵早就做好了打艰苦的持久仗的准备,但是也没有想到时间会延续这么长。 而比起他来,只能在京城呆着,保证他们的大后方粮草已经军需用品的沈王爷则是一年比一年体会到“相思成灾”这个词儿的意思。 这不,他正想着天气冷了该给那些军士们发棉衣巴拉巴拉巴拉之类的,却在提起笔的时候,又想起了某个人。然后,蘸饱了浓墨的毛笔就被他悬空拿着……拿着…… 直到“啪”的一下滴落一大坨浓黑的墨汁,绽成一朵墨梅。 瘪瘪嘴,沈王爷将某个萦绕在自己脑海里打转的某人给挥走,正准备重新写一份的时候,莫言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了:“王爷!王爷!” “什么事?”本来就因为思念某人而有些小不爽的王爷发脾气了。 “呃,王爷,小世子又……调皮了。”呜呜呜,要不是这段时间去年成亲了的佩玉正在养胎,他才不会沦落到小孩子跟班这个地位呢呜呜呜! 小孩子都是噩梦嘤嘤嘤嘤嘤! “……他又干什么了?”瞬间没有写字的欲望了,沈王爷揉揉额角,脸上已经自动换成了囧字。 “这个,还是请您亲自去看吧。”莫言觉得这已经不是他用言语可以解释的了。 “……带路。” 沈王府的小世子,此时年方三岁,虽然只是个垂髫小儿,但是,他的战斗力是不可忽视的! 无论是爬树掏鸟窝还是下池塘摸鱼甚至是撅起小屁股蹲在花园里挖蚯蚓——基本上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的。 就好比这次,这小包子就偷偷摸摸地跑到后院儿的马棚子那儿,然后将那里给弄了个人仰马翻。 等到沈王爷气冲冲地赶过去的时候,这小家伙正顶着一脑袋的枯黄草芥坐在一匹还只有七八个月大的小马驹身上露出小白牙“呵呵”傻笑。 “……”沈王爷面对此情此景,只能从嘴巴里冒出六个带着青烟的小点点。 因为小马驹背上并没有马鞍,所以为了保持平衡,小豆丁只能像是狗皮膏药一样整个人粘在小马驹的背后——偏偏还在小马驹又蹦又跳的时候,小豆丁就算因为抖得难受脸都成了包子,但依然坚强地粘在马背上,一动不动。 看到了沈王爷过来,小包子立马手舞足蹈:“父王……啊!” 得意忘形而放开手的后果就是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还好莫言这个超级跟班帅气一跃,于是,成功脱险! 不过,虽然说小肉包子身上都是有奶香之类的挺好闻的,偏偏在马背上大面积接触过,这身上……真是一股浓浓的“马味儿”啊! 沈王爷坚定地拒绝了某小包子笑容灿烂伸出两只短肥胳膊的求抱抱的动作,无视对方一秒钟变眼泪鸡蛋眼的表情,果断地吩咐莫言先将这小子在水里给“涮”个五六次再带过来。 等到刚才还头发乱糟糟衣服松垮垮的小破孩儿摇身一变成为眉目精致笑容可爱的小金童之后,沈王爷才摊开手接住了某个飞扑而来的小肉弹。 “今天又闯祸了!”说着,沈王爷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某小包子肥嘟嘟的小屁股墩儿。 “呜,乔年没有闯祸,乔年只是想和小马玩儿——乔年要像父亲一样,成为威武的大将军!”说到这里,小包子伸出短短的小手握成拳头——要从小孩子做起! “大将军?大将军就是像你那样整个人趴在马上连腰都直不起来?都快掉下去了你还大将军呢你!”沈王爷虽然这么说着,但还是拿起一块点心喂到小包子嘴里——刚刚又蹦又跳又吓什么的,的确是耗了不少的体力,“不过,再让我看到你像是今天这样将自己置于危险境况的话,你就等着吃一顿‘竹笋炒肉’吧!” 狠话是必须要放的——谁叫沈王爷他自己本来就不是个喜欢自己动手的人呢?所以只能将话说狠一点儿,这样小皮猴子就不会乱闹腾了。 肥滚滚的身子转了转,某个小包子鼓起腮帮子努力地嚼啊嚼——没事儿,这种威胁他都听多了。自己父王就是个纸老虎,父亲说了,纸老虎是不可怕的哦哈哈哈! 不过,说到父亲,他还真是想念他了。于是,小包子将脑袋往自己父王脖子上一埋:“父王,乔年想父亲了~” 伤感的小包子什么的最让人心疼了。 不过…… “啊啊啊霍乔年你个小坏蛋居然在你父王我的衣襟上擦嘴!!!” 73.来历 等将小包子哄睡着了,沈王爷才起身来到书房,将奏折写好,吹干并且准备放到显眼的地方准备明天上朝时用之后,他才带着一丝只有他知道的忧虑和焦急对莫言说:“还没有来信吗?” 信,自然是指霍安陵寄回来的信。 一别五年,除了中途送回来小包子那次,两人五年间只能靠着信件传递。 五年期间,每隔一个月霍安陵就会写一封信回来——每次读完了信,沈王爷都会信纸仔仔细细地按照原样折好,然后又将信纸用镇纸压住,等压平了之后收起来——光是沈王爷存起来的信件,就有很厚一沓了。 可是,这次距离上次收到霍安陵的信差不多有一个半月的时间了,迟迟没有消息让沈王爷内心焦虑不已——他最担心的就是霍安陵在战场上受了什么重伤。 虽然他也知道自己就算知道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是想到对方在一个人默默承受痛苦,沈王爷的心就闷闷发痛。 要不是平日里还有个儿子需要他时时照顾的话,他怕是早就因为忧思过度而倒下了。 小包子虽然叫霍乔年,但其实并不是霍安陵的亲生孩子,而是两年前被霍安陵捡回来的。 在小包子出现之前,霍安陵所在的景国军队正面临一场非常艰苦的战斗。 陈国将军樊潇骁勇善战,差点将景国军队逼退。为了不使景国处于劣势,大将军严远下令死命坚守,坚决不退,最后才堪堪将对方的反击控制住。饶是如此,景国也陷入了三面被陈国军队包围的境地。 此时景国军队已经被陈国切断了与国内的联系,粮道也被损坏了很大部分,再加上大将军严远毕竟年纪大了,这次也受了重伤,陷入昏迷。 所以,景国军队想要有所动作的话,一来就是破釜沉舟地冲破樊潇的围攻,二来就是后退。 严远受伤陷入昏迷,军队里能够有资格号令三军的就是霍安陵与严信禹了。 严信禹认为应该选择后退——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个时候已经快要临近冬季,如果不及时给军队补给的话,那么会影响整个军队的作战能力。 但是,霍安陵完全不赞同这样的想法,他认为这个时候反而更应该进攻。 正是因为军队的困境是最艰难的情况,此刻,除了鼓足勇气急速行动从而取得胜利外,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 这个时候,行动迟缓就要失败,更不用说是军队撤退了——这势必要伤了军队士气。 两人各执己见,相持不下。 最后,还是霍安陵暂时占了上风。于是他立马吩咐下去,并且和已经转换了态度的严信禹商量如何将樊潇单独邀出来决斗。 别的不说,就单打独斗杀人这方面,霍安陵自认为还是很少有人能够比他还强的。 其实,霍安陵本来可以将樊潇暗杀了或者利用阴谋诡计陷害对方。但是,了解了对方生平之后,霍安陵罕见地产生了一种惺惺惜惺惺的感觉——所谓将军,自当战死战场才是他的荣耀。 杀死了樊潇,陈国军队就失去了领头之人,成了一盘散沙,很快就被霍安陵带领的那些上了战场就红了眼谁也不认的军士给冲开了。 樊潇一死,景国势如破竹地攻占了陈国。 本来,这个时候,清国应该感到危机并且有所动作的。但是,大概是太久处于安乐的环境之中了,在九铮收买了清国的丞相和清国皇帝的宠妃以及皇帝最看重,但实际上没有多少眼光和头脑的皇子之后,愣是让清国皇帝认为景国对于清国的态度是非常友好的。 再加上霍安陵故意将侵占的陈国之前,故意派出了一些“特工”,使得陈国和清国发生了战争,陈国将军樊潇横扫清国,一口气吞掉了清国近一半的土地,令清国差点面临亡国之险,情况更是举步维艰。 而在这时,刚对侵占了的国家进行了简单的权力划分以及土地分配的景国大军就打着“救助清国”的旗号从后方袭击了陈国。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清国又怎么会对景国不好呢? 更不用说景国为了让清国更加失去防备之心,迅速展开了收买内应的活动。景国向清国的丞相简昔馈赠了大量的黄金和玉器——反正攻占了那么几个国家的王都,这些东西是完全不缺的。 而简昔得到了景国的好处,自然会为了表示缔结两国好关系而派出大批宾客相继赴景。 于是,在景国,以沈王爷为首的人就会对他们大肆贿赂,送给他们大批金钱和珍宝——对于这个,沈王爷没有一点儿不舍,他知道自己男人(……)一定会攻破清国,到时候这些东西还不是要“物归原主”? 那些宾客可不知道沈王爷他们打的是这个主意,他们只觉得对方的确很够意思。于是,当他们回到清国之后,就成了景国安插在清国的内应——他们积极地制造亲景的舆论,又说清国皇帝虽然没有兄弟之情,但是胜似兄弟,根本用不着备战抗景,更不要帮助其他国家。 类似于“三人成虎”的道理,大家都众口一词地说景国好,自然,已经逐渐步入老年的清国皇帝也这么信了。所以他不但不出兵,而且也觉得根本不用加强清国边境防线。 这个时候,霍安陵带领的军队也并没有对清国有丝毫进犯的举动,安安静静地呆在他们新占领的领地里修身养性。 于是,清国更加相信景国对自己是友好的了。 霍安陵是武将,而且也不是这儿土生土长的,所以自然不懂得如何管理攻占下来的城池。 正好战事暂时告一段落,而严远虽然暂时治了伤,但是却没有再呆在军队的精力了。 所以,将这些事交给严信禹以及师卿还有从景国赶来的大臣,霍安陵护着严远回京了。 到景国边境的时候,霍安陵正遇上从蛮族草原那边被赶过来的群狼。 自从蛮族被景国赶到草原深处之后,他们冬天的日子就过得不那么的安逸了。 过了这么些年,那些蛮族是无论如何也支撑不下去了——要知道,在以前的时候,就算是为了面子工程,景国也会在每年冬天的时候给蛮族大量的棉麻粮食之类的东西——于是就想着来抢。 但是,在草原深处挣扎了几年的蛮族,人口锐减,自然不能硬碰硬,于是他们便难得地想到了“借刀杀人”——只不过他们这把“刀”是狼群罢了。 在霍安陵到达景国边境的时候,这些狼群已经袭击了好几个村庄,而那些蛮族也趁机跟在狼群屁股后头将村庄里的东西搜刮的一干二净——除了女人外,其他人没被狼群咬死的都被杀了。 对他们来说,虽然这些青壮年男人可以做苦力,但是冬天即将到来,他们可不愿意用粮食去喂这么多张嘴!女人则不一样,要知道他们族里就是缺少女人,他们还是要繁衍后代的。 霍安陵对这种行为自然是没任何好感的,在知道了对方的穷凶极恶之后,他又必须早日护送严远回京,于是,就用了一个比较偏也比较阴毒的方法让狼群反噬了蛮族。 被狼群反噬的又被霍安陵逼到了山穷水尽地步的蛮族得到了血的教训,逃进了草原深处,至少十来年是不敢再靠近了。 而被霍安陵利用的狼群也被赶到了北方。只是在狼窝里,众人发现除了一只只毛茸茸的狼崽子外,还有一个将大拇指塞在嘴里嘬着的脏兮兮的小婴儿——从身上那破烂的肚兜来看,绝对不可能是蛮族的人。 大概这个狼窝里的这头母狼在曾经一次袭击村子的过程中失去了自己的一个孩子,所以就将这个婴儿当做了自己的小狼养着,而没有将婴儿像是其他小孩儿大人一样被啃得稀巴烂。 霍安陵狠得下心杀掉狼崽子,但却绝对不会杀掉这个小婴儿的。 小狼孩儿可能被母狼喂养了一个多月,黑葡萄似的圆溜溜眼睛里偶尔也会露出狼一般凶狠的光芒。甚至,大概是被狼母养着,小狼孩儿四肢着地在地上爬得飞快,一点儿也没有他这个年纪小婴儿那种爬几步就歇一歇的“虚弱”。 不过小孩子记性大忘性更大。所以,小狼孩儿除了一开始对霍安陵表示了敌意,却被霍安陵毫不留情地用杀气镇压,之后又被霍安陵随身带着,很快,被喂养了一个多月狼乳的小孩子就完全忘记了狼那一家子。 