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至上 上——疯魔成活
疯魔成活  发于:2014年07月08日

关灯
护眼

 文案:

 不论怎样一种活着,只要活着,就逃不开去爱去恨,是的,这很累,但是因为活着, 所以要为幸或不幸去累去拼,尘世中的每个角落皆是如此,只是那些被禁忌了的, 不管幸与不幸,似乎都难以据理力争,但是总要有个结果,而且同那些所谓的正常一般,都要一个幸福至上。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欢喜冤家 怅然若失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誉,韩彬 ┃ 配角:小孟,尚方 ┃ 其它:都市一角的禁忌之恋 01.莫名成婚 李誉,男,二十三岁,住在市区所谓的贫民大杂院里,是公认的老实人,所谓老实,就是好欺负的意思。不过很少有人去欺负他,因为欺负一个不会反抗的人,实在是一件无趣的事,何况李誉只是性格内向,并非真正的讨厌鬼,当然他也的确有些另类,在这个龙蛇混居的大杂院,象他这种静默到几乎无存的人,是很另类。 这天,住在隔壁的刘大妈来请李誉修缝纫机,李誉是氮肥厂的临时工,却对各种机械修理十分在行,但他没有任何相关文凭或证书,何况能在城里找到工作已经很不容易了,所以他很知足,也很感谢帮他找工作的刘大妈,所以凡是刘大妈请他帮忙,他都会全力以赴,比如缝纫机的修理,在此之前,他可从来没着手过这种活计。 很快的,缝纫机修好了,今天是夜班,李誉打算回去接着睡觉,刘大妈却将他留了下来,几番闲话扯过,然后提到了乡下亲戚的朋友的女儿,问李誉愿不愿意见一面。 这种话在别人一听就明白是咋回事,偏偏李誉是个不通俗务的,张口就应了,心想只要是刘大妈的意思,那还有什么好推辞的? 三天后,刘大妈乡下亲戚的朋友的女儿来了,花骨朵一样的姑娘,笑得花儿似的,往大杂院里一站,简直就是天仙下凡,其实大杂院里也住着好些个漂亮女人,但除了已为人妇的几个,其她的,都是些从事另类行业的,说好听点,是庸脂俗粉,难听点,是残花败柳,哪里比得上陈香半点? 刘大妈把人领进屋就出去了,李誉按照刘大妈先前的吩咐炒了一桌菜,陈香进来的时候,他正解围裙呢,招呼人坐下,也没别的话,要不是陈香问这问那没个停,这顿饭只怕要在默哀似的的气氛中吃完,因为此时的李誉才彻底弄清刘大妈的意图,除了窘迫,他还有些伤心,但是又能怎样,那个人只在李誉心里,而李誉,并不在那个人心里…… 想起那段不曾表白就已结束的感情,李誉的脸上也染了哀悼一般的神色,却丝毫没有影响陈香的健谈,说起来,陈香更象城里人呢,开朗大方,格格的笑声让整个屋子都鲜活起来,连同李誉书桌上那些一看标题就知道生僻无趣的书籍都显得不再沉闷。 看着陈香随手拿起一本,李誉便给她作了简单的介绍,但他知道这女孩只是礼貌的客套,并非真正有兴趣,也许那人也是这样吧,觉得他是个无趣的人,才会单单以礼相待,除此,再无其他。 送走陈香之后,李誉又恢复了往日的静默,要不是刘大妈在第二天告诉他,他怎会想到陈香居然对自己很满意?可是满意什么?那些书吗?还是那桌菜? 刘大妈问李誉的意思,李誉当然没什么意思,所以随口就说,客人满意就好。这话在李誉来说,是礼貌,意旨别人对他的招待很满意,他也就觉得没失礼了。可这只是李誉式表达,在旁人听来,就完全不是那意思了,而是表明他也很满意陈香,以至于三天后,陈香的妈妈和哥哥来到大杂院的时候,李誉还没弄明白怎么就惹得一家人问上门来? 这次的招待是刘大妈一手操办,李誉主要是回答陈家母子的各种问题,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回答这些,但是人家问了,自己当然没什么好隐瞒,这是李誉的处事之道,在陈家人看来,则表现为,这小伙挺老实,自己人嫁过来,一定不会吃亏。 事情就这么敲定了,李誉直到婚礼当天都有种做梦的感觉,晚上的时候,他甚至不知道这女孩怎么会在他的房间,看着墙上的红双喜,床上的红被褥,还有坐在新书桌边一身红的陈香,李誉有那么几分钟的恍惚,心思飘到了三年前那个人的婚礼现场,也是这样的满眼红,如同他心胸里那些翻涌的血浪…… 新婚第二天,李誉照常去上班,临时工没有所谓的婚假,甚至多请一次就有可能面临失业,何况陈香一大早就催他,还鼓励他多加班,争取尽早转正。 李誉一走,陈香把早饭桌一收,到隔壁刘大妈家串门去了,一个钟头不到,她就从刘大妈那儿打听到有关大杂院里各种人事的信息,去菜场的时候,她顺手拿了两条烟,考虑着要不要加瓶酒什么的,最后还是放弃,回到家里,先把米淘了煮上,然后把剩下的喜糖包了一大包,跟那两条烟放在一个袋里,打量一番后,转身拎了菜去院坝里拣,眼睛时不时地瞟着对门的动静。 十点过的时候,对门屋里传出一个声音,果然跟刘大妈说的一样,这个大杂院里最有本事的男人早起都要唱一声,很快的,男人端了脸盆和口缸出来洗漱,要说陈香第一次进入大杂院时引起了轰动,却有两个人例外,一是李誉,但那是因为他木讷,另一个就是眼前这男人了。 现在也是这样,男人看也没看陈香就凑到水管上接了水,大杂院就院坝里有两根水管,一根在李誉家门边,另一根此时有人在用,男人接了水开始刷牙,嘴里还在哼歌,陈香瞟着男人的背影,心想,这男人比李誉还高呢,也比李誉壮实,将来要找个怎样的老婆,才衬得起他这样的人? 陈香想到这儿,脸上开始发烫,不由把头更低了几分,听男人漱了口开始洗脸,她又想起男人的脸来,刚才男人出门的时候,她倒是看着一眼的,没有李誉长得好,却比李誉有男人味,女人都喜欢他那样的吧,男人还是长得粗犷点好。 陈香的脸越发烫了,此时男人洗漱完毕,却不急着回屋,而是点支烟坐在院坝里唯一的花台上,眼睛盯着四方井一样的天空,淡漠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这让他似乎很享受。 陈香看得呆了,直到男人回身进了屋,她才慌里慌张端了盆去洗菜,看着水池边上男人刷牙时掉上的牙膏,心想,还是李誉那样不抽烟的男人好吧,身上不会有异味,嘴里的味道也应该很干净呢…… 想到这里,陈香开始疑惑,为什么呢,李誉不跟她亲热?也许是害羞,又也许是老实?可是女方都不害羞了,他一个男人羞什么?难道他真的老实到跟自己的老婆也不那啥? 陈香想不明白,身后却一声响,是对面的男人换了一身衣服出门了,在院门口遇上个小男孩,伸手摸摸男孩的头,嘴里笑着承诺晚上带棉花糖,男孩高兴得又笑又点头,男人挥挥手走了。 陈香看得痴了——这男人也会笑的?笑起来也这么好看的?跟他的名字完全相反啊,哪里是韩彬(冰)?根本会让人发热啊。 李誉中午不回家吃饭的,晚上回来的时候,陈香就跟他说了自己的打算,让李誉提上那袋东西,去找对门的男人开个口,帮她在城里找份工作,也好减轻家里的经济负担啊。 李誉不明白,哪里来的经济负担?虽说结婚耗干了他存折上的钱,可是基本生活不成问题啊,饿不着,冻不着,两个人吃饭,哪里来的负担? 陈香有些恼了,开始算账,从嫁妆一直算到将来儿女的用度上,直把李誉听得目瞪口呆,说实话,他没想过这些,甚至这桩婚事,都不在他的想像范围,但是听陈香这么一说,他才意识到组建家庭似乎真不是那么简单,相反,还挺复杂的…… 那就去吧,李誉嘴上这么答应,心里却没一点底,除了跟韩彬素无交情以外,他自己也成问题,而且是最大的问题,根本不懂交际的人,连跟陌生人说话都困难,要他怎么开这个口? 02.冷酷男人 韩彬,男,二十六岁,居住点不复赘言,但有一点必须更正,他不是刘大妈所述的那样,或许外人看着一个成年人无所事事却吃穿不愁甚至挥金如土,的确算有本事,但是韩彬自己清楚,如果真有本事,应该选择入驻汪氏,而不是拿一笔钱拍腿走人。 但是不走人就有可能丢命,韩彬很清楚在那个远方大都市里,自己无才无能无所靠依,更遑论要在汪氏那样的豪门里争得一席之地,那简直天方夜谭、痴心妄想! 韩彬还真没那样妄想过,他是很随意的人,随意的意思可以理解为没出息,总之只要活着就好,不想卷入那些阴暗的争斗,本来那笔钱都不想要的,可是不要的话,自己那个所谓的大哥会不放心吧,担心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弟弟会跟他争夺拼抢,可是争什么?夺到了又怎样?拼来抢去有可能是一个死…… 所以这样最好了,很干脆地拿钱走人,还是回到自小生长的地方,还是住在外公家的这个庭院里,虽说因为一些历史原因,已经不能单独居住,但最少自己是回来了的,在这里,永远都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跟往常一样,韩彬十点左右起床,之前听说对门那小子要结婚了,还以为要闹到什么时候,肯定会睡不着的,谁知九点不到就静悄悄了,再想着婚宴上那为数不多的男方宾客,当然,韩彬是没进去的,只在门边送了礼就走了,但也瞟到里头是个啥情况,可见这小子真是孤刁一族啊! 韩彬一边洗漱一边慨叹,想到一会儿将要赴的约,心里便觉得茫然,也有些许恼火,究竟是为什么要答应的?白痴都知道那女人不是找活干那么简单,大学毕业的女人不说留在省城混白领,但也不至于退回原籍打小工吧?再说又是谁告诉她我有一家超市一家酒吧的?问题是,她一个学工商管理的,难不成要来超市工商酒吧管理?哼,笑话! 韩彬坐在花台上抽完一支烟,心里已经打定了拒绝的主意,进屋换好衣服就出门,在门边遇上乖乖,这小子八成又翘课,看来是个有出息的孩子啊,好好上课的都是些死脑筋嘛,这话只在心里想,嘴上还是要假装管教一下,谁叫这孩子让人心疼呢,十五岁就孤家寡人了,在这大杂院里,也就韩彬会时不时的照顾一下,别人是不会管这种闲事的,伤神不说,还得忌讳一下呢——乖乖的父母都是凶死的,按这地方的说法就是,不吉利。 可是哪有死人还吉利的?但这就是现实,滑稽而可悲。 跟乖乖约好晚上一起吃饭后,韩彬出了院子,穿过幽静的小巷,来到噪杂的大街上,买烟之前先冲着路边的油条摊喊了一声,回去的时候,豆浆已经摆桌上了,老主顾的优待啊,韩彬跟往常一样,吃得开心却没一点笑容,因为摊主的女儿又在拿手机拍他了…… 吃好就去赴那女人的约,要不是当年在省城受过她一点恩惠,今天是打死也不会去的,可是真的只为了报恩?韩彬又开始茫然了——究竟是去赴约,还是去打探?可是那人都那样了,自己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可恶啊,我竟不能如那人一般痛快狠绝! 韩彬到的时候,对方已经到了,而且显然等得不耐烦,一见韩彬就开始抱怨,说没有让女人等的道理,但她似乎忘了,是自己有求于人,或者不是忘,而是根本没有求人的意思。韩彬在心里冷笑,觉得这女人太把自己当回事,看来那人果真没跟她提过自己的事,又也许是不屑一提吧…… 韩彬打断女人的牢骚,单刀直入表明了自己无能相助的意思,至于女人叫上来的咖啡,他碰都没碰一下,那人曾说要断了一切,韩彬如他所愿,连同两人在一起养成的咖啡座谈,那时都很穷,两包速溶咖啡不算奢侈,却依然觉出小资情调一般的华贵。 现在那人也是来这种地方消费吧,是否也会想起曾经那些浪漫而平实的岁月……韩彬有些自嘲地撇了撇嘴,女人却误以为咖啡不合对方的意,打算着叫人来换的时候,韩彬已经起了身,甚至道别都没一个就出了门。 果然不该来的,看见她就会想起那人,想起那人,就会在胸口一阵闷疼,还是放不下啊,已经深入骨髓的痛,岂是说断就断,想戒就戒? 女人在身后喊了一声,韩彬充耳不闻,直到女人叫出一个名字,韩彬才停下来,身体却僵硬之极,然而心脏开始发颤,颤得疼了起来,丝毫不比当初那人说要断了一切的时候疼得轻,甚至疼得更厉害了,但这能说明什么?除了自己依然放不下,而且永远放不下,还能说明什么? 女人已经追了上来,难看至极的脸色除了哀怨还有一丝愤怒,想到自己在韩彬心中的位置竟及不上那人,而且有永远及不上的可能,又想到自己抛弃了繁华的都市来到这个穷僻小城,在韩彬看来,就真的及不上那个为了富贵就鄙弃一切的人吗? 这些话,女人是冲着韩彬吼了的,但是韩彬听没听进去根本不消问,因为只有女人吼出那人的名字时,韩彬的脸上才会稍有表情,除此外,韩彬整个人只如一具会呼吸的僵尸。 “说完了吗?”韩彬面无表情地问了这话,却不等回答掉头就走,女人的啜泣声传来,渐闻渐远…… 韩彬一路都在自我催眠,告诉自己根本没去赴那个约,中间这段时间只是在街上瞎逛,而现在,该是去超市看看的时间了,也不知那小子有没有把那批过期货物处理掉,还有那个偷嘴的导购,早该请回老家了,对了,还应该调查一下,到底是谁卖了我的底,让那个女人以此找上门来,如果不是超市这边的人,那么就是酒吧那边的了?这两边是没有衔接的,不是一头就是一头,最好别让我查出来,否则…… 韩彬心里发着狠,一脚踏进超市,眼睛随便瞟一圈就进了后面的仓库,小通正在点货,见着韩彬也只是微微一笑,继续忙他的,韩彬却发现小通的右手缠着绷带,心想这小子挺文静的一个,不会跟人打斗,肯定是公伤啦? 货点完了,小通奔到韩彬身边,汇报完工作就只是笑,韩彬瞟着他手上的伤,小通还是笑,这下韩彬知道了,绝不是公伤那么简单,这小子以为凡事拿个笑就能蒙混过关?虽然当初招他进来,的确是因为喜欢他的笑容,可眼下这种情况不需要! 韩彬还是盯着小通的手,小通知道混不过去了,只好全盘道出,韩彬点一下头表示知道了,小通却明白,老板此时的沉静只是为了更好的暴发! 果然,十分钟后,那个因为偷吃被小通逮到,却不知悔改还伤了小通的,也是超市里最漂亮的导购小姐,被韩彬的一阵“阴风”刮得惨雨兮兮——韩彬不骂人,只消板着一张冷脸就能骤降气温,薄薄的嘴唇随便毒舌一二句,再厚的皮也得削掉一层,何况是个自持美貌,妄图以色谋利的人? 开掉美人之后,韩彬将小通领进仓库旁边的小办公间,这里也是小通的宿舍,一进两间,外间办公,里间睡觉,在椅子上坐下来后,韩彬先问了伤势,知道不碍事后,接着问了心里疑惑的事。 小通表示不知情,甚至发誓没出卖老板,同时心里也有自己的疑惑——老板为什么如此害怕被人知道?难道超市老板的身份会妨碍老板的生活? 小通想不明白,韩彬却已经出了超市,叫住一张电三轮,去了酒吧老板代理,小孟的家。 通常这个时候,小孟都在睡觉,接到韩彬的电话才起了床,开门把韩彬放进来,继续蜷在沙发上,睡眼朦胧地等着韩彬问话。 韩彬注意到小孟除了黑眼圈,还有一边紫嘴角,小孟开始还掩饰着,后来经不起韩彬的注视,断断续续讲了挨打的经过,说到伤心处,干脆扑在韩怀里哭起来。 韩彬不擅长安慰,但他只需要把怀抱敞给伤心的人就足够了,小孟哭好后就说了一件韩彬感兴趣的事——果然是酒吧这边泄的底,那个带人来打小孟的女人,跟今早约韩彬的女人,她们是朋友。 小孟跟韩彬道歉,甚至提出退出,韩彬哪舍得?当初为了找个合适的酒吧老板,韩彬可是煞费苦心,如今为这点破事就开了小孟,那是得不偿失! 临走时,韩彬再次劝小孟放弃那个男人,否则被那男人的女人暴打还在其次,关键是心里的伤只会越来越深。 小孟还是老样子,除了苦笑摇头,他已经作不了其他,韩彬心里又何尝不明白,如果放得下,那就不是爱了。 离开小孟家,韩彬沿着街道漫步,身边穿过人群无数,耳边听得喧嚣不尽,心里,却越发清冷孤寂。 也许真的该找个伴了,即使已经走到家门口,却没有一点回归的感觉,境由心生,没有家人的家,还是冷。 03.相处不快 乖乖一个人在家,盯着床柜上那张唯一的全家福发了半天呆,耳朵的注意力却全在门外,自从爸妈抛下他之后,这院里只有韩彬会跟他说话,学校里也没人理他,连老师都懒得管他了…… 乖乖不认为自己需要照顾,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连自己都可以忽视自己,但是韩彬的关心却成了生活的习惯,所以韩彬的关心是必须的存在,不代表自己也是。 这么胡思乱想着,天色在不知觉中暗了下来,听院门外传来韩彬的声音,乖乖嘴角勾了起来,出去的时候,韩彬正朝他看过来,手里还提个食品袋朝他示意,乖乖连自家门都没关就跟着进了韩彬的屋。 两人一如既往开始共进晚餐,韩彬把袋里的饭菜摆出来,乖乖则快速在厨房做出一碗蛋花汤,两人开始吃饭,正为了最后一块排骨的归属发动筷子战的时候,门响了。 李誉在门边挤出一付堪称辛苦的笑,他是真的不想求人,也是真的不会求,但是经不起老婆的训导,现在人已经站在这儿,门已经敲了,而且屋主已经开了门,此时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除了苦笑,李誉不知道要怎么开这个口。 韩彬稍微有些发愣,见李誉不说话,心里惦着桌上那块排骨,也就丢下李誉继续回去抢占,可惜只有看着乖乖咂嘴咂舌的份了,其实并不真心跟乖乖抢,只是喜欢看这孩子真正的笑。 “找我有事?”韩彬问着这话并没回头,听乖乖发出嗤笑声,回头一看,李誉竟然还呆在门外,一时有些不爽,声音不免透出不耐烦,“你没事敲我门干吗?不进来就帮我关上!” 李誉一脸难堪,最终进了门,眼睛却盯着饭桌上那碗蛋花汤,乖乖喝得苦嘴苦脸,韩彬虽面无表情,但是从他准备喝汤之前死死闭了一下眼的情况来看,这蛋花汤不是有毒就是味道非凡。 李誉微微皱眉,心想这两人怕是不会做吃的吧,不然给他们重做一碗汤好啦!这本来是心理活动,谁想身体已经行动了,等李誉从厨房端出一碗引人腮腺泌液的蕃茄汤时,饭桌边的两个人才将一脸惊惑换成一付惊讶,不约而同各自盛了,竟不管冷热烫凉,喝完了都是一付心满意足,当然,也似乎把李誉这个人抛在了意识之外。 乖乖回屋拿了作业来做,韩彬扔去一包棉花糖,然后点了一颗神仙烟,时不时瞟一眼乖乖的作业,名曰指导,李誉来时手里提着的东西因为做汤的缘故而放在了门边的鞋架上,见两人视他为空气,越发难堪起来,局促半晌最终决定离开。 “这题怎么做啊?”乖乖突然发问,韩彬看了一眼,呆了一下,啧了一声,痛定思痛般说了四个字,“我也不会。” 手已经放在门把上的李誉回过头去,正碰上乖乖一双期待的目光,当下心头一热,上去看了一眼,不觉嘴边含笑,手上却被塞来一支笔,也没多想就在草稿上演算出来。 “厉害呀你!”乖乖夺过笔来,塞给李誉一块棉花糖当谢礼,自己忙照着誊在了卷面上。 李誉捏着那块棉花糖进退两难,韩彬又啧了一声,“你这文武双全的干吗来了?有事就说,别跟个小媳妇似的,再憋下去就该睡觉了,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你还暖得了床?” 韩彬的毒舌乖乖是习惯了,嘻笑两声了事,李誉却反应半晌才明白,脸一下就红了,站在桌边低头搓手,一付罪孽沉重的苦情样,才听韩彬又啧一声,吓得他不敢再思量,额头冒汗结结巴巴总算把来意讲了个大概。 别说韩彬,就连乖乖都啧了一声,“你就这么个事耽搁这半天?不知道还以为你来找人买凶,放心吧,彬哥仗义着呢!” “那你给他办?”韩彬这话是冲乖乖,乖乖吐一下舌头忙继续“学习”,李誉见他自刚才那题之后就基本没动,可见往下的都不会,心想着自己的事多半没门了,不如帮这孩子把剩下的做了,再拖下去会影响孩子休息的,于是从乖乖的文具里拿了一支笔又在草稿上一一演算起来。 乖乖乐得专心吃他的棉花糖,韩彬却被李誉的行为弄得愣了一下又一下,觉得这小子其实还算实诚,就是脑子里缺了点什么,又回想他刚才的请求,肯定不是他的本意,多半是他媳妇唆使的吧,想到此处,一丝嫌恶冒上心头。 李誉做完题目,再帮乖乖检查了前面的,改正了错题,又帮乖乖译了两道英文题之后,起身朝韩彬微微鞠躬,然后朝门边走去。 “等等!”韩彬微抬眼角,目光盯着鞋架上那袋东西,李誉回头看了一眼,忙提过东西来放在桌上,“您别嫌弃,不是什么贵重东西,还请您收下!” 话说得不流利,声音几乎打颤,头已经垂到了胸前,连着腿弯都有点颤抖的样子,韩彬看得鬼火,乖乖也不敢再多话,他知道彬哥这表情是真生气了。 李誉却没看到韩彬是啥表情,说完就走,却被韩彬一声吼住,吓得靠在门上不敢动,心里羞愧不已,鼻头开始发酸,眼角都有了湿意。 韩彬见不得男人的窝囊样,语气却不由带了一丝怜悯,声音却背叛似的透着轻蔑,“东西你拿回去,我也没那么大本事给人找工作,你好歹是个临时工,却来找我这个无业的,走错门了,拎好你的东西出去!” 别说李誉,就是乖乖也被韩彬这话弄得呆了一下,不由悄悄去扯韩彬的袖子,韩彬却起身把李誉带来的东西塞回李誉手中,连带着将人也推出门去,然后泄愤般砸上门,却暗恼自己不是疯了就是有病,跟个没什么交道的哪怕是邻居,却也真的生起气来,有病! 乖乖第一次见韩彬动怒,吓得呆在桌边,嘴里还含着一块棉花糖,眼里却流出不知所谓的泪,心里那片隐藏着的阴影开始扩散开来,耳边似乎又响起爸妈相互辱骂,不停下着恶毒咒语的声音,接下来便只剩下男人殴打时的喘气声,女人挨打时的痛哭声…… “乖乖!”韩彬冲上去一把抱住,知道自己吓着这孩子了,一边在心里自责,一边出声安慰,“是哥呀,乖乖看着我,没事了哈,哥在呢,没事了……” 很简单的话语,硬是被韩彬低沉而温柔的声音演绎出安抚人心的魔力,乖乖迷茫的目光开始汇集在韩彬脸上,抿得死紧的嘴也开始慢慢嗫动,里头还包着棉花糖嘛! 韩彬暗舒一口气,就这么抱着乖乖直到他完全平复,两人才开始收拾桌子,烧水准备洗澡睡觉,至于刚才那番事变,也都被两人因着最开始时的默契而养成了一种忽略的习惯,于乖乖来说,他需要的不是开解,他只要一种名叫彬哥的温暖,于韩彬而言,他不懂何为开解,他只知道不能放着这孩子不管。 04.神经短路 陈香恼了,从昨晚李誉回来跟她说事没办成开始,她几乎骂了一晚,早起饭也不做,躺床上生闷气,李誉心里愧疚,赶着做了饭端到床边,见陈香不吃,自己上班时间也快到了,便急急收拾了出门。 在门边碰上半闭着眼刷牙的乖乖,心里泛起一丝疼,昨晚被赶出来后,在门边听见乖乖在屋里的抽泣声了,此时不由更加疼惜这孩子,知道这院里除了韩彬,别的人都不待见他,其实自己也差不多吧,除了刘大妈,也没什么人会跟自己说话呢。 同病相怜吧,还是另外有点什么呢,李誉心里不清楚,嘴上却清楚地说了一声对不起,然后解了自行车的锁上班去了。 乖乖眼睛有点疼,不是昨晚哭的,而是几天前就感觉不舒服,尤其流泪过后更疼得厉害,闭着眼舒服一点,只凭声音知道有人在他面前,听了那一声对不起之后才知道是李誉,想问他为什么道歉却已经不见了人。 回屋放好毛巾牙刷,又跑到韩彬的屋,一头就往被窝里钻,不停叫着彬哥我眼睛疼,眼睛疼…… 韩彬半梦半醒,一把将人捞了搂在怀里,耳边听着撒娇似的话,心里莫名其妙犯了痒,本能性的拿嘴堵了噪音的来源。 乖乖先是僵了一下,随即软了身子由着韩彬亲得咂咂有声,自己也不由嗯嗯低哼,感觉下身某处被一个硬物顶住了,顿时象被一把急火烧了全身,不知是疼是痒,却掺着十分恐惧十分期待…… 韩彬狂乱地抚着怀里人,轻车熟路般褪了对方的裤子,双手在那粉嫩的臀瓣上搓捏揉掐,突然一个翻身压上去,掏出自己的家伙在那股缝间摩擦,嘴里温柔恳语,“让我上吧勤儿,让我上……” 乖乖早就身心皆软,却被一声勤儿打了个闷棍,身子也僵透了,眼里早就滚出泪来,手上却结结实实给了韩彬一拳! 韩彬肩头吃痛,睁眼正对上乖乖一双悲愤的眼,再看两人下身都光了,自己那东西还顶在乖乖那地方,要说韩彬最悲惨的时候都没想过死,那他现在真希望自己早就作了古! 道歉的话韩彬是说不出口的,虽然没真正犯事,但最少也是那啥未遂,一个对不起能解决个屁!韩彬扯过乖乖的睡裤,用异常严肃的语气掩饰着内心的纷乱,“赶紧穿上,不上课了吗?” “就不上!我眼睛疼!彬哥耍流氓!” 乖乖瞪着天花板,一付良人受虐,却恶人耍赖的神情,韩彬这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知道这孩子没把这事当啥事也就放心了,其实都是男人,虽说乖乖还小,但也懂的嘛,大清早的哪个男人都差不多啊! 韩彬在心里强调了没事,神情也比先前轻松起来,问乖乖眼睛疼是怎么回事,乖乖眼圈一红,却大喊我不能哭,会更疼的,喊完却已经掉泪了,又说不是自己想掉的。 韩彬开始还以为这孩子嘴上逞强,心里恐怕还是介意刚才那事,才会撒娇耍赖加掉泪,可是听乖乖越叫越厉害,上去掰住了要细看,谁知乖乖已经疼得挣扎不已,眼里泪流不断,早就睁不开了! 韩彬这才觉得情况严重,急忙帮他穿好衣服,自己也忙着穿好,检查了钱包,这才哄了乖乖趴他背上,一小趟跑到大街上吼住一张出租车,直奔市医院而去。 急性角膜炎!医生宣布诊断结果,写了药方丢给韩彬,接待下一个病人去了,韩彬心里不爽,觉得这医生没好好看,就那么随便掰着乖乖的眼皮看了一下就完事,主要是乖乖疼得声音都变了,这医生还笑,说什么正常的,角膜炎就这样! 韩彬怒得想打人,却被乖乖一声声疼喊得揪心,打横抱了乖乖找到床位,跑去算账给钱拿了药,把药交给护士再回到病床边时,乖乖疼得只会叫彬哥了,先前还会乱骂乱说的。 韩彬看得心疼,握了乖乖的手轻声哄着,乖乖却已经疼得昏乱,精力都给折磨完了,虚弱而无助地说着昏话,“彬哥我要死了,什么都没得给你就要死了,我还是处男啊,我喜欢彬哥啊……” 韩彬擦着乖乖额上的汗,心里急着护士怎么还不来,对于乖乖的昏话一律回答没事的没事的,待看见那护士在门边闪过一下又不见了,急得他冲出去追上了一把揪住,嘴里早就没了遮拦,“你他妈往哪跑呢!病人都躺床上半小时了你还空着手晃荡,赶紧的吧,算我求你了!” 护士被韩彬开始时的脏话激得一脸怒色,听韩彬说到后头竟有些哽咽时,不由软下脸来,问了病人的床位号,顿时一脸愤然,才出病房就开始喊着不知谁的名字。 五分钟不到就有一个红着眼睛的小护士端了药水盘子进来,先是瞪了韩彬一眼,接着才开始给乖乖挂吊瓶,动作有些粗鲁,拍着乖乖的手背找血管时,恨不得用了全身的力拍打,疼得乖乖使劲缩手,韩彬极力忍耐着,握了乖乖的手任那护士插上针头,心里咽着一口又一口怒气,告诉自己算了算了,浑不知锯齿声己格格响起。 小护士先时没觉得怎样,调整好药水的快慢才发现病人家属已经是一付吃人的表情,吓得她早先酝酿在肚子里那些恶语都化作了辟邪咒语。 乖乖还在天一句地一句说着昏话,韩彬听他一直叫自己,想起自己小时候生病叫得最多的是妈妈,眼前这孩子却没这样叫过,不由想起两年前的那一夜,当时乖乖的妈妈一身血迹歪在墙边,一双眼睛圆睁着却没了半点生气,乖乖的爸爸正握着一把滴血的刀,一步步挨近床脚边的乖乖,嘴里喃喃一起死吧,早就吓得呆掉的乖乖已经不知道躲避,韩彬撞门进去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 两年了,不知道乖乖是怎么继续住在那屋里的,韩彬是再也没进去过,也不知乖乖心里是怎么想的,死活不答应跟韩彬一起住,韩彬也就不再提这事,因为头一次提起的时候,乖乖竟连着一星期没理他,害他以为自己在不经意间做了什么出格的事,让这孩子怕了他。 可是现在怎样呢?今早要不是乖乖那一拳,韩彬得恨自己一辈子!又听乖乖说着喜欢彬哥什么的,心情难免复杂,知道这孩子说的喜欢无非是因为身边没有亲近的人,何况病着的人多半脆弱,韩彬不由握住那只紧攥的拳,松开来全是汗,手心里都快掐得见血了,真有这么疼? 韩彬仔细观察乖乖,心想是真疼吧,小脸都白了,跟早上在床上那神情竟有几分象,此时乖乖抓了韩彬的手,眼睛还是闭着,呼吸却渐渐平和,皱着的眉头也慢慢松开,看来药水起效了。 输完液已经快一点,药单上还有一种药得去住院部取,现在又下班了,韩彬决定带乖乖去吃饭,不过得先回去换衣服,乖乖还穿着睡衣呢。 打车回了大杂院,韩彬把乖乖从背上放下来,正要拿钥匙开门的时候,对门传来一声骂,然后是李誉弯着腰出来了,看来陈香的火还没泄完,李誉的裤脚上溅着菜汤的污迹,样子狼狈极了。 韩彬看了李誉一眼,也不知哪股神经错了线,朝李誉招了招手,李誉愣一下,低头过来,见韩彬递过来几张钱,不由半张了嘴,韩彬显得极不耐烦,把钱往李誉手里一塞,“赶紧的买点菜去,乖乖病了,你琢磨着做点合适的,我喜欢吃肉,看我干吗?快点,下午还上医院呢!” 李誉张了张嘴,终究什么也没说,小跑着出了院门,韩彬扶着乖乖进了屋,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脸上是满意的笑。 05.尴尬相随 韩彬满意地吃着久违了的家常菜,乖乖眼睛还是睁不开,李誉毛遂自荐给他喂饭,等到韩彬和乖乖都吃饱后,李誉的肚子发出了令人尴尬的声音。 “你有病啊?”韩彬吼了一声,见李誉往后缩,不由一把揪住,却见乖乖一脸怵惕,李誉也是闭着眼准备挨打的样,当下软了心肠,指着一桌残汤剩菜,“就这些了,你说你气不气人?自己也没吃就多做点啊!哎算了,走吧!” “去哪?”李誉还懵着,韩彬把乖乖往门边扶,另一手扯了李誉一下,“还能去哪?医院啊,你也一起走,外头吃点东西去,下午不上班了?” “我今天倒夜班,下午休息。”李誉一边说一边跟着到了院门边,见韩彬把乖乖背在了背上,乖乖那张巴掌大的脸贴在韩彬宽实的肩背处,闭着的眼睛因为生病还在淌泪,嘴角却满是幸福的笑。 李誉看得呆了,突然小腿外侧疼了一下,才知道被韩彬踢了一脚,忙跟着往外走,等到进了一家小吃店,听韩彬给他点了东西,这才想起没跟陈香说一声,心想吃完就回去也没事吧,谁知吃好东西又被韩彬吼着一起去了医院。 李誉带乖乖坐在走廊里等韩彬,韩彬在一个小窗口边排队,人不多,很快就排到了,却听韩彬跟窗口里那人不知为什么吵起来,李誉嘱咐乖乖别乱动,窗口里那人的手已经伸了出来,韩彬也一付要打的样子,李誉不得不上去劝止。 总算拿了药出来,韩彬还在怒火翻天的骂,李誉说算了,谁让咱们生病了呢?乖乖纠正说,不是咱们,是我一个。韩彬朝李誉翻白眼,“你知道什么,这帮孙子跟吸血鬼是一窝的,我不是嫌药贵,再说也是真的贵,比相同分量的白粉还贵三百倍不止,我就随便抱怨一声,他就说没钱别来,我操,谁是有钱才来医院的?不是生病了谁来啊?” 李誉依然说算了,乖乖在韩彬背上吸了吸鼻子,问什么药这么贵?韩彬骂了一声娘,然后说干扰素。乖乖点头,“我记下了,以后赔你!” 韩彬不走了,李誉一直低着头没注意,从后面一下就撞上来,幸亏韩彬桩子稳,不然三个人都得倒,李誉连声说对不起,乖乖只是笑,韩彬先时恼火,见李誉红着脸一付奴才样,乖乖又一脸开心灿烂,心里的火气也就没了半分,只是依旧板了脸把乖乖重新背起来,不轻不重打了乖乖的屁股一下,“你真想赔我,赶紧好起来,书念不好你就给我打工去,辛苦几年看赔不赔得了零头?” 乖乖撇嘴,使劲拿脑袋撞韩彬的背,李誉也不由笑了,觉得乖乖能遇到韩彬真是幸运,其实自己也想跟韩彬是朋友啊,可是韩彬瞧不上自己这种人吧?就连陈香也说她瞎了眼,还说自己是个没用的男人,要是陈香嫁的是韩彬这样的……可不是吗?她真的瞎了眼。 李誉胡乱想着,等发现到了五官科时,不由疑惑,韩彬还让他照看乖乖,自己拿了药进去找医生,李誉觉得他脾气暴,怕他又跟医生吵起来,于是嘱咐乖乖别动,然后也进了对门的手术间。 韩彬正跟医生说着话,没注意李誉也跟了来,李誉静静听了一会儿,觉得没问题便回到走廊里,乖乖问怎样了,李誉说没事,医生正准备给一个人打针呢,等那人好了就到咱们。 乖乖闭着眼把头侧向李誉,“你说没事,怎么彬哥还不出来?”李誉顿了顿,还是把听到的事讲了出来,乖乖一听就急了,手脚并用爬在李誉身上,“我不要!带我走快点!我不要戳眼睛,会瞎的!带我走啊快点!” 此时韩彬出来了,一看这情形就知道是李誉泄了底,手一圈,把乖乖箍在怀里,眼睛瞪了李誉一下,嘴里却轻柔哄着乖乖,“别怕啊有哥呢,医生说了不疼的,只是把眼角膜挑起一点来,药水进去后会立刻好的……” “不要不要不要!”乖乖开始推打韩彬,手在空中乱抓,嘴里大喊李誉救我! 李誉呆在一边不知所措,医生开始叫乖乖的名字,乖乖吓得又推又打,韩彬朝李誉使眼色,意思是叫李誉帮忙,李誉愣一下,随即把乖乖抢了抱在怀里,一边拍抚一边安慰,“别怕啊,咱不打了……” 韩彬目瞪口呆,绝想不到李誉怎么突然倒戈,医生已经喊得不耐烦,直接走出手术间叫人,韩彬刚要解释,李誉先说话了,“对不起啊医生,我们不打了……” “你说不打就不打啊?恶化了后悔的是你们!养成慢性的以后有得受!”医生吼完这话就开始叫另一个名字。 韩彬恨不得撕了李誉,李誉还是轻拍着乖乖,朝韩彬苦笑,“你别怪我,我刚才听医生说怎么打的时候就觉得乖乖接受不了,也是的,太可怕了嘛,我也受不了,睁着眼睛看针头戳进来,太可怕了!” “别说了别说了!”乖乖跟只小狗似的趴在李誉怀里,两手紧紧抓着李誉胸前的衣襟,眼泪比什么时候都凶。 韩彬拿这两人无法,又不忍心乖乖怕成这样,却也不甘心带了两年的小东西就这么被人收了心,于是两手一摊,“行啊李誉,你说不打就不打,接下来你再说吧,咋办?” “是啊李誉,你说不打,反正我也不想打,但是这么贵的药怎么办?”乖乖这一问,问呆了李誉,问乐了韩彬。 李誉异常难堪,韩彬抬头望天,事不关己状,乖乖还窝在李誉怀里为自己的眼角膜庆幸,手术间已经又换人进去了,李誉悄声叹气,把乖乖哄了跟着韩彬,自己则进了手术间。 十分钟后,李誉出来了,十五分钟后,医生出来了,狠狠瞪了李誉一眼才指了韩彬一下,“你,带你弟弟进来,不过是你们自己选择肌肉注射的,别事后找麻烦!” 乖乖一听,高呼万岁,韩彬则重重看了李誉一眼,心想这小子还真行,倒小瞧他了! 从医院出来后,到街上给乖乖买了一付墨镜,三人都有些累了,找个地方叫了喝的,李誉却如坐针毡,韩彬瞅他一眼,冷笑,“你个大男人还被个女人管着?有点出息行不?” “我只是不想吵架。”李誉低声说话,小口吸着果汁。韩彬把自己的啤酒推到李誉面前,“来一口?”乖乖问什么,韩彬说没你事,乖乖把架了墨镜的脸转向李誉,“酷不?” “嗯。”李誉笑。韩彬呆了,心里响起警报,却被某根音弦打断,奏起似曾相识的旋律,亦如当年那人淡淡一笑,自己从此沦陷…… “彬哥彬哥,我酷不?” “酷,酷成小花猫了!” “我说的是酷,不是哭!” “嗯,你没哭,只是淌猫尿。” “谁淌猫……谁淌了?眼睛疼自己要那样,我才不是随便就哭的!” “我知道。”韩彬这话说得极认真,乖乖的爸妈那时那样了,也没见乖乖掉一滴泪。 此时乖乖也突然沉默了,李誉有所觉察,虽有心缓解,奈何自己比这两人更善于沉默。 韩彬几口灌了自己的啤酒,催着李誉快点,乖乖的水果汤圆也只剩了一个,韩彬去结账,三人出了小店,按着韩彬的意思去了菜市场。 李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给这两人做饭,他只知道这两人喜欢吃他做的,而他,好像也喜欢做给喜欢吃的人吃,还因为陈香在吃了他做的第一顿之后,再也没说过喜欢,甚至把他之后做的都泼掉了…… 06.相谈不谐 俗话说有一就有二,这一来二去的,李誉给韩彬和乖乖做饭就成了莫名其妙的规矩。 陈香见自家男人竟然得了韩彬的另眼,一时喜上心头,别说给韩彬做饭,就是给韩彬洗脚,她也会乐滋滋在旁边帮忙。 “行了你快去吧,这边给你留着饭,你可别在韩大哥屋里吃,对了,把那碗扣肉带上,我特意做给韩大哥的,你瞅他吃得怎样,喜欢了回来告诉我,快去吧!” 陈香亲自端着扣肉,把李誉送到门口才撒手,李誉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是没出息,但也做不出那样谄媚,何况不是为了什么才去帮忙做饭,被自己的女人这么一弄,倒象往自己身上泼了不干净的东西,甚至污了心里某处地方。 韩彬见李誉端着个碗进来了,先是好奇,听李誉说是陈香做的扣肉时,心里开始不爽,脸上却没表情,乖乖跑上来闻了一下,笑着说:“闻不出什么来,又没有银筷子!” 李誉不解,韩彬大笑,催李誉去做饭,回身把乖乖拎回桌边,随手把乖乖鼻子上的墨镜摘下来,“你眼睛早好了还戴着?中考又不考酷!上不了高中才有你哭的!” “肯定上不了啊!上得了我才哭呢!”乖乖一手拄着下巴,一手拿笔在他那张不上十分的数学卷上使劲戳。 韩彬苦笑,瞅着那张卷子也是一筹莫展,自己还是学生的时候也差不多就这水平,要不是后来遇到那人,肯定也是上不了高中的。其实上了又如何?不是一条路上的,就算拼了命走在一起,最终还是会分道扬镳。 李誉端着做好的菜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个似乎同样苦恼的人,再瞟到桌上那张卷子,一看那分数,心里也有些黯然,只剩半学期了,乖乖怕是真上不了高中。 李誉一边摆饭,一边在心里思量,等到手里塞来一碗饭时,才知道自己已经坐在了饭桌边,忙站起来,“我回去吃吧,你们吃好了别管,我一会儿来收拾,千万别又把脏碗跟干净的放一堆,还有洗洁精也别乱挤,弄不干净会中毒的……” “你不啰嗦会死啊?赶紧坐下赶紧吃,完了有事商量!” 韩彬把李誉扯了坐下,塞一碗饭给他,上头插着筷子,李誉忙抽出来,“不兴这样的,这样不吉利,给死人的才这样……” “谁他妈死了还吉利啊?!” 韩彬是真让李誉那话惹恼了,乖乖这么好的孩子,就因为父母那种死法,就让院里那些平时看着还算人样的给嫌弃了,理由就是他妈见鬼的不吉利! 乖乖其实早就不在意了,但是彬哥的立场就是他的立场,所以也不出声缓和,本来相处这几日,他对李誉的感觉是越来越好了,碰上彬哥毒舌李誉的时候,他都会稍稍帮腔,可是今天他一点也不想。 李誉也是说了那话才觉得不妥,被韩彬这一骂,他眼角都红了,心里那份愧疚又开始肆掠,其实两年前那一夜,自己根本没睡着,从乖乖的爸妈开始争吵,他就一直闭眼听着,但他迈不出去,身体一点也不敢动,甚至听到女人那声惨叫,他也只是咬紧了自己的手背,耳边似乎什么也听不到了,直到一个撞门的声音传来,然后是韩彬大呼一声乖乖,再然后…… 真可怕啊,李誉怕的是当时的自己,那样冷漠无情自私自利的人,怎么会是自己?又或许,那才是真的自己。 既然是这样的人,又有什么资格让别人对自己好,又凭什么去对别人好?只有跟每个人都保持一定的距离,才不会相互伤害吧,这就是李誉之所以不遭人待见的原因之一,他怕被人待见。 “对不起。”李誉只有这一句,韩彬却最讨厌这三个字,如果什么都能用一个对不起来解决,又还有什么事是需要解决的?但是不能发火,会吓着乖乖,因为除了他,没人知道,乖乖其实有一点轻微的自闭症。 “好饿,可不可以吃饭算了?”乖乖拿筷子插着那碗扣肉,底下的芽菜被他弄得一团糟。 “吃饭吃饭!”韩彬一声令下,连李誉都乖乖扒起了饭,韩彬看得郁闷,搛了菜狠狠按他碗里,李誉抬头看一眼,只见韩彬表情不咸不淡,也往乖乖碗里放了一筷菜,乖乖大叫,“我不吃蘑菇!” 