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斟为了表示慎重,动用了他父亲的私人车厢。这节车厢布置得很豪华也很舒适,一应生活用品齐备。他
们两人在旅途其实跟在自己家里差不多一样舒服自在。
杜休坐在窗前端着茶杯一边慢慢啜着,一边把这节豪华车厢打量了一番,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对于韩斟
的这种极给面子的做法,很是满意。韩斟仔细看了看他的表情,知道对面这个少年郞对自己的安排没有什
么异议,当即也就放了心。
火车轰隆隆的一路行进,两人面对面坐在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不一会儿,精神不佳的花小怜就撑着脑袋
有一下没一下的打起了盹。韩斟见状,就叫他上床去休息。
花小怜似醒非醒的望着他点了点头,站起来踉踉跄跄的往床边走,一不小心就磕着了椅子脚,人直接往前
栽着摔了下去。还好边上的韩斟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才没摔成个狗啃泥。花小怜迷糊着跟他说了句
谢谢,韩斟干脆把他扶上了床。
花小怜是个被人伺候惯了的人,这下意识糊涂了,根本忘记了他面对的人是谁。
他摊在床上就朝韩斟伸出了一只脚,嘴里模模糊糊的叫了声:“脱!”
韩斟是什么人啊!除了张远山,他还真没这样伺候过谁。默了默看了看他迷糊的神情,终于伸手握着他有
些纤细的脚踝,撩起裤脚帮他脱了鞋子,把他的脚往床中央一搬,无意中眼光一扫,却在他左脚的脚踝外
侧发现了一个刺青!
刺的是一只张牙舞爪的青龙!
韩斟一下子就呆了,以为自己眼花。赶紧取下眼镜擦了擦,揉了揉眼睛架上眼镜,仔细一看:真真切切的
是一只张牙舞爪的青龙!
真的是那只千百回出现在自己梦里的青龙。
那样的熟悉,那样的忧伤!如同一个梦魇如同一个魔咒,把自己的一颗心缠缠又绕绕,拉拉又扯扯,使自
己挣扎在无望的绝境之中,永远也得不到解脱和救赎……
一把爽朗阳光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韩斟,我这脚上的青龙啊,可不是我自己刺上去的!我们整个家族
里,凡是男孩子都有刺哦~,意思是青龙纵四海。你知道吗?这青龙可是是我们家族的族徽!”
声音尤在耳边萦绕,可那声音的主人呢?
韩斟扯着嘴角在笑,笑得很凄凉,眼里噙出了晶莹的泪花。
握着花小怜的脚踝,韩斟发了很久的呆!
花小怜睡醒了之后,没多久就发现韩斟这个人变得有点怪异,可又具体说不上哪里怪异!反正他瞅自己的
眼神就是怪怪的,似高兴、似难过又好似十分不舍。有心想要开口问,又怕是自己酒还没完全醒产生的错
觉。
……
慢悠悠的火车开了足足二十多个小时,才在第二天凌晨到了上海。他们下了火车出了站,就看见有人倚在
辆老爷车边高举着杜休的牌子。
花小怜跟来接他的人打了招呼后,就转头叫韩斟上车。结果韩斟笑笑,说自己先不要去杜府叨扰,等杜少
把一切事情安排妥当后,他再去才显得有诚意不唐突。
杜少有些惊愕的望着他,上车之前不是说得好好的一起到自己家吗?这人怎么这么快就转了主意呢!韩斟
也没多做解释,告诉他自己会住在上海最有名的‘不夜天’等他的消息。然后确定杜少听明白了自己的意
思后,就叫手下带着行李叫了黄包车走了。
留下一脸错愕的花老板看着他们远去的黄包车,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
韩战带着自己的警卫队和另一支2000人的正规军,赶到了副将赵成所在的营地。
到了地方,才发现这个番号的部队已经在赵成的控制之下了。他们早已经在各处隐密处架上了机关枪,严
阵以待。韩战坐在车里,看着手里的地图听完这里的情况后,命令自己带来的部队把营地围了个水泄不通
。在几个出口的对面都各架了一座德国产的小口径火炮。
这种小炮射程远,打击力度大、连发速度快,是当时比较先进的武器。那黑悠悠泛着寒光的炮口不知道在
各个战场上收割了多少无辜的人命。这种要人老命的东西架在出口处,直接把躲在里面的士兵给吓得心肝
儿寒又颤。
赵成人在高处,从望远镜里看到了这要命的东西,本就紧张的脸色就更难看了,如同死了妈一样。他现在
开始后悔了,后悔自己不该听从别人的煽动,轻易就跟韩战闹对立。可现在能后悔吗?追究责任下来,自
己这个带头的第一个逃不掉。
……
一切布置好后,韩战才在警卫队的蔟拥之下走进了营地。里面的士兵看见他带着大队人马来了,余威之下
,个个都自动自发收了枪站在一边让了路。
赵成在望远镜里把这情况看得一清二楚,心知生命危急关头,为了活命他们选择了抛离自己。眼看大势已
去,可他心里又实在不甘,不甘心就这样伏诛。
他起了杀心:既然你不会放过爷,爷也不想放过你,咱们一起下地狱去吧!