有奶便是娘,这句话虽然很无情,但是对这个小孩子来说却是事实——尤其是,他的父母很可能就是被狼群给咬死……或者是被蛮族杀死的。 大概是一开始被霍安陵的杀气吓过,小包子在面对霍安陵的时候乖得很,不哭也不闹。于是,每天赶路歇息的时候,吃饱喝足并且洗白白的小包子就会被霍安陵用笨拙的方式带着“训练”。 而以为对方是在和自己玩游戏的小包子通常都是非常配合的——小胖脸笑出两个小酒窝,小胖腿踩在霍安陵结实的大腿上,膝盖一弯一弯的动作,笑得欢快极了。 于是,在京城焦急等待霍安陵这次回来的沈王爷完全没想到,这次回来的人居然是一大一小——买一送一了。 74.养儿 本来在将军府等人,结果没想到看到了一大一小——看着那个趴在自己男人怀里的被包成个球形的小包子,沈王爷第一次不优雅地瞪大了眼睛长大了嘴巴——谁能告诉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沈王爷看着这个正将手指头嘬着,随着他的动作,肥嘟嘟的脸颊不时地出现两个小小的酒窝的小胖孩儿,越看越可爱。于是,他不由得生出一个想法:“阿陵,要不……我们收养他吧!” 说完,沈王爷越发地肯定了这个想法——反正这个小孩儿的父母所在的村子已经被烧毁,想必就算是他的父母也一定不幸遇难。 而沈王爷知道,他和霍安陵都不可能拥有亲生子。那么就像景国所有的男性之间组成的家庭一样,领养。 相逢即是缘,既然霍安陵在回来的路上都会遇上这个被狼养育过的孩子,现在这个孩子有这么乖巧——那么,就这样收养了他,不是正好? 这个世界上能被他和阿陵收养的人很多,但是能够在第一眼就这么合眼缘的可少呢。 沈王爷看着伸开双手要抱抱的小包子,不由自主地凑过去将对方抱过来——嗯,软软的,好乖好乖。 “只要你喜欢。”霍安陵对于这种事一向是自己老婆(?)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的。 顿了顿,霍安陵又说:“不过……” “不过什么?”难道还有什么不行的?沈王爷不爽了——自己堂堂一个王爷收养一个孤儿难不成还要别人说三道四的? “阿拾啊,你抱小东西的动作错了啊……”看着某个大头冲下两腿朝上,差不多像是树袋熊抱尤加利树动作还兀自咯咯笑出了口水的某小包子,霍安陵突然觉得留下这个婴儿会不会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不知道等自己回战场之后,阿拾这个大孩子能不能照顾好这个小孩子啊…… 霍安陵完全忘记了他们现在的身份完全用不着亲自照顾小孩子了。 小孩子乖巧的时候是天使,但是哭闹起来的时候简直是恶魔。 霍安陵虽然照顾了小孩儿一段时间,但是大概因为旅途疲惫,所以小家伙除了吃就是睡。现在环境好了,天性就要露出来了——所以,对这个还没有清晰的认知,没有准备的霍安陵和沈王爷,杯具了。 霍安陵这次回来,主要任务就是护送严远回京,并且将战场上的事情清晰完整地上报给阳帝。 所以,要在京城逗留一段时间。 自然,已经分别了两年多的两人自然是要好好地表达一下彼此之间的思念之情了。 咳咳,鉴于说得多不如做得多,所以两人在霍安陵回到京城的第一个晚上,就将感情交流到了床……上。 “嗯……”销魂的尾音微微发颤,沈王爷一边仰起脖子任由身上的人细细舔吻,一边紧紧抓住了身下的床单——毕竟是这么久没有亲热了,身体上的反应似乎变得十分的青涩。 霍安陵把对方的外袍往下拉了一些,露出那包裹着如玉般温润白皙的身子的亵衣。 眯了眯眼,霍安陵眼内情潮汹涌,隔着薄薄的亵衣就捏上了其中微微凸起的一点,轻轻地揉捏起来。 看着自己爱人那绯红的脸色更加红了一些,而被吻得嫣红的水润嘴唇也微微张开,似乎呼吸不畅似的喘气,似乎让周围的空气都暖融融的,变得春意盎然起来。 虽然早就难以忍耐,但霍安陵还是没有猴急地凑上去,而是将自己爱人身上每一个敏感点细细爱抚,一直到半躺在怀里的身躯因为不舒服而微微扭动了起来,他才低低地笑了起来,然后加大了手里的动作。 随着动作的加大,沈王爷的呻吟声也更加难耐了起来,甚至连呼吸之间的气息都微微打颤,听得霍安陵心里直痒痒。 松开手,霍安陵低头直接含住了一直在颤者勾引他的顶端,即使隔着一层衣料,似乎也可以感觉到的柔嫩肌肤,让他忍不住又轻咬了起来,惹得怀里的身躯不断扭动起来。 大手顺着腰间的线条往下,因此胸膛上的另一边此刻备受冷落,这样的落差让沈王爷不免有些难受,整个人朝着霍安陵的方向拱起来:“阿陵……我……我难受。” 霍安陵凑上去吻住对方的双唇,两人该脱得的脱了个干净,该亲的亲了个火热,该摸的摸了个彻底,终于……要进入最后阶段! “哇哇哇哇……” 洪亮的婴儿啼哭突然响起来,打破了这香艳浓靡的气氛,甚至让霍安陵的小将军瞬间蔫了一半,面色潮红的沈王爷也被这声音一下子拉回了现实,差点将他身上没有防备的霍安陵给推倒了床下面。 无奈,霍安陵只能下床,扯过一旁的衫子随意地围在自己腰间,然后认命地走到外间。 看到婴儿床上某号啕大哭的肉包子,霍安陵熟练地伸手一摸,一脸扭曲地将小包子的下半身扒了个精光,然后重新换了一条尿布。 完全不知道自己坏了自己衣食父母好事的小包子在感觉到屁屁下面没有那么湿漉漉黏嗒嗒而是十分干爽了之后,睁着泪蒙蒙的大眼睛朝着霍安陵露出了一个“无齿”的笑容,然后小胖手握成拳头,放在脸颊旁边果断睡了。 霍安陵看着某个睡得无忧无虑,睡得天昏地暗的小包子——他和阿拾当时怎么就想着要培养这个小包子的亲密度而将他放在一个房间里睡呢? 带着一肚子憋屈的霍安陵看着凌乱的床铺上衣衫半解,带着“幸灾乐祸”笑容的爱人,只想狠狠“惩罚”对方一番——谁叫小包子现在还太嫩,就是打屁屁也无法承受呢?所以就有“孩子他娘”来吧! 于是,找好了借口的霍安陵将人重新撩拨起来,用温热的指尖落在对方即使没有动作却依然肿胀挺立的乳尖轻轻摩擦起来,像是羽毛拂过一般,让试图装作不在意的沈王爷鼻息瞬间加重。 他绝对不会屈服的嘤嘤! 霍安陵看着沈王爷闭上了眼,眼睫不停颤动,却就是不肯睁开眼睛的样子,觉得有些意思,干脆托着腮,侧卧在一旁——只是手掌和手指依然在对方身体上流连。 呜呜,阿陵学坏了! 被体内涌起的一股股的渴望包围,但是看着霍安陵依然含笑看着自己没有动作,沈王爷挫败地“呜”了一声,然后伸手拦住对方的脖子:“阿陵……给我……”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终于完成了第一回合的霍安陵意犹未尽地准备再将自己的爱人吃了又吃啃了又啃,突然…… “哇哇哇哇……” 霍安陵维持着刚刚进去的动作,咬牙切齿:“随便什么人都好,现在!立刻!马上!将外间那个小崽子给我抱出去!” 过了良久,随着“哇哇哇哇……”声远去,某个细如蚊蚋的声音偷偷响起:“……那个,霍将军,小少爷饿了该怎么办?” 正要有所“动作”的霍安陵:“……” “将军,这个时间找不到奶娘……”那个声音又弱弱地在窗户外面响起。 “多美滋!合生元!美赞臣!要不然X鹿也成!你们自个儿看着办!” “……”这些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呃,将军,恕属下驽钝,那个‘多妹子’还有那个‘没赞成’之类的……是什么?” 霍安陵:我现在将那个小崽子扔回狼窝里还来得及么▼_▼ 严远的年纪已是不轻,再加上这次在和陈国将军樊潇对战的时候被对方射中了右肩——虽然经过抢救以后提笔写字那东西并没有妨碍,但是却并不能再拿刀上战场了。 事实上,到现在为止,严远身上已经有大大小小的伤口,虽然表面上都愈合了,但是这么多年来,难免会留下难以根除的旧疾。 严远也并不是个贪恋权势的人,虽然有些担心战事,但是想到严信禹和霍安陵,他还是放下了心——一代更比一代强,这已经是属于年轻人的天下了,自己还是陪着夫人悠闲度过剩下的日子吧——想起家中温婉贤惠,这么多年一直任劳任怨的妻子,严远下定了辞官隐退的决心。 而在他辞官的同时,他亲自给阳帝提议让霍安陵当他的接班人——虽然,严信禹作为他的儿子,又是他将他从小培养长大的,但是,现在景国需要的更是霍安陵这种性子的统帅——谁能没有私心呢?但是比起这个,严远更多的是为国家考虑。 只是,当霍安陵得知自己莫名其妙(?)升了官之后,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而是……坑爹啊!! 身为大将军,自然是有天大的事情都不能离开战场的——这不就意味着自己不仅要比自己预期的更早回到战场,而且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只要一天没有攻下清国的话,那么他就一天都不能回来京城?! 这是要闹哪样啊? 他虽然是想要多得些战功到时候好名正言顺地请阳帝赐婚,可是,完全没想过要在这个时候用这种方式啊?! 并不知道这其中也有太子出了很大的“力”的霍安陵有那么一瞬间有点儿想把无官一身轻的严远给打包送到战场去了QAQ…… 75.惊喜 最后,霍安陵当然还是只能收拾好了包袱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自己的爱人和刚出炉的儿子,苦逼着脸奔赴前线去了。 而那之后,一方面是担心自己的爱人,另一方面……还是担心这个新出炉的儿子会给自己的爱人添什么麻烦,于是霍安陵干脆一个月一封地写信。 有时候除了思念之情,还有一些沿途的风景和一些奇闻趣事。 比如说“走到这里居然看到了一片玫瑰花田,红艳艳的一片十分的好看。想要你也看到这美丽的景色,所以附赠十一朵玫瑰干花……” 要不是霁儿给我说十一朵玫瑰代表着“一心一意爱着你”的话,自己都以为对方只是普通送花了呢——不过,阿陵这家伙,果然是闷骚啊哼! 比如说“墨守弄了个小玩意儿,大概乔年那小子喜欢,所以一起送过来了……那小子不能太宠着,男孩子嘛,当然要严格教育。” 那可是我儿子!我可舍不得打他——要是嫌我管松了,你就早些回来管教他嘛! 比如说“乔年会说话了?得到了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们刚刚攻下一座城池,真是双喜临门哈哈~清国这儿气温变化没有景国那么快,现在该是深秋了吧?要记得多添衣服不要受了风寒……” 哼哼,还以为自己是小孩子啊,不过就算是在清国那里,冬天也是会冷的吧?唔,回头看看能不能给军士们每个人置办一套棉衣——至于阿陵的衣服嘛,那就趁机多带几套去好了。 比如说“什么?那些老百姓称呼我为‘战神’?亲爱的你确定你没有听错那其实是‘杀神’什么的?” 啊啊,这是什么意思,是指责自己乱传乱说吗可恶! 巴拉巴拉巴拉的,沈王爷总是一边看信一边吐槽——若是别人看到了信,谁还会相信在战场上有着“杀神”之名的霍将军原来是个话唠闷骚啊? 虽然这么想着,但沈王爷还是心里美得很,只要是霍安陵给自己送来的手信,全都用一个做工精美的小柜子一一收捡起来了。 而霍安陵每次随着信件附送的东西也全都不一样,这使得沈王爷每个月除了期待信件外,还期待各式各样的小礼品。 所以,这次漏了一个月的信件,他又怎么能不担忧呢? 沈王爷想着,或许是中途被什么事情耽搁了,所以信件没能及时传递回来,但是又一个月过去,依然没有半点消息之后,沈王爷才心里发了慌。 于是,将霍乔年丢给先生好好教导,沈王爷换了身衣服就往皇宫里去了。 刚让玄公公去禀报自己求见,转眼就见一个穿着浅蓝色华服的小包子一摇一摆地跑了过来。