李誉看着自己碗里的蘑菇,心里说,我喜欢吃。 韩彬瞟着李誉,心想,你再那样笑下去,有你后悔的一天! 吃好饭,李誉收拾好就打算离开,韩彬朝他招手,“过来,不是说了有事商量么?真当免费的晚餐哪?” 李誉微红了脸,心想又不是我要吃的。人倒是很听话的坐了过去,一付洗耳恭听的样子。 “你说咋办?乖乖这成绩能上哪儿?”韩彬很自然的说着这话,完全没意识到这有点象父母商量孩子的学业问题。 李誉更不可能比韩彬敏锐,当下也皱了眉,“真要我说,实在也上不了哪儿,不过主要还是看乖乖的意思,他要实在不想上,总不能硬逼他吧?” “不逼怎样?哪个想上学啊?” “我啊!”李誉眼睛都亮了,非但韩彬,连乖乖都看得一愣,两人心里是一个想法,怎么会有二十好几还笑得跟个孩子似的,眼里的光比第一次见了骨头的狗只强不弱! 李誉被两人看得不好意思,脸早就红了,却没再习惯性低头,而是把目光投向别处,嘴角含了笑说,“我真的想上学,也喜欢上学,坐在教室里比哪儿都舒服,看书做题比什么都享受,可以不跟任何人说话,因为有书看,比得过全世界都围着我转,书里什么都有,我有了书,就有了一切……” “明白了,”韩彬啧一声,“你啰嗦这么多,我就明白一个意思,你是书呆子,行了鉴定完毕,现在还来说乖乖上高中的事。” “别呀!”乖乖凑到李誉身边,“你接着说,有了书就有了一切,然后呢?” “然后……就是有了一切啊。” “没了?” “有了一切,还要什么?” “可是……” “别可是了!”韩彬把乖乖揪回自己身边,点了一颗烟,李誉忙拿过烟灰缸来,韩彬点头以示满意,乖乖不屑地撇嘴,“反正我不想上学了,高中有什么好?完了还要考大学,有人考不上还自杀呢,我不受那罪,混个初中毕业学手艺去,怎么都是养活自己,也许还能成个大老板,将来翘着腿审核那些大学毕业生呢!” “你……” 韩彬的毒舌第一次无能发挥,李誉也只是苦笑,却微微点了头,“也不是没可能,山不转水转,人生路不是只有一条可行,只要自己喜欢,就一定能走出一片自己的天,总之扬长避短,没必要跟风挑战,到头来弄得身心憔悴却已不可重来……” “说人话行吗?”韩彬白了李誉一眼,“你叨叨半天显摆你真是书呆子啊,倒是明白点说,乖乖咋办?” “是啊,我要怎么才能走出自己的一片天?” “这个,我也不知道。” “那你还瞎叨那么些?”韩彬一巴掌拍在李誉左臂上,谁知李誉就往右边摔了,韩彬眼疾手快,一把往回捞,直接搂怀里问碰着没,李誉摇头,神情有些恍惚,显然没反应是咋回事。 乖乖大笑起来,“你林妹妹啊?彬哥能使多大劲,至于你一头往地上栽?” “没有,我只是……可能……好像困了。” “八点不到就困,嗯?”韩彬捏起李誉的下巴,李誉不得不看着韩彬的眼睛,明明想别开脸的,却只在一眼间再也移不开来。 周遭静了那么片刻,终于被乖乖提示性的咳嗽惊醒,韩彬微怔,却没松手,李誉溺水般挣开来,“我要回去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这么早就上床,身体受得了吗?”韩彬几乎用了嘲笑的语气,听乖乖一声闷笑,这才觉得自己失态,然而心里却被另一番味道刺激着,一手拉住李誉,一手朝乖乖挥了挥,“大人说话,小孩回屋睡觉!” “这么早就睡,你不怕我半夜骚扰?” 乖乖虽这么说,人却已经准备离开,擦过李誉身边时,低笑两声,“看不出你也是。” “是什么?”李誉莫名其妙,乖乖却背着身子挥了挥手,一拉门,走了。 07.玄机初现 其实韩彬支走乖乖倒没别的意思,依旧是为乖乖的学业问题,可李誉还是那些话,最终两人决定顺其自然。 乖乖听韩彬说了商量的结果,高兴得搂住韩彬的脖子,“放心吧彬哥,毕业后我一定好好学手艺,将来你老了,我养你!” “嗯,这话我先记下了,你现在的任务是努力把毕业证搞到手,得空的时候再想想喜欢学什么,到时哥给你安排!” “这个不用想,我早就决定了要学调酒,多帅啊,拿个瓶摇啊摇的就赚钱了,身边还围着一群尖叫喝彩的呢,酷死了……” “赶紧打住!”韩彬抓着乖乖乱挥乱舞的手,脑里却浮出小孟在吧台后调酒的样子,也帅了也酷了,却没人见着他一个人的时候是怎样孤寂,怎样落寞。 “彬哥不喜欢我调酒吗?”乖乖拿手在韩彬眼前晃。 韩彬如梦初醒,瞪了乖乖一眼,“我不喜欢你就不学啊?” “是啊,我喜欢你喜欢嘛!”乖乖一点不象开玩笑,韩彬的心里紧了一下,神情却带了玩笑的意味,语气近乎挑逗,“你那晚凑李誉耳边说什么了?” “说他是gay啊!”乖乖想当然的样子。 韩彬沉下脸来,“你知道什么是gay?你就知道你也不懂,懂了你也不明白,小小年纪不学好,该懂的不明白,不该的倒会了五成,以后少说那些有的没的,不然我也不敢管你了!” “你不管我,我坏给你看,你要好好管我,我就真是gay了也坏不了!” “你这什么话?成心跟我作对吗?那我要告诉你,我才是真正的gay,你还会想要我管,还能管好?” “怎么不能好了?你是gay不用你说,我自己是,所以早就知道你是,爱管不管我赖定你了!” “行,你赖着,我也不管你gay不gay的,既然话都挑明了,那以后自己有点自觉,话我先放这儿,我只拿你当我弟,你要存了别的心趁早打消,否则我不会让你想赖就赖!” “彬哥帅,我知道,但是彬哥自恋成癖,我今天才晓得哎!”乖乖大声笑着,倒在韩彬床上,脚丫子冲天。 韩彬讪然,心里倒也踏实下来,一巴掌拍在乖乖腿上,“再不放下来,弄我一床泥巴,明天让你洗床单去!” “不洗!我帮你睡干净差不多!” “床单还能睡干净?” “能啊,我裸睡,卷走脏东西,洗澡就搞定!” “你在这儿裸睡,我呢?”韩彬说了这话顿觉不妥,忙岔了别话,“你隔壁这几天不太平哈?” “啊?”乖乖愣了一下,笑起来,“彬哥直接说李誉家就行了嘛,再说人家为什么不太平啊?还不是你害的!” “关我什么事?”韩彬翻白眼。 乖乖冷哼,“彬哥你就装吧,人李誉提着东西求你的时候,你欺负人不说,还拽得人欠你几辈子似的……” “你知道什么!”韩彬起身拿烟,含在嘴里半天找不到打火机,见乖乖还盯着他,知道这孩子真对那事上心了,不得不坐下来讲明白。 “你还小,根本不知道这人跟人有时就象狼和羊,可狼就是狼,羊也永远是羊,人就不同了,有时根本不是人……” “彬哥,你以后少跟李誉说话行不?” “嗯?怎么了?” “你不是老说李誉不讲人话吗?你刚才也那样了哎!” “是啊,所以你要吸取哥的教训,总之不是哥不帮他,更不是哥故意跟他拽,是他看走眼了,明白了说,他其实是瞧不上哥这种人的,提东西什么意思?别说住一个院里,就是路边碰上了,你要真有困难,别来那些邪乎的,我能帮不会推,他心里鄙视我,才拿歪门邪道应衬我,你见他婚前哪时候正眼瞧过人?跟我就不说了,你又见他跟谁主动打过招呼?” 韩彬越说越生气,乖乖却觉得他越说越离谱,“彬哥啊,你不是早就对他有意思,才这么在乎他对你的态度吧?” “啥?”韩彬一脸惊怪,随即冷笑,“就他那样的,我能瞧得上?还对他有意思?我能没意见就不错了!在乎他不如在乎后巷子那些猫猫狗狗!” “这到底是他瞧不上你,还是你瞧不上他啊?”乖乖边说边笑,笑着笑着却僵了脸。 韩彬一下就知道坏事了,回头一看,果然是李誉站在门边,手上还提着一袋不知什么东西。 “你有病啊?来了招呼也不打!”韩彬吼了这一声,开始挠头,见李誉转身就走,也不知怎么就慌得不行,两步上去把人拖了往回拽,还一下就给扔床上,差点砸着乖乖,李誉也疼得闷哼一声。 “你他妈真的有病啊?悄不声息的什么意思?就听到什么不爽了你吼啊!转身就跑老子是鬼啊!” 韩彬叉着腰来回走,边走边吼,床上的两个人都有点懵,这人怎么不象冲谁,倒象冲他自己。 乖乖毕竟还小,不可能一下就回过味来,李誉虽然不是敏感的人,倒也醍醐灌顶般觉出一丝异样,也许韩彬不同寻常的生气方式,根本是在间接道歉? 可惜韩彬听不到李誉心里的疑问,否则他一定使劲点头大声说嗯!不过也有可能是翻着白眼哼一声。 韩彬没管那两人是怎样的表情,只管自己发泄个够,终于骂到口干舌燥,才觉得有病的是自己,一时抹不下面子,说了一声买火机去就出了门。 乖乖觉得彬哥不仗义,虽然先前自己没说李誉的坏话,但也确实有撺掇的嫌疑,于是冲着李誉干笑两声,说什么作业没做就跑了。 李誉叹了一口气,出了韩彬的卧室,把手里的袋子放到外间的桌子上,想起韩彬说的提东西就是瞧不上他,一时苦涩起来,又想到来之前陈香的嘱咐,一时又酸涩难抑,竟有一种前后受制的痛苦,却喊不出一点声音。 韩彬回来后就只看见桌上的水果,还有一张被烟灰缸压着的纸条,上面的字迹清秀展洁,内容却有些莫名——我不是那样,你也不是。 韩彬皱眉,随即笑开来,心情象被秋日暖阳梳理过,泻来一片温润,淡淡的滋味却实实的沉。 08.事有蹊跷 陈香终于沉不住气了,从最开始的送礼,到其间的搭人做饭又搭菜,再到后来的水果零食,怎么都跟肉包子打狗似的,那个韩彬应该是明事的人啊,弄成现在这样肯定是自家男人办事不利。 “我说你除了吃和睡还知道什么?都多久了咋不见动静?人刘大妈的外侄当初也没这么破费啊!还有你,当初是怎么求的,现在也怎么求啊……” “我没求过他……” “放屁!” 陈香这一声把李誉打蒙了,这是第一次听她说粗话呢,倒也怪不得她,自己的工作是刘大妈帮忙找的,这事没跟她说过,现在解释也不晚吧? “我真的没求过他,认真说起来,我连刘大妈都没求过,是刘大妈说有个临时工的工作,问我愿不愿意做……” “你少蒙!刘大妈都跟我说了,当初是韩彬把这工作的名额给她,让她来跟你说的,不是你早先求过韩彬,人韩彬为什么兀突突给你找工作?” “啊?”李誉这下是真蒙了,也没管陈香在后头说了些什么,出门就冲韩彬屋里去,谁知敲了没人应,听了一下,里面也静悄悄的,心里搁着天大一个疑问,扭身就出了院门。 在街口边站了半个多钟头也不见韩彬人影,倒是远远见着乖乖来了,迎上去问他韩彬在哪。 乖乖愣一下就笑,“你忘了昨天就讲的吗,今天不用来做饭了,彬哥不回来吃,我也在外头吃过了,怎么,找彬哥有事?” “嗯,是有点事想问他。” “急事?” “也不是那么急……” “那还是急嘛!”乖乖扯起李誉的胳膊,“走,我带你找他去,不过我只到门口,你可别说是我带你去的哈!” “那要不方便就算了,我等他回来吧。” “你不去,等一通宵都没用!今天是彬哥一朋友的生日,肯定玩通宵!” “那我更不方便去了……” “哎呀你烦不烦?都有急事了还管他方不方便?再说你去了彬哥肯定高兴!” “为什么?” “谁想好好的喝得大醉第二天头疼啊?” “他喜欢喝酒啊?” “都说不喜欢啦,你怎么木成这样啊?难怪你媳妇天天晚上……嗯,你懂的。” “我不懂!”李誉这话不真,纯属气话,可又不能说乖乖的话不真,只是没想到竟让这孩子听了去,但又不能解释说自己没兴趣,更不能说自己那方面不成,其实真正想说的是,我是为什么会结婚的啊? 乖乖见李誉不走了,一时有些自责,不该把偷听到的话放台面上的,可也不是自己想听的啊,李誉媳妇每晚都要从哼哼叽叽到低声咒骂再到呜呜哭闹,他没告他们骚扰就算好的了! “算我没说喽,你别生气了,要是气不过,更该去找彬哥了!” “为什么啊?我气我的,找他干吗?” 李誉一生气就暴露孩子气,乖乖使劲忍住笑,用了十倍孩子气把李誉哄了跟他走。 “这什么地方啊?比咱们那巷道还黑。” 李誉反手抓着乖乖的胳膊,乖乖啼笑皆非,“哪有黑啊?瞧这一路小霓虹小灯笼,各种情调应有尽有,你不是长这么大都没来过酒吧街吧?” “酒……酒吧?还街?” 李誉呆住不走了,在他的认知里,这种地方根本是传说,而且是不好的传说。 “走啦走啦,就当体验生活喽!”乖乖在背后一个劲推,李誉赖着不动,乖乖急了,“信不信我就在这儿喊彬哥?” “你别喊,我走就是了,不过……” “不过什么?” “我没带钱。” “靠你不是吧?来彬哥的地盘还用你出钱?真的瞧不起彬哥啊?” “我没有!” 李誉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夸张地喊出这一声,下意识的行为吧,他不想被韩彬那样误会,甚至,什么样的误会都不想。 “你完了!”乖乖扯起李誉就走,李誉还没问明白自己哪儿完了,就发现已经来到一个店面前,跟之前那些店面有所不同,既不是霓虹灯的牌子,也不是仿古的红灯笼,而是左边挂了一个绕着蔷薇的十字架,迎头却是一个可爱的天使,断了翼的。 “就这儿了,自己进去吧,我可是只来过一次,差点被彬哥骂死,后来都不敢光明正大光顾了,哼,等我有了钱,左边这么一家,右边那么一家,前后一家饭馆一家旅店,叫他四面楚歌,我不围攻死他!” 乖乖泄完私愤就往李誉背上推了一掌,李誉还在研究那个断翼的天使,背上那一下猝不及防,为了不至摔倒连忙小跑几步,等回过神才发现已经进来了,还一头撞在不知什么人的身上,却响起杯盏的碎裂声,随即才是一声痛呼,“哎哟,你他……对不起先生,有没有伤到你?” 温软柔和的声音,根本听不出先前几乎要爆粗口,何况还是一张精致到漂亮的脸蛋呢! 李誉羞愤不已,羞的愤的都是自己,明明是自己的错,还因为根本不是来消费却被如此礼遇,更因为这个漂亮的人身后,是一付令李誉匪夷所思的画面,怎么可以呢?吻得那么恐怖,好像不是在亲热,而是在吃人,可是……那是两个男人啊!还是……眼花了? “找我吗?” “不是!” “那就是来玩的?” “不玩!” “那你来干吗?” “不干吗,我找韩彬。” “这儿还有另一个韩彬?” “哈?”李誉慢慢回头,神情象是从梦中醒来,待看清一直跟他对话的正是韩彬时,几乎想一头撞死算了! “别杵这儿,会打扰我的客人。”韩彬拉起李誉,回头吩咐那个被李誉撞了的人,“弄好这儿送一杯果汁到包厢来。” 李誉这才想起该跟人道歉,却已经被韩彬拉进了后面的包厢,心想里面肯定有他的朋友,谁知什么人也没。 “坐吧。”韩彬把李誉按了坐沙发上,自己也坐了对面的一个,点上一颗烟,见李誉神情恍惚,心里便明白了几分。 “是乖乖带你来的吧?你也看到了,我这儿就是这么个地方,而我,也是你刚才看到的那种人,这不是跟你解释,只是你人已经在这儿了,我把实话讲给你,要不要继续下去,你自己决定。” “继续什么?”李誉局促而紧张,却没有半点恐惧,总觉得最大的刺激已经在刚才目睹了。 “你以为呢?难道继续下去会象你刚才看到的那样?还是你并不反感?” “也没什么反感的呀,就是亲得太狠了……” 李誉红了脸,韩彬却几乎要崩溃,怎么这样啊?太他妈可爱了! “你觉得他们狠,他们还觉得不够呢!”韩彬坐到李誉那边,一手揽了李誉的肩,一头挑起李誉的下巴,“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试什么?”李誉懵懂不堪,甚至疑惑似的眨了眨眼睛。 这下韩彬彻底败阵,双手将人圈进怀里,从最开始的温柔轻碰到后面的热辣吻咬,自己都有些迷惑起来,好像几辈子就为了这一吻似的? 该说李誉青涩懵懂呢,还是潜质可嘉?被轻柔舔吻的时候几乎呆掉,然后便跟不上韩彬的步骤,只能随本能游走在一阵低吟喘息中,双手竟熟稔般搭上韩彬的肩头,最后绕上脖子,最后的最后,只剩下一付似要化水的身子,软在韩彬怀里急喘呻吟。 韩彬却突然放开李誉,人也出了包厢,李誉一阵恍惚之后,心里卷起无限羞耻,却被一股不知名的悲伤淹没,眼里不觉掉下泪来。 09.死亡快感 韩彬再次进来的时候刚好看见李誉脸上垂落的一颗泪,心里不由疼了一下,却站在门边冷了脸,“后悔了?还是害怕?” 李誉不知韩彬进来,突然听到这一声,下意识地摇了摇头,然后才猛然抬头看了韩彬一眼,随即捂了嘴要往门外走。 “是恶心还是想哭?”韩彬拉住李誉,使劲圈在怀里,将人带回沙发上,拿整个身体将人压住,“告诉我,恶心还是想哭?” “不……你起开……我要回家了……” “你以为不说清楚,我能放你走?” “说清楚什么?你让开,我没有什么要说清楚,我也不知道你刚才为什么那样,也不要听你告诉我,总之让开,我要回家了。” “回去干吗?你对着女人硬得起来?” “你……” 李誉难以置信般瞪着韩彬,却找不到反驳的话,最终吐出生平第一句脏话,“你这个混蛋!” “嗯,说得好,接着说,把你心里想骂的,想发泄的,全部吐出来!” “你混蛋,我不要跟你说话,再也不说了,你这个骗子!流氓!变态!” 啪的一声,李誉吃了一巴掌,脸也被打得歪向一边,嘴角还溢出一丝血。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骂我,但不允许用变态这种说法,因为我的朋友多数都是象我这样的人,你是连着我的朋友一起骂了,所以你该打!” “我没有骂他们,他们又没有……没有……” “没有狠狠亲你?”韩彬笑出了声,揽过李誉来,瞧见嘴角的伤,不由皱眉,“我也没使太大劲啊,怎么就破了?” “没关系的,是我不知道你的规矩,以后不会了,你别往心里去,放我回家吧。” “放你回家可以,告诉我,喜欢我吗?” “哈?” “喜欢我吗?” “怎么……这是什么问题?” “感情问题啊,喜欢不是感情的一种吗?” “哦。” “哦就完了?代表喜欢,还是不喜欢?” “不代表哪个,我要回家了。” “回家回家,你那个叫家吗?”韩彬真有些怒了,再次把人压在身下,“你听好了,我开始有点真正喜欢你了,所以,你喜欢我吗?” 什么叫开始有点真正喜欢?李誉不明白,却也没问出口,见韩彬还是盯着他,而且又问了喜不喜欢,可见不认真回答一下,今晚怕是走不了的。 “我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怎样的,但我曾经对一个人有过很特别的感觉,想看见那个人,想多跟他说话,也想听他说……” “等等,男的女的?” “嗯……男。” “行,你接着说。” “没了。” “怎么会?” “真没了。” “那他喜欢你不?” “我不知道,没问过,也不敢问,他是我的老师。” “行啊你,师生恋啊!” “没有!我连自己是不是喜欢他都不清楚,怎么就扯到恋不恋的了?” “我清楚啊!喜欢一个人可不就是想看见、想听见、想呆一块吗?” “那他可能喜欢我吧?” “怎么呢?” “因为他只带了我一个学生啊,要求最少带三个的,可他只同意带我一个,而且还让我跟他一起住,只是我退学了,就没再见过。” “为什么退学?” “不知道,我是被劝退的。” “理由?” “我没问。” “你白痴啊?让人劝退了还不知道理由!” “那个不重要,因为他也劝我走……” “我操!你让人玩了还不知道!” “没有!没有人玩我……” “你给我闭嘴!妈的气死我了!害我白忙一场,这都没心情了!” “白忙什么?” “上你啊,吻得都硬了,担心小弟送果汁来看见,我没什么,你得羞死!还跟小孟找润滑剂,不想伤了你啊,还跟人要了套,妈的白忙活了!” “你说的什么啊?” “不解释,你会懂的,现在回到正题,喜欢我不?” “这是什么正题嘛?” 李誉微微撅了嘴,衬着嘴角的伤,在包厢暗昧的灯光下,竟是要命的魅惑! 韩彬看得浑身一抖,直接将人压倒,拿嘴封了抗议的话,三五下剥出一付纤细身子,手感竟是从未体验过的好,也不管那人低呼哭骂,掏出准备的东西,直接提枪上阵,虽不乏粗暴,却也不失温柔,直至身下人的哭声变作美妙音色,才将多日“积蓄”一泄至深! 李誉几乎昏厥,刚要挣扎起身,又被重压上来,身后某处又被钉进火热欲望,却已不觉疼痛,只有微微酥麻,最终灭于一片死亡般的快感…… 10.友情破灭 李誉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一点,身上疼得厉害,又不敢弄出声响,悄悄打了水准备擦洗一下,却见院门晃进来一个身影,是韩彬。 韩彬心里压着火来的,要说在酒吧包厢里不够爽,那是天打雷劈的假话,当时就决定了以后要对李誉好点,毕竟找个这么契合的人不容易,见李誉被他做得从哭喊到发出享受的呻吟,充分成就了他的虚荣心和满足感,于是嘱咐李誉休息一下,他自己则上二楼准备洗澡水去了,谁知回到包厢竟没了人! 时间晚了,韩彬也就压着火气没吼人,用了不可抗拒的力量把李誉拉到自己屋里,不管李誉怎么推拒,找东西把人绑在床上,自己进了卫生间去烧水,心里琢磨着该装个太阳能,李誉那么爱干净,方便以后做了就洗。 水还烧着,韩彬出来拖把椅子坐到床边,浑身摸遍了也找不到烟,见李誉默默流泪不肯发出一点声音,顿时心里又疼又火,伸手从床头柜里拿烟时,李誉竟然吓得轻呼一声,韩彬心里顿时就凉了。 “你放心,我不碰你,今天不做也做了,你要觉得恶心,我从明天开始不会让你看见我,你要觉得不甘心,我找人帮你告我,要我坐牢还是经济赔偿,都是你一句话的事,但你要记住,我韩彬不是跟谁都可以做,还是那话,我喜欢你!” 韩彬说完就去瞧水,李誉还在掉泪,对于韩彬刚才的话,以他目前的心情来说,只反应出一个意思,韩彬是因为喜欢他,才跟他做,要说心里没一点感触,那连自己都骗不了,可要因为这点感触就抹掉心里的痛,别说不讲,光是男人的自尊心就容不下,但是说到自尊心,难道韩彬没有吗?这不是谁上谁下的问题,就象韩彬说的那样,是感情问题,而说到感情,李誉恐怕这辈子都没勇气跨越伦理道德的界线,撕破自尊的外衣,象韩彬那样坦然大方地跟一个男人说喜欢。 李誉在那边心思纠结,韩彬这边也不轻松,快人快语倒也痛快,过后思量却是无限悲凉,以前喜欢上个人吧,只差五体投地,把心肝肚肠都掏出来做了献祭,后来冷了心,弃掉痛觉跟个鬼似的随风飘堕,哪里想过还会再一次心动,而且还那么情不自禁了…… 水箱发出滋滋声,韩彬关了电源,放进冷水,从柜子里找出一块新毛巾,打死也不承认自己不敢去看李誉的眼睛,就这么闷着头递了过去,“水得了,去洗洗吧。” 半天不见接过去,不得不对上眼,绝想不到李誉是一付吃惊的表情,韩彬有些鬼火,“我人品有那么差?不就一块毛巾让你去洗澡,你至于吗?” “不……不是,那个,你……哭了?” “哈?”韩彬下意识抹脸,两溜水迹,难道水箱漏水? “你爱洗不洗的谁管你?”韩彬掉头要走,李誉在后头轻呼,“你放开我呀!” 韩彬顿一下,回身解了绳子,很自然的揉了揉李誉的手腕,嘴上还是不饶人,“你咋这么瘦?我也没太绑,你至于挣成这样?麻了还是疼?” “没……没有。”李誉不觉红了脸,身子却不敢动,先前被侵犯过的每一个地方都在清晰地提示他,眼前这个男人有着怎样的力量,却不仅仅会让人的身体投降…… “啊?”李誉疑惑似的轻呼一声,韩彬以为弄疼了,忙松开手,把毛巾塞李誉手里,“去洗洗吧,太晚了,就在这儿睡。” “不不,我回去睡。” “你够了!当我刚才放屁啊!还要我再说一遍吗?不是明天,老子现在就消失!” “你别……” 李誉慌神般拉住韩彬的手,脸还是很红,眼睛却直直看着韩彬,“你别消失,我没有要你那样,也不怪你了,反正都那样了,就……就过去吧。” “说得轻巧!过去?怎么过去?我再说一遍,我喜欢你,不是翻书似的说过去就过去,你要也喜欢我,咱就继续,不然掉开头各走各的,别指望我还会跟你有任何关系!” “朋……朋友都不行吗?” “老子不跟朋友上床!你他妈到底明不明白?老子喜欢个人就这么难吗?回应了的,一个对不起就完结!碰上你更绝,居然回我一个朋友!你怎么不说炮友啊?” “炮……炮友是什么?” “你……” 韩彬彻底无语,心里火得很,脸上却哭笑不得,最终扯出一个笑,却比哭还难看,可不是吗?栽了,栽得有理有据却猝不及防! “洗澡去吧!”韩彬长叹一声,扶起李誉进了卫生间,洗发水香皂一一指给他,转身之前揉了揉李誉的头顶,带着一个苦笑一声轻叹,出了门。 李誉洗好出去的时候,没见着韩彬,床头柜上留着一张条,张牙舞爪的字迹却依稀透着沉稳的气势——今晚睡在这儿,明天,如你所愿。 李誉轻轻掩了嘴,不让自己发出笑声,实在太高兴了啊,韩彬愿意跟他是朋友呢,好高兴! 但是这样的高兴只持续到第二天下午,当陈香告诉他工作的事有眉目了,而且明天就可以去见工的时候,李誉才想起昨天去酒吧根本没问出自己想知道的事,现在韩彬又帮了这个大忙,应该高兴的不是吗?可是怎么高兴不起来? 陈香又拿出特意做的小菜,让李誉去对门谢韩彬,李誉端着那盘凉拌鸡丝,却伸不出敲门的手。 “彬哥不在,你以后别来烦我们了!” 乖乖一手拖着个行李箱,一手往鼻子上架他那付墨镜,背上还背了个大包,一付要出远门的样子。 “你这是要去哪?”李誉追着乖乖到了院门边。 乖乖冷哼一声不答,李誉伸手拉住他,“告诉我呀,你要去哪?” “你管得着吗你?就知道你们这些人都是有目的的!达到目的就不管别人的死活了!告诉你,别再烦彬哥,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这次看在彬哥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下次小心点!” 乖乖说完就走,李誉愣在原地没再追,心里不十分明白乖乖的意思,却被人戳中软肋般动弹不得,然而另一种感觉刺骨般袭上心头。 不是说了做朋友吗?晚饭时间了,怎么不在家?还有乖乖,搬家似的要去哪?你们都不住这儿了吗?韩彬,你……不要我了吗? 李誉被内心突来的情感认知吓了一跳,手上的盘子掉到地上都没能惊醒他,他只知道韩彬应该在家的时间没在家,可能以后都不会在家了,再也见不着了,可他不是说了如我所愿吗? 李誉抱头蹲到地上,青石板的路面滴下一颗颗水珠。 11.欲心不死 韩彬的超市里,小通咬着笔头一脸苦相,乖乖拿个游戏机在一边玩得高兴,韩彬进门就见到这付情景。 “干吗呢小通?”韩彬夺过快要被小通咬烂的笔,另一手拍了乖乖一下,“就知道玩,马上毕业考了,你当这儿度假村啊?” “哪有?不是请小通哥辅导吗?可他想了半天都做不出来,我有什么办法?” “真的?”韩彬看着小通,小通无奈地点头,韩彬啧一声,“你不是高中毕业吗?给我看那个毕业证是假的啊?” “真的真的!”小通急得拉了韩彬的手,“你也过来瞧一下嘛,现在的题目真的太考人了,我数学本来就不好,又丢了这么久,公式都不记得了,要是知道公式肯定做得了!” 韩彬瞟一眼,心想就有公式我也做不了,回头拍了乖乖一下,“还不赶紧翻书?公式不都在书上吗?” “早就没了!” “什么?” “书啊,书早就没了!” “怎么没的?” “被个混蛋烧了呗,不过他比我的书惨,头让我按马桶里喝了好几口,美得他喊我爷爷呢!” “嗯,不错,就该这么教训,一次打趴掉,省得麻烦!” “是啊,那小子现在可乖了!”乖乖晃着脑袋,笑得露牙。 “那个……”小通双手挠头,“彬哥啊,不是这样好不好?现在是书的问题,不是教训人的问题,再说也不能总是武力解决啊……” “解决了就行,方式不重要!”韩彬说着就催乖乖别玩了,两人准备出门吃饭,临走嘱咐小通务必在今天之内把那份卷子解决。 乖乖挽着韩彬的胳膊说说笑笑,韩彬偶尔搭腔偶尔微笑,两人进了一家饭馆,服务员立刻上来招呼,老板则双手递给韩彬一支烟,象这种餐餐都准时光顾的客人才是真正的上帝啊! 两人在老位置上坐下,很快菜上来了,乖乖戳着一盘青椒肉丝,“我们没点炒青椒呀!” 服务员尴尬地笑笑,上完菜就出了包间。韩彬端了碗只顾吃,乖乖也不再挑剔,却没吃两口就放了筷子,韩彬看他一眼,乖乖扁了嘴,“彬哥你真恶心!” “什么?”韩彬啪地扔了筷子,见乖乖眼里包了泪,不由软了脸,起身重新拿了一双,三五口吃完,点上烟,指了指乖乖的饭碗,“赶紧吃吧,什么样的饭菜不就图个饱吗?饿着还有力气挑拣?” 乖乖哼了一声,一边扒饭一边说,“彬哥你就装吧,我要是不挑剔,你拿什么撒气啊?比这难吃的我都吃过,可我在乎味道吗?我在乎的是吃饭的心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天天来这家,还定下这一间就不动了,下饭的菜在桌上呢,不在窗外!” “所以你恶心我?”韩彬还是看着窗外,那儿有一条某人上下班的必经之路。 “怕是我在恶心你吧?”乖乖说了这话就使劲扒饭,嘴里都快包不下了,一点菜没搛,却吃出又酸又苦的味道。 韩彬使劲摁灭烟,“从明天起,你爱上哪吃上哪,毕业之前不要来找我,就这样。” “你不管我了?”乖乖冲到门边,不准韩彬走,韩彬摩摩乖乖的头顶,“我不管你,你要怎样?” “死给你看!” “来个厉害点的,这个太弱了!” “去你酒吧勾引男人,严禁带套,努力染上爱滋,不惜一切代价强暴你,好死赖活你妄想摆脱我!” “嗯,气势不错,就是架子太差了,就你这样的也想勾引男人?我吧里随便出来一个就能撩倒一片,半个人都剩不下你的,你勾引谁去?” “我一定去你的地盘吗?说我架子差,放学路上搭讪我的人多着呢!” “那你还这么闲?成天跟我一堆?” “我爱跟谁就跟谁,你管得着吗?” “对啊,所以我管不着,就不管了。” “你说不管就不管,我还没说呢,我要你管,明明说了不会不管我的,现在后悔来不及了!” 乖乖说着就哭,越哭越大声,小脸却开始青紫,韩彬这才有些慌了,忙抱在怀里哄,乖乖还是哭,几乎要背过气去,急得韩彬赌咒发誓,乖乖才慢慢收声,胸口还是抽得厉害,韩彬拿手顺着,半天才平复过来。 乖乖使劲勒着韩彬的腰,“你说了的哦,不管我的话,你以后跟男人上床就软,见了女人就硬,这是你说的哈,我可没逼你!” “哭得要断气的样子,还不叫逼?” “那你让我哭死啊!” “这不是我地盘,也跟人没仇,犯不着让人收店关门。” “彬哥你就是嘴硬,明明心疼我嘛,说出来我又不笑你!” “我是怕人笑的吗?”韩彬拿过水来让乖乖喝了一口,拉起乖乖帮他理了理衣服,“走吧,明天换一家吃。” “真的?”乖乖眼睛发亮,里头还有一点残留的泪光。 韩彬点头,两人出了饭馆,朝着超市的方向慢慢遛,背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是一个女人喊了一声韩大哥。 乖乖是听到脚步声就回了头的,韩彬却在陈香喊了他之后都没回头,陈香没理会乖乖,绕到韩彬面前,又笑着喊了一声,然后以道谢开头,接着便机关枪似的唠叨起来,韩彬一直没吭声,直到陈香说到李誉,韩彬才有了点表情,随即便不悦地皱眉,难怪这两天都没见那人上下班,原来是工作没了。 “你说李誉得罪谁了?”韩彬第一次正眼看陈香,陈香愣一下就红了脸。乖乖在一边撇嘴,“彬哥问你话呢!” “什么?”陈香抬手抚了脸颊一下,没能掩饰失态,反而更显突兀。 韩彬的眉头皱得更紧,语气却比先前温和了一点,“我是问你,李誉得罪什么人了,至于工作都丢掉?” 陈香眨了眨眼,确信韩彬是真的在跟她说话,而且还这么温和,心里就有些乱了,话头也乱起来,“李誉那样的,不得罪人才怪!又笨又不来事,平时车间考核什么的,也不知道提前送礼,节日里也不知道拜访一下领导,基本的为人处世都不会……” “李誉要是真的差劲,你嫁给他,又能比他好到哪去?”韩彬慢悠悠打断陈香,其实心里已经火得想打人。 陈香没意识到韩彬压住的怒气,依旧笑得跟朵花似的,“就是说啊,我当初哪想到他是这样的嘛,现在后悔有什么用?本来想着他再没出息,好歹还能苦点钱嘛,可是现在倒成了我养着他,真是倒霉死了!” 韩彬抬头望天,其实是在极力压制怒火,乖乖虽厌恶李誉利用彬哥的感情给他老婆找工作,但是现在听陈香说得这么过分,还真是恶心着他了! “有你这么说自己男人的吗?李誉没出息,你现在的工作哪来的?之前他养你不是用的钱啊,现在他暂时失业了,你用他给你找的工作赚来的钱养他一下你就倒霉了,那他当初花钱娶你进来还做饭洗衣的侍候着不是更倒霉?知足吧你!别把他搞寒心了,一脚踹你回老家,到时你连倒霉都来不及!” “你……你……” 陈香指着乖乖说不出话,韩彬拨开陈香的手,“别指着我弟弟,他的话,就是我的意思,你对李誉好点,不然连你的工作都保不住,这话不是吓你,你自己回去掂掂,总之别再让我听到你刚才那些话,也别让我知道你连自己男人都打……” “是我想打的吗?”陈香突然哭起来,还推了韩彬一下,“你根本不知道……你……你凭什么管我们家的事?也别想拿工作的事威胁我,我不是李誉,干了两年都转不了正,我才一个月就是正式工了,你不过是个牵线的,又不是我们老板,经理还能听你的?你唬不了我,我不怕你!” 韩彬拿手抚着额头笑起来,完事揽住乖乖的肩,“带你喝冷饮去?”乖乖嗯嗯点头,两人就这么走了,留下陈香在路边莫名其妙。 12.天使之笑 李誉当晚又被陈香骂了,这次骂得极其不堪,甚至性无能都骂了出来,但是李誉没吭声,听陈香骂着骂着竟把韩彬扯了进来,他才忍不住低声劝止。 “你不能这样啊!韩彬帮咱们找了工作,你怎么可以骂人家?” “怎么不能骂啦?他威胁我你知道吗?还说我不对你好,他就弄掉我的工作,他以为他是什么东西啊……” “他什么时候说的?” “问这个干吗?你还能帮我出气啊?嫁了你真是倒霉,老婆让人堵路上威胁了,你还没事人一样……” “谁堵你?韩彬吗?在哪堵?” “你问了干吗?警告你,不许再跟那种人来往,他们是黑社会你知道吗?白养你已经够倒霉了,别再给我添麻烦!” “你别乱说,韩彬怎么会是黑社会呢?” “除了黑社会还有什么人能啥都不干就活成那样?” “活成哪样了?” “我以前不知道,在商场工作了这久才晓得,韩彬身上穿的那些,平时用的那些,象咱们这样的只怕一辈子都买不起,就今天下午他穿那件衬衫,在我们商场打折价都得六百几……” “你下午在哪儿碰上他的?”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跟你讲韩彬的衣服呢,你扯哪去了?说到衣服,我们商场最近打折一批春装,我试中一套了,也不太贵,反正我是买定了的……” “那你就买吧,但你告诉我,你在哪遇到韩彬了?” “告诉你也可以,你明天把我要的那套衣服买来!” “存折在你那儿啊,你买就是了!” “还差三百呢,你让我怎么买?” “哈?”李誉呆了一下,低头嘟咙,“我又不知道存折上还有多少……” “能有多少!你以为你是韩彬啊?” “韩彬的存折我又没见过……”李誉低了头。 “那人家一件衬衫就六七百你怎么说?” “什么我怎么说?别人的衣食住行是别人,咱们过好自家日子就行……” “就这样能叫过好?吃不象吃,穿不象穿,这都算了,要有个病来痛去,等死的命!” “我……我只是感冒,不是什么大病。”李誉歉疚极了,失业在家不说,还不小心着了凉,头晕身上也没劲,害得陈香下班回家还要自己做饭,自己没生病就好了。 “谁管你感冒还是绝症?象你这种里外都不中用的男人,早点死了还不给人添麻烦!” 李誉听得难受极了,当初莫名其妙被退了学,回到家还没坐下就挨了一顿打,父母早逝,爷爷是他唯一的亲人,却在打了他一顿之后就住进了医院,一直到断气都没准他瞧一眼,族里的长辈连坟山都不准他上,还来不及收拾东西就被赶了出来,身上一分钱也没有,乞丐似的流落到这个地方,要不是遇到韩彬…… 是怎么遇上的呢?李誉竟有些想不起来,因为当时的自己又饿又累,缩在车站的角落里比只流浪狗还不如,要不是韩彬把他错认为揽活的民工,他怎么会帮人提着大小不一的行李来到这个院落,可是很奇怪不是吗?韩彬没给他工钱,却是指了这间屋子给他住,甚至不让他知道的情况下给他找了工作,三年了,要不是今天突然回想,李誉几乎已经忘了自己怎么会在这儿。 可是究竟为什么呢?会理所当然的住了下来,仿佛不是落魄至此,而是投亲而来,但是领他进来的几乎算个陌生人,可是自己竟真的什么也没问就住了三年,恍若一场梦呢,会不会突然醒来才发现自己还在车站的那个角落,并且快要死掉了呢? “你疯了?”陈香突然大吼,李誉这才发现手背已经被自己咬破,忙解释说自己出去包扎一下,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出了院门。 李誉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这儿,他只知道一定要见韩彬一面,除了这个酒吧,他不知道还能上哪,他甚至连韩彬的手机号也不知道啊,可是来到门口他才发现,自己依然一分钱没带就到了这个应该消费的地方,应该消费吗?李誉苦笑,想起陈香说的一件衬衫六七百,那么韩彬的酒吧怕不是一二十就能消费的吧?何况自己身无分文呢! 李誉呆在酒吧门边不知进退,头上那个断翼的天使却好像没有上次好看了,有点灰蒙蒙的感觉,不过李誉知道,是自己有点头晕。 怎么办?要不要进去呢?韩彬不想再看到我了吧?李誉垂头坐在门边的台阶上,拿手掩了嘴,怕自己哭出声来。 “这位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吗?” 李誉一听就知道是上次那个被自己撞了的……究竟是女孩还是男孩呢?李誉慌忙起身,“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坐这儿的,妨碍你们做生意了吗?对不起,我马上走。” “先生请留步,你没有妨碍我们呀,小孟哥看见你了,叫我出来请你进去的,不知道先生方不方便?” “请我进去?”李誉有点不敢相信,也有点尴尬,往里头看了一眼,却往后退了一步,“我不进去了,说实话,我没有钱,我只是……只是喜欢门上那个天使,我只是来看一眼,现在看好了,我马上走。” “先生别呀!小孟哥还等着呢!” “可我不认识他呀!” “有什么关系呢?进去就认识了啊!走吧走吧!” 李誉依旧是被推进去的,也终于看清这里面没有女孩子,清一色的男性,又想起韩彬上次说他的酒吧就是这么个地方,虽然不明白这么个地方是什么地方,但是经历过上次那样的事之后,再迟钝的人也该有所觉悟了吧。 李誉脸上开始发烫,却被引到吧台边坐下,吧台里面有个男人正回身拿酒,三摇两晃弄好一杯放在一个托盘上,交给那个推李誉进来的男孩手上,这才倒了一杯果汁递给李誉,“请你喝的,你就是李誉吧,我是这儿的老板兼调酒师,大家都叫我小孟,你也这样叫吧。” “好的,小孟。”李誉低着头,根本不敢看小孟的脸,刚才只悄悄看一眼就觉得头更晕了,实在太好看了,这个叫小孟的男人,还有那个被他撞过的,也好漂亮啊,虽然不该用漂亮来形容男人,可是这么好看的男人又实在不能只用一个帅来形容,帅的话,韩彬那样的才合适。 “怎么不喝呢?”小孟把果汁又往前推了一下,李誉有点尴尬,“这个要多少钱啊?” 小孟轻笑,拳头抵在嘴边稍作掩饰,然后拄在吧台上歪头看着李誉,“我现在有点明白了,彬子栽得不屈,就是有点冤!” “请问……你刚才说什么,我不明白。”李誉没看小孟,瞟着那杯果汁,口真的好渴啊,但是不敢喝啊! “你瞧不起我吗?”小孟微微皱眉。 李誉吓了一跳,“我没有啊,怎么会呢?我从来没有瞧不起人啊,也不会啊!绝对没有啊!” 小孟笑起来,“你别慌呀,我说你瞧不起我,是因为明明说了请你喝的,你却不动一下,还问多少钱,这不是瞧不起我吗?” “没有啊,我没听到你说请我喝啊,你别生气,我要喝的,口好渴啊!” 