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色温凉(穿越)上——鬼面苏妖
鬼面苏妖  发于:2014年08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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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中有执念, 所以, 这一世, 我是来圆满我所有的遗憾的。 内容标签:重生 随身空间 种田文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周冉┃配角:周华宁 第一章:恍然回首 一路狂奔,瘦弱的胸膛急促起伏着,胸腔里好似有一千一万个鼓在激烈敲击着,“嘭嘭嘭嘭……”,左手紧摁着胸口,少年急速拐个弯,跑上简陋的筒子楼,右手哆哆嗦嗦的掏出前几天刚配好的钥匙,抖来抖去,好不容易才插进钥匙孔里,将门打开。 听到开门声,门内快步迎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面带焦色,却小心翼翼的问道:“冉冉,你去哪了?你的病还没好呢,怎么可以到处乱跑,妈妈知道你不喜欢待在这,好歹也等病好了才能出门啊。你知道我……” 不等女人说完,少年几乎反射性的回道:“不用你管。”也不看女人晦涩不明的苦笑,疾步走进房间,“啪”的一下就将门给关上,并且上了锁。 “冉冉……”女人堪堪将伸出的手收了回来,呆滞的站了几分钟,才拖着步子走进厨房,打算重新再熬一碗药给他送去,不管怎么说还是身体要紧,那是她的孩子呀,她不关心又有谁会在意他。 将脑袋狠狠埋进被子,压抑许久的眸子瞬间如洪水爆发,顷刻间就将被子浸湿,不大的房间里顿时响起如困兽般的呜呜声,小小的,几不可闻的。 “爷爷,爷爷……”周冉攥紧手心里的那把黑金钥匙和一枚紫玉扳指,嘴唇咬的血迹斑驳。想起下午猛然惊醒,亦想起爷爷上辈子也是在这样一个特殊时期,溘然长逝的。 犹记那时,爷爷突然病重,失去了庇护的自己不出三天便被赶出了家门,要不是自己生母收留,恐怕自己现在怕是只能四处流浪了。从小就被老爷子抚养膝前的周冉和爷爷的感情自然深厚,几次三番想要去看望爷爷,却次次受阻于门外,受人嬉笑怒骂。几次下来便染上了风寒, 也错过了爷爷的最后一面。 似梦中惊雷,上辈子恩怨不结,淬死街头,转眼却回到了少年时期的交叉路口,这一世他不想再去遗憾终身了。 手指摊开,熟悉的玉扳指和那黑金钥匙安静的躺在手心,这玉扳指已经传承了百年之久,一直是林家历代家主才有资格拥有的传承之物,上辈子他只在爷爷手上见过,即使后来他的父亲接管了家族的事业,却也从没见到他手上拥有这枚玉扳指,自然周冉也没得到他它。现在想来要不是自己下午突然醒来,偷偷从仓库后门的一个小洞钻进林家,溜进病房里,那么,这枚玉扳指最后还是要被爷爷偷偷藏起来的。 轻抚了下那还留有爷爷的体温的玉扳指,眼前仿佛还能看见那执拗又严肃的老人端坐在红木椅子上,磨蹭着玉扳指,凝眉思索的样子,即便方才看到的老人已经面容枯槁,双目无神,却依然抿着唇,固执的等待自己的出现。上辈子,他是否也如此苦等煎熬,最后郁郁而终。 周冉小小哽咽了下,压制自己深吸一口气,努力将泪水封锁在眼眶不让它肆意狂涌,想起老爷子最后的嘱托,一定要将这黑金钥匙保存好,待他十八岁成年之后会有大作用,这是他留给他的最后一个礼物。 仰躺在床上,周冉朝圣般轻吻那玉扳指,喃喃道:“爷爷,别担心,我会活的很好,即使没有林家,我也能过得比谁都快活。您放心吧。” 第二章:空间 走出房门,周华宁已经摆放好碗筷,正站在一旁略带讨好的冲他笑道:“快过来吃饭吧。” 周冉拉开椅子的动作一顿,随即面色淡淡的坐下,举止有度,姿态优雅,动作若行云流水般恣意盎然。和一旁同坐的周华宁战战兢兢,拘谨不自在的小家子气模样截然不同。 看了眼桌上丰富的饭菜,全是自己喜欢的,周冉淡淡瞟了眼有些紧张的周华宁,垂了眸子,伸手舀了口汤,汤一入口,味道清淡适宜,口齿留香,手艺确实不错,“挺好吃的,你也一起吃吧。” “真,真的,那,那你多吃点,多吃点,嘿,嘿嘿……”周华宁受宠若惊,一下就欢喜的笑开了,顾不得维持之前的端庄模样,忙摆摆手,不好意思的招呼道。 看,就是这样。只是一点点的反应就能让这个卑微的女人欢喜的忘记一切,仿若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一个,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 周冉拿着筷子的手指紧攥成团,手骨发白,看着面前的周华宁依旧笑容满满,眉里眼里皆是耀眼动容的幸福光芒,这些小细节是上辈子的他永远也注意不到的。 周华宁模样清秀,五官精致,尤其一双大大的圆溜溜的黑眼珠子灵动有神,笑起来好似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别致诱人的娇憨,那样干净纯真的叫人忍不住想要亲手帮她沾染上不一样的鲜明色彩。 也许,林大少会看上她也是有这样的原因的吧。女孩到底少不更事,经不起诱惑,堪堪十五岁就生了周冉,最后的结果当然是林大少另寻新欢,草草打发了她的。至于孩子,索性一张小脸长得和林老爷子的发妻尤其相像,遂,收养膝前亲自教导。 不管当初林老爷子是出于什么缘故才对周冉如此之好,到最后却是真心实意为他着想的。对于这点,周冉是打从内心里感激的。 而周华宁自然是回到了学校继续读书,可惜她本身学习就只是中等偏下,后来心思一分散,那成绩自然是考不上好大学,也只能匆匆读到高中毕业了。到之后出来找工作,她也是找的林家附近的小公司,为的就是能时不时的偷偷看一眼自己的孩子。无关爱情,这个孩子是她全心全意期盼来的,即便最后自己并不能亲身参与孩子的成长历程,也希望能知道她心爱的孩子近来过得可好,最近有没有交新朋友?眼看自己的孩子被教导的那样优秀挺拔,她也是打心底里为周冉骄傲的。 若不是林老爷子这病来的太突然,恐怕周华宁也没有近前照顾周冉的机会。也就是说在被赶出来之前,周冉甚至不认识这个陌生的女人,现在想来上辈子的周冉会那样不相信周华宁也是有些原因的。 “我吃饱了,您慢吃。”放下碗筷,周冉轻声说道。 周华宁明显心情很好,连笑容都比刚才自然多了,听到周冉这样说,连忙咽下嘴里的菜,笑眯眯的点头。 走了几步,周冉突然觉得有些胸闷,不由疑惑的按了按胸口,揉了几下,又转头不甚在意的走进房间,大步摔向床铺,身下软绵绵的很舒服,胸前的沉闷消散了一会又纠结成一团。 啧,周冉不爽的抓了抓脑袋,鬼使神差的从刚刚藏扳指的地方将玉扳指给掏出来,戴在手上。 眼前闪过一阵光,脑子顿时一片空白…… 蓝的天,白的云,茂密群丛的树林,群山环绕,有条小溪流穿纵其间,山谷中央有一间小木屋,屋前围着小篱笆,篱笆内是一口低浅的石井,井里水色清澈,不染纤尘。屋旁则有几亩未耕种的良田,一口池塘。 周冉狠掐自己一下,“嘶”,痛的牙咧咧的,都有些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了。 既来之则安之,来都来了,管它是不是梦,先满足下自己的好奇心才是重点。 走过小溪边,走过小屋前,走过小篱笆,直至树林边,打开篱笆门,行至石井旁,弯腰一捧鞠,清水罩指尖,饮水腹内凉,清甜留余香,恰似小楼香榭,手执清茶田边,真真是人间最极自在洒脱的生活了。 微风吹过,心内的郁结似乎也被吹散开来,小屋门前没上锁,但是周冉却只想停靠在门边小憩一会儿,磨蹭着玉扳指闭目养神。 “冉冉,冉冉,出来吃水果吧,今天刚买的苹果,味道挺好的。” 门外忽然响起周华宁的声音,一个趔趄,周冉险些从床上翻倒下来,揉揉太阳穴,眼神一时有些茫然,看看那门,再看看自己身下的床铺,有些头疼的撑起身子,随口应道:“不用了,您自己吃吧,我吃不下。” 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呆,觉得自己果然是黄粱一梦,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可是梦里的一切却又是那么真实,就如自己手上这枚玉扳指一样。 咦?自己是什么时候戴上的玉扳指,周冉再不能保持之前的冷静模样,傻了吧唧的抬着扳指左瞧右看,也没看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周冉随手将扳指从手上取下来,心里暗暗希望能再次见到那田园梦乡。 熟悉的一阵白光…… 周冉低眼一瞧,嘿,可不就是之前那个地方嘛。看来,这地方确实挺蹊跷的。可惜这傻货从不上网看文,要不就该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居家旅行必备良品——随身空间。 “回去,回去回去……”糟糕,该怎么回到现实中来呢,刚刚自己好像是睡着了才醒来的吧,要不,试试? 结果很明显,不行不行不行。 我要回去啊,上帝。周冉无力的翻了个白眼,肚子里暗暗吐槽。 ****** 继续保持着端坐床上的姿势,周冉摸着下巴思索,大概那奇妙的地方和这玉扳指有点联系,后来又反复实验了几回,发现这玉扳指就相当于媒介,可有可无的只有一次性媒介作用的,当然这扳指本质也是一神物啊。 就像一块橡皮泥,随他怎么揉捏造型,作手镯,作耳坠,甚至团成一个圆球,心随意动,你想变成什么玩意儿,它就是什么玩意儿,神奇的就像电视里的神仙所使用的宝贝一样,当然它也是一体的不能分割的神物。 周冉童心童趣的把玩了一会儿,随手就将它幻变成一枚耳钉佩戴在左耳上,紫钻低调奢华,又不引人注目,随身带在身上也不易被林家人发现,嘿,临了临了,爷爷还要摆弄这一手,现在那伙人估计是有得急咯。 有了那个神秘空间,自己也算是有了最后的保命王牌,不知道里面那土地能不能种上些粮食水果蔬菜之类的,这样,就是自己以后躲上个三五个月的也没问题啊。 周冉想了许多,从种粮食到池塘养鱼等等等等,想得脑袋都晕了,最后干脆一蒙头,倒在床上睡大觉,至于洗澡什么的,睡醒再说呗。 在周冉睡熟不过几秒钟,他身上的毛孔仿佛按了开关似的城门大开,里面的污秽排泄物缓慢的从毛孔里爬满所有途径的皮肤,不一会就沾满了全身。 第三章:丧礼和遗嘱 一觉醒来,闹钟已经指向七点半。 “咔……咔……咔……”动一动脖子,感觉全身上下都被灌了水泥似的僵住了,一动就发出那样奇怪的咔咔声。 感觉自己成了一团茧,周冉僵着身子慢慢从床上爬起来,“靠,怎么搞的,谁他妈搞的恶作剧。”周冉眉头直跳,终于忍不住爆粗口。 僵尸一样,直绷绷的一步一挪,朝浴室行进。 关门前,周冉回头看了眼那干净的不染纤尘的床单,虽然奇怪为什么自己全身上下裹得满满一团泥,而床上却并没有想象的那么脏,松了口气之余,还是庆幸啊,自己一点都不想太过劳烦自己的母亲,好吧,原谅他,上辈子加这辈子,两人的关系甚至比不上一个陌生人,他也是诚心想要改正的,一切交给时间吧,这事急不来。 抽丝剥茧,花了半个小时,周冉终于稍稍能看清自己的身体了。 仰头淋水,少年闭着眼睛,揉搓着涂满泡沫的身体,思绪一下子发散开来。 是时候该、去送爷爷最后一程了。 其实周冉很清楚,经过昨晚,爷爷大概已经离开这个世界,去陪伴奶奶了。当一个人坚持了那么久的信念得以完满,那么,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是值得他留恋的呢。 周冉不打算再像上辈子那样傻傻的苦等消息,以进为退,机会要抓在自己的手上才是最为妥当的,这也是上辈子吃多了闷亏之后才总结出来的一个经验之谈。 而且,既然已经被赶了出来,想来林家人,尤其是自己的父亲更加不会及时将消息告知自己的,难道还等着自己去和他抢遗产不成。 谁让林老爷子喜爱孙子多过儿子呢。 “呲!”,少年不屑的轻笑出声,摸摸嘴角,随手捋起渐长的刘海,露出饱满的额头,明晃晃的嘲笑摆上脸庞,只是少年不注意,不过一晚上,自己身上的皮肤仿若婴儿一般细嫩,白皙光滑仿若丝绸。 这个时间段,周华宁早早就出门上班去了,早餐放在厨房里,简简单单的清粥小菜,盛好的白粥上面还冒着些微的热气,一圈一圈的,再慢慢散开。 等他穿好衣裳,吃完早餐,时针已经稳稳当当的指向了八点三十五分。 这次,周冉没打算从前门进去,这种傻缺事干过一次也就够了,没必要再去犯第二次。 翻过小仓库后方的草丛,径直朝厨房暗柜爬去,再经过些曲曲折折的小道道,终于直步走到大堂。 林家处处挂满白布,大堂为奠祭之处,更是黑黑的一团,个个罩着白布条,不论平时再怎么意见相左,矛盾重重的人,到了这,也得乖乖的摆上一张庄严肃穆的面瘫脸,即便你心里指不定怎么高兴的直拍手,也不会在这样一个临别仪式上去明目张胆的兴高采烈,去集结吸引仇家的火力。 少年一身纯黑,身形挺拔,咋一出现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想当然,作为林老爷子生前最受宠爱的长孙,又怎能不来送葬服丧呢。 林大少林重文也就是周冉的生父,怎么也没想到少年会突然出现,不是说已经病了很严重了吗?明明家里也没人告诉他消息,外界消息也封锁的很好,除了受邀前来的,林家四周可谓把关森严,连只苍蝇都飞不过。只是他小看了周冉对于林家的熟悉程度,住了十四年的地方,就说是眼瞎了,他也照样能指哪摸哪,毫不含糊。 到了这地步,再怎么样他林大少也不能当众扯下面皮来责斥周冉的不是,心里各种小人乱掐,面上却还是摆出一副严父模样,愠色斥道:“怎么来得这么迟,你爷爷真是白瞎了对你这么掏心掏肺。” 周冉心里冷笑,面上依旧淡淡,冲他点个头便径直走向奠堂。 爷爷,一路走好。 黄泉路上,莫要回头,大步朝前走; 爷爷,不要担忧。 彼岸花开,永记恩情,痛饮孟婆酒; 爷爷,放下忧愁。 来世投胎,富贵荣华,夫妻偕白头。 点好三炷香,周冉虔诚的鞠躬叩拜。 来参加丧礼的人很多,各种或明或暗的目光投注到少年身上,周冉恍若不闻,静静伫立在遗像一旁,微侧着脑袋,神色淡漠的盯着眼前的某一点,专注凝神。 林老爷子排行老二,上头还有一个哥哥,下面还有两个姐姐,一个弟弟,身边也只有林大少一个儿子,至于孙子辈,除了周冉,还有一个孙子和一个孙女,是后来林大少的发妻生的。 用脚趾头也想得到,众人这样不掩热烈的目光所关注的是什么?呲,不就是遗产嘛。 周冉挑眉看了眼直直走过来的林少夫人,哦不,现在该唤作林夫人了,没了林老爷子,想来她的气焰会更嚣张。至于他的父亲,周冉心中漠然,那个软脚虾,上辈子就是这样,没什么本事,却改不了花花肠子,平时也不知祸害了多少善良姑娘,最后不还得靠着妻家成事,也不想想自己娶的到底是怎样的人物,单是一张柔弱可怜的脸蛋就能把他吃得死死的,还能在他后边为他擦干净屁股,这让他如何不感激涕零?可不就差点就把林家偌大的家业给送的一干二净嘛。 “呀,阿冉回来啦,听说生了很重的病呢,现在感觉还好吗?嗯?”林夫人作惊讶状,眉目微敛,佯装慈母模样关心的问。 少年轻笑,并不生气,只是淡淡回了句:“谢谢夫人关心,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 他不是上辈子那个傲气不知世事的笨孩子,不会蠢的抑制不住自己的脾气,直咧咧的在爷爷的葬礼上和人争的面红耳赤,不管结果如何,最终被冠以无礼不孝的名号的人都只会是周冉而已,甭管他之前多受宠,在他们眼里,掌握实权的才是值得被尊重的人。 这回黄凯丽倒是真的惊讶了,看来这人碰了几回壁倒是学聪明了点嘛,不过贱种始终是贱种,就算他是林家的私生子,那也还是贱种。 周冉不打算再和他纠缠下去,眼前这女人的手段他可谓是体会深刻,阴狠毒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伯公,堂哥。”见到右侧明显自成一体的人群,周冉主动打招呼。 林老爷子的大哥林阔峰也只比他年长三岁,六十多岁的老人精神灼灼,眉目慈朗,唇角紧紧抿着,板着张脸,不怒自威。 周冉跟在林老爷子身边的时候见过他几次,要说在林家和林老爷子感情最深的同辈,也只有他这个老大哥了,爷爷对他一向极为敬重,若有重大事件需要下决定,都会事先和他一起商量斟酌,所谓独木不成林,到底是兄弟抱成团才能成事的。 林阔峰睥睨一扫,轻轻点了点头,一下就转开了视线,凝神望着胞弟的遗像,眼神冰冷,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周冉顿了顿,动作迅速的走到一旁,不动声色的隐藏自己的身影,悄然观察周围人不断扫来的视线,一力做到心中有数。 丧礼维持了两三个小时,待林老爷子一入葬敛坟,旁人都已散去,律师才站在了高台上宣读遗嘱。 “家主去世之后,家族重大事件需要做决定时必须与林家老大林阔峰等兄弟商议,非洲几条线交给林时威接管……” “……” “……” “另给爱孙周冉,一栋朝阳区别墅,西村度假岛,家主生前收藏,还有中信集团9%的股份。每月两万元抚养费,直至周冉成年为止。” 众人哗然,纷纷将目光转向周冉,虽然心里清楚家主留给他的不会少,却仍不敢相信林老爷子竟然还将9%的股份留给这个姓周的孩子,要知道林大少身下可还有两个嫡孙子嫡孙女呢,也没见他留给那两个多少啊,至少是远不及周冉的。 各人心里暗暗咂嘴,这人的心果然是偏的离谱了。 林阔峰一众倒没多少奇怪,大家都是道上混大的,众人有多少个小心思鬼心眼,那都是一目了然的,谁也别想蒙过谁。 林大少和黄凯丽现在是一根草绳上的蚂蚱,谁也不是什么好货色,狼狈为奸什么的大家是心知肚明,也就林大少那个傻叉还遮遮掩掩的自以为别人不知道。 林重文夫妇对视一眼,顺势就站了出来,言辞恳切,情深意重的说道:“阿冉啊,爷爷给你的这些东西,就让爸爸代你保管吧,你现在年纪还小不知道世道险恶,就怕被人惦记上了,还是爸爸收着妥当啊。”说到世道险恶时,林重文明显瞟了林阔峰一众,这就是赤裸裸的挑拨离间了,周冉信他才有鬼。 少年抓着文件袋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一步,信手一捻就将文件袋里的股份书给挑了出来,笑道:“父亲提醒的是,我年纪尚小,留着这东西确实不稳妥,所以,”看到林重文眼前一亮,顿了顿后,转头却对林阔峰说道:“所以,这文件还是由伯公代我保管才好,相信在林家没有比伯公更加公允的人了”。 老人一愣,眼神顿时莫测深沉起来,之前倒是没看出这小娃娃脑子还挺好使的嘛。 黄凯丽娇笑着出来合稀泥,“阿冉说的哪里话,我们自然相信伯公是公平公道的,只是阿冉到底是重文的孩子,俗话说虎毒不食子,放在你父亲身边那你也没什么可不放心的,不是吗?难道还怕重文惦记你那点财产吗?” 少年眨眨眼,笑的一派天真,忙摆摆手笑说:“怎么会,夫人说笑了,父亲自然不会惦记我的这点小财产,只是父亲向来耳根子软,就怕别人扇扇耳边风说东道西的可就不好了,你也知道父亲的红颜知己确实挺多的,我虽说不姓林,可到底还是林家的孩子,怎么也不能让爷爷送我的东西,落到林姓以外的人手上去不是。” 话里话外,无不讽刺两夫妻狼狈为奸,各筑爱巢,心怀鬼胎,妄图吞下林家这块大肥肉,顺便也表明了立场。 黄凯丽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这些虽然是事实,但是大家都不戳破这层纸,自然相安无事,这被人当面狠扇一大耳刮子的滋味可不好受。 周冉VS黄凯丽,首战告捷! 少年笑吟吟的将文件书交给林阔峰,真诚的恳求道:“念在阿冉真心感激爷爷的恩情的份上,请伯公一定为我留个位子,好让我能畅通无阻的看望爷爷。四年之后,我一定会再回到林家来的。” 