大概因为年纪小的缘故,整个人就像是一个东倒西歪滚来滚去的圆团子——这个圆团子咕噜噜地“滚”到了沈王爷脚边,一把抱住了沈王爷的小腿:“十二叔公!” 沈王爷眼角跳了跳——明明自己还年轻着呢,但是每次被这么一称呼就感觉自己平白无故老了几十岁——虽然这么想着,沈王爷还是弯下腰点了点小包子的肉肉脸:“棠溪,几天不见又胖了点儿啊?” 赵棠溪,太子赵霁的儿子,如今三岁。虽然生母太子妃因为难产而死,但是小孩子被太子和阳帝宠着,还是十分的活泼开朗,聪明伶俐,见谁都笑呵呵的。 只是,绝对不能说他胖,否则立马变脸——除了阳帝和太子——所以棠溪小包子立马嘴一瘪:“棠溪才不胖呢!棠溪还瘦了那么一点点!” 说着,用两根胖乎乎的小指头比划出一个和头发上差不多粗的距离。 这小家伙最喜欢吃东西了,而且最喜欢各式各样的点心。但偏偏不能多吃。所以太子说了,如果胖了超了标准的话,就不能吃任何零食。 所以,小家伙最讨厌也最怕的就是别人说他胖了,一旦说他胖,那是绝对要一边跳脚一边反驳的。 “呵,还不胖?”沈王爷见棠溪小包子一脸“惊恐”的样子,觉得有意思极了,顿时“恶从胆边生”——伸出食指和大拇指,两只手指夹住棠溪小包子肥嘟嘟脸上的一块肉,“这肉肉都‘吊’起来了,等会儿跟十二叔公去王府玩儿,顺便瞧瞧我家小子!” 虽然他家乔年包子爱跑爱闹了点儿,但是确是很正常的体型嘛——小家伙晒得有点儿黑,反而更帅气——哪里像是棠溪小朋友这样,白白嫩嫩粉嘟嘟肥嘟嘟的,啧啧,这简直比女孩子还要养的娇嘛。 棠溪小包子被自家十二叔公给捏了脸,敢怒不敢言,只得用那双小鹿斑比似的圆圆大眼瞧着沈王爷,期盼对方能够看在他眼泪汪汪的情况下松手。要不,要不他就要扯开嗓子哭了! “十二叔,你怎么还跟个孩子较劲儿啊?”从御书房中走出来的太子见到沈王爷在欺负自家儿子,赶紧将小包子救出来——真是的,本来和霍大将军在一起的时候,自己这个十二叔就被对方宠得没边儿。几年霍大将军没回来,十二叔在家里养儿子,怎么把他自己也养成了个小孩子性子啊? “呵呵。”他总不能说自己内心郁闷,所以就要欺负别人发泄发泄吧?要真这么说了,他面子往哪儿搁啊? 不过……看看已经把脑袋埋进太子脖子里,打死也不转头的棠溪小包子,沈王爷内心的小人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哈,哈哈,好像现在这样也挺没面子的哈…… “父皇正在里面等着十二叔呢,我就带着棠溪走了,”说着,太子拍了拍棠溪小包子肉团团的小屁屁,“棠溪,来,给十二叔公说再见。” “……十二叔公再见。”呜呜呜,他一点人也不想“再见”十二叔公!决定了!既然十二叔公欺负自己的话,等明天自己就去王府欺负乔年哥哥——某个打死也不想叫“乔年叔叔”的小肉包子愤愤想到。 从皇宫里出来,沈王爷坐在轿子里发呆,脑袋里还回想着之前在御书房里自己皇兄说的话。 “什么?你问前线那里出了什么事?”阳帝的表情好像有一点点惊讶? 干什么用那种惊讶的眼神看着我啊?虽然我没有上战场,但是我也有颗关心国家大事的心好吧?而且我好歹还是管着军粮后备的哼哼…… “怎么可能!有霍爱卿坐镇,又有严爱卿他们助阵,怎么可能会出什么乱子……”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呸呸呸我什么都没想——但既然没事儿,干嘛阿陵这么久没有给我写信啊? “哦,你不用说了,墨霖哪,你其实是想知道霍爱卿的事儿吧?” 啊啊,皇兄你干嘛用那种“你懂我懂”的眼神看着我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给霁儿说了什么才让霁儿对你改变态度的——所以你最好还是不要想看我笑话哼! “唉,不是做皇兄的不想告诉你。而是……有些事儿暂时不能说。” 哎呀这事儿有什么不能说的?难不成真是什么很严重的事情,担心自己承受不来? “也不是什么坏事儿。这种事你还是要自己体验才好。” 别呀,别这么说啊!这么说我会乱想的啊! 于是,脑袋里各种思绪成了一团被猫咪玩乱了的线团的沈王爷将后脑勺靠在轿子的的转角处,各种纠结。 等到回到了王府,刚进门,就听见院子里传来自己家那猴孩子“哈哈哈!再来一次!”的欢呼声,本来心情就很纠结郁闷的沈王爷决定继欺负了棠溪包子之后再去欺负自家儿子! 想到就转身的沈王爷自然也没有注意到等在一旁的管家那欲言又止的样子。 走到院子里,沈王爷就看见自己猴孩子又蹦又跳的,正要开口,突然眼神一凝,定在了乔年包子身后那一身黑色劲装的男人身上。 一直到那个男人走到了他的面前,沈王爷才有些不敢置信地愣愣开口:“……阿陵?” 他,他不是该在前线么?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我回来了。”随着话语落下,一个温暖的怀抱将沈王爷圈住了。一时之间,脑海中各种想法和念头都蒸发了,下意识地环住霍安陵的腰,沈王爷将自己脑袋靠在对方的肩膀上——有温度,有感觉,这是真的,不是自己的幻觉! “等等,你会不会受伤了?”一边说着,沈王爷就想要将霍安陵的衣服扒下来——要不然,对方为什么会这个时候回来呢?明明没说大军要回京啊? “没有,”霍安陵连忙抓住沈王爷有些颤抖的手——他们现在可还有一只眼神闪闪亮的包子在一旁看着呢,就不要教坏小孩子了吧。 将乔年小包子暂时打发开,霍安陵低下头在沈王爷的唇上重重地吻了一下:“战事结束,所以我就迫不及待回来了。” 没有和大军一起走,霍安陵只是早早地将事情简单布置了一番,然后再次当了甩手掌柜,让大军随后,自己先日夜兼程地先赶回来了。 不给沈王爷思考的时间,霍安陵直接又扔下一个炸弹:“所以亲爱的,准备好嫁给我了吗?” 76.戒指 这日,因为沈王爷有事进宫,所以等下了学之后,乔年小包子立马欢脱地到处蹦跶了——难得家里没人管他,他可兴奋着呢! 蹦跶到后院,看见一棵碧桃树——此时花期已过,但细细簇簇的绿叶看起来依然十分壮观。 不过,这个年纪的小孩儿可不懂的欣赏什么叫做自然之美。 跟在比自己还要高那么一点点的三毛身边,乔年小包子指挥着三毛躺在树下,然后自己靠上去——嗯,舒服,这样睡一觉最棒了。 三毛也习惯了和乔年小包子这么相处,在乔年小包子躺在他肚皮软毛的时候,还自动的将自己毛茸茸的雪白长尾巴蜷起来,搭在乔年小包子的肚子上——乔年小包子正好可以抱着三毛的尾巴尖睡觉。 但这次,大概是因为“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原因,乔年小包子觉得好不容易得到的“休闲假期”不能就这么睡过去了。所以他虽然躺在三毛身上,但是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睛却睁着,不时地左看右看。 然后,当他看到头顶上那碧桃树的枝桠的时候,眼睛一亮——嘿嘿,鸟窝! 小孩子天生对毛绒绒的小动物没有抵抗力,而乔年小包子平时又是“皮”惯了的,所以指挥着三毛站起来,小家伙就踩在三毛的背上准备像个猴子一样爬去摘鸟窝。 虽然乔年小包子爬树的功夫不错,但毕竟小胳膊小腿儿的没多大力量,碧桃树的枝桠上又是密密麻麻的绿色叶子,不痒人,但就是很扰乱人的视线。 不一会儿,乔年小包子就气喘吁吁手脚酸软了,努力坚持了一阵子,见那个鸟窝距离还很远,他实在是没有力气爬了。 不过乔年小包子也不着急,当即手脚并用地爬向了最靠近的那个枝桠,准备歇息歇息回了气力再继续爬上去。 坐到枝桠上,乔年小包子装模作样地捶了捶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小腰杆,一边东张西望。 “嘿嘿,三毛你也上来啊~”乔年小包子见三毛立起身子,两只前爪搭在树干上,冲着自己一边摇尾巴一边伸出舌头“呼哧呼哧”,笑嘻嘻的揪了一片叶子往下面摇了摇。 却不想动作有些过大,使得整个人重心不稳。乔年小包子只感觉心好像晃了一下,然后整个人就大头朝下地掉落了。 “啊!救……”极致的恐惧让乔年小包子徒劳地长大了嘴巴却无法从喉咙里发出一丝声响。 就在乔年小包子以为自己要变成乔年小肉饼的时候,突然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意想不到的安全和温暖让一直处于紧张和惊慌之中的乔年小包子一下子松弛了神经——结果就是,小家伙因为恐惧而瞪大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这个接住了自己的男人,然后嘴巴开合了几次,“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霍安陵也没想到自己回到家见到自家臭小子的第一眼会是这种场景,用最快的速度赶过去在小家伙落地之前接住了并抱在怀里,没等霍安陵发火训人,却听见怀里的小豆丁直接号啕大哭了——喂喂喂,他好像什么都没错吧? 听到自己儿子的哭声,霍安陵就是有再大的火气也得压下去。五大三粗的男人本来就不善于安慰小孩子,更何况有几年没见,在霍安陵心中,自己儿子还是一个小婴儿的模样。猛然间看见小婴儿变成了小正太,这变化居然让在战场上几乎是无所不能的霍安陵愣生生的僵在了哪里。 啊咧,这个时候,谁来告诉他应该怎么办? 僵持了一会儿,眼见着乔年小包子胖乎乎的脸蛋都要被泪水泡皱了,霍安陵突然灵光一闪,将小泪包“呼”地一下往天上一扔、一接,一扔、一接。 被抛在半空中的乔年小包子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就着脸上还挂着两条胖乎乎的泪水就“飞”了起来,还没有来得及惊呼,又被一双大手牢牢地接住了。然后,还没有等乔年小包子放下心来,他又“飞”起来了…… 一上一下之间,原本挂在脸上的泪痕也被风干(……)了,乔年小包子也很快地忘记了之前惊慌的回忆,直接“咯咯咯”地笑起来——哎呀,这真是太好玩儿了哟呵! “再来一次再来一次!”玩的上瘾的乔年小包子完全忘记了问这个有点熟悉的男人的身份,手舞足蹈地喊道。 然后,就是沈王爷出场了。 “父王,你怎么呆在这里不动啊?”沈王爷正被霍安陵那句话给惊喜住了,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就被霍乔年小包子脆生生的嗓音给打断了思绪。 “还有,父王,什么成亲啊?难道父王和父亲还没有成亲?啊,那难道乔年不是父王和父亲的孩子?” 虽然他年纪小,可是也知道,这小宝宝,肯定要有两个人成亲之后才能有的。 可是自己都这么大了,却突然听说父王和父亲居然没有成亲……于是,乔年小包子有点儿小惊慌了。 呜呜呜,都说没妈的孩子像根草,没爹的孩子随风飘——他两样都没的话,那就是飘在空中的杂草了嘤嘤! “小子你在乱想什么呢?!”霍安陵屈起食指在乔年小包子的脑门上弹了一下,看着小家伙“唉哟”一声捂住额头,倒是让父子俩因为近三年未见的生疏淡去了不少。 乔年小包子一开始还没有认出霍安陵就是他的父亲,不过他想,能让自己父王露出这样表情的,大概也只有他那个很多年(?)没见面的父亲了——虽然他年纪小,但是野兽的本性似乎已经根植在了他的骨子里,所以和霍安陵多多接触一番,就感受到了对方熟悉的气息。 大概是由于在战场上杀了更多的人的缘故,反正现在霍安陵身上的杀气就算不特意放出来,也能够让拥有传说中“泰山的直觉”之类东西的乔年小包子明白对方是谁了——父亲啊,一定要抱大腿!必须的! 