李誉说完就抬起来喝了一小口,朝小孟笑了一下,接着大口喝起来,小孟却有些发愣,李誉刚才那一笑,让他更明白韩彬为什么一头进去就出不来,果然啊,天使般的微笑,让人如沐春风,圣水一样的救赎谁不希望? 小孟心头黯然,脸上却带了笑,见李誉明明渴成这样,却还是留了一小口在杯底,真是个可爱的人呢,就象一个很有礼貌的孩子! 小孟再次笑出声来,李誉又低了头,吧台这边的灯光掩盖不了他脸上的红晕,小声说着谢谢,身体却有些局促不安。 “你是来找彬子的吧?”小孟递给李誉一支烟,李誉双手接过来,却吓坏了似的还回去,“啊我不抽烟的,忘了。” 小孟这下忍不住了,俯在吧台上笑得肚子疼,先前见李誉在门外盯着门头上的天使,脸上不时变换各种表情的时候,他就在吧台里笑得受不住,李誉进门后的各种表现,依旧让他在肚子里笑得几乎内伤,实在跟韩彬描述的那样,可爱到爆了的一个人!但有一点小孟不同意,李誉并非木讷到底,虽然反应总是比常人慢上那么三两拍,但绝不是秀逗一类,而是某种经历所致吧。 李誉不知小孟笑什么,只是很认真的等小孟笑好,才小心翼翼地问起刚才就有些疑惑的事,“你说你是这儿的老板,那么韩彬呢?” “你很在意韩彬是不是老板?”小孟心里有些许不悦。 李誉茫然摇头,嘴里喃喃,“他不是老板了,我该上哪儿找他?” 小孟一听,有些自责刚才的妄断,忙招手让李誉凑近些,“悄悄告诉你哦,我只是名义上的老板,所以不用担心找不到彬子哦!” “真的吗?那他现在在哪?还是那个……包厢吗?”李誉脸更红了,身子也有些发抖,绝非恐惧,而是激动所致。 小孟心知肚明,上次那事,他还提供了相应物品嘛! “彬子没在这儿,不过他一定会回来睡,好像被什么人伤了心吧,不然也不会有家不回,你知道是谁让他搬出来的吗?” “不知道啊!也没见他跟院里什么人吵架啊,就算吵了也不用搬出来嘛,他应该是那个院子的主人吧,只有两三家不用交房租,其他人都要交钱给他的……” “你呢?也交钱给他?” “没有啊,他没说过房租的事,我也没问。” “你就不觉得奇怪?” “应该奇怪吗?” “哈?”小孟呆了,有种跟外星人对话的感觉,还是交给正主去处理吧,再谈下去,小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今晚的睡眠,于是掏出手机拔了韩彬的号。 13.天使之泪 李誉按照小孟说的地址到了一家超市,虽然不知道这么晚了韩彬还来购什么物,但是想要尽快见到韩彬的念头催动着他,所以拒绝了小孟让他在酒吧等韩彬的建议,甚至忘了自己还在生病的事,一口气跑到了韩彬所在的超市。 站在门口,李誉调整着呼吸,心跳却始终规律不起来,是跑得太快了吧,还是有别的原因?李誉知道自己的脸很红,因为感觉很烫,心情也象极了当年每次要去见教授时的那份期待与激动。 李誉进去时第一个看到的不是韩彬,而是乖乖,正要说话就被乖乖冲上来揍了一拳,小通赶上来拉住,李誉还趴在地上咳嗽,胸口却闷得抽不上气,乖乖还要动手,小通低吼,“你要在彬哥的地方闹事吗?” 乖乖愣了一下,朝李誉呸了一声就跑开了,小通上去扶起李誉,“没事吧你?” “没……”李誉难受极了,不为那一拳,而是乖乖对他的态度,可是早就习惯了不是吗?不能对人好,也不敢接受别人的好,这样不会有伤害,但为什么还是被打了? 李誉几乎就要在陌生人面前哭起来,小通把他扶到收银台后面的椅子上,递一杯水给他,等他平复过来才给了他一张纸条,“这是彬哥让我交给你的,你照着上面说的地方找到上面说的这个人,他会给你安排工作。太晚了,要不要帮你叫车,送你回家?” 李誉呆呆听着这番话,呆呆看着手里的纸条,呆呆摇了摇头,呆呆地出了超市。 小通有些担心地喊了一声,见他没反应,只好拿出手机拔了韩彬的号,韩彬之前接了小孟的电话,知道李誉会来,所以留了纸条让小通交给李誉,自己则出了门,小通在电话里问韩彬在哪,然后说了李誉的状态,韩彬在电话那头沉默一下,然后挂断了,小通有些莫名,朝李誉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早就不见人影了,只好回店关门睡觉。 李誉失魂落魄般走着,脸上的泪早就干了,或者说已经流不出泪,他不明白韩彬为什么不肯见他,他只知道手里这张纸条象一把割在他心上的刀,上面的一笔一划都在刺痛着他的心,没有割出一滴血,却抽掉了身上不多的力气,连同灵魂都在慢慢消逝…… 可是为什么呢?还是行尸走肉般回到了断翼天使的门头下,只是眼前的一切都不再清晰,连同那个被他形容为漂亮的男孩也变得有些不真实,没听见男孩说了些什么,李誉只是一昧摇头,把一张微潮的纸条交给男孩,嘴里喃喃,“为什么啊,我只是想见你啊,为什么?” “先生!先生!”男孩连喊几声不见李誉回头,只好进门把纸条交给小孟,“真是奇怪,给我他的名字和地址干什么嘛?我才不要呢!” 小孟轻笑,“你少臭美啦,这不是他的名字,怎么不请他进来呢?” “还敢请他进来,差点吓死我了,你是没见着,他那样跟撞邪了似的,还说什么为什么啊想见你啊,我都不敢搭话,总觉得他不是活人……” “他人呢?” “走了啊!” 小孟一听就觉得要坏事,赶紧打了韩彬的电话,韩彬似乎心不在焉,话也说得跟梦里似的,“不是写了条吗?还是小通没交代清?你再跟他说吧,叫他找条上的人,会给他安排工作的……” 小孟急了,“你到底听没听我说啊?他把条还到我这儿来了,小悠说他那样子象是要寻死,你赶紧找着他还不至于收尸!” “你说什么?”韩彬一个激灵,差点握不住手里的杯子,把他身边坐着的人也吓了一跳,却还没来得及问就被韩彬拍了一下,“赶紧给你哥挂电话,我没他新号码,叫他给他那个商场的营业部经理打电话,叫那个经理给他一个叫陈香的人的号码……” “等等彬子,你说得太乱了,我听不明白啊!” “行了小虾,我等着救人的,你赶紧啊!” “不是彬子,我真不明白!” “你手机给我!”韩彬虽这样说,其实已经抄了小虾的电话,如他所料,小虾哥哥的号码在第一位,拔通了不等对方说话就开始如前命令,小虾哥哥倒是一下就明白了,并且没要韩彬麻烦,而是叫那个经理以公事名义打了陈香的手机,那个经理也算明白人,知道自己老板要的是陈香老公的消息,于是擦边打杆问了出来,回复给了小虾哥哥。 韩彬听小虾哥哥说了陈香老公还没回家,顿时急得骂娘,超市那边小通的回复也是人没回到那边,这个该死的李誉到底跑哪去了?早知是个大麻烦当初就不该捡回来! 捡回来?韩彬心念一动,按住小虾一阵昏搜,摸出一把车钥匙就开跑,小虾在后头疾呼,“别又撞坏了,我新换的啊!” 韩彬泄愤般轰着油门,一路不知被拍了几张超速照片,赶命似的飙到车站,幸好入口处就有停车场,不然非违章了不可,把钥匙连同小费塞给代泊的,拉长两腿恨不能一步到位,冲进候车大厅时撞到好几个人,不管那些咒骂声,一昧往一个角落里冲,直到看见一个缩在地上的身影才停下来,却似乎连呼吸都跟着停了。 心里很想骂,手脚很想踢打,可是嘴张不开,身体动不了,因为地上那个人正朝他笑,眼里却窜出一行一行的泪,停不了似的,让韩彬也动不了。 “是梦吧?真的是梦,可我不想醒啊,醒了会死的……” 李誉说着这话,其实根本没发出声音,韩彬只看见他的嘴唇在动,然后人开始往一边歪,眼睛却一直看着他,脸上还是天使般的笑,眼里的光却渐渐黯淡…… “李誉!”韩彬大喊一声冲上去,抱住了使劲摇,半天没回应,也才发觉手上的温度灼人,“你有病啊!病了都不知道!”韩彬不是骂人,而是心里疼得厉害,不吼这一声缓不了。 无视车站里的异样眼光,韩彬打横抱起李誉,走出候车大厅时,李誉稍微睁了睁眼,似乎在努力确认韩彬的真实性,然后笑了,梦话般呢喃,“我一直有病,病好久了,你不知道,没人知道,我不会告诉人的,我真的有病……” 韩彬心里刺了一下,轻声哄他,“没事的,我帮你治,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李誉烧得迷糊,手却紧揪着韩彬,没办法,韩彬只好在停车场找了代驾,到了医院好不容易才安顿下来,幸亏烧的时间不长,会昏迷却是因为饥饿,但是听医生说李誉有轻微的胃炎和营养不良时,韩彬恨不得揍自己一顿,不为别的,李誉是他捡回来的,有病没给治就是他的责任! 14.爱病爱治 李誉醒来时还有些糊涂,依稀记得在车站真的等到了韩彬,之后就有些模糊了,但是现在趴在床边的这个人就是韩彬,而且还握着他的手,是真实的,有触感的韩彬,不是梦,可是为什么呢?韩彬的样子有点狼狈,又有点憔悴,糟糕了,心跳又不规律了,还有点疼。 “哪不舒服?”韩彬趴着本来就没睡熟,李誉微微睁眼的时候他就醒了,见李誉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一会儿笑一会儿皱眉的样子,最后干脆又要掉泪,吓得他以为病情加重了。 “说啊,哪不舒服?是胸口疼吗,打着吊针呢别乱动,我叫医生!” “别走……” 李誉没打吊针的手抓着韩彬不放,也乖乖把另一只手放回了原位,表示自己很听话不乱动了,却还是泪眼汪汪盯着韩彬,就象一只害怕被主人抛弃的狗。 “我不走,你别用力,差点肺炎了,病得不轻就别费劲了啊!”韩彬坐回床边,将李誉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里,安慰似的轻抚着,却有些不敢去看李誉的眼睛,总觉得李誉现在这样是自己害的。 “我病得严重吗?是不是在等死啊?” “瞎说什么?发个烧就死了医院也完了!” “可是我没钱啊,不能生病的,会给别人添麻烦。” “那你不要把我当别人,养好病就是给我省事。” “可是我没钱……” “谁是有钱才来的?医院就是收病人的地方,又不是健身房!” “可是这里不象医院啊,比家里还弄得好,也没有难闻的味道,厕所是不是隔得远啊?” “不远,这屋里就有,你想上不是?” “嗯……有点。” “那也不用费事,起来怕会头晕,用这个吧!” 韩彬提出一个便壶,李誉一下就红了脸,却被韩彬警告性的眼神吓得不敢动,只好闭着眼睛任韩彬摆弄,感觉裤子被褪下一点,某个地方就被轻轻捏住了,羞得身子都抖起来,却听到一声轻笑,然后是令他更害羞的声音,韩彬竟然轻嘘着哄他尿! 李誉快要哭了,哪还尿得出来?正要求饶,韩彬却轻按他的小腹一下,“尿吧傻瓜,膀胱要炸掉了,还是真的要嘘着才行?” 李誉羞得说不出话,又怕他接着嘘,竟是给吓得尿了出来,听着液体落入壶中的声音,几乎想这么死掉算了!尤其尿完后,韩彬还帮他抖了抖,甚至啧了一声后,扯过纸来帮他擦了擦,真是让他恨不得从没活过! 韩彬倒若无其事,嘘着口哨去卫生间倒了尿壶,顺便也给自己放了水,洗好手回来后,开始打电话,左一个右一个,都是交代的口吻,完事才发现李誉还是一脸通红闭着眼,知道不关病情,而是还在害羞,又回想刚才的事,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 “你别想些有的没的,都是男人有什么大不了?你要不是病着,我绝不碰你,拿纸擦也是尊重你的习惯,有次屋里卫生间堵了,我上公厕时见着你小便后用纸了……” “我背着人的,你怎么看见了?”李誉吓得睁了眼,又立刻闭上。 韩彬呵呵笑,心里生起捉弄的念头,嘴上便不正经,“你以为呢?难道你就没有那种想法?还是知道比不过,干脆不去看别人的大小啦?” “谁……谁比那个了?” “我啊,我喜欢比啊,不信现在就比比?” “比……比什么啊?你不是……看过了吗?” “只看过常态,你是比我小得太多,精神起来会不会厉害点啊?” “不……不会……”李誉只怕韩彬真的要比,哪里还顾得其他? 韩彬见他真有些吓着了,连手都按在了裤腰处,又可怜他病得虚弱样,便不再捉弄,转而问他怎么病了不在家休息,还跑到酒吧找他甚至跑车站去了? 李誉一听才后知后觉感到委屈,把陈香怎么骂他,两人怎么吵起来,自己又是想到了什么咬破了手,然后跑去酒吧只是为了见一面,说到那张纸条的时候,李誉再也忍不住哭起来。 “你说我瞧不起你,明明是你瞧不起我!说了如我所愿是朋友的,难道朋友是不能见面的吗?我难受,想找你说话都不可以吗?拿张纸条打发我,我在你眼里真有那么不堪吗?再说我什么时候要你给我找工作了?还有房子,连小孟都觉得奇怪,可是又没人告诉我该上哪交房租,是我自己不交吗?我没害过人,为什么要欺负我?我没要你对我好,不是我不要,是不敢要,我要了,拿什么回报?还是说我接受你给的好,然后由着你白眼嘲笑,甚至挨打受骂也弯腰赔笑,就是对你的回报了?你这个骗子!我不要跟你做朋友了!” “那就做恋人?” “不要!” “情人?” “不要!” “老婆?” “不要!” “那你要什么?” “要你道歉!” “对不起。” “啊?”李誉傻了眼,刚才由着内心的感受说了一大通,至于韩彬都说了什么,他根本没听,甚至不知道这声对不起完全出于自己的要求,但是等他回想起韩彬都说了些什么的时候,又完全不是一个糊涂可以带过,却又觉得因为这份糊涂而错过了什么,但是心里很乱,又在乱些什么呢? 韩彬一直微笑着,李誉刚才那番不歇气的发泄真让他有点诧异,不过只是那么一瞬间,之后便只剩了满心的欢喜,看来这个小木头也不是真的没心没肺,而且也正在向他打开心扉,好势头啊,韩彬觉得这一个月的冷落战总算没白打。 “我说对不起,是真的对不起,但我从来没有瞧不起你,这也是真的,说你瞧不起我,绝对乱说,可你说不跟我做朋友了,我是真的高兴,为什么不见你,我其实早就说过了,我不跟朋友上床,而你要跟我做朋友,说实话,你有点残忍,我都说了喜欢你,而且用行动表明了是哪种喜欢,可你还是要我做你希望中的那种朋友,那么对不起,我只有不见你,因为我还没有自虐到忍着内心的煎熬去跟一个明明想做爱的人称兄道弟!现在你说不做朋友了,我很高兴,所以我要确认一下,你是打算更正我们的关系才说不做朋友,还是决定了要断绝一切?” 断绝?一切?李誉呆滞了,却突然抓了韩彬的手,“我不要断绝!你也不要不见我,我难受极了,没有钱,不敢去酒吧找你,可你不回家,我该上哪找?好不容易偷偷存了一点钱,却被老鼠翻出来还咬破了一点,最后让陈香收走了,我没有钱去不了酒吧,陈香在路上都能跟你碰到,我每天一得空就上街到处走都没遇着你一回,我甚至在酒吧街来回走过一个通宵都没见过你,又担心雨太大了你看不见我,每个伞下我都跑去看一眼,被人家骂神经病我难受极了,因为没有一个是跟你一样骂我有病的……” “别说了,求你别说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韩彬抱住李誉,要不是担心李誉病着受不住,他真想用嘴堵了这些要他命的话,恨死自己了啊,口口声声说着喜欢,却把喜欢的人逼成怎样了啊?以为是自己苦涩的独角戏,可是从没说出喜欢两个字的这个人,又该是怎样的痛苦到潦倒,要说这人嘴里没吐露过喜欢,那是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哪是喜欢,根本是爱啊! “我想我真的有病吧,我病得不轻,我爱上你了吧,韩彬,我爱上你了,我有病……” 李誉喃喃,韩彬再也无法忍耐,狠狠吻住这张说着爱是病的嘴,直到他喘不过气来才放开,咬牙切齿道,“你这个是严重的传染病,我被传染到了,你要负责!” “啊我没有钱!” “这个病用钱治不了!” “那要用什么?” “以毒攻毒,以病治病!” “怎么治?” “狠狠爱我,狠狠治!” “可这是病啊,狠狠爱了就能治吗?” 李誉呆呆看着韩彬的眼睛,韩彬点了李誉的鼻头一下,“小笨蛋,都说我被你传染了,这种病毒相生相克,狠狠爱我,我也狠狠爱你,治上一辈子,到死那天就好了!” “你也……爱我吗?”李誉梦话般确认着,眼神犯困般发愣。 “嗯,爱你,狠狠爱!”韩彬吻着李誉的额头,“乖乖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李誉闭着眼睛点头,被吻得有点充血的嘴唇含着孩子气的笑,呼吸渐渐平稳,手却不肯放松,韩彬只好等他睡得沉了才轻轻拨开来放进被子里。 护士进来拔了针头,量了体温后交代几句就出去了,韩彬拿出烟来点上,突然意识到这是病房,忙出门到了走廊尽头,打开窗户正迎上一片晨光,夏日的朝阳也如火如荼啊,象极了韩彬此时的心情,有一种想要瞬间爆发却不忍一时燃烬的冲动,原来还有这样的爱啊,韩彬亢奋得有些疲惫。 15.一起回家 陈香接到电话说李誉生病了在医院的消息时,嘴上不断咒骂着,恨不得李誉干脆死在医院算了,后来听电话里的人说不用她担心医药费时,又高兴得连声道谢,心想李誉再没出息,好歹还有这么大方的朋友,于是高高兴兴上班去了。 小孟真想跑去抽陈香的耳光,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自己老公生病住院了不说请假来服侍,反而歹口毒舌乱咒,还怪别人多事,说谁送去医院的谁负责,真是气死他了! 小孟收好手机,把买来的粥盛进碗里,递到李誉手里的时候,见李誉眼圈有点红,知道他是听到电话里的声音了,实在的,那女人吼得太大声,小孟不得己才把手机从耳边移开,没想到会让李誉听见,现在看他这样了,心里想劝慰,嘴上却说了反话,“现在知道谁好谁坏了吧?彬子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人啊?要跟你一起受你老婆的气?” 李誉欲言又止,难受得捂了嘴,小孟觉得自己说重了,忙岔开话头,“尝尝吧,我生病时比较出来的,这家的粥最好啦,不要又问我多少钱哈,我可是很小气的!” 李誉被小孟掘嘴的表情逗笑了,吃完粥才想起来问,“你身体不好吗?要比较出最好的得吃多少家啊?” 这话有点跳跃性,小孟都愣了一下才明白,却嗯啊两声含糊带过,李誉接过小孟递来的水漱了口,道了谢说,“以后你病了告诉我,我给你做粥,不是我吹哦,真的能比这家好吃!” “行,我争取快点病!” “别啊!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病啊,病了多难受,还要花钱,还有麻烦人,还要挨骂……” “是啊,彬子听你这么说肯定骂死你!” “不会啊,他很好的,嘴上凶点,心比谁都软?” “你都跟什么人比啊?就能说出比谁都软啦?” “也没有认真比过,但我知道的啊,他是好人。”李誉说着还嘻嘻笑了两声,脸却红了。 小孟微微皱眉,心想这真是个笨蛋,说不定早就爱上彬子了自己还不知道,现在这模样根本是少女模式全开啊,眼里都快冒粉红泡泡了,真是受不了! “彬子是好人有什么用?好人没好报,连自己喜欢的人都只想跟他做朋友,还不如直接是坏人干脆点!” “怎么会呢?韩彬不会做坏人的,他喜欢的人当然也因为喜欢他才想做朋友的嘛……” “你是真糊涂还是跟我装啊?彬子喜欢的不就是你吗?” “不是啊,他不喜欢我了……” “什么?” “我说他不喜欢我了。” “不会吧?” “真的,他亲口说的,我没听错。” “可是……”小孟有点烦躁,来回走了两步,“怎么会呢?彬子他……为什么啊?” “因为我病了啊!”李誉想起韩彬说的狠狠爱,心里很甜,咬了唇笑,见小孟烦躁的样子,不得不仔细解说,“你是彬子的好朋友,所以我不怕告诉你,我真的病了,而且很严重,韩彬都被传染到了,为了治病,只好不喜欢我了……” “你等等!”小孟双手拄在床边,一双漂亮的凤眼瞪大了看着李誉,“你说,我是谁?” “小孟啊,酒吧老板兼调酒师。” “你又是谁?” “我李誉啊,你怎么了?” “我怀疑我疯了!”小孟丢过去一个白眼,拿出手机一边拨号一边出了病房,听了韩彬的解释才算明白谁都没疯,可是不敢排除李誉有精神上的问题,韩彬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小孟正想为自己的猜测道歉,谁知韩彬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就挂了,小孟心里一沉,也觉得事情不简单起来。 其实就算没有这个猜测,事情也不简单啊,李誉是有老婆的人不是吗?小孟不知道韩彬要怎么解决这事,只是下意识觉得韩彬不能喜欢上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这话在韩彬下午来医院的时候,小孟把他拦在走廊尽头直说了的。 “你说不能喜欢,可我喜欢上了有什么办法?不能的事多了去了,真的追究起来,我又能喜欢男人吗?”韩彬语气很平静,他知道小孟没有恶意。 小孟叹气,“我也不是说他不好,可我知道你是什么脾气,认准了就是南墙你也撞,柳勤那事还不够你痛啊?” “别说了!”韩彬扭过头去,柳勤这个名字是他的禁忌。 小孟也有点懊恼,他是看着韩彬怎么痛过来的,也知道那痛只是好了表皮,里头只怕化脓长毒了都没人知道,不过……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小孟突然笑起来,“你跟柳勤好不了,就是因为你们两个都太聪明了,现在换个笨一点的,说不定就能把你交代出去,省得流落外头到处祸害!” “你好意思说别人祸害?”韩彬此时心情大好,小孟话丑理正,解了他心头摆不平的郁气。 “我是祸害我骄傲!哪象你?装得冷酷又禁欲,其实又毒又阴,一肚子阴谋算计,吃人害人还事不关己,呸!” 小孟这话是带了笑咬着牙说的,韩彬也知道他是半真半假,只是当初的确背着小孟做过鬼事,之后一旦有所意指,韩彬只剩赔笑的份。 小孟冷哼一声走了,韩彬盯着那道清丽的背影,心想这份债怕是要背一辈子了…… 李誉正研究床柜上各种按钮的用途时,韩彬进来了,把手里的袋子放桌上,从床边拉开一个支架,撑起一张小桌,把袋里的饭菜摆在桌上,见李誉低着头悄声嘟咙,不由好笑,捏起李誉的下巴,“想我没?” “想的,担心你又不见我了,没钱给医院,怕人家不放我走,走不了就没办法去找你……” “不会的,别没事就乱想,说了不会让你一个人,你再信我一次会死啊?” 韩彬不是鬼火李誉,而是鬼火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啊,竟让李誉这么没安全感! 李誉知道韩彬没有真正生气,笑两声表示了解,见饭菜竟摆了一桌,不由奇怪,“还有谁来了?” “没啊,就我,怎么了?” “两个人吃不了这么多……” “不是两个人,这是你的,我吃过了,觉得不错的就让他们同样做来,你尝尝喜欢哪些,明天早上就给你带哪些,顺便再带点别的,你也尝了觉得可以,下午就带哪些,后天也一样!” “不需要这样麻烦啊,再说我都好了,住这儿得花不少钱吧,还买这么多菜,吃不了怎么办?” “扔了啊,吃不了的肯定不合胃口,医生说你营养不良,得补你知道吗?药补不如食补,你懂不?” “懂啊,可是这样跟喂猪似的……” “那就喂啊,赶紧吃吧别啰嗦了!” “你要有事不用管我,我已经好了,医生都说明天不用打针了……” “那他有没有准你出院?” “这个倒没说……” “那不结了?赶紧吃,凉了就没味了,你要真不想住医院,明天换地方!” “今天行不?吃完就回家,行不?” 李誉邀功般一边猛吃,一边问着话,韩彬摸着下巴啧了一声,“也不是不行,就是有点乱,还没来得及收拾,你要去了怕不习惯,不然你吃着,我让人抓紧收拾了争取今晚搬进去,就这样!” “这样是怎样?还有搬进去是搬到哪?” “家啊,还有哪?” “家里很乱吗?我家还是你家?” “什么我家你家,咱们是一家!” “哦……”李誉咬着筷子想了一下,笑起来,“可不是吗?我现在明白小孟为什么奇怪了,我都没交过房租,说明我住的是你的房子啊,只有是一家才不交,他不明白肯定奇怪啊,我就说我没觉得奇怪嘛……” 韩彬听得不是很明白,只是觉得意思不错,心里一高兴就把某些个疑问给略过了,盛一碗汤凉在一边,逼李誉再吃点,见他真是吃不下了才收拾了桌子,打电话叫人收拾屋子。 16.真假情敌 小孟正听小虾抱怨他哥哥的时候,小虾的电话响了,随便听两句小孟就明白彬子这次是真的不再逃避了,不然不会让人收拾那幢楼房,别人不知道,他可是亲眼瞧着彬子是如何抱着柳勤的照片又哭又笑,在两人曾经住过的地方一个人疯狂地痛了三个月。 小虾安排好韩彬吩咐的事之后,见小孟一脸神叨叨,忙拍他一下,“你别跑神啊,记得我刚才说到哪了?” “哎哟你别烦,我想事呢!” “是不是帮我想办法?” “什么办法?” “哎你不是吧?叫你帮我想办法,阻止我哥相亲啊!” “我活得不耐烦了吗?你哥狠起来比彬子还没人性,我才不想惹麻烦!” “那你就看着我完蛋?” “你不活得好好的吗?再说你要真完蛋了,你哥也不至于看着不管,他又不是不明白你的心思,只是没办法接受罢了,你也该站在他的角度想一想嘛,别成天就只顾自己难受,你哥也不好受啊!” “他不好受还去相亲?” “就是不好受才去的嘛,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我没有!”小虾吼了一声就开哭,小孟一看就慌了,这家伙哭起来不是嚎几声那么简单,必须在他骚扰客人之前让他熄火,办法只有一个。 小孟跳出吧台抱住小虾,两人身高体形差不多,力量不相上下,只是小虾醉着蛮力不是一般大,好不容易拖到一间没人的包厢,锁死了门才开始给小虾哥哥大虾打电话。 等大虾接走小虾后,小孟再也按捺不住,吩咐小悠照看生意,自己则打车去了韩家那幢洋楼。 说真的,要不是曾经目睹过韩彬在这儿的惨状,小孟其实挺喜欢这地方的,之后也曾散步路过,只是已经有了心理阴影,总觉得院墙里那幢楼房关了一个鬼。 不过今晚不一样了,连院门边那盏别致的路灯都在昭示着主人的好心情,院里的楼房甚至每层都亮了灯,小孟站在门边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才按响门铃。 很快的,韩彬小跑着来了,一见是小孟不由诧异,“你搞什么啊?来了就自己拿钥匙开门啊,哄我跑一趟还以为是宵夜来了!” 小孟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长发,别有意味地冲韩彬笑了一下,然后扬着头踏在鹅卵石的甬路上,却恶作剧似的回头冲韩彬作了个鬼脸,笑着跑了进去。 韩彬心里一阵暖和,也有些愧歉,当初自己在这儿半人半鬼,连累小孟也跟着受苦受罪,现在好了,再次进驻这里就是最好的开始,一切都可以重来不是吗?在哪儿跌倒就从哪儿起步吧,韩彬低了头笑,却吓坏了送外卖来的。 李誉正撅着屁股往沙发底下找着什么的时候,听后面传来一声笑,回头见是小孟,高兴得上前拉了小孟的手,“你也来了?刚才韩彬带我上楼参观,二楼有你的房间啊,你们以前一起住这儿吗?韩彬都不跟我讲你们的事,不过他没准我上三楼,你带我去看看可以吗?” “可以呀,只要你不怕!” “不可以!”韩彬一进门就出声阻止,李誉犯错般低了头,小孟瞪了韩彬一眼,见韩彬眼里有哀求的意思,只能冷哼作罢,抢过一份宵夜递给李誉,自己也拿了一份,不给韩彬吃,算是小小的报复。 李誉打开宵夜,把筷子递给韩彬,“快吃吧,你不是说饿了吗?” “谁准他吃了?”小孟拉李誉坐下,朝韩彬扬了扬下巴,“你自己说,要不要吃?” “怎么不要?我跟誉儿一起吃!”韩彬赌气般坐下,自己吃一口,逼着喂了李誉一口,李誉差点呛着,小孟冷笑,心里却实在高兴,当初韩彬就在这儿砸了他买来的多少饭菜啊,绑了硬塞进去的都能让他全部吐出来,小孟想起这事又开始犯恶心。 韩彬却一付阴谋得逞的鬼样,又往李誉嘴里喂了一口,“好吃不?”李誉塞了一嘴只能点头,见小孟想吐的样子,忙伸手拍他的背,“没事吧你?” “别管他,害喜呢吧?” 韩彬这话立刻止了小孟的干呕,恼羞成怒扑上去就打,李誉自然没反应过来,等他意识到小孟一个男人怎么会害喜的时候,韩彬已经把小孟反扭在沙发上,嘴里满是调戏,“你还可以再浪点,爷消受得起!” “你去死!”小孟徒自挣扎,最终让韩彬呵得笑出了泪,不得不大声求饶,等两人都起身的时候才发现李誉的神情有点不对,也才觉得刚才那番打闹过于暧昧,韩彬正要说话,被小孟暗里掐了一下,于是便冷眼瞅着,小孟那点小把戏他还能不明白? 小孟斜眼瞟着李誉,脸上是挑衅的笑,语气也有些轻蔑,“你刚才不是问我以前是不是跟彬子住这儿吗?你也看过了,二楼有我的房间,其实那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睡哦,彬子也会去睡的,我们的关系不止好朋友那么简单,现在,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韩彬也跟我说过,他不跟朋友上床,所以你不是朋友,那么你是什么?” 小孟一听,顿时有种挫败感,见韩彬扭过头去,肩膀剧烈抖动,知道他是想笑得不行,一时觉得被这对莫名其妙的恋人耍了,心中一恼,嘴上便不留余地,“你已经知道我是彬子的情人了,还想问出什么来?” “不是啊!”李誉慌得摇头摆手,“我绝对没有刺探你们隐私的意思,放心好了,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我发誓!” 小孟听到这儿几乎想撞墙,却听李誉接着就问韩彬,“你刚才在楼上跟我说你以前有一个情人,后来分手了,就是小孟吗?” “是啊!”韩彬点头,一付沉痛样。 小孟目瞪口呆,几乎想上去咬死韩彬算了,却眼珠一转,扑上去勒了韩彬的腰,扭头冲李誉凄凉一笑,“我后悔分手了,你跟彬子没什么感情基础,你放手吧,彬子是我的!” 小孟说着就朝韩彬得意的笑,韩彬却一脸神在在,不过没保持多久,因为李誉的样子有点呆,泪花却开始在眼里打转。 韩彬吓得甩开小孟,上去抱住李誉,“开玩笑的誉儿,没有的事,你咋不经诈呢?不是说了狠狠爱你,只爱你的吗?小孟是怕你不成心跟我才试你一下的,你到底明不明白?” 此时小孟也有些慌了,想起小悠说李誉跟撞邪了似的,恐怕也就是现在这样吧,可别真的刺激惨了就糟了,小孟也忙恢复正经样,凑李誉面前澄清自我,“就是彬子说的那样啊誉儿……” “誉儿是我叫的!”韩彬瞪眼。 小孟也是慌了才跟着叫,不由笑起来,“我叫一下又不会坏掉!以前我跟着你叫勤儿的时候咋不见你怪?” “孟晓书!”韩彬是真急了,全名都喊了出来,额上亮了青筋。 小孟却若无其事翻个白眼,朝两人挥挥手,“我上二楼瞧瞧去,里面还放着我的珍藏呢!” 韩彬气得咬牙,回头一看李誉比先前还呆了,吓得不敢爆粗泄愤,李誉伸手摸了摸韩彬额上的血管,“你别老是生气啊,早起就要唱上一声的人应该是豁达又开朗的嘛,那个勤儿是谁啊?” 哈?韩彬一时没跟上李誉的思路,再说跳跃性也大了一点,心想早说晚说都要坦白的,不如趁这个机会吧,都敢回来住了,还有什么不能的? “勤儿才是那个跟我分手了的情人,以前也住这儿,那时候小孟也有一个男朋友,我们四个人都住这,不过后来只剩了我和小孟。” “为什么分手?” “哈?”韩彬又愣一下,随即苦笑,“我给不了他想要的。” “他要什么?” “财富、权势、地位、名利,谁知道呢?” “他不爱你吗?” “爱过吧,谁知道?” “你还爱他吗?” “什么话啊?”韩彬轻拍李誉的脸一下,“你可以蠢到不知道你爱我,但不准你忘记我说的我爱你,给我狠狠记在脑子里,不然我怒了让你再也见不到我!” 韩彬知道这是李誉最怕的,虽然不忍心拿这个唬他,但又的确因为这个而得意得很,总是忍不住要摆出来满足一下。 果然李誉吓得揪紧韩彬的胳膊,“不要让我见不到你!我再也不要到处找你找得害怕了,真的韩彬,我真的爱上你了,你不要不爱我,也不要跟小孟抱在一起了好不好?他好漂亮,我好丑,你们抱在一起好好看啊,可我不想看见了,我什么都不要,财富权势地位名利,全世界加在一起都比不上你,真的韩彬,你不见我的时候,我连家都不想回了,上班老走神,以前最怕车间主任骂人了,可你不见了,他戳着我的头骂了半小时我都没感觉,真的韩彬,你不要不见我,我只要能见着你就行了,工作没了我好高兴,因为可以天天上街找你了……” “别说了誉儿,别说了,都是我的错,以后不会了,放心,我也只要你一个,再也不让你找不到我,再也不跟别人抱,只跟你……” “那个勤儿呢?” 李誉目光灼人,韩彬却全身都僵了。 17.一帮同志 陈香今天很得意,突然就被通知当上了领班,美得她一下班就在刘大妈门前显摆起来,引得院里某些个男人凑近了随声附和着,其实只为了近距离意银。 刘大妈随口跟了两句便问这两天咋不见李誉,陈香撇嘴,语气自怨自艾,“他心里哪有这个家啊?跟些狐朋狗友胡天海地去了,一分钱不留在家里,我要再不想法养活自己,只怕死在屋里都没人知道!” 刘大妈摇头叹气,不是附和陈香的论调,她了解李誉的为人,是个好孩子啊,可惜自己当初也没帮着看仔细点,这个陈香哪是过日子的人啊? 刘大妈叹息着进了屋,陈香又拉着一个婆姨开始家长里短,电话突然响了,一看号码,顿时满脸喜色,还故意大声叹气,“真是苦命啊,这都下班了还不让人休息,离了我不成吗?真是的!” 个别邻居嗤笑撇嘴,也有人催她快点接,陈香故作苦恼接了起来,“经理吗?哎哟真是不好意思,我本来该最后一个走的,可是……啊,真的吗?可是多不好意思啊,还让经理请我吃饭……啊没有不方便呀,只是真的不好意思嘛……好的,我马上到,啊不用来接我啊,我自己打车就是了,好的经理,一会儿见哦!” 陈香扫一眼邻居们的神色,满意地看到了不少艳羡,这才回屋换了一身新装,特意穿上结婚时的鞋子,要不是李誉没本事,她这套衣裙应该配商场鞋柜里那双镶了水钻的凉鞋,不过还好啦,基本看得过去,又重新补了妆,讨厌得很,连套象样的化妆品也买不起,就连香水都差点要省掉,要不是老鼠帮忙搜出了李誉的私房钱,哪里凑得齐这瓶减价香水? 陈香越想越生气,出门之前翻出那个送李誉去医院的人的号码,通了不等对方开口,直接叫那人找李誉听电话。 小孟此时正跟另一个女人对骂,接起电话来又被吼了一声,心里越发鬼火,话就没那么好听了,“你是什么东西?我凭什么帮你找人?告诉你,再打我电话老子不客气了!” 陈香被这一顿骂得火了心,认定是李誉在他朋友面前讲了自己的坏话,不然电话里这人前次还那么客气有礼的,而且声音也好听得要命,怎么两三天就变了味? 陈香一面在心里咒着李誉,一面挎了包出去打车,其实经理哪有说要来接她,说了地方就挂断了的,之后是她一个人瞎掰,想着邻居些羡慕到恨的表情,真是美啊! 要说经理为啥吃陈香吃饭,其实经理自己都闹不清,不过老板吩咐了照做就成,何况只是把人叫到,再把人介绍出去就行了,弄快点还能赶上老婆的晚饭,吃快点就能提前赶到酒吧,今天是小情人的生日,错过了就玩完了! 陈香刚在饭店门口下车就碰上似乎早就等着了的经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推进一个包间,里头早就坐了一个男人,西装革履的倒也潇洒气派,年龄不到四十吧,顺着经理的介绍叫了一声赵哥,进门之前就听经理说这是一个大客户,特意介绍她认识了以后要打交道的,当下也就拿出十二万分精神,谁知经理接个电话说有要事,陈香正担心赵哥要撤局,却听赵哥说有小陈就得了,顿时把陈香喜得在心里叫天。 李誉是不知道自己的女人正被人介绍给了大款,陈香在饭桌上陪人喝得心花怒放时,他正在韩家的别院里除草浇花,晚饭已经做好了温在厨房里,今天一个白天都在指挥人打扫房间,小虾昨晚找来的人只能把家具上的白布收掉,随便扫了扫一楼的客厅,不是人工不行,而是时间太少,所以第二天李誉开始正式打扫,韩彬叫了一帮人给他指挥,整整忙了一天才算基本完工。 院里都杂草丛生了,李誉却不想别人帮忙,有个工人竟然把好好一颗牡丹拔了,急得李誉跺脚,只敢让人收拾屋里,再不敢放人来添乱。 韩彬进院门的时候正瞧见李誉提个洒水壶到处浇洒,夕阳投在李誉左边脸上,配着唇角的笑,竟是整张脸都光彩照人,想起李誉说小孟好漂亮,他好丑,韩彬的心里泛起酸涩,要漂亮的有什么用啊?那人虽不及小孟,却也实在美了,但是跟誉儿比起来,又好像有什么地方及不上?根本不是容貌问题吧,韩彬好笑自己才跟李誉过了两日,脑筋就传染了李誉式混沌。 “干吗呢?”韩彬凑上去亲了李誉的脸一下,李誉没防备,洒水壶就冲韩彬的脚上去了,忙放下要擦,却被韩彬拉进屋里,李誉见他提了好几个袋子,不由嘟咙,“都说在家吃饭了,外头的有什么好?还浪费!” 韩彬放下袋子,拉开一个,“衣服你也吃啊?” “啊我又不知道!你饿了吧,我摆饭了好不好?” “我摆,你试一下衣服,不合适了我好拿去换!” “你在哪找到我的衣服?” “商场啊,不然哪儿?” “你现买的?” “不然回大杂院给你收去?” “陈香得骂人。” 韩彬一听,觉得是个好机会,拉李誉坐下,表情很严肃,语气也前所未有的认真,“誉儿你听好了,我不是跟你玩玩就行,要玩,外头我随便一叫一大堆,可是第二天就散,不是我想这么过,而是没得个合心的,现在有你了,我是认死理的人,说了是你就是你,这是过日子的意思,你没得选,所以从现在起,你不准想什么陈香刘香,你如果一定要提这名字,就只能跟我表达一个意思,说你要跟陈香离婚,就这样,我去摆饭,你赶紧试衣服。” 韩彬说完也不管李誉啥表情,实在的他也不想管,总之就是不喜欢李誉说起那个女人,别的事都可以商量,只有这个,他希望李誉完全听他的。 韩彬把饭菜摆在饭厅,故意坐着抽好一支烟才去客厅叫李誉,见李誉正往身上套一件T恤,顿时高兴得上去搂住了狠狠亲,差点擦枪走火,幸亏李誉肚子唱出空城计,不然晚饭都得泡汤。 吃好饭,李誉去泡茶,这不是韩彬的习惯,但他愿意参考李誉的生活习性,虽然在一个院里住了三年,可真正的生活细节却是没什么了解,韩彬承认自己是霸道的人,但也能毫不谦虚地说自己是个温柔的男人,但只针对情人。 韩彬接过李誉递来的茶,正听李誉解释在院里到处浇水是为了更好地拔掉杂草的时候,电话响了,小悠在那头几乎是哭,“彬哥你快来啊,他们人多,我们打不过了!” 韩彬一听竟然有人坏他场合,也没问对方的来头,只怕自己人出事就赶着要走,李誉见他神情不对,死活也要跟着,韩彬无法只得带上,谁知到了酒吧事情已经摆平了。 幸亏还不到正经营业的时间,不然影响更大,又幸亏小虾硬拉他哥哥来喝酒,大虾身边虽然没带人,但是本来身手就好,再加上来的第一批客人多半是冲着小孟和小悠,所以对方一开打,小孟他们这边也没吃多大亏,只是后来对方不断叫人,实在招架不住了,好在大虾从外面进来,一个人就配合着小孟他们来了个里外围攻。 一切都收拾好了之后,韩彬让人开了二楼自己的包厢,把大虾兄弟请进去坐了,又吩咐小孟处理好下头也上来,回头见李誉傻了似的杵门口,一时有些好笑,又担心是吓着了,忙拉了坐到自己身边,介绍了大虾哥俩,把一杯饮料塞李誉手里,柔声哄他喝。 