林阔峰难得正眼看待眼前的少年,感受到那一片赤子之心,心里也是老怀安慰,到底是自家弟弟亲手抚养大的,比那个吃里爬外的狗儿子有出息。 “你放心,我还在这呢。”拍拍周冉的肩膀,老人郑重的许下承诺。 大步朝前走,周冉回头朝老人笑着挥挥手,抓着文件袋和那一百万抚养费支票。 外面阳光明媚,一切都会变得更好的。 第四章:流氓 走出林家大堂,经过前院花园的时候,周冉不自觉就定住了脚步,遥望东北面的那片小竹林,那是林老爷子生前最喜欢待着的地方。平日里或兴致来了,就会搬出自己心爱的茶具,淘香品茶。林老爷子学识渊博,更加精通民族乐器,见周冉确有几分灵性,索然便教他如何抚弄琵琶,臻臻不可谓不刻苦的。 周冉生就一副清隽秀逸,洁然圣凛的好相貌,林老爷子原先怜惜他相貌极似发妻才有了亲身教导他的念头,只是后来慢慢长大了却是自成一格,体态风雅。感情都是慢慢培养起来的,所以他并没有因为相貌渐疏便轻视了周冉,反倒是后来这些年更加用心去教诲。闲暇时候,常常是一人品茶,一人抚弄琵琶,两人甚至能在那里腻上一整个下午,边说些琐碎事,边品尝竹片糕。 果真是物是人非了吗?呵…… 最后深深凝望一眼那竹林,少年举步转身离去。 回到住处的时候已近晌午十二点多,出门的时候他有留纸条告诉自己出门去了,只是显然周华宁还是不太放心,回家走了一遭,没见着人,精心做好几样菜,等了半天才急匆匆的扒拉几口饭,跑去上班了。 周冉走近饭桌,桌上反扣着菜盘,将盖子掀开的时候还能看见微微的热气,显然周华宁刚走了没多久,心里几不可察的颤动了一下,轻叹口气。 随手将文件袋扔在桌上,忍住鼻子的酸涩感,埋头狠狠扒了口饭,和着菜大口大口的咀嚼吞咽,眼泪却噼里啪啦掉个不停,没了,都没了,爷爷走了,以后再也没有人会那样板着张脸,恶趣味的逼迫自己吃自己不喜欢的芹菜和胡萝卜了;再没人会因为几块竹片糕和自己争论不休,撒泼耍赖了…… 都没有了。 少年将脸埋进掌心,双肩紧绷,压抑不住的呜咽声细不可闻,桌上的饭菜已经失去了原本的热度,霎那间,世界冷凝成冰。 别哭,别哭,我没哭,我不会哭的,我怎么可能会哭,爷爷知道会笑话我的…… 深吸一口气,周冉七手八脚的擦干净脸颊,不管那湿漉漉的手心,一个劲儿的告诉自己,顶住顶住,不能哭,周冉你不能这么软弱,你答应过爷爷的,一定能活的很好,一定! 我答应过的。 少年仰着头,努力让泪水倒流回去,嘴唇咬成浑浑血红,牙齿已经嵌入肉里。 就这么保持着仰坐的姿势发了一下午呆,等他真正从茫然中回过神来的时候,身子已经酸麻的不行,连动一下都感觉酸软无力,稍微活动了下手脚,等血液流通的更顺畅了,才拖沓着脚步走向卫浴室。 冷水扑面,酸涩麻木的皮肤才算醒过来,许是刚才泪水决堤泛滥,眨动眼睛的时候感觉绷绷的很不舒服,猛地一头扎进洗脸盆里,冷厉的水流立马将他包围,憋着气不抬头,咕咚咕咚的冒着水泡,凸!总算活过来了。 少年冲镜子里的自己倒竖一下中指,呲牙咧嘴的笑开了。 小样,治不了你。 桌上的菜都被周冉收拾好倒掉了。 这丫被惯的,从来不碰隔顿的饭菜,即便那菜色再喜欢不过,还是得挑剔着来,概不委屈自个的胃。 心绪敞亮了,这会子,他也有心思去计划些其他的事情了。 文件袋里的东西挺重要,被他扔进空间里去了,里面的支票他打算去银行弄张卡带着。摸摸肚子,感觉有些饿了,瞟了眼时钟,估摸着周华宁还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回来,揣着张支票就打算去银行把事办了,顺便祭祭五脏六腑,满足下口腹之欲。 门一开,就有人扛着两大箱东西杵在门口。 “先生,这是林先生托我们送过来的,您看,这……”扛着木箱的是两个年青力壮的小伙子,说话间带着些腼腆羞涩,这么好看的少年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周冉身子一侧,“进来吧,放着就可以了。” 两人急急忙忙扛了箱子进去,小心放稳,坑坑巴巴的朝周冉笑笑:“那,那啥,我们先走了哈。” 周冉静立一旁,看着他们跌跌撞撞的跑下楼去,不禁哑然失笑。 走过去,伸手就将两个大木箱收进了空间,根本不用打开来看,猜也知道一定是伯公叫人派送过来的爷爷的收藏品。 关上门,徒步走下楼梯,径直向银行走去。 过了好一会儿,少年才捻着两张卡片走出银行大门,身上带着刚取出来的现金。 这钱已经被周冉分成了两份,分别是十万一张和九十万一张,十万块的是周冉打算给周华宁的生活费,为防万一,他并不打算将钱的数目都告诉她,上辈子对于周家亲戚的印象实在不太好,而周华宁又是个温纯孝顺的,贴补家用什么在她那里简直就跟本能反应一样,他不想重蹈覆辙,让她再一次陷入亲情死循环之中。 随便找了家面馆走了进去,周冉点了一份拌面一碗清汤,等着服务员端上来。 “周冉,周冉……”公路对面站了一群穿着校服的中学生,其中有个男生份外热情的冲他招手,红绿灯一转换,立马飞速丢下伙伴,飞奔而来。 男生跑得有些急,停下来的时候气喘如牛,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若朝阳,“真是你啊周冉,我还以为是认错人了呢。”男生笑嘻嘻的抓抓脑袋,一脸‘我果然是对的’表情。 男生的伙伴随后而来,男男女女有六七个人,手上都拿着些东西,看起来像是要办什么聚会的模样,显然,看到周冉在这么简陋的小店用餐让他们感觉很吃惊,再联想起之前在学校听到的传闻,眼神纷纷带上了怪异的目光。 “呀,想不到咱们学校的王子殿下也会在这种地方吃饭用餐呢?果然是落毛凤凰不如鸡啊。”另一个男生走了出来,讽笑道。 旁边有女生偷偷扯了扯他的衣角。 哟,找存在感的来了。周冉眉毛一挑,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瞧,“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词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这时,服务员及时端上一碗拌面和一份清汤。 “不介意的话,我就先吃了。”周冉淡淡冲他们点点头,迳自掰开一次性筷子,怡然自得的一口拌面一口汤。 最先跑过来的男生有些自来熟的坐到周冉对面,笑笑说:“下午一连跑了那么多个地方,肚子还真有些饿了,”转过头,询问其他伙伴:“你们要不要也点一份垫垫肚子?” 周冉没什么反应,依旧如同往昔在学校的模样,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除了眼前的食物,一概不理。 其他人纷纷落座,各自点了餐,眼睛却是控制不住地瞟向周冉方向,两眼发痴,王子殿下果然是王子殿下,即便在这么简陋的地方也能吃得这么优雅从容,一派自然。 后来那男生也被拉着忿忿然落座,只是眼神依然不屑周冉如今作为,在他看来,现在你落魄了,就别装的一副清高自傲的模样招人厌恶。说实话,看到周冉现在的处境,让他有一种能和他平起平坐,藐视对方的满足感,所以才会一招面就刺他几句,这完全一种将别人踩在脚底来体现自己的成就心理。 自来熟男生叫李明亮,笑容阳光爽朗,他是个某根神经粗到麻木的家伙,自顾自的说着话,也不需要周冉应答,完全无视周围人那副惨不忍睹的不忍直视的目光。 “嘿,周冉,知道我们出来是干什么的吗?”李明亮一拍大腿,企图勾起少年的好奇心。 “……”呼噜呼噜,周冉垂着眸子安静喝汤。 “你不知道吧?哈,我就知道你不知道。我们这是打算办校展呢,你来不来啊?”李明亮继续说道。 “……”这人是唐僧转世吗?周冉暗暗白了他一眼。 “话说你都请了那么久的假了,下个星期来上学吧,顺便一起参加校展啊,哎呀,有你压阵我们多少会有点底气嘛。”李明亮说的更欢了。 “……”周冉已经连白眼都懒得翻了,抽了张纸巾,擦擦嘴。 话痨病又犯了。周围同学都对李明亮深感无力,只希望她们的王子殿下千万不要抓狂才好呀。 “这个是我的号码,同学,期待你的到来哟。”小李同学自顾自就抢过周冉的手机啪啪啪就摁上自己的号码,保存。附带一双笑容满满的星星眼。 周冉扶额,这世界果然玄幻了吧,自己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自己班上还有这么一个唐僧转世呢,苍天啊,饶了我吧。 “知道了,我会去的。”付好帐,少年落荒而逃似的走远了,背着手冲他摆摆,表示答应了。 “我等你哟。”小伙子笑的很欢快,很荡漾。 果然敢靠近王子殿下的人皆非凡人,班长,你神迹了。众人佩服地五体投地,心里各种吐槽。 走回住处的时候屋里乌黑一片,奇怪,一般这个时候周华宁都会早早下班回来在家待着的。 周冉打开电灯,拉开房门,拉开厨房门,都没找到人。 耐着性子在沙发上等了一会,隔壁家已经传来一阵阵饭香,可是周华宁依然没有回啦。 “啪”,随手关上门,周冉隐隐有些不妙的预感,寻着周华宁上班的路上一路找过去。 筒子楼成群,小黑巷各处都是静悄悄的。 “唔,唔,救,救命,放开我,放,放……”突然,从某个巷子传来轻微的挣扎声。 周冉随手抄起路边摆放的酒瓶子,急奔进巷,他不知道上辈子周华宁是不是也曾有这样的遭遇,但是,在他下定决心守护她的现在,绝对不能再让她受到这样的伤害。 “嘭”狠砸一下,酒瓶子一下子就碎开来,玻璃片扎破了那不轨之徒的脑袋,也倒刺进周冉的手心,不顾手上的伤,周冉抓起那男人的头发就朝墙上狠撞,那男人开始被撞懵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被死摁着往墙上撞去,身上陆陆续续招来拳头的捶打踢踹,口里猛地就吐了一口血。 一旁的女人赫然就是周华宁,此时的她衣裳破碎,头发散乱,身上狼狈不堪的跌坐在墙角,见那流氓已经被打的浑身血淋淋的,怕真出了人命,忙扶着墙站起来,拽住周冉的胳膊,断断续续的说道:“别,别打了,要出人命的,咱们快跑吧。” 少年狠戾的踹向那男人的命根子,大力碾了碾,不管他死命嚎叫,啐了一口,将外套脱下来给她套上,才扶着周华宁慢慢走出巷子。 “妈,咱明天搬家吧。”周冉裹紧女人身上的衣服,一字一句的说。 周华宁情绪低靡,生怕自己儿子会瞧不起自己,正暗自唾弃,耳边就响起了这话声,连忙抬头看周冉的脸庞,惊疑不定的抖了抖唇,哆哆嗦嗦的点头,“好,好,妈,妈都听你的。”说完赶紧低下头来悄悄擦去眼角的湿润,声音哽咽。 天上的星星依然闪烁,母子俩相依的身影渐渐相交成一体,再不相离。 第五章:搬家 趁周华宁回房清理身子顺便换衣服的时间,周冉走进房间,锁好门,闪身进了空间。 空间还是走之前那模样,安安静静,寂辽广袤。 周冉脱掉身上沾染了血迹的衣服,走到井边旁舀了水冲洗身体,虽然不太清楚这水具体有哪些好处,只是隐隐能体会到似乎对身体的恢复效果极好。 那门依旧没有上锁,周冉冲洗好身体,犹豫了下还是推开了那门,“吱呀”,木门应声而开。 房间的布置很简单,一张书桌,笔墨纸砚,窄竹床靠墙摆放,之前收进来的红木箱停放在墙角,墙上挂着一幅字画,笔走游龙,恣意无束,“我自向天游,不羁,不拘,不立”。 讶异于房间让人意外的布置简陋,看来这空间原主人也是个怕麻烦的主儿。周冉计划着那箱子的古董器物正好拿来装饰这屋子。 周冉正要转身出空间,突然看见左右侧不招眼的地方各有一个小门,周冉心里一动,难道是电视里常说的秘籍藏所,摇摇头又觉得不是,要藏也得弄得隐秘些,岂会这样随意设计。 往左侧小门进去,灶台,碗筷,厨具,赫然是一处小厨房,周冉心里略微失望了下,却还不死心的走向右侧小门,这边更简单,不过一个小池,池里盛着水。要说整个房子最出奇的地方也该属这池中水了。碧波微漾,水色晦明,稍稍靠近便是扑鼻的沁人馨香,清淡的,温凉的大自然所特有的绿花青草香。 周冉撑着胆子将受伤的手掌浸入水中,感受掌心的清凉和微微的麻痒。果然,这碧水也是和外边的井水一样也是有其特殊神奇的功效的,验证心里的想法,周冉却是就此收手,并不打算拿这个去做什么,只是思及刚才周华宁被弄伤多处,身上也带着让人一眼明了的暧昧痕迹,若明天还去上班怕是要惹人非议的,想了想,还是出了空间找了个空了的拇指大的玻璃罐子装了些,准备一会儿拿给周华宁擦用。 等周冉收拾妥当走出房门的时候,周华宁已经换了身干净衣服,正垂着脑袋坐在沙发上局促不安的揪弄手指头,见儿子出来,吓了一跳,一惊一乍的坐回沙发,勉强对他笑道:“阿,阿冉,你洗完澡了?”说完都想抽自己一巴掌,这不是明摆着的嘛,一时间脑袋都要埋进胸口了。 “嗯”,周冉点点头,顺势就坐到周华宁对面沙发上去,随手就将刚才刚装好的玻璃罐子拿出来,努努嘴,“你身上有伤,用这个擦擦吧。” 周华宁咬着下唇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样难得和睦的气氛周冉也有些不适应,站起身,语气别扭生硬的嘱咐她,“下次不要在那些小巷子里乱窜了。”晚上容易很出事的。 “我,我,不是,我只是,那个,我和他……”周华宁急促的想要解释什么,心里一急却是磕磕巴巴的连句话都说不清楚。 眉心一凝,周冉敏锐的听出了点端倪,随即问道:“你和那个男人认识?” 这样说来,周华宁一时没有防备被他下手得逞也就解释的通了。 “我,我不知道他会这样,他平时不这样的啊……”,女人委屈的直掉泪,要不是那男人平时表现的挺老实,对她态度也算端正,她哪能就这样被蒙了脑袋拉进黑巷子去呀,当她是出来卖的吗?呜…… 周冉皱着眉毛看周华宁哭的泪眼花花的,撇撇嘴抽了张纸巾给她,脑子想的却不是这个问题,“这么晚了你出来干嘛?” 周华宁接过纸巾,面色犹豫,半晌才小声说道;“我下班的时候听人说林家出丧,我,你,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回来,就,就想去看看。” 气氛一时凝住了。 周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酸酸的,胸口胀胀的,有种不知所云的怅怅然。 沉默许久,将之前准备好的银行卡拿出来,“这是林家给我的抚养费。” 虽然脑子也想过会有这种结果,可是当看到周冉一脸漠然的说出这话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怒火中烧,她想反驳,想质问林家为何要这样无情……只是,可笑的是,她连去质问的立场都没有。 嘴巴张了张,却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安慰周冉,周华宁只能用力揪紧手指,努力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阿冉,以后就和妈妈一起生活吧。 “好,”我也和期待和你一起生活的日子。 “夜深了,睡吧。明天还要搬家呢。” 周华宁是个实干派,一说要搬家就立刻马不停蹄的四处奔走找房子。周冉不过早上睡个回头觉的时间,周华宁已经找好房子并收拾好行李了。 周冉一脸无语的拖着行李箱跟在她的后面准备搬家。 说是搬家,其实不过是从这座筒子楼搬到另一座筒子楼,区别在于这价钱从原先的三四百块提升到六七百,还是原来的两房一厅的格局,房子比原来大了一倍多,并且多了一个阳台。总的来说,还行。 不过,周冉打量完房子又习惯性拧起了眉毛,看的一直偷看周冉脸色的周华宁眉心一跳,忙问;“怎么了,不喜欢吗?” 周冉沉默了下,没说话。 周华宁打起笑脸,想要试图说服周冉,“我特意找的离你学校近点的房子,这儿离市场也挺近的,出入也挺方便。” “这儿离你单位太远了,走路差不多要一个多小时。”刚才一直觉得哪里不对,直到刚才周华宁说起远近的问题时他才终于明白不对劲在哪了。 周华宁微侧着脸,随手挽起散落的发丝儿,朝周冉淡淡一笑,“我不打算在那做事了”,怕周冉多想,只是轻描淡写的几句,“之前会在那里工作,只是希望能离你近点,能多看你几眼,现在不同了嘛,自然不会再想委屈自己。”况且昨晚周冉下手挺狠,要是挺不过去估计就得废了。现在就算回去上班也得不了安宁,说不得还要被倒打一耙,听人说那男的家里有点势力背景,还是趁现在没闹大躲着点吧。 周华宁能想到的,周冉自然也能想得到,只是心里越发沉甸甸的了。 越是和这女人相处就越是觉得这人心地如此柔软可爱,总是固执地坚持着自己的观点和原则,即使在别人看来真是傻的可以,但是她的专注总是这样令人着迷并为之倾倒。 我要保护好她,一定会让她如愿找到自己的幸福的。周冉眯着眼,第一次对她笑的心无芥蒂,清澈透明。 不仅是我的遗憾,连带她的我也要一并完满。 周华宁觉得周冉最近变得很不一样,具体不一样在哪她并不在乎,这不妨碍她为这种改变而高兴,动容,她只是做了自己觉得应该做的事情,这样就很好了。 两人利索的收拾好行李,一起打扫干净房子,匆忙吃了外卖之后,周华宁一个人兴高采烈的地拎着小包出门去了。她打算好好购买一些家具,装饰品之类的,力求把他们的家装扮的更有气氛,更加温馨。 周冉没和她一起去,趁着还有时间,他打算去一趟农业市场,好好布置填充下空间。 下午的农业市场,可能因为是星期天的原因,来来往往的人出乎意料的多,相对的摆摊的老大爷老大娘情绪都显得热情高涨。 周冉揣着几张红票,走走停停的打量着各个小摊的产品,有看中的觉得用的上的就痛快的掏钱买下。不一会儿,他就两手满满的拎着几大袋的不同种类的鱼苗,还有一大箱子脆嫩嫩的草莓苗和西瓜苗,小心地躲开人流,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就将东西放进空间里。然后转过头来继续淘那些自己喜欢吃的果树苗,像桃子,梨,苹果之类的,至于那顺手买来的菜种,淘东西已经淘的癫狂入魔的周冉觉得自己该省着点,这菜钱也是钱啊,虽然没打算学别人卖菜什么的,到底自己种的东西自己吃着放心不是。 将淘来的最后一批水果苗收进空间,时针已经指向五点四十五分了,再加上今儿个大丰收,周冉心满意足的准备打道回府了。 “诶,诶,周冉,周冉……”远远的就有一个声音萦绕耳边,周冉直觉不好,正打算不顾形象的拔腿就跑,可架不住人家动作比他更快啊。 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那种无力感又来了。 “嗨,真的是你啊,哈哈,我就说是你,我的眼神一向很好的。”李明亮咧着嘴巴,笑的见牙不见眼,洋洋得意的左摇右摆。 周冉真有种恨不得他那双贼利的狗招子能瞬间失明的感觉,他一点都不想和他巧遇好伐。 李明亮抱着盆浑身透紫的花儿,额头上还滴着几滴汗水,整个人确实明亮的仿佛要和太阳争辉。这会子,他正自顾自地说话: “哎,你怎么在这儿,要买东西吗?来吧来吧,我带你,这儿我熟得很。” “别不说话啊,你不知道我是来干嘛的吧,喔,不对,我这花都被你看到了,你肯定知道我是来买花的啦,嘿嘿……” “那你知道这花有啥大用处吗?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是老班让我明天带去学校装饰教室的,啊哈哈哈,就知道你不知道。” “……” “……” 周冉已经无力吐槽,两眼翻白了。 最后还是一阵电话铃声拯救了周冉。 “喂,啊,海清呀,是,是是,对对对,好,我就来,真的,绝对不用五分钟,我很快就到了,嗯哼,等我哈。”李明亮的眼神亮的像两只探照灯,整个人都是飘飘欲仙,纯然不在状态,周冉都有些怀疑他是否还在人间。 李明亮傻笑一阵,随手就将那盆花塞到周冉怀里,贱兮兮的冲周冉耳语:“女神召唤,寡人先走一步,麻烦爱卿明天一定要把这花儿给带去学校,重酬哦~” 没等周冉反应,那丫神经短路的已经一蹦一跳的抛开了,仰天长叹,周冉深深为自己以后的学习生涯感到担忧。 上帝啊,你能听到我内心里的呼唤吗?昂! 周围的老大爷老大娘纷纷一脸同情的看着那娃呈45度角仰望天空的侧脸,好心安慰道:“娃子,赶紧回家,要是你妈骂你败家子了,你就回来把那些树苗给退些吧,啊。” 