不过有乔年小包子这么一打岔,霍安陵倒是没听到沈王爷的回答。而沈王爷也不知是不好意思还是尴尬什么的,也没有再提起那个话题。见状,霍安陵也没有再说一遍,只是一把像是捞布袋一样将乔年小包子夹在咯吱窝下,一手揽住沈王爷的腰往客厅卧室方向走去。 霍安陵回来已经有了三天,但大概是因为大军还没有到,所以霍安陵一直呆在沈王府。 只是等到沈王爷上朝之后,他总是要出去,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干什么,然后等到沈王爷下朝的时候,他又会回来。 因为霍安陵故意避开了别人,所以沈王爷并不知道对方在鼓捣些什么,只是听下人说这几日霍安陵总是出门。再加上那次之后霍安陵只字不提关于成亲的话题,这让沈王爷有些忐忑也有些气恼——明明当初是他突然提出来的,怎么等他迟疑了一下就好像当做没发生过一样了? 难不成就不允许别人在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惊愣一下啊?! 可恶可恶可恶…… 只是沈王爷虽然气愤,但面上依然半点不显——至少在他自己看来是这样的。 只是苦了乔年小包子——这小家伙对别人的情绪变化贼准,见自己父王生闷气,自觉不能凑上去当出气筒的乔年小包子早就脚底抹油跑到鸿煊殿去找棠溪小包子了。 在他看来,虽然棠溪小包子有时候脾气大了点儿,但是白白嫩嫩的而且乖巧聪明——反正,怎么看都是很安全无害的。 不得不说,乔年小包子还是很有眼色的——趁着霍安陵这段时间忙忙碌碌注意力没放在他身上而逃过了一劫——要知道,霍安陵可是比沈王爷还要严厉的存在。 随便抽一个现在在霍安陵手下有官职的,问起关于霍安陵当初训练他们时候的情况,那绝对是一说一包泪,还没说完就能被那心酸的过去给哭成傻逼的——被操练得只剩一口气之后还得爬起来说“谢谢指导”什么的,那真不是人过的日子啊。 沈王爷很不满了——这已经满打满算三天了,阿陵居然还没有看出来自己心里不痛快! 要知道,这事儿要是放在一起,他就是眼睛一动,对方就知道自己哪儿不舒服,绝对会很殷勤地凑上来各种讨好的。 难不成,是因为这么长时间没见生疏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沈王爷就想起自己失忆那段时间有近四年没有见面,等到相认的时候对方还不是很会看眼色的嘛~ 那么,就是这么些日子,自己老了?——正值一个人年岁最巅峰时刻的沈王爷诡异地想着。 这么想着,他还拿出一面镜子想要看看……欸等等!自己干什么做这些动作啊? 正一手拿镜子一手摸眼角的某王爷瞬间抽抽了,一把将铜镜反扣,有些囧然地坐在那里。 哼,他堂堂沈王爷怎么可能有错?就算有错那也一定是阿拾的错——不行,他非得让阿陵认识到他的错误不可! 于是,等霍安陵终于将东西带回来,兴冲冲地准备找到沈王爷的时候,就看见自己爱人一脸淡然地做在书房里——虽然没有什么动作,但霍安陵就知道,对方生气了。 于是,霍安陵立马拉响橙色警报,颠儿颠儿地凑上去求原谅了——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生气,到底是不是因为自己生气,但是能让对方开心才是最重要的嘛~ 于是,本来就只是不满霍安陵这几日忽略了他的沈王爷就被霍安陵那隐藏在面瘫面具下的无赖给弄得晕晕乎乎了,等到感觉身上一凉,沈王爷才发现原来自己居然不知不觉被这家伙给剥光了…… 我、我勒个去! 还没等沈王爷发牢骚,霍安陵就重新吻住对方,然后……开始妖精打架了。 等到“嗯嗯啊啊”的河蟹运动结束,沈王爷躺在霍安陵身上喘气,一巴掌拍到霍安陵胸膛上:“你,你居然……!”大白天的就在书房里那个啥了?! 虽然以前和霍安陵滚过的床单不计其数,但那也只是限于卧室好不好?而且,而且本来自己是想要教训他的…… 正在懊恼自己怎么没有完成自己的计划,沈王爷突然感觉左手手指一凉,低头一看,一枚金色的戒指被霍安陵套在了他的第四根手指上。 霍安陵用自己同样戴着戒指的左手拉起对方的左手——有戒指才叫求婚嘛——在上面轻轻一吻:“执子之手,将子拖走,阿拾,我们再成一次亲吧!” 77.共枕 “哎?!娶墨霖过门?!”阳帝愣了一下,原本懒懒散散的坐姿立马便正了,然后在霍安陵和沈王爷脸上游移了一下,半晌不说话。末了,才有些不甘不愿地,“你们两个都是男人,为什么不能是墨霖娶你呢?” 作为兄长来说,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弟弟“占便宜”的——虽然阳帝知道自己弟弟绝对没有那个可以压倒霍安陵的实力。 听到自己皇兄这么说,沈王爷的脸都红起来了:“这样不好吧……阿陵也是男人啊,而且他又立了那么大的功……” 其实这么些年下来,沈王爷早就放弃反攻也放弃所谓的“爷们儿主义”了——嗯哼,反正阿陵伺候他也伺候得很舒服,他才不要费老大的劲儿去做那些事儿呢。 霍安陵捏了捏他的手,郑重道:“如果必须要这样的话,我愿意。”是嫁是娶都无所谓,只要能和阿拾在一起,其他的对他来说都不重要。而且,只要保证在床上的地位屹立不倒,这些名分什么的虚的那就没多大关系了——虽然在霍安陵看来,大将军夫人和沈王妃这两个明显前者要让他顺耳一些~ 阳帝见霍安陵居然毫不犹豫地点头,内心的小人摸了摸下巴——霁儿说的果然没错,霍爱卿果然对他家墨霖一往情深啊!这么一个冷酷硬汉型的男人竟然愿意为他家墨霖做到这个地步,实在是太让他感动了! 咳,他坚决不承认这是等他们两个成亲了之后,就不用担心自己喜欢的人总是被“讨论军饷”“讨论税收”“讨论XX”之类的事给“勾”走了。 所以说,如果不是不符合阳帝的本性的话,他简直要欣慰地流泪了。 霍安陵的回答让沈王爷有些茫然,握住了霍安陵的手,问他:“阿陵,你说的是真的?” 霍安陵柔声道:“我听你的,你怎么决定我都没意见。” 沈王爷先是眼睛一亮,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一个笑容:“不了,我还是当将军夫人好了——当了这么多年的沈王爷,换换身份也好~” 阳帝沉默了一下,又看了霍安陵一眼,似乎已经听出了沈王爷话语中的意思,半晌他才道:“既然如此,那么待到大军归来之后,我便为你们赐婚。” 景国大军回京的前一天晚上,霍安陵不得不从京城溜回驻扎在城外的大军军营之中,在盯着墨守和师卿四道“你无情无义无理取闹”的目光中,面上漠然实则内心汗涔涔地换好了主帅的战袍——既然对自己这么怨念的话,那自己干脆在这次之后就辞官归隐好了…… 虽然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很快便被霍安陵压了下去,但却在霍安陵心里留下了痕迹。 第二天,霍安陵骑在高头大马上走在军队前头,街道两旁都是来欢迎的人们——虽然他们都是平头老百姓,但是并不妨碍他们为了国家的强盛而欢呼。尤其是看到声名远播的,从“杀神”转变为“战神”的霍大将军,不仅是年少怀春的少年少女,就是已经成婚了的大妈大婶儿们,都忍不住红了脸颊,双眼亮晶晶的看着那高大冷峻的男人欢呼着。 “哼,骚包。”街边某一酒楼的雅间靠窗户处,传来了某人羡慕嫉妒恨(?)的吃醋抱怨声。 “父王,什么是‘骚包’啊?”正用濡慕目光看着霍安陵,并随着人群一起欢呼的乔年小包子转过头,一脸好奇。 听到乔年小包子说话,靠在他身边,同样趴在窗户栏上的棠溪小包子也转过头来,好奇地看着沈王爷。 “……就你父亲那样儿!”沈王爷看见居然有胆大的少年少女一路跟随,故意挤到霍安陵身边——若不是有衙门的人挡着,估计就要跑过去抱住马腿了——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咬牙切齿愤愤道。 乔年小包子跪坐在高脚椅子上的小短腿动了动,扭头在抱住了软嫩又可口的棠溪小包子——不好,有杀气! 对于霍安陵来说,此次带着大军回朝的最大收获并不是被封定国侯这种虚名,最重要的是,他马上就可以抱得爱人归了! 并不是他胸无大志,而是在现代社会摸爬滚打那么多年,他早就将人生的巅峰和辉煌尝了个遍,要不然,他也不会最后选择成为一名小城管平平淡淡度过自己剩下的时间。 本来,他参军挣荣誉就是为了自己的爱人,如今目的达到了,自然是欣喜非常的。 只是,让他憋屈的是,这皇家的婚礼比他当初和阿拾的婚礼要复杂多了——最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皇家的新人在婚礼前无论男女都不能见面! 即使男男之间只有一晚上也让霍安陵觉得很憋屈啊——要是可以的话,他是恨不得时时刻刻在胸口上缝个衣兜,然后把沈王爷变小了揣进去的! 可是没办法,毕竟他也想要个好彩头,所以在只能在自己府上一个人躺着,等着明天去娶亲——唉,毕竟阿拾都为自己“嫁”了,自己也不好意思在这件事上闹别扭吧。 霍安陵躺在床上,衣服也不脱,直接双手枕在后脑勺看着床帐上方想着,突然听到了门外响起了叩门声。 “阿陵开门!”沈王爷轻轻地敲他的房门,大概是怕被别人发现,所以小小声地叫他。 霍安陵一听,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跶下来,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去开门,把带着一身寒风的人放了进来,关上门把人打横抱起,小声责备道:“这么穿的这么少?晚上夜露重,怎么还过来?也不怕冻坏了。” 沈王爷就着这个姿势抱住他的脖子蹭了蹭,讨好地说:“我想你了嘛。”话一出口,似乎他自己也觉得这说太……那个啥了,赶紧将整个人都埋在了霍安陵怀里,只留出一点红彤彤的耳尖。 听到自己爱人这么说,霍安陵内心的小人只差没有在地上打滚了,他把沈王爷放到床上,先拿被子把他裹住只露出脚,然后脱掉他的鞋子就把他整个人都塞进了被子里。 好歹也是秋天了,晚上还是很凉的,当然要保证暖暖和和的。 被霍安陵几乎要裹成球儿的沈王爷在被子里挣扎了一会儿,把自己身上披着的外套丢了出来,然后往旁边一滚,滚进了霍安陵的怀里,满足地叹了口气,然后笑眯眯地说:“阿陵你想我没有?” 由此可见,沈王爷已经朝着主动受的道路上迈出了一大步! “我当然想你了,”不仅如此说着,霍安陵还低头在沈王爷微凉的唇瓣上亲了一下,“不过你不怕被喜娘他们发现吗?” 由此可见,沈王爷的脸皮大概是从霍安陵这儿借过来的——反正霍安陵的脸皮够厚,少几层也没什么影响~ “你放心吧,明早天亮以前我就回去。”沈王爷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来,往霍安陵的小腹处捏了捏,笑眯眯的说道。 霍安陵被这么一碰差点儿燃了火,他摸摸怀里带着寒气的身子,哭笑不得:“别点火。” 沈王爷眨巴眨巴眼睛,一副“我很无辜”的特纯真(?)的模样:“点什么火?” 如果是阿拾的话,霍安陵或许还会相信对方真的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是有着阿拾记忆和自己滚过无数次床单沈王爷嘛…… 霍安陵捉住那只手,然后凑到某王爷有些微凉的耳上,嘴唇若有若无地轻碰对方:“欲火。” 沈王爷身子颤了颤,然后乖乖不动了——一句话上来就要滚床单神马的实在是伤不起啊!嗷嗷嗷这里有妖孽快来收了他! 霍安陵见对方马上就装乖,内心暗叹自己越来越拿他没办法了——其实霍安陵从来没拿对方有办法过,谁叫他太宠对方了呢?