小虾见了这番情形,不由去看自己哥哥,嘟了嘴说自己也要喝那种饮料,大虾面无表情给他开了一听,见他没伸手,只好把吸管弄好又递过去,小虾这才笑嘻嘻接住。 不能说大虾对同性恋有偏见,要不是自己弟弟竟然要跟自己搞基,他就算不是同性恋支持者,也应该算个开明大方的哥哥及朋友,因为韩彬第一次跟他表明性向的时候,他只是说了一个我知道了,当小虾也说自己喜欢男人的时候,他也只是嘱咐注意性安全。 可是小虾跟他说,哥,我爱你,这恐怕是大虾平生第一次真正受到惊吓,除了沉默,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那么现在的情形就是,大虾面前坐着的都是gay,不能否认,他有点不自在。 18.小样得瑟 小孟上来的时候端了两个果盘,一盘放小虾那边,一盘放李誉面前,韩彬见李誉有点呆,问他怎么不吃,李誉轻声笑,“切得这么漂亮舍不得吃。” 小虾切一声,觉得李誉脑子有问题,拿牙签故意吃得很大声,小孟知道小虾爱寒碜人,所以故意催韩彬叉给李誉吃,韩彬哪等小孟说,早就哄得李誉乖乖吃了好几口。 小虾又朝他哥哥看,实在的,大虾可做不来这种事,扭头跟小孟说话去了,把小虾气得眼圈红,又不敢朝大虾撒气,当然也不敢惹韩彬,只能使劲瞪李誉,可惜李誉忙于应付韩彬的甜蜜喂食,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大虾问起闹事的是什么人,这本该韩彬问,不过光看韩彬的神情,大虾就知道韩彬是了解的,但韩彬没说出来,就说明不用他出手,所以大虾没往深处根究,只大概了解是私人恩怨也就没再问。 李誉却抓着话头不放了,“那不行啊小孟,不能因为私人问题影响工作啊,你是老板,不起好带头作用,下面的人怎么办?” 韩彬一听就知道不妙,来不及打岔,小孟就开腔了,“我是老板怎么了?起不好带头作用你开了我啊!我算什么老板?别寒碜我!枕边风吹好了再来教训我也不晚……” “小孟!”韩彬低吼,其实心里也有些怨李誉,只是知道他有口无心,小孟也是了解李誉脾气的,却被李誉碰在伤处才失了控,刚才一口气喷下来早就觉得不好,只是从那女人来找茬,再到李誉老婆打电话来吼,直到被人打进酒吧来,心里都委屈又伤心,只希望有人安慰,哪还经得起再来编派? 李誉见小孟眼睛都红了,吓得站起来鞠躬,“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原谅我,我不知道错了,啊不是,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啊小孟,我错了……” “认错谁不会啊?我明天要吃五福临门的豆腐盒子,买的不要,你自己看着办吧!”小孟说完就忍不住抿嘴,其实早就不气了,又听李誉说不知道错了又说知道错了的时候,他就想笑得不行,只是要他一下就开脸又办不到,豆腐盒子就够麻烦了,还要掐五样芯,麻烦死他! 李誉一听就点头,却有点犯难,韩彬见状,俯在他耳边低语,小孟一看就急了,“我说了不要买的!” 李誉生怕小孟反悔,连忙解释,“不是买,我会做的啊,可是我没钱,我想做得好一点,材料就得最好,韩彬只是叫我别担心钱的问题,真的啊小孟,我不会骗人的,你相信我!” “谁不信了?”小孟就怕听人叫穷,何况李誉是真穷,要不是有韩彬撑着,他几乎都要收回刚才的话了。 小虾斜眼瞪着李誉,先前是嫉妒他跟韩彬,现在是真的瞧不起了,“一点吃的就小气成这样,不知道还以为你真的是穷鬼!小孟什么没吃过啊,给你个台阶你不顺着滚还往上蹦,什么人嘛!” 韩彬有点怒了,知道小虾瞧不起李誉,象小虾这种公子哥,哪知道半点人间疾苦?从小被他哥哥金银宝贝地带着,只差没玩过天上的月亮海里的龙王,虽然本性不坏,但还是娇惯出一些劣性来,听他呛李誉,虽然不是驳自己的面子,但是存心欺负老实人的意思一点不假,韩彬也不出言帮腔,只是静静看着小虾哥哥。 大虾有点无奈,知道是自己把弟弟惯得有点过了,别说他,就是韩彬背地里也帮着收拾过不少烂摊子,也曾当面劝他少惯点,可是一想到叔叔和婶婶,他就忍不住要把小虾往死里疼,虽然只是堂弟,可是三岁就没了父母,被父亲带回来的时候谁也不理,唯独一见他就哥哥哥哥喊个不停,又想到母亲私下对小虾那些虐待,真是让他恨不能把小虾拴裤带上走哪都不落下。 李誉被小虾的话噎得有点难受,他是没钱,可是穷人就该受欺负吗?别说这种第一次见面的,就是陈香也因为他穷就经常打骂,可是他的穷并没有伤害到人啊,李誉垂头悄悄抹泪。 这下韩彬不干了,小孟眼见场面要僵,立刻打岔,却被大虾抢了先,竟是教训弟弟的意思,“我明天往你卡上打一笔钱,你自己想个地方创业去,困难容易别想我帮你半点忙,三年后再联系,到时你是大款还是穷鬼亲自来跟我说!” 小虾愣得两眼发直,小孟扭过头去偷笑,韩彬只顾给他的誉儿擦泪,不过心里倒是爽快多了。 小虾呆了半天,见他哥哥不象开玩笑,立刻气得红了眼,胸口也大力抽起来,突然站起来指着大虾,“你早就想甩掉我今天才如愿!你不爱我也不要我了,你会后悔的!” 小虾吼完就跑,大虾有些无奈地朝三人笑了笑,继续喝着那杯几乎没动过的酒,小孟点了一支烟有一口没一口地抽,韩彬则挪到大虾那边,两人开始低声说话。 李誉觉得不对啊,小虾生气跑了,别人不管就算了,大虾应该去追啊,现在这样算什么?又觉得小虾会跑掉有一半是自己害的,心里很歉疚,正想叫他们去追,门却被人猛地推开,一看,竟是小虾。 除了李誉,其他三人都若无其事,小虾一进门就瞪了李誉一眼,然后一屁股坐到刚才的位置上,嘴里嘟咙,“我的果盘还没吃完呢!” 小孟翻个白眼,“你累不累啊?每次都这样,我看着都累!” “要你管!”小虾同样白了小孟一眼,回头见李誉笑得一脸傻样,心中一恶,嘴上就乱了调,“你高兴个屁啊!自己老婆都快上别人的床了,你戴着绿帽得瑟个屁啊!” “夏、小、冬!”韩彬一字一咬,大虾也一脸黑沉,小孟只后悔这次应该配合着去追的,也不至于让小虾羞恼得泄了“天机”。 李誉反应再慢也听出味来了,怔了半天,看向韩彬,眼里是询问。 韩彬眼神闪烁,最终咬牙叹气,大虾拍拍他的肩,拎起自己的“闯祸包”走了,小孟也开始叫人来收拾桌子,李誉还等着韩彬的答复,却被韩彬沉默着带回了别院。 19.爱后心语 韩彬没打算瞒着李誉,同样的,也没打算主动告知,只想等事情摆平了再说,谁知被小虾捅了出来,本来也可以蒙混过去,可是一想到李誉在酒吧时的眼神,韩彬真是掐死他的心都有了,平常这么迟钝的人,甚至把人爱惨了都不自知的,怎么一提到那个女人就灵动得跟打了鸡血似的? 韩彬觉得李誉没有他想像的那么爱他,又想到李誉结婚那天一直在笑,就算他爱自己不假,但是绝对没有爱那个女人多! 韩彬鬼火腾腾,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一进门就把李誉拽上二楼,踹开卧室把李誉狠狠扔到床上,此时最烦的就是李誉的声音,一耳光打得只剩呜咽,两爪扯下李誉的裤子,把李誉的腿压了屈到胸口,什么准备也不做就挺了上去,可是没能深入,不为别的,只为李誉突然安静下来,清澈的眼里滴下一颗泪,只是一颗。 韩彬心痛欲碎也心灰意冷,起身帮李誉穿好,自己也整理了一下,拉开门,“你走吧,回去找你的陈香,走吧。” 李誉被那一耳光打得晕头转向,只觉得下身刺了一下,没怎么疼,却看见韩彬的眼里似乎翻起血红的浪,这才觉得自己好疼,心好疼,不想看见韩彬这样啊,自己乖一点不要动,韩彬会不会好受一点呢? 可是为什么?自己不动韩彬也不动了?还帮他穿裤子,好害羞啊,可是为什么那样说?又不要我了吗?韩彬现在很生气,我不要惹他,乖乖回车站去,等他气好了会来找我的,是吧韩彬,你会来的,是吧? 李誉心里这么想着,朝韩彬笑,擦过韩彬身边时甚至踮起脚亲了韩彬一口,“我等你,你不要气太久,我会一直在车站等你。” 韩彬有点晕乎,这是李誉第一次主动亲他,可是李誉的话令他鬼火,“你有病啊!叫你回去找你的陈香,老子没神气陪你玩了,车站还是火车站你别想再见到我!” “你……又不要我了?这次是真的不要了吗?等你气消了都不会要我了吗?可是没关系啊,我会等你高兴起来的,我在车站等你,不然你高兴起来找不到我怎么办?” 李誉说完这话还有些害羞地低了头,韩彬却听得难受,觉得精神有问题的是自己,明知这家伙是爱惨了自己,却不问青红皂白就开战,也许小孟说得对,自己真有点祸害。 “过来!”韩彬靠在门上,等李誉走近了才说:“象刚才那样亲我一下,不然我不会高兴。” 李誉嘿嘿地笑,认真而小心地贴上韩彬的嘴,却亲疼了韩彬的心,这哪是情人的吻,根本是圣徒般的献祭! 韩彬一把抱住,一口气亲到两人都开始喘息,等李誉有所察觉时,人已经到了床上,只是这次从一开始就很舒服,没有一点难受的感觉,甚至被进入时还主动挺了挺腰,直到体内被一股热流灌注,自己也跟着泄了出来。 躺在浴缸里的时候,李誉的感觉都还停留在刚才那场欢爱中,靠在韩彬的胸口上,任韩彬的手在他身上游走,感觉下身被轻轻握住了,不由跟着抖了一下,胸口左边的乳头也被恶意般搓揉着,嘴里便止不住发出呻吟。 韩彬低声笑,“誉儿好色啊,又硬了!” “谁……色了?” “当然是我的誉儿,不过你越色我越喜欢!”韩彬说着就把李誉抱了面朝自己,让李誉的腿分开来环在他腰上,很自然的,两人在浴缸里又做了一回。 躺到床上的时候,两人的心情都好得不得了,甚至兴奋得睡不着,李誉在韩彬的肩窝处找到个最舒服的位置,脸在韩彬的胸口上蹭了蹭,随即说了一句令韩彬震惊的话,“你不要凶我,我偶尔会有点错乱,精神上的问题,不过不是真的疯子,我不会拿刀砍人,只是脑子会乱,所以你不要凶我。” “好。”韩彬使劲搂了搂李誉,“告诉我,为什么会错乱?” “因为退学了。” “这个你说过,而且你不知道被劝退的理由,是真的不知道吗?” “不太真,但也不确切,学校里说的人很多,老师同学甚至门卫,大家都在说,我也不知道哪种说法是真的?不过都说我有病,那时候我就有点错乱了,其实心里不糊涂,只是没办法清楚表达,加上也找不到人听我说,慢慢的也就习惯自己说给自己听,直到学校领导亲自找我的时候,我已经不知道要怎么跟人说话了,但我不想退学,后来教授亲自来找我……” 李誉说到这儿,似乎不能控制般抖了一下,韩彬越发搂紧他,亲了他的额头一下,鼓励他说下去。 “我到现在还记得教授当时的脸色,只是他的话我不太记得了,可能当时就没怎么听,耳边老有嗡嗡的声音,他跟你一样说我有病,还说影响恶劣,让我回家调整,我好像一直在哭,他很生气,说我不同意退学的话,他只能要求学校开除我,我应该是跟他吵起来了吧,后来他的未婚妻来了,跟着他一起骂我,说我是变态,还说他们有证据,然后我就看见我的日记本了。” 韩彬听到这儿已经明白,很恶俗的事不是吗?当时李誉是跟教授一起住,不管是教授看了那本日记还是教授的未婚妻看了,总之那本日记一定记录着李誉对教授的感情,但是教授对外宣扬的可能性不大,所以问题出在那个女人身上。 韩彬擦去李誉脸上的泪,“教授的未婚妻跟校长什么关系?” “父女关系啊,都是很凶的人哎,比你还凶……” “别拿我跟人渣比!”韩彬掐了李誉一下以示惩戒,又亲一下额头哄他继续说,“后来呢?” “后来我就退学了,可我真不想离开学校啊,我不在乎没人跟我说话,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只要有课听有书看我就满足了,你不知道,我其实是我们镇上的天才呢,真的不骗你,我十六岁就考上大学了,可是爷爷的病更需要钱,我就没去报名,第二年我又考上了,爷爷的身体也好了一点,只是没多少钱了,又贷不到款,不过我们还算大家族啦,好多族人凑钱给我呢,敲锣打鼓送我去的,我有仔细记账,告诉自己要好好念书,将来报答所有帮过我的人,可我还是辜负他们了……连爷爷都被我气死了,我有罪,我早就该死了……” “该死的不是你!”韩彬听得心头发紧,恨不得把伤害过誉儿的人都揪出来杀上一万遍! “誉儿别哭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咱得往前看啊是不是?” “是啊,我往前看的啊,遇到你之后。” “为什么是遇到我之后?” “没遇到你,我往前能看到什么?”李誉说到这儿笑了两声,“你不知道,我那时候觉得快要死了,可是突然被踢了一下,然后就看见你了,我当时就想,这是来接我的天使吧,真好看啊,可是你马上就变了脸,好凶的样子,我又想,爷爷都被我气死了,我这种人该下地狱,怎么会有天使来接呢?这个应该是死神吧?” 李誉说到这儿已经笑得抖起来,韩彬却哭笑不得,“我哪知道你当时想那么些?刚下车又累又困,被人挤到角落里头就算了,还差点让你绊倒,踩你一脚是为了不踩你头上,我得保持平衡不是?刚站稳就见你笑得流口水,我最恶心以貌取人的了,长得漂亮有什么用?象我这么帅的也不见得好到哪去!” “没有啊,你很好的,不然怎么会带我走?还给我地方住?” “不……不是、那么、好吧。”韩彬差点说漏嘴,其实他哪是李誉说的那样啊?就李誉当时的狼狈样,比乞丐还糟糕,身上都有臭味了,他怎么可能带走?实在是李誉揪着他的裤腿不放,还怎么都甩不脱啊! 但是不能说,这个误会必须带进棺材!韩彬在心里发誓,以后要对乞丐好点,现在怀里这个宝贝就是当初的“一念之仁”得来的,果然善有善报! “睡吧誉儿!”韩彬亲着李誉的额头,直到李誉的呼吸渐渐平稳,他才轻轻放开来,悄悄起身出了卧室,到了三楼的一个房间门口,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扭开门把,开灯之前还是几次深呼吸,不过同时闭了眼,只是睁开的时候,他突然笑了,果然誉儿是宝贝啊,因为念着他的名字,眼前这些熟悉到曾经差点要了他命的东西,已经不会让他眷念又恐惧,也许早就不了吧? 什么时候的事呢?是看到那个顺路捡回来的家伙洗出一脸清秀时?还是厌烦了餐餐往那屋里扔吃的,终于决定给他找份工作时?又或者是那个深夜听到惨叫声以为是他出了事而光着脚就冲出去时? 突然的,韩彬明白了,原来在乎,早就在乎,跟誉儿一样啊,哪里是突然的喜欢?早就喜欢得爱上了,又因为这份爱而敢于直视曾经的伤痛,就象誉儿今晚直接从精神问题谈起,自己呢,也求证般开了这个堆满勤儿物品的房间,不能说没感觉了,只能说很平静。 韩彬坐在地上抽了一支烟,关灯出门前对着满屋的狰狞说了一声“勤儿,你要幸福”,然后笑着下楼,也拥抱他的幸福去了。 20.尚方宝剑 陈香这几天幸福死了,没想到那顿饭后,赵哥竟每天都约她出去,都是些豪华而享受的地方,并且每次都有礼物伴随,从一开始的鲜花到昨天的香水,今天竟然是一串铂金项链,坠着一颗宝石,款式正是她工作巡查的过程中,每次走过珠宝柜台都忍不住要多看几眼的那一款。 陈香的心都醉了,赵哥绝不是误打误撞选中这一款的,真是个有心人啊,昨天又去看这款项链的时候,正碰上赵哥跟经理从电梯里出来,当时赵哥表现得陌生人似的,谁知今天就送了她这个,实在是个稳重而多情的人呢! 陈香在镜前含羞笑嗔,却突然变了脸,因为瞟到了桌上的结婚照,以前哪知道啊,不然怎么可能拍这么小小的一张就算结婚照了?当时还多洗了一张寄回家去,好让家里人跟村上那些土包子显示他们的女儿多出息,现在却觉得羞死人了,上班路上就有一家婚影楼,光看橱窗里那些穿着各种婚纱的模特就嫉妒死她了,要不是李誉没本事,她怎么可能穿身红跟李誉两头一靠,闪光灯一打就完成这见鬼的结婚照了? 陈香越想越气,把那相框扔床底了,又看着所谓的双人床,再环视屋里的一切,真想狠狠把自己的头撞开来,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啊,竟然会糊涂到跟李誉这种又穷又蠢还性无能的男人结了婚! 要是没结婚多好啊!陈香气得咬牙,却突然笑起来,最后笑得没法控制了,她就知道老天也不忍心她这样出众的女人受苦,不然怎么会让李誉忘了结婚证这种事? 李誉不是本市人,陈香更不是,两人只是摆了酒席,打算过后再补结婚证的,陈香还催了那么一两次,现在真是要谢谢李誉的拖沓,没有结婚证才有自由身啊! 陈香真恨不得现在就跑去找赵哥,告诉他自己非但没结婚,而且还是处女呢! 太高兴了啊,陈香兴奋得甚至要收拾东西,可是连她自己都觉得寒碜,除了结婚时买的两套衣服,其它的根本不敢拿出去见人,她是大商场的领班,不是捡破烂的! 陈香在几分钟的时间里心思百转,觉得首先要解决的是这段有名无实的婚姻,拿出手机找出那个号码,心里还是有点怵,但是为了自己的幸福,陈香豁出去了。 小孟接到陈香电话的时候正给一个客人调酒,其实现在还不到营业时间,只是这个男人几乎每天都是这个时间来光顾,已经快半年了,而且要的酒都很贵,既是熟客又是金客,最难得的是从不找麻烦,话不多,举手投足都是优雅到令人赏心悦目,偶尔多说两句,也足见知情识趣,是个让人不得不喜欢的家伙,虽然长得普通点,这恐怕是小孟觉得唯一遗憾的地方了。 看了一眼号码,小孟觉得眼熟,没多想就接起来,一听声音就想挂断,只是面前有客人,不好做出这种无礼的举止,听陈香叫他让李誉听电话,他真是恨死韩彬了,当初就不该答应拿自己的号跟陈香联系,听陈香又催了一遍,只好压住怒气,小声说:“我现在上班不方便打电话,明天下午四点,我准时打给你好吗?” “你打给我干吗?叫你让李誉听电话!”陈香的声音又开始飙起来,大概是上次小孟骂了她,这次却跟第一次一样好声气了,她趁机报复一下。 小孟使劲闭了闭眼,稍稍扭过头去,因为面前的男人又开始温柔而不失礼仪地看着他了,有次在路上就被人堵了吵一架,来到酒吧时还没能平静就开始招呼这男人,当时也是被他这样看着,心里觉得又暖又疼,直到面前递来一块手帕才知道自己竟然掉泪了。 现在被陈香这番吼叫,倒没什么值得在意的,就是心里对韩彬有气,所以露了些哀怨在脸上吧,才会让这男人又这样看自己了,小孟扭身子一则是回避,二则是不想让男人听到自己骂人,“你给我听好了,我甚至连你面都没见过,就算我跟李誉是朋友,也没道理听你吼,你要找李誉自己找去,别再烦我!” 小孟挂了电话,回身冲男人歉意一笑,刚好看见韩彬进来了,也没多想就露了本性,“你还知道来晃一下啊?我是卖身给你了还是怎么的?做着生意还要帮你打发女人……” 一声低笑传来,小孟立刻缄口,见男人也不避他,那声低笑后便只是微微笑着,竟有一丝宠溺的意味,不知为什么,小孟一下就红了脸,韩彬则有些莫名,“怎么了?” 小孟不敢再多说,翻出刚刚的已接来电给韩彬看了一眼,韩彬却笑了,说没事,小孟瞪眼,又碍着客人在面前,只好暗里深呼吸,脸上保持平静。 韩彬把个食盒递给小孟,说是李誉做的点心,让送来给他当宵夜,小孟笑着接了,李誉做的东西实在美味,看在这个份上,他决定暂时不黑陈香的号。 韩彬果然只是来送吃的,完事就要走,小孟还是忍不住骂了两句才放人,回来见男人还坐着,心里便有些奇怪,这人一定会在正式营业之前走的啊,现在差不多了,怎么还杵这儿?当然,他要一晚上都点这么贵的酒,小孟不会吝啬自己的笑颜。 此时已经进来两批客人,小孟只管调酒,小悠算是领班,手下的两个男孩也是做熟了的,生意最好的时候三个人也都能招呼到位,不过这两天其中一个男孩病了,所以只来两批客人也得小悠亲自出马,他可算这儿的红牌了,不是特定的人,不得他侍候的。 小孟听小悠来拿酒的时候喊了一声尚先生,心想,小悠叫的是面前这个男人吗?一面疑惑一面把酒给了小悠,回头就见男人冲自己笑了一下,“尚方,我的名字。” “宝剑,我江湖上的名号。”小孟开了这玩笑就开始后悔,今晚吃错药了,从不跟客人多嘴的,真是疯了! 尚方又是一声低笑,小孟这才注意到这张平凡的脸孔其实不难看,尤其他的眼睛,里面的光沉稳而柔和,让人觉得踏实而温暖。 “对不起,我开玩笑的,尚先生不介意吧?”小孟说着自己擅长却也令自己讨厌的场面话,完了还不经意在嘴边自嘲一撇。 尚方还是微笑着,“没关系,我也经常跟同事们开玩笑,这样可以放松心情。” 小孟心里冷哼,我又不是你的同事!脸上却装着释然,“尚先生不介意就好,不过尚先生的名字很特别,真的是尚方宝剑的尚方吗?” “是啊,而且你的名号正好是我的字,我姓尚名方字宝剑。” “你哪个朝代的人啊?”小孟白了一眼才觉得自己今晚真是反常,跟个几乎没说过话的人也居然用了嗔怪的语气甚至表情,撞邪了一定是! 尚方却宽和一笑,抬起酒杯喝了一口,并不放下,盯着杯沿似乎出了神,小孟觉得有点尴尬,其实什么样的客人没见过,只是今晚真的不正常,肯定是李誉老婆一通电话乱了磁场! 尚方终于放下酒杯,里面只剩最后一口了,小孟知道他不会喝干净的,正想问他还有什么需要,尚方先说话了,“这两天我没来,听说有人来闹场,现在没事了吧?” “放心吧,不会再发生那种事了,这儿很安全的。” “我不担心这个,我是问,你没事了吧?” “哈?”小孟愣一下就笑,“没事了啊,能有什么事?几个小混混吃饱了没事干的,能有什么事?” “这就好。”尚方沉默一阵,小孟觉得气氛不对,正想找个借口避一下,尚方却鼓劲般叹了一口气,“能不能借你手机用一下?” “没问题啊!”小孟递过去,尚方拨了一个号,身上就响了,小孟顿时有些恼,却见尚方拿出自己的按了几下,然后小孟的手机就响了,小孟夺过来挂断了要删,尚方伸手一挡,“我没别的意思,只是留个联系方法,我不会打的,但你有事一定要打给我,只是这样而已。” 尚方说完留下酒钱,道了一声再见就走了。 小孟郁闷不已,盯着尚方的号打算删掉,却鬼使神差按了保存,输上宝剑两个字,想起尚方说的“只是这样而已”,哼,我也只是这样而已,小孟冲着门外做个鬼脸,把一个刚进门的客人愣成了门神。 21.向前看齐 韩彬在超市等乖乖,李誉也跟来了,正听小通介绍一种新出的调料包,心想太贵了,又听小通说拌凉菜最合适,心里又开始犹豫,韩彬还能不知道李誉的心思,故意大声问小通,“这么贵谁买啊?少点?” 小通习惯性答话,“这是超市,一律统一定价的,不好意思啊。” 韩彬故意板了脸,“你是说没钱别来,是这意思吧?” “别这样韩彬。”李誉知道他脾气不好,怕他跟人吵起来,又忙跟小通道歉,小通只是笑,说没事,韩彬却拿起那种调料,什么也不说直接揣兜里了。 李誉吓得掏出来放好,又被韩彬揣回去,小通觉得老板今天心情不错,也就配合着玩起来,把一包什锦干菜也塞了过去,“这个泡一下就能用了,拿那种调料随便拌拌就行。” “多少钱啊?”韩彬一付痞子样。 小通呵呵笑,“哪用钱啊?彬哥喜欢就好……” “不行!”李誉慌了,想起陈香说韩彬是黑社会,以前在学校就遇到过跟学生要保护费的混混,现在见了韩彬这样,哪里准他? 小通让李誉那一声吓了一跳,见韩彬朝他使眼色,也就顺着玩下去,苦了脸跟李誉求饶,“誉哥别生气啊,看着什么合适就拿吧,这不是应该的吗?” 李誉目瞪口呆,心里转过一百种想法不止,把韩彬拉往一边,低了声音说:“你这样多久了?可以的话,不这么干了行不?但我没有别的意思,如果你一定要这么下去,我也只能跟你这么下去了,你都说了不是跟我玩,是过日子,我肯定都听你的,只是万一出事了,你可别撇下我啊,坐牢还是枪毙,咱们都一起哈!” 这话让韩彬哭笑不得,心里也是酸甜苦辣啥味都有,紧紧搂了李誉狠狠亲一口,再不忍心捉弄下去,“誉儿别怕,刚跟你开玩笑呢,我是这儿的老板,小通跟小孟一样,都是帮我代理的,只是都跟我关系很铁,相互都是值得信任的伙伴,很多事,以后慢慢跟你说,看着什么东西好,只管拿就是了,账面上,小通会处理的。知道了不?” 李誉呆了一阵,“你能保证小通没事吗?” “有什么事啊?”韩彬莫名其妙。 李誉微微瞪他,“咱不能给人添麻烦啊,就算你是老板也不能啊,货物进库记一笔,出仓上架记一笔,每天销售账目记一笔,每月账实核查又一笔……” “等等誉儿!”韩彬有些苦恼,“你是不是搞错方向了啊,都说我是老板了,你该关心的不是账目问题吧?” “当然不是啊!你刚才说看上什么只管拿,可人家小通处理起来麻烦嘛,本来不用多出这件事的,因为我们这么做了,平白给他找添麻烦……” 李誉说得很认真,韩彬却有点晕机,回头把小通叫过来,“你工作上有什么困难没有?” “哈?”小通莫名其妙,韩彬又问了一遍,小通连忙说没有,韩彬又问,“你觉得在这儿工作,麻烦不?” 小通愣了一下,稍微看了李誉一眼,随即红了眼圈,“彬哥你想说什么就直说,我是怎样的人,彬哥应该清楚,要我走也就一句话的事……” “你毛病啊!”韩彬扯了小通一下,“这他妈是我一个人的事吗?同样的话我再说一遍,这生意你想做就给我做好,不想了,也给我收拾干净,过后要做啥咱再商量!” 韩彬说到这儿,见小通一脸莫名,当下也觉得自己激动过分,跟李誉一样搞错方向了,于是把李誉刚才那番话讲了一遍,小通听得满脸红,觉得自己实在的误会李誉了,还以为被人摆了一道,其实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李誉哪知道这些,只是见小通跟韩彬道歉又跟自己说对不起,一时有些慌,韩彬正要开解,小通在李誉耳边说了不知什么,然后冲韩彬做个鬼脸,拉着李誉去了日用品区。 韩彬悄悄跟去看了一眼,见李誉脸上一直带笑,小通嘴巴说个不停,偶尔的,两人好像说到共通处,竟跟孩子似的相互捶两下,然后继续笑谈着摆弄货物去了。 韩彬欣慰之极,早就该带誉儿来这里嘛,虽然算不上同病相怜,但是小通跟誉儿一样,曾经也受过精神上的刺激,跟誉儿一样偶尔会错乱,这种人,可能在磁场上有某种融通点,相处起来容易热络。 乖乖进来的时候,李誉正跟小通翻译某种用品上的英文说明,连韩彬都听得呆了,虽然知道李誉是书呆子,但没想到这么实在,刚才甚至听李誉念了一种香料上的阿拉伯文,这让韩彬怀疑李誉会不会连火星文都懂。 乖乖早就听韩彬说了李誉现在的情况,知道彬哥是真卷上李誉了,心里不甘是有的,只是看着彬哥越来越有光彩的眼神,那根本是幸福吧? 乖乖跟自己说,这样也挺好,免得成天担心彬哥染上自己的晦气,就连彬哥对他的照管也让他在心里忐忑,每晚睡之前都要跟天上地下所有的鬼神恭敬祈祷,是他缠着彬哥的,有什么罪过都冲他来,不要牵连彬哥,现在好了,彬哥幸福了,谢天谢地谢谢一切鬼神,以后,我不再跟你们祈祷了,因为我已经没什么好担心的啦,哈哈! 乖乖在心里大笑,脸上也笑得吊儿啷铛,把一个东西朝韩彬扔过去,韩彬接了一看,“还真到手了?” 乖乖一声冷哼,得意极了,李誉上次在这儿被乖乖揍了一拳,现在心里还怵着,不敢太上前,也不好太避着,乖乖一扬手,李誉吓得躲韩彬身后去了,致使乖乖那一声“嗨”显得十分尴尬,人也恼得跺脚,“你至于吗你?我这么青春貌美的帅哥一只,怎么跟你眼里就成鬼了?” 韩彬不知道乖乖打过李誉,小通却是亲眼见着的,只是不好挑出来,凑李誉耳边说了几句,李誉连连点头,冲乖乖笑了一下,还真有点一笑抿恩仇的意思,乖乖也就顺溜接受了算! 韩彬把乖乖的毕业证凑李誉眼前,“骄傲不?名师出高徒啊!我也教出毕业生了!” 李誉不置可否,乖乖使劲点头,小通则哭笑不得,“太夸张了吧?不就初中毕业吗?再说哪是你教的啊?” “怎么不是?”韩彬把毕业证揣进外衣内袋里,一脸神乎其乎,“你们知道什么呀?这三年我容易吗?乖乖你跟他们说!” “嗯!”乖乖使劲点头,冲小通和李誉一声冷哼,“你们知道要怎么翘课不被发现,发现了又不被批评,批评了也能安全过关,过关了还能……” “乖乖……”韩彬苦笑,“不是让你说这个。” “哈?”乖乖愣一下,随即了然,“好吧这个太低级,跟你们讲讲彬哥教我怎么教训那些坏学生,还有那些吃学生饭的小混混,尤其那种自称有帮派的……” “乖乖……”韩彬几乎是哀求了,“我对你的教育不止那些吧?说点正统的行不?” “什么正统的?”乖乖一脸茫然。 小通早就忍不住了,此时干脆大笑起来,李誉也忍俊不禁,韩彬一脸羞恼,乖乖则一付莫名。 李誉见韩彬又恨又气的样子,忙拉了韩彬的手,“你别这样,其实不用乖乖说,单讲乖乖能够念完初中,这就已经是你的骄傲了,我这么说,乖乖你也别介意,重点不是读书要钱,而是当初你不念了,韩彬拿扫把在院里追着你打,那几乎是为人父母的心情了……” “就是就是!”韩彬一激动就亲了李誉一下,李誉吓得低呼一声,这不是家里,让人看见就糟了。 韩彬翻白眼,不以为然,小通却明白李誉的心情,于是打岔让乖乖赶紧收拾东西,之前就说好了的,等乖乖拿到毕业证就搬去跟韩彬住,所以韩彬才会在今天来接他。 乖乖很快背了一个包出来,跟当初李誉看见的那样,只是如今已不是当时心情,伸手要帮乖乖拖那个行李箱的时候,乖乖还挽了他的胳膊一下,这让李誉心里又疼又爱,心里忍不住想,来得及的吧,从现在开始挽回当年那个错,两年前没能冲出去,但是两年后的今天再不会不管这孩子,来得及的吧? “走啊誉哥!”乖乖这一声把李誉的眼圈都叫红了,这孩子一直是叫他誉哥的啊,那晚首先叫的也是誉哥救我,只是那晚之后再也不叫甚至不看他了,但是今天又叫了啊,李誉又高兴又难过,韩彬轻拍他的手一下,“傻誉儿,不是说了往前看吗?” 李誉红着眼就笑了,故意走在前头的乖乖回头朝他吐一下舌头,这也是抿恩仇的表示吧,李誉笑开了脸,再看一眼身边的男人,心里便被一种名叫幸福的感觉充斥遍了,真好啊,一起往前看! 22.火锅前后 小孟接到韩彬的电话,让他去别院吃饭,心想又开始了,当年就是这样三天两头叫他去吃饭,最后逼他搬进去,虽然知道韩彬有个不为人知的毛病,羡慕那种热闹和美的家庭生活,但是当初会答应,完全是因为当时自己也幸福着,现在韩彬有了李誉,就又开始犯毛病了,真头疼! 小孟故意拖拉时间,韩彬那头却一点不泄气,来电催命一遍又一遍,小孟真想砸掉了事,刚应付完韩彬,电话又响了,一看号码,竟刺得他眼睛疼,接起来也不说话,只等那人开腔,倒要看看这次又编点啥,谁知对方也是一阵沉默,好半天才说了一句,“她怀孕了。” 小孟冷笑,还是不说话,心里却痛得快要炸了!那头又是一阵沉默,之后才用了试探的语气说,“是我辜负你了,我不值得你耽误自己,晓书,你……我们,分手吧?” 小孟笑得眼泪直流,“唐正中,你没资格说分手,当你决定结婚还不准我跟你分手的时候,你就没了说这两个字的资格,但我同样不会说了,因为你连听我这么说的资格都没有!” “晓书……” 那头哭着喊了一声,小孟却已经挂断,并且顺手删了这个令他爱恨难辨的号,走进浴室洗了一把脸,换了衣服,刚才韩彬在电话里说今天吃火锅,太合适了不是吗?小孟在心里笑,脸上却湿淋淋的擦也擦不干。 韩彬见着小孟的时候心里格噔一下,他们之间太了解了,很多时候,一个眼神就交流了一肚子的话,不过今天这个眼神交流让韩彬心疼了,却也被小孟的眼神阻止,那就这样吧,其实不是一两天的痛了,要能安抚早就搞定了还等到今天? 韩彬用力抱了小孟一下才放开,两人进了屋,乖乖在一边笑,“偷情啊你们,我都看见了,彬哥你小心我告诉誉哥!” 韩彬脸上一沉,刚要发乖乖的火,却被小孟推了一下,“赶紧帮忙去,还以为来了就吃呢,我可是赶着要开店的!” 韩彬故意笑得谄媚,以示对酒吧代理的奉承,心里却恨不得把唐正中肢解了扔进汤锅!李誉过来请大家入席,乖乖果然要告密的样子,韩彬想起跟誉儿承诺的再也不抱别人,怕誉儿知道了误会,忙一把拖起乖乖往饭厅走,嘴里沉声警告,“你要挑拨离间还是要笔记本,自己想!” 乖乖嘿嘿笑着表示妥协,李誉涮了几片肉放乖乖碗里,“正长身体要多吃点,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 “我想要一个笔记本,彬哥不给买,誉哥你说呢?” “嗯……”李誉正思量着,韩彬烫一块香菇放他碗里,“这有什么好想的,开始不买是怕惯坏了,现在可以买了……” “为什么现在可以?”李誉其实也怕惯坏乖乖。 韩彬一本正经,“咱们乖乖不是那起学坏的娃,得信任他不是?” “嗯也对,乖乖想买笔记本,肯定有大用途,是吧乖乖?”李誉又往乖乖碗里放肉。 乖乖一边大嚼一边点头,“嗯嗯大用途,反正买就对了,错不了!” “那得多少钱啊?” 李誉这话是冲韩彬,韩彬起身倒了一杯酒来喝,瞧了小孟一眼,“这事你帮乖乖办了吧?” “我能说不吗?你什么好事破事不拉上我你不舒坦!”小孟抢过韩彬的酒来喝了一大口。 韩彬笑,“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明天吧,带乖乖买了笔记本就搬回家,就这么说定了!来我再给你倒一杯!” “边去!”小孟自己倒了酒,见李誉也眼巴巴看着自己,一时有些恼,“我脸上有花啊?吃火锅还是拿我下饭?烦死了你们!” “不是啊小孟!”李誉剔了一块鱼肉放小孟碗里,“这个你喜欢吃,我听你说过拿油煎了再五香料腌着,汤锅里随便涮涮,醮了香菜的……” “行了行了!”小孟一口放嘴里,嚼得心满意足,见李誉讨好般看着他,也就不好再拿乔,夸奖般点了点头,又见韩彬也在等他表态,一时有些恼却也泄了劲,“要我搬来住也不是不行,不过先说好了,我可是不干任何家务的,包括我自己的衣服也得你们洗,还要由着我点菜不许有意见,总之要让我觉得享受!” “洗澡呢,要人帮不?”乖乖故意色迷迷看着小孟,小孟魅惑一笑,“你这么殷勤,准了,以后你就是我的浴童。” “哈?”乖乖愣一下,忙赔笑,“我开玩笑的嘛,呵呵。” 小孟冷哼,又瞟着另外两人,李誉倒是从他提要求开始就一直在点头,韩彬则有些犯难,心里是喜欢人多热闹,可是被小孟这么一说,怎么都有一种拿他的誉儿当菲佣的感觉,这屋里除了誉儿,谁会做那些事啊? 小孟也不看韩彬,一边吃一边摆他的谱,“你抓紧掂量哈,我可是吃饱了就走,机会就这一次,行不行的我也不勉强,过后你也别勉强我哦!” 韩彬正决定作罢的时候,李誉又开始给小孟布菜了,“你慢慢吃,时间还早呢,实在需要浴童的话,我可以……” “不可以!”韩彬只差摔筷子,李誉稍微缩了一下,“你别凶我,我的意思是可以跟乖乖商量一下……” “不是吧誉哥?”乖乖含着筷子叫苦,“我还是处男哎,你就这么把我卖了?” 李誉红了脸,“这……这个跟浴童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虽然小孟哥一看就是做受的,可是难保他不会被我的魅力所惑,我又没经验,他要是急了硬来,上还是被上都没有好结果的啊,我可不想第一次没好印象,留下心理阴影怎么办?” “凉拌!”小孟早就听得鬼火,见韩彬笑得脸都扭曲了,真恨不得上去咬死他,李誉倒不是很明白乖乖的话,只是见小孟好像真急了,不由拉了小孟的手,“你别生气啊,实在不行,我……我跟韩彬商量了,让他帮你洗,他应该不会也那样吧……” 那样是哪样,在场的都明白,乖乖笑得肚子疼,韩彬则哭笑不得,李誉还在等小孟的答复,小孟早就溃败得只差要举手,“我投降了,只求让我清静点吃完这块鱼,过后你们爱怎样就怎样吧!” 韩彬笑得全身抖,脸上却努力憋着,现在不是得意的时候,非得小孟进了他的地盘才算得,小孟还能不了解,白他一眼就继续填肚子,很快吃好就说要去店里了,却朝韩彬递个眼色,韩彬就说自己去送送,跟着小孟出了饭厅。 乖乖冷哼,李誉不解,就听乖乖说,“又不是客人,明天就住一堆了,还送送,有什么事不能给我们知道的啊?” “肯定是店里的事,咱们又不懂,说了咱们也不明白啊!”李誉往汤锅里下着乖乖爱吃的菜,自己也才正经吃起来,刚才只顾别人去了。 乖乖早就吃得肚儿圆,见李誉小口扒着饭,想起有次从他家门口过,当时陈香不知为什么骂着李誉,李誉一声不吭,也是这么小口扒着饭,却突然被陈香一巴掌拍翻了,乖乖以为李誉要怒,谁知李誉只是拿扫把扫起地上的饭,也不吭声,不过转身的时候,乖乖看见他眼睛红了。 “誉哥,你还喜欢陈香不?”乖乖把李誉放他碗里的肉夹回李誉碗里,见李誉还要放别的菜,忙说自己不要了,又气他不答自己,干脆拦了他的筷子,“你什么意思啊?别转移视听,问你还喜欢陈香不?” 李誉似很无奈地放下碗筷,“我以前不知道喜不喜欢的事,现在知道了,我只能说,我不讨厌陈香,毕竟是我害了她,不然她也不用跟我这样的结婚,什么都给不了她,甚至……你也知道的,我跟陈香其实算不上夫妻。” “你没办法跟她做爱,我知道,可是你都娶她了,说明你是喜欢的啊!” “不是那样的,我甚至不知道她为什么来我家作客,她家里人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我哪儿做错了,后来突然说到结婚的时候,我就有点慌了,直到听刘大妈说连韩彬都觉得陈香不错……” “我没那样说过!”韩彬早就回屋了,在乖乖第二次问李誉还喜欢陈香不的时候,故意不进来是想听李誉怎么说,这话他自己是问不出来的,可是李誉居然说他觉得陈香不错,根本扯淡! 乖乖知道韩彬进屋了的,所以韩彬这声吼只吓到了李誉,韩彬也是吼了才觉得不该发火,忙坐到李誉身边,“别怕别怕,我没凶你,只是我真没那样说过啊!” “刘大妈是那样说的,其实我也觉得奇怪,陈香来那天,你连看都没看一眼……” “你怎么知道我没看?”韩彬挑了眉笑。 李誉也笑,“我知道你没看啊!” “为什么?” “因为……因为……” “因为你也没看,你尽看我去了,是不?” “嗯。”李誉低了头,韩彬凑过去亲,乖乖夸张地抱了肩,“我的鸡皮疙瘩哟!” 乖乖说着就跑到客厅开电视去了,留下两人在饭厅里继续卿卿我我。 23.离婚事宜 陈香见到李誉的时候有点诧异,不过心里也明白他这身衣服肯定是别人的,倒是脸上的神色跟以往大不同,本来就长得不错的人现在竟可以用俊俏来形容了,看来跟他的狐朋狗友混得不错,陈香暗恼。 李誉还是微低着头,昨天小孟来吃火锅,完事后竟是跟韩彬讲了陈香约见的消息,当时自己还跟乖乖说他们肯定是谈生意上的事,可是睡之前韩彬就把这事讲了,本来是希望韩彬能陪他来的,可是到底不象话,这终究是自己必须独自处理的事啊,可是真的不想也不敢面对陈香,怕她在这大众场合发脾气,也怕她问起自己最近的生活,实在是难以启齿又不想撒谎欺瞒。 陈香见李誉还是畏缩的样子,又想起赵哥的潇洒气派,真是天上地下没得比,好在马上就可以了断了,现在最要紧的是唬住李誉,不让他跟自己提任何经济上的事,李誉这么懦弱无能的一个,应该唬得住吧? 陈香拿吸管搅着杯子里的西米,真有些懊恼答应在这个时间段见面,否则她现在应该跟赵哥在某家高级餐厅吃着高级料理,不过抓紧点应该赶得上,于是把吸管一扔,先就吼了一声,“你只请得起这种鬼地方!我现在是商场领班啊,跟你出来真是丢脸死了!” “对不起。”李誉更低了头,心里却想,我其实哪都请不起。 “除了道歉你还会什么?你扯个谎说病了就十天半月不归家,有你这种男人吗?当初是怎么把我骗了嫁给你的?