赵成掏出了自己的佩枪,瞄准了被警卫兵拥在当中的韩战……
第25章
赵成被人怂恿一时脑子发热,杀了韩战的亲信。
他本想带着部队跑,可左右前后几里之外都是韩战的驻兵,他要跑也跑不到哪里去,同时也知道韩战不久
就会赶到。只好布置一番两手准备,带着几名死忠兄弟硬着头皮,躲在营地高处一堆乱石后面看情况发展
。
韩战进了营地,马上命传令兵拿着喇叭喊话。告诉他们已经被重兵包围,认清现实速速扔掉武器不要做无
谓的抵抗。同时命令连长以上干部到司令部听训。
他这番喊话配合外面黑压压的部队以及德国小钢炮的严阵以待,本就是被上司胁迫拿起武器闹独立的士兵
慢慢扔掉了手中的枪。
赵成手下的一名副团长把扔掉武器的士兵集合起来,局势很快的得到了控制。少数躲在防御工事后面负隅
顽抗的死忠派,则被韩战命令用小钢炮定点轰得七七八八尸骨无存。
赵成听着下面“咔哒咔哒”机关枪扫射声、“轰隆隆”的炮弹爆炸声以及凄厉无比的惨叫声,眼红如血心
如刀绞都快哭出来了。这些都是跟着他一起出来打天下,对他忠心耿耿的好兄弟啊!只因自己一念之差,
就把他们全都送上了绝路。
韩战,你在天津作威作福也做够了,下去陪他们吧。
赵成冷静下来后掏出了自己的配枪,瞄准行走间的韩战。好似一条盘在草丛中吐着信子的毒蛇,静静的寻
找着一击即中的最佳时机。
韩战走在警卫兵的前面,跨进了司令部的小院。入眼之处就是亲信倒在血泊之中的尸体——死不瞑目。他
是跟随韩战很久的人了。当初韩战就觉得这支投诚来的部队不靠谱,所以派他来帮自己看着,没想居然就
把命送在了这里。
韩战眼眶缩了缩,眼神冷得跟石头渣似的。
他摘了军帽蹲下身去,亲手帮他合上了眼睛。身后跟着的人也全都摘下了军帽,肃立。韩战站起来吩咐手
下好好安葬他,抚恤金加5倍发放。同时寒着声音下令全团在方圆半里之内搜捕团长赵成,是死是活格杀勿
论!
……
好,终于不动了!
藏在高处的赵成,终于等到了最恰当的时机,手指一动立刻扣了扳机。
“呯”的一声枪响,韩战所在的地方乱成一团。
……
习惯了韩战三天两头往自己诊所跑的张远山,突然有几天没有看到他了,反而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他也
没怎么放在心上。因为这人事多,一向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这天,诊所里出了一桩不大不小的医疗事故。
护士妹子刘兰兰这几天不知道为什么,人很憔悴精神也恍惚。她在帮一个小孩子打针时,居然用了另一个
病人的针剂!当时那小孩子就全身起了皮疹。
张远山看了看用掉的针剂。还好,不会引起严重的药物反应。那小孩子只是有点过敏,经过一番脱敏治疗
后,情况很快好转。
张远山很不喜欢这种把负面情绪带到工作中来的人。情绪不稳定对于从事医护工作的人员来说是一件大事
,这可是动不动就会出人命的地方。
事后,他把刘兰兰叫到会客室兼自己的办公室,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结果刘兰兰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张远山就下了最后通谍,叫她回去休息一段时间等情绪稳
定后再回来上班。
刘兰兰当即就哭了起来,说自己不能没有这份工作,不然回家去要被骂死的。家里现在每况愈下,全靠她
这点工资过日子呢……
毕竟是自己到民国来第一个对自己热情照拂的女人,张远山也真的狠不下心来这样对她。
最后,在刘兰兰的一再保证下,她还是继续留在远山诊所。因为来诊所看病人的人多,刘兰兰又不在状态
,张远山只好又聘了一个护士妹子进来。
这个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可爱妹子一来,正沉浸在所谓‘失恋’痛苦中的刘兰兰立马有了危机意识。她很快
就调整了自己的情绪,精神百倍的投入到工作当中去了。张远山盯了她几天,看到她明显的转变后,才彻
底放了心。
……
专门管着韩灵的韩斟去上海去了,韩灵又大着胆子经常带着仔仔往张远山这里跑了。张远山看到她难免不
想到一下子音信全无的韩战,忍不住就问她:“你大哥最近一直很忙吗?怎么不见他人了。”
“他受伤了,最近一直在家养着伤呢!”