多好心的老大爷老大娘啊。 前面埋头走路的周冉一个趔趄,差点摔个狗啃泥,平衡脚步之后,走动的步子更大了。 回到家,周华宁正忙着布置家里,见周冉回来,忙笑道:“阿冉回来了,饭菜在桌上,你去吃吧,我再忙一阵就好。”眼神瞟到那花儿,顿时眼前一亮,惊喜道:“阿冉还知道买花回来啊,不错不错。” 向天翻了个白眼,周冉郁闷的回了句:“这是同学托我带到学校去的”,转身进门了。 惹得周华宁一脸茫然,刚刚她好像看懂了周冉那副生无可恋的表情,这是错觉吧,是吧是吧。 这肯定是错觉。周华宁坚定的点了点头,转身继续她的建设工作。 夜,还长着呢。 第六章:上学 早上,周冉起床的时候,桌上已经摆放好了白粥小菜,桌子旁留了一张纸条,说是去公司辞职领工资,很快会回来,让他不用担心。 周冉是坐公交车去的学校,离开林家,自然不能再乘高级轿车去学校,他已经做好去到学校之后所要面对的各种目光的准备,他不打算转学,不打算逃避,一味的退让只会让别人更加得寸进尺的步步逼近,进攻即防守,这是林老爷子教他的。 上辈子即便是硬撑,他也依然骄傲如斯的保卫着他的尊严。这辈子,他已经学会了坦然直面挫折。 下了公车,学校大门就在眼前。 周冉下意识抚平了衣角,踏着与平时一样平稳优雅的步子一步一步走进学校大门。 他的骨头依然是骄傲挺立的,没有了林家,他仍然能够挺直脊梁骨,坚定不退缩的走他的路,昂头挺胸,堂堂正正。 其他正打算进校门的学生显然注意到了这个名声赫赫的少年,不管他们的目光怎样直接晦暗,其实心底里还是会有种淡淡的敬佩。 少年神色淡漠,浅灰色的V领针织衫恰如其分的凸显出线条优美的锁骨,浅棕色的修身长裤衬着他的双腿愈发笔直修长,深黑的外套款式严谨,拉链扣子松松敞开,露出优雅如古希腊女神的纤长脖子,双唇紧抿,桃花瓣一般的嘴唇带着生来与就的微微上挑的自然弧度,似笑非笑,若不抿着,怕是会有人说他乱挑桃花了。胸前捧着的花儿,名唤“紫叶铃”,一共生就九枚紫叶,个个娇小玲珑,怯弱娇羞的拢成一团喇叭状,铃口向外微敞上翘,花蕊呈纯白色,簇拥乱挤,恍似铃铛一般别致精巧,若有清风微拂,便有一阵阵清脆如璃珠落盘的碰撞声,所以谓为“紫叶铃”。 所谓少年捧花,挥洒笔墨,涛涛江云,莲盛虹开,真真恰如是水墨江莲。 无谓于众人投在身上的目光,周冉心无旁骛的捧着花儿,直步走进教室。 初中部三年级一班。 班主任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已婚妇女,姓般,单字一个若,班上同学都喜欢叫她老班。周冉对她的印象止乎于理智沉稳,处事平和,他们之间接触不多,不知是有意无意的,周冉敏锐的察觉到她似乎对自己有不同的见解,不论平时对其他同学多严厉,多刻薄,对待他,似乎总带着股区别对待的刻意,说不上是什么,只是被区别对待的感受不太好受罢了。 他们之间真正熟悉起来还是在上辈子同样这个特殊阶段。 其实她是有仇富心理的吧,周冉心里的小人翻着白眼狂吐槽。 这会子,老班正附手站在讲台上,抑扬顿挫的说着什么,想也知道大概就是关于校展的一些具体消息和需要做的准备。 这次校展有上层领导要来视察,索性学校将这次小展会扩大规模,别出心裁的希望每个班级教室以己班为展地,力求办的更有特色,展览作品可以是画展,手工展,书法展等不限种类。 “报告”。 被打断讲话,老班不悦地横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周冉,眼里闪过莫名的思绪,“进来吧”,转过头继续对讲台下的学生讨论校展的话题。 同学们的目光却是不自觉地黏在了门口少年的身上,少年捧花图,无论看多少次,还是会觉得眼前一亮,惊艳感十足啊。 后排的李明亮冲笑容灿烂的周冉轻轻招了一下手,嘴巴蠕动,无声说着“爱卿,你来啦”。 周冉捧着花儿的手不由一抖,现在一看见这货他就反射性头疼,脚步不停的走到那货的前排,很不幸,他的座位就在他前面。 老班特意点出几个需要一直在教室负责看管的学生,然后心情很好的走出教室。 老班一走,李明亮就大摇大摆的提着个袋子,笑容贱兮兮的,“爱卿,重酬哟……” 袋子摊开一看,好嘛,两个茶叶蛋。外面的壳已经面目全非,破破烂烂的连个整块的壳都挑不出来了。 “呀,别嫌弃嘛,味道很好的,别看他长的挺邋遢,本质上他还是一个好蛋啊,以貌待人可是不对的,诶诶诶,快吃快吃,你再不吃它会哭的。”这丫一唠起嗑就没完,滔滔不绝起来绝对不带喘气儿的。 吃了它我会哭的。周冉掐着大拇指和食指将蛋捻起来,左右晃了晃,实在怀疑这货其实是故意的吧,这真的能吃嘛,不会毒死人的吧,少年纠结的能将眉头皱成个川字。 迟疑了会还是将破碎的蛋壳给清理干净,周冉另外找了个袋子将它装好,想起昨天李明亮说起的那个“女神”,心头一转,就将那袋子反塞给他,“这蛋你还是送你家女神去吧,微臣消受不起。” 说起自家女神,李明亮也顾不得管这俩破蛋怎么样了,拉着周冉就开始眉飞色舞的夸赞起来,“你不知道吧,女神她们班今天也是办的画展,海清,哦,我的女神,相信她的画绝对评的上前三名,我有预感,她绝对会成功的。”两眼星星状。 陈海清?瞟了一眼发花痴的李明亮,周冉脑海里顿时浮现起那姑娘的身影,绝对气质卓绝型的实力派美女啊,这货真的有机会吗?少年深深的表示怀疑。 为了耳朵能得个清静,周冉趁李明亮花痴的无以伦比的时候偷偷溜到了学校后山。 因为之前有学生曾在后山自杀过的原因,现在很少有学生会跑到后山来玩,所以周冉算是难得捡了个便宜,耳根子也清静了许多。 躲在后山假石洞背面,少年仰躺在草地上,眯着眼看天空。 湛蓝的毫无瑕疵的天空,触不到边的辽阔,温软绵密的白云,聚了又散,散了还复成团,少年无意识的咬着下唇,轻轻的数着天空中的云朵,轻的薄的厚重的,千奇百怪的,看的久了,仿佛内心也被涤洗的清澈透明,洁白如云。 上帝总是能在你阳光明媚的时候,给你泼一盆冷水。 “哟,这不是咱们一中的王子殿下吗?听说你被赶出林家了,怎么,需要我们出手救济救济你吗?嗯?”挑衅张狂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每个学校都有那么几个自认为盖世绝顶,天下无敌的中二货,很显然,开口的这个男生也算其中一个。 周冉撑手坐起,斜眼看那男孩插着口袋,挑起下巴装酷的模样,心里冷笑,又是一个被林家那两个忽悠来的打手,啧,这人脑子缺钙不补不行啊。 “是林建奎告诉你的,还是林雨襄出了钱请你们来的。”右手掸了掸身上无意识蹭到的黄草根,戏谑道。 对上林家兄妹,周冉心里一直都有一种“啊,这就是报应”的好笑感。像黄凯丽这样满腹城府,心思缜密的女人,生下来的儿子女儿却是半点没遗传到她的本事,不说性格如何,林建奎就是个胆小懦弱,喜欢背后下黑手的小人,而林雨襄则更是目中无人,不用脑子行事的,小聪明比比皆是,大智慧却是压根沾不上边,挥霍无度,无所顾忌,迟早都要惹出大祸来的。 那男生愣了一下,许是被说中了有些心虚,明显虚张声势的大笑几声,“不管有没有他们我都要收拾你一顿的,现在没有林家给你撑腰了,看你平时不拿眼睛看人,我让你狂,哼!”放下狠话,男生招招手就让其余几个男生上去,为免节外生枝,还是早收拾完早收工。 周冉掰弄着手指头,不耐烦地扯了下嘴角,单手一抓就将那个打头阵的男生拽了个趔趄,屈膝攻向腹部,双手一合就将他给踹回那边。 打架谁不会,就看谁比谁打得更狠。 男生那边顿时怒了,嘶吼着向前扑去,各打各的,毫无默契,但是双拳难敌众手,这种时候,周冉只能庆幸那帮男生没带武器,都是赤手空拳的。虽然身上挨了几下,到底是光脚不怕穿鞋的,要比狠,场上的几个因为心里顾忌怕是都比不过周冉的。 几阵子下来,那帮子男生受的伤比之前多了不止一倍,而周冉不过是身上被踹中几脚,嘴角淤青罢了。后边几个男生明显都被周冉那不要命的打法给吓蒙了了,胆子小的已经控制不住想要转身逃跑,要不是那带头的男生还在这站着,其余几个男生怕也会控制不住想要逃跑的欲望。 带头的男生也看出后边的那帮子小弟无心恋战,心里兜兜转转几圈,梗着脖子放狠话,“这次就放过你,下次你可要小心点看路了,知道吗?哼!” 众人狼狈的相扶着走远了。 人一走,周冉就躺倒在草地上,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刚才不过憋着一口气死扛罢了,要真打下去,最后倒下的肯定是他无疑,百无一用是书生果真是有些道理的,武力值太低,谁都可以踩上你几脚,这种感觉真他妈憋屈。 周冉下定决心,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锻炼自己的手脚,要再遇上这种情况,好歹还有个还手之力不是。 打架完的后遗症就是全身酸痛,怎么都不舒服,周冉抬头地瞧了瞧四周,打算进空间洗洗,顺便恢复下体力。 “喵~” 谁?周冉被吓得一跃而起,警惕着防止那帮男生返身回来偷袭。 “喵,喵,喵……”一个小黑团噌的就从石堆后头跳出来,神情温驯的蹭了蹭周冉的裤腿,高兴的喵喵乱叫。 这是,猫?浑身黑抹抹的,不过一个巴掌大小。 周冉有些嫌弃的拿手指头戳了戳那猫软软的肚子,温温的很暖和,那猫也不怕生,只是亲昵的拿脑袋去蹭周冉的掌心,伸出小舌头调皮的舔了舔,一双祖母绿的眼睛宝石一般熠熠生辉,眯起来的时候感觉就像是跟自己撒娇似的。 “行了行了,别舔了。”周冉被舔的心里软成一团,他从来没养过这样娇贵的小动物,这样被亲昵被撒娇的感觉很陌生,也很新奇。 将小猫一把拎起,朝厕所方向走去,没办法,即使被萌的心里软塌塌的,跟随多年的洁癖先生却不能一下子好好接允这个脏兮兮的猫崽子,还是将它清理干净再说吧。 进了空间,周冉首先下手清洗小猫,它身上的毛发已经脏的纠成块状了,除了那双始终亮晶晶的眼珠子,它身上几乎没有个干净的地方。周冉拧着眉毛,撇着嘴,一下一下疏通那脏乱的毛发,将之前放进空间的皂荚使劲在它身上搓出泡泡来,冲洗了一遍又一遍,好歹能看出个本来面貌,小猫浑身漆黑,只是眼睛部位却是两圈纯白的毛发,和动物园里的熊猫正好相反。 “熊猫是国宝,你和它长得还挺像,就叫你二宝吧”,用毛巾擦洗干净小猫湿淋淋的毛发,周冉心情很好的为它取名字。 “喵~”蹭蹭,再蹭蹭,卖萌可耻啊喂。 校展时间维持到下午四点才结束。 午饭周冉是在校门外一家小吃店打包走的,拎着袋子就走回后山就餐。 直到校展结束,一直躲在后山晒太阳的一人一猫才趿拉着脚步慢慢挪向教室,二宝身上毛茸茸的,摸起来舒服的很,阳光在它身上作下了标记,让温暖一直陪伴着它。 “喵~”,二宝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拖着声喵喵的撒娇。 周冉眉眼弯弯的拍拍它的脑袋,轻声叮嘱道:“你要乖,不要叫哦,被老师发现你就惨了。” “喵喵~”猫尾巴绕着周冉的手腕勾啊勾,磨蹭着皮肤左摇右摆。 真乖。周冉第一次感觉其实养个小东西陪着自己也挺好的。 一直到放学回家,二宝一直乖乖的团成一团窝在周冉的口袋里,不叫唤,也不挠人,安静的巴在口袋上方,露出那双大眼睛,两眼呆呆的。 “回家咯!” 周冉带着二宝随着人流一起走向校门口,临出门时回头望了望那门口,感觉手心被轻轻挠了一下,嘴角弯弯的想,今天也不是没有收获的嘛。 而这边一直想要找到周冉炫耀一下自家女神的光荣事迹的李明亮,“周冉,你说要等我的,你说话不算话。啊啊啊啊啊……” 看来明天,周冉是甭想安安静静的度过了。 第七章:小日子 和周华宁一起生活的日子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艰难,两人性子不同,一个柔和,一个冷淡,凑合着也能相处的很好。而林家那边还有林阔峰在那扛着,黄凯丽手脚再快再利索也不可能一下子越过他去暗中牟取林家的财产,周冉会在一开始就将股份书移交到林阔峰手上也是有这个意思的,在他还没成长到可以独挡一面的时候,就让林家伯公先为他挡挡雨吧。 至于学校方面到底是比现实社会来得更加单纯些的,那些人一开始虽然抱着各种各样的眼光站在暗处看笑话,但是时间长了,人主角都没什么激烈反应,况且小日子过得挺好,那他们看着就更加什没么意思了,久了,也就不像之前这么关注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当你他妈不把这事看成是回事的时候,那它就狗屁不是。 周华宁辞职之后,那男人果然试图找过她的麻烦,还要让她以身相允,伺候终身之类的,周冉听得直翻白眼,暗骂他个泥腿子,转身就找了关系给查了那家伙的老底。嘿,要说这人还真行,撑着张勉强看得过眼的脸蛋,面上装模做样,背后可没少仗着家里的那点势力去欺压强上无辜女子,偷腥耍滑的事哪桩不是家里人为他抹平的,就这样他还死不悔改,硬是去了同学家的公司上闲班,就目前情况来说,他在周华宁身上花的时间却是不算少,这次又遇上了这么一摊事,男方家里人也想着要不就撮合俩人算了,免得再去祸害其他家的好姑娘。于是,就成了这么一回事儿。 啊呸,周冉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这下子,要那男的真没废,他也得给他再补上两脚,让他彻底玩完。 别看周冉平时摆的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模样,实际上骨子里完全就是一暴躁任性无法无天的俗人。不过平时习惯性压抑住,让人半点都瞧不出来。 当然,周冉并不打算让自己现在的模样去刺激自己那神经敏感的妈,有什么事他一并处理了就是,这点破事儿,有什么可拿出来现的。 最后,他只是给那男人家里寄了一封匿名信,这事儿才算不了了之。反正自那以后,周华宁总算能安安心心过自己的小日子了,周冉也没什么不满足的。 这边,周华宁自打辞职后就一直赋闲在家,这让她有点坐立不安,虽说卡里的十万块省着点能用好几年,但是坐吃山空她是干不来的。 啊,要赚钱养儿子了呐。周华宁是怀着这么一种神圣的使命感去找的工作。 于是,周冉每天放学都能看见周华宁抱着一堆招聘启事,笑的见牙不见眼的,能腻死个人去。 最近的日子过得太清闲,让周冉莫名的有些小感慨。直到这个时候,在心情完全安静平稳下来之后,他才发觉上辈子的自己有多傻逼,光顾着纠结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因为不能释怀不能见到爷爷最后一面的原因,所以一直盲目的选择报仇,漠视一切,漠视自己身边所拥有的东西,为自己织了一个无法逃脱的网,在把别人一步一步网罗进去,泥足深陷的时候,何不是同样把自己牢牢困在网中央,而作为整个网的控制中枢,他已无力再去逃脱,一旦停止动作就会被摔的粉身碎骨,无法全尸。于是,他们只能这样来来回回的死循环,让大家一起万劫不复。 叹了口气,周冉犹若恍然隔世般捂住自己的眼睛,嘴角上挑,能够再活一次,真是太好了。 啊,果然是日子闲的,竟然有心情想这些有的没的,周冉暗暗唾弃了下自己,然后,乖乖认命的被周华宁拉着一起去商场采买日用品。 这些日子,周华宁已经渐渐习惯了周冉的沉默和冷淡,两人在不知不觉中开始慢慢熟悉对方,包容对方,磕磕碰碰的小矛盾也有一些,只是问题不大很容易就能解决,一段时间下来她也算是摸清了周冉的脾气,只要不触及底线,两人相处起来再随意也不会有什么事,久了久了她也就越发自然了。 “你同学昨儿个来找你,你怎么不出来打声招呼啊,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怎么着也得打好关系不是,和同学相处不要弄的那么僵,对你没好处”,周华宁一边低头挑了罐辣酱,一边絮絮叨叨地叮嘱周冉,没听见应声,回过头就看周冉在那一个劲儿的点头,完全一副‘虚心认错,死不悔改’的模样,差点没给气笑了,她对她这个儿子那是完全没辙。 周冉在周华宁看不见的角度大大翻了个白眼,对待李明亮那货你是打不得骂不得,脸皮厚度堪比城墙,浑然正宗的唐僧转世,无时无刻不在念经,得,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嘛。谁能想到那货竟然还敢揣着一袋茶叶蛋就上门来了,这不要脸的,周冉当真自叹弗如。 “冉冉,要不要买些水果回去,我看你挺喜欢吃草莓的,要不,买点?”周华宁弯着腰看那一整筐新鲜水嫩的草莓,上面还带着水露珠,绿叶子脆嫩欲滴的,看着就觉得挺贵。 不过儿子喜欢吃,再贵也值得啊,虽说儿子长得不像自己也不像他那父亲,但是这么好看的人儿到底是自己生出来的呢,想想就觉得很有成就感,嘿。就冲儿子那副水嫩嫩的好肌肤她也得下狠手将它买下来啊,哼哼,多吃水果的孩子会更漂亮的。周华宁笑眼咪咪的看着那筐草莓大力点点头,扯了袋子就要挑些出来买回家。 “我昨天不是带了苹果和梨回家了嘛,等吃完再买吧,吃不完就要浪费了。”周冉忙拦住她的动作解释说。 周华宁想想也是,反正这草莓卖完了还能再运一批来,家里的水果若不吃完可就浪费了,还是儿子会打算。 转念一想却又觉得委屈了儿子,要是林老爷子还在,想必阿冉会过得比现在的日子要舒服的多,又怎会为了一点子水果费心,不行,还是要抓紧时间找份好工作才行,有了钱,阿冉想吃什么自己就能给他买什么,一定会让他过得比现在舒服的。 周冉可不知道周华宁心里的那些弯弯绕,知道她不再坚持,心里偷偷松了口气。 空间里各个时节的特色水果都有,吃都吃不完,像平时他带回家的苹果西瓜草莓等一系列水果都是空间出品,味道都是顶好的,吃惯了空间里的东西,嘴巴挑剔的周冉哪还吃得下市面上买来的水果,自然不需要周华宁再费那钱去买些他不想要的了。 这段时间他都是趁着晚上睡觉的时间偷偷溜进空间里去,花了不少心思去整理那些果树,菜田,陆陆续续搬进去了不少空间里用得上的东西。时间长了,他也算估摸出了空间的特性,像空间里的水土明显神奇的让周冉脑子直抽,任谁今天才刚栽下了果树,明天进去一打眼就看见绿茫茫的一片,树上挂满了熟透的果实,都会惊讶的张大嘴巴的。而且,有一次他没注意忙起来忘了时间,在空间里待了明显超过了八个小时,当时他都做好上学迟到的准备,并且想好应付周华宁的借口了,结果,除了空间一看,好嘛,时针正正指向两点多,完全是四倍关系啊。 周冉表示,惊喜太多,多来几遍你就习惯了。 两人费了两个多小时才算买齐,等推着购物车结账的时候车子,已经满的要放不下了,周冉唯有庆幸商场离家不算太远。 晚上两母子在家好好吃了顿晚餐。 饭后,周华宁收拾桌子,周冉捧着杯清水慢慢喝着,他习惯在饭后喝些清水,减少嘴里食物的味道,他不会矫情矜贵的每顿饭后都要漱口刷牙,这也算是犯懒之后想出来一个折中的办法吧,这么多年维持下来已经成了一种本能反应。 等周华宁收拾好碗筷,擦干净手上的水渍,坐到沙发上的时候,周冉才曲着腿慢吞吞的开口:“妈,你的梦想是什么?” 周华宁刚坐下就听到儿子这么问,有些好笑的挽起发梢儿,调笑着说:“我哪有什么梦想啊,日子温饱才是人生之重。” 周冉歪着脑袋,好奇的问:“真的没有,比如说像医生啊,画家啊,演员之类的?” 周华宁笑笑,神色有些恍然,思索了好一会儿,才认真的说道:“应该也算是有一个吧,在认识你父亲之前,我一直幻想着在嫁给我心爱的人的时候,能穿着电视里的那些新娘子才有的凤冠霞帔,风风光光的出门。” 周冉默然,自己的出生算是毁了她的梦,要想找一个真心相爱的人太难了,这个他可没办法帮她。 一计不成,另寻他路,“那你喜欢帮别人筹办婚礼吗?”周冉打算照着这个方向努力努力。 周华宁一愣,却是笑的更欢了,问得这么赤白显眼的她再猜不出他的心思,那她就白瞎了那么多年的摸爬滚打的生涯了。 一时间周华宁的脸色更加柔和了,她摸着嘴角笑的淡然,“喜欢,怎么会不喜欢呢,能见证并参与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幸福场景,那本身也是一种幸福啊。” “你去学校进修学婚礼筹划吧。”