我真是瞎眼倒了八辈子霉,我家要是知道你这么亏待我,你以为你还能好端端坐这儿?” “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告诉你,今天你要不给我个说法,我饶不了你!” “什……什么说法?” “还敢问我?”陈香差点又要习惯性拧李誉耳朵,好在及时刹住,跟赵哥这些日子除了享受到从没享受过的,还长了不少见识,淑女形象不能被这个无能的男人毁掉啊! 陈香冷哼一声,“你是男人,你说怎么办吧?有家不回就算了,一分钱不见你带回来,这种日子你去问问别的女人,谁肯跟你过谁是傻子,你以为我傻啊?” “没……没有。” “那你倒是说啊!” “说什么?” “还能是什么?说我们这关系到底咋回事啊!”陈香到底按捺不住,要是再不明白了提点他,只怕坐到天黑也无聊。 李誉怔了怔,随即淡淡一笑,“对不起,是我疏忽了,早该跟你说清楚的,我心里只拿你当妹妹似的,真的对不起……” 陈香愣一下,心想可不是吗?这人啥时有点丈夫的样了?就连睡觉都是打地铺,骂不还嘴打不还手,对她不说十分好,其实也有七分不错的,可惜太穷了…… 陈香心里还有一个疑惑,此时便一口问了出来,“你不跟我睡一床,就是因为拿我当妹妹吗?” “嗯。”李誉答得很快,但不是很坚定,妹妹只是很小一部分原因,更大的不能说啊! 陈香得到确切答复,心里松了一口气,脸上也有了几分柔和,“那你其实也不想我跟你受苦,对不?” “对!我希望你过得好,现在你工作上有成绩了,领导也肯提拔你,我其实是为你骄傲的,也真心希望你能幸福,只是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真的陈香,我对不起你。” “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啊?你又不能弥补我什么,当初跟你结婚,我家里可是出钱又出力,你这边也没给我们家多少,现在你自己都说给不了我想要的,别的我也不要求了,只是这关系得要你来解除,别让我背上不好的名,你一个男人倒没什么,我以后还要见人的。” “我知道。”李誉心里也微微松了一口气,昨晚韩彬再三交代,绝对不能主动提离婚,一定要陈香提出来,现在她说解除关系,应该是她主动了吧? “你说吧陈香,要我怎么做?” “你还能怎么做?不过就是跟刘大妈说一下,她好歹算我们的媒人,别让她觉得我是受不穷了才不跟你的,还有我家里人那边,你也要交待一下,别让他们以为我有了工作才瞧不上你,再说我这工作也是韩大哥给找的……” “那你上次还那么说他?” “还不都是你给闹的?也不知你跟他讲了我什么,害他误会我了,不然刚来的时候,他还跟刘大妈夸我好呢!要不是看你可怜,你以为我会选你?” “啊?”李誉听得有点懵,陈香瞪他一眼,“你有什么好啊你为以?不过算了,你只要照我刚才说的做了就行,反正你得给我留个好名,还有,那屋子我先住着,隔个三五天你自己想办法跟人打听,我要还住着,你就别回去,我要没住了,你才可以进去,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拿你东西,反正我们今天以后就别再见面了,你回去就让你那朋友把我号删了,还有不许去商场找我,总之要断得干干净净,听明白了吗?” “嗯。”李誉点头,又有些担心地看着陈香,“那你不住那屋以后住哪?” “你咋这么烦哪?都说断干净了还问我的事!警告你哈,不许纠缠我,否则我真的会报警的!” “没……没那么严重吧?我只是随便问问,你要不说也算了,只是你一个人在外头要注意安全,这城里不比乡村,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都有可能……” “你得了!没时间听你烦!给你一天时间把我说的事办了,我会检查的,你也别想蒙我,有一丁点不对头,别怪我不客气!” 陈香说着拎起包,“好歹认识一场,我奉劝你一句,还是赶紧回老家吧,你根本不适合呆在城里,还有你要记住了,不许纠缠我!” “我不会的。”李誉说完这话的时候,陈香的背影已经去得很远了,不知为何,那道影子让李誉心头发凉,正怵着,肩上挨了一下,竟是韩彬带笑不笑看着他。 “你怎么来了?”李誉嘴上这么问,心里却很高兴。 “你呀!”韩彬不轻不重戳他额头一下,刚才坐在隔壁就气得牙痒痒,恨不得过来撕了陈香的嘴,听自己的宝贝让人吼成那样,还让人算计得皮毛不剩,真想冲过来连着李誉一块打,现在过来见他竟没给自己要喝的,又心疼得骂的力气都没了。 李誉见他要给自己点冷饮,忙拦了,“别费钱,中午小孟带乖乖买笔记本的时候也买了好些水果,我拿了些做了冰糕放着呢!”说到这儿往前凑到韩彬耳边,“这儿做的绝对没我做的好,我连西米都煮得有,咱们回家吃去!” 韩彬几乎是痛苦地闭了闭眼,太可爱了啊这家伙,是得赶紧回家,不过不是急着吃冷饮,而是要吃人! 李誉一心想让韩彬尝他做的冰糕,谁知回家就被拖进了卧室,等出来的时候差点赶不及做饭,别人没问题,可是小孟还要开店去不是? 好不容易加快速度搞定,小孟倒没一点催的意思,慢悠悠吃着还不时点评,乖乖在饭桌上都还在摆弄他的笔记本,韩彬骂了一声,他才肯认真吃饭,又见李誉起身盛饭时姿势不太正常,咬了筷子说,“你今天不是见你老婆去了吗?又让她打了?路都走不好,不是打屁股了吧?” “没、没有。”李誉低头吃饭,韩彬笑得舒坦极了,小孟白他一眼,又问李誉谈得怎么样,李誉说谈好了,韩彬这才发了早就想发的脾气,连骂带操把听到的话讲了一遍。 乖乖不以为然,“这有什么?以前还住一院的时候,我每晚听到的鬼火事比这强百倍!” “你闭嘴,不吃一边去!”韩彬扬了一下手,李誉忙拦了,把乖乖咬着的筷子扒下来,乖乖知道韩彬是真有点恼,于是闭了嘴专心吃饭。 小孟也没说什么,只是好像不饿的样子,李誉怕他赶不及催他吃快点,小孟应着却还是那样,韩彬有些诧异地看他一眼,没得到任何回应,只好调头问乖乖,“你们中午遇到什么人了?” 乖乖没听见似的往嘴里塞菜,韩彬啧一声,“穆天野,我问你话呢!” 乖乖抬起头来无辜地眨了眨眼,李誉则是听韩彬叫出乖乖的大号来,不由拉了韩彬一下,“你这是做什么嘛?自己不高兴就拿孩子撒气,乖乖不答你,是你先前要他闭嘴的嘛!” “你少帮他,惯坏了算你的我的?” “是我们的嘛……” “那也不能惯!” “没有啊,是你错在先嘛……” “我错哪儿了?你还没检讨就来挑我的错,我没问你话你也闭嘴!” “你……我……”李誉哽得难受,掩了嘴就往门外走,韩彬这才吓得慌了,忙小跑了追过去。 乖乖笑得拍桌子,小孟很无奈的白他一眼,继续慢悠悠吃饭,实在不想赶早去店里啊,生意固然重要,可是真的很郁闷啊,那把宝剑插那儿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现在才觉得烦? 24.天意使然 小悠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心里明白他是冲小孟来的,只是半年了也没见他露出任何意思,总是那么不温不火的样子,今天可算好了,小孟连着三天都没在第一时间出现,而且掐准了似的,总是男人一走,他就做贼似的溜了来,可见是躲这男人的意思,男人也似乎察觉了,三天来第一次露出苦笑,也是第一次跟小悠打听情况。 “你们老板这两天出远门了吗?” “没啊!” “那怎么没来店里?” “来的啊!” “这样啊……”尚方沉吟片刻,最终淡淡一笑,“谢谢你,小悠,这是我的名片,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话,可以打我电话,其实我挺喜欢这儿的,只是……再见了。” “再……再见。”小悠看着男人的背影,心里说不上啥滋味,只是觉得不舒服,瞧了一眼名片上的头衔,原来是开保全公司的,名头不要紧,小悠喜欢的是名片的设计,简单明朗,黑色主调显得稳重大气,隐藏的暗红花纹衬着金色字体,嗯,漂亮! “看得这么痴,又是什么男人着了你的道?” 小悠一听这声音就鬼火,“你是老板我是老板?天天叫我给你支桩,撞鬼了还是做贼了你?好意思说男人着我的道,你冰柱子似的杵着就把人的魂勾掉一半了,你以为我看什么,拿着吧你!” 小悠把尚方的名片往小孟手里一塞,“你有本事招惹就玩点高明的,躲着算什么事?人也没要你咋样啊,半年了就跟供佛似的每天瞧你一下,我都看得不忍心,你还是老板呢,硬把人逼走了……” “爱走就走!又没求着谁!”小孟把名片往垃圾箩一扔,把小悠从吧台里扯出来,扬起笑脸招呼一个坐到吧台边的男人去了。 小悠撇了嘴笑,故意朝后头去了的样子,拐个弯又探回头去,果然的,小孟回身往垃圾箩弯了一下腰,小悠笑得捂了嘴。 今天生意不错,而且来了好几张新面孔,小悠带着两个手下忙得不亦乐乎,小孟也几乎没怎么歇气,期间还被要求着来了两场花式调酒表演,真是够呛,不过有钱赚总是好事,到最后一个客人走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了,小孟几乎不想回家睡,可是没有那个小熊抱枕睡不着啊,小孟郁闷。 已经一星期了,那把宝剑真的没再来,小孟想起小悠模仿着那个男人说出来的“再见”,心里真是烦啊,掏出手机翻出那个署了宝剑的号码,心里发着狠,嘴上切一声,手一动,删了! 小悠打着哈欠过来,“还不回家?我关门了哈!” 小孟抬眼看了一下外面的天色,都快亮了,今天一个熟客带朋友来这儿过生日,虽然之前打了招呼,却没想到闹这么晚,小孟朝小悠挥挥手,出了店。 步出酒吧街,一路都是早起晨练的人,不远处有一家公园,这些人多半是去那儿的,想起那人以前总逼他一起跑步,小孟觉得自己有病,竟然真的天天陪着跑,之后便一点点被那人左右了,甚至慢慢失掉了原有的脾性,才会在那人决定结婚也不分手的时候,还白痴似的信着所谓的感情至上,信着那人说的结婚只是走一个过场,信着那人说的等他回来……真是个可悲的笑话! 小孟抬头看了看天,最终沮丧地垂了头,一夜的忙碌怎么还有精力想这些荒唐,赶紧回家睡觉吧,小孟在心里骂自己,人也开始觉得疲倦,走着走着竟不想动了,拿出手机想找人来接自己,却发现竟然没有一个可以随意打扰的人。 小孟在路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眼前越来越喧嚣的人声车流却渐渐模糊,真是个热闹的世界啊,小孟觉得自己要哭了。 “你还好吗?” 低沉而温柔的声音,并且有点熟悉呢,小孟猛然抬头,人也几乎跳了起来,却一下就火了,“你长这么高有病啊?让人把脖子举断了看着你,你很享受吗?怎么不干脆坐着的时候也让人仰视你?长这么高不去参加国家篮球队开什么保全公司,你惭愧不啊你!” “是啊我很惭愧,我曾经是想打篮球来的,只是不得不放弃,人生有很多无奈不是吗?但也有很多精彩藏在未知的将来啊,你说呢?” “毛病!”小孟骂完就走,凭感觉知道尚方一直跟着,不得不停下脚步,“你是也要走这条路还是打算跟到我家门口?不然我让你?白长这么高了,两腿就跨过去的事,你跟我后头干吗?” “我想送送你,工作很累吗?你脸色不太好。” “我是看见你才不好的,明白?” “明白了,那你走你的,不用回头看。” “你毛病啊!当我喜欢看!你赶紧走,我不要你送!” “你不要就不要,我要送,是我要,应该没什么妨碍吧?” “嗯,你狠,我累了,没精神跟你逗。”小孟揉了揉眉心,“你一个公司经理,连张车都没有?” “你稍等。”尚方转身走了两步,朝一个地方挥了一下手,不一会儿滑过来一张车,驾驶座上那人下来朝尚方微微鞠躬,尚方低声交代两句,那人就走了。 小孟见尚方把车开到他面前,甚至下车帮他开了车门,一时心里有些火,却见他脸上还是那样温柔而得体的笑,也不好再说什么,一头钻进车里说了地址就闭了眼睛。 尚方微微侧头看了一眼,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心里也开始辗转不已,半年前因为公事需要而去酒吧街跟人见面,谈好事出来才发现下雨了,因为这地方开不进车来,而且没有他的命令,手下也不敢擅自到门口来接他,正想打电话叫人,却被甩了一身水,然后便看见紫色伞下露出一张绝美容颜,即使阅人无数的尚方当时心里也只有四个字,惊为天人! 尚方也曾自问为何一见难忘,因为了解自己不是迷乱花丛的人,甚至从未对任何事物有过这般痴迷,即使再美再惊人,也不过眼中一道风景,不会在心里投下任何影子,更遑论激起心湖波纹,可是之后风雨不动的每日一见,究竟为什么? 难道真的动了情?尚方不信,于是辍期三天,不去那个酒吧,可那三天里竟无心其他了,连工作都没办法集中精神,过后听说有人去酒吧闹事,竟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也才知道情况已经严重到非得重视不可的地步,可是该采取怎样的行动呢? 尚方很苦恼,因为他没有这方面的任何经验,一定要说的话,他只有出于生理需要而指定的一两个固定床伴,那种事与感情无关,甚至只是交易,现在似乎是要准备一场恋爱,总不能也叫手下去安排吧? 尚方唯一能做的就是出现在那个酒吧,让那个令他心动的人知道他的存在。可是这样做下来似乎没有意义,反而被对方讨厌了,尚方有了这个觉悟的时候,竟然心痛了一下,于是告诉自己,放弃吧,明知不可以受到外物的影响,却还是忍不住受了牵引,幸亏被讨厌了,不然自己都不敢保证会不会越陷越深。 尚方决定放弃的时候,心又痛了一下,仿佛斩断身体的一部分那样,尚方又痛又难舍,害怕自己会因这份痛苦而溺毙,于是留下一张名片,只要想到那个酒吧里留有自己的东西,哪怕不被保留呢,尚方要的只是一个念想,甚至是一个希望。 可是尚方做梦也没想到希望的曙光亮得这么快,其实不算快了,用了一星期还没从那份痛苦中脱离出来,没办法,只好给自己安排一次度假,回来就会好的吧,尚方在出行之前特意叫手下绕道酒吧街,算是最后的告别吧,谁知竟看到了不应该在这个时间还能看到的人。 天意啊!尚方微笑着在心里发狠,连老天都要把你送到我面前,说明你是我的,雷打脱了都得问天要,所以你是逃不掉了! 小孟半睡半醒打了个寒颤,扭头见尚方目视前方,脸上还是那样温柔的笑,心想这人有病,开个车也笑成这样,毛病! 25.快乐内斗 乖乖窝在客厅沙发里吃冰瓜,李誉在拖地,韩彬去超市了,小孟还在睡觉,工作的原因,他一般不吃早饭,下午三点才起床。 李誉见乖乖有点愣愣的,心想这是青春期的莫名忧郁吧,放下拖把坐到乖乖身边,“有心事?” “这么明显啊?”乖乖又挖一勺西瓜放嘴里,见李誉还盯着,于是也放一勺进他嘴里,李誉吃了才说不想吃,乖乖瞪他一眼,“你不早说,我可不想跟你间接接吻,去,给我换把勺!” 李誉去了厨房,顺便把拖把投干净放好,重新拿把小勺给乖乖,“你别猛吃凉东西,反而燥火的,所谓境由心生,一切在心,心静自然凉啊……” “这话你跟死人说去!”乖乖把身子扭朝一边,“我才不想听你讲什么大道理,好不容易毕业了,你让人清静一下行不?” “可你自己也承认有心事,哪是别人不让你清静了?” “行了你别烦,我在想该学点什么手艺?还有那个每天送小孟哥回来的是什么人?大杂院那边好像被规划了,彬哥那块地盘保不保得住?你前妻娘家人下个月要来找你谈判,咱们得想个法子应付不是?” 李誉听得晕头转向,“那个,你想得……还真多。” “什么意思?”乖乖眼神一凶,“嫌我管闲事了不是?告诉你,彬哥也好,小孟哥也好,还有你,全都是我重要的人,我得保护啊!” “谢谢。”李誉只差要哭,心里一感动就握了乖乖的手,“你放心,我们都会好好的,倒是你,专心想想要学什么手艺,其实我心里还是希望你把高中念掉……” “打住!”乖乖抽出手来,把吃剩的瓜皮塞给李誉,“帮我扔了,我得打坐冥想,不要影响哈!” 李誉宠溺地揉了揉乖乖的头顶,抬眼见小孟下楼来了,不由奇怪,“怎么不再睡会儿?这几天你都回来得晚,韩彬都说让你多休息的。饿了不?” 小孟摇头,却自己去厨房盛了一碗水果什锦,吃一口就发出享受的声音,然后一声不吭吃完了才问韩彬去了哪,李誉说去超市了,乖乖在一边冷笑,小孟过去拍他一下,“你个小鬼整天阴阳怪气的搞毛啊!知道什么赶紧说,否则跟我要东要西别怪我小气!” 乖乖两手一摊,“拿人手短啊,果然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可是小孟哥,我知道那些事你比我还清楚,除了那个每天都送你到大门边,却一次也没进来过的男人,这个我就一点不晓得了,能告诉你什么啊?” “那你是想知道点什么呢?”小孟似笑非笑,一张绝美的脸硬是整出妖魔的味道。 乖乖也笑,却是求饶的意思,他知道小孟的本性跟他的外表完全两回事,李誉却不是那么了解,就算了解也没那么些顾虑,何况心里也想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于是逮着乖乖的话头又问了一遍,“是啊小孟,我也想知道呢,主要是觉得人家天天送你,好歹请人进来坐一下啊,当然要你觉得合适,而且韩彬不知道这事,他要知道了,肯定也想问你的啊。” “问就问呗,我有什么好隐瞒的?不过就是那么个人,他爱送不送又不是我求来的,不花钱的车谁不坐啊?你们想请谁进来自己请去,不过李誉,你不合适,彬子知道了得叫你三天起不了床你信不信?” 小孟挑眉看着李誉,李誉红了脸轻轻点头,乖乖一脸不屑,“誉哥你不成器啊,都是男人,惹毛了反攻你不会啊?” “你会?”韩彬的声音在门边响起,人也阴沉沉进来了,乖乖跟块冻瓜似的,想赔笑都来不及,小孟还嫌不够,拿肩头撞乖乖一下,“是啊乖乖,你肯定是知道怎么反攻的啰?讲来听听嘛,你不是也说过,我一看就是做受的吗?教教我和李誉吧,嗯?” “求你了小孟哥,别火上浇油了行不?再说我哪知道什么攻啊受的,我还没成年呢,别带坏我哈!” 乖乖说着就朝韩彬使劲笑,“外头热吧彬哥?厨房有凉得正好的水果什锦哎,我给你装一碗去!” 韩彬磨着牙冷笑,乖乖逃命似的跳进厨房,很快就抬个碗出来了,比奴才还标准的弯腰,双手捧了递上去,一张小脸笑得眉眼弯弯,嘴里却是侠客似的豪迈,“彬哥请!” “嗯。”韩彬拿出大爷架势接了碗,乖乖这才长声舒出一口气,他知道要是不认真来这一出,今天这错可是犯大了,也根本没得回旋。 小孟白了乖乖一眼,见李誉眼巴巴等着韩彬夸他的汤,谁知韩彬吃完把碗朝乖乖一递,拉着李誉坐了下来,一看李誉的神情就是微微的失落,小孟好笑又好气,“李誉啊李誉,爱情不是一切,这是正理,还有一个真理就是,一切成了爱情就会知道爱情其实是个屁……” “说什么呢?”韩彬瞪眼,摩猫似的抚着身边的宝贝,“你喜欢这个院子,还是喜欢大杂院那边?” 李誉没反应过怎么回事,小孟却一听就明白,“到底给规划了,具体消息是怎样?” 韩彬点了一颗烟才说,“怎样都无所谓,大虾会打理的,只是问我要不要面街的商铺,不然全给我换成靠后一点的住宅区,听那意思,应该是独立的小别墅吧,我也没细问,反正要房要钱看我的意思,所以我回来商量一下。” “那行,你们商量,我院里走走去!” 小孟说着要走,被韩彬拉了,知道依旧躲不过,只好坐下来,李誉却是一付沉思状,韩彬也不急,跟小孟聊着酒吧的事,半天才听李誉说,“咱们已经有地方住了,就不要去跟人抢了吧,还是听人家安排的好,尽量不要给人添麻烦,你们说呢?” 还能怎么说?韩彬和小孟相视苦笑,就知道跟李誉商量这种事是白搭,不过好歹表达了一个意思,李誉觉着住这儿也行,这就够了。 乖乖去楼上冲了澡下来就听到一点尾声,不过已经弄了个大概,一边甩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冲韩彬笑,“咱们要商铺好不?彬哥你那边的地盘全部加起来能占半个巷道呢,就算咱没那么多生意可做,租出去也不得了啊,都划在誉哥名下,将来有个好歹他也不怕了是不?” “你这想法是不错,可怎么有点咒我的意思?”韩彬话是这么说,心里却完全同意,小孟也微微点头,李誉却摇头,“不行不行,我要那个做什么?现在的日子已经好得我有罪恶感了,真的不骗你们,我做梦也没想到能过这么好,已经满足得不敢再想别的,什么商铺租金的,我不要……” “誉哥你能不能想长远点?”乖乖按着李誉的肩头,“你现在是跟彬哥过日子,什么都不愁也不想,可是你有替彬哥想过吗?他养家糊口,你就不能费点神帮他管一下家呀?一般的说法是男主外女主内,对吧,可你不能认死理啊,超市酒吧就够彬哥累的了,你接手帮他打理一下商铺租金,不就收一下钱的事你至于吗?” 李誉叹气,“不是我不管事,只是不能要韩彬的商铺……” “那你要谁的?”韩彬恼了,狠狠摁灭烟,“这事就这么定了,只是不全给誉儿,好歹后头留一套住房给乖乖,就这样。” 李誉微微点头,小孟朝乖乖笑,“争气点啊,那房子是让你讨老婆用的,你自己都说想长远点不是么?” “是个屁啊!”乖乖拿个靠垫去按小孟,小孟虽个头占强,力气竟赢不了,眼看落了下风,只好展开嘴上攻势,“你个矮冬瓜一辈子矮死你!学什么手艺啊?不长个子长蛮力,你不学相扑全人类都饶不了你!” 乖乖气得嗷嗷叫,他目前是这个家里最矮的,可是哪点胖了,至于被说成冬瓜?“我还会长的,你才是一辈子矮死你!长得漂亮有什么用?你早就成年了还不到一米八,一辈子被压的命,还是被那个送你回家的大棕熊压死你!” 小孟有心还嘴,奈何一番挣扎早就没了力气,只剩一点小劲去掐乖乖的嘴,李誉和韩彬一人一个拉开了,乖乖叉了腰笑得一付小人得势的样,小孟喘着气来不及做别的,李誉给他理着一头被弄乱的长发,心里还是第一次见着小孟时的想法,真好看啊,这么漂亮的脸衬着这么黑的还是长发,真好看! 韩彬却把小孟从李誉手里拉开,顺势搂了自己的宝贝,话却是冲小孟去的,“哪儿来的熊送你回家?我怎么不知道?” “你是我妈啊,管那么多!”小孟还在懊恼刚才的战事,拿眼神警告乖乖下次小心点。 韩彬却有点鬼火小孟的话,“我不是你妈,但我是你哥,你说我该不该管?管得多不多?” 这话说得很严肃,连李誉和乖乖都听出里头有点悲怆味,小孟则是扭头揉了揉眼睛,回过头就笑,“是是是,我的老哥,你非但管得不多,还管得有些晚,那头熊……” 小孟说到这儿忙改口,他可不想顺了乖乖的意,“那只是一个经常来酒吧喝酒的罢了,名字叫个尚方,在一家保全公司上班,就这些了。” “嗯。”韩彬面无表情应了这一声,小孟却知道,这家伙下一步就会找人调查尚方,真是头疼! 26.交往被禁 尚方放下电话的时候,心情有些复杂,小孟终于给他打电话了,可惜不是打的他留那个号,而是名片上的,可见自己留那个被删掉了,不过会打来就已经值得高兴了不是吗?可为什么有点苦涩? 尚方按铃把自己的助理叫进来,“上次让你查的事怎样了?” “已经有回复,现在要看吗?” “传过来吧,另外,找人去帮一下我让你查的这个人,我怕他请不到人查我。” “是。” 助理出去了,尚方起身走了两步,很快收到助理传过来的资料,仔细看完后,嘴角露出轻松的笑,原来真是哥哥似的朋友,不是自己想的那样,而且从资料上看来,这个名叫韩彬的还挺投人胃口,尚方甚至有些期待见面了。 韩彬果然花了一星期时间调查尚方,头一次找的人猪头极了,才听名字就叨了些他自己都能查到的东西,没办法只好到处放话,终于来了个强点的,带来的消息却令韩彬不爽极了。 “告诉那个叫尚方的,酒吧也好,家门口也好,叫他销声匿迹!” 小孟刚从二楼卧室下来就迎上韩彬这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挥了挥手,“行行行,我也不问你原因了,反正我就是个瞎眼没心智的,这辈子浑浑噩噩的过了就好,别说尚方,就是上帝,我也不搭理行了吧?” “我是那意思吗?”韩彬把小孟扯到沙发上坐好,“你知道为啥不准他来?其他就不说了,他一个直的跟咱就不是一路人,更别说他家还有点黑道背景了,反正不是好玩的,我是为你好。” “你要不是为我好,我能听你的?” 小孟不咸不淡,韩彬反而觉得不对劲,此时李誉从院里浇花回来,先是问了小孟下午想吃什么,然后就问他昨晚怎么还是没请人进来。 小孟笑而不答,会有人替他答的,果然韩彬一脸愠恼,“我这儿断绝都忙不及,你还想着请人进屋?是嫌小孟苦得不够还是你跟我眼前就想出轨?” “出……出轨?”李誉愣半天还是没搭上题,“那位尚先生喜欢小孟啊,这又不是坏事,咱们作为小孟的家人就该以礼相待啊……” “对黑社会也这样?”韩彬语气平淡,其实心里压着火。 “黑社会?”李誉整个人都呆掉了,慢慢扭头看着小孟,“尚先生是黑社会啊?” 小孟翻个白眼,“他是什么与我无关,不过,我觉得我该有个驾照了,彬子你说呢?” 韩彬微微皱眉,这怎么都有点要挟的意思,好像不让他考驾照,他就不断绝那个姓尚的,可是考驾照就不能照管酒吧了,这有点冲突啊! 李誉却没想这些,在他的认知里总是多有所学的好,于是高兴得直点头,“这有什么好想的,只要条件允许,时机也恰当,肯定是多学点东西好啊!” 韩彬这下没辙了,自己的宝贝几乎一锤定音,反对的话,自己前期的努力就白费了,好不容易才让誉儿从一个自卑软弱活成一个光彩照人,又一再帮他构建主权心理,让他拥有更多自信在任何场合都充分展现自我,现在他说学驾照好,自己能唱反调? 小孟则一付可怜兮兮等着一家之主发话的样,韩彬暗里恼火,嘴上只能淡淡嗯一声,这时乖乖从外面回来了,一进门就大声呸,连串的脏话似乎都不足以泄愤。 韩彬和小孟自然不会去问,李誉会问的嘛! “怎么了乖乖?不是去报名学美容美发吗?” “别提了,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居然问我要毕业证,初中怎么了?还最低程度高中生,什么东西啊,狗屁艺苑以为我稀罕,破烂玩意请我都不去!” 韩彬和小孟一脸无谓,李誉却微微点头,“是这样的没错啊,艺苑不是技校一类,培养的都是各种高级服务类人才,那天看简介的时候上面就说了啊,最低程度高中生嘛……” “那你不早说?” “我不知道你是去报艺苑,再说那天你点开网页的时候,我也只是瞟了一眼,知道人家最低要高中生,也就没想到你会去啊……” “我很想去吗?不要我,那是他们的损失!” 乖乖嘴上这么说,手里却拿自己的挎包砸沙发,一万个靠都平静不了心情,韩彬一付看戏的神情,小孟则是心里压着事所以也不搭理,依旧是李誉进行安抚工作,而且战果可喜,当乖乖咬牙切齿握着拳头发誓拿下高中毕业证的时候,韩彬和小孟都悄悄朝李誉竖大拇指,李誉淡淡一笑,进厨房准备晚饭去了。 小孟当晚就按韩彬的意思,在电话里把酒吧交给小悠代管,小悠苦不堪言却被双薪承诺所惑,因此尚方准时到场的时候再次没能见到想见的人,心里很想打电话询问,奈何有言在先不好食言,幸亏小悠这次主动告知,原来要考驾照啊,这有点出乎意料,预想中应该是被禁止了不准来往,然后是正面拒绝不是吗? 尚方有点迷惑了,虽然之前小孟有过隐晦的拒绝行为,但是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已经确定小孟骨子里是直爽的人,不应该拿驾照作借口啊,是什么地方弄错了呢? 尚方从酒吧出来一直握着手机,来到车边时还在发愣,助理从车里出来要帮他开车门,见他握着手机发呆,心里便明白了几分,跟在尚方身边不是一两天了,知道自己的老大这次是来真的,现在这个样子肯定跟上次那样受了点打击,也了解老大对于感情问题的处理实在没有经验可谈,不是情商问题,而是教育方式下的习惯养成。 “方哥在等电话吗?要是一会儿不方便接的话,不如现在发个短信告知?” 助理这话让尚方茅塞顿开,也觉得自己有点笨,只承诺了不打电话,没说不发短信啊,尚方低笑着编了一条发出去,然后让助理开车随便溜溜,谁知助理竟将车开到韩家别院所在的片区,尚方不由看了助理一眼,“你觉得有戏吗,阿磊?” “大概。”助理安磊朝尚方微微点了一下头,然后目不转睛看着前方的路灯,心里却有些担心老大玩得太真,若对方真不过老大,以老大的情感经历来说,不仅仅是吃亏而是受创,却又担心对方太过沉溺,会让老大无端多出一条软肋,没事则罢,一旦有事…… “我的人,除非不接受我的保护,否则谁也动不了,你跟了我十年不应该有无谓的担心。” 安磊听着这话,明白老大已经察觉出他刚才在心里的担忧,又见老大还是那样微笑着,也就放下杂念回了一个笑。 此时尚方果然收到了小孟的回信,也果然是同意出来见面,不过只能在家门口。 尚方让安磊原地待命,自己则步行而去,以往都是开车,今天第一次步行,也才觉得这条路实在适合散步,两侧都是樱花树,开花的季节该是如何烂漫,但一定比不过那双凤眸的微微一瞥,所谓倾国倾城就是这样吧…… “看够了没?”小孟斜靠在门边,插在裤兜里的手却起了微微的汗,这人的目光稍微有点诱惑就好了,偏偏是这种深情到受伤的感觉。 尚方刚才是有些走神,现下却没一点尴尬,低笑一声表示歉意,正要说话却见门内走来一个身影,近了却把小孟往身后扯,然后才微抬了头一付厌恶样,“你就是尚方吧?我是韩彬,别的也不说了,你赶紧走,就这样。” 尚方低头笑一声,抬眼直视小孟,“你有门禁吗?我想跟你谈谈。” 小孟不说话,只是看着韩彬,知道他刚才被尚方无视了正鬼火,自己不答尚方而是跟他请示,应该能稍微灭他的火了吧。 果然韩彬僵硬的脸上有了一点笑意,摩摩小孟的头顶,“乖,先进屋去,你晚饭没吃好,厨房给你留着好东西呢!” 小孟点头,冲尚方挥了挥手,无比潇洒地回去了。 27.宝剑初捷 尚方盯着小孟的背影,见小孟头也不回的比了个V,一时差点笑出声来,待见了韩彬一脸愠恼才收转心思。 “很抱歉,我不能走……” “一定要用打的?”韩彬果真捏了捏拳头。 尚方摇头微笑,“我不会武力解决,即便需要,也不是跟你。” “嗯,有意思。”韩彬摸着下巴啧了一声,“我也不喜欢打来打去,尤其你这种表里不一的,我还真没兴趣动手,可我也没时间跟你叨逼,直说了吧,你不是小孟喜欢的类型,这不是打击你,实在是你长得不争气,不然你回去整整容再说?” 尚方也不恼,还是微笑,“你说的很在理,可我对小孟要是真有这方面的自知之明,也不会站在这里由着他的哥哥教训,你说呢?” 韩彬啧一声,觉得尚方根本油盐不进,一时不耐烦起来,“这么着吧,你回去跟你家里知会一声,说你是同性恋,然后找个男人过上三五年,这么做你明白我的意思哈,一切都风平浪静后,你要还愿意来这听我训话,我也不好意思让你跟今天这么站着,话我放这儿了,你赶紧回家考虑去,就这样。” 尚方嗯了一声,人不动,却掏出手机拨了个号,并且按了免提,里头很快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方仔你个死小子敢打扰老娘看电视,今天大结局啊,你想死还是不想活了?” “对不起啊老妈,我爱上一个男人了,可是他家里不同意,现在被他哥哥堵着问话呢……” “什么?你说你爱上了?” “是的老妈,我爱上了,而且是个男人。” “你管他男人女人,老娘没兴趣听你的性向问题,更没兴趣帮你追男人,不过居然有人敢阻止我儿子爱上,这还得了啦?叫你男人的哥哥听电话!” “我按的免提,麻烦老妈了。”尚方微笑着看向韩彬,韩彬却是怒极反笑,走近了才憋出一腔严正,“伯母您好,我叫韩彬……” “你等等,声音不错啊,老娘喜欢!” “呃……” “接着说啊,广告开始了,你有五分钟时间,不过我把丑话说在前头,第一,不许回家教训你弟弟,那是我儿子好不容易爱上的人,第二,不许傻不啦叽被我儿子骗了,死小子好好的黑道不混跑去开公司,老娘的脸都被他丢光了,第三,听你声音就知道你是帅小子,最好争气点让我看见你的时候比我想像的帅,不然打破老娘幻想的人轻者毁容,重则残废!听清楚了吗?” “呃……清楚了。” “还有什么问题?” “没了。” “那行,你们谈着吧,电视要开始了,不打扰你们了哦!” 那头一下就挂断了,韩彬使劲甩了甩头才让自己保持清醒,十分同情的看着尚方,“可怜的孩子,你这二十几年居然活下来了,不容易啊,兄弟佩服你!” “不敢当,也是无可奈何的不是吗?” “嗯。”韩彬沉痛点头,见尚方看着他身后,于是扭头一看,自家宝贝不知什么时候就在自己身后了,不过一看那神情就是听到电话内容的,却有些泪眼迷蒙,当然话头的重心依旧不着调,“怎么办啊,惹到黑社会的娘了?” 韩彬忙抱住哄,“没事的誉儿,你也听到了嘛,其实是个可爱的老太太不是吗?” “老吗?”李誉这话是冲尚方,尚方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暗里却轻叹,果然跟资料上说的一样啊,不过怎么现在才发觉韩彬的恋人跟自己老妈有点象呢?都有点脱线。 “你还可以再看得痴一点!”韩彬这话是磨着牙说的,尚方忙歉意地笑,李誉却有些过意不去,知道韩彬对自己在乎过分了,有时出去散步遇到人多看了两眼,他都要故意做些亲密动作,以表示拥有权,但是很可笑啊,除了韩彬,谁会宝贝自己? 李誉从韩彬怀里挣出来,往旁边让了一下,“尚先生每天都送小孟回家,真是太感谢了,也很不好意思,一次都没请尚先生进去过,很失礼呢,不知尚先生今天愿不愿意进去坐一坐?” “荣幸之至。”尚方嘴上这么说,眼睛却看着韩彬,李誉这才想起韩彬似乎不喜欢这个人,于是也眼巴巴看着。 韩彬啧一声,实在只因为宝贝眼里隐隐的泪光啊,忙揽了李誉的肩,话头不甘不愿的冲着尚方,“请吧尚经理还是尚老大?“ “叫我的名字吧,就象我希望能叫你们韩彬和李誉一样。”尚方微笑作答,随两人进了屋。 小孟和乖乖在看电视,三人进屋的时候,两人连头都没回一下,韩彬招呼尚方坐到沙发上,李誉则去泡茶,还配了一碟小点心,乖乖狗鼻子尖,眼睛盯着电视,手却朝盘子里伸,李誉觉得不好意思,客人都没动,自家人倒先吃了。 尚方对李誉笑了一下,表示不介意,韩彬却轻咳一声,乖乖和小孟还是盯着电视,韩彬上去就关了,乖乖大声抗议,却发现屋里多了一个人,愣一下就指着尚方吼起来,“好啊大棕熊,你害我输掉二百块!” “嗯?”尚方莫名其妙,李誉也不明白,韩彬则是一下就知道咋回事,当然是乖乖跟小孟赌尚方今天能不能进屋,结果乖乖输了。 小孟一听乖乖泄了底,真恨不得一把掐死他,把手伸到乖乖面前,“愿赌服输,你赶紧的!” “纯属玩笑,当什么真啊?”乖乖一付无赖样,脚下准备开溜,不等小孟发火,韩彬先恼了,“我是怎么教你的?男人一言九鼎,何况跟人打赌绝没有玩笑!” “不是啊彬哥,我主要是没钱。” “没钱你还赌?” “就是没钱才跟小孟哥打那个赌的嘛,我觉得输不了,是大棕熊害的我!” “行,那你把钱付了,就是卖身你也必须付,然后谁害的你,你找谁报仇。” “嗯!”乖乖一脸凛然,然后以很快的速度抱住小孟,“今晚我是你的了,赌债肉偿,生死由命!” “边去!”小孟甩开乖乖,“零点以前我要见着你二百大洋,否则……” 小孟冷笑,一双妙目闪着寒光把乖乖从头看到脚,乖乖抱着肩打个寒颤,人却一个精趟往楼上跑,边跑边喊,“大棕熊你有本事今晚就推倒小孟哥,否则咱们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小孟气得要追,却被茶几绊了一下,眼看要出丑,却落到一个宽厚的怀抱里,不用看就知道是谁,恼羞成怒要发火,却被轻轻放开来,然后轻轻扶了坐好,只是那么几秒的时间却被尚方做得顺畅而自然,神情也是不卑不亢。 小孟扭头切一声,人也要往楼上走,却被韩彬叫住,“这人是冲你来的,人家长也跟我通了话,我没道理把事情做绝,先前是说了不准你跟他来往,可他竟然跟家里人说爱上你了,所以小孟,这已经不是我能插手的事,你必须自己解决。” 韩彬说完就搂着自家宝贝上了楼,李誉回头冲尚方歉意的笑,尚方回了一个感激的目光,见小孟还站着,于是按了他的肩头一下,力道不轻不重,却有着不容拒绝的气势,但又令人觉得安心。 28.无端多事 小孟根本不想跟尚方谈,倒不是韩彬说的那样,虽然自己是喜欢帅哥,当然谁不喜欢?但是本身就对尚方没那意思,自然也就不会在意对方的外表,之所以不想谈,主要是没那心情。 尚方也大概了解一点,调查韩彬的时候多少都带了点小孟的资料,不详细,但也提到过一个叫唐正中的人,是韩彬的初中同学,也是小孟的初恋,跟小孟接触这段时间以来,见他身边没有亲近的人,也就猜测两人已经分手。 “我喜欢你……” “这不废话吗?”小孟打断话头,指了指茶杯,“喝点润润嗓子吧,也趁机整理一下思路,别来那些老套的,每天跟我说喜欢的人多得我恶心,而且随便哪个都比你帅,不是我说你,有精力长这么高挪得去长帅!” 尚方轻笑一声,抬起茶喝了一口,见小孟捡一块点心放嘴里,闭着嘴嚼东西的样子可爱极了,“你喜欢美食?” “谁不喜欢?”小孟笑一下就正了脸,“为什么这样说啊?” “你吃东西时的表情告诉我的……” “照你这意思,我不是喜欢美食,而是喜欢吃。” “不一样,只有美味的食物才会让你有那样的表情。” “哪样?” “欣赏、赞叹,以及珍惜。” “就算是,可你今天是来谈这个?” “大概。”尚方放下茶杯,温柔而专注的看着小孟,“只要跟你有关的,我都想谈,但我不知从何谈起,因为我没有爱过人……” “那也不能拿我做试验啊!”小孟避开尚方的眼睛,话头却不逃避,“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除了眼睛,所以我没有很拒绝,而且必须承认你看着人的时候,让人没办法说不,可惜你来晚了,我只能说不。” “为什么?” “问我干吗,你不会去查啊!” “唐正中。” “瞧吧,这不出来了?”小孟冷笑。 尚方却摇头,“我只知道有这个人的存在,具体情况不是十分了解,但我猜测这个人只是存在,并不代表有意义。” “怎么没有?太有了!”小孟站起身来,“明天我要去驾校报名,必须早点休息,所以实话告诉你吧,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已经没有能力去爱,何况你并不是gay,明白?” 尚方点头,随小孟出了屋,来到大门边时,没有理会小孟握手的意思,而是轻轻一下就将小孟揽入怀中,“你没有能力爱了,我有,你爱过,我没有,教我,让我爱你。” 尚方说完就走,小孟愣个大张嘴,真没想到这人也能这么无赖,都没问一声就抱了,谁准他抱的?小孟捡个石子扔上去,可惜尚方已经拐弯不见了,小孟气结。 安磊见老大带了一脸笑回来,知道事情有了点眉目,何况耽搁这么久,应该不止在门边谈吧? 发动车才听老大说已经跟“太后”通了话,那么就是铁了心要拿下的事了,于是请示收集小孟的个人资料,却被尚方拦了,回想自己说出唐正中三个字时,小孟那种冷笑,实在的让尚方又心疼又愤恨。 