“哦~,严重吗?那么多人保护他,怎么会被人伤到的?”张远山闻言就皱了皱眉头。
“伤了胳膊,是被那个想闹单干的赵成用枪打的。吊了好几天了,嫌丢人,一直没出过门。”
“……”张远山无语了。⊙﹏⊙b汗
韩战居然受伤了,还是手下人打的。看来这经常跟枪支弹药、部队军人打交道的人,日子也过得提心吊胆
不安生啊,估不着哪天就被手下人一梭子撂倒了。
既然韩大少受伤了,还不能出门,张远山觉得自己好象应该去探望一下,想了想,又打消了这个主意。想
想他对自己身体的执着,直觉应该少和他接触才好。
……
这天,久不见露面的韩战终于出现在了诊所。
看到原本身型壮硕仪态周正的他,吊着右手臂从外面走进来。这个伤残人士造型于一向很注重门面的韩战
来说,确实有点违和。
正在帮人看病的张远山,一眼瞄到他那衰样,立刻就露出了笑容。坐在他对面那看病的大婶,赶忙拿了手
帕捂住了嘴巴:这医师真讨厌,怎么能这样嘲笑人家的龅牙嘛!
韩战知道他在笑自己,故做生气的横了他一眼进了会客室。
诊所的人基本都知道他的身份,看到他居然也被人挂了彩,全都怀疑他是不是又跟哪家公子争风吃醋大打
出手,闹得不可开交了。O(╯□╰)o
……
刘兰兰一看见韩战进来了,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眼里有伤心有绝望有恼恨。因为看得仔细,把他和自己
老板之间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她发现了自家老板和韩战之间有一种奇怪的默契!这种感觉让她全身都麻了起来。
新来的护士妹子李弥,也感受到他强大的气场,向她兰兰姐打听这是何许人。
刘兰兰黑着脸说:“我也不认识。”
她这话一说完,边上正端着杯子在喝水的的陈医生就给呛到了,忍不住大声的咳嗽起来。
……
张远山看完病推门进了会客室,看着正用左手拿着笔在算账的韩战,忍不住就开口嘲笑他:“你也有今天
,这可真是大快人心!”O(∩_∩)O哈哈~
“喂~,我都这样子了还没忘记来看你,你还这样说!你的良心呢?被狗吃了吗?”
“你哪里是来看我,分明是来看钱的!”张远山笑着把门关了走了进去。
韩战看到他进来了,立刻招呼他坐到自己身边来:“快来看看,你这里好象出了点错误。”
“怎么可能错了?!我这可是用计算器摁出来的!”张远山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拿着手机按着账本上的数
字重新算了一遍。发现真的是错了,应该是运算中摁错了键。
张远山承认了错处,韩战立刻就面有得色:“怎么样,你所说的电脑也比不过我的人脑!”
“……看在你受了伤的份上,让你可着劲得瑟一会儿好了。”
张远山把错误改好后,盯着草稿本上的数字看了两眼,有些讶异的看着他,“你左手居然也写得一手好字
?”
“吃惊了吧!我在德国念军校时练出来的。不光写字,我的左手枪法也很不错。这可不是我在自夸!找个
机会可以打给你看看。”韩战一得意,忍不住把自己的老底都爆给了他。
“……蛮厉害的!”
韩战见他对自己这本事似乎十分钦佩,感觉很是受用,看着他的眼神柔和了好多。(^o^)/~
……
账册搞好,韩战借口吊着打了石膏的手臂,在外面晃来晃去有辱他的尊严,赖在诊所不走说要留下来吃饭
。张远山看看他挂在脖子上的白色绷带纱布,点头同意了。
两人先后出了会客室上了楼。
一直在关注着会客室动静的刘兰兰,看着他们有说有笑肩并着肩上楼的背影,那种奇怪的默契感就更加强
烈了。
她心里突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应该不会是这样吧!不会得,一定不是!就算是,也只能是跟四少,他
们相处时间多了去了……O(╯□╰)o
……
换了拖鞋进了张远山的房间。
这是这么久以来,韩战第一次进张远山楼上的房间。他四处看了看,十分不满张远山偏向西方的人性、舒
适、简约的装修风格。
他站在门边抄着手,看着正在里面流理台上洗洗切切的张远山,把他家的桌子到茶几、沙发到椅子等各色
家具的选材、外观、适用各方面全都批评个遍。最后总结一句给他扣上了大帽子:说他这是崇洋媚外,不
尊重中国传统文化!
张远山开始还跟他辩论几句,最后不耐烦了直接把刀往菜板上一丢,转过身来对他说:“再啰嗦,自己回
去吃自己。”
正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韩战立刻住了嘴,张远山以为他老实了,才又回过身去开始忙活。结果,还没安生
两分钟,他后背就贴上一具壮硕的身体,一只手也环在了自己腰间。
“韩战!你如果不老实,我就让你左手也吊起来,你信不信!”张远山用刀背拍了拍菜板,侧过头盯着近
在咫尺带点痞气的硬朗面孔,低声的威胁。
“什么人啊这是,还想着拿菜刀威胁我?!我受伤这么久你都没来看我,我还没跟你计较了,现在让我抱
抱解解馋也不行?”
韩战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张远山敏感的耳边,有些痒痒。他缩了缩脖子,转开了头撒了谎:“我怎么会知道
你受伤的事!”
“继续往干净里撇~!”韩战在他耳边上轻轻啄了下,熟练的把他衬衫下摆从裤腰里拉了出来,还能自由行
动的左手就灵活的钻了进去,贴在张远山紧致柔韧的腰侧,慢慢的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