所以他只好说:“时候也不早了,现在就早点睡,等到时候我叫你。” 唉,其实在听到沈王爷过来的时候,霍安陵还是很开心的——他他也挺想对方待在身边的。 沈王爷听了,两眼亮晶晶的,然后很光棍很大爷地伸手让霍安陵将自己脱得只剩下一件亵衣,然后见霍安陵也躺上来之后,手脚并用像只八爪鱼一样扒拉到霍安陵怀里去了。 哎,其实明天就要成亲了,他内心也是会有小紧张的嘛,虽然已经有了一次经验(……),但是那个时候还不懂事,更多的是好玩儿。 现在嘛……沈王爷摸摸自己脖子上的红色小玛瑙颈饰,又将自己戴着戒指的手拉住霍安陵的——看着两人手指在相同位置上那一大一小的戒指,沈王爷只觉得心里乐滋滋的,美得不行。 “阿陵,你睡着了吗?”乐颠儿乐颠儿地美了半天,沈王爷感觉到自己靠着的胸膛平稳的起伏,小小声的说道。 “没有,快些睡吧,要不然明天会有黑眼圈就不漂亮了。”霍安陵拍了拍沈王爷的肩膀,又把人往自己的怀里带了带。 “……”就算不漂亮你不想要也晚了。沈王爷内心嘀嘀咕咕,却也没有摆出一副“我现在又兴奋有刺激又激动又兴奋所以我好想唠嗑”的样子,安安静静地闭上眼睛睡了——明天他一定要用最好的面貌和阿陵成亲。 等到怀里的人睡熟之后,霍安陵才在对方额头上亲了一下——做个好梦,我的爱人。 78.春宵 王爷成亲,虽比不上皇帝成婚时那么声势浩大,但由于景国皇帝就只有这么一个弟弟,沈王爷要成亲的对象是攻破了多个国家,最后直取清国帝都,为皇帝打下江山的霍大将军,所以这一场婚礼,自然也是格局不低的。 天还未亮的时候,京城上下各条街道都张灯结彩,皇亲国戚朝廷大臣全都穿上了盛服。 宫中的御道上铺设了红地毯,门神、对联都焕然一新;午门内各宫门、店门都高高挂起了红灿灿的灯笼;而早已经将将军府改为定国侯府里里外外也挂上了双喜字的彩绸。 虽然霍安陵是和沈王爷成亲,但由于对方的身份,他必须从宫门前走一道,然后到沈王府将对方接回宫门前,由皇帝当主婚人——在各个官员的见证下结为夫夫。 这之后,才由正、副使持节带着新人和迎亲队伍前往定国侯府邸,然后大宴宾客。 霍安陵对于古代的婚姻,最多的就是电视电影里出现的那种射箭、迈火盆、跨马鞍之类的——当然,他曾经和阿拾成亲的时候,本来就是平头小老百姓,自然是用不着这么弯弯绕绕的。 所以,一直到临成婚之前,他才发现原来皇家的婚姻有这么多各式各样的规矩。 霍安陵觉得他头都大了——还好他一直都从一而终,没打算脚踏两只船什么的……呸呸呸,乱想什么呢! 经过了宫门之后,霍安陵驱使着身下那匹陪着他在战场上度过了好几年的黑色战马——此刻对方已经全身披着红绸,马脖子上还挂着一个硕大无比的红色绸缎团成的花球。 浑身没有一根杂毛的黑色马匹,身着黑色镶黑金礼服的冷峻男人——黑与红的交织,让远远的那些来观礼的百姓们转不开眼睛。 “父王,父亲这么还没来?”不知道是第几次了,乔年小包子穿着红色的衣服从大门外跑进来。 “急什么?要淡定。”虽然沈王爷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到现在霍安陵还没有出来,但是比起自家儿子这坐不住的性子,他觉得自己很有资格教育自己家可口的嫩包子要“淡定”——某王爷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一个大男人和一个小屁孩儿比“淡定”有什么好得意的~ “汪!汪汪汪!”一直守在外面,身上也穿了一年红色小马甲的三毛突然边吼边跑进来了。 “啊,一定是父亲来了!”乔年小包子一蹦就要往外面跑。 霍安陵站在沈王府门前,看着和他一样一身红衣的沈王爷一脸淡定,但实际上那微微颤动的睫毛显示了他的紧张的模样走过来,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倒是把一旁霍安陵的那些手下给吓得不轻——连忙快步上前,将对方的手牵住,然后就势拦腰一抱,两人就跨上了高头大马。 “快,三毛,我们也跟上去。”乔年小包子见自己的双亲居然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嘴巴一嘟,抓着三毛背上的毛,三下两下就爬上去了,还跟着霍安陵有样学样地拍了拍三毛的背。 “你这小子……”跟着一旁的墨守见对方居然真的像个小野猴子一样爬上了那只白毛大狗的背,连忙牵出一匹同样“披红挂彩”的小马驹——开玩笑,要是让迎亲队伍中出现一个骑狗的存在……哪怕是只小包子,那也很不和谐好吧? 乔年小包子一开始还兴致勃勃的,但是等到一个时辰后,两个时辰后……乔年小包子已经靠着棠溪小包子揉眼睛了——没办法,从言语到行礼方式,每个都是必须遵循规矩的,而且棠溪小包子和乔年小包子还要当“花童”,的确是让两个小包子有些撑不住。 所以等到一系列礼数结束之后,两只小包子也差不多软成糯米团子了。 见两只小包子实在是疲倦得不得了,霍安陵便请严信禹和师卿先将乔年小包子带下去——至于棠溪小包子,不是有他父亲和祖父(……)在么。 回到定国侯府邸的时候,管家已经将宾客安置好了——从将军府和沈王府的两个管家可是卯着劲儿地要让对方明白自己才是最棒的管家,自然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来将整个成婚流程安排得井井有条,面面俱到。 霍安陵本来就上无父母,沈王爷也只有一个皇兄,所以拜堂什么的倒也简单——比起之前那些冗长的仪式过程,这个的确算得上是非常简单的了——不过这确实他们两个最郑重的一个流程。 即使他们已经拜过一次堂了。 九铮坐在宾客之间,看着那不远处互相对拜的新人,眼中的含义复杂万分。但随后,手背上感受到的一个浅浅的温度让他回过了神。转过头,看着身边脸色苍白,但是依然对自己温柔微笑的男人,九铮反手握住对方的手,眼睛中的郁色却散去了许多,变得温和起来。 由于霍安陵和沈王爷都是男的,自然就不存在送入洞房的程序——景国的夫夫在拜完堂之后可得入席敬酒的。尤其是霍安陵,被他平时那些手下可劲儿地找各种理由拼命灌酒——平时被他们的老大压迫就够了,好不容易看到他们老大心情好还可以随意喝酒,怎么能不抓住这个机会呢? 不过霍安陵的体质实在是太好,一直到大部分人都喝趴下了,他也只是耳尖看起来红了一点点。太子一看,也不能将对方灌得太醉了,当下就让人将霍安陵和沈王爷先送去洞房了,而自己也拖着阳帝回去了。 至于棠溪小包子——鉴于小家伙现在已经和乔年小包子两个黏黏糊糊互相抱着睡在一起了,太子决定还是不吵醒他们,让他们一起睡好了。 而对于太子这个决定,阳帝感到满意万分~ 霍安陵是那种喝酒不上脸的,所以虽然他看起来一脸镇定而且动作行走步子很是稳健,看起来很是清醒的样子,但是从他那已经有些迷蒙的双眼就可以看出,他其实也醉的不轻。 还好忠心耿耿的管家早早准备好了醒酒汤放在了新房里,两个新人被送进来之后,就被侍女扶着一人灌了一碗。 “呼——差点儿就醉死过去了!”沈王爷将一大碗味道不怎么样的醒酒汤喝完,忙不迭地就拿起桌子上一块翠玉豆糕调了调味儿。 “这个时候说那个字可不吉利。”霍安陵捏了捏沈王爷因为醉醺醺而变得热腾腾红扑扑的脸蛋,笑道。 沈王爷虽然喝了醒酒汤,但实际上并没有清醒几分,所以听到霍安陵并不带任何训斥意味的话语,只笑嘻嘻地凑到霍安陵身边,然后趴在霍安陵怀里,一下又一下地隔着喜服摸着霍安陵结实的胸肌,还很不安分地从霍安陵脸颊一路亲下来吃豆腐——有一下没一下的,很是自得其乐的样子。 霍安陵见对方这个样子,当下也什么都不说了,直接伸手挑起对方的下巴便来了个法式深吻。 沈王爷被这么猝不及防地一吻,全部注意力都被霍安陵吸引走了。等霍安陵放开他,还没得及喘气,就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再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霍安陵压在下面了。 有些迷迷瞪瞪地看着霍安陵,在看到对方漆黑如星的眸子里闪着如水般的深情,沈王爷只觉得自己原先就很是热烫的脸颊更是热了几分。 “阿陵……”沈王爷的眼睛亮晶晶的,他抬手抱住了霍安陵的脖子,带着三分醉意嘟嘟囔囔,“你真好看……嗯,我的。” 霍安陵低头吻了吻对方被亲得微肿的双唇,笑道:“阿拾更好看,是我的,”见对方似乎有点儿想说什么的样子,连忙宠溺道,“当然,我也是你的。” “嘿嘿……”于是沈王爷心满意足了,于是他干脆将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霍安陵身上,“那,小哥给本王笑一个!” 一边说着,一边嘟着嘴巴在霍安陵脸上“啾啾啾”地亲个不停。 事实证明男人是挑逗不得的,尤其是在这么一个有着特殊意义的日子里。所以,霍安陵直接红着眼睛将沈王爷推倒了。 随着声音的渐渐小下去,刚刚结束了泄了身的霍安陵吻了吻沈王爷的脸颊:“还好么?” “嗯……嗯。”大口大口喘了一会儿气,沈王爷才有力气回答霍安陵的话。但是就这么微微说话的功夫,他就感受到了自己体内那股刚刚洒进来的热流,这让他不由得脸一红,连身后那个地方也忍不住缩了一下。 原本就十分紧滑湿热的肠道内壁让霍安陵被夹得舒适得不得了,偏偏这个时候突然又紧了一分,让霍安陵本来就没有完全软下去的部分瞬间又挺了起来,并且还大了几分。 原本身体内部那个地方就十分的敏感,此刻被霍安陵那变大的部位一撑,沈王爷不由得低低呻吟了一声,但却有一股痒酥酥的感觉从那个地方升腾起来,让他不由得又想……要了。 霍安陵吻了吻沈王爷的唇,又含住被自己之前把玩得红肿晶亮的小豆子,用舌尖甜,用牙齿磨,用嘴唇压。空下的那两只手也不闲着,一只手伸进沈王爷的唇间,模仿这交合的动作进进出出,一只手却慢慢伸进之前那个让自己欲仙欲死的所在,小心而轻柔地将里面的温热液体引出来。 沈王爷双眼迷离,不仅用舌尖缠着霍安陵的手指,还用自己的牙齿轻轻咬着霍安陵的手指根部,鼻腔里轻哼出暧昧又富有勾引意味儿的声音。 感觉到舌尖被对方的手指玩弄,身后的那个地方也被霍安陵用手指进进出出,胸前一点还被对方极尽挑逗地照顾,沈王爷忍不住扭了扭身体。却不想,这么一动,小腹处就被一块炽热坚硬仿若铁块的东西给顶住了。 沈王爷甚至还感觉到了对方在贴近自己小腹肚脐眼的地方的时候,很嚣张地跳了两下,然后从顶端分泌出一些湿滑的东西出来——那上面,上面可还沾着自己身体内部的肠液…… 一想到这个,沈王爷全身上下就像是煮熟的虾子一样,瞬间红了。可是,明明刚刚那个想法是那么的大胆而且猥亵,沈王爷却感觉到自己内心的渴望更胜,似乎……似乎有一种想要对方全都染上自己气息的冲动。 “啵~”的一声,霍安陵抬起头来,刚刚被他的唇舌放过的小红豆已经比另一半又大了一圈儿,上面还沾着亮晶晶的唾液,甚至那晶亮的银丝还有一缕连接到了霍安陵的唇上。 舔去那点儿液体,霍安陵凑到沈王爷脖颈间轻咬了一下:“等不及了,嗯?” 那个“嗯”字的尾音拖得长长的,音调更是和平时霍安陵冷冰冰的调子完全不同的温柔缱绻。总之,是勾引得沈王爷瞬间硬了小王爷,并且还“乐呵呵”地和霍安陵的小将军亲亲热热地碰了碰头,亲了“一头的口水”。 “嗯……嗯,要……”沈王爷只觉得在被这么一刺激之后,全身上下都像是被火烧了——连刚刚恢复的一点点神智都消失的一干二净了,只想着再靠近这个男人,再拥抱这个男人,再将这个男人……贪婪地“吃”进去。 “要什么?”轻轻弹了一下“小王爷”,又捏了捏小王爷的“脑袋”,霍安陵在自己刚刚轻咬出来的痕迹那里由下往上缓慢地伸出舌头舔舐。 “要……要阿陵……”脖子最脆弱的地方展露出来,让沈王爷的身子不禁微微颤动起来,可以活动的双手也不知不觉往下,伸手要去让自己的小王爷舒服舒服。 “要我的什么?”霍安陵很恶劣地将自己在爱人体内作恶的手指抽出来,也不顾上面的液体,直接一把抓住了对方的双手,不让对方碰到那“精神抖擞”的小王爷,只是用自己的小将军一下一下地轻轻撞着小王爷的“脑袋”。 “呜……要阿陵给我……”沈王爷被禁锢了动作,下半身敏感的地方又被霍安陵这么欺负着,都快要哭了。偏偏之前霍安陵抽离手指的地方此刻又空虚得很,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阿陵要给阿拾舒服……” 说着,也不顾霍安陵在做什么,沈王爷干脆地扭动着身体,将那个炽热坚硬的东西吞了进去,然后满足地叹了口气,随之开始自发地将还没有得到纾解的小将军一挺一挺地往霍安陵结实的小腹肌肉撞去。 “……”不行了再玩下去自己要先流鼻血血洒新婚之夜了!霍安陵将沈王爷整个往怀里一抱,然后猛的转身,让对方趴在自己的身上,开始急切地动起腰来…… 第二天凌晨,大约是巳时的时候,霍安陵醒了,然后他低头看看怀里的人,果然还没醒…… 咳咳,虽然这里面大部分都是他的责任——可是大喜之日爱人在怀,再怎么都不可能淡定的对吧!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想到对方从昨晚上就只吃了一块翠玉豆糕,霍安陵小心翼翼地把沈王爷缠在自己腰上的手臂和缠在自己腿上的长腿挪开,穿起衣服下了床到了外面空间也是很大的外间,将下人早就准备好在炉火上煨着的汤和粥盛出来,然后才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厚厚的红色大氅回去把人包住抱了过来。 他的动作很轻,沈王爷又对他的气息极为熟悉,竟然全程都没有醒。 只是被折腾了太久,沈王爷鼻子嗅到食物的香气,还是自然地饿醒了。但是他实在是睁不开眼睛,所以就干脆迷迷糊糊的在霍安陵的胸膛上咬了一口,完了还嫌弃人家口感不好:“阿陵的肉硬邦邦的,一点都不好吃。” 霍安陵哭笑不得地看着被他惯得比乔年小包子还要幼稚的爱人:“那我去给你拿好吃的?” 沈王爷乖乖点头,然后想在霍安陵怀里坐起来,结果刚一动就僵住了,哼哼唧唧地软到在霍安陵怀里:“腰疼……” 听到这话,霍安陵的厚脸皮也红了——这,大概,他昨晚上一口气做了七次貌似真是有点儿过了……咳咳。 79.秘辛 对于霍安陵来说,爱人终于到手了,他就没什么更多想要的了。 毕竟,将军发挥作用的地方是在战场——而连年征战,虽然是最后景国取得了胜利,但是不得不说,付出的代价也是极大的。 霍安陵的那两百条军犬,虽然数量在这几年里有所扩张,但原来的却并没有两百条了。 就连霍安陵他自己,虽然在战场上差不多像是开了挂不需要补充血气一样砍杀攻击敌人,但实际上,他身上也有大大小小的疤痕——这些疤痕,让沈王爷即使是处于激情之中的时候,都不忍心用自己的指甲抓伤霍安陵的后背。 尤其是从肩胛骨到后腰处的一道狰狞的伤疤——即使过去了两年,那处也没有丝毫消散的意思——这曾经拜一个叛徒所赐,差点让霍安陵就这么倒下去永远也醒不过来。 所以,历经总总,至少十几二十年是不会再出现战乱了——终于可以安宁下来过和平的日子,霍安陵是无比珍惜的。 沈王爷最近发现霍安陵经常动不动就出神——而且脸上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纠结表情。 而这种情况,是对方上次从皇宫中回来之后发生的。 “是皇兄给你说了什么事吗?”沈王爷见对方好几天了都还没有解开烦恼,于是将乔年小包子打发走了之后,决定去担任“知心哥哥”开导霍安陵了。 “……呃?” “你从皇宫回来了之后,就一直……”沈王爷做了个很纠结的模样,然后抬头看向霍安陵,“是皇兄给你说了什么为难的事情么?” “皇上?”霍安陵招招手,然后原本坐在他身边的沈王爷就颠儿颠儿地跑到霍安陵怀里,坐到他大腿上去了——咳咳,反正现在家里没有小的,不用担心造成不良影响。 至于三毛…… 沈王爷和霍安陵表示那是神马? “当初我们在攻打清国的时候,曾经利用过在清国边境一直作恶的海上流寇,”因为清国本来就是临海的,虽然少了来自陆地上的危险,但是海上也从来不是和平安宁的地方,“后来我们攻下了清国之后,那些海上流寇以为他们也应该分一杯羹,然后得寸进尺了起来……” 已经有事实表明那些海上流寇已经开始在齐国……不,现在的清国疆土边界的海边小村子进行打劫了——或许他们就是看着现在齐国不复存在,而景国就算是接受了这片土地,也要花时间来治理,这样他们就可以趁机捞一笔。说不定,还可以趁着景国在这儿根基未深的时候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毕竟,称王称霸什么的,是个人都会想的。 而阳帝召集霍安陵入宫,自然也是为了商议这件事。 本来他想的是利用原本在齐国的那些官兵——毕竟他们土生土长,想必对付这些人也是很有经验。但是想到对方国家才被景国的铁蹄踏破,也不知对方会不会和那些海上流寇狼狈为奸。 所以,太子就推荐了霍安陵——当然,并不是因为太子对霍安陵特别有好感,也不是指霍安陵是万金油,哪儿用哪儿好用。而是他想着霍安陵的能耐,抱着试一试的想法。 但是没想到,打翻了阳帝这个隐性醋坛子。 于是,在听完霍安陵的解决办法之后,霍安陵十分“不小心”地窥破(?)了阳帝和太子之间的基情。 如果不是霍安陵的面瘫功夫深厚的话,估计他都要保持(  ̄ □  ̄ )表情从皇宫一路招摇(?)回府了。 卧槽他好像摊上大事儿了! 因为怕沈王爷失望伤心——就算景国可以允许男男成婚,但也没说过可以乱仑啊!尤其还是这九五之尊和太子…… 嘶,亲父子啊,怎么下得去口啊…… 还有棠溪小朋友到底是怎么来的啊…… 难不成太子妃被嫉妒的阳帝给切成段儿了? 可那太子妃他虽然没有见过几面,但其实不是个简单人啊…… 虽然看起来温柔如水端庄大方,但是他看起来却并不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啊…… 于是,霍安陵的脑内剧场就经常性地神展开,以至于时不时地出现出神发呆的样子。 现在听到沈王爷这么问,虽然霍安陵很不愿意将这件事情说出来让自己的爱人纠结,但是他面对沈王爷的步步追问,又不愿总是隐瞒着他。 没办法,只能尽可能地按照自己想着的委婉说辞斟酌了又斟酌地开口,并且极可能地将整件事说得轻描淡写,以免引起对方反弹。 呜呜,他家阿拾实在是太苦逼了,摊上这样的哥哥和侄子! 听完霍安陵的话,再看看霍安陵说完了之后一副“其实这没什么大事儿,纠结郁闷什么的都交给我好了”的样子的霍安陵,不禁“噗嗤”一笑:“所以,其实这是皇兄在像你示威?” “……哈?”霍安陵脸上难得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沈王爷本来就坐在霍安陵腿上,此刻干脆很“豪迈”地改侧坐为对坐,双腿直接搭在霍安陵腰两边:“不过我也觉得霁儿对你太过关注了,要不是……哼,我也想要吃醋呢。” “……”这什么跟什么?为什么突然牵扯到阿拾吃醋了?霍安陵觉得自己是不是脑袋升级不够快,不然他怎么就听不懂阿拾的话了呢? 沈王爷难得见到霍安陵这么呆呆的模样,不由得玩心大起。先是捏了捏霍安陵的脸,然后越看越帅,忍不住在对方鼻尖上“吧唧”了一口,才笑道:“你其实并不是觉得他们父子之间有那种关系而觉得怎么样,而是担心我的皇兄和侄儿居然那样那样而伤心吧?” 见霍安陵点了点头,沈王爷像只小动物一样在霍安陵的颈窝出蹭了蹭:“其实我早就知道啦……别用那么震惊的眼神看我,我当然也是纠结过的。但却并不是因为他们亲父子的关系——知道为什么吗?” “给我说给我说吧我好想知道!”一看沈王爷那一脸“快问我我知道我是真相帝”表情,霍安陵自然要不遗余力地配合自己的“媳妇儿”了。 虽然霍安陵的表情和语气都不到位,但是沈王爷表示他一点儿也不介意,所以他故意清了清嗓子,露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摆足了架子。 一直到霍安陵看不下去自己爱人那破坏了一张脸的整体美观的“得瑟”模样,“威胁”地捏了你对方的要和臀尖,沈王爷才耳根微红又故作镇定地地压低声音:“因为霁儿根本不是皇兄的亲子。” “……”他好像知道了所谓的叫做“皇家秘辛”之类的东西? 其实当年的事情很狗血。 当初金国为了表示和景国友好,将他们最漂亮的小公主送到景国来联姻,变成了景国的丽妃。 但是偏偏,阳帝本身对女人的兴趣就不大——应该说,当时除了他的野心外,女人后宫什么的都不放在眼里——她们都是他生儿育女的工具以及牵制各方势力的棋子。 又由于阳帝的皇后是他还是皇子的时候的正妃,身后又是当时的丞相,所以对皇后自然要比其他妃子更为上心。 而这个举动,自然就让本来在金国被当做星星月亮一样捧起来的丽妃咬碎了一口银牙。 本来就是被当做“礼物”一样来和亲联姻的,这对心高气傲的小公主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偏偏阳帝也只是例行公事地将她安排在后宫,一点儿没有因为她的“特别”而表现出来特别的宠爱。所以有一段时间,丽妃是卯足了劲儿去各种“偶遇”阳帝,想要对方注意到自己。 或许她的努力有了成果,在皇后有孕后不久,她也被诊断出有喜。 鉴于当时的情况,阳帝知道若是让丽妃有了孩子的话,怕是会更加嚣张,而金国也会有什么其他不该有的心思。但是,那个时候皇后的父亲也有所动作,所以,他就借机清理了一番朝堂。 虽然从表面上看,只是丞相因为中风不得不告老还乡,由九铮接任而已。 而后,顺产的皇后和早产的丽妃在同一天生下了皇子——因为皇后的那个孩子比丽妃的那个孩子早出生一刻钟,所以皇后的孩子才是嫡长子。 但除了沈王爷、九铮和皇后外,没有人知道其实这两个婴儿是互相调换了的——皇后对此不敢有异议,除了这是阳帝的命令外,还有如果皇后不答应守不住这个秘密的话,她的娘家就要全部被发配。 毕竟前任丞相干的龌龊事不少。 所以她不得不将自己的孩子送给别的女人养,以保住父亲的一条命。 所以,原本应该成为丽妃的儿子的二皇子却成了皇长子、太子赵霁。 “这真是……”听完了沈王爷说的话,霍安陵内心只有一个想法——这比他以前看的水果台的电视剧剧情还要坑爹! “等等,虽然太子和二皇子互相调换了,但是不还是皇上的血脉……” “哦,忘记说了——丽妃给我皇兄戴了顶绿帽子。” “……”亲爱的可以不要说得这么淡定么? 丽妃原先在金国就有个青梅竹马,在丽妃嫁到金国之后,她那个青梅竹马也扮作丽妃的侍女混进了景国皇宫——因为之前丽妃表示她很不甘心被金国皇帝竟然将她这么“送”给了一个传言中“冷酷无情弑亲”的男人。 那个青梅竹马想的是趁机带走丽妃。 但却没想到丽妃对阳帝一见钟情。 于是青梅竹马劝说无果之后,只能默默忍耐了下来。 但是,爱上了阳帝的丽妃却没有得到她想要的并且足够的阳帝的关注,所以空虚寂寞冷的时候,就“不小心”和那个男人发生关系了。 “……”霍安陵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虽然说皇家的关系的确乱的很,但是,这种也太乱了吧? 不行,他怎么突然对头顶上绿油油的阳帝产生了一米米的同情呢? “皇兄可是知道这件事的。” 