八月底,乖乖高费去了一家高中,而小孟的驾照却迟迟拿不到,不光他自己,连他的教练都急得上火,韩彬更急,酒吧那边已经严重抗议,再没个正式点的回去主持大局只怕要翻盘——小悠恋爱了,对方是个比他大三岁的女人,从知道小悠的工作就开始抗议,直闹到韩彬这儿来了。 韩彬不是害怕跟女人打交道,而是不会,之前跟小悠谈过,希望他能自己解决,可是小悠一直摇头,看那神情就很为难,韩彬只好硬着头皮上阵。 女人约在一家茶楼见面,韩彬从进门到坐下都恨不得杀人,天下的女人都是姐妹吗?之前那个通过唐正中的老婆了解到自己有酒吧超市的女人,以找工作的名义约自己喝过见鬼的咖啡,今天又以小悠女朋友的姐妹身份陪同而来,韩彬心头的鬼火一下又一下,不等小悠女朋友说话就先跟旁边那女人开腔了。 “蒋晴你要真跟人有姐妹情分,早就该跟人说清楚小悠工作地点的性质,现在来这一出算什么?小悠人年轻不经事,可我代他来了也解决不了问题,所以不管你还是我,最多以朋友身份提点意见还不见得能参考,因此我建议,今天就这么着了,改天当事人自己谈吧。” 韩彬说着要走,小悠的女朋友拍了一下桌子,“你站住,来了还没谈正事就冲我朋友吼,你以为不道歉就能走啊?你又以为今天不谈,事儿能彻底解决?” “这儿能有什么事需要解决?”韩彬冷着脸坐下来,也不询问就点了一颗烟,“我刚才说这是你跟小悠之间的事,那是不想把背后的事扯出来,既然一定要闹出个场合,就别怪我不讲风度,这事从头到尾都是你们搞的鬼吧,嗯?” 蒋晴不说话,小悠女朋友看她一眼,“你就爱上这么个?还是同性恋?” 蒋晴点头,韩彬无语问天,早知上个高中会招来这么无所不用其极的女人,他宁可冒着跟勤儿分手的风险打死也不念了,何况最后还是让勤儿甩了呢!但怎么就甩不脱这女人? 小悠女朋友也点上一支烟,一付大姐大的架势,抬起下巴冲着韩彬,“知道我是谁吗?” “没兴趣知道,赶紧把你说的事解决了,我事多着呢!”韩彬无奈到无赖,趴桌上眯了眼。 小悠女朋友也不恼,得意而轻蔑的瞟着韩彬,“我干爸姓尚,你不会一无所知吧?” “尚?”韩彬一下就立起身子,这动作让蒋晴眼里放光,小悠女朋友更是得意冷笑,却见韩彬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你在哪呢小孟?先别管驾照的事了,打电话给尚方,叫他到悦心茶楼来把他干妹子弄走!就这样。” 韩彬挂了电话就开始喝茶,两个女人对视片刻,又都疑心韩彬打假,直到尚方真的来了,小悠女朋友才畏缩缩叫了一声哥,蒋晴更是气得要哭,一杯茶把韩彬泼得跳起来,然后哭着跑了。 “怎么回事?”尚方盯着小悠女朋友,这个所谓的干妹子他其实没印象,对方大概也晓得这一点,不敢看尚方的眼睛,低了头说,“是我啊,哥,你不记得我了?我是江瑷啊!” “我没问你是谁,只问你怎么回事?” 尚方这话让韩彬也愣了一下,心想这家伙不混黑道真可惜了,这身量气势语音神态,整个就一黑道枭雄啊,只是也不用拿来吓唬小姑娘吧? 江瑷给吓得哭了,“又不知道是自家人嘛,不然怎么会帮表姐追这么个……追彬哥嘛?” “我的事就算了!”韩彬往前凑一步,“小悠那边你得解决好点,我要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拿他妹妹威胁他了吧?” “也就吓吓,没真动手……” “你他……”韩彬扬手要打,尚方拦了,“交给我处理好吗?” 韩彬咬了半天牙,甩手出了茶楼,先打电话跟小悠核实了情况,果然是自己想的那样,又听小悠在那头道歉,自己这边却没多的话安慰,心里便恨极了蒋晴,只望这次之后她能停手,不然真想杀人了! 29.牵手美食 小孟在驾校也想杀人,不过是杀他自己,为什么老不过呢?教练都急得喊他祖宗了,他则是气得骂自己是孙子,想起那人当年拿到驾照在自己面前显摆的得意样,更让小孟恨不得坐个时光机回去杀了算! 今天最后一次机会了,想起教练说的会给他放水,又想起那人曾经说的开车带他旅行,以及婚后依然这么跟他承诺,真让小孟后悔来学车了,究竟在坚持个啥呀?就为了那人说的你也学吧,旅行途中可以换我啊,就为这个吗? 小孟使劲甩头,绝对不是为这个!要不是第一次坐那头熊的车,看见那熊笑得恶心样,估计打死也没兴趣学车的吧? 难道因为那头熊? 不是不是不是! “小孟你怎么了?方向盘快断了,放手啊!” 教练一声吼,小孟甩了手跳下车,“我不要了,真本事还是放水来的,我都不要了!” 教练在后头喊,小孟不理,闷着脑袋只管走,在个站牌下随便搭了一路车,人挤得要死,心里烦得难受,真想鬼哭狼嚎的发泄啊,每个失恋的人都有理由哭,可他没有,因为该哭的时候都拿去笑了,强颜欢笑! 快到终点站的时候,车上没剩几个人,空位早就有了,小孟却没坐,车到站了,小孟下去又接着上了另一张,还是没坐,还是站在后门边的位置,车启动了,刚才经过的站点又再一一经过,只是车上换了人,这也叫物是人非吧? 小孟心里悲哀,脸上却带了笑,到城隍庙的时候下了车,找个露天饮吧要了一杯冰水,正想请人帮着买包烟时,有人来跟他拼桌子,一听声音就让小孟鬼火。 “你阴魂不散啊你!还请个毛的问!以为我不晓得你一路跟着?知道自己长得太高是缺陷不适合跟踪还不知道缩着头?赶紧走,我烦着会打人!” 尚方被这一顿吼也不恼,同样要了一杯冰水,还是微笑着,却有隐隐的尴尬,毕竟小孟吼得太大声,听到的都会误会他是跟踪狂,其实并非有意跟着,真的是再次被天意命令了偶遇,又见小孟神情不对才跟了来的。 小孟此时也有些尴尬,刚才从驾校出来就是闷着头的,到了大街上还撞到一个刚从一幢楼里出来的人,明明是自己错却骂人家毛病,骂完才知道撞的是谁,也不知怎么着就落荒而逃了,当然也知道尚方跟着上了公交车,而且一直帮他排解着车上的拥挤。 “看我干什么?撞了你就撞了,我不也让你跟踪了吗?扯平了啊!” “嗯。”尚方应了这一声却起身蹲到小孟面前,小孟吓一跳,却立刻红了脸,这家伙没有自尊心吗?被人诬赖成跟踪狂不反驳就算了,竟然太阳底下蹲着给别人绑鞋带! 小孟真恨不得一脚踹死他算了!也不是不想踹,实在是身子有点僵,肯定是车上站久了,不然早就飞起一脚把这个不知羞耻的大狗熊踹进前面的喷池了! 尚方从头到尾神情自若,好像类似事情已经做了很久很多那样,连动作都很娴熟,甚至绑好鞋带后还轻轻拍去小孟裤脚边沾上的灰,感觉小孟抖了一下,抬头果然迎上一对恼羞成怒的目光,却也只是微微笑着回给他双眸温柔。 小孟已经呆滞,机器人似的喝了一口冰水,心脏被突然激活般,后知后觉的狂跳起来,感觉脸上烫得厉害,一口气喝完杯里的水,半趴在桌上掩了脸,声音溺水般叹息,“你为什么不长得帅点啊?你还迟到了你知道不?都下课铃了你才喊报告,你让我怎么不打你的缺席?迟到太厉害了啊你……” “不是我迟到,而是你走错了教室,也不是我迟到太厉害,而是你太过投入地讲了一堂爱的课程,却忘了那不是你该教的学生。现在你真正的学生来了,来请你回自己的教室,以后,都不要缺席了,好吗?” “不好!”小孟抬起一双红了的眼睛,“太肉麻了啊,不好!” 尚方笑起来,小孟却呆了一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顶着一张平凡的脸却浑身都是帝王气息,微笑时可爱可敬,大笑时感惑人心,哭起来是怎样呢?还有生气时? 小孟眯了眼睛,“把你的手给我。” 尚方微愣,手却已经伸了过去,小孟左手握了,右手打开钥匙扣上的一把小刀,在尚方手背上凌空比划,尚方顿了顿,随即微笑,小孟却真的划了上去,没用力,还是见了血,旁边已经有人发出抽气声,尚方却还是微笑,小孟甩开尚方的手,“你不生气吗?一点都不好玩了!” 尚方见小孟要走,忙结了账跟上去,“我不知道你是要我生气,可是就算知道,我也不会生气,你觉得不好玩,那你想玩什么?” “边去!”小孟快步走着,“警告你别跟了,不然杀了你!” “那换你来跟我好吗?我带你去个地方。” 尚方说着就拉了小孟的手,小孟挣不开干脆喊抢劫,身边却滑过来一张车,驾驶座上那人回身开车门时瞪了小孟一眼,小孟回瞪,嘴里骂了一声走狗,人倒乖乖坐了进去,等车身一启动才冲着窗外大喊救命,安磊冷着脸磨牙,尚方却呵呵低笑,掏出手帕包了手,又找出一包湿巾,拉了小孟的手一点点地擦着,上面是自己的血。 小孟在这时也安静下来,见安磊从观后镜里瞪他,心里有些乐,便一下扑在尚方怀里,拿脸蹭着尚方的胸口,嘴里开始妖里妖气,“尚方哥哥,人家好怕,可不可以只奸不杀啊?还有人家不喜欢③ρ,更不喜欢没经验的,这个开车的小哥哥还是处男吧?” “嗯。”尚方一本正经,安磊在前面黑了一张脸,小孟顿时觉得无趣,冷哼一声推开尚方,扭到一边坐得规规矩矩。 车在城北老街停了下来,小孟心里觉得诧异,脸上没露出啥,尚方一下车就拉了小孟的手,小孟没有过这种体验,感觉尚方也太没皮没脸,就算真爱上男人了也不至于大街上就玩牵手吧? 尚方却一派悠闲,感觉是走在自家后院,碰到异样眼光也只是从容一笑,倒把那些放射异样的人弄得尴尬,小孟自己是gay都尴尬起来,不过心里却很爽,也许尚方并不十分了解小孟的过去,但今天这一出倒有点替他出气的感觉。 在一家名叫小馋嘴的店里坐下来,尚方也没问小孟,点了几样小吃,小孟不高兴了,“连我喜欢吃什么都这么清楚,是不是我祖宗十八代你也弄明白了?” 尚方一愣,摇头,“这些是我学生时代爱吃的,只是没人陪我吃,如果正巧也是你喜欢的,那我真是太高兴了,至于你的其他事,我不会去查,我希望有天你亲口告诉我。” 小孟切一声,也不客气就开吃,见尚方那碟粉蒸肉没动,自己的一来就吃掉了的,毕竟多年不来了,那么一小碟还真不止瘾,正想着要么再叫要么抢过来算了,尚方却把它摆了过来,“趁热,冷了不好吃。” “你不爱这个?”小孟问着这话,筷子已经开动。 尚方帮他往上头放香菜,并没答话,小孟觉得有鬼,故意缠着问,尚方笑了笑,“我也是喜欢的,第一次来的时候还闹了个笑话,因为太小盘了所以要求来个大盘的,后来才知道都是这么一小笼一小笼蒸出来,所以就要了一个大碗,一次叫八笼……” “你是猪啊!”小孟嘴上这么说,眼里却是笑意。 尚方微低了头,“我也知道有点过分,但我喜欢吃肉,没办法的事。” 小孟微愣,看惯了尚方的坦荡大方,还真不晓得他也会有类似害羞的神情,心里奇怪,嘴上也直接,“你不好意思啦?” “嗯,有点。”尚方低着头,麦色肌肤的脸颊竟深了些颜色,声音也较平常低微,“我没有你的养成好,我比较喜欢吃肉。” “这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啊!”小孟不以为然。 尚方轻笑,“这是我第一次跟人说我的喜恶,而且是被你问到。” 小孟愣住,随即了然,原来他是为这个害羞,却也觉得奇怪,“你都不会跟人说你喜不喜欢的吗?” “不是不会,而是不说。通常只是用行为让别人知道我喜欢或不,倘若对方是无关紧要的人,则没有让他知道的必要了。” “嗯,你拽!”小孟冷哼一声继续吃,却不是真正讨厌的意思,摆平桌上的东西才说,“你是让你爸妈惯的!我有个朋友也是让他哥惯得不行,成天颐指气使骄横刁蛮,你也是,不过级别比他高太多,跟彬子有点象,不过比彬子收敛些,嗯你还是不错的啦,结账吧,我要走了!” 尚方付了钱跟上去,几次想拉小孟的手,都被拒绝了,心想刚才都行的,现在不给了,是哪个地方做错了呢?侧眼去看小孟,见他东张西望俏皮样,其实耳根都红了,原来也是不好意思啊! 30.宝剑再捷 乖乖在学校跟人打了一架,开始不咋的,回家路上就疼起来,车也蹬不动了,现在才后悔应该跟尚方敲诈一个手机的,也不至于捂着肚子找电话亭。 可是打给谁呢?誉哥前妻娘家人来了,小孟哥作为誉哥的亲友团陪同谈判,彬哥则是幕后旁听也去了,超市那边今天来货,小通也是走不开的,唯一去过一次酒吧认识的那个小悠现在肯定在睡觉,想来想去只剩尚方了。 尚方接到电话时正接待一个大客户,一听乖乖的声音还以为这小家伙要买什么,当然不是厌烦,相反实在喜欢也心疼这孩子,韩彬的资料里附有小家伙的详细情况。 上次去过韩家别院后,小家伙第二天就跑他公司来先是警告,然后求证,接着开始递情报,最后还是逼他发了一通誓才拿着“被他害惨了”输掉的二百大洋回去,后来便隔三岔五跟他通电话,不过只跟他要过五十块,而且是以小孟的照片一张作为交换。 小家伙今天还是那句话,四个字,江湖救急,尚方听着想笑,碍于大客户在对面坐着只好郑重嗯了一声,然后就听乖乖说了两个字,真的。 尚方笑不出来了,潜意识里希望那是假的,听乖乖所在的地方噪音很大,于是跟客户道了歉走出门来,喊了好几声乖乖没人应,又听乖乖那边有人惊呼的声音,顿时吓得在这边疾呼乖乖的大名,半天才听乖乖说了地点。 尚方赶去的时候差点没吓掉魂,比这血腥的场面都见过,可这次是真正害怕,见乖乖嘴角溢血歪在地上,他几乎不敢去抱,幸亏乖乖喊胃疼,不然他会以为是肺部的伤,怕动到了更严重。 医生说是外力引起的胃出血,其实就是让人打的,尚方也不知为什么就火得很,比大学时被老爸硬安插了人在身边时还鬼火,等一切都安置妥当,乖乖也昏叨叨睡着了之后,尚方给安磊挂了电话,交代完事情才想起被自己丢在酒店的客户,安磊在那头只说放心,尚方便挂了电话。 韩彬他们得到消息赶来时,乖乖已经醒了,正跟尚方讨论哪款手机好,韩彬一进门就扒着乖乖到处检查,李誉则去找医生问情况,小孟第一次主动拉了尚方的手,“谢谢谢谢!” 尚方摇头,手上舍不得放,韩彬上来拉开了握住,“没得说了,今天真是多亏你,等乖乖好了,请你吃饭。” “家常菜可以吗?”尚方一本正经,韩彬还没表态,李誉进来了,“怎么不可以?只要你不嫌弃,有空都可以来家里吃的,人多饭香,也热闹。” 韩彬脸部僵了僵,带笑不笑看着小孟,“你也觉得可以?” 小孟撇嘴,“做饭的都说可以了,我有什么意见?” 尚方低头笑,韩彬想了想,也笑了,听李誉说了医生的诊断,又抬头看看盐水瓶,“那行吧,输完液咱就回家,明后天周末,大后天咱看情况再决定去不去上课,至于揍人那家伙,乖乖你想咋整?” “我是不打算整了,看他吧,过后还找茬再说。” 乖乖这话让韩彬诧异,再观察乖乖的神情,心里就明白了几分,也不当场挑开,扭头正好跟尚方的眼光碰上,也是了然的意思,当下便感叹这人居然跟自己是一路货,那就这么着吧!于是叫上李誉先回家,留下小孟陪乖乖,让他们完事回家吃饭。 韩彬两人一走,小孟让尚方也回,尚方哪肯?乖乖扯着嘴开唱,“来来我是一个灯泡,泡泡泡泡泡……” 尚方笑起来,小孟咬着牙把尚方往门外推,要不是乖乖还伤着,他能不朝乖乖动手? 尚方握了小孟的手,把人带回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乖乖已经从灯泡唱到了电筒,见小孟红了脸,于是开始叹气,“可怜啊,英雄气短,儿儿情长……” “你……”小孟扬了一下手,最终心疼乖乖病痛的脸色,又想到以乖乖的脾气竟放过打了他的人,肯定是特殊原因,多半是个惹不起的人吧,乖乖不追究是不想给他们添麻烦,这小东西看着叼儿啷铛,其实敏感又纤细,让人心疼却没法说出口。 液体输完后,尚方开车把两人送到门口,小孟也不留,乖乖却说走不动,要尚方背他,小孟无语了,赌气走前头。 韩彬从尚方背上接过乖乖,直接抱到饭桌上,李誉特意熬了粥,乖乖却吵着要跟大伙一起吃,被韩彬骂了才乖乖吃起来,竟连吃三碗一点看不出受伤的样,小孟奇怪了也盛粥来吃,最后差点要刮锅,李誉说了明天再煮,小孟才放弃。 尚方默默吃着,心里很羡慕这样的生活,也证实了当初的怀疑,的确的,韩彬也是喜欢这种生活才把小孟等人拉进这个家,什么时候,自己也能住进来呢? 安磊听了老大这想法先就吓了一跳,这事不成也罢,成了,自己咋办? “还能咋办?你也是时候考虑自己的事了,那天小孟说你是处男,我也替你承认了就是这意思,阿磊,你跟我十年了,是时候……” “方哥,我不会离开你,请别逼我!” “那行,我安排你相亲吧!” “我……不要。” 安磊有些哽咽,尚方则心头一跳,这兄弟十八岁就跟了他,后来大学时差点被老爸换掉,是他极力坚持下才得以继续带着,十年了就跟左右手似的,要不是那天小孟一个话头,他还真没注意过别的,现在想想觉得不正常,这兄弟好像真的没有个人生活。 可是该怎么跟他谈呢?尚方觉得为难,两人之间从来只有公事上的交集,至于安磊对他生活中各方面的照顾,那从来都是单方面的事,他对安磊的爱憎喜恶则一无所知,不得不承认,他似乎配不上安磊叫他一声哥。 心里有了愧歉,谈话便难以继续,周一那天应了韩彬的请求带乖乖去复查身体,没什么大碍了,给韩彬挂了电话就问乖乖要回家还是去哪玩,乖乖眼珠一转,“无事献殷勤啊你!” “小人之心啊你!” “伪君子啊你!” “嗯,也许。”尚方把车开到步行街,停好车就说给乖乖买手机,乖乖不敢要,怕韩彬骂,又听尚方说韩彬同意了的,钱也是韩彬出,这都不要才怪! 乖乖乐了,买好手机才问了之前奇怪的事,“你干吗承认是伪君子啊?” “我没承认,只是不确定而已。” “那不一样吗?都有怀疑了,直接认了干脆点!” “我连君子都不想当,干吗承认自己伪?” “行吧,你爱咋说咋说,反正我是问过了,你要不要跟我说随你的便,我知道你有心事,当你自家兄弟才问的,过后别说我不仗义哈!” 乖乖说着就靠在椅背上开始玩手机,尚方发动车,心想这家伙人小鬼大,还是说自己最近退步很大,竟让一个小鬼看出自己有心事? 回家后,乖乖还是摆弄他的手机,小孟在睡觉,韩彬有事出门了,李誉在院里浇花,尚方迎了上去。 31.新朋旧事 李誉对尚方的印象一直很好,开始时还保持一定的客套,如今已经熟悉得老朋友似的,先问了乖乖复查的情况,然后留他吃早饭,接着就把洒水壶递给他,自己则提了修剪给一棵冬青造型。 尚方也喜欢李誉的温和柔顺,觉得韩彬很幸运,竟能找到如此贴心合意的人,跟块璞玉似的暗藏光华,又想到自己爱着的那个,简直是一颗闪耀的明珠,华丽的背后却是百般打磨的伤痕,却又骄傲得不容人抚慰。 “你有兴趣学煮粥吗?” 李誉这一问很突然,尚方却一点不觉得突兀,反而因李誉的善意而舒心,看来自己真的退步了,刚才是乖乖,现在是李誉,都能感觉出他心里想着哪方面的事。 “当然有,那天见小孟抢乖乖的粥吃,当时就想请你教我煮的,今天你这么说了,我就不客气一定要麻烦你教我!” “哪有麻烦?我当你是朋友,韩彬都说你值得结交,只是他担心小孟受到伤害才老是冷着脸的,真的不骗你,他其实比谁都希望小孟幸福,啊我是不是说过头了?” 李誉掩了嘴,尚方笑出声来,早就感觉李誉有些可爱,事实还要可爱些,又想起初识时乖乖去他公司那番警告,当下觉得小孟有这样的家人也算一种幸福。 “谢谢你们这么关心小孟,以我现在的身份跟你们说谢谢似乎不合适,但我爱他,所以我一定要谢,也一定会让他幸福,请相信我。” “我是相信你的,但你不要让韩彬知道我相信你,他会不高兴的,不过等小孟幸福了,他就会相信你的,所以你不要怕韩彬不高兴,还有小孟,他其实是喜欢你的,啊糟糕了,他不让说的啊,你假装不知道好不好?” “好。”尚方使劲抿嘴,心里想笑得不行,除了李誉的可爱,更多的则是听到了小孟对自己的感觉。 差不多的时候,李誉进厨房准备早饭,尚方则在一边帮忙,其实他什么都不会,一米九几的个头杵来杵去简直是麻烦,李誉也不嫌他,让他坐在一张高脚登上,给他一把勺让他把煮好的土豆压成泥状。 此时要是尚家人进来看到,根本不会承认这个做土豆泥的是尚方,其实就算进来的是韩彬,也有些不敢相信这家伙竟会在厨房帮忙,当然更不高兴自家宝贝跟别的男人有说有笑,就是他自己都没在厨房跟誉儿这么和谐过呢,韩彬醋了,把尚方叫到客厅。 “你公司要倒闭了?不就一台手机吗,至于你现在还呆着等我来付?” 韩彬话说得难听,手里却递过一颗烟,尚方接了点上,知道韩彬真正不高兴的另有其事,却也不解释,又听韩彬说起乖乖学校的事,心想这事也有点惹着他了吧,却是非解释不可了。 “你别火,我那天是真怒了才让人查一下的,本意只是取个知道,谁知被多事的人捅给对方了,捅话的是敌是友我都没料清呢,你既然在学校碰到对方家长了,说明事儿不大,就过去了行不?” “行是行,就是你不该背着我就查了啊,好歹事后给个知道吧?今天是去讨说法,结果我还没开口,人先跟我啥好话都说尽了,我不是不服尊重,主要是没心理准备,事是好事,就是感觉不到位,被人摆了一道的味,你明白?” “嗯。”尚方点头,到底没忍住笑出了声,韩彬一拳捶过去,尚方轻轻格开了,老朋友似的打闹缓和了气氛,要不是韩彬过分担忧小孟,他其实跟尚方属于相见恨晚,只有亲近的份,如今还是把话挑明了敞亮些。 “你跟小孟咋回事我不管了,但你对他究竟是咋回事,你知道的,我不能不管,标准就一个,他高兴就OK,你也别觉得委屈,我这人护短但也公正,以前那个姓唐的我没少收拾,小孟不高兴我收拾我只好收手,希望我不会有收拾你的一天。” “嗯。”尚方郑重点头,见韩彬有微微的黑眼圈,先前听乖乖大概提了一点,知道他最近在烦李誉前妻的事,顺口就问了出来,只是没料到韩彬能直言不讳。 “我不擅长跟女人打交道,你那天在茶楼就知道了,但我这次主要是烦我自己,你也知道的,这事一直是小孟替我出面,当初也是小孟提出来的,可我在旁边听着他们两个被别人刁难,心里咋都不是滋味,有时真想冲动一回算了,小孟又再三央告我别出面,我真烦死我自己了!” 韩彬这话说得不大声,怕李誉听见了难受,尚方则是听说小孟让人烦难了,心里也跟韩彬一样不舒服,李誉喊开饭的时候,两人已经低声商量了一阵。 乖乖下楼来吃饭,一路都在拿手机乱拍,正好拍到韩彬和尚方挨头靠着说话的样子,拿到饭厅给李誉看,等韩彬和尚方入座时又模仿新闻,播报睦邻友好两国正式建交等等,李誉含笑不语,韩彬和尚方莫名其妙。 下午小孟起床的时候,乖乖也把那照片给他看了,还说尚方其实不难看,叫小孟将就着得了,小孟嘴上不饶人,手上也打了两下,心里真正恼的却是乖乖说尚方不难看,正确的说法应该是,尚方挺耐看的,是那种乍见很一般,越看越有男人味的那种。 当然这不代表什么,最少小孟没办法接受朋友以外的关系,喜欢尚方不假,但跟爱情无关,最少目前无关,小孟心里是这样想,嘴上也跟尚方如此坦言,得到的依旧是尚方宠溺的微笑和包容的目光,小孟觉得这就够了,再往前一步恐怕是深渊。 十一的时候,尚方邀请韩彬一伙去温泉山庄度假,韩彬见自家宝贝很期待的样子便答应了,又想着小孟一走,酒吧又是小悠支桩,还有超市那边剩下个小通,干脆趁假歇业吧,往年除夕都没个热闹,今年当是补假,何况自己有了誉儿呢,也让哥们些借此乐一下吧,于是把大虾兄弟也叫上了。 这一凑数加上安磊一共十个人,一号那天在韩家别院集合吃了早饭,然后由安磊和大虾分别驾了两张车,一行人向温泉山庄出发。 集合时韩彬才知道大虾和尚方原来早就认识,只是他们的关系很隐秘,当然对着韩彬一伙就不需要保密了,总体来说,算个物以类聚吧,当然大虾依然有点不自在,暗里惊叹尚家二少竟然成了同性恋之余,仍旧是为自己身份的不同而觉得些许尴尬。 不过这不影响休闲的心情,毕竟都是熟识的人,开到半路时,大虾依稀觉出点意思,扭头跟坐在后面的韩彬说,“你知道这条路是去哪吗?” 韩彬一直在跟李誉介绍周边的新建筑,听了大虾的话却没往细处想,旁边小通倒答话了,“尚家二少请客,自然不是去大众场所。” 大虾嗯了一声,其余三人也都听出小通语气不佳,韩彬心头一跳,瞪着小通,“你那事跟这个尚家有关系,对不?” 小通点头,却一脸无谓,“都过去了,我要计较的话,今天就不跟来,没事的彬哥,你别放心上。” “那不成!”韩彬盯着前面的车,拨了尚方的号,“我今天才知道你在尚家排行老二,你哥叫什么?” “尚远,远方的远。怎么了?” “是很怎么,不过到了地方再说。” 韩彬挂了电话,拍拍小通,“你不计较是你,哥为这事憋了四年的气,今天你只管玩,哥做什么,你也别放在心上。” 小通张了张嘴,终究点头,大虾也是欲言又止,但是对小通的事一无所知,又想到有尚方这层关系,应该出不了事,看韩彬这气势也是阻不了的,心想不管有什么旧账,早些理清了也好。 李誉倒是听韩彬说过小通的事,照现在这情形看来,当初那个对小通姐姐始乱终弃的人应该就是尚方的哥哥了,只是这笔账要怎么算呢,小通姐姐是自杀的,难道要尚方的哥哥也自杀? 韩彬知道自家宝贝又胡思乱想了,也不安慰,只是搂紧了玩亲亲,硬是把李誉从紧张弄到窘迫,最后无暇其他。 32.旧事重提 所谓的温泉山庄其实是尚家的私人地盘,从官道上岔开另一条路,也是往山上去,没多久就看到山门的牌坊,到了之后自然有人接应,按照相应组合选了各自的房间,放好东西后自由活动。 尚方把韩彬领到一片树林里,此时无心介绍周边景色,叫人送来饮料后,招呼韩彬坐进凉亭,接着就听韩彬说了小通的事,又在心里慢慢回忆,却不能十分确定。 “不瞒你说,我哥是挺滥交的,只是场子也收得干净,但你都这么肯定了,我想可能是意外……” “屁的意外!”韩彬翻白眼,“你也护短我看出来了,但是麻烦你也跟我一样公正好不好?事儿不是你做下的,我不跟你算账,只是知会你一声,别到时说我不够哥们就成。” “那行,我答应你不插手,只是我想亲自确认行不?” “肯定行啊,你要能现在就把尚远叫来,我算没有白认你这哥们!” “嗯。”尚方掏出手机拨了号,却不是打给他哥,而是跟他老妈询问尚远的踪迹,挂断后才跟韩彬解释说,“我跟尚远是同父异母的,但是尚远比我更亲近我妈,而且比我孝顺,要放在古代,我好多行为算得上忤逆,所以我其实不怎么象尚家人,连最基本的问候和联系都很少有,尤其跟尚远,我甚至数得清见面的次数,这么说,你明白吧?” 韩彬点头,心想这家伙其实有点可怜,想跟自己的哥哥见面都要通过别人达成,而且是通过自己的生母,这要算哪门子悲哀? “你哥挺混蛋的!”韩彬笑着下了结论。 尚方不置可否,眼里却有莫名笑意,见韩彬盯着他,只好说开来,“要比混蛋的话,尚远比不了我,为了不接手家族事务,我没少在后面搞鬼,他一直觉得我妈疼他比我多,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他心里还是觉得亏了我,后来我淡出家族内部事务,他又以为是他的原因,其实都不是,我只是想过自己的生活而已,但我没跟他解释过,事实上也有点故意让他误会的意思,这样他才会尽力做好该做着,免得我哪天心血来潮要接手,他拿不出最好的补偿会更对不起我,所以你看,我是不是比他更混蛋?” “是更混蛋,好在不是你惹了小通,否则阴险起来,我怕赢不了你!” “过奖。”尚方神色坦然,在韩彬看来,这家伙还是很可怜,所以说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至理啊! 晚间的时候,尚方的哥哥来了,独自驾了车,还有些风尘仆仆的样子,可见是专程赶来,别人不知道,韩彬却以此证实了白天尚方在树林里说的话,实在的,尚远对尚方真有愧欠,一个电话就呼之即来,那就不必客气,都开了天窗说亮话吧! 韩彬不等尚方说话就作了自我介绍,真正的当事人小通却拒绝在场,所以山庄偏厅的会客室里只添了一个大虾,算作见证。 尚远来之前不知道啥事,还以为老弟终于回心转意,要回来接手家业了,谁知竟是这么一码事,倒把他弄得糊涂又恼火,要知道,他可是放下很重要的事专程赴约啊! 尚方知道自家老哥的脾气,当然也吃得准,不过他装可怜又卑微的样子让韩彬和大虾暗里忍笑。 尚远也果真吃这套,忙拍拍老弟的肩,从门边折回来坐下,问了小通姐姐的名字就开始回忆,可是半天还是一脸莫名。 “我要说记忆中没这个人,你们肯定不信,但就实在有这个人了,我现在又能做什么?不如你们直说,要我怎样?” 这话把韩彬惹恼了,“要你死你干吗?” “你试试?”尚远坐着不动,却有一股冷流遍布开来。 跟尚方不同,尚远长得十分英俊,却没有尚方那样的亲和力,一看就是冷酷如铁的性情,眉眼间也隐着危险的杀气,好在有一张俊脸作掩饰,个头差了尚方一点,却散发着压抑的气息,令人不敢靠近却也不可抗拒。 韩彬自然也不差,要不是大虾拦着,他早就一拳上去了,尚方有些苦恼,知道这事根本没法解决,其实自己老哥也没说错,只是表达得不好罢了。 “彬子你冷静点,我哥的意思是,如果真跟他有关,他绝不会推卸责任,即使与他无关,他也会因为被牵扯进来而有所表示,毕竟小通是你兄弟,而你跟我是朋友,我哥自然也当自家事来处理,现在的关键是,我哥究竟跟这事有关无关?不落实这一点,大家的态度都摆不正,所以彬子,我觉得还是让小通过来的好。” 尚方这话让韩彬为难,毕竟小通说了不计较,可尚远人来了却不认,这就不得不逼着小通计较了,可这恰恰是韩彬不愿意的事,他只想看到小通的笑脸,再不想见到当初那个哭到昏厥后醒来就失声的小通了,那是比看到真正的疯子还让人不能接受的。 韩彬强烈反对小通到场,门外却进来一个人,韩彬一声小通,尚远不由抬眼打量,觉得这小子眉眼是有点熟悉,不过绝不在记忆中,而是一种奇妙的似曾相识,尤其那双眼睛,黑宝石般深沉,却泉水般透彻,尚远有些愣住了。 “你就是邵颖通?”尚远用眼神示意小通坐下,“我们以前见过面吗?” 小通摇头,人没落座,站得挺拔而大方,目光里却全是愤恨,尚远冷叹,“你都没见过我,就肯定我跟你姐姐交往过?” 小通点头,身子却开始发抖,韩彬要说话却被小通阻止了,“彬哥你别怒,我说了不计较就是不计较,进来也不是讨公道的,而且我姐那种走法,也实在要不了什么公道,人在做,天在看,我能做的就是好好活着,替姐姐看看作恶的人都得了什么报应,别的,不要了。” 小通说完就拉了韩彬要走,尚方心里不忍,尚远则被小通的话打懵了,这么个秀气小子竟说出诅咒的话,要不是能肯定自己与此无关,可能就该心虚害怕了。 “邵颖通你站住,大虾你帮我稳一下场。” 尚远一动不动就发了这话,韩彬知道大虾一定会听,而且尚方也跟着出手了,要说自己交友不慎吗?韩彬拳脚开动,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小通被尚远拉出门去,恨得他嘶声大吼,眼泪都下来了。 33.揭秘往事 尚远把小通领到山庄里他自己的房间,倒了两杯酒,递一杯给小通,对方没接,他也没勉强,坐到沙发上翘了腿,静静看着这个一脸秀气,却一直怒视他的小子。 气氛僵到尴尬,尚远却有些想笑,“你一直这么瞪,眼睛不累?” 小通扭头冷哼,人还是站着,放在身体两侧的拳头却握得死紧,尚远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坐下吧,即使真是我害的你姐,也不该你在这儿罚站,我也承认有过很多女朋友,但是邵颖丽这个名字真的很陌生,你肯定我跟她交往过,证据有吗?” “烧掉了,我说不计较就是不计较,你承认与否,都跟我没关系,只是不许你再提我姐姐的名字,你不配!” “我不配,她怎么会跟我交往的?还为我去死?” “你混蛋!”小通扑上去就打,却被尚远一把握了,一抱勒在怀里,“使劲挣,你要挣得脱我就承认你姐姐!” “你去死!王八蛋!畜牲!”小通嘴里骂着,使了全身力气挣扎,却只是弄得衣衫狼狈,恼怒之下干脆吐口水。 尚远第一次遭受名符其实的唾弃,眼里闪过凶光,人却把小通整个压住,恶狠狠拿嘴堵了唾弃的源头。 小通呆滞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是被强吻了,还是被一个叫尚远的男人,而这个男人在四年前害得姐姐跳楼而死,那么美丽的姐姐啊,怎么可以摔成那样?那么骄傲的姐姐啊,怎么可以为个人渣结束生命? 尚远觉得奇怪,这小子挣了两下怎么不动了?自己当然不反对,因为这小子的味道实在好啊,柔软而倔强的唇,品来却是清泉般的味道,干净而纯粹,比起平时那些烈焰红唇,今天这一口,简直是圣品的洗礼,仿佛剥掉了过往的罪孽,留下最纯真的灵魂,飘浮在天堂般的空间,享受着纯洁的美。 尚远没法放弃了,原本捉弄的吻变成一发不可收拾的舔舐,直到舌尖触到一点咸味才知道身下这小子竟然在流泪,不想放开,于是继续压着,离开那甘美泉源时还留恋不已的轻舔一下。 “初吻么,值得掉泪?还是我技术太好,让你舒服到哭?” “起开。”小通语气平淡,连表情都很平静,淌着泪的眼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尚远觉得不对劲了,这小子会不会象他姐姐那样想不开啊?应该不会吧?都是男人,这点小玩笑应该开得起吧? 尚远还是压着小通,只是微微支空一点,“你说你姐的事你不计较了,我却不能白背这个名,今天就算了,从明天开始,你代替你姐姐跟我交往,结束的时候你会知道,跟过我的人哪怕分手也会高高兴兴,不要哭了,否则我又要亲了!还是你期待?” “你去死!”小通猛然抬头,要不是尚远闪得快,鼻骨都得受损,见这小东西默默挣扎着,象一只受困笼中却斗志不息的小兽,只是红着眼睛流泪的样子让人心生爱怜,当然怜是心理活动,行为上却不能松懈。 尚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小通反绑在椅子上,小通甚至没看清绑他的是什么东西,此时尚远的手机响了,接起来只说了两句话,一个嗯,一个传过来,然后人就进了另一个房间。 很快的,尚远出来了,手里拿着一摞纸,伸到小通面前,“你就这么看吧,放开你估计也不听话。” “我不看!” “你最好看看,有你姐亲笔写的东西,另外还有录音资料,明天会有人送来,但是不管怎样你要记住,敢招惹我就要作好各种觉悟!” 尚远放下资料,拨了尚方的号,“我叫人查了邵颖丽的事,资料传过来了,你带那个叫韩彬的过来。” 尚远在松绑前又亲了小通一番,小通还是没反抗,眼睛盯着茶几上的资料,心里狐疑不定,其实在这之前他没见过尚远,只是在姐姐的一本日记里看过尚远的照片,现在尚远这般气定神闲,倒让他没了底。 小通有些抗拒去看那些资料,但他必须确定其中一份是不是姐姐的笔迹,其实不用细看,光是里面提到他的地方,就不是别人能伪造的内容,抱着惊疑的态度,小通看完了所有资料,韩彬他们进来的时候,他已经哭得脱力,却是在尚远的怀中。 韩彬捡起来看,越看越鬼火,竟然是这么离奇的骗局,可恼自己也跟着被骗了四年多,本来还不信的,可是小通也确认了资料的真实性,韩彬当然没话说,很痛快的跟尚远道歉,尚远嗯一声算接受了。 尚方也仔细看了资料,却很为小通的姐姐不值,当年的确是尚远在酒吧顺手救了一个来推销啤酒的女孩,只是今天才知道那女孩叫邵颖丽,当时邵颖丽被一伙流氓下了迷药,尚远把人带到安全地方只说了自己的名字,而邵颖丽根本没看清恩人的相貌,后来大了胆子去那家酒吧寻找,却碰上了冒名顶替的混蛋。 当然那混蛋也不是凭空冒充,他当时是尚远身边的小弟,邵颖丽出事时就是他跟着尚远把人带出了酒吧,后来在酒吧频频见到寻找恩人的邵颖丽,于是以尚远的名字开始了交往,不敢妄断他对邵颖丽的感情真假,但是从邵颖丽写给他的情书里可以看出,邵颖丽对恋人的喜爱及满意,只是如今已没办法作任何求证了,因为那个小弟死在邵颖丽之前。 邵颖丽也是长时不见恋人出现才觉得不对,后来在酒吧碰到了认识那个小弟的人,才被告知恋人已死,而且名字不叫尚远,可想邵颖丽当时受了怎样的打击,又不甘于这样的结局,于是想方设法求取尚远的照片,结果只是证明了这真的是一场骗局。 恩人也好,恋人也罢,最后都以虚妄和死亡划了句号,邵颖丽怀着三个月的身孕跳楼自尽。 当时还在念大一的小通赶来时,只看到一具无法辨识的尸体,以及一本夹了照片,满满的写着尚远怎样,尚远如何的日记本。 这就是差点让小通崩溃至死的往事,可惜不是以真面目相对,但是现在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除了开脱掉尚远的罪名。 小通哽咽着跟尚远致歉,韩彬也再次表示歉意,尚远表情淡淡的,尚方却清楚这是尚远第一次主动且积极的自我澄清,当然是看在他的份上,否则尚远根本不屑任何辩解,就象当年被人指认他杀了自己的爷爷,从而被剥夺了相关继承权,他也没半句解释那样,今天要不是自家弟弟出面,他又怎会使用非常手段迅速澄清。 别人不知道,尚方却明白,能够如此快捷澄清事实,而且材料齐全证据充分,甚至调出了封存的已故人员档案,那么只能是出动了家族中的高级谍报层,也许那帮家伙在接到尚远发出如此指令的时候都是一脸失措吧,他们只能怀疑老大嗑药了。 韩彬带着小通离去时,尚远拉了小通一下,“记住了,从明天开始。” 小通含着一包泪,脸却一下就红了,甩开尚远就开跑,韩彬深深地看了尚远一眼也走了,尚方见自家老哥还盯着小通离去的方向,怎么看都有点暧昧的感觉,更多的却是一种奇怪的迷恋。 34.契约交往 尚远第二天就被尚方介绍给了小孟他们认识,小孟等人也从韩彬口中得知小通姐姐一事的真相,大伙都替小通跟尚远道歉,尚远还是酷着一张脸,唯独看着小通的时候会露点人味。 尚方觉得老哥有鬼,只是不便挑明,于是带小孟和乖乖去看温泉鱼,韩彬也别有居心拉了李誉去昨天的小树林,那儿隐秘而幽静,适合谈心及干些不可为外人道的乐事,小虾则是拉了小悠,逼迫大虾作护卫,三人准备登高望远。 等小通有所觉察时已经落了单,面前只有狼人似的尚远别有意味的看着他,心想到底诬赖了人家四年,而且还是姐姐的恩人,虽然不可能以交往作补偿,最少应该极尽礼遇,可这是人家的地盘,唯一能做的只有客随主便。 “尚先生……” “换个叫法。” “尚……尚大哥……” “换。” “尚远大哥……” “再换。” “换……换什么好?” 小通羞愧难耐,几乎想逃跑,却被尚远一把拉了,一手揽肩,一手搂在腰上,“太细了,要多吃点,不然会影响我的手感。” “你……你不要太过分。”小通推拒着,其实腰部发软,实在是尚远摸得销魂,甚至探进衣服里去了,说不清是山上的凉风还是尚远指尖的冰冷,让小通起了一层鸡皮,随即发软。 “唔……”又被强吻了,小通恨不得回到失声的时候,这样就不会发出奇怪的声音。 尚远放开的时候,小通甚至不能呼吸,人已经瘫在尚远怀里,两手还紧紧揪着尚远的前襟,一件明显新换的衬衫都可以重新熨了。 小通又羞又窘,埋了头不敢看尚远,“我知道你恨我,但是别用这种方式报复好吗?我……我愿意做任何事弥补你受的伤害,除了这种,而且你不是同性恋,不要这样……” “没关系,我喜欢就行,你要弥补的话,乖乖跟我交往,嗯?”尚远挑起小通的下巴又是一阵吻。 小通依然没反抗,依然默默流泪,只是抵在尚远胸前的手换成了绕在尚远的脖子上。 “这样才乖,只要你听话,我不会要你弥补太久,何况我现在有女朋友,你只需要尽情弥补到你心中无愧,到时你可以征求我的意见,我会根据我的心情考虑要不要结束,明白了吗?” 尚远用低沉而温柔的声音,说着明显羞辱人的话语,却暗藏不可抗拒的魔力,当然还有手臂上越发强劲的力道,但这些都不是使小通真正屈服的原因。 