放下空了的马克杯,周冉一本正经的提议。 进修?周华宁笑着摇摇头,“我年纪大了,现在才学太晚了。”都是奔三的人了,难道还要学那些个年轻人赶潮流吗?而且花费的时间心思必然不少于现在,她哪有那些闲工夫去学些不现实的东西。 “你可以自己开个小店,白天做事,晚上学习。现在不是有那什么夜校嘛,你也可以去报一个,两不耽误嘛”,周冉思索片刻,才作出这么个折中的办法。 若自己开店,时间上自己能够掌握的到,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周华宁心里有些动摇。 “我平时都在学校吃饭,你大可以放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要想上辈子一样只是围着自己团团转,现在有了自己的事业,梦想,相信以后的日子会过得更好的。 周华宁点点头,心里开始琢磨关于开店的事情。 扮演好引路人,周冉自觉功成身退的走回房间,心情很好的哼着小曲,甩开鞋子就往床上蹦,将猫在被子里的二宝给扒拉出来,不顾它睡的正熟的模样,戳着它的肚子玩,这丫最近伙食挺好,身子比之前圆了不止一倍,睡觉的时候蜷成一团就跟个球似的圆滚滚,戳一下就转个圈,有时候被捉弄急了,干脆就拿爪子捂着猫脸,来个眼不见为净,呆呆地睡它的觉。 “你个懒货。”见戳弄半天也没将那眼皮子给掀开,周冉颇有些气馁的笑骂了句,索性就将它扔回床头让它继续睡。 周冉很喜欢将二宝带去学校,只要给它一根火腿肠,它能自己抱着玩一整天,它的爪子太嫩,压根就划不开那包装袋,偏偏这丫最乐衷干得就是为划开袋子吃到火腿肠而瞎掰弄一整天。揣在大大的外套口袋里,它就窝着睡觉,一动不动,乖得就像不存在似的,有时觉得闷了就扒拉着脑袋,瞪着双宝石一样的眼珠子到处看人,上课时间也是从来不闹的。周冉深以为然的觉得,小宠物也不是那么难伺候的嘛,哼哼,看我家二宝多乖。 只能说什么主人养的什么宠物,李明亮家里也有只高大威猛的狼犬,没事就爱围着二宝乱窜,一没注意就抬腿撩它,拿脑袋拱它,二宝开始不理,后来被惹急了,转个身就跑那狼犬的地盘去到处拉制造排泄物,有段时间那狗窝都带着洗不去的尿臊味,至此,那狗总算安份点了。 李明亮对此耿耿于怀,周冉得意。 第八章:虐伤 “哈啊……”周冉揉着眼睛,嘴里不停打着哈欠,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 最近这几天他一有时间就往空间里的小树林里跑,看那树林外边挂着个破烂木牌子,上面就三字‘快活林’,当时周冉就觉得这名字取得倒是挺有趣的。可一进树林,脚丫子还没走动几步,他就被一根粗壮的木藤子给缠的紧紧倒吊起来,还没等脑子反应过来呢,哗哗就黑压压的飞来大片,以遮天蔽月之势,整整下了一个多小时的鸟粪雨。等那倒霉催的木藤子一松开人就被送到了树林外边,周冉整个人都被浇淋成一团鸟粪茧子,脖子僵硬,眼角再看到那块破烂牌子的时候简直欲哭无泪。 滚你妈的快活!周冉都要被自己身上的鸟粪味给熏死了。 等他搓洗干净,好好去了身上的那股味之后,就打算重振旗鼓,再接再励。 事实证明,老天一天只给他开一次后门,周冉试了很多次依然没能进去,只能巴巴地等到第二天,做足了准备才小心翼翼的走进树林里。鸟粪雨是没再来,但是他被一条盘在榕树上的蟒蛇追得要死要活的,眼看着就要被咬上了,赶紧默念空间,跑到林子外头。 后来又陆陆续续进了几次,每次进去都要花样翻新,绝不带重样的。虽然没有实质性的攻击,周冉依旧被虐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来来回回了那么多次始终在树林边沿徘徊。当然,也不是没有收获的,至少周冉现在的反应能力和敏捷性提高了不止一个阶梯。 于是,少年就这么痛并快乐着继续探寻‘快活之旅’。 刷完牙,随手挂起湿淋淋的毛巾,周冉整了整衣角,拎着书包就除了房门,看到周华宁竟然也在,颇感惊奇,一般这个时候她早就出门去了,哪还能见到她的影子。 “冉冉,过来喝粥”,周华宁站在饭桌旁,招呼道。 点点头,周冉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这段时间他一门心思儿在琢磨空间的事,倒是对她疏忽了不少。这几天一直见她进进出出的忙个不亦乐乎,瞧着那精气神挺不错,也就没放在心上。现在空下心来,倒是有些疑惑这几天周华宁在忙些什么了。 两人各自心思飞转,气氛倒不算太僵滞。 犹豫了好一会儿,周华宁还是决定说出来,“冉冉,我最近新找了一份工作,是做家政的。” 周冉猛地抬头,不解问:“不是说好开店的吗?” 周华宁语噎,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其实当初在生下周冉后,林家是给过她三十万分手费的,只是那年刚好她大哥二哥谈了对象要结婚,在父母指责的目光下,下意识的她选择了把这些钱给寄了回去,多少希望能获得家里人的谅解。要结婚就需要婚房,要彩礼,盖好婚房以后还要置办家具,点香迁新居,宴请宗族乡亲,开桌办酒席,办的是要多风光有多风光,这在当时都是要被说上好一阵的新鲜事。只是办的奢侈,钱也没剩几个了。这些年,周华宁一个人在外打拼,存下来的钱大多寄回家给大哥二哥家的孩子买奶粉了,买衣服了,一年到头身上也没留几个子,都贴补家用了。就算她心里再惦念着周冉,其实也是知道林家不可能会将他扔给自己抚养,身上的钱存着也用不到他身上去,索性花了省心。 到现在两人住一块了,周华宁反而有些后悔这些年自己没存几个钱,想要给儿子更好的生活都不行。 心里五味陈杂,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周华宁弯起嘴角勉强笑了笑,“这几天妈妈仔细想过了,这钱现在不能动,不说你以后读书需要用的,单说这几条街人气确实挺旺,那租子可一点都不轻省,等到明年你考高中了,妈妈自然也要跟着你一起的,赚不赚钱的不说,想要回利回本,这么点时间根本不行,再说了,”周华宁顿了顿,“妈妈本身也没什么太擅长的东西,做生意可不是凭着一股冲动劲就能办好的。” 吞咽下嘴里的白粥,周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周华宁轻轻一笑,转开话题说起做家政的事,“雇主是位六十多岁的老大爷,身体倒还算硬朗,就是年轻时候出了车祸,脚走不了路,需要人伺理,不过这个不归我管,有专门的护士医生照顾着呢,我只需要做好三餐,打扫干净卫生就可以了,一天只上七个钟,行动上也挺自由的。” 周冉面色淡淡的抽了张纸巾,擦干净嘴角,抓起书包就要出门。 站在门口,还是忍不住说道:“要是那人给你脸色看,你就回来。” “知道了”,周华宁莞尔一笑,她还以为儿子生气了呢,现在看来情绪还算不错。 门外的少年皱了皱眉毛,撇着嘴走了。生气倒不至于,不乐意倒是真的。只是他再不喜欢也不会刚愎自用到干涉他人的决定。 十二月的旬阳市,肃冷而冰凉。 学校的气氛很紧张,尤其是初中部三年级的学生,都在争分夺秒的吸取知识,为即将来临的期末考和几个月后的中考做铺垫和准备。 除了某些人。 众声郎朗,摇头晃脑的一大片背书声,身为班长李明亮竟然做贼似的埋头狠吃,手指灵活的剥弄着手上的茶叶蛋,剥干净一个就赶紧塞进嘴巴里,另一只手还不甘寂寞的扯了扯前排座位上的周冉,鼓着腮帮子,努努嘴讨要水果。 周冉胡乱塞给他个大苹果,嘴巴快速的嚼动几下,咕咚就咽下肚里,急忙又塞了个草莓进嘴巴,希望能在老班来临之前多吃几个,不然待会有的受了。 “喵哦~”二宝轻轻叫唤了声,伸着爪子够抽屉里放着的塑料盒子里草莓,掰弄了半天也没弄出一个来,只能仰着脖子冲周冉撒娇叫唤。 “啪”,突然伸出一只手,啪的盖倒周冉竖起来做挡箭牌用的书本,老班顶着包黑脸横眉冷目道:“周冉,你在干嘛?” 周冉最近跟李明亮走得挺近,连带着脸皮也给厚了几番,抬起头半点没感觉羞愧的淡淡解释道:“早餐没吃,吃点水果填补肚子。” “它也没吃早餐?”老班指着躲在抽屉里的二宝问。 旁边的学生一哄而笑。 “二宝,老师问你肚子饿不饿,来,打声招呼。”周冉戳了戳二宝的软肚皮,笑道。 “喵呜~”二宝呆呆的转过脑袋,瞪着双漂亮的眼睛,软软的喵了声。 “……”这是没防备下被戳中萌点的老班。 胸前的那股郁气仿佛一下子就被戳散了,老班也生不起气来,只能板起脸告诫他道:“学校不允许带宠物来,下次注意。” 周冉摸着二宝的脑袋笑笑,后排的班长大人也是长吁了口气,拍拍胸口,一副大难重生的模样。而班上几个女生已经两眼放光,蠢蠢欲动了。 有一抹突兀的狠毒目光隐藏在人群中,黏在周冉身上,久久不散。 午饭照常是要出去吃的,陈海清已经收拾好等在门外了。 李明亮臭美的摸了下脸,吆喝周冉快点。 二宝刚刚吃了几个草莓,正团成一团打着盹。 周冉看了眼二宝,心里犹豫要不要将它带着还是任它在教室里睡觉。 “哎呀,磨蹭什么,二宝要睡就让它睡嘛,吃个饭还要揣着,干嘛啊”,李明亮伸手拉了下周冉,随手招呼班上在教室吃饭的女生,“帮忙看着啊,二宝可是周冉的心肝宝贝呀,哈哈……” 几个女生笑着应道:“行了行了,还用你说,赶紧吃你的饭去吧。” 平时,那些女生都喜欢拿些精巧可爱的小东西,或小食物来逗弄二宝,一来二去,二宝在女生中的混得那是如鱼得水。 周冉朝女生那边笑笑,拜托她们看着二宝别让它乱跑。 门外的陈海清等的颇有些不耐烦,因着李明亮的原因,她和周冉也渐渐熟识起来,两人在学习上向来实力相当,不分伯仲,每每都是周冉压她一头,也难怪陈海清会有怨气了。 “今天你最耽误事,这顿你请,别想耍赖。”陈海清面无表情的盯着周冉,一字一句的说道。 周冉双手举白旗,表示同意。 天下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陈海清和李明亮两人算是把位子给占齐了。 他们吃饭的地方其实就在学校后门的那天小巷子,琳琅满目的饭馆子熙熙攘攘的挤满了人。周冉找了个还算干净的位置坐下,眼角一瞥,就看到李明亮笑的狗尾巴摇摇,殷勤周到的抽了纸巾擦干净位子,才让陈海清松开了眉毛,缓缓坐下。 他们俩青梅竹马,从小一块长大,一个献殷勤,一个享受殷勤,那是习惯的就跟自己的左手挠右手一样,半点没觉得不自在。打小他们就是吃的两家饭,要真那么见外才要被人笑话呢。 垂下眸子,周冉不想承认自己心里竟然微微嫉妒起来。这样两小无猜,全身心的互相信任对方,满满的容不下第三个人的毫无间隙,实在是太过美好,总有种抑制不住地想要毁灭的念头浮现脑海,回过神后却是觉得自己真是神经,见不得别人好么?呵…… 安静的吃完饭,周冉擦干净嘴角,捧着一杯清水,慢慢看陈海清和李明亮之间亲昵自然的小互动,难得心情敞亮的弯起嘴角。 付好帐,周冉慢慢悠悠地跟在陈海清两人的后头,老神在在的散步消食。 回到教室,班上那几个女生却不见踪影,二宝也不在。 被抱去玩了吗?周冉四处张望了下,心里暗自猜测。 一个女生急急忙忙的跑进来,面色焦急的喊道:“周冉,二宝不见了。我们到处都找不到它。” 其余几个女生也跑了回来,俱是无功而返。 “你们再到处找找,二宝喜欢跑到有草有石头的地方玩,我去后山看看”,周冉想了想,敲定几个位置就各自找开了。 有两个女生也跟在了周冉的后头,在她们看来,二宝的主人应该更清楚二宝会跑到哪里去玩,跟着总没错的。 “二宝,二宝……跑哪里去了?”几个人到处翻找了几下,还是没有。 走回教室,看其他人有没有找到。 “周冉,快,快,有人说男厕所有只猫淹在水池子里了,你快去看看去。”一个女生急切的拉着周冉的手,催促道。 厕所?周冉有点想不明白,猫都不喜水,二宝是决然不可能跑到水池子去的,除非是人为的。 急奔进厕所里,连李明亮叫他都没空去理会。 血红色,满满的一池子鲜红的血色,一只浑黑的物体漂浮在水面上,身上凌乱不堪的布满了伤痕,尾巴恹恹的下搭,左前腿不自然的向外扭曲着,脑袋无力地整个浸入水里,完全就是一凶杀现场。 小心的将黑团抱起,拨开湿答答的毛发,微睁的眼皮,瞳仁涣散的眼珠子就像蒙了灰的绿宝石,赫然就是二宝。 “二宝,二宝……”周冉简直不敢相信,就在半个多小时之前,这丫还窝在抽屉里懒散地吃水果,这会子时间,它就没了。 几个闻声而来的女生纷纷红了眼,怒骂哪个丧心病狂的家伙,竟然狠心将二宝活活虐杀。 周冉攥紧拳头,狠厉地朝墙上打了一拳,小力地抱着二宝出了厕所门。 二宝,二宝,不许睡,不许走,你不能丢下我,咱们说好要一直做伴的。 周冉抱着二宝狂奔向校医务室。 校医正蹲在门口晒太阳,一见有人急冲冲的跑过来,吓了一大跳,忙问:“怎么了怎么了,谁受伤了?” 医院离学校太远,周冉只能跑校医务室来死马当活马医了。 “老师,老师,快救救它,二宝受伤了,它受伤了。”周冉赤红了双眼,捧着二宝恳求道。 老校医急忙戴上眼镜,上前细瞧,一看是只猫,也挺惊奇,嘴里不住地啧啧,“这是谁干得,造孽哟。” 小黑猫肚子胀胀的喝了不少水,老校医手法纯熟的卡在肚子上方摁了摁,嘴里不停向猫嘴里哈气,试着灌进一口气,见黑团小小抽搐了下,心下一喜,有门。 “快,拿酒精来,要先帮它消消毒再上药”,老校医尖着嗓子叫道。 周冉急忙翻找医用酒精,递上前去,又转头找包扎用的纱布。 得亏二宝平时贪吃,吞了不少空间里的水果进去,底子炼实了不少,否则,怕是撑不过这口气了。 手忙脚乱的胡折腾一番,可算是吊回一口气,只要不感染,这命算是保住了。 第九章:如此真相 周冉的脸阴沉的滴水,郑重向老校医躬身道了谢,才踏着午休铃声走回教室,旁边的几个女生亦步亦趋的跟在后边,到底相处了那么久,也有感情了,会发生这样的事她们也是要负些责任的。 怕碰到伤口,二宝暂时被放进了一个小纸盒里,周冉走在前边,掩饰着动作不动声色地偷偷从空间里取了些绿水,用手指沾了些悄悄注入猫嘴里,好歹能让二宝多些精神气力。 情绪怒到了极点,他反而愈发冷静下来。刚刚在校医务室救治二宝的时候,他一直分了两分精力暗暗观察跟来的那些人的表情脸色,他心里仔细分析过,会在中午就餐时间留在教室的首先就可以排除掉走读生,而在学校用餐的学生各有各的地盘,班级与班级之间是很少串门的。况且,在那样一个人少又安静的时间段,若是有别班的学生来串班,那些女生肯定第一时间觉察到,那样就更不可能会有机会将二宝悄声无息的弄走,所以,可以断定的是凶手极有可能是班上的某个学生。 而现在最有嫌疑的明显就是那个一直局促不安,眼神闪烁低靡的女生,她是最先跑进教室告诉周冉二宝下落的人。 同学们陆陆续续走进教室,见周冉抱着纸盒子走进来,李明亮不明就里的走上前去,眼神热烈的盯着那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黑团看,瞪大眼睛问道:“二宝还活着吧?” 这丫真不懂看人脸色,旁边的几个已经痛苦的捂眼了。 周冉没回答,只是小心将纸盒子放进抽屉里,脑子里依然高压回转着,虐杀二宝对那人有什么好处呢,呵~,是想要报复自己的吧。这个时候,那人指不定躲在教室里的某个角落暗暗窃喜,等着瞧好看呢。 怎么能够如你所愿呢。周冉扯了扯嘴角,眼神瞟过那个嫌疑最大的女生,她叫张婷婷,平时最喜欢逗二宝的女生就是她,怎么看她都不像是心狠毒辣的女生。看她眼神不定,隐隐带着些挣扎摇摆的神情,周冉不由大胆猜想,这个女生也许知道谁是凶手?只是心里有顾虑,不想或者不敢说出来。 周冉心里暗自筹划着如何通过她来找到凶手,指尖无意识的瞧了瞧桌面,似自言自语一般喃喃道:“二宝,你要撑住啊,不将凶手找出来你怎么能走的安心?” 隔壁后排的张婷婷听得面色一阵惨白,手指失去控制般猛烈抽搐抖动着,嘴巴泛青,张张合合的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眉宇间的挣扎显得更加激烈了。 二宝啊二宝,现在就赌那姑娘良心有几分了。 李明亮在后排吊着脑袋瞧,嘴里念念有词,“上帝保佑上帝保佑,二宝还没嫁给我家虎子做媳妇呢,可千万不能把我家虎子媳妇给收走了呀,要不,要不,虎子就要当骡夫了。” 周冉抽空翻了个白眼,就他那只死狗还想觊觎他家二宝,哼,可不就是白搭嘛。 猫狗殊途啊,亲。 “李明亮,谁要当骡夫了,啊,还不坐好,鬼鬼祟祟的像个什么样子”,老班神出鬼没的拍了一下李明亮的脑袋,老大不客气的将他按回座位教训道。 “老师,二宝就要命不久矣了。哎……”李明亮焉嗒嗒的摸了摸脑袋,恹恹地说。 老班柳眉一挑,叉着手,明摆着不信,“李明亮,你小子又想蒙我呢吧,上午我才见过它,讲冷笑话也不挑个靠谱点的。” 李明亮指了指周冉的抽屉,撇撇嘴没再说话。 老班弯着腰,瞪着那双凌厉的眸子,想上手去试试真假,可是那白纱布渗出来的血腥味是那样真实浓厚,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谁干的?”老班尖着嗓子问道,上午看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呢,怎么这么会子时间就弄成这样了。 旁边几个女生红着眼睛七嘴八舌的争相开口。 “我们吃饭的时候还没事呢……” “谁啊,那么狠心,二宝这么乖,从来都不捣乱,呜……” “二宝是在男厕所里找到的,我们找到它的时候它就这样……” “没天良的丧心病狂的家伙……” 刚开始还能说清楚几句,到最后全是一阵阵叫骂声,女生那边有的都哭岔气了。 周冉敛着眉,看班上在场的所有学生,女生大半红了眼睛,叫骂成团,男生这边有点同情,有的不以为然,还有的幸灾乐祸。不,这都不是他要找的人,周冉脑袋一偏,迅速锁定那个诡异的令人心生寒意的视线,来不及收回的快意兴奋的眼神定格在周冉的眸底。 那人不自在的转开视线,低垂的眼皮遮掩住了他的阴暗复杂的神色。 找到了。周冉一眼就认出了对方,左手紧紧地抓住蠢蠢欲动的右手,他告诉自己要有耐心,要理智,要冷静。 指甲掐入手心时传来一阵刺痛,理智慢慢占据上锋,现在没有证据,他还不能做出什么来,要报仇,得一步一步来。 对待敌人,就要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拔根除底决不手软。 下午只有两节课,周冉收拾好书包,就抱着纸盒子一步一步走出校门,在出了校门口的时候,忽然顿住脚步,定定的看向离自己不远处的女生,信步朝她走去。 “我替二宝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恐怕二宝现在还躺在冷冰冰的水池子里呢。”周冉一本正经的朝她道谢。 张婷婷嗫嚅着低下了头,越是靠近二宝,她的心里就越是煎熬,良知在她胸口砰砰地激烈跳动着,她无法面对周冉这样真诚的感激,面对盒子里奄奄一息的二宝,她羞愧地无以自拔。 “我要和二宝回家了,我想二宝也不想在这么一个陌生可怕的地方待着,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帮我打听打听,到底是谁这么对我厌恶至此,才能这样对待二宝,我替二宝谢谢你。”周冉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张婷婷绞着手指,咬着下唇,胡乱的点头,不等周冉再说什么就低着头飞快的逃开了。 身后的周冉依旧目光沉沉的看着,直至张婷婷瘦弱的身影消失在眼底,才眉目从容的走向公交车站,漫不经心地等车。 而校门口的另一边,陈海清拉住李明亮跃跃欲试的手,冷凝着张脸,沉声道:“他不是个眼瞎的,别瞎掺和。” 李明亮围着陈海清转圈圈,欠身反驳道:“我们不是朋友嘛。” 陈海清翻了个白眼,两手啪的一声就搭上了他的脸,用力向两边拉扯,恨铁不成钢的道:“你猪啊,什么事都想要掺上一脚,这是你能插手的吗,昂。