如果说之前阳帝是想着反正是利用的棋子,自然血脉什么的不在乎了的话,那么后来爱上太子的他就庆幸还好他们不是亲父子了。 霍安陵觉得脑仁有点儿疼——信息量太大不知道该从何开始吐槽该怎么破?! 沈王爷也不管他,探着身子从霍安陵身后的一个柜子里掏出来一包桂花糖——大概是在阿拾那个时候留下的习惯,沈王爷跟个小仓鼠似的,喜欢在家里屯着粮。当然这个“粮”并不包括做饭需要的各种食材以及米粮,仅限于他爱吃的那堆零食。 无聊的时候就喜欢掏摸一点出来让嘴巴“活动活动”。 霍安陵对各类零食其实没啥特殊感觉,但他喜欢看自家爱人腮帮子鼓鼓笑咪咪盘腿坐在床上吃零食的样子。于是到了后来,基本上霍安陵就成了沈王爷的“零食供应商”了。 时不时的,沈王爷也会凑过来往他嘴里塞几个,所以沈王爷爱吃的那几样零食他也差不多尝了个遍。 霍安陵其实并不在意这些东西好吃与否,但是,他却异常喜欢喂东西的那个人凑过来喂他的感觉——一般来说,喂完之后,霍安陵就会习惯性地轻轻吮吸一下伸过来的那个指尖,那根手指上通常都沾着各种食物的香味、或者微甜的糖粉。 这种“糖甜你更甜”“东西美味你更美味”的微妙暧昧的情趣是不可为外人道的呀~ 就像此刻,沈王爷正捏了一块桂花糖咬了一口,香甜的味道让他满足的眯了眯眼睛,然后很顺手的将剩下那半截喂到霍安陵嘴边。 霍安陵嘴一张,无意识地咬住了糖,也咬住了沈王爷的手指。沈王爷以为对方又要舔舔自己的手指调戏自己了的时候,霍安陵突然“喀吧喀吧”几口咬碎了桂花糖,然后一把抱住他的腰,一脸正色地说道:“亲爱的我突然觉得京城实在是太复杂了要不我们两个干脆辞官归隐好了。” 80.离京 霍安陵提出想要辞官归隐,并不是一时兴起。 主要是这段时间他先是封侯又是迎娶王爷,风头实在太大了。现在街头巷尾谈论的全都是他这个将军——即使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而一般来说,当为臣子的风头超过君王的话,那就必须要有点危机感了。 虽然现在阳帝还不至于做出“狡兔尽,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之类的事情,但是,霍安陵却不能保证以后阳帝会不会这么做——尤其是阳帝这个人远比他表面看起来善变得多。 虽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么想“大舅哥”似乎有点儿不太厚道。 只是,想想以前中国古代的那些人——比如说商鞅、白起、吴起等人。他们哪一个人不都是为自己的国家做出了巨大的贡献的? 结果,商鞅因变法使得秦国无敌,最后却落得个五马分尸的下场;秦将白起一个人征服了七十余座城池,功则成矣,可是随即就被赐死在杜邮;而吴起变法使得楚国兵震天下,威服诸侯,最后却被落得凌迟肢解的下场。 更不用说什么大夫文种以及范蠡什么的了。 诚然,霍安陵认为自己没有那些人的功绩大(?),但是这并不妨碍他萌生退意——反正治国什么的又用不着他这个武将。 只是,他忧心的是沈王爷愿不愿意跟他离开以及……阳帝和太子会不会心甘情愿地放他们两个离开,所以,才会用这种试探的玩笑话对沈王爷说出来。 只是霍安陵没想到的是,不久之后沈王爷用另一种方式回答了他。 “封地?” “嗯嗯,你不是说皇兄似乎有派你去沿海那一带剿灭海上流寇的打算吗?哼,那怎么能做白工?自然是趁此机会就将那片地吞下来,我们占山为王!”沈王爷很是豪气地说道。 “占山为王?父王?就像那些故事里说的‘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的山贼们吗?”早早的就听过自己父亲去剿灭山贼故事的乔年小包子眨着水汪汪的眼睛一脸憧憬(?)地问道。 “哈哈,没错!我们要占领海边一片!到时候,无论是进出海域还是用海里的珍珠什么的赚钱都是个把钟头的事情!”沈王爷蹲下来(实在是乔年小包子长得太快已经抱不大动了)在乔年小包子脸上亲了一口,很是兴奋的说着。 “哇哦!那我也可以去当海盗吗?”最近每天晚上的睡前故事被霍安陵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给改成《加XX海盗》的乔年小包子的眼睛都快要激动得发光了。 “不行,你要是当海盗的话,我就把你抓起来。”霍安陵虎着脸打断了越来越偏题的父子俩。 “……”一齐用“你无情无义无理取闹”眼神看着霍安陵的父子俩。 封地这种东西,实际上是早就存在的——基本上都是分封给王室成员及大臣、诸侯的土地。 但是这种东西,在之前的景国是很少,甚至没有的。 一来,是因为景国的国土面积本来就不是很大,皇帝自然不需要再多的人去分享他本来应该享有的权力;二来,则是因为皇室成员本来就少——像是现在这一代的只有阳帝和沈王爷两个还安安稳稳的活着,所以自然也不需要封地。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先不说现在景国天下一统,国土面积是“歘歘歘”地成倍上涨,光是在统一天下的时候出现了许多的功勋卓越的人——光是金银财宝或者加官进爵之类的封赏也是不太够的。 至于说荣誉什么的——这东西虽然听着好听而且很有激励人心的作用,但是比起实打实的实惠,自然还是不够看的。 正好,这么大面积的国土需要管理,所以阳帝就听取了太子的意见,干脆论功行赏,有大功劳的就全都去管地去吧! 正好可以让霍安陵去打击海盗,清国那边又本来很是富庶,让沈王爷去再合适不过,至于户部什么的,沈王爷表示自己手下还是有很多人才的。于是,阳帝、太子和沈王爷三个嘀嘀咕咕就决定下了清国以及周边小国的管辖权力。 “他们快要到淮水了吗?”九铮看着红莲退下去之后,转过头看着一脸平静的男人,“你把这个消息告诉我是什么意思?”眼睛微微眯起来,突然想明白了什么的九铮那温和文雅的面容瞬间变得狠戾起来,“是不是我这段时间的隐忍让你觉得我好欺负——你是不是欠收拾了?!” 叹了一口气,嘴角露出一个无奈的笑,男人站起身来将九铮抱住:“我只是以为你担心他……” “你以为我就是那种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脚踏两只船的人吗?”虽然被男人亲近的动作给弄消了一些火气,但是九铮还是忍不住对他回了一句嘴——自从纪耀醒过来之后,九铮就一直很温和地对待他,就是有脾气也自己咽下去了。但是他没想到,纪耀这家伙居然得寸进尺? 哈,难道真的要看到自己发火才好玩儿吗?! “我只是会怕你后悔……”毕竟他现在拖着一个病怏怏的身体,而且曾经还做过了伤害九铮的事——虽然并不是出自他的本意,但是伤害既然已经造成,那么就代表着不可挽回。 “纪耀,我只说这么一遍——既然你曾经为我死过一次,那么我们曾经的恩怨种种就烟消云散。我九铮并不是一个因为救命之恩就会以身相许的人。所以,既然我选择了你,那么就代表着我认定了你。只要你不再做出背叛我的事,那么今后的人生就是我们两个一同走下去的。” 曾经的九铮因为纪耀的死心如死灰的时候,还是红莲在探了脉查看了纪耀的情况之后说他还有救。于是之后,九铮连景国都没有赶着回去,硬是跋山涉水遍寻名医,费劲了千辛万苦才将纪耀从阎王殿拉了回来,虽然如此,纪耀还是在床上躺了近一年才醒来,而且后来还落下了一个只要情绪起伏一大,心口就会疼痛的后遗症。 毕竟当初那个伤口只偏离了心口要害处的半寸宽。 所以他这段时间一直谦让(?)着纪耀,就是怕自己后天养成的坏脾气刺激到了对方然后让对方心脏出现什么不可挽回的伤害什么的……结果,他就是这么回报他的?! “我保证,”第一次这么清楚地听到九铮的表白,纪夫子只觉得自己被巨大的幸福击中了,甚至胸口处都泛出甜蜜的疼痛,“我用我剩下的生命起誓。” “喂,你还好吧?”感觉抱着自己的双臂有些微微颤抖。 “没事,我只是很开心……” “……”很开心吗?可是他现在有点儿不爽——或许他应该直接将这个人吃掉,免得他总是以为自己只是因为歉疚而疑神疑鬼的? “呜呜,其实我好舍不得棠溪的。”乔年小包子扒在马车里,小脑袋靠在马车窗户的窗棱上,眼含热泪地看着京城的方向——虽然他们已经离开京城很久了,但是这并不妨碍乔年小包子因为无聊只能呆在马车上而把这个当做每日必做的事情。 “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沈王爷的语气有点儿不好——不仅仅是因为自家臭小子居然恋恋不舍好伙伴(或者是好基友),也有他因为腰酸背痛身体不适而不得不坐在马车里的缘故。 可恶,他明明也想骑马的!这样坐车不是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他被阿陵那个啥了嘛! 这是野兽啊啊啊!明明在赶路途中他居然也敢这么做!而且昨晚上是因为来不及住客栈而在野外露宿的——就算他已经尽力不发出声音了,但是一看今天自己的样子,天知道有多少人都知道了啊?! 呜呜呜,难道他要丢脸一直从京城丢到封地吗? 霍安陵可不知道自己爱人内心的小人又在对他拳打脚踢了,他只是驱赶着马匹从队伍前头走到他们马车所在的中间:“这儿的风景没什么好的,等明天我们到了淮水那一带,就停下来玩两天,那里的银鱼很好吃。” 淮水盛产各式各样的淡水鱼,其中又以“银鱼”最为出名。 银鱼约三指宽,小臂长,全身布满细密的银色小鳞片。银鱼最简单也最美味的做饭便是去除内脏混合姜丝清蒸——完全不用去鳞,因为这鳞片在蒸的过程中会自动融化成一层薄薄的胶质,仿佛浓汤一般覆盖在鱼身上。整条鱼全身上下除了尾鳍、胸鳍以及头部外,只有一根带着三四个分叉的鱼骨,完全不用担心卡到喉咙。再加上银鱼本身肉质鲜嫩细滑,所以是曾经的汉国最出名的美食。 果然,一说到吃的,沈王爷和乔年小包子两个都把之前的情绪抛在一边了,两个人全都眼睛亮晶晶的。 果然,对于吃货来说,用食物来引诱他们是最好不过的了。 将自己的宝宝哄睡着了之后来伺候自己主子的佩玉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马车里出来,被霍安陵侧抱在怀里,一起骑在马背上的沈王爷,缓缓地、缓缓地抽了抽嘴角——她怎么觉得自家主子在“嫁人”之后年纪越变越小了呢? 王爷啊,您朝着被宠坏的道路上蹦跶不回来了啊! 81.相守 海城的陆地平面形状似一斜长方形,东西最大间距约九百六十里,南北最大间距约一千一百里;大部分属中亚热带,东南部分地区属南亚热带。 再加上临海的缘故,使得海城一年最多只有春夏秋三个季节。 所以,一开始发现冬天不冷的时候,沈王爷还有点儿不习惯,但随即就笑哈哈了——谁也不愿意裹得像是一颗球,无论走哪里都要手里抱着一个暖手炉啊! 只是,虽然不用体会严寒了,但沈王爷还是觉得有丁点儿的可惜——要知道,以前在冬季下雪的时候,他最喜欢将冷冰冰的手指伸到阿陵的衣服里,贴到那暖烘烘的胸膛肉上了。 而且,冬天晚上的时候,睡在阿陵事先给自己暖好的被窝里,将冰凉凉的脚毫不客气地让阿陵用双腿夹住——嘶~那真是想想都觉得暖和啊~ 沈王爷完全忘记了每次当霍安陵将他的脚给捂热乎了之后,就要用身体为代价作为“报酬”…… 比起京城,临海的海城的环境对沈王爷来说是一种新奇的体验。这里有咸湿的海风,有波澜壮阔的大海,也有灿烂耀眼的阳光……以及品种丰富的海鲜。 对于吃货来说,没有比美食更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的了。 以前的海城,虽然富裕,但大多数是靠采珍珠或者在国内贩卖海鱼而盈利的。