小通心里有一个朦胧的念头,不想放弃能够靠近尚远的机会,只想更近些再近些,甚至想要尚远更深的拥抱亲吻,就象姐姐当年疯狂的寻找,自己如今也一样,疯狂的想得到尚远的亲近,也许这才是恶毒的诅咒,但又何尝不能当成一个愿望来实现,替姐姐靠近、替姐姐去爱、替姐姐达成日记里的美梦。 尚远当然不知道小通的心理,只是迷恋小通唇齿间的清新,还有衣服下面的皮肤带给他的另类触觉,不似女人的柔软,而是具有吸附性的滑腻细密,还有小通身上自然而干净的味道,绝对纯度的氧气! “以后叫我远远哥,把你手机号给我,你要保证随叫随到,有工作的话立刻辞了……” “不行!”小通从尚远怀里挣开来,“我已经同意任何方式的弥补,前提是不能改变我的生活方式,我知道你不是真心交往,我的同意也不是用所有尊严为代价,你有你的底线,我有我的保留,何况真正的交往更需要真正的尊重,所以尚……远远哥,希望你在这件事上,给我留一定的余地,我也会尽力达到你的要求,直到你说结束,好吗?” 尚远愣了几分钟,完全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小子能铿锵到这种地步,要不是泪光闪闪以及被吻得红肿的嘴唇,光凭刚才那番话,这小子当得起铁骨铮铮的硬汉了! “你说尽力达到我的要求,如果我说上床呢?” “我说了尽力就是尽力。” “现在就来?” “我尽力。” “我可没跟男人做过,你确定?” “我会尽力不弄伤你……” “你想上我?” 尚远一把勒翻小通,把小通压在草地上,“这就是你不愿牺牲的尊严?居然想上我?” “不是的,我没有想……是你先说起来的,但你先前说你有女朋友,我的理解是不用跟我上床的,但若你要求了,我会尽力……” “我为什么要上你?”尚远嘴上一套,手上另一套,已经解了小通的扣子,不轻不重捏着小通的乳头,光天化日下如此举动,摆明了是羞辱戏弄。 小通静静躺着,头侧朝一边,随他玩弄都不吭声,只是管不住眼泪,牙齿也几乎咬破嘴唇。 “你很委屈吗?”尚远压在小通身上,掰过小通的脸来,“睁开眼睛看着我,别一付受苦受难的样,昨天招惹我的时候挺英雄的,我都差点被你的气势镇住了,现在就变小绵羊啦?” “你……”小通语塞,定定看着尚远,“你生活的压力很大啊,适当的放松一下,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虽然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但正因为这样才要更好的照顾自己……” 小通还没说完就吃了一嘴巴,打得很重,都流血了,再看,尚远已经没了踪影。 晚上的时候依然不见尚远回来,不过都知道这趟温泉山庄不是他的行程,也就没人关心他的去向,小通只好跟尚方要了号码,临睡前发了一条消息——对不起。晚安。后面破折号,小通。 尚远收到消息时正骑在一个女人身上,还以为是哪个兄弟,结果一看差点没当场软掉,狠冲几下发泄了事,扔了钱把女人打发走,泡在浴缸里却想起那双黑宝石的眼睛,那口清新的唇齿,那付纤细白皙的腰身,那微不可闻的呻吟……尚远硬了。 小通是五天后才见到尚远的,当时正在点货,还有一个来应聘的小姑娘在身后站着,急匆匆把手上的事搞定,回头招呼新人的时候就看到还站了一个人,惊喜肯定是有的,惊诧也不少。 怎么说也是上班时间,小通只好先招呼新人,带进办公间问了情况,然后填了几张表,通知她明天正式上班,再把人送到外面,回来又处理了一点事情,然后急忙去后面招呼尚远,谁知尚远跑进他卧室去了。 “远远哥……” “别吵,我睡会儿,吃饭叫我!” 尚远鞋也没脱就那么横担着,床不大,那样躺着肯定不舒服,小通上去轻手轻脚帮他脱了鞋,也没咋折腾就把人摆成了舒服的睡姿,看来真是困,鼾声很沉。 小通静静看着床上的人,还是觉得这人很可怜,睡着了都在皱眉,而且捏着拳头,可见工作压力很大,都严重影响日常生活了,真可怜! 尚远自从在小通那儿睡足吃饱后,便再也没在别处有过那种安逸感,于是三天两头往小通那儿跑,最后干脆添了些自己的东西,原本一个人的空间,竟慢慢充斥起日常家居的感觉。 韩彬大概了解是一种什么情况,只是小通没意见,他就不好多说什么,悄悄观察小通,觉得这家伙似乎正在幸福什么的,也就觉得即使是尚远这种不对头的人,但是小通觉得对头就行了吧,韩彬有一种卸掉责任的轻松感。 35.宝剑挺进 尚方已经成了韩家别院的常客,乖乖认为他正以病毒的方式侵袭蚕食对方阵营,要小孟采取一定战术进行防御,小孟懒得理,心里却明白尚方的攻势越来越强,而自己,好像面临沦陷。 这天凌晨,尚方依旧开车送小孟回家,一路几乎没说话,两人都藏着心事般各自沉默,下车的时候,尚方拉住了小孟,几次要开口的样子。 小孟轻轻挣脱了,打开车门时顿了一下,“你要是懒得回去,就不回吧。” 尚方呆了一下,随即欣喜若狂,跟在小孟后头进了屋,却被指定睡在客房,失望是有的,只是进步也不小啊,终于不止吃饭,还可以睡觉了不是吗? 从浴室出来,见小孟在帮他铺床,刚洗的头发潮潮的披了一肩,伸手帮他揽成一束,顺势从后面将人搂在怀里,感觉小孟低了头有些颤抖,尚方顿时明白,自己这君子怕是做不下去了。 “给我好吗?”尚方吻着小孟的后颈,呼吸急起来。 小孟感觉身后被抵住了,闭着眼都觉得眩晕,身子早就软得站不住,要全盘沦陷了吗? “我不爱你。”小孟辩解般作着无谓的拒绝,尚方已经把人压在身下,“我不在乎,我只要你。” 小孟完全放弃了,只是身体的沦陷有什么要紧?坦率一点吧,其实很想要的,只是守住心就行了,身体的放纵不会怎样。小孟如此这般作着心理构建,身体早就完全舒展。 尚方无暇思索其他,只知道身下的人很热情,从开始时的激情配合,到后来的饥渴索取,撩拨起男人最原始的兽性,究竟谁才是真正的沦陷? 尚方第二天从客房出来时可谓神清气爽,李誉却吓了一跳,“你……早啊。” “早。”尚方跟着下楼,脸上一直在笑,李誉却有些不安,匆匆做了早点给尚方,“快点吃了去上班吧,韩彬要起来了!” “没事的,十点要去见一个客户,阿磊一会儿给我送衣服来。”尚方不紧不慢吃着,见李誉一直往楼上看,知道他担心什么,却也不解释还是慢慢吃着。 韩彬下楼就碰上自家宝贝,先亲一个就要去饭厅吃早点,却被拉到客厅,早点摆茶几上,旁边的宝贝一脸讨好却十分慌张。 “吃吧吃吧,偶尔换地方,新鲜些,呵呵。”李誉端着自己那碗,手却有些抖,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 韩彬想了想,觉得自家宝贝怕是知道陈香的事了,现在这态度只怕没好事,于是冷了脸不给好颜色。 “好吃吗?”李誉自己那碗没动,目不转睛盯着韩彬。 韩彬放下吃好的碗,有点不忍心宝贝的奴才样,更恼火他为那个女人跟自己献媚,一大早就没好心情都是那女人害的! “你什么都别说了,我不会同意的,早就讲过,除了这事,别的都可以商量。” 韩彬接过李誉递来的外衣,再没多的话就要出门,李誉怕他看见在院里的尚方,吓得上去拉住,“你别生气,有什么都好好商量的嘛,我也说过都听你的,只是你别生气。” 韩彬回身抱了李誉一下,“我生不生气完全取决于你,从一开始到现在,你好好想想,我有什么时候不是为了大家好?”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只要大家好啊,可是我们也不能什么都帮别人作决定是不是?” “那是她自找的,我不会逼迫更不会强迫,我只是展现另一种可能的局面,选择权在她自己手里,要了就别后悔!” “现在还不到后悔,只要他觉得好,我们就应该祝他幸福,在他需要的时候帮他幸福不是吗?” “做梦!”韩彬怒火中烧,一把将李誉推到门上,拳头已经上去了,李誉闭了眼,却没等到预想中的疼,一看,是尚方拦了韩彬,这下全完,李誉虚脱般滑了坐到地上。 尚方比韩彬还怒,拦下韩彬的拳头几乎就要抡自己的,“你疯了还是吃错药?李誉是你的爱人啊,韩彬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更失望!”韩彬朝门上打了一拳,李誉吓得抱紧了身子,尚方忙上去扶起来,“别怕,他要发疯让他发,不呆这地儿还能死人了?” “放开他!”韩彬抢上去,尚方护着不放,李誉只听尚方吭了一声,知道他让韩彬打了,心里又急又气,转身要拉韩彬,见着拳头来了也没躲,胸口上就挨了一下,疼得哎哟一声,眼泪都下来了。 尚方见李誉挨打了,顿时气得挥起拳头就打,韩彬更是一肚子火没处发,刚才就没来得及收拳才打了自家宝贝,正要瞧瞧伤了哪,脸上就挨了尚方一拳,这下没得说了,打吧! 两个男人拉开架势,从门边打到院里,李誉捂着胸口根本插不上去,幸亏安磊来了才一人一个拉开。 韩彬左脸颊又青又肿,尚方右眼框红着淌泪,两人的衣服都扯破了,露出身上不少伤痕,此时只是红,过后肯定到处青黑。 安磊接过李誉递来的毛巾,给自己老大敷眼,韩彬则气呼呼不让李誉弄,两个打架的大眼瞪小眼,瞪着瞪着却笑起来。 “你有病啊!我跟我老婆吵嘴关你屁事!” “不好意思,你老婆是我朋友,你说关不关我事?” “你要不插手,我也不至于失手打了我的人!” “我没插手的时候你就准备动手了的,看朋友挨打,你会就看着?” “我吓吓的,你问誉儿,我哪时候打过他?” 韩彬看着李誉,李誉忙朝尚方点头,尚方叹气,“我也不信你会真打,可当时管不住,也是我冲动了,可是大清早的,你们有什么好吵?” 韩彬冷哼不语,李誉轻轻擦着韩彬脸上的伤,见韩彬不答尚方,只好硬了头皮坦白,“我是怕韩彬看见你不高兴,又担心小孟也挨骂,所以才想劝劝他,只要小孟高兴就好了嘛,咱们也不要太管着了……” “你是为这个?”韩彬瞪大了眼,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根本是一场误会! 尚方也愣成呆子,又感激李誉的善意,都怪自己没说清才闹的,其实昨晚就被韩彬撞见了,要是李誉知道韩彬当时默默避了开去,还会有现在这份担心吗? 韩彬也很自责,没有跟李誉说过自己态度上的转变,乖乖胃出血那次回到家里,他就跟尚方表明了这事的态度,只要小孟高兴就OK,但却忘了跟自家宝贝通声气,今天这误会冤啊! 李誉听了两人一前一后的解说,心里乐开了花,嘴里长声舒气,“这就好啊,我以后不担心这事了,每次尚方来,我都提心吊胆的,今早碰见,我差点叫出声了,真的不骗你们,韩彬下楼来的时候,我慌得差点打了碗,现在好了,我不担心了。” 韩彬听得心口疼,为着自己一个不高兴,自家宝贝过成一个忐忑了!也是自己心里有鬼,才会心虚了先发制人,看来还是自己的问题多一些啊! 尚方光看韩彬那神色就知道他今天这出到底为哪桩,其实早就想劝他在陈香这事上明朗一点,只是一直没个合适的机会,就趁今天吧。 “彬子你该跟李誉谈谈那事了,不然今天这种误会以后还会有,这种事可经不起累积,你说呢?” 韩彬点头,也不避人就把陈香怀孕的事说了,“她现在也不安心工作,缺勤早退常有的事,大虾碍着我的关系也不好开她,但老这么下去也不是一回事,你说呢,誉儿?” “我、我不知道,可是……孩子是谁的啊?” “不知道!”韩彬一声吼,尚方朝他眯了眼皱眉,韩彬无奈了,“据说是商场一个往来客户的,好像姓赵,我也不认识。” “那个姓赵的知道孩子的事吗?” “我怎么……应该知道吧。” 韩彬有明显的抵制情绪,尚方本来想让他们自己谈的,现在却决定留下来,于是交代安磊一些事,待安磊一走,他就替韩彬把话说开了。 36.心结所误 李誉现在才知道陈香跟他离婚的真正原因,可是那个姓赵的男人明显不会娶陈香啊,否则怎么会不要自己的孩子? “能不能帮我找到那个男人?” “你要干吗?” “我想跟他谈谈……” “不准!” 韩彬几乎跳起来,“我不会准你跟什么男人去谈这种狗屁事!还有那个女人,跟你谈离婚的时候就要求断绝干净,你现在想干吗?嫌我赔给她家的钱还不够多啊?她妈她哥她姨她舅,只差祖宗十八代我都每人一笔了,可我从没当成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们,你要也是一个想法就听我的,别管这破事,就算你不为我想,也为大虾想想好吧,你去找姓赵的,大虾那边怎么处?那是他客户!” “那也不能玩弄女性啊……” “她自己贱,怪得了谁?” “可她有孩子了……” “我说了是她贱,没人要她有孩子!” “可是……” “没有可是!” 韩彬又烦又恼,尚方把他按了坐下,直视李誉道:“你要信得过我,这事就按彬子说的,你别管了,你要实在丢不下,我不妨告诉你实情,陈香那孩子跟姓赵的没关系。” “那跟谁有关系?” “这个还真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李誉看着韩彬,韩彬苦笑一下,盯着李誉看了好半天,然后慢慢站起身来,又看了李誉一眼,最后走出门去。 李誉已经呆了,尚方拍拍他的肩,“你别担心,是我刚才用了一个不妥的词,我去找他,你不要不做早饭,最好都是他爱吃的,等我们回来。” 尚方换上安磊带来的衣服,也出了门。李誉坐着想了许久,终于想起尚方之前说的,你要实在丢不下…… 而自己竟然还接着往下问,那就是丢不下的意思,这让韩彬情何以堪? 尚方好不容易把韩彬拖回家,李誉却不在,这下轮到韩彬慌神了,打李誉手机,铃声在客厅沙发上响,卧室衣橱也没有少物件,尚方从厨房出来,“先别慌,饭煲里煮着饭,也许少菜了出去买,你别慌。” “我能不慌吗?誉儿就是出去遛一圈也会给我留字条的!”韩彬拖起尚方,“开车,去车站!” “东西没少,不是出远门!” “你赶紧的!”韩彬抢进驾驶座,尚方只得插了钥匙,两人刚到车站就接到李誉从医院打来的电话,竟然是乖乖被人扎伤了! 李誉在手术室外面的走廊上抖作一团,听见韩彬的声音都没能镇定,走廊上还有校方的人,当初留家长联系电话是留李誉的,所以才会第一时间通知李誉,但是看李誉这情况,估计校方都不敢作什么交待,尚方见韩彬忙着宽慰李誉,便主动上去跟校方了解情况。 学校这边也不是十分清楚事因,只知道放学的时候接到门卫的电话,说一个学生让一伙人堵了,已经从大门外打进校园里,校方立即报了警,那伙人却在警察到来之前坐上一张黑色轿车离开,不过有学生记下了车牌号。 “多少?” 这是两个声音,尚方和韩彬的,校方的人显然吓了一跳,不过这事已经交由警方处理,他除了安抚家长没别的话。 韩彬怒得要杀人,又怕吓着誉儿,尚方正准备套校方的话,身后却被人轻轻扯了一下,回头见是一个学生模样的男孩,眼睛红着,不过快速眨了几下,尚方微笑,扭头跟校方含糊几句,又跟韩彬说去买烟,然后追着那男孩出了大楼。 “你是乖乖的同学吗?” “乖乖谁啊?我是穆天野的同桌,他是被人害的,不是跟黑社会打架!” “谁害的他?” “校园老大。” “这样啊……”尚方沉吟片刻,“你能告诉我,车牌号是多少吗?” “当然!”男孩本来就红的眼睛更红了,“我可以告诉你车牌号,但你要发誓给天野报仇!” “当然,我发誓!”尚方说着还握了男孩的手,男孩使劲点头,然后说了车牌号,“我知道那是校园老大他哥的车,上次打了天野我就好后悔,校园老大还以为我恨天野,找我谈过话,就是开着那张车请我去吃饭的,所以我知道今天是他害的天野!” “嗯,我知道了。”尚方拍拍男孩的肩,“你跟天野不打不相识啊,今天也够义气,还没吃饭吧?叔叔请你!” “我不吃,我要等天野出来!”男孩说着使劲揉了一下眼,却低头嘟咙,“你也不老啊,怎么就是叔了?” 尚方大笑,“那行,你也叫我方哥吧!” “嗯,方哥!”男孩挽了尚方的胳膊,“走吧方哥,我们一起等天野出来,我可是他的好兄弟哎,我叫海哲烯,天野叫我烯烯,难听死了,你跟我爸一样,叫我哲烯吧!” “好的,哲烯。”尚方忍笑,心想我早就知道你了,你却不知道我就是害你挨板子的人啊,上次你打得乖乖胃出血,你爸最少也打得你屁股开花吧,海副市长的小公子! 乖乖的手术很顺利,虽然断了两根肋骨,肩上挨了一刀,胃也给扎穿了,不过体质原因吧,只在重症病房呆了三天就转普通病房了,不过开的是单间,vip待遇倒方便了海哲烯,课也不上了,晚上都是睡在陪护房里,韩彬等人劝不走,只好由这小孩挥发他的哥们义气。 尚方跟韩彬商量了,说乖乖这事由他处理,让韩彬把重心放在陈香那事上,早一天完结早一天清爽,韩彬没一点犹豫答应了,别说尚方已经是小孟的人,就是啥关系也没,自己不也挺合心这哥们的吗?既然是自家兄弟,那么自家人解决自家事,合情合理! 李誉这边早就顾不上别的,从学校来车把他接到医院,他就只剩一颗跳得快断气的心脏,巨大的恐慌让他想到电视里医生出来摇头说我们已经尽力了的场景,不要啊,他连哭都不敢放出声音,总觉得不吉利要忌讳,又想到爷爷去世时的场景,仿佛不是爷爷,而是那么机灵可爱的乖乖躺着没了动静,不要啊,他一心想看着长成高大帅气的孩子,怎么可以被黑社会害死掉? 李誉就是这么胡思乱想着,硬是把自己搞得生了一场莫名其妙的病,直到乖乖都停止流食能正常吃饭了,他还会心律不齐而气短胸闷,韩彬又心疼又着急,可是无论做多少遍检查都是没问题,最后还是小通来看乖乖的时候听说了李誉的事,回去跟尚远提起来,隔天尚远就介绍来一个人,当着李誉没说,只是很肯定的告诉韩彬,这是心理原因引起的无病变性心悸,主要得靠身边人配合治疗,别让病人有心理负担,多陪伴多谈心就能避免症状的发生。 韩彬表示同意,也严肃反省了一下,决定以后独处时不要只是做爱,应该每次做爱后谈谈心,就算誉儿要谈那个女人的事,也不是完全不可以嘛! 韩彬给自己解了心结,也明白的跟李誉说了之前一些隐瞒的事,谁知李誉根本不关心一直让韩彬心虚的所谓隐瞒,只是可怜兮兮的解释尚方说的那个丢不下,根本没有丢不下,怎么会丢不下,为什么丢不下,都没有过何来丢不下,从来没有丢不下,永远不会丢不下…… 停!韩彬后悔了,以后做爱就可以,谈心改在不想做爱的时候,当然,没有不想的时候,那就……做到宝贝只想睡! 英明啊我!韩彬一个翻身又压了上去,李誉能做的便只是享受、呻吟、轻呼、求饶,一直到睡着。 37.交友不慎 海哲烯决定请尚方吃饭,因为校园老大消失了,而且各方小道消息传来,前段时间的江湖不太平啊,似乎是某个黑道统领来了次大清场,各方地痞流氓小帮派在一夜之间销声匿迹,也有个别上得台面的会所受到大小不一的影响,收拾了不少借名获利的混字辈。 这肯定是方哥的杰作喽!于是尚方成了海哲烯的偶像,不过偶像忙着恋爱,拒绝了他的饭局,无奈之下,他只好去求自己的哥们帮忙。 韩家别院他来过,乖乖出院那天跟来的,不想让乖乖继续说他是纨绔子弟,所以早就断绝了小车待遇,自己蹬了一张跟乖乖同牌子的单车,刚到大门边却碰到一对拥抱着亲吻的人,没好意思细看,低着头按铃,却听见一声笑,扭头一看,这不自己偶像吗? “方哥!”海哲烯红了脸,不敢抬头啊,偶像的女朋友太漂亮了!乖乖还住院时就见过两面,只是远远望着没敢细看,今天又见着了,还是不敢细看,不过决定了,以后找女朋友也要向偶像靠齐! 尚方揉了揉海哲烯的头顶,“找乖乖吗?进去吧,门没关严。” “我……”海哲烯窘得手脚都没处放,想再次说出自己的请求,又担心再次遭拒。 “你就是烯烯啊?进去记得把门关严!”小孟拉了尚方,自从那次后,都是尚方来接他去酒吧,完了再一起回来,之后当然也一起喽! “去吧!”尚方拍拍海哲烯,反握了小孟的手,两人相偕离去。 海哲烯却一直在发呆,他确信自己没听错,方哥的女朋友应该是男人,声音绝对不是女人! “你要进不进啊?”乖乖之前接了海哲烯的电话,知道他要来,所以一直等着,听到铃声时游戏正紧张,摆平了出来开门,却见着一尊腊像。 “我有点乱,今天先回去了。” 海哲烯说着就跨上单车,简直逃命似的,在拐角处还摔了一跤,爬起来继续逃命。 乖乖歪着头想了想,终于冷笑一声进去关了门,路过客厅时见李誉从厨房端了水果出来,心里就有些难过,觉得自己交友不慎,枉费誉哥还准备了水果点心招待,真是不值得! “咦?烯烯呢?” “什么嘻嘻,还哈哈呢!”乖乖笑着接了水果盘,“谢了哈誉哥!以后我想吃会直说的,不会拿什么见鬼的同学朋友来骗你了,原谅我哦誉哥!” 乖乖托着水果盘唱着穷开心上楼去了,李誉愣了一下神,再次确定刚才是听到门铃响啊,而且是听到乖乖踢哩踏啦跑去开门啊,到底怎么了呢? 烯烯是乖乖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在学校交的朋友,不是吗?在医院醒来见着烯烯的时候,乖乖还笑着流了泪,不是吗?出院回家那天不让烯烯睡客房,拉着去了自己的卧室还大晚上都有谈话声,不是吗? 李誉觉得俩孩子肯定闹矛盾了,轻声走上二楼,在乖乖卧室门上贴了耳朵听,里头没有游戏声,也没人声,刚想敲门却自己开了。 “啊我以为你睡着了,没吓着你吧我?” 李誉背了手,似乎路过的样子,乖乖笑得弯了腰,“誉哥你要进就进,正好我有事商量。” 李誉求之不得,谁知乖乖竟是要转学,这可不是小事,也不是他一个人能决定的。 “乖乖啊,你是不是受了什么打击?还是跟同学闹矛盾了?其实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人跟人之间……” “行了誉哥,想严重了的是你,我也没受打击更没矛盾,只是我那学校真不好,什么所谓的贵族学校里头都是些什么人啊?誉哥你别不信,我是真想好好学了,你不是跟我讲过什么孟母三迁吗?那你觉得我现在那学校是个好环境?我就有那学好的心,也没那学好的气氛不是?所以我想转学,早就想转了的。” 乖乖说得很认真,李誉听着听着也开始点头,“其实最开始我也觉着不好,期中给你开家长会的时候,我见着有人给你们老师递东西,根本不避人就罢了,竟然有争相竞技的感觉,那些家长的儿女也是暗自较劲,乖乖你知道我什么感觉吗?” 李誉说着抓了胸口,“我这儿疼哪!教书育人的地方竟成了那样一种怪诞的场所,更别说我拿着你的成绩单,把排名第一的分数跟其他同等学校的同级学生,在网上作了相关调查及比较,那结果真是令我痛心疾首!你们的第一名只相当于人家的靠后十名有时还不到!这是谁之过?” 李誉激动得眼睛都湿了,乖乖则使劲点头表示同意,这时韩彬推门进来,显然也听到了刚才那番话,上来就握了李誉的手,“誉儿别激动,要觉得乖乖那学校不好,咱换别家,这次听你的,以后凡是涉及到乖乖的学业,都听你的,啊?” 乖乖也在一边点头,李誉被两人夹了坐在中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突然伸手揽了两人的肩,“放心吧,我会尽我所能做到最好!” “呃……”韩彬顿了顿,“誉儿啊,咱家乖乖好像排名第一,倒数,你说的最好要是指他的话,难度系数是不是大了点?” 乖乖刚要反驳,李誉撤回右边的手,两只都按在了韩彬的肩上,“你放心,别的事我都不敢保证,这个却十拿九稳的,而且乖乖很聪明,除非他不学,否则上了心就是铁板钉钉的事!” “对!”乖乖大声附和,俨然下军令状的样。 韩彬收了笑脸,也严肃起来,“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我也在这儿表个态,只要选定学校,就是市一中我也保证拿下!” “对,就是市一中!”李誉说着看了乖乖一眼,乖乖马上点头,两人都看着韩彬,就怕他一个摇头,谁知韩彬郑重嗯了一声,两人同时扑上去高呼万岁,韩彬乐得享受朕级待遇,作势左拥右抱,却当着乖乖就把李誉吻出了房间,之后少儿不宜,乖乖翻个白眼,继续上他的网去了。 韩彬第二天就把乖乖要上市一中的事跟大虾说了,大虾在电话里笑,“彬子不是我说你,当初我就觉得该上市一中的,你偏说乖乖成绩差,怕他去了赶不上还落个心理自卑,现在咋样?小孩自己争气要上进了,你当哥的给糗了吧?” 韩彬摸摸鼻子不说话,大虾在那边笑够了才说,“其实你亲自出面比我强多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市一中的校长是谁,他当年可是欠了你救命之恩的,一直没机会回报,你不是想让人欠你一辈子吧?” “就是!你看着办吧!”韩彬挂了电话,心里开始烦起来,抬眼见着一个新来的导购正跟一个明显来找茬的顾客好言好语还不得好,再一看那找茬的,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那不是唐正中老婆吗? 导购已经要哭了,唐正中老婆还动了一下手,有看不过的顾客帮了两句腔,她倒仗着大肚子没人敢碰她越发泼起来。 韩彬正要上前,却听唐正中老婆喊着他的名字带出了另一个名字,这下韩彬动不了了,他曾答应柳勤,绝不以任何理由伤害他姐姐,那么今天这种情况,除非自己心情平静,否则就是以自己不爽为由,要去伤害柳琴。 韩彬走出超市的时候真想立刻见到李誉,只有把誉儿搂在怀里才能迅速平静,迅速得到灵魂上的慰藉! 38.绝不姑息 尚远怒了,从来没人敢动他的人,而且几乎在他眼皮底下就把他的人打了,他当时还窝在小通的床上不想起,闭着眼睛把小通的嘴当成早点饱了一餐,中午被叫起来吃饭时看着小通破了张不开的嘴,要不是那上面明显的巴掌印,他还真以为自己没人性,既然是让人打的,那就好办得多,谁动的手,谁的手就可以不要了。 韩彬接到唐正中电话的时候根本没搭理,一来就掐了,谁知连掐三个还打来,别说旁边的李誉觉得奇怪,就是对面的尚方也放下了碗筷,“彬子你欠高利贷啊?接吧?” 这是玩笑话,李誉却吓得差点掉碗,韩彬却看了小孟一眼,小孟愣了一下,这下尚方也大概知道是谁了,乖乖叼了筷子伸过手来,“我接吧,肯定都是废话,听着就行了呗!” 韩彬倒真递了过去,众人继续吃饭,却听乖乖以吃惊的语气啊了一声,然后忙说不是彬哥接的,但他会代为转达,说完赶紧掐线。 乖乖把手机还给韩彬,还是看了小孟一眼才说,“我知道姓唐的不是东西,可是彬哥,咱这次是不是狠了点啊?” “你少废话,怎么了赶紧说!” “哦。”乖乖咽一下口水,“他老婆的手让人砍了,是你吧,彬哥?” “哈?”韩彬大惊失色,李誉则掩了嘴,小孟瞬间定身,尚方则若有所思,见李誉要哭了,忙说了自己的怀疑,“应该是我哥做的吧,柳家大小姐最近很不安分,本来柳老爷子给尚家拜了帖子,已经正式脱离尚家的庇护,当然这是台面上的说法,江湖点的说法就是金盆洗手,可是柳大小姐似乎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估计被我哥拿着铁证了才会受了罚,跟彬子无关的。” 众人陆续点头,只有李誉木鸡似的,韩彬拍了他半天才回过神来,却红了眼睛盯着尚方,“这就是黑社会吗?那是人手啊不是鸡爪,说砍就砍,法律在你们眼里到底是什么啊?天大的错也不至于断人肢体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们让她的亲人怎么不痛啊?黑社会也要遵纪守法的好不好?与其血腥镇压不如以德服人,这才是兵不血刃,至尚之道啊!所谓……你们笑什么?” “没有没有!”尚方连忙装苦脸,乖乖则喊肚子疼上了厕所,小孟低头使劲扒饭,韩彬扭了几次头才能以严肃的表情面对自家宝贝。 “誉儿你误会了,我们……真的没笑,你说得很对,我们深受教益,真的太感动了,真的……感动。” “真的吗?”李誉挨个看去,众人一致点头,只是表情几近扭曲,李誉重新端起碗来,“你们这帮骗子!” 大伙再也忍不住,都跑到院里去了,乖乖早就在树下笑够了正揉肚子,见他们出来就晓得都破了功,韩彬等大伙都平复后就把早上超市里的事说了,尚方微微点头。 “我就知道事出有因,那种做法多半出于私人恩怨,当然就柳大小姐的作为来说,出了那样的事也不缺乏台面上的名目,一直没清理说得难听点只是姑息养奸罢了,现在这结果也算小以惩戒,我刚才没说得这么透,只是怕影响彬子在爱人心里的形像,要按我真心话,连着姓唐的都该罚。” 尚方说着看了小孟一眼,小孟扭头冷笑,“那是你们黑社会内部的事,我清清白白一个人,别给你们拉扯脏了!” “你能这么想就好。”尚方微笑着理了理小孟被风吹乱的发,小孟打开他的手,“你还去不去酒吧?不去我走了!” 尚方忙进屋拿了小孟的外衣,屁颠颠追着去了,乖乖朝院门喊了一声人至贱无敌,韩彬轻拍他脑袋一下,一把勒进屋去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李誉死活不让韩彬碰,只差没躲到客房去,韩彬无奈了,只好把超市的事讲出来,并说了自己的推测,再联系尚方的意思,再三声明不关他的事,多半是柳琴打了小通,然后被尚远当成个人恩怨处理的。 李誉依旧耿耿于怀,“那也不能把人手砍了呀!不然咱们明天去瞧瞧?” “瞧什么瞧?”韩彬已经没了别的兴致,半坐起来点颗烟,“你不知道姓唐的有多恨我,当初他决定结婚还不准小孟分手,我背着小孟整过他不少,这个仇算是结下了,要不是他老婆也让人整了,他是不会主动联系我的。你说去瞧,只怕没见着人就得打起来,柳家从来不缺打手。” “那怎么办?”李誉也坐起来,见韩彬皱着眉头,忙伸手去摩,“你也很苦恼吧?唐先生有多恨你呢?” 韩彬笑,“他究竟有多恨,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整得还不够,小孟就是心太软,否则我岂止让姓唐的家破,得叫他人亡才能稍微解恨,誉儿你别瞪我,你不知道小孟为他受的苦,甚至为了跟他在一起,小孟跟家里都断绝关系了,更糟糕的是,小孟的妈妈气得心脏病发作就那么没了,这还不算,他爸爸接着就出了车祸,很明显是殉情,你不知道他爸妈有多恩爱,真的是君生我生,君死我死……” 韩彬有些哽咽,李誉早就听得掉泪,窝在韩彬怀里使劲蹭,连着说了很多个对不起,韩彬没阻止,他知道要是不让誉儿道歉,只怕会生成心理上的负担,不管怎样的情绪都及时发泄的好。 酒吧里,小孟也跟李誉似的,却理不清是哪种情绪,所以尚方很冤枉的成了他的出气筒,可惜怎样的发泄都跟铁了拳头打在棉花上似的,尚方对小孟从来都是因爱而包容,这就弄得小孟最后没了劲,总不能去找尚远吧? “我哥不是铁石心肠,但在很多事情上,他是没有心肠的,何况是被他当成个人恩怨的事呢?” 尚方显然看出了小孟的心思,才会慢悠悠讲了这话,小孟冷哼,故意扭到一个平时根本不搭理的男人面前,还笑得又妖又媚,尚方低头笑了一下,有点无奈又有点苦涩,真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得到小孟的心? 从今天这事上来看,似乎姓唐的依然在小孟心里,当然这种事没得抱怨,谁让自己迟到了呢?而且真的迟到得太厉害! 小孟故作放荡,眼睛的余光却一直盯着不远处的尚方,心里又是怒火又是酸水,假如真的爱,怎么不来阻止他?是因为得到了才不觉得稀罕了?还跟小悠有说有笑的,什么意思啊? 小孟转进衣物间拿了外衣和包,出来只跟小悠打招呼,反正没几个客人,他打算回去了。 尚方也忙跟小悠道别,追到门边却不见小孟,快步到了车边也没见着人,打手机却关了,只好开着车一路找,谁知到家门口都不见,但绝不是已经回家了,脚力是不可能快得过车的,尚方有些急起来,正要放话叫人去找,一束车灯从拐角处打过来。 尚方见是小孟从出租车上下来,顿时放了心,却见下来的还有一个男人,而且付了钱就搂着小孟又亲又笑,小孟也很开心的样子,两人视尚方为空气,拥吻着就要进门。 “你的名字?”尚方拦在门边,眼睛盯着那男人,手却把小孟拖进自己怀里。 男人显然吓了一跳,尚方一身黑,他根本没瞧见门边有人,甚至不知道小孟是怎么到了别人怀里。 小孟又打又掐,尚方却纹丝不动,还是盯着那男人,“我问你的名字。” 男人怔了怔,试探性的去瞧小孟,小孟冷笑,“说啊,搭讪我的时候不是自称熊哥吗?怎么,见着真的熊了,吓傻了?” “你……”男人往前一步,却被尚方一个眼神吓得坐到地上,爬起来就开跑。 小孟哈哈大笑,却反手就给了尚方一耳光,然后开门进去就要关上,却被一只大手挡住,随即是尚方黑着一张脸进来,小孟还没开骂就被尚方一把勒了扛在肩上,怎么打骂都没用,被直接带进二楼小孟的卧室。 39.失身失声 小通越来越有成就感,那个最初一脸冷酷,一看就是压力过重导致生活错位的所谓黑道大哥,现在看起来顶多是个冷酷点的人,而且再也不会睡着了还那么紧迫,比较明显的改变是,终于会在别人打招呼之后微微点头,有时还会笑呢,当然,笑得很可怕,不过相信会越来越好,小通对此有信心。 尚远从一个很色情的梦中醒来,见着的就是一张微笑的小脸,跟梦里那张脸一样,只是表情差了点,如果不是微笑,而是梦中那样染着红晕,微张着嘴呻吟,湿着眼睛哀求…… “远远哥,你怎么了?”小通拿手在尚远眼前晃。 尚远顺势握了这只会在梦中给自己手银的手,并且将他按在了梦中经常在的位置,小通整个人都呆住了,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只是真实发生时依然难以接受。 “做啊!”尚远撑起上身,嘴贴在小通耳边,“别说你没自己做过,更别说你没帮我做过。” “什……我什么时候……” “梦里,我的梦里。” “那是梦……” “我也说了是梦啊,那要不是我的梦,肯定也不会要你做,你自己跑来我梦里做了,我肯定要在现实里满足你,不然你要什么时候才能弥补到心中无愧?” “你……”小通又羞又恼,想不明白这么冷酷的人,怎么私底下会如此……流氓! “远远哥,大白天的,你能不能想点正常的?” “谁规定白天不能性冲动?”尚远抱住小通,让小通跨坐在自己腿上,下边的硬件还一下一下磨着小通的身体,小通羞得挣扎都忘了,整个人僵成木头,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裤子都被褪得露出了屁股,还被两只大手在上面又揉又掐。 “远……远哥……别……别……” “别什么?这都硬了?”尚远低声笑,握了小通前面上下撸,另一只手则按压着后面的小洞洞,感觉里面又紧又软,还依恋似的吸着自己的指头,正想再加一根,却只小通一声轻呼,再看,不由笑起来,“太快了吧也,这就射了……” “别……别说……”小通双手掩了脸,尚远掰开来,不由愣了一下,“咋就哭了?弄疼了?” 小通摇头,却一反常态吻上尚远的嘴,手也在尚远身上轻抚,所到之处无不是男人的性感地带,每个指尖都象带了魔力的擦头,轻易就能点起焚身的欲火,即使尚远这样的男人也只有全心跟随,纵情毁灭在原始欲望的泥沼中。 这场情事实在酣畅,尚远就纳闷了,同样的活塞运动,最后同样的结果,怎么全过程就是那么不同凡响?而且操的是个男人啊! “小通你老实说,你不是第一次?” 尚远这个疑问根本是陈述,因为他恼了,明白了说,他心里还有点醋,只是以前没这种体会,所以只知道自己不高兴。 小通感觉到了尚远的怒气,却没有忙着答话,慢慢动了动身体,尚远那根还在里面,小通这一动便有东西流了出来,内部也是余劲未消,有些轻微的蠕动甚至抽搐起来,本来是想让尚远退出来的,但是小通很快后悔了,因为这一动,尚远居然又硬了! “你个小骚货,不说就算了,欠操到这份上,老子满足你!”尚远咬了小通的锁骨一下,开足马力大动起来。 那次完事之后,尚远一声不吭就走了,连着两星期没回来,以往也有偶尔不回的情况,但不会超过两天,这次不会再来了吧,小通开始收拾属于尚远的物件。 韩彬有次来超市觉得小通的脸色不好,问起来只说有点感冒,韩彬觉得不太象,又想着家里乖乖也是不象感冒却实在感冒了,当下也没再问,嘱咐小通自己去瞧瞧。 小通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除了韩彬,超市里其他人也说他脸色不好,他自己倒没什么感觉,只是为了让大家安心,干脆说个感冒了事。 李誉听说小通生病了,忙忙的煮了粥去瞧,一进超市看到小通,他差点没哭起来,这哪是感冒啊,超市里的人就不说了,怎么韩彬也没看出来呀,小通根本是去掉半条命了! 李誉在超市外面哭着打电话,“韩彬你快点来,求你快点来,小通不是病,是要死了……” 韩彬在那头吓得不行,还以为柳家寻仇来了,谁知赶到超市见自家宝贝蹲在外头哭,超市里也正常得很啊,生意还比往天好的样子,这是怎么了? 李誉拉了韩彬到后面去找小通,见小通正拿着一本账簿在看,似乎没觉察有人来的样子,韩彬当下也觉得有点异常,询问式的看了自家宝贝一眼,却被拉进小通的卧室,初看没觉得怎样,再看,问题出来了,屋里又恢复了单身的光景,属于尚远的东西一样不见。 两人走出外间,韩彬喊了小通一声,小通慢慢抬起头来,明显死灰的眼睛一点点的回神,脸上很慢很慢的露出一点笑,“彬哥你什么时候来的?誉哥也来了?怎么今天有空一起来呢?” “小通!”韩彬冲上去一把抱住,李誉却捂了嘴哭起来,叫人怎么不心痛啊,小通根本没发出任何声音! “走,跟哥回家!”韩彬把帐本锁了,又到前面找人交代了超市,回头见小通还站在办公桌边,不由上去揽在怀里。 李誉从卧室收了小通的几件衣服出来,小通却看着装衣服的包,李誉愣了一下,“不是你的吗?我只是见着合适就拿来装衣服了,是尚远的吧?” 小通一听先是呆了,然后雷击似的全身都抖了一下,嘴唇微微动了动,韩彬一下就白了脸,来不及伸手就听小通喉咙里咯了一声,嘴里涌出一大股血水,脸上却笑了。 李誉吓得差点瘫倒,忙跟着韩彬一起把人扶到椅子上,见小通微笑摇头,表示自己没事,李誉哪信?哭着要打急救电话,却被韩彬伸手按住,见韩彬眼里也是惊痛的神色,只是还有更多内容是自己不了解的,再看小通的样子,似乎吐血后还要正常点了,于是跟着韩彬一起扶了小通,三人打车回家。 尚远再次出现在超市已经是两个月之后,之前玩消失主要是心里乱,一方面觉得小通骗了他,还以为是个天使一样干净的,谁知玩起来比他叫过的任何女人够味!另一方面则是自己的问题,当时带着多种情绪上了小通,完事后竟有一种想逃命的感觉,谁知逃开了又想得要命,更糟糕的是对着别的人硬不起来了,开始还能闭着眼睛想像压着的是小通,不行了之后,把女人换成男孩,可是就在昨天彻底完蛋,更要命的是,昨晚那个酷似小通的男孩不怕死地告诉他,“大哥,你爱上了,找替身没用的,找正主吧!” 那男孩现在还吊在尚远屋里,尚远则是来超市验证男孩的话,要能证明自己真是爱上了,那男孩可以狮子大张口,否则就等着生不如死! “你说什么?”尚远被拦在通往超市后院的路上,可惜被他揪着领口的男人没一点畏惧,“你别凶哈,我会报警的哦,没瞧见牌子上写着吗,闲人免进!” “你说我是闲人?”尚远冷笑,手上倒放了那男人,“去,把你们老板叫来!” “我就是老板啊!”