再说了,周冉也不是个大方的,这种亏定是要自己讨回来的,有你没你都一样,你就等着瞧好吧。” 李明亮抿着嘴想想,也是,总归是要讨还来的,操这个心作甚。抓抓脑袋,朝陈海清抻平了手,傻笑着躬身道:“女王殿下,您受累了,咱摆驾回宫吧。” 陈海清挑着下巴,高傲的鼻孔朝天,左手搭着,右手一摆,神韵十足的,“小李子,走着。” 因为二宝的事,班上的几个女生都挺自责的,对抓凶手这事也显得比周冉上心多了,一有空就逮着周冉问二宝的情况,小东西小礼物更是汹涌而来。 周冉淡淡地将那些东西一一退回去,解释说:“这些二宝都用不上,它的手脚都被绞断了,没法用,咽喉被大力挤压,连喝点水都困难。” 众女生一阵哑然。 周冉冷眼看着,慢吞吞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指着上面的某张照片,拿给她们看。看着她们一脸于心不忍,看着张婷婷脸色惨白。 画面上的二宝浑身抽搐状,四肢扭曲,龇牙咧嘴的显然痛苦得不行。其实那只不过是二宝被包扎的太紧,打哈欠的时候瞬间扭曲了,在被周冉拿出来说事的时候,很能够误导别人的思路。 “我仔细想过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恰好就在我去吃饭的时候捉走二宝的,极有可能就是我们班上的某个同学,我希望你们可以提供线索给我,别让二宝死不瞑目。”周冉的目光从众位女生中一一打量过,最终停在某一点,声音平淡而肃杀。 众女生又是一阵惊讶,一双双探究的目光相互扫视着,脸上的怀疑之色已经不加掩饰。 周冉静静看向窗外,不用细瞧,他都可以想象得到此时此刻的张婷婷一定是脸色青白惊慌失措的,他不急,真正的背后凶手还没露出马脚来呢。 这几天他特意一遍一一遍的讲起二宝现在的状况,甚至拍下不少二宝的各种惨照,就是为了一层一层叠加她的压力,当她的某个承受点达到一个顶点的时候,爆发也只是时间问题。 在这些天的观察中,周冉敏锐的发现,张婷婷的压力似乎不止来源于自己,恐怕那人也有些沉不住气跑去对她施加压力了。有意无意间,周冉总能看到她身上叠加了不少的痕迹,有时在手腕处,有时在脖子下方,轻的浅的重的,大小不一。 看来很快就能看到结果了。周冉轻轻一笑,摸着嘴角,陶然自得。 又是一天下午,周冉刻意找张婷婷说些关于学习上的事情,不管张婷婷如何紧张怯弱的回答的坑坑巴巴的,周冉依然自顾自的说的很开心,看的一旁的李明亮二丈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最近周冉变得越发神秘了,总觉得全身阴沉沉的罩着一团黑气,好像随时要准备将人吞没似的。 不得不说,动物的直觉总是这样敏锐而直接。 放学后,周冉一直拖拖拉拉地收拾着东西,直到张婷婷快速慌张的跑出门去,才盯着某人不紧不慢的跟在后头。 等在门外的陈海清明显被勾起了兴趣,拉着李明亮一并偷偷摸摸的跟着。 “诶诶,周冉干嘛呢?”李明亮笑的贱兮兮的,拉着周冉的衣角问,旁边的陈海清也是一脸好奇的看着他。 “时间来不及了,你们也一块来吧。”周冉随手招了一辆出租车,叮嘱司机一路尾随,不要太过接近,并嘱咐;陈海清必要时刻留影为证。 张婷婷骑的是单车,速度挺快,看起来像是在躲着什么人。后边紧跟着迅速冲上来一辆自行车,转角的时候猛地就冲了上去,将张婷婷撞下车,两手拉扯着就将人给拖到了拐角无人处。 车里的陈海清和李明亮相视一眼,同时看到了自己眼中的震惊,这个时候反倒是周冉毫无惊讶之色,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几人下了车,并没有马上靠近,而是轻手轻脚绕到一边,慢慢前行。 再往前走,前面一阵混乱,张婷婷整个人被掀翻在地,那人抓起她的头发就朝墙上撞,面容狰狞扭曲,嘴里还气冲冲地念着:“你是不是告诉他了,啊,我就知道,你个欠操货,你告诉他了,你告诉他了……我不会放过你,我不会放过你的。”赤红的双眼,明显已经癫狂入魔了。 陈海清怒极大喊一声:“王品安,快住手。” 周冉拦住她想上前的动作,只叫李明亮录好相就行,其他别管。挽起袖子,上去就是一脚,掰住他的肩膀反手一扣,‘嘎嘣’一声,就卸了他的右手,王品安脚上一掀,一把就倒扣在周冉身上,朝他脸下手,周冉屈膝一顶,两人顿时扭成一团。 “快,快叫警察,还有救护车。”陈海清赶紧跑到角落去,小心的将张婷婷放平,掏出口袋里的手帕就往她脸上擦去,张婷婷全身抽搐着,满头是血,两手还惯性抱着自己的脑袋,嘴里喃喃:“不要,不要,我没说,我没说,不,不要这样……” 过了一阵,警鸣呜呜,有警察跑过来,将周冉和王品安一起抓进警局,李明亮也跟着去了。而张婷婷则被送往医院,由陈海清陪同,并在医生的注视下给张婷婷的父母打了电话。 王品安的父母很快就来了警局,现在王品安和周冉正被关押在审讯室里。 打从上了警车开始,周冉的表情一直都是不冷不淡的,甚至在进了警局之后仍有闲心打了个电话给周华宁,当着警察叔叔的面,语气温和理直气壮的告诉她自己今晚到同学家过夜,明天一早就会去上学,让她别担心,早点睡觉。旁边那警察差点没听到笑岔气来,嗬,现在的小孩还挺逗,说起谎来当真死面不改色啊。 来审讯的是一老大叔,和一中年妇女,看着他俩的表情就像看俩问题儿童似的,言辞凿凿,淳淳教导,力求为党和领导做出贡献,将俩迷途羔羊领回正路。 王品安此时也已经恢复了几分神智,眼神渐渐清醒,他回答问题的时候还能狡猾,总打擦边球,将那些个污水尽数倒到周冉身上,三三四四都撇的一干二净。 周冉一概不发表言论,任由王品安信口开河,表情始终淡淡,看的对面的两个警官一个劲的摇头,两人段数明显不在同个阶层,这事不是你说的快推的干净就算你赢,关键是脑子要清晰。 等王品安面带得色的停住了嘴,周冉才在警官的示意下开口: “先说我和另外两个同学会出现在那的原因,在半个月之前,我养的一只小猫在学校被人虐杀,在寻找找到凶手的时候怀疑上了张婷婷,也就是刚才那个被送往医院急诊的那个女孩子。她平时很喜欢和我的小猫玩,性子也软和,是个善良的姑娘。只是她当时的神色很不对劲,我猜测她可能知道凶手是谁,但是不敢说,所以一直旁敲侧击,并且我发现最近她身上总带着上,瞧着脸色也很不好,所以就拉上我另外两个同学一起跟了上去,当时发现王品安在单方面对张婷婷使用暴力,于是就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 周冉先将二宝的完好之照展示给两位警官看,又给人看了二宝后来被虐后所照下的图片,并将李明亮之前拍摄的那些视频也一同放映出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旁边的王品安嘶吼着否认,张牙舞爪的要揍周冉。 周冉气定神闲的靠在木椅后,淡淡地开口:“我完全有理由认为,虐杀我家小猫的凶手就是王品安,他身上胸前还残留着几道猫爪子划过的伤痕,你们可以仔细确认一下。” 两位警官对视一眼,低声说了几句,就有另外的警官将王品安带走,那俩个警官也一并走了出去,房间里就剩下周冉一个人。 再有一会儿,有警官带着王品安的父母进来。 精明强干,这就是周冉对他们的第一印象。 “我们希望你能撤销对品安的控诉。说吧,需要什么?”王父率先开口。 周冉歪着脑袋笑笑,“难道你们不是应该先关心下张婷婷伤的如何吗?” 夫妻俩对视一眼,都在两人眼里看到了意外。 王母两手交叉相握,摆出正经的谈判姿势,严声厉色的看着周冉,“这件事我们会解决,现在我们先谈论你和品安的事。” 周冉噗哧一笑,真是个慈母啊。摊了摊手,周冉只是将整件事原原本本的告知他们,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怒愤填膺。 王品安是一个自负自大又自卑的人,他的自信来源于外界,来源于相互之间的比较,从幼儿园,到小学,到中学,周冉的出现很大程度的打击到了他,无论是家庭背景,学习成绩,甚至身材相貌,受欢迎程度,他已经把周冉当成了最大的对手。本来,周冉一直是不可超越的对象,而他一直在后边努力追赶,这是一种维持许久的平衡,只是有一天这种平衡被打破了,没有了林家的周冉在他眼中不再充满威胁,他开始隐隐生出一种平起平坐的优越感,他迫切的需要在周冉身上寻求一种成就感,他想看到周冉向自己低头的模样,这种压抑的心理终于在某一天开始变质变味,甚至将自己的精神心理完全扭曲,最后造成的后果不言而喻。 王父王母都是理智的人,他们从一开始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是爱子心切当时也顾不了这么多,只是现在看来,事情的严重性完全超乎自己的想象。 两夫妇认真的想了想,默契的点了点头,相互搀扶着走出了审讯室。 周冉出来的时候李明亮已经抱着木凳子要睡着了。 “走了,回家。” 第十章:去旅游吧 周冉当晚并没有去李明亮家,两人走到分岔路口就各自走开了。 周冉一直沿着大马路慢慢前行,垂着眸子若有所思,一直走到自家楼下,悄悄的打开房门,周华宁已经睡下了,她明天还要上班,要是周冉不说会在同学家过夜,这会子,她恐怕还撑着睡眼等他呢。 脱掉脚上的运动鞋,周冉感觉很茫然,脑子里总有几个想不通的问题,进了空间泡在水里的时候仍然两眼放空的理不清头绪。 摁住左边的胸口,心脏砰砰砰的跳动,有力的。 明天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周冉呼出一口气,将整个人都埋进水里,憋住气,肺部空气挤压到一处。再次钻出来的时候,全身脱力轻松极了。 擦干头发,换了睡衣,上床睡觉。 等他醒来的时候时针已经指向八点多,周华宁早早就出门去了,打电话让李明亮帮忙请了假之后,稍作整理就提着空间里采摘下来的一袋子苹果去医院了。 到了医院,问了前台张婷婷的病房号后,直奔目的地。 302房门外,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站在门口低声说着什么,那女人推着男人让他先回去休息,自己守着张婷婷就可以了。 周冉一直前行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停在那对中年男女面前,试探着问:“你好,我是张婷婷的同班同学,请问你们是张婷婷的父母吗?” 那男人看着已经不年轻了,眼角额际挤满了一层层的褶皱,眉间凸起,双目浑浊,手掌宽大而粗糙,瞧着面相是个敦厚老实的。那女人眉眼轮廓倒是和张婷婷有些相像,尤其抿着唇的时候仿佛两人重叠一般。 两人对视一眼,对眼前出现的少年一脸惊讶,他们的女儿他们自己了解,内向又胆小,平时交往的朋友他们也都见过,对于这样一个风神俊秀,气质卓绝的少年能来看自家女儿,他们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和微微拘谨局促,这一看就不是同个层面的人啊。 那男人搓弄着手掌,点了点头,朝里摆摆手说:“婷婷已经醒过来了,你进去吧。” 周冉注意到张婷婷的父亲腰挺得很直,虽然有些不自在的模样,到底还算表现大方,这让他增添了小小的好感,转头冲他们淡淡一笑,便推门进去。 这个病房有三个床位,前几天刚刚出院了两个,现在正好张婷婷一个人住,难得环境清静些。这会子她正靠在床头吃着热腾腾的红枣粥,脑袋上还包扎着白纱布,除了脸色苍白些,精神还算不错。 看到周冉,她有些惊讶,不过迅速掩盖下去,腼腆的笑笑,和他道谢。 周冉将手上的那袋子苹果放在床柜子上,寻了个凳子坐下,神情淡淡地问,“医生怎么说?” 听到问话,张婷婷忙将手上的碗筷放到一边,答道:“还好,医生说只是有点轻微脑震荡,过几天就没事了。” “哦”周冉点点头。 窗外飒飒的下起了雨,周冉转头走向窗户边,看着外面的雨没再说话。 室内一时安静下来,两人都默契的不想打扰这难得的清静。 过了很久,就在张婷婷以为周冉不会再说话的时候,他开口了:“为什么?” 张婷婷放在被面的手僵了一下,才缓缓收进被子里,她望着依然静静看雨的周冉,像平时一样腼腆的笑了笑,答非所问的说:“其实,以我的成绩想进一中是不太可能的。” 抿了抿唇,接着道:“我们家是卖菜的,也没什么关系可以走,若不是因为老家和王品安的爸妈是在一个村,若不是他爸妈为了我的事也出了不少的力,恐怕我还进不来呢。”张婷婷仰头看着天花板,“我和王品安认识也有几年了,那时候他不是这样的,虽然骄傲别扭,但是依然是个善良的人,即使再不喜欢我,也依然会耐心地帮我补习功课,和现在完全不同。” 周冉侧着脸伸出手去盛窗外滴滴答答飘落的雨,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句。 扶身坐正,张婷婷一本正经的朝周冉道了个歉,“对不起。那时候是我把二宝抱给他的,要说我也算个间接凶手呢。”她的笑容苦涩愧疚,“我以为王品安即使再不喜欢你,也不可能会对二宝怎样……总之,对不起。” “你喜欢他?”周冉忽然问道。 张婷婷愣了愣,没说话,半晌才悠悠的回了句:“像梦一样,不过已经碎了。” 空气似乎都胶着起来,染湿了所有的缝隙,口袋里的二宝动了动,“喵呜……”,周冉伸手将它掏出来,递到她面前。 张婷婷有些惊喜的看了周冉一眼,急忙接过二宝,拿脸蹭它,喃喃念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样我才能安心。 临走的时候,周冉抱着二宝站在门边平静的看了她一眼,“早点康复,不要拉下队伍。” 张婷婷笑容恬静的冲他点点头。 对于王品安,周冉已不想再多做些什么,在他看来,失去一个真心喜欢他的朋友,这是他最大的损失。 下午,周冉一个人在家抱着新买的笔记本上网,炒股这玩意儿还是上辈子跟那人学会的。现在猛然回到十几年前,他需要温习温习,才能重新上路。 虽然他一直都不待见那人,但得说实话,那人对他确实不错,就是那什么什么太招人讨厌了,就是现在看见他,周冉都得狠狠吐他满脸子吐沫。 哎,往事不能提啊,一提就想吐血。 二宝身上的伤好得七七八八了,就是脑门子上的口子也愈合的差不多了,只要不仔细看,压根就看不出那条长长的伤疤。这阵子,它一直被周冉放在空间里养着,渴了就喝井里的水,饿了就跑田里东扒扒,西瞧瞧,喜欢的就啃上几口,闲了还能找树爬爬,就是小木屋里的门一直锁着,周冉觉得那绿水挺神奇的,一是不能让它糟蹋了,二是免得二宝乱喝,变成妖怪了可真没得赔。这么些日子,二宝居然还胖了不少,抱着肉乎乎的别提多舒服了。 “喵哦……”二宝仰躺着露出软软的肚皮,爪子扒拉几下周冉,让给挠挠。 周冉随手抓几下,继续埋头研究股票。 没够没够,二宝顿时不满的满地打滚,地上打滚不够,干脆爬到周冉腿上撩爪子。 “啧,别淘气。”周冉拎起二宝,安抚的摸摸它的脑袋,无奈之下,索性就让它趴在它腿上睡觉。 因为之前的事,二宝黏人黏的更紧了,基本上是周冉在哪它在哪,半点离不开人。 “喵呜”,二宝高兴了,心满意足的窝在腿弯处打盹。 晚上周华宁打了电话回来,说有事要晚些时间回来,让他自己找个吃饭的地方,自己填饱肚子别饿着。 周冉应了好,却是浑身犯懒筋,他又不会做饭,索性就着空间里的水果啃上两个算完。 九点四十七分。 楼下响起几声‘叭叭’的车声,周冉小心的将二宝放沙发上,扔下电脑,转头扒在窗户边看,楼下停着辆黑色的小轿车,看那线条,看那设备,一看就不是便宜货啊,再一看,周华宁竟然从那车上下来了。 周冉拧着眉,看她和驾驶座上的男人说话,笑容温婉,眉目柔和,眼里眉间都是含蓄的情意。 两人依依不舍的道完别,到底顾忌着别人说闲话,没来个冷夜吻别。 坐回沙发上,周冉兀自收拾好电脑和二宝,冷静的走进房间,他不打算和周华宁讨论那些子事,在他压根就没觉察到这种情况时,这事也已经发展到了这种地步,再多说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就帮她把把关,了解了解那个男人就行,反正有他没他,结果都一样,何必多此一举。 俯趴在床上,回想起之前这样的情况,好像也有两三次了,不知进展如何,还是找鹞子问问吧。 鹞子是个卖情报的,周冉也是上辈子通过那人认识的他,这辈子没那契机接触,所以是直接了当的生意交往,上次那个对周华宁不轨的男人的情报也是在他那里买来的。不管是怎么查到的,反正不便宜就是了。 发了信息让他给查查,转身就进了空间。 小树林依然是老样子,仍旧一块破破烂烂的木牌子。周冉现在已经能前进树林四五米了,至少不会傻傻地被缠紧,或是被条大蛇追着跑,不过这次也没好上多少。 “哇”,一不小心,周冉就被一朵大大的鲜红的花朵给包拢的严严实实,万幸这花没长牙齿,只是伸着条细长腥臭的舌头全身上下都给周冉舔了一边,就着浑身湿答答的一把吐出,被粘在了大树上的蜘蛛网上,那网就跟渔网似的,韧性十足且结实,一头脑袋大小的蜘蛛就从树的一边冒了出来,蹒跚着几条长满毛须的长腿,慢条斯理的顺着网子一步一步前行。 周冉忽然想起耳朵上的那枚耳钉,努力将它幻变成一把匕首,希望它不要太钝呀。‘唰唰’两下就隔开了身上缠着的网丝,他还真不知道,原来那花还负责给这蜘蛛找食,并且包办舔舐干净才上锅。 周冉不敢随意就从树上跳下来,谁知道一不小心又得中上什么破陷阱,还是小心为妙。 那蜘蛛能吐丝,隔老远就吐出整团整团的黑丝,黏性特别强,粘上了就别想轻易脱手,而且它那几条铁钳子似的腿貌似也不是吃干饭的,咔嚓几下就能将手腕粗的树干一把钳断,看的周冉浑身冒冷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两边都小心盘旋着审视对方,周冉压低身子,抄着那把幻化来的匕首,匍匐着,抓住蜘蛛修补蜘蛛网的时机,向前一跃,猛地就扎向蜘蛛,噌的一声,两者相撞,却是纹丝不动。那蜘蛛紧盯着周冉手上的匕首,似乎很是忌惮,后退几步,顺着网丝,一溜滑向了树后边,趁着周冉未曾转身,迅速袭向周冉后背,铁钳子一横,周冉反射性拿匕首挡住攻击,力势之大令他倒滑半米, 没察觉间,后背竟然渗出几丝血丝,酥麻感顿时袭向全身,妈的,周冉暗骂一句,恨不得直接拿把火就把它燃个一干二净,只可惜身体已经力不从心了,无奈只能默念空间,迅速出到小树林外,三两下跑到小屋子里,舀了绿水泡浸全身。 真要命。周冉长舒了口气,暗暗吐槽。 学期末考试,张婷婷和王品安都来了,只是相顾无言,关系冷淡的连陌生人都不如。 从考场里出来,陈海清就拉着李明亮邀请周冉过几天一起去旅游。 自打那次进警局起,陈海清对周冉的态度竟然直线上升,由原先的不冷不淡到现在的和睦相处,周冉倒没多少感觉,而李明亮却一直记得那晚回家时陈海清跟他说的话。 “李明亮,以后你就跟着周冉一起混吧。”那时的陈海清眼睛很沉,盯得他有些不自在。 “我和他不一直都是朋友嘛。”他觉得和别扭,这话从陈海清嘴里说出来让他感觉有些不太舒服。 “他这人还行,挺护短,你和他一块玩,我放心。” “哦。”这理由还能接受。 李明亮虽然不太明白陈海清的用意,但是他知道她是为他好,所以全身心的信任着。 三人一块坐在甜品店里,各自点了一杯饮料和一份甜点。 “你们打算去哪?”周冉靠着椅背,悠哉悠哉的。 李明亮扯着张纸,兴致勃勃的讨论,“我和海清预先查好了,海滨市离我们这也就四十一个小时的路程,无论是坐车还是坐飞机都很划算,嗯,坐车也不错,路上还能一边坐车一边看风景,嘿,我也看过了,海滨市那边四季如春,现在去,天气正好放晴,有沙滩,有美食,还有好看好玩的东西,你一定会喜欢的。” 陈海清吸了一口奶茶,嚼吧嚼吧几下,才指着纸上的某个地方,“到时候,我们就住这个海边酒店,我都打听好价钱了,现在寒假打折,价钱不会太贵,而且附近不单有游乐城,还有很多古香古色的小吃食,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可以坐游艇去兰城岛,去游览西荒小镇,很多很有趣的小店,总之,不去,你绝对会后悔的。”