只是,海鱼的味道本来就大,又很少有人懂得做海鱼的技巧,所以虽然海城的富裕较为出名,却是靠着每年只有那么两三个月采珍珠撑起来的。 也因此,虽然海城富,但是在海边小村子生活着的海民们的日子却过得紧巴巴的。 乾隆皇帝曾经有句话——穷山恶水出刁民。虽然这句话对于他一个统治者来说很不负责任,但是,却不能不承认,恶劣的环境下生存着的人比普通人更强悍,有时候也更难对付。 之前的海上流寇也是从这附近发展起来的。 霍安陵在花了两三个月剿灭了这些海上流寇——由于他们也算是国民了,只要不是恶行滔天的,霍安陵都留了他们的小命——之后,就开始将其中对海和船只行驶很有技术的人编入了自己的队伍当“技术指导”。 没错,他要培养一支强大的海军——除了抵御来自海上的威胁外,还可以通过海路去寻找一下有没有其他国家——这主要是太子的意思。虽然霍安陵很好奇太子是怎么不像一般古代人那么认为世界上就只有这些陆地国家的。 只是霍安陵也有这方面的知识,但是他对船只的认知只停留在那种用钢铁做的船舰上,所以,他就退居二线当监督好了。 咳咳,相信墨守一定不会辜负大家的期望的。 事实证明,手艺在手天下我有——至少墨守和当地的捕鱼人讨论出来了捕鱼船的构造,再加上这个地方原来的木工匠人们,叮叮当当几个月之后,一艘威武霸气(?)的大型捕鱼捕捞船就完工并且试水成功了。 于是,随着深海里的带鱼、黄花鱼、鳕鱼、沙丁鱼、三文鱼、金枪鱼、海鲈、秋刀鱼、海鳗、鲅鱼、鲳鱼、鲮鱼、凤尾鱼等等渐渐出现,而由霍安陵亲自做出来的茄汁带鱼、香煎带鱼、剁椒三文鱼头、清蒸三文鱼、香辣凤尾鱼、盐烤秋刀鱼、蒜泥红鲳鱼、香菇蒸鳕鱼、香酥鳕鱼块、香汁银鳕鱼等等做法的普遍推广,以及后面各种海参、海虾、海贝壳之类逐渐出现在人们的餐桌上,那些出海打渔的渔民们也渐渐富了起来。 当然,所有这一系列事物——例如开办海鲜楼,组织船队出海打渔并且保证渔民们五险一金什么的——的主人,沈王爷可是赚得钵满,笑得牙不见眼的。 尤其是霍安陵做的那些海鲜第一个吃的人总是他和乔年小包子——哦呵呵,秀恩爱什么的完全无压力呀~ 即使到了冬季天气渐渐转凉,但是比起其他的城池,海城依然气温不低。 这样的天气,自然是不适合吃重辣口味的火锅的。 但是在霍家,过年的时候吃火锅已经成了习俗。既然重辣的火锅不能吃,这里又盛产海鲜,那么海鲜火锅就被霍安陵给提出来了。 只是,虽然海鲜火锅这种东西是霍安陵第一个做出来的,但是现在做得最好的,却是沈王爷——对于沈王爷来说,这也是他做的最好的“大菜”了,毕竟海鲜火锅不用像是以前那种火锅还需要炒制底料,只需要有一锅高汤和食物“裸烹”就可以了。 用他家阿陵的话来说,海鲜火锅讲究的就是原汁原味、清淡和营养。所以,只需要选用上等的海鲜食材入料,不添加任何添加剂既可以做成了。 虽然海鲜火锅没有以前那种火锅那么鲜香麻辣,但是香汤中沐浴过的海鲜却鲜甜滑口,涮起来别有风味。 咳咳,沈王爷绝对不承认因为他多吃了海鲜后皮肤也变得更加光滑而越发欣赏海鲜火锅呢。他只是因为海鲜火锅吃了不上火——没错,就只是这个原因而已,嗯嗯。 一般说来,如果沈王爷鼓捣吃的话,是绝对不允许霍安陵来帮忙的。一来是有点儿不好意思在成品没出来的时候给自己在乎的人看,而来嘛……沈王爷想起有几次霍安陵帮忙帮着帮着就用小黄瓜鲜牛奶什么的做出了恶劣的骚扰事件之后,果断地将厨房划为了他们两个绝对不能同时呆着的地方! 本身身为王爷而且霍安陵又会做各种稀奇古怪但是味道绝对很棒的食物,沈王爷的口味自然是养刁了。再加上这是过年一家人团圆吃的海鲜火锅,自然是锅有多大就要装多少的菜——甚至到时候冒尖了都是可以的。 于是,裙带菜嫩叶、牛角鱿鱼花、月牙贝、大海虾、蟹肉、大海螺、全籽乌贼、墨鱼滑、鲜虾滑、纯虾滑、花蚬滑、扇贝滑、鲍鱼滑、大白菜、冻豆腐、鱿鱼、香菇、文蛤、三文鱼、银鳕鱼、真鲷鱼头、鱿鱼、菠菜等等就就是可劲儿地加。 只是,这么多东西,沈王爷一个人做绝对是很累的,但是他又不想假手于人,于是就专门召唤了自家儿子当童工。 在海军里被太阳晒着,海风吹着,海水泡着,原本白白嫩嫩的小包子现在已经完全变成了有着一身古铜色皮肤的小少年了。 当然,由于是霍安陵的儿子,霍安陵也“狠狠地关爱”了一番乔年少年。 霍安陵表示,儿子这些年学的武术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能够活学活用才是真本事嘛! 所以,在厨房里帮自家父王将大白菜“歘歘歘”切成片,将鱿鱼“歘歘歘”切成丝,将需要切花的“歘歘歘”切花什么的……当然是要怀着快乐的心情去做的——至少必须得表现出快乐来! “我也想跟着父亲去迎接棠溪他们——我都有两年年没有见到他们了。” 原先每年各封地的人都要上京一趟,但是因为前年正好霍乔年跟着自己父亲霍安陵去海上某个岛国去“打劫”了,所以就错过了。虽然成功收复了对方,但是对于乔年少年来说,一年一次和竹马见面的机会被丢失掉了也足够冲淡当时他那种胜利的喜悦了。 呜呜,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什么的,古人诚不欺我! 而且,这次不一样,棠溪这次来了之后就不会再走了——这好歹是棠溪“第一次”在这里以以后海城人的身份出现,他怎么能不赶去迎接呢? 阳帝已经正式退位,传位给二皇子——也就是真正的嫡长子了。当然,这种身份关系的纠结阳帝也给对方说过了,毕竟他这些年来,无论是之前的做戏还是后来的真心,他对太子的宠爱是每个人都看见的。所以在自己传位的时候不传给他而传位给另一个人,就算是作为下一任当皇帝的二皇子,内心也是忐忑不安的。 所以,阳帝将这件事情告诉他,也只是让对方安心当皇帝,不要随便瞎折腾去打扰他和赵霁的悠闲生活的。 其实,如果不是赵霁无论如何也不想当皇帝,阳帝也不会将二皇子选定为新皇的。 在赵霁眼中,皇帝没什么好的。不仅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吃得虽然好(但一样最多三口),干得比驴多。 一年到头就带着皇宫这四四方方的天空里不得自由,而且每天晚上都会被不同的女人来“嫖”……他是脑抽了才会去当皇帝,要知道他之前想的可是跑路而不是谋反自己登基来着。 虽然他以前的确是将二皇子当做下一任储君从小培养的。 卸下了身上责任的阳帝,虽然内心有点儿失落和退位后的不适应,但是更多的是即将于爱人甜甜蜜蜜生活的欣喜和期盼——他第一次发现爱美人不爱江山什么的其实也很不错。 将海城选定为定居地点,不仅仅是因为这儿富裕繁荣,而且这儿还是霍安陵一家子的封地。 哈,这绝对没有让霍安陵家的小子将自己小子拐走不当他们两个二人世界大蜡烛的想法咳咳! 当然,这些大人是怎么想的乔年少年不管,他只知道以后可以和最可爱的棠溪一起生活了——为美好的未来欢呼三声! “棠溪棠溪,你就知道棠溪——要真这么念着的话,干脆就把人给拐回来呗!”沈王爷将一大只还没断气的墨鱼直接用桶装着放到乔年少年面前,“喏,这个也交给你了,没干完不许溜——好男人是要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懂不?” 沈王爷很有长辈范儿地教训自家儿子,好像他就是那个“好男人”似的…… “呜……”乔年少年眨了眨眼睛,颇有些可怜兮兮——其实这个海鲜火锅根本就是我一个人在做是吧?父王你其实只负责将高汤倒到了锅里好不好?! 可是乔年少年腹诽归腹诽,他是绝对不敢说出来的——有个绝对宠夫的父亲苦逼小孩儿真是伤不起啊伤不起! 为了以后靠着拿下对方的胃从而拿下对方,乔年少年只能化悲愤为力量了! “阿嚏——”霍安陵和刚刚下车的棠溪同时打了个小喷嚏。 “叔公,我们这算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吗?”揉了揉小鼻子,棠溪少年很认真的看着霍安陵——这是他心中的偶像啊,横扫千军如卷席(?)什么的敢不敢更给力呀! “……棠溪,这句话不是这么用的。”霍安陵抽了抽嘴角——你十二叔公听到会打你屁屁的。 明明小时候还是个乖巧可爱讨人喜欢嘴巴甜的小萌物来着,怎么几年下来变成了这种面无表情的呆萌了? 好吧,虽然现在这种比以前为了在人前掩饰而露出来的虚假的天真笑意要好多了——虽然这不排除有某一天小家伙偶然看到自己父亲和自己祖父滚到一起而受到了刺激的原因。 呃,貌似光是上头那句话上面的俩主角就够“刺激”了。 “啊,对了,叔公新年快乐,祝你和十二叔公恩恩爱爱和和美美。”棠溪少年一边说着,一边朝着霍安陵伸出一只白嫩还带着婴儿肥的手,手心朝上摊开。 那意思很明显——叔公你懂的,红包拿来! 将用红包包好的银票递给棠溪小少年:“新年快乐,祝你明年个子长高。” “……”喂喂喂,叔公,戳别人痛脚非大丈夫所为好伐? “你太宠他了,现在还没到过年呢。”距离大年三十还有六七天,偏偏棠溪一要红包霍安陵就给了,着实让赵霁这个当父亲的有点儿尴尬。 “没事,到时候就不给了。”霍安陵摸摸棠溪小少年的软毛——果然还是要基因遗传好啊,像他家那个臭小子,成天滑的跟泥鳅似的,又整天上蹿下跳的,就连那头发都随了他的性子,黑是黑,但是摸起来就是没这么顺手。 “……乔年在吗?”实在是觉得这些大人太不好玩了,保持了淡定脸没一盏茶功夫的棠溪坐不住了——哼,去年居然没有找自己玩!那什么岛国的人就比自己吸引力大吗?哼。 “他……喏,莫言,”霍安陵转头,“去告诉乔年,棠溪来了。” 话音未落,就听见某个荡漾的声音响起来了:“嗷嗷小棠溪你来了!让我抱抱~~~”看着声音的主人在距离自己几步远的时候就一个凌空跳跃,以泰山压顶(?)之势扑过来,棠溪淡定地抬起来头,然后慢慢把左脚抬起……整个身体往旁边一侧:“喔,好久不见。” 扑了个空的某人并没有摔在地上,而是立马收脚,在马车上用手一点,整个身体往后一仰,随即转身一把抱着棠溪——整个动作耗时不到三十秒,足可以看出这个动作的熟练程度:“呜呜呜,小棠溪怎么不要我抱?好伤心嘤嘤嘤嘤嘤……” “乔年叔叔……”已经对对方说来就来的海带泪免疫的某少年。 “呜呜呜小棠溪不爱我了我有那么老吗?叫我乔年就好了,是不是我的拥抱还不够热情嘤嘤嘤嘤嘤……”乔年少年假哭中。 “放、放手……我快被你勒死了……”被熊抱的棠溪少年。 “不放不放,我好久没有嗅到小棠溪的气味了……”乔年少年打死不松手。 “啊你这家伙是狗吗?三毛都感觉丢脸了啊!”我推我推我使劲推。 “才没有!小棠溪你干嘛?呜呜小棠溪你不想我吗?”我蹭我蹭我再蹭。 “不想你!我一点儿都不想你!”救命啊告诉我这不是世子这不是霍乔年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哇,小棠溪你怎么能这么无情!我好伤心~”用脸颊在棠溪少年的脸山使劲蹭的某二货少年。 “……”赵霁。 “……”阳帝。 “……”自戳双眼并且将赶来的沈王爷捂住眼睛的霍安陵摸摸黑化——儿子一遇到某小孩儿就犯二肿么破? 不忍心再去看自己儿子丢脸的样子,霍安陵假装淡定的忽略耳畔“你无情无义无理取闹”的背景音,看着两个身着常服的,曾经是景国最高位的男人微微颔首:“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今后,请多指教。”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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