男人一脸得意,“你怕是找以前的老板哟,早就不在了,不然也不会这么便宜就盘给我,不过得亏我才敢要哎,死得那么突然,肯定是凶死的,要忌讳的嘛!” “你说什么?”尚远再次揪了男人的领口,几乎把男人提了起来,男人大喊救命,一个看似老板娘的人出来了,也连声跟尚远求饶,看来是听到刚才的话了,再次解释道:“真的啊大哥,原来的老板一个月前没了,听说好端端的吐了血,我们也是可怜他年纪轻轻就去了才没一点忌讳的,不然……” 后面的话尚远已经没听,木头似的走到超市门口,却突然回过头去,原来真的换人了,不是恒通超市的牌子,可是既然不是恒通,那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40.怪味除夕 尚方大概听说了自家老哥最近不正常,有心约出来谈谈,却左右衡量了还是作罢,上次莫名其妙就惹得小孟找个野男人来气他,这次可是有眉有眼的,不单小孟,韩家别院里所有的人都一个声音——还想呆这屋里就得跟尚远划清界线,这还不算,连尚远这个名字都不能提,更别说见面了。 “尚方啊,你别怪大伙哈,虽然那是你哥,可是……”李誉咬了咬唇,思量着后头要怎么说才好。 尚方把手里的刷子往李誉抬着的浆碗里醮了醮,继续往门框上刷,嘴里反倒安慰李誉,“要怪也只能怪我哥,可是怪来怪去没用啊,现在只希望小通快点恢复过来,今天除夕,翻个坎就新的一年了,但愿明天起来,小通能跟乖乖一样吵着要压岁钱……” “我有吵吗?不过提醒你一下,怕你没准备太丢脸嘛!”乖乖突然窜出来,把一块棉花糖塞进尚方嘴里,这家里只有尚方会配合乖乖喜欢往人嘴里塞东西的习惯,别人只会一边吐一边骂,有时还打,就连李誉也是吃了还会补一个我不吃。 尚方嚼完了才想起医生不准乖乖再吃糖的事,“上次你喊感冒,接着就牙疼,医生咋说的,忘了?” 乖乖嘿嘿的笑,李誉把糖袋抢了揣兜里,“这个没收,明天多给你一份压岁钱!” “这还差不多!”乖乖把对联递给尚方,“我觉得你们太恶心了,好歹也上街买一幅去啊,这么一人一个字的写下来,还硬把名字串进去,都不符合对联的要求了!幸亏我没朋友,不然来个人还不恶心死!” “有吗?”尚方贴好了站远一点看,“这不挺好吗?韩家清誉傲天野,尚氏晓书骄颖通,横批,天下大同。挺好啊我觉得!” 乖乖作呕吐状,小孟嗑着瓜子出来,站到尚方身边也抬头看,突然变了脸,“晓书怎么成尚氏的了?不是说好孟氏宝剑吗?” 小孟说着要扯了重写,尚方一把将人抱住,“都贴好了,今年就尚氏吧,明年孟氏……” “你想得倒美!明年就孟氏也不一定宝剑了!”小孟挣不脱,一口瓜子皮吐尚方脸上,尚方也不恼,还是一脸陪笑。 乖乖是真想吐了,“方哥你有点志气好不好?当面教子背面教妻,你床上床技好点,至于你老婆当人就吐你口水?远的不学,你就学学人家彬哥也好啊,瞧瞧誉哥啥时候都小绵羊的样……” 乖乖说到这儿慌忙住嘴,不是李誉脸色不好,主要是韩彬提着一只红灯笼出来了,那不是韩彬的品位,而是李誉死活买来死活要挂到大门口的,大伙一致反对,韩彬则力挺自家宝贝,还主动请缨自己去挂,其实拴灯笼里头的电线时就已经一脸不屑,当着李誉则是赞不绝口,所以乖乖说的所谓志气…… 韩彬朝乖乖招了招手,乖乖小跑着上来,韩彬把灯笼塞到乖乖手里,“这个光荣的任务就交给有志气的你了,去吧!” “不是吧彬哥?”乖乖苦了脸,左右看不到一个会帮腔的,只好大声喊小通,韩彬朝尚方递个眼色,两人架起乖乖往大门边走,李誉和小孟笑得异常夸张,小通从屋里出来则是莫名其妙。 忙完了外头自然是忙年夜饭,大厨非李誉莫属,二厨是小通,小孟和乖乖分别给两人打下手,乖乖主要是添乱的多,小孟上起手来倒挺象那么回事,最后乖乖被驱逐出去,走之前呸了一声,“我还不乐意呆呢,这里头都是小受!我是攻方部队的,记得甜饭好了送到客厅哈!” “滚你的蛋!”小孟一蒜头扔上去没打着,乖乖跳远了叉腰大笑,扭着屁股作个鬼脸,跑客厅去了。 韩彬正跟尚方商量给小通找心理辅导的事,见乖乖来了便打住,谁知已经被乖乖逮了话头,小脸一皱,人就赖进韩彬怀里,“彬哥我没事了,别让我去,我不要……” “瞎说什么呢?”韩彬轻抚乖乖的背,“哥知道你没事了的,刚才不是说你……” “那怎么我一来,你们就不说了?” “你一定要问的话,我们在说小通,这下你满意了?” “哦。”乖乖皱了皱鼻子,却更赖皮地在韩彬怀里蹭,“不管说谁都不好,什么心理辅导啊?比审犯人还让人受不了,真的难受死了,不要好不好?彬哥你不信我起码信一下誉哥,真找辅导的话,誉哥比谁都厉害,以前我们说他不讲人话,其实他的话才是真正的人话,可能听着有点烦,可事后总能想起来,因为老有事情验证他的话是对的,所以彬哥,咱别给小通找外人了,让他跟誉哥呆家里比哪都强,好不?” “嗯。”韩彬点头,尚方也表示同意,这时厨房传来一阵笑声,分不清都是谁的声音,但是听来就知道里面的人都很开心。 年夜饭是在客厅吃的,李誉按每个人的喜好做了相应的菜肴,小通也添补了不少特色小菜,小孟则是难得出手,只贡献了一道八宝饭,惹得禁了甜食的乖乖挖了一勺又一勺,最后屈服在没收笔记本的威胁下,只好乖乖啃鸡爪,又吵着要酒喝。 韩彬无奈给了一小杯,谁知乖乖喝完又说要每人敬一下,三添两不敬的竟然醉起来,小家伙酒品太差,搂着韩彬说喜欢,指着李誉骂情敌,尚方来拉却被亲了一口,说要气死小孟,最后要跟小通合唱单身情歌,却一下就倒在沙发上爬不起来,众人一看,睡着了! 韩彬把人抱到卧室,却被拉了衣摆,“彬哥别走,我没醉,我喜欢你,可你是我哥,我只是喜欢你啊……喜欢你……” 韩彬轻声哄着,直到乖乖松了手他才退出卧室,却在门边碰到似乎早就跟了来的李誉,当下觉得要糟,却不认为有解释的必要,于是抱住李誉亲了一阵,见李誉跟平常一样还是害羞脸红,一时心痒便把人拉进了卧室。 41.故地寻宝 年后尚方就忙了起来,实在是前期荒废太多,累积下不少工作,要不是有安磊这么得力的手下,只怕现在熬更守夜也不成。 小孟倒得了一星期的假,可惜闲下来才觉得无聊,正好有个熟客打电话来商量借酒吧庆生,小孟干脆顺带着开门做生意,其他人还没收假,他乐得繁忙一点省得无聊。 小通还是老样子说不出话,一个人的时候还是半死不活的样,李誉也成天跟韩彬跑大杂院那边,所以没太多时间陪着,最后还是小孟提议,说一个人到底忙不过来,所以小通跟了小孟去酒吧,完了两人一起回家倒也有个照应。 其实真实繁忙的是乖乖,三月初要进市一中了,光凭豪言壮语可抵了不事,于是每天乖乖完成李誉精心设计的补习课程,基础知识居多,另外添了些李誉自己出的试题,剩下的就是巩固练习了。 开始时乖乖真是苦不堪言恨不得死掉算了,随着试题的叉叉变少红勾变多,乖乖尝到了所谓劳动成果的甘甜,劲头竟越来越足,从李誉每天的辛苦督促变成他自己每晚的请求检验,有时跟李誉讨论起课业来,连韩彬都听得云里雾里,怀疑现在的乖乖不是神附体就是鬼上身。 大杂院那边已经拆了不少地方,不过还没拆到韩彬的地盘,等节后工人回来也就快了,现在工地上就一两个看场地的人,一进巷子口就是一个工棚,韩彬和李誉这几天常来,看工地的人都很熟悉了,不过李誉实在不习惯被人喊成老板,进了院门韩彬才贴他耳边说该叫老板娘,李誉羞恼无语。 看着曾经住了三年的地方如今一片狼藉,李誉的心里无限感慨,嘴里唏嘘不停,神色一派忧伤,韩彬倒无所谓的样,指着花台上一颗树,“这是我外公栽的,原来那棵让我一泡尿辣死了,外公说经不起折腾的都入不了韩门,重新栽上一棵还让我再尿,结果没死,一直活到现在。” 韩彬说着就笑,李誉顿了顿,左右找来一根结实点的棍,开始撬那棵树,韩彬蹲上去揉了揉李誉的头顶,“傻瓜,这院里一草一木一砖一瓦,真论起来都值得拾掇,你弄得过来吗?” 李誉不听,闷着头继续撬,韩彬无奈了,只得帮着弄了出来,李誉找块塑料纸包了根部,竖着放在墙根下,两人继续在院里查看,所有住户的东西都收得一点不剩,只有韩彬和乖乖那屋东一点西一样倒象遭了劫,不过细看也都是些用不了的东西,找人收拾的时候就给了一个尾随来收废旧的人,居然卖了三百有多,五十让李誉买了个红灯笼,剩下二百五要给乖乖,这死孩子倒穷讲究,死活只要二百一十八。 想起来收屋子时看到自己那屋的情况,李誉到现在还有些难受,据说陈香是跟他谈离婚之后的第三天就搬了出去,之后李誉来过一次,屋里最少还剩大件的,年前接到搬迁通知时,李誉跟着韩彬一起来收拾各自的屋子,进门就什么都没了,可见是陈香收刮了去,倒难为她收得干净,连张纸片都不剩。 李誉啥都不可惜,就心疼他那些书,要是流落到旧书摊还好,就怕一捆全充了废物,真正的明珠暗投了! 韩彬见李誉又呆在他那屋门口,知道他是又想起他那些宝贝来,只好再次哄他,“别难过了誉儿,不是说了得空就跟你逛旧书摊吗?要是有缘肯定回得来!叫你写张目录我给你买新的去你又不干,真叫我怀疑那些书是什么人送你的!” “什么什么人啊?”李誉在别的事上都是羊,只有提到他的书,立刻变狼,眼睛都会红得吸血鬼似的,声音也堪比河东狮吼,“那些是我省吃俭用淘来的啊!是我的心血宝贝你知道吗?居然怀疑是人送我,你在车站见着我时我手上有半张纸片?你大少爷吃饱喝足了翘着腿笑穷鬼穷酸气,你哪知道穷鬼为了买一本心爱的书只差没卖血!” “誉儿誉儿!”韩彬又急又疼,把人搂怀里又拍又哄,“我错了我错了,你别说了行不?全都怪我,是我没带好你,是我混蛋,是我让你受苦了,没得说,咱一定要把那些心血宝贝找回来,一个都不能少,全都要认祖归宗,啊?” “你才是它们的祖宗!”李誉笑起来,使劲抹去眼泪,却不知又想到什么委屈起来,韩彬心里明白,既然都认了是自己的错,不如一并敞开来,省得以后又生事。 “誉儿你知道吗?其实我那时见你淋了雨回来,怀里那捆书却一点没湿,当时就心疼得不行,我脾气不好你知道的,翘着腿笑你穷酸气其实是恼你不知道爱惜自己,还恼你不知道还嘴只知道笑,当晚我其实趴你窗边瞧你了,也才知道你都是背着人哭的,我恨死自己了真的,也觉得是那些书害的我,不然也不会叫你难受。” “你……”李誉红着脸捶了韩彬一下,“你就趴过一次还是……” “什么?” “窗户啊!我窗户你趴过几次?” “也……也没几次。”韩彬抬头望天,李誉不干了,“你……你这个……流氓!” 韩彬大笑,又怕李誉真恼了,便把人拉进屋去,指着原来摆衣柜那面墙,“誉儿你住了三年都没发现这儿不一般?” “咋了?” “你听!”韩彬左右踢了两脚,李誉也发现了,“好像是空的!” “嗯。”韩彬蹲下去用手指敲了敲,“据说我祖上往里头藏了宝,但也有说里头是烟土,誉儿知道什么是烟土吗?在那个年代可是大赚的东西啊,不过韩家祖上是读书人,中途混不下去了才有人经商的,所以里头究竟藏了什么还真不好说。” 韩彬一脸神乎,李誉却打个寒颤,“别说了,我有点怵,我老家也有一户大宅人家,也说他们祖上往墙里藏了宝,后人都想挖开来看,又因为人口繁杂各不相让,本来各自住了单元楼的,结果怕别人抢了先,就都搬回去住,可是宝没找成,凶案倒一桩接一桩,而且有莫名消失的,后来竟然在墙里头找到尸体……” 李誉说到这儿拉了韩彬的胳膊,“我有点冷,我们出去吧!” 韩彬忍住笑,在门边的时候突然大叫一声,吓得李誉整个人跳进他怀里,连腿都圈到他腰上去了,韩彬就势将人按在门上亲,李誉又拍又打,使劲挣开来跑到院里去了。 韩彬追上去好不容易哄乖,两人又撬了两棵花木,连着刚才那棵一起包了,临走时,韩彬叫李誉去院门口等他,李誉等半天才见韩彬回来,又见他手脸都沾了灰,连指甲缝里都不干净,心里已经有了某种猜测,韩彬倒自己说开了。 “誉儿别怕,我说那墙里头有宝不假,只是早被人寻去了,后来我住了那屋,借着那面墙也藏了一个宝,是我妈留给她儿媳妇的,你住了三年都不自己拿走,今天来就是为了取这个宝,等会儿回去再给你,改天带你去瞧我妈,好不誉儿?” 这让人怎么回答?说好,又不是女人怎么当人媳妇?说不好,都跟韩彬这么久了,陪他上个坟情理之中。 “好不誉儿?” “嗯。”李誉低了头,心里又酸又甜,悄悄去看韩彬,见他微笑着,眼睛有点红,当下抬了头看着韩彬,“好,我们一起去!” 韩彬笑意更浓,故意拉了李誉的手,这是在外面,李誉肯定怕人看见,只是觉得韩彬肯定还在难受就耐着随他拉,却听韩彬呵呵笑,顿时反应过来,难怪要牵手,竟是为了把他手上的泥灰抹干净! 韩彬大笑着跑前头去了,李誉看着前面那个欢快的身影,那是他的爱人啊,大男孩一般的爱人! 42.负疚自弑 小孟现在每天都教小通调酒,开始的一两天还不咋的,后来越发觉得小通天赋不错,到今天已经能调一些简单的了,一星期不到啊,小孟觉得这个徒弟收得极有成就感,当然,主要是自己“教学”有方。 小悠收假回来见着正在调酒的小通,先是吃了一惊,然后看他果真能行,心想,这下多个支桩的了,于是把小孟拉到一边,说了一些自己的新情况。 小孟一听就呆了一阵,“年前不是说手术吗?怎么一下改化疗了?难道没找到适合你妹妹的骨髓?” 小悠摇头,“也不单单是骨髓的问题,就算手术也要化疗的,不过我妹很坚强,倒来安慰我呢,医生也说问题不是很大,只是我想尽多呆在医院,听说化疗很痛苦,我想多陪陪她。” “嗯。”小孟拍了拍小悠的肩,“按你想的做,有什么需要的地方,你尽管开口,哦对了,这是彬子和李誉给你们兄妹的压岁钱,还有尚方给的,只是今天忘带了,明天吧,顺便去医院瞧瞧你妹,一直都只是听你说,还从来没去看过,明天吧!” “行。”小悠接过小孟递来的红包,知道里头分量不轻,至于他说尚方也给了,这倒不可能,因为尚方是年前就先给了的,说怕到时碰不上,可见小孟并不知道尚方给了压岁钱这事,现在这么说了,明摆着是好意,那就别去挑破了吧。 差不多的时候,小孟催着小悠先走,其实时间还早,但是小悠不比从前了,再说只剩了两个客人,别说小悠,就是另外两个小子也被小孟打发回去了。 小悠一走,小孟就盼着那两个客人快点散场,谁知那两人本来是单桌,坐着坐着竟看对了眼,先是遥相举杯,然后拼成一桌,接着有说有笑一直到咬耳朵,都这地步了还不去开房,小孟只差亲自上去撮合。 好不容易等到这两人半醉,小孟放了一只低语呢喃的歌,果然其中一个上来结账了,却盯着吧台后的小通看了好半天,最后竟是要搭讪的样子,小孟气结。 “这位先生,一共二百三十四元,收您二百三,谢谢,欢迎下次光临!” 小孟说着只差伸手,人却拐进吧台挡在小通面前,那人还歪了头去看,小孟恼了,脸上的笑都快崩不住,“先生,你朋友还等着呢!” “哦。”男人显然心不在焉,头都没回一下,眼睛还是盯着小孟身后的小通,“请问,您是不是叫邵颖通?” 小孟一听就觉得不妙,凑上去挡了男人的目光,“对不起先生,我们真的要打烊了!” “哦。”男人终于付了账,临走还是看了小通一阵,要不是同伴催促,估计还有得缠。 小孟迅速收了东西,带着小通出了酒吧街,要了一张出租车往家的相反方向走,果然后面一直跟着一张车,无奈了,只好叫师傅开到原来住的地方,下车后拉着小通左绕右拐,好不容易才摆脱身后的人,在另一条街上重新叫了车,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过。 隔天李誉起床就见着客厅里的熊猫眼小孟,“没睡吗?还是哪不舒服了?” “到处。”小孟趴在沙发上有气无力,李誉吓得坐过去,伸手在小孟额上试了试,“不烫啊,等我拿体温表!” “我是又困又愁还睡不着好不好?”小孟翻白眼,却只显得慵懒,没半点杀伤力。 “你愁什么?”李誉塞个靠垫在小孟头下,小孟自己调整了舒服的位置,手却捂着胃,“我都好久没胃疼了,硬是让黑社会逼得非疼不可!” “啊?”李誉吓得白了脸,“有黑社会去酒吧闹事?打人没?你伤哪了?你别动,我收点东西,咱上医院!” “哎呀你别忙,我说了只是又困又愁,不过倒真的有黑社会去酒吧,没闹事,却真的多事,你先帮我倒杯水,然后去叫彬子起来,弄不好,咱们可能要搬家了!” 李誉愣了一下,忙跑去倒了水给小孟,又跑到楼上把韩彬叫了下来,然后就听小孟说了昨晚的事。 韩彬沉吟一阵,“十有八九了,就算不是尚远的手下,起码见过尚远去超市,最好不要是尚远的仇家,只是也不怕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这两天暂时不开店,咱们到誉儿老家玩几天再说!” 小孟刚想说好,突然想起小悠的事,“出发之前去一趟医院吧,小悠妹妹可能不好了。” “怎么会?”韩彬很吃惊,“不是一直都稳着的吗?咋就不好了?” “具体我也不清楚,只是看小悠昨天那样子,我就知道不好了,处一堆不是一两天,小悠瞒不了我。” “那就这么着吧……”韩彬也有些恍惚,实在不敢想像玫瑰花一样扎手又漂亮的小悠,如果失去被他当成宝的妹妹,究竟会怎样? 李誉已经红了眼框,想起第一次见到小悠,当时还撞翻了他手上的东西,明明要爆粗口却硬是转了调,竟让人没法对他生气,第二次则是被他请进酒吧,那么软和的声音,配着夺人眼球的美丽容颜,让人不由自主就想跟他走…… “誉儿。”韩彬轻轻推了自家宝贝一下,见他没什么反应似的还呆着,也就知道是自己的态度影响到宝贝的情绪了。 “没事的誉儿,小悠早就有心理准备的,一会儿吃了早饭咱们去瞧瞧,你要还是这个样,可不准你去!” “我是一定要去的,而且我觉得我们不该在这时候出远门,要是有个什么……小悠可怎么办?” “我也这么觉得。”小孟显然困得慌,这么一句话就打了两个哈欠,右手还是捂着胃,韩彬一看就有些恼,“你多久没疼了?天塌下来不还有大个儿顶着吗?药吃了没?” 小孟瘪了嘴,“你都说我多久没疼了,那些药早过期了,知道我疼你还吼我!” 韩彬语塞,李誉忙问了药名,先到厨房淘了一把米熬着,然后换了衣服去买药,韩彬则让小孟躺平了,手上给他轻轻揉着,又问他要不要叫尚方来,自然遭了他一个白眼,然后就被叫到楼上去瞧瞧小通。 韩彬去了没一会儿,小孟就听他在楼上发出鬼一样的嘶喊,不等他从沙发上爬起来,韩彬就抱着小通下来了,小孟一看,吓得胃疼都忘了,忙调转电话边拨打120,韩彬早就抱着人跑了出去。 李誉买药回来见到路边停了一张急救车,心里挂着小孟的胃病也没细看,直到听见韩彬一声声喊着小通,他才一个转身往回跑却摔了一大跤,爬起来就跟着跳上了车,看着小通割得豁了一张嘴似的手腕,李誉捂了嘴噼叭掉泪,却十分恼怒自己在这种时候居然还能想着家里火上的粥。 乖乖听到楼下座机响个不停的时候正反复做着恶梦,恍惚觉得自己起床下楼拔了电话线,可为什么还响个不停?难道根本没起床? 乖乖一个激灵跳起来,心脏也跟着跳得厉害,捂了胸口下楼接电话,才听李誉说了一个快去关火,鼻子就已经闻到糊味了,跑去厨房一看,火是自动关了的,只是锅已经通了底,电话那边还等他回话呢! 乖乖煽着鼻子往客厅走,见着地上有血迹,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然后就看见从楼梯上一路滴到外边去的血了,跑去提了电话问明情况,迅速上楼换了衣服往医院赶。 43.僵局谈判 尚方熬了一个通宵总算把自己该做的搞定,正想喝杯咖啡提提神,韩彬电话来了,坏消息不算,居然是两个! 安磊怕自家老大又累又急再出点啥事,所以第一次顶撞了尚方,抢着坐进驾驶座把老大一路平稳送到了医院。 尚方急匆匆赶到韩彬说的病房,见小孟咬牙切齿又一脸惨白,可见胃疼得厉害又不肯哼一声才这么辛苦,顿时心疼得不行,上去握了小孟没打点滴那只手,“别耐着,哼哼会好点。” “你想听,我还……不想哼呢……”小孟捏得死紧的拳头在尚方掌心里发抖,尚方握到唇边轻吻,小孟翻个白眼,“去,给我……瞧瞧小通,去!” 尚方哪肯离开,幸好韩彬进来了,“小通那边问题不大,你这边也给我争气点!尚方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尚方见韩彬眼睛都红了,便不敢多耽搁,吩咐安磊帮他看着人,然后就到了外头走廊上,见韩彬靠在墙上猛吸烟,正要也靠上去,韩彬却突然冲上来给了他一拳,用了全力的,尚方一下就倒在地上,不过很快站了起来。 韩彬递过去一支烟,尚方接了,韩彬自己也点起一支,“疼吧刚才?我比你疼十倍!你知道我是在哪认识的小通?K市一家夜店,白衬衣牛仔裤,一眼瞧去就是大学生的样,会很纯真地看着你,很认真地听你说话,可你知道吗?他是那家店的红牌,No1,但我竟然不敢跟他做,知道为什么吗?说了你别不信,我怕弄脏他。 “后来我回到这儿,以为不会再见到了,谁知在殡仪馆碰见,可是已经不是我认识的小通,曾经在那种地方都没能被扭曲的人,却在自己的家乡被自己的父老乡亲逼得只差疯掉!这他妈什么世道啊!我那时就发誓以后都只看小通笑了,可是尚方,你哥让我破誓了,你别觉得刚才那一拳冤,我他妈比谁都冤!因为没人知道我究竟费了多大劲才让小通不再莫名其妙咯血,不再讲了半天话却不知道自己根本没发出声音…… “最后我要说的是,帮我带一句话给你哥,告诉他,我韩彬就在这儿,哪也不会去,再想动我的人,除非把我变成尸体!” 韩彬说完就走,尚方靠着墙缓了一阵,除了韩彬那一拳,还有韩彬的话,也让他胸口又闷又疼。 小孟大概知道韩彬会跟尚方说什么,见他回来后也比平时闷得太多,又猜想韩彬怕是放了狠话,对方是别人倒罢了,偏偏是正宗的黑社会,虽然不是十分了解尚远这个人,但是听尚方说过不少,实在不是个好惹的,宁可躲着也不要碰面的那种人,要是韩彬真放了狠,自己这边还是帮着缓和一下的好。 “彬子脾气不好,你也是知道的,他要说了什么难听的,你别放在心上,我替他跟你道个歉,你能原谅的话,我还想拜托你一件事,方便的时候请帮我约一下你哥,就说我请他吃饭,希望他能赏脸。” 小孟这话说得很认真,尚方听得很难受,本身就很尴尬的立场让小孟这么一说,似乎完全僵局了。 “你还病着,有什么都等病好了再说,我哥那边我会去谈,不管怎样,我最少是彬子的朋友,你好好休息,我下午再来看你。” 尚方亲了小孟一下,用眼神命令安磊留下来,自己则出了病房,先是给尚远发了一条消息,然后跟老妈打了一通电话,聊着聊着听老妈在那头问了一声远远你去哪,便知道尚远收到自己的消息了,于是准备收线,老妈还在那头问什么时候带小孟去家玩,尚方嘴上撒谎应着,心里却想起刚才小孟说那些话时的神情,语言本身就够生分了,眼神更是拒之千里。 尚远收到老弟的消息时很高兴,一看内容却很诧异,虽然不常见面,但是什么叫“请到芳源会馆,谢谢!”?生疏过头了不算,还有点僵了局要谈判的意味! 尚远斥退身边的人,一个人到了老弟约见的地方,这里并不对外开放,都是尚氏内部人员在用,一进门就被带到后头的小花园里,尚方已经在那儿候着了。 “方仔我不管你有什么事,先把你那条短信说清楚!” 尚远推开老弟倒来的茶,也不接老弟的烟,一脸怒色却有三分孩子气。尚方把烟装回烟盒,半靠在椅背上眯了眼,实在是没睡觉还心里堵得慌,语气也不能好到哪了。 “我要说的就是短信上那样,请你到这地方难道是讲我公司的事?别瞪我,我也一肚子气没处发,却不是找你扯皮来的,本来早该跟你谈谈,可我也有自己的难处,现在出了点状况,不谈不行了!” “什么状况?” “我倒想问你呢,究竟对小通做了什么?他跟你面前不过是个小孩,你至于把他逼到绝路?” “明白了,你今天也是让你床上人逼着来的吧?”尚远歪着头,微挑了眉。 尚方使劲闭了闭眼,拳头紧了松,松了紧,最终长叹,“我的老哥啊,你要是真喜欢小通,何必害怕承认?难道真要看他死在你面前,你才肯相信自己也会痛?年前你端了那家超市,难道是无聊了手痒?尚家的男人都是不懂爱的,但那是没真正碰上,要真碰上了还不承认,那就是真不懂了,却不是因为无知,而是因为懦弱!” “我是爱上了,你要怎样?”尚远捏着拳站了起来。 尚方摇头苦笑,“我不想怎样,也不能怎样,关键是你要怎样?明了跟你说,我今天让彬子揍了一拳,可就是我自己都觉得不够,他让我带话给你,说他人就在那儿等着你去把他变成尸体,你知道他在哪?医院!为什么在医院?小通割腕自杀了……” “你扯淡!”尚远整个人都跳了一下,“你也合着外人一起放我的烟雾弹,前次是吐血死了,这次是割腕自杀,可我一个手下昨晚还在一家酒吧碰上,也摸清了人藏在哪个片区,现在还有人盯着只等他露面,你要不是我亲弟弟,我非弄死……我饶不了你!” 尚方好笑老哥硬把个弄死改成不饶,又气他心里爱惨了人却不知道怎么去爱,再想到韩彬甚至小孟那边如今的态度,且不说老哥的求爱之路艰难困阻,单讲小通现在的心理别说接受,恐怕面对都成问题,何况他真的选择了死亡逃避! “小通在市医院急救科,你可以叫人去查,要真是烟雾弹,我弄死我自己!但是老哥你要想好了,究竟是因为爱上了才去查证事实,还是因为要把爱的人变成你随心所欲的玩具?别这么看我,我虽然没查过原因,但基本能猜到,你要不是发觉小通跟你想像的不一样,怎么会突然断绝来往?所以老哥,你究竟是爱上小通本人,准备好好去爱他,还是打算把人弄到身边,高兴了爱,生气了恨,最后苦了你自己,也真的会弄死他!究竟是怎样,我劝你想好了再做,我话就到这儿,小孟也病着在医院,我要走了。” 尚方起身,擦过尚远身边时,拍了拍尚远的肩,知道他这付愕然样不为别的,而是完全相信了自己的话,也正在思量甚至反省,这就够了。 44.挚友执情 韩彬觉得有生以来就数今天最背晦,一是小孟许久不犯的胃病一犯就差点穿孔,二是费了大量心血才弄好的人为个情字又开始吐血失声还自杀,三是自家宝贝膝盖摔了一条大口子鲜血长淌,自己居然没发现! “疼得厉害不誉儿?”韩彬把李誉扶了坐在小通病房的椅子上,右边膝盖缝了好几针,手术时才知道李誉对麻药不敏感,只是从头到尾没哼一声,出来时头发都汗湿了,二月份的天,得要多疼才大汗? 李誉先前咬着牙不觉得,现在别说牙帮,就是两边太阳穴都是疼的,伤了的地方更是疼得一刺一跳,见韩彬红着眼苦了脸,又瞧着床上的小通,白着脸闭着眼,真是没一个不让人心疼的! “我没有很疼,你别担心,倒是小孟那边医生咋说?” “问题不大。” 李誉半天才嗯了一声,他知道韩彬一撒谎就会避开眼,这么个洒脱利索的人,骨子里却是诚实可爱得很! 乖乖从小孟那边过来了,他是第一个发现李誉在流血的人,现在是专门来问情况的,“哪个医生弄的呀,不就跑得太快摔了一跤吗,至于把人裤管剪了?” “缝了七针!”韩彬低吼,其实是自责。 乖乖啊了一声,“穿这么厚都能摔到缝针,誉哥你真行啊!” “你闭嘴!”韩彬这一声把乖乖吓一跳,乖乖忙蹲到李誉脚边,“誉哥你很疼吗?麻药过了?” “还没,不疼。”李誉也撒谎了,是不想让小孩担心,见乖乖小狗似的趴自己腿边,心里疼爱,伸手揉着乖乖的头顶,“都这时候了,啥也没吃,饿了吧?外头自己买点去,啊?” “你们不也没吃吗?”乖乖一脸义气,肚子却叫了一声,到底是孩子,李誉和韩彬就没这本事。 韩彬本想叫李誉回家,但也知道不成的,只好给乖乖一张大钞,叫他外头买两盒饭,显然他自己不想吃。 房门响了一声,尚方进来了,手里提着吃的,韩彬微微点头表示这哥们不错,接了两份打开一份,显然要先喂自家宝贝。 李誉哭笑不得,“我手没事……” “张嘴!”韩彬语气不凶,眼神不善,李誉只好乖乖让他喂。 尚方等着韩彬喂好,他自己也吃好了,才递个眼色过去,却被李誉瞅见了,“怎么,小孟那边有情况?” “不是,那边稳着的,我找彬子出去抽支烟而已。”尚方说着还强调似的比了个夹烟的手势,韩彬又再安慰自家宝贝几句,然后跟着尚方出了病房。 两人在医院花园里找个地方坐了下来,尚方把中午时跟自家老哥的谈话内容讲了个大概,韩彬半天才点了一下头,又有点尴尬的笑了笑,“我早上有些话冲动了,还有……打你那一下……也冲动了……” “我要是你,就不止一拳。”尚方拦了韩彬的话,却突然笑了,“你跟小孟不愧是多年的哥们,早上你跟我放狠话,他跟我讲陌路话,现在你跟我说歉意的话,他在刚才也差不多的意思,可是彬子,我咋觉得你们其实都没拿实心对我?” “知足吧你!我最讨厌说对不起,小孟最讨厌话头不清,你都觉得我那是道歉的话了,还要我明了说?小孟那边到底咋样,你要是问了自己都没个准,我只能说,你良心被那什么吃了!” 尚方大笑,韩彬知道他笑什么,给他一拳了事,然后正了脸说,“有个话我要说明白,你哥要是真来了,我希望你就呆在小孟那边别出面,这不是我强人所难,而是为你好,但你别让小孟知道这事,否则他又该说我卖友求荣了!” “又?”尚方不解,韩彬啧了一声,“你别听字面意思啊,小孟所谓的卖友求荣就是为了自己的义气而不管他人的意愿,这事讲给你,你倒可以当成参考。” 尚方见韩彬神色不善,便大概猜到他要讲什么,果然韩彬一开口就是姓唐的,“那要也算人,满街遛的狗就不是吠而是街头演说!他当初跟我眼泪一泡鼻涕一泡,说他有多爱有多难,比狗吠还不如!我拿他当朋友,才会介绍小孟给他认识,结果他糟蹋我的人不算,还糟蹋我的情义,我铁了心要他家破人亡,可惜只做到前一个,后来小孟知道了,骂我卖友求荣,说唐正中好歹是我的朋友,我不该只图自己痛快往死里整,可你知道吗?要论朋友的话,小孟还跟我青梅竹马呢,我这好歹也是分个前后亲疏的不是?” 韩彬说着就笑,显然那段往事已经没多少痛感,反而成了趣闻一般,尚方却听得很不是味,小孟曾说他迟到了,而且迟到太厉害,他当时几句肉麻话倒也心坚意定,随着相处的日子增多,亲密的成分加重,反倒生出近乡情怯般的忧柔感,果然爱上的人都会患得患失! 乖乖在小通病房里没多呆,吃完饭就去了小孟那边,当然关心小孟的身体是一则,另外就是尚方那个助理挺有趣的,记得第一次去尚方的公司先遇上的就是助理安磊,当时还起了个外号,三石脑神安,那几天陪李誉看电视剧《笑傲江湖》,里头有一种毒药叫三尸脑神丹,都是被迫服用了乖乖听话的,在尚方的公司见着安磊,就觉得这种别人一个指令一个行为的人绝对中毒不浅,所以才起了那外号,不过叫起来绕口,所以改成三石安了。 “嗨!”乖乖一进门就冲安磊招手,安磊点一下头,乖乖凑他面前笑,“你不会也嗨一声啊?” “嗨。”安磊声音木然,面无表情。 乖乖吐一下舌头,“不跟你玩了,你快点去找圣姑吧,可怜的娃!” 安磊自然没明白乖乖的意思,只是依旧没表情,小孟早上疼得厉害,打了吊针才慢慢好起来,中午又睡了一觉好的,现在精神不错,见乖乖喜欢逗安磊,开始时还帮两句腔,后来见安磊根本没拿乖乖当回事,也就觉得自己多事,所以当然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了。 乖乖见小孟也不配合他玩,顿时觉得无趣,大喊无聊啊好无聊,拉着安磊胡言乱语近乎调戏,小孟见安磊还是没反应,不由来了气,“你就陪他玩一下会死啊?带他下楼买颗棒棒糖就搞定的事,花得了你多少精力几个钱?” “是。”安磊朝小孟微微鞠了一躬,然后反手拉了乖乖的手腕,“走吧,带你买棒棒糖,买了回来你要乖,否则你就是嚼碎了吃进肚子里去,我也能让你整颗吐出来!” 乖乖目瞪口呆,半天才指着安磊,“你、你、你……” “好酷哦!”小孟接了乖乖的话头,然后笑得捂着胃喊受不了啦! “怎么了?”尚方冲进来扶住小孟,乖乖在一边翻白眼说要死了,尚方一个凌厉的眼神,乖乖来不及陪笑就被安磊反扭了手,疼得他把人祖宗都翻了出来。 尚方只是气他口无遮拦,但又不能骂安磊反应过激,他比谁都清楚刚才那种眼神只会让安磊有那种动作,所以要怪只能怪他自己。 安磊得了尚方的命令才放开乖乖,谁知乖乖不吸取教训反而扑上去又打又踢甚至用了牙,尚方无奈了,只好让安磊带乖乖离开。 “多久?”安磊轻松的化解着乖乖的各种怪招,询问离开的时间长短时甚至只用了一只手。 尚方先是用眼神询问小孟的意思,见小孟缩进被窝事不关己状,这便是由他作主的意思了,“不管多久,带到他不会骂你打你的时候,你们就可以回来了。” “是。”安磊拎起乖乖出了病房,门外乖乖的叫骂声渐闻渐远。 尚方坐到床边拉了小孟的手,小孟挣了一下便不动了,却闭着眼睛不肯睁开,尚方俯上去吻着小孟的眼睑,感觉得到小孟的睫毛在轻颤,心里便荡开一层暖色水墨,却把整颗心都染得又疼又软。 45.表白治愈 小通是第二天下午才醒的,失血过多不算,还本来就严重的贫血兼营养不良,血的问题就不说了,韩彬奇怪的是营养不良,也没缺吃少顿啊,怎么就营养不良了?想起自家宝贝也营养不良过,后来饮食规律生活安稳就慢慢好了,于是决定依法炮制。 小通见韩彬冷着脸不说话,心想还是主动交代的好,可要是还没声音也交代不了啊! 韩彬看小通的表情就知道这家伙误会了,“别想着咋跟我解释,我要的是你快点好起来,发生过的事不会因为你一个解释就改变,但你心里要明白什么事该做什么不该,你更要明白你不是一个人,明了告诉你,等你好了,我肯定要揍你的,别的不说,你誉哥赶着送你来医院摔得缝了七针,麻药对他没用,但你要相信,他的心比伤了的地方还疼!多的我也不啰嗦,你赶紧好起来就行!” 小通流泪点头,主要是韩彬说的“你不是一个人”让他受不起,割腕时就想着自己死了才不会连累大家,现在看来,这想法才是真的自私。 李誉一瘸一拐进来了,昨晚被逼着回家睡,结果翻到天亮还没睡着,凌晨五点去厨房做吃的,估摸着小通今天能醒,顺手熬了补血的汤,中午来医院找医生问了,说可以吃点容易消化又营养的东西,于是下午便把汤带了过来,一直守到小通醒的时候,啥也没说先喂吃的,然后又跑去跟医生交流病情,知道小通主要的问题还是在心理上,于是决定以后多陪小通聊天,再不放他一个人乱想了。 小通朝李誉伸出手去,李誉忙握住,韩彬则忙把椅子往自家宝贝屁股下塞,“你们聊会儿,我外头抽根烟去!” 韩彬刚出病房就摸出一颗烟,正要点,却见门边立着个人,心想这人昨天就得了消息今天才来,要么是个没心的,要么是真打算用心了,但是晚了! “麻烦走远点!”韩彬看也不看尚远,点了烟,门神似的寸步不让。 尚远皱了皱眉,“该走远的是你!别等我动手!” “你试试?”韩彬眯了眼晴,手上已经暗暗蓄劲。 尚远却想起初见时,韩彬要他去死,当时他也是说了你试试三个字,如果不是相对的立场,那就该说意气相投了! 上次是小通出来破了僵局,这次还会不会有人来呢?当然尚远不需要旁人缓颊,可是真动起手来,韩彬怕是得不了什么好,而病房里的小通恐怕会离自己更远,可是不摆平韩彬,自己跟小通的距离也不会有改变,矛盾啊! “你最好让开,否则我只能如你所愿,把你变成尸体,到时小通也好,甚至你家那位……” “威胁无效!”韩彬张开两手撑在门框上,“你现在就可以试着把我变成尸体,我也可以告诉你,到时小通会比任何时候都坚强,因为之后的日子好赖都是他哥拿命换来的,至于我家誉儿……” 韩彬说到这里,眼神及表情都变得温柔起来,语气里甚至带了笑声,“尚远,建议你去听一首歌,《杀破狼》,听完你会知道我成了尸体之后,我家誉儿会怎样,行了,响鼓不用重钟敲,您请回吧!” “你……”尚远有生以来第一次吃憋,眼里都快冒出火来,拳头捏得快碎了却不敢挥出去,主要是走廊里或明或暗多的是自己的手下,离得近点的只怕已经听到韩彬的话,现在只等自家老大一声令下或者一个暗示,那么韩彬变成尸体这种事只在眨眼间。 尚远怒火攻心却苦于无计之时,病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李誉探出头来,一手拉着门,一手从身后环了韩彬的腰,眼睛盯着尚远,“你是黑社会,我们肯定斗不过,但你不要忘了一个真理,邪不胜正!当然,我希望你变成好人,因为我不想跟尚方的哥哥做敌人,假如我们是朋友的话,很多问题会迎刃而解!” 尚远愣了愣,显然没能理解李誉这番话的真义,似乎放了狠,又似乎带着诱哄,仿佛在妥协,又好像在下战书。 李誉才不管尚远听没听明白,反正他是说得很明白了,因此也不多解释,踮起脚凑到韩彬耳边说了几句话,韩彬微微皱眉,随即翻个白眼,最终揽了自家宝贝,把门推开,“进去吧,不等我成尸体,小通就坚强了!” 尚远显然没料到有如此转机,心里自然高兴,脚却迈不动一步,眼睛盯着病床上的小通,那张明显失血的脸,那双不显任何情绪的眼,一下就刺痛了尚远的心,慢慢走过去,一肚子话却张不了口,面前的人却递来一张纸,尚远愣了一下才接住,他不知道小通失声了,他只以为小通不愿跟他说话。 多年之后,尚远都还能记起小通在那张纸上写的东西——“远远哥,对不起,没在一开始就告诉你,我曾做过mb的事,所以对不起。彬哥他们如同我的亲人一样,请不要伤害他们好吗?就当是付那次的费用,别伤害他们,求你。” 小通一直看着尚远,直到尚远把那张纸上的字看了一遍又一遍,还是没能得到尚远的答复,他原本期待的目光开始黯淡,又拿过纸笔打算再写点什么,却被尚远拦住,手也被尚远握在掌心里。 “我不会伤害你的朋友,但你要跟我说话!” “我说不了!”小通在心里这样回答,嘴唇也这样动了,尚远先是奇怪,随即呆滞,然后扭头去看身后的两个旁听者,只见李誉捂了嘴要哭的样子,韩彬则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小通失声了,反正你也不在乎的,差不多就请回吧,啊?” 韩彬就跟哄个小孩似的,尚远却没心思计较,直接坐到床边盯着小通,“我不管你失声还是失身,总之你是我的,快点好起来,超市等你去开门呢,不过恒通不好,叫远通超市吧!” 小通怔了一下,眼里掠过一丝惊喜,却很快黯淡,嘴唇动了动,最终抓过笔来又要写,却被尚远一把抢了扔出窗去,“你老这么写肯定说不了啊!管他有声无声你经常开口才行,就跟枪法一样,得多练习才能在保持的基础上有所提高!给你一小时,过后你必须出声,否则我不爱你了你信不信?” 这话一出,愣住的不止小通一个,李誉拖着一只脚上来,看外星人似的看着尚远,“你刚才是表白吧?” “不然你以为?”尚远说这话的态度不好,李誉吓得缩了一下,小通则是一脸担忧多于不满,韩彬正要替自家宝贝要公道,尚远已经被小通的神色打败,“我没有吓他,是他胆太小,难道要我笑着跟他解释我那个就是表白?任谁都知道我在表白好不好?也是你的朋友我才不计较,否则谁敢当面质疑我?满世界都知道我爱上邵颖通了,枉费你当他亲人一样,他应该比谁都知道我爱你这个事实啊!” “你……爱……我?”小通一字一顿,病房里其他三人都愣住了,莫非被表白能治失声? 李誉悄悄扯了韩彬一下,韩彬一脸不甘,却败在自家宝贝的一脸哀求,又用眼神询问小通的意思,谁知小通根本没看他,一张失血的小脸竟然染上微微的红,那就这样吧,韩彬扶着自家宝贝出了病房,临走依然下了警告。 “尚远你狠,居然让我破了两次誓,再一再二不再三,看在方仔的份上,我最后让你一次!还有你,小通,别忘了我先前说的话,你不是一个人,所以任何选择和决定你都要考虑清楚,哥就在外头,有事叫一声!” 韩彬的话让小通愣了一下,甚至头都开始晕起来,下一秒却被搂进一个温柔而强硬的怀抱,耳边是尚远深情的告白,却笨拙得只有不停重复的三个字,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