她拍着胸口保证道。 周冉瞥了一眼,“我没说不去。” 茄……。白瞎了他俩这么卖力的说唱。 第十一章:旅程 他们计划好的是坐车,但是在出发的前一晚,周冉被搅的一夜没睡好觉。 事情是这样的。 李明亮对于要去海滨市旅游简直是兴奋的睡不着觉,陈海清对她这竹马是再了解不过,早早就关了机,上床睡觉去了。 可周冉没关啊。 “哇,阿冉,我好高兴好兴奋啊……” “知道了。” “你说,沙滩上的美女多不多,会不会有穿比基尼的呢?” “不知道。” “我要带着我最爱的沙滩裤去,游上两圈,还要拍照留念。” “嗯。” “哦,我的女神,我终于要和她一起来个美好的二人世界。” “……”所以,他已经不在人这个生物圈内了吗? “烛光晚餐,鲜花美酒……” “……” “还有定情信物,阿冉你记得帮我们做个见证人啊,美好的时光总需要有个美好的见证人的啊……” “嘟嘟嘟……”关机了。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周冉全身上下只写着几个字‘我很不爽’。 不过临走前,他还是很认真的坐在沙发上和周华宁面对面谈了一次。这次他外出的时间比较长,要真发生点什么可不就是个好时候么,所以他得提前给她打打预防针。 “你谈恋爱了?”周冉直接了当的问。 周华宁笑得有些心虚,还有几分恋爱的甜蜜和羞涩,她直接点点头,没有否认。 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周冉想起前两天鹞子发过来的信息档案,一时间心思颇杂,作为儿子,他没那资格去阻挡母亲的幸福,只不过嘛,这幸福如果不太靠谱,那他的责任就重大了。 “我不想多加干涉你的感情问题,合不合适还是在于你自己的感受。总之,如果喜欢就骄傲勇敢的去追求吧,不要留有遗憾就好,我会是你永远的退路。”顿了顿,补充到,“只希望你拿得起放得下,不要被感情盲目了本心,在适当的时候做出你认为最好的决定。”虽然那男人有一大帮子极品后备团亲戚,但是本人还算可以,就看那男人会怎么选择吧。周冉只能寄望周华宁能理智些,不要被感情的甜蜜迷了眼睛才好。 周华宁低着头笑笑,朝周冉点点头,这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现在她也不能保证太多,顺其自然吧。 “没事儿,我心里有数,你放心的玩去吧。”周华宁笑道,转头开始给他张罗出行旅游要带的东西,“钱够用吗?要不还是多带点吧,小心点总没错。” 周冉摆摆手,将衣服和洗漱用具一一塞进包里,“我身上有钱,你晚上小心点,不要太晚回家,”想了想,又说了句,“在你们还没结婚的打算前,不要把人带回家。” 周华宁羞红了脸,笑着戳了一下儿子的脑袋,“行了行了,我有分寸,小孩子家家的管那么多。” 周冉揉揉脑袋,没在说话,临出门口,还是不放心的回头看了周华宁一眼,才恹恹地拉着旅行袋出了门。 三人约好在巴士总站会合,匆匆忙忙的聚了一下,等着客车进站。 陈海清也和周冉一样拉着个旅行袋,简简单单的,东西也不多,李明亮就不同了,除去装东西的旅行袋,他还拉拉杂杂的拎着大大小小的吃的喝的东西,哦,对,还有提前预备好的感冒药之类的药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去野营的。 陈海清看看精气十足的李明亮,再看看焉嗒嗒的周冉,笑的一脸贼兮兮的,颇一副过来人的姿态,“昨晚没睡好吧?大半夜被骚扰了吧?没事,你会习惯的,这事经历多了,你就没感觉了。哈哈哈……” 有气无力的翻了个白眼,周冉拉了拉头上的遮阳帽,塞起耳塞闭目养神,不要以为他没看见陈海清眼底的那抹幸灾乐祸,哼。 李明亮嘎嘣嘎嘣啃着袋可比克,吃的一脸餍足,说起家里的那条爱狗,“阿冉,你不知道,我家虎子可舍不得我了,今儿一大早就扒着我的床,那是情意绵绵,依依不舍呀……”见旁边两人没什么反应,也不在意,“嘿,你家二宝能放我家就好了,两只也有个伴,我家虎子可是中意二宝很久了,他们若在一起的话,虎子一定会好好疼爱它的,嘿嘿嘿嘿……” 周冉怀里的二宝打了个冷颤,不由钻的更紧了。 陈海清见怪不怪的低头看着杂志,这傻叉,她已经不想再去唾弃他了。 随着一阵喇叭声,客车终于进站了,周冉全身松了一口气,就算有耳塞也挡不住这话痨啊。 随意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李明亮和陈海清坐一块,这让周冉深深感觉,上帝果然是眷顾他的。 车外的风景迅速后退,周冉戴上眼罩,蒙头大睡。 要到海滨市还早得很,至少也要到明天下午才能到,十二点多午饭时分会在汽车驿站休息四十分钟左右,车上的乘客可以下车吃点东西。 周冉被李明亮拉在身后,昏昏欲睡,现在对他来说,吃饭不是最重要的,睡觉皇帝大。但是周冉饿得,二宝却是丁点都忍受不了。 等周冉终于感觉怀里空空四处找猫的时候,二宝已经循着肉肠的香味窜了出去。 不远处,二宝正径自蹲在一人跟前细细舔食。 那人歪着脑袋,好奇地看着眼前这只一点都不怕生的小猫,嘴角弯弯,笑得很满足。 周冉顿住欲上前的脚步,有些不可置信的紧缩了下瞳孔,无声地叫到,“唐墨”。随即目光一凛,警惕地地观察起四周,一般情况下,有唐墨在的地方百分之九十九一定有那个恋弟成狂的唐镜霖的身影,只是周围却没有见到他的身影,甚至连唐家护卫的影子都没见到,显然这情况正是应了那百分之一的意外了。 虽然没想逃避,但是会这么快和上辈子那些在自己生命中占有重要位置的人相遇,周冉不止意外这么一点,原以为,没有那么早呢。 稍微平复了下情绪,敛起复杂的眸色,平静走到他面前将二宝一把抱起,周冉朝面前的英气少年淡淡一颌首,并不打算主动和他接触。 唐墨依然端坐在木椅子上,眼神直直的盯着二宝,笑起来露出的小虎牙衬着那张稚气的脸庞,很可爱。 他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笑嘻嘻的邀请,“你的猫很乖,一起坐吧。” 从来都是这样,肆意张扬,直白不加掩饰的模样,一下子就从周冉的记忆里鲜活了起来,周冉已经分不清记忆力的他是不是还是眼前这个活在自己的世界的少年,上辈子和这辈子的画面仿佛一下拼成一片,彼此不分。 陈海清和李明亮去买午餐还没回来,周冉也就顺势坐下了。 唐墨噌的一下就扑了过来,狗鼻子似的往他身上嗅个不停,似乎已经得到了他心中的答案,那双明亮无暇的双眸笑的弯成一对月牙,一边蹭一边满意万分的拍拍周冉的肩膀,“你好干净。”眸子亮晶晶的,毫不掩饰的称赞。 周冉无奈的摇摇头,若不是了解他的性子,常人怕是会想歪,觉得他讽刺自己还是怎样。而实际上,这几个词算是唐墨称赞人的最高评价了,在他的世界里,能评的上干净的人实在不多见。就像小动物的直觉似的,唐墨总对那些心思不纯的人太过敏感,所以才格外喜欢性子淡淡,生性薄凉的周冉,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 见周冉只是笑着摇摇头,安静的坐在位子上摸着吃饱餍足的二宝出神,唐墨更觉得欢喜,笑意满满的继续开口,“你也是来旅游的吗?要去哪?” “去海滨市转转。”周冉侧过眸子,笑说。 唐墨眼珠子一转,赶忙接口道:“我正好和你一块,咱俩一起做个伴好了。” “好,”周冉点点头,“我还有另外两个同伴一起,你来正好凑个小团队。” “哎呀,真的,那太好了,”唐墨搂着周冉的肩膀,孩子气的蹭蹭周冉的脸。不知道为什么他对周冉总有种莫名的亲近感。 “我叫唐墨,唐朝的唐,唐墨的墨。”唐墨自我介绍道。 “周冉,周围的周,冉冉东升的冉。”周冉也不甘落后的说道。 “喵呜……”二宝伸出爪子,也来掺上一脚。 于是,再次坐上车的时候,陈海清和李明亮讶异的看到周冉旁边竟然多出来一个人,而周冉居然也对他笑的那么温和。 唐墨是个很健谈的人,碰上李明亮,就像两个在异乡重逢的亲人一样,不用几分钟就熟到以兄弟相称,天南地北的聊个没完了。 周冉和陈海清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和包容,相视一笑,各自安静的塞起耳塞静静做着自己的事。 客车终于到站的时候,周冉简直连腰都直不起来了,没有卧铺,只能椅子窝在那个位置上艰难的睡觉,时间长了就真的是太折磨人了。李明亮和唐墨倒是反应不大,陈海清则一手梳子,一手镜子的动作不停,精神抖擞的模样和周冉形成鲜明对比。 周冉完全没那个娇气的觉悟,和二宝同时伸了个懒腰,搓了搓脸,走到卫生间洗了个精神的冷水脸,才木着张脸,和唐墨他们一起打了辆的士去酒店。 到了酒店,直接订了三间房,陈海清自己一间,唐墨一间,李明亮和周冉一间。 因为车上颠簸的实在难受,周冉进了房间就直冲浴室,临进之前,让他一定看好二宝,别让它乱跑,咣当一声就关上浴室门。 “诶,别乱跑啊,千万别乱跑,知道吗?”李明亮还没来得及拒绝,周冉已经直接关上了门让他连话都没来得及说。 刚才进酒店的时候,听说有剧组在这附近取景,晚上也是在这个酒店落脚,陈海清对追星兴趣颇足,拉着李明亮要他放好行李一起去看看,说不定还能碰上几个明星呢。唐墨在车上也没睡好,只是症状没周冉严重,他对追星一点都不感兴趣,所以打算在房间里补觉。 “我要陪女神一起去看明星了,阿冉,你快点洗,啊,二宝我会关在房间里不让它出去的。”李明亮抻着脖子喊道,锁上门转身就往外跑。 妈的,见色忘友。周冉在浴室里啐了一口,继续冲澡。 房间里静悄悄地,只剩下二宝自己一只百无聊赖的追着自己的尾巴玩。 “客房服务,”门外站着一名服务生,推着工作车轻轻地敲了一下门。 周冉正在洗澡,没听到外面的声响,倒是二宝迈着猫步,慢慢走向门边。 服务生在外边站了一会儿,还是不见人来开门,低头掏出客房部所有的感应磁卡,滴的一声就打开了房门。 二宝好奇的仰着脑袋看那人推着工作车进来,门外恰好有一名侍应生推着餐车走过。 “喵哦……”好香啊,是鱼的味道。 顺着门边,二宝眯着双眼,一脸着迷的循着那香味慢慢跟在后边,而房间里的服务生更换好床单和被罩之类的床上用品,推着工作车慢慢走出房间,转身锁好门。 第十二章:恰似故人来 走出浴室,房间里安静的太过悠凉。 周冉一手拿着毛巾,一手捋起额前的头发,露出英气饱满的额头,到处看了看,没见着二宝的身影,想着是不是躲到哪儿玩去了,试探着叫了几声,“二宝,二宝,跑哪去了?” 仔细地找过边边角角,甚至是窗户外沿都小心探查过,周冉拧紧了眉毛,终于确定二宝是真的不在房间里,甩下还滴着水的毛巾,直接套了件米白色的棉制长衫,连脚上的拖鞋都没换,抓起房门钥匙和手机就出了门。 酒店这么大,盲目的去找肯定不行,这时候只能去前台大厅问问客房部经理,看看能不能去监控室去找着录像了。 大厅出乎意料的人多,似乎是因为有剧组入住的缘故,那些个小女生专门盯着大厅入口等着看电视上的那些个美丽鲜亮的明星。而那边几个被紧紧包围的男人和女人,他们一边维持着完美优雅的面具,一边暗暗招呼保安将那些热情的粉丝远远隔开,周冉眼神一错,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面容清秀好看的男人,许城。 周冉抿着唇轻笑,那个男人周冉认得,上辈子认识的,嗯,这男人曾经还和那人有过一夜激情,后来更是暗中下了几次绊子,虽然无伤大雅,却害他被那人从头到尾收拾了好几次。这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为了他想得到的,他可以牺牲掉自己所拥有的一切,真真正正的一个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人物。 不过,现在的他还什么都不是。周冉笑得愈发明媚了。 最近的老熟人一个接一个,日子果然变得更加有趣了。 啧,现在管不了这些,等找到二宝再说吧。周冉定定看了一眼那男人,掉头向前台走去。 和客房经理仔细的说明了原因,并且请示了总经理之后,周安才在客房女经理的带领下走进了监控室。 录像一步一步倒退,二宝本身就黑抹抹的,若不仔细看,怕还真找不到。 周冉歉意的朝客房部经理笑笑,说:“我家小猫就小小黑黑的一团,找起来怕是会有些麻烦,希望经理多给些时间好好找找,要是跟着进了别人的房间,也尽量不要惊扰了其他住户才好。” 客房部经理面色微凝,努力绷住脸,朝他点点头。 于是,录像带继续倒带查询,终于在走廊转角处看到那小黑团跟着一辆餐车进了四零五室房间,周冉笑着向他们道了谢,转头走出监控室。 循着监控室里找到的四零五室房间,周冉在门前站定,轻轻敲了敲门,等待房主出来。 可是等了很久都没人来开门,周冉无意识的磨蹭着鞋底,打算再敲几下,要真没人来开门,他可就要采取特殊应对措施了。话说,不知道耳钉能不能幻化成万能钥匙的模样,开门应该不成问题吧。 “咔嗒”,稍一用力,门竟然开了,显然房间主人只是将门随手带上,并没仔细关好门。 “我进来了哦。”轻轻推开门把,周冉小心将探出脑袋四处看了看,见真的没人,才松了口气般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房间很大很豪华,绚丽的吊灯,昂贵的毛绒地毯,超大SIZE的波兰多式床垫,优雅大方的米色沙发,周冉一丝不苟的打量完,朝摆放着好几道美味佳肴的茶几上走去,小声叫到,“二宝,二宝……”。 果不其然,那黑抹抹的一团可不就是二宝嘛。 听到叫声,二宝很欢喜的抬起埋头苦吃的猫脸,瞪着大大的眼珠子,撒娇似的“喵呜”一声,若能忽略掉它满脸的鱼汁,相信周冉会显得更高兴的。 “你个贪吃鬼。”周冉大力戳了几下二宝的脑袋瓜子,抽出餐巾帮它擦掉沾上的鱼渍,然后颇感无奈的将它一把抱起,就要朝门外走去。 “咔”,房间里的另外一个门突然就开了,一个围着浴巾的男人站在浴室门口,目光如炬的看着周冉,不言一发。 周冉能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开始慢慢僵硬,妈的,这世界可真小。 男人一步一步走进,还渗着水的头发紧贴着后脑勺,那双冷硬的浅灰色眸子恍然就如记忆里那熟悉的模样,随着距离的慢慢缩短,周冉感觉手心里的汗水都要将二宝的毛发浸湿,努力缓出一口气,倔强的抿着唇直视他,“不好意思,我是来找我的猫的,我进来之前有敲过门。” 男人一错不错的盯着周冉,仿佛在看自己爪下的猎物,带着毫不掩饰的散发着浓重兽性的侵略感,两人的距离渐渐只有一臂之远,周冉下意识的就想拔腿就跑,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愈是如此,恐怕会愈发引起他的注意力。 “二宝吃掉的食物,我会重新赔一份给你的,希望你不要介意。”男人的目光太过热烈,周冉下意识的磨蹭着脚后跟,努力向后蹭去,好像这样就能渐渐拉开距离似的。 “赔?”男人挑了挑眉,看着眼前这个小小的少年,明明就害怕的要命,却依然骄傲的昂起小下巴,努力表现出镇定的模样和自己说话,生生衍生出一种邀宠的意味,这样干净纯澈的眸子,光是这么看着,就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嗯,”周冉不自觉的后退一步,拉大两者之间的距离,这样做多少会让他多点安全感。 “那就赔给我一个吻吧。”大手一捞,周冉就被那股力量拉进了怀里,鼻子撞上了坚硬的胸膛,顿时就让他两眼水汪汪的,钳在下巴上的手掌不容拒绝的牢牢固定住,周冉不得不被迫仰起脑袋将唇送上去,腰上的大手禁锢住了他的所有挣扎动作。两唇相抵,温软的触感让周冉一阵头皮发麻,他使劲挪开嘴巴,嘴角却措不及防的被咬了一口,随着一声痛哼,便有一滑溜之物钻进嘴里,下巴上的手指愈发收紧,使得周冉根本无法使力颌紧,那物大力的允吸着他的唇,绕着口腔内四壁扣扣索索的四处游走,仿似婴儿吃奶嘴那模样,慢慢勾绕舌头,使劲舔几下,缠着软糯唇瓣吸来卷去,腰上的力度越来越大,好似不将他拦腰捏碎誓不罢休一样。 周冉被缠的浑身脱力,一时间竟是呼吸不得。 “呀……”门外响起了什么,似乎有人在低声交谈着,周冉隐隐能听到几句,‘下手真快’,‘已经有人了’……之类并不完整的话语。 房门紧接着就被轻轻关上了。 “停,停下……”,周冉使劲抽出一只手,摁住对方的额头,努力想要摆脱对方的唇舌,缺氧的缠吻让他有些无力着点,只能眉目潋滟的氲氤失神,断断续续的喘气说话。 男人的亲吻渐渐轻了下来,有一下没一下的啄着周冉的唇,浅灰色的双眸微微餍足的眯起,大发慈悲的搂着周冉的腰不让他失力滑落。 周冉额抵着男人的胸口,努力喘匀气息,稍稍聚起一点力气,反手锁扣,一把将自己的腰从他手里解救出来,瞪着那双水媚的眸子,将二宝紧紧搂在怀里,怒骂,“变态”。 男人轻笑了下,伸手摩挲着周冉被允吸的发肿的唇,道,“霍文东,我的名字。” 他在等着周冉回答,只是周冉却没心情想搭理他,上辈子是这样,这辈子还是这样,他简直厌恶透了自己无力反抗的模样。 “神经病,”周冉横了他一眼,抱起二宝,径直拉开房门,大步离去。 霍文东好心情的看着周冉落荒而逃的可爱模样,突然有些理解唐镜霖喜欢把自家弟弟当儿子养的恶趣味了。 周冉加快离开时的脚步,咬着后槽牙简直要暴跳如雷,他怎么不知道霍文东还有恋童癖,你的洁癖呢,挑剔的无以复加的精神洁癖呢,昂。 怀里的二宝似乎也知道自己惹了祸,乖乖趴在周冉胸前,生怕一不小心被迁怒,被半路扔下了。 走廊上静悄悄的,光鉴可人的地砖反射着柔和的灯光,绿意盎然的常青树盆栽随意的摆放在角落,一时间显得越发空荡了。 急切的步子渐渐慢了下来,周冉开始细细回想之前在霍文东房间被缠的不行的时候听到那几句,当时只是觉得挺耳熟,现在仔细想想,那声音可不就是刚才还在大厅里见到的许城嘛。所以说,他这是无意中破坏了他的好事了吗? 只是那么想想,周冉就觉得心情好了不止一倍,他不太喜欢和许城接触,那种没下限的心机城府他一向应付不来。 “喵呜~”,主人心情又变得很好了,果然他是喜欢被那个好心给他鱼吃的男人亲近的么?二宝踮起脚,支起身子,扒拉着两爪子,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周冉的唇,呐,就是这样这样再这样…… 周冉正自顾雀跃之际,冷不防就被舔了一下唇,低头一看,二宝正吐着舌头跟吃冰淇淋似的往自己嘴上蹭,靠的近了,那股子鱼腥味还久久地萦绕鼻尖。 周冉脸都黑了,拎起二宝,端视几眼,冷冷道:“不刷牙齿的猫不是一只好猫,如果你今晚不能好好清理干净你的牙齿,我就把你扔去和李明亮家的虎子做伴。” 二宝浑身一颤,“喵喵喵喵……”,顿时走廊里想起一连串凄厉的猫叫声。 回到房间的时候,李明亮已经回来了,正低着头盘腿坐在床上摆弄着手里的照相机,今儿晚上拍了不少陈海清以及那些大明星的照片,删删减减几乎用去了胶卷里的三分之一,他有些苦恼,自己和女神一起的合照没拍几张呢,这么照下去,等回去洗出来了也没什么意义了。 见周冉回来,顾不得之前把二宝扔在房间里的事,兴高采烈的拉着周冉讨论照片里的各种姿势和表情,颇为得意的指着自己和女神的合照,“怎么样怎么样,我们两个站在一起很般配吧,嘿嘿嘿……” 周冉冷着张脸,一手推开面前的照相机,淡淡一句,“我还有事,”就拎着哇哇大叫的二宝进了浴室。 啧,被泼了冷水,李明亮也不在意,依然抱着照相机笑得很欢乐,很傻气。 他并不担心周冉会为了之前的事生气,两人认识的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基本脾性也算是了解几分,要真生气,估计一开始接触的时候就发飙的,哪会等到现在。他还是早点洗洗睡吧,养好了精神明天还打算和自家女神来个亲密约会呢,咳,当然,唐墨周冉两人可自行游玩,各玩各的也是很有趣的嘛,嘿。 “嗷……喵,喵,喵,嗷……”浴室里传来一阵又一阵尖声刺耳的猫叫声,伴着不时响起的噼里啪啦的东西碰撞声,李明亮抱着被子安然入睡。 周冉啪的一声锁上了浴室门,由着二宝在里面鬼叫癫疯,反正不好好学会怎么刷牙他是不会把他放出来的。 从下车到酒店,一直折腾个没完,周冉却是没了多少睡意。 从遇到唐墨开始,即便他已经做足了心里准备,但是一旦碰上那人,再好的脾气修养顿时一下告罄爆发,这让他非常烦恼,他不想走上辈子的老路,能避开那人是最好的,只是就现在的情况而言,不要想得太美才是。 闷着枕头抱着被子打滚,他一定都不想这样的啊啊啊啊。 不管周冉再如何郁闷,李明亮依然眉眼弯弯的幸福安眠,坐着发了好一阵子呆,干脆趿拉着拖鞋,转头去找唐墨了,他睡不着,找个人陪着也是一样的,哼。 第十三章:抽风两三事 唐墨的房间只隔了一条走廊,转个角就到了。 啪嗒啪嗒拖着步子走路,夜漠深深,午夜四点多的走廊里看不到一个人,除了周冉行走时随意发出的声响,安静的没有一丝人气,抱着怀里的碎花枕头,周冉挑着眉砰砰的拍门,懒得管其他人会不会被吵醒,唐小墨再不开门他可要上脚踹了啊。 “开门开门,”周冉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暴躁气息,那副冷淡峻傲的眉眼变得愈发薄凉剔透。周冉的眼睛不大不小,眼角眼尾都带着难以形容的优美弧度,尤其抿着唇挑眉的时候,仿似盛了满满一地的琉璃似的碎钻,流光溢彩,波澜不惊,优雅如鸦翅一般的睫毛笔直,只眼尾微微卷翘起来,带起一抹绮丽清冷的眼影。 ‘咔嗒’,门开了,不过不是唐墨的房门而是走廊对面的房间。 那边房间灯火通明,有一人轻轻地开了门,迈着怪异的步行姿势慢慢从房间里退了出来。 那人低着脑袋,略长的刘海儿稍显凌乱,微微遮抵了他的眉眼,他的表情隐忍而淡漠,一如白天看到的那副模样。 僵着身子靠在墙上缓了缓劲儿,难以言喻的痛楚一阵一阵的从私密的地方传来,许城咬了咬唇,深吸了口气,攥紧手指努力让自己一步一步挪回房间。 周冉歪着脑袋看他,对于许城现在的狼狈模样心知肚明。没有霍文东,他只能另寻一座靠山或者交易者,只是照现在这情况看来,许城的交易者恐怕也不是什么易与之辈,没看到他被做得连路都走不了了么,想要全须全尾的安然退出,难呀。不过,娱乐圈本来就水深,混这圈子的也没哪个敢说自己是干净无垢的,想要得到什么,就得付出同等或者更大的代价。 他对许城的感觉很复杂,一方面觉得这人真是狠得令人心惊,另一方面又觉得这人能屈能伸的也算是个人物,关键在于这人从来对自己的定位向来分明,精筹细划,步步为营。 许城先是被少年那副任性无赖的模样惊醒,此刻两目相对,少年全身白衣抱着碎花枕头歪着脑袋看人的模样,却实在俏皮可爱。 像无意间遗失在人间的天使。 扯了扯嘴角,周冉淡淡一笑,不想去多说什么,且不论他们现在并不认识,单说上辈子的种种,那毕竟是过去也还未发生的。这世界在变,谁能预料的到是谁笑到最后?人活着不易,还是守着自己的日子好好过活才是,何必把别人的过错归咎在自己身上,替他人受过。 得过且过,这就是周冉对生活的看法,好死不如赖活着嘛。 少年目光清澈,干净的一探到底,不藏分毫。 许城微微一愣,亦回了个清浅的笑容,不知怎的竟然脱口而出道:“能帮我个忙吗?” 少年瞪着那双漂亮氲氤的眸子,疑惑的看着许城,点点头。 “喏,我抱不动你的,你靠在我身上吧。”周冉耸耸肩,抱着枕头又狠踹了几脚房门泄气,才淡淡的朝许城开口。 许城面上一晃而过的尴尬,少年一脸了然的表情意外的让他面皮微赫,但是少年的脸上却没有平时常常见到的类似于不屑鄙视瞧不起的神情,这也让他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我帮你忙,但你要请我吃东西,我现在肚子饿了。”周冉说的理直气壮,理所当然。 许城点点头,笑道:“好。” 靠在少年的肩膀上,沁人心脾的大自然一般的温淡馨香轻轻的萦绕全身,许城暗暗吸了口气,一直紧绷的身体也渐渐舒缓了下来,嘴角带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两人以一种无形的默契脚步慢慢走到目的地,掏出磁卡,打开房门。 周冉并不打算进去,倚着房门看许城拖着沉重的步子慢慢弯下腰来,从木柜子里找出一个纸盒子,看那包装似乎应该是个蛋糕。 “怎么,不进来么?”许城紧着一口气,慢慢在床上躺平,感觉身下的柔软的床垫,大大缓解了自己现在的尴尬。 周冉看了一眼那纸盒子,撇撇嘴,嘟囔道:“我不喜欢吃草莓味的蛋糕,尤其是景轩牌的,味道太浓了。”而且奶油也多,太腻嘴。 许城无奈笑笑,随手将纸盒子放回柜台面,看那门口抱着个枕头靠在门边的少年,邀请道:“进来坐坐吧。” 这个年纪的许城还没修炼到上辈子那种无时无刻不再算计的深沉,嗯,瞧着倒比之前好看多了。 周冉摆摆手,看了一眼房间里的闹钟,打了哈欠,懒懒道,“我回去睡觉了。”说完不等他回答,掉头就走,顺手关上门把。 呵,这样坦率直白的少年在家一定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若不然也不能养出这么娇纵任性的脾气。 许城望着那门发呆,放任自己徜徉在空白的世界,纤尘不染。 周冉是从许城那里走了,不过又掉过头来继续踹门,踹唐小墨的门。 “唐小墨,快出来,开门开门开门……”静寂的走廊响彻了一声声的踹门声。 这次没等多久,唐墨就蹬蹬蹬跑来开门了,他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大半夜的被吵了两次,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看眼前的周冉抱着个枕头,一副我很可怜我很惆怅的模样,默默噎了一下。 周冉抬脚进去,边走边甩鞋子,白生生的脚丫子踩着地板自暴自弃的就往床上倒。 唐墨叹了口气,也不想和周冉去纠结踹门扰人清梦的事儿了,趁着时间还早,补补回笼觉吧。 才刚躺下,身体又是一阵摇晃,就见周冉瞪着眼亮晶晶的看他,唐墨打从心里觉得无力,捂着额头,从床上撑起身子,“祖宗,你又怎么了?”能不能饶了他啊,他要睡觉睡觉睡觉,简直要抓狂了都。 周冉嘟起嘴,“我想吃饺子,我要吃饺子,现在立刻马上。” 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你懂得。 唐墨双手合十,努力和他商量着,“过会儿行吗,等我睡醒了再去,好不好,啊?真的,再让我睡两个小时就够了,我保证。” 周冉依旧抱着枕头不放手,挑眉看他,大有‘有种你就试试看’的意思。 “……”为什么一定要是我,李明亮就不行吗?千里迢迢的放着现成的不用,这不是找抽么?唐墨简直要崩溃了。 所以说,抽风是会感染人的。 最后唐墨不得不顶着黑压压的天空,一脸萧索的陪着周冉去找饺子馆,尼玛这个时候酒店还没整饺子呢。 周冉定定的站在马路边等红绿灯,天空开始泛白,朦胧的夜色加捻褪去浓重的迷茫,天边的启明星依然高挂月枝头,摸摸肚皮,真的好饿。 两人转悠了老半天,这会子才五点多,大部分的饭馆酒店都没开门,就连路边的小店都是闸门紧闭的。 “咱回去行吗?”唐墨的睡意还没散去,不睡足十二个小时他是不会罢休的。 摇头,再摇头,不填饱肚子,他也不会罢休的。 于是两人就这么较上劲儿了,周冉眼巴巴地蹲在一家饺子馆门边等人家开门,而唐墨已经倚着墙角睡的脑袋一点一点的。 这也不怪周冉。小的时候有一次林老爷子出远门去了,因为周冉还要上学就没跟着去,结果那几天一下子就和黄凯丽给掐上了,两人吵得脸红脖子粗的,谁也不让谁,周冉嘴巴子尖利,骂起人来那是半点不留情面,可把人小后妈给气坏了。当然,人家是大人也不好随便和小孩子计较什么,要不就得落下个欺负小辈的名声,但这不妨碍人小后妈背手整治周冉,饿他几顿都算是轻的。 饿肚子的滋味想当然也可体会,自打那以后,周冉就好像得了强迫症似的,肚子饿了必须就得马上填饱肚子,管你是三更半夜还是月挂枝头,且这人嘴巴还挺挑,想吃什么就必须吃下肚里去,这也算是一个年代久远的执念。改是改不了的。 “叭,叭,叭……”路边响起几声车响。 唐墨已经倚着墙头睡的昏天暗地人事不省了,周冉抬了抬眼皮子,漠不关心的看了一眼,继续蹲墙角。 车上的霍文东几乎要气笑了,自周冉出了他那间房门开始他就已经让人去调查他的身份,并连线监控室开始观察周冉的一举一动。会对周冉上心这是他始料不及,但是在没查明他的身份之前他是不会轻举妄动的,是敌是友尚未分明,贸然行事会惹大祸的。 只是好奇周冉,闲着无聊看他慢慢走回房间,看他在半路停下,揪着那猫咬牙切齿的说着什么,那样生动灵气的表情让他倍感好笑,后来看他走进房间了,也就散了心思,打算处理好身上带的文件再好好休息,却不想见到如此有趣的画面。 看那少年抱着枕头狂踹门板的模样,就像被惹毛的小猫似的,无时无刻不在撂爪子,看到他竟然伸手去扶刚和人交易完的许城,眉心无意识的皱成一团,小孩子不知天高地厚,什么人都敢上手接触,真是。画面一转,少年恬淡的眉眼似乎轻轻抚平了他心中的褶皱,嘴角略略上扬,但是看来少年依旧情绪暴躁,居然又跑回原地方踹人房门去了,少年的小任性实在是太可爱了,霍文东一点也没觉得这丫的扰人清梦的行为是多么的无赖,开门的是另一个少年,霍文东一时惊诧,哟,唐镜霖那宝贝弟弟竟然跑这儿来了,送上门来的软处,不拿捏可不是他的作风,只是门关上没多久,少年又拉着唐墨一块出门了。 霍文东心中一动,吩咐手下盯着点,打算回床上睡觉,翻来覆去,蓦然想起少年温软的唇,青涩而美好,纯真无暇的令人迫不及待的想要出手沾染。 既然全无睡意,索性就穿好衣裳,跟在少年身后,看看大半夜的想要做什么。 眼前这景象,霍文东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就为了吃几个饺子馄饨,竟然这么眼巴巴的蹲人墙角等人开门做生意,好笑之下,不由按了几下喇叭。 见少年并不大搭理他,霍文东只能自己走下车,关好车门,走上前去。 “我知道有个地方能吃到馄饨。”霍文东脚步站定,道。 周冉眼神噌的一亮,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也懒得管之前还怕得要死的本能,眼巴巴的看着对方,“真的?” 霍文东微微弯起嘴角,冲他点点头。 “我腿麻了。”从刚才蹲到现在,他脚下还穿着酒店里的拖鞋,神色恹恹的好不可怜。 伸手一把将他抱起,看少年反射性来抱自己的脖子,霍文东鲜少的觉得心情愉悦。 临上车,周冉有些不确定的摸摸下巴,好像忘掉了什么东西,啧,还是等肚子填饱了再说吧。 上车,关门,开车。 喂喂,难道你真的没觉得忘了什么么,昂? 果然是养的什么喵的主人什么样。 车子开走后,饺子馆里便只剩下一个靠着墙头睡觉的唐墨。 一阵冷风吹起,唐墨不自觉大了个寒噤,哆嗦着挣开迷蒙的睡眼,看了看周围,空无一人,一拍脑袋瓜,“呀,我竟然梦游到了这里。难道我在梦里想吃饺子?” 嗯,梦里还有周冉,果然,我是在做梦吧。唐墨揉揉眼睛,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回酒店去,看的后边一路跟随的保镖一脸冷汗。 所以,这就是传说中的物以类聚么。 第十四章:后厨 其实在被抱上车的时候,周冉的理智已经回笼,他也很无奈自己这样熟捻随意的态度,刻入骨子里的习惯是改不了了的。比如他对他入骨的恐惧,再比如两人交谈时的肆无忌惮,毫不收敛的态度,一切的一切太过自然,好似昔日种种,从未曾改变。 努力控制自己心中对食物的执念,周冉缓下气的第一件事就是发信息给鹞子,无论如何也要将他的身份信息收拢遮掩的一干二净,他不想再去招惹霍文东,至少在他拥有足够的实力之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只会让他半路夭折,任人鱼肉宰割,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局面。 攥紧手里的手机,直到鹞子发来信息说搞定时,他才轻轻松了口气儿,和这人相处从来都不能松懈一丝一毫,稍稍一个不注意,就可能成就另一种结局。 车里的前照灯开着,透过微微的光,霍文东身上的气息也逐渐温和下来,他的容貌偏东方化,若不是那双显眼的浅灰色的眸子,恐怕没人会觉得他不是个纯血统的中国人。 霍文东是中英混血儿,如今他已经陆续接手继承了霍家家族的事业,他在霍家是个极特殊的存在,只有父亲没有母亲,甚至至今都没人见过她的模样。周冉对霍家的私密的了解也只是比旁人多出那么一点点,只知道他的母亲是个英国贵族,至少也该是个子爵之类的职位,在英国地位超然,是个极有魄力和手腕的女人,虽然不曾见过面,但是也能从霍文东平时的只字片语中推测出,这个女人背后的势力背景并不比霍家差,只是两家国度不同,各自据守家族事业地盘,且两人风流程度不相伯仲,都是极野心勃勃的主儿。 转过头看向窗外,街上的行人慢慢多了起来,天空大大放晴,耀眼的光芒挥洒了一片一片,周冉忽然觉得有点后悔,自己要是再稍微等那么一下下,现在可不就吃上了嘛,这上赶着往前凑不是找抽呢嘛。 这么一想,周冉神情更显低迷,脱掉鞋子的脚丫子蜷缩着团起来,周冉抱着腿,唔,肚子还是好饿啊。 所以,离霍文东远点什么的,还是等填饱肚子再说吧。 至今,周冉仍未想起被扔在大马路边的唐墨。 到了吃饭的地方,周冉那点小纠结也随即抛到脑后。 映入眼帘的房子就像一个闲庭小苑,没有很刻意的雕琢和装潢,平平淡淡的就像家里一样随意,甚至在左屋角还开垦了一小块田地,种着错落有致的菜花绿苗,而庭院门边就挂着个歪歪扭扭的巴掌大的小牌——“后厨”。 没有服务员,也没有迎宾小姐,周冉平生一种去朋友家做客的亲切感。 不过,相信没有人再比周冉像个串门的小孩一般随意了,趿拉着一双拖鞋,动作闲适的推开小门,明目张胆的东瞧西看,全然忘了后边的霍文东。 进了门,里面随意摆放了几张小矮桌,地上放了几个蒲团,滨海市的天气基本没有多少大变化,所以蒲团底下铺满了上好的蒲松木,桌上则只单单摆放了一壶清茶,几个青花瓷杯。 霍文东拉着周冉就进了后边的小门,里面有专属他的房间。周冉拧着眉,挣了挣被抓住的手腕,手上的大掌扣得不紧,但是很巧妙,他用蛮力压跟没挣动分毫,反复挣扎了几次,直到霍文东冷着脸看他,才小小瑟缩的动也不动。 房间的摆设和外面也没啥太大区别,清清淡淡的挺雅致,只是多了一张床,床边侧对着一扇窗,那窗正对木桌,一眼望去还能看到团团簇簇的小黄花,不是什么名贵的花种,但是生命力极强,放哪都能开得迎风招展,翠嫩卓研,清风微凛,带着股温馨的气韵闲适。 掌勺的是位五六十岁的老人,待霍文东自己写好单子,就一步三摇的走过来,笑眯眯的看了眼周冉,伸手摸摸他的头,就像看待自家孙子似的问道:“小娃娃长得挺精神,有空东子常带他来玩,啊。”后一句话是对霍文东说的。 周冉眯着眼笑笑,这位老人身上有股子令人沉静下来的宁香,时间的积累沉淀,会将那些糟糠瑕疵一一剔除,这是岁月赋予他的财富,独属于他所特有的魅力,沉着内敛,不悲不喜,是看破一切的大彻大悟。 霍文东脸部线条缓和了几分,带着几分熟捻和尊敬,答道:“会常来的,曾伯。” 曾伯笑眯眯的点点头,拿着那张单子又一步三摇的晃走了。 时针指向六点二十三分,周冉的手机铃声适时响起。 是李明亮打来的,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朗而欢快。 “阿冉阿冉,你现在在哪呢?我和海清打算现在出发去兰城岛,听说前段时间新增了不少娱乐设施,坐船大概就要三十多分钟左右,所以要提前些时间,对了,唐墨还在睡觉呢,他说要补觉,不想去,你要不要一起去?”那边的李明亮说的很嗨皮。 周冉翻了个白眼儿,当他听不出来么,这明晃晃的可不就是要告诉他,让他留下和唐小墨做伴吗? “滚你的吧。”见色忘友的小子。 那边传来一阵笑声,李明亮忙笑着讨饶,“我会给你带纪念品的,啊,嘿嘿嘿,我要和女神一起约会了,哎哟,美死我了。”又是一阵傻笑。 “小心乐极生悲。”说完这句,周冉啪的就合上手机盖,随手揣回口袋里。 一抬头就见霍文东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嘴角略弯,那双眸子在晨光中散发着清浅的柔光。 周冉漠然的转过头看窗外,从昨晚一直动荡到现在的心脏缓缓宁静下来,似随小花招摇轻撞,坐看垂云朵朵,冬风淋漓,埋土芬芳。 ‘后厨’的附义是——小灶,开小灶的意思,而曾伯家的后厨则是私房菜的意义。 曾伯年轻时候是道上有名的拼命小诸葛,有勇有谋,敢做敢拼而得名,后来忠于霍文东的父亲,前后四十多年一直都是霍家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谁能知道,这样一个道上赫赫有名的人物,生平最大的梦想竟然是做个逍遥自在的厨子呢,只是他做的菜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吃上就是了。 过了一会儿,曾伯端着个餐盘,哼着小曲走过来,将餐盘上的碗筷一一放下,摆放整齐,笑得很得意的拍了下手,“齐活。”笑眯眯的招呼他们道,“来,快吃快吃,尝尝曾伯的手艺,这么久都不来,怕是要忘了那味道咯。” 霍文东笑了笑,“怎么会,这阵子确实挺忙,等空下了时间,一定好好陪您住上一段日子。” 曾伯不以为然的摆摆手,“行了行了,你有这个心就好,老头子我自己不也过得挺快活的嘛,搞的我多稀罕似的。”说到最后那句时,很孩子气的撇撇嘴,一脸的嫌弃。 霍文东无奈的摇摇头,不再答话。 而周冉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面前的那碟子煎饺子上,丁点都不管他们之间的寒暄。看那饺子皮,晶莹剔透,不是市面上那种雪白的面粉做成的饺子皮,面皮微黄,莹润柔滑,力道均匀,轻轻一闻还能嗅到一股子清甜的海鲜味,夹起一个咬上一口,海蟹的清甜微酥加上特殊的馅料融合,给人一种眼前一亮的惊艳感。 “吃这种七珍饺,要沾蒜醋,就着海带汤才完美。”看旁边少年一脸的吃货样,曾伯摸着下巴笑的格外得意,这些个菜式都是他这几十年来不断研究完善的,看到有人捧场,自然心情舒畅。 等周冉将面前的饺子和汤一一吃完,揉揉有点吃撑的肚子,那岂是一个满足二字能形容了得,他都有住下来不走的念头了。 霍文东在一旁微皱了下眉,看周冉两眼亮晶晶的看着曾伯,心里突然涌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出来,说不清道不明,总之很奇妙。 曾伯笑呵呵的捧着碗粥,孩子似的挑眉弯眼,笑的很满足。 周冉伸手抽了张纸巾擦嘴,动作优雅,坐姿随意安然,眉眼闲适,身上无形间透着股贵气从容,看得一旁的曾伯目光一敛,眼里闪烁几丝复杂的情绪,只是眼皮子一眨,又是那个容易满足欢喜的厨子。 待桌上食物全部消灭干净,曾伯嘴角弯弯的收拾好碗筷,哼着小曲,一摇三晃的走进了厨房。 期间,霍文东的助理打来几个电话,告之他在十点十五分的时候有一个会议,下午二点十分的时候和XX企业有合同要谈,等等等等。 冷餐为肚饱,饱暖催人睡,从昨晚一直折腾到现在,周冉揉着肚子有些昏昏欲睡,上眼皮耷拉着下眼皮,怎么也撑不开,撑着朦胧睡眼,想叫霍文东送他回酒店。 突然出现一双手,有力的臂膀一下子将自己圈在怀里,暖和的气息加快了和周公约会的脚步,可到底还记得这双手的主人是谁,挣扎着让他放开,“我要回酒店睡。” 冷不丁的,鼻子被狠狠掐住,脑袋上被人用下巴抵住,熟悉的声音透着股不耐烦,“瞎折腾什么,闭上眼睛睡你的。”说着干脆就拿手掌蒙住了努力想要撑开的双眼。 记忆模糊间,感觉自己全身暖洋洋的,特别舒服。习惯性的拢了拢温暖源,将整个脑袋都埋了进去,似听到有人轻笑了声,紧接着耳垂就被轻轻的湿润了,周冉躲痒似的蹭了蹭,将自己埋的更深了。 等周冉被枕边的手机铃声给吵醒,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要不是旁边的位置深深的陷了一个坑,上面还留有淡淡的暖意,恐怕他都要觉得那是一场梦了。 懊恼的揉吧揉吧几下脸蛋,稍稍平复了心中激流涌动的复杂心思,才按了接通键。 “喂,冉冉啊,起床了吗?”那边传来周华宁的声音。 周冉点点头,发觉那边看不见,又轻轻‘恩’了一声。 “坐了那么久的车,有没有晕车,昨晚休息的好吗?”周冉平时一向娇养,周华宁有些担心他会不适应。 周冉低着头玩手指,眼睛僵直的回了句,“我挺好的。”以前外出的时候,很少有人会这么一丝不苟的关心他,方方面面无可挑剔,他上辈子眼瞎了才看不到这满的要溢出来的爱。 仰起脖子,啧,眼睛怎么那么酸,不是进了沙子了吧。周冉一边听着电话那头轻柔的絮絮叨叨,一边揉眼。 念念叨叨说了那么多,等周华宁反应过来的时候,莫名生出一股子心虚感,听到电话那头没声,怕儿子会生气,试探着问了下,“冉冉,你是不是生气了啊?妈妈,妈妈只是担心,你别嫌妈妈啰嗦,好吗?” “没事,”周冉靠在墙上坐直,“只是刚睡醒还有点迷糊。” 周华宁放下心来,拍拍胸口,“那就好那就好,你好好玩,啊,不用担心妈妈。” 犹豫了下,周冉还是问出了口,“那个男人约你出去了?” “是,是,不过你放心,妈妈有分寸的,丁点越格的事儿都没干,不结婚不干事。”周华宁板着手保证,跟上学时候给老师写保证书似的,一板一眼,丝毫不敢偷奸耍滑。 周冉忍不住笑了,都要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能这样纯真无邪的,像个小学生似的。 听到周冉在那边笑,周华宁也忍不住跟着弯起嘴角,说起最近两人之间的交往,虽然儿子说过不会介意,但是她不想两人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感情轻易被破坏掉,如履薄冰大概就是她现在的状态了。 挂掉了电话,周冉重新躺回床上,回想刚才周华宁那愉悦欢喜的声音,看来两人交往的还不错,别的他不管,只要自家母亲不吃亏就行,他会护着她的。 休息了一会儿,周冉整理好衣服,趿拉着拖鞋扯了房间。 这个钟点,霍文东早早就带着助理司机去谈合同去了,周冉走到大厅,看着曾伯给陆陆续续进来下单子的客人洗手做羹汤。 第十五章:曾伯 那些客人俱是穿着轻便衣裳,神情淡淡的席地坐在蒲团上,低声说着什么,各自写了单子递到厨房柜台上,等曾伯做好,再自动走上前去端走,拿到木桌上各自分食。 周冉有些讶异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暗暗竖起大拇指,果然实力证明一切啊。 海滨市其实他上辈子来过几次,那是在这辈子的几年后,不说路有多熟,许多处好玩的地方也都见识过。当初答应李明亮和陈海清的提议也不过是顺势而为,现在发现了这么个美食达人,叫他怎么舍得就这样走掉。 探头探脑的站在厨房门口,轻声叫了声,“曾伯,”不敢莽撞的直接走进厨房,他知道作为一个厨师,还是一个水准高超的厨师,或多或少都有点奇奇怪怪的癖好和忌讳。 曾伯两手拎着把菜花,笑呵呵的转过头来,“小娃娃,你醒啦。去,去后院给老头子泡杯茶喝,再有两道菜我就可以收工了。” 周冉点点头,为了勾搭上这老饕,拼了。 泡茶是门艺术,最是讲究意境二字。 要说品茶高手,林老爷子更是其中翘楚,而周冉自小便受林老爷子教养,不说气质修养,但是行为举止就不止高人一等,这泡茶品茶的艺术更加如此。 周冉上辈子加这辈子前后笼统有三十余年的泡茶体会和领悟,现在做起这事来那更是手到擒来,轻而易举了。 煮水,捻茶枝,双手轻阖,束杯高悬,仄污去渍,倾许汤婆子,倒入茶盅,抚袖挥扇,闻香品茶韵,席地平模,引山人同饮之。 待曾伯清手修沐以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田园清修山水画。 无论从挺直自然的坐姿,到行云流水的煮茶恣引,皆教人淘淘然也。 这样的高雅艺术行为,要说周冉是平常人家的孩子,曾伯是怎样都不信的,只是看他和霍文东相处时,无意间流露出的亲昵熟捻,却是难免会让他想歪掉。 哎,这么好的苗子,糟蹋了可惜呀。这就是曾伯当时脑子里想的。 可现在看来,这孩子完全不像是依附他人的娈宠,且从行为语言上看,反倒像个教风严谨的世家公子,曾伯摇摇头,他都有点分不清了。 哎,老了老咯,看人难免会眼花。 周冉偏着脑袋看曾伯自顾自地在那自言自语,摇头晃脑的,突然就想起自己爷爷有时候也会这样点点脑袋,晃着自嘲,说自己老咯,不中用咯。 心里感慨,再看曾伯的时候,眼里莫名的就带上了几分柔和。 曾伯恍恍神,老眼眯眯,带着两碟子糕点走上前来。 “竹片糕,”周冉惊讶的看着放在右手边的那盘碟子,不由惊声叫道。 曾伯笑呵呵的低头端起眼前的茶盅,轻轻一嗅,那股子清淡秀雅的茶香,丝丝缕缕的往鼻子里钻,完全散发出它原本的味道,教人精神一凛,芬芳萦绕。 品了口茶,曾伯才笑眯眯的问道:“你吃过这竹片糕?” 周冉心思恍然,点了点头,笑道:“我爷爷生前最喜欢一边品茶一边尝竹片糕了。” “你这茶泡得不错。”曾伯赞道。 周冉捻起一块竹片糕,笑笑,“我从小就被爷爷带在身边教养,他是个喜欢舞文弄墨的老把式了。” 曾伯神色不变,只是弯着嘴角,接过周冉面前的茶壶,一个人自斟自酌,状似不在意的问道,“小娃娃这次是和东子一块来滨海度假的吗?” 周冉歪歪脑袋,两眼瞪得大大的,显得无辜极了,“怎么可能,我是和班上的同学一起来的,大半夜的心血来潮想吃饺子,路边的饭馆还没开门,霍先生刚好看见了把我捎带来您这儿的,嘿,我得感谢他,要不还吃不到您的手艺呢。” 周冉对他的印象很好,两人说起话来也没了一开始的拘谨,因为垂涎曾伯的手艺,打滚卖萌算什么,可不可耻等萌倒了再说。 曾伯自是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言语间倒是温和了不少,不再探查他和霍文东的关系,现在看来,会把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孩子带到这来的霍文东才是问题多多的一个。不过,他已经老了,很多事也管不到了,顺其自然吧。 曾伯是个性子豪爽,爱侃大山的老人,有自己的梦想,有自己的原则和坚持,一个不会迷失在人生的道路上的人。这是周冉最敬佩他的地方。 周冉是个吃货,曾伯又是个难得的老饕,两人说说谈谈,品品茶,吃吃点心,后院一片其乐融融。 两人从菜肴佳品,到各种奇珍异货,到汤粥粉面,到配菜的蘸酱醋料,听到曾伯大大夸赞自己做的各种口味的果酱,并拿出几罐邀请他品尝的时候,周冉不由联想到空间里那多不胜数的水果,他不太嗜甜,但是这酸酸甜甜的味道,包含有果粒的果酱却是意外的和他胃口。他虽不擅庖厨之事,但听曾伯讲起做法却是简单至极,不亲手试试未免太可惜了些。遂,心里默默铭记,待有时间买来陶罐子,再悉心酿制。 两人聊了许久,直到唐墨连续几个夺命连环CALL,周冉磨蹭着又蹭了一顿饭才依依不舍的走掉。 霍文东被公司暂时绊住了手脚,等他回来,周冉早就提拉着一碗粥,带回酒店给唐小墨吃去了。 一觉醒来,唐墨很忧郁,唐墨很伤心,一个晚上而以,李明亮竟然就这么一声不吭的拉着陈海清悄悄去兰城岛了,亏他之前还以为他们已经是很好的无话不谈的朋友了,啊呸呸,这个见色忘友的家伙,还有周冉,一想到他,唐墨捂着心肝颤颤的更觉得郁闷了,如果说李明亮是见色忘友,那周冉呢?一盘饺子就把他给拐走了吗?昂,为什么一个两个都是这样,突然好想自家哥哥,呜。 周冉敲开唐墨的房门的时候,就看见唐小墨抱着枕头郁闷的直撞床,一副悲愤欲绝的模样,突然想起上辈子的时候,唐墨一和他哥闹矛盾就跑霍家来,大半夜和霍文东抢床抢床伴,锁上门来抱着周冉一起睡大觉,周冉乐不可支的看唐小墨抱着被子直打滚,就像现在这样。 放下手上的塑料袋,周冉一脚甩掉拖鞋,心情很好的扑了上去,两手搓吧搓吧几下,将小孩细碎的头发揉乱,扯了扯白嫩的脸皮,一口啃上去,笑道:“干嘛呢这是?” 唐墨脸都被扯得变形了,嘟嘟囔囔的说着话,“泥自过见七翁楼的法当。”(你这个见吃忘友的坏蛋。) 摸摸被捏红的脸颊,周冉笑嘻嘻的吧唧了一口,“呐,补偿你了啊,别生气了。” 唐墨捂着脸满脸通红,指着周冉抖啊抖,“你,你怎么可以乱亲人啊你……” 周冉撇撇嘴,不想去打击他,这丫的从小到大都不知道被唐镜霖亲亲摸摸多少回了,也就是他,神经粗到令人发指,至今还看不清自家哥哥那人面兽心的真面目,周冉已经不想再去唾弃他了,就算他当着唐墨的面点明了,恐怕这恋家的傻子还是会乖乖的溜回家去,投向唐大野兽的怀抱中,啧,迟早的事,他才不当这坏人呢。 整理整理被弄皱的衣角,周冉随手指了指桌上的那碗鱼粥,“不是说肚子饿的不行了嘛,赶紧去吃吧。” 唐墨嗷呜一声就抱上周冉,眉眼弯弯的笑道:“阿冉,你最好了,我最喜欢你了。” 周冉在心里吐槽,好个毛,喜欢我你哥会追杀我到天涯海角的。 趿拉着拖鞋朝他摆摆手,“我先回房换身衣服,你赶紧吃完。”也不知道二宝咋样了?不会还被关在浴室里吧。 走出唐墨的房间,斜对面的那间房间有人走了出来,周冉抬眼一看,正是许城昨晚出来的那个房间,里面走出来一人,西装革履,身上衣服扣子穿的板板整整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冷淡中又透出几许禁欲感。 周冉在心里吹了把哨子,看来许城这新傍上的金主不错,长得人模人样的,看着也不像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草包,想来他的战斗力也不俗,没看到人许城到现在还躺着呢嘛。 啧,真看不出来,明明长得一副直男模样,却是个混不吝,男女通吃的主儿。周冉有预感,这个男人或许能和许城发展一段畸形的恋情也不一定。 周冉手揣着口袋,眼角看那男人穿过长长的走廊,一步一步消失在他的视线里,才老神在在的哼着小曲,走回房间里。 伸手扒拉下身上的一副,换了一件黑色圆领长衫,和棕蓝色牛仔裤,晃晃悠悠的走进浴室,二宝正蜷着身子懒洋洋的趴在浴台上,爪子里还抓着根牙刷,听到脚步声,眼巴巴的瞪着那双漂亮的大眼,可怜兮兮的‘喵哦,喵哦’叫,声音很低,像隔了一层砂纸似的粗糙。 从昨晚一直到现在已经有十多个小时了,二宝在浴室里嘶吼到嗓子沙哑掉,还是没看到主人进来的身影,它在浴室里打滚挠墙,发脾气,甚至将里面的东西掀的乱七八糟的,还是没人来看一眼,二宝深深觉得自己被抛弃了,自己又要变成一只无家可归流浪猫了。 周冉一听声音就知道这猫昨晚一定大闹特闹过,听听这声音,这沮丧的小模样,周冉一颗心顿时软趴趴的化成一摊水,心疼的将二宝拢在怀里,拿掉爪子里攥的紧紧的牙刷,轻叹一声,“以后要听话,要乖,知道么?别人的东西不能乱吃,不然我就把你丢掉。” 二宝委屈的伸出条小舌头舔了舔周冉,两爪子紧紧扒拉住他的上衣,讨好的喵喵叫唤。 抱着二宝和唐墨一起乘了电梯到大厅,那里有专门的就餐区。 外面阳光明媚,午后的阳光份外慵懒。 周冉点了两杯饮料,外加一盘鳕鱼拼盘,那是点给二宝吃的,它跟在周冉身边久了,嘴巴也被养叼了,入不了周冉眼的东西它是不吃的。当然,通过这次的教训,现在除了周冉给的东西它是一概不吃的。 住在酒店里的顾客不乏有带宠物一起出门的,所以周冉这样奢侈的行为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唐墨一直低着头摆弄那个手机,偶尔吸两口饮料,悠闲自在的不行。 周冉靠着椅背两眼放空,静静的享受午后难得的闲暇清静。 有脚步声慢慢走近,唐墨率先抬头,一看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无趣的抿了下嘴,转头看窗外。 “下午好。”许城身着休闲服,清秀好看的容颜在阳光投射下更加清晰明亮。 周冉抬眼看了下,淡淡的嗯了一声,低着眼睛看二宝吃的香甜。 许城不在意的笑笑,寻了个位子坐下,“昨晚说要请你吃东西的,这话还作准吗?” 周冉摇摇头,“我现在不饿。” “我叫许城,也许的许,城墙的城。”许城百折不挠的自我介绍。 身上不止一束热烈的目光投注在身上,周冉遥望大厅门边的那个男人,回头看了一眼许城,“我还不想被人瞪死,所以,我不会告诉你的。” 许城也看到了那个男人,眉宇间难以掩饰的阴郁和懊恼,抿抿嘴,还是保持了笑容和周冉说话,“下次见面,我希望我们能交个朋友。” 周冉哦了一声,无所谓好或不好的答道,神色漠然,漫不经心。 唐墨偷眼看许城,直到他转身离开,才小声的和周冉说话,“这种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阿冉你千万不要和他靠的太近了。” 连唐墨都看得出来,怎么当初的自己就能单蠢成那样呢,周冉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为什么?” 唐墨不屑的仰头靠在椅背上,讽刺的笑笑,“现在的明星艺人,哪个不是靠睡上位的,呲,甭看在电视上外表多鲜亮,里子不定怎么肮脏呢。而且,我刚刚看到他脖子上的吻痕了,那么重的几个印子,你敢说是女人留下的?” 周冉笑了一下,“你知道的还挺多。” 唐小墨得瑟的呲了一下牙,八卦道:“我猜刚刚那个男人就是上了许城的那个,指不定是金主还是姘头呢?” 周冉默然,这死小孩一猜一个准,怎么一轮到自个身上就呆的让人不忍直视呢,果然是当局者迷吗? 见周冉不反驳,唐小墨很开心的拿铁汤匙去逗二宝,撩拨撩拨几下就惹的二宝撂爪子了。 一人一猫玩的很开心,周冉捧着杯饮料气定神闲的发呆。 第十六章:住院 享受了午后的阳光,稍微小憩了一会,唐墨就兴冲冲的拉着周冉去游乐城,计划着等从游乐城出来正好经过西荒小镇,那里有大量美味的食物,可以大饱一餐。 说起美味的食物,周冉自然想到的是曾伯的手艺,路边摊他没试过,也没多大兴趣试,但是看唐小墨一脸兴致勃勃的,他也不好扫他兴,真不知道唐镜霖是怎么将这野猫子养大的,这么能折腾,实在太费神了。 期末大考后的寒假时光,大量的学生流涌向各个旅游城市,滨海这边自是不容相让。 看着眼前这汹涌奔流的人海,周冉觉得自己一点去玩的兴致都没有,拉低头上的遮阳帽,默默跟在唐墨的身后。反之唐墨则尤是一副欢天喜地的模样,平时唐镜霖将他看得很紧,就算他没有跟在身边,随身保镖也是贴身相伴的,若不是这次溜得快,他哪能认识这么多的朋友呢。 话说,要是被自家兄长大人知道自己跑游乐城来玩,一定会被笑话的吧。唐墨摸摸鼻子,决定还是趁机玩够再说,等到下次出来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现在想那么多做什么,开心就行了。 两人排着队等着坐那三百六十度大旋转的飞椅,前面的几个小女生叽叽喳喳的说着自己的兴奋,明明害怕的要死,一面又觉得很兴奋,人类总是不乏有出类拔萃的尝试者。 冷不防,面前就被插了两人,排了半天队,眼看着就要轮到自己了,唐墨和周冉两人的脸都黑了。 “诶诶诶,这位仁兄,拉着女朋友来插队你好意思么你?”唐墨不干了,首先叫嚣着跳出来。 男人穿着身紧身衣,领子竖的高高的,脑袋上的几根毛也一样招摇的很,嘴里咬着牙签笑的流里流气的,“哟,小屁孩,插队怎么了,我们插队是给你面子,别给脸不要脸啊。” “就是,就是。”旁边那女人在一边附和着,大冷天穿着个袒胸露乳装也不嫌冻得慌。 周冉冷眼看着眼前这一男一女,果然是一个锅配一个盖,伸手拉了一下唐墨被气的直攥拳头的手臂,“要想别人给你脸,自己先把脸皮给粘回去再说吧。” 唐墨跟着冷哼一声。 周围的人都窃窃私语,小声的谈论着,就是没有人上前来解围。 男人气势十足的挥舞着拳头,一把抓住周冉的前领,蔑视的看着他,“你是在找死吗?我不介意好好替你妈好好教训教训你的哦。” 周冉的眉头都要皱成个川字,这男人身上的那股子浓重的烟酒味和劣质男士香水交杂在一块的古怪味道,熏得他头昏脑胀,反手一扣,利索得将领子上的大手一把扔开,嫌恶的撇撇嘴,“我觉得你妈更希望你能帮她教训教训她儿子。” 旁边的议论声越发大声了,那女人一脸受不了的拉了一下男人的肩膀,让他快点解决了事。 男人装模做样的掰掰手指头,威吓道:“既然你这么不识相,爷就好好教你做人的道理。” 唐墨实在受不了这磨磨唧唧的架势,斜身一踹就将人一把掀翻,右脚一歪,倒压在那男人的胸膛上,不屑的呲笑道:“出来混的,要都像你这样唧唧歪歪的那还有什么奔头,来,小爷教你一个道理,行动永远比废话叫骂有用的多。” 那女人‘啊’了一声,扑上来就要撕咬唐墨,周冉横身一挡,单手抓住她裸露的手臂,冷声警告,“我虽然不屑打女人,但你至少也得像个女人才行。” 女人瑟缩了下,转身大声呼叫,“救命啊,救命,出人命啦,要出人命啦……” 唐墨狠踹了几下那男人,伸手钳住那女人的下巴,冷笑,“再叫我就叫人QJ你。” 女人果然吓得缩了缩脖子,踉跄几步,几下跑开了。 唐墨摸着下巴笑的很得意,右手好哥们似的罩着周冉的肩膀,厚着脸皮淳淳教导道:“哎呀,阿冉你果然太仁慈了,对付这种人你就要表现得比他狠,比他更强势,才能从一开始就将他压制得死死的。” 周冉受教的点点头,一脸若有所思,询问道:“还要不要玩?” “要,怎么不要,难得出来一趟,不玩个够本怎么对得起自己呢。”唐墨嘿嘿笑了一下,傻里傻气的很自得。 那男人早已经狼狈的跑开,周围的人又拢成一团,一边偷眼看唐墨和周冉,一边手脚比划着和自己的伙伴讨论八卦刚才的混乱。 很快就轮到周冉他们,再体会了一圈浑身失重的眩晕感之后,周冉的脸更臭了,他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才会和这破孩子一起来游乐城玩。 “哎哟,阿冉,你就满足一下我的心愿嘛,坐玩这旋转木马我们就去吃东西,好不好,好不好?”唐墨拉扯着周冉的手袖,一摇一摇的撒娇央求。 几个女生从刚才就一直偷偷拿眼看他们,这会子看他们两人之间的互动,更是两眼星星直冒,恨不得就代替周冉和唐墨一块去坐旋转木马。 “你自己坐去,我在下面等你。”周冉寻了个阴凉的位置,一屁股坐在石凳上,一副很大爷的模样。 唐墨有些泄气,边走边回头,“你真不去,很好玩的,一起去吧。” 周冉拉低帽檐,装作没听到,心里暗暗吐槽,这么丢脸的事儿他才不干。 等唐墨来来回回坐了三四圈后,终于心满意足的回来时,周冉已经快要一头栽进梦乡去了。 叫醒周冉,唐墨欢快的像个百灵鸟,一路上自顾自的诉说着自己的欢喜愉悦的心情,说到高兴的地方,还会拉住周冉逼着他一起点头称赞。 走走停停,终于到两人西荒小镇。 “哇,好香好香的臭豆腐啊,好想吃哦……” “阿冉阿冉,快来吃辣炒田螺啊喂,很美味的……” “龙须糕啊龙须糕,阿冉你吃吃看,我觉得还不错诶……” “阿冉阿冉,这个萝卜糕蘸着甜酱吃也很美味啊……” 钻到小吃街,唐墨如鱼得水般在各个小摊游走,时不时发出一声惊叹,觉得好吃了,还会拉着周冉一块品尝。 周冉悄悄揉了几下胀胀的肚皮,不管他喜不喜欢,唐墨总有法子将他喜欢的东西塞到周冉的嘴里,一来二去下,还真塞了不少东西进去,搞的周冉一看唐墨奔赴下个小摊就头疼的不行。 到了饭点的时候,两人的肚子根本挪不开空位来填补其他食物,双双瘫在床上消食。 过了一会儿,李明亮和陈海清回来了,手里提着大大小小的袋子,兰城岛娱乐设施挺多,像购物广场之类的也不少,结束了烦人的期末考,陈海清大开杀戒,趁机买了不少自己喜欢,平时又舍不得买或没买到的东西,李明亮陪着陈海清也买了好几件简单时尚的衣服,和几件小礼物,除了家里人的,唐墨周冉额,甚至连二宝都有个小巧精致的猫槽。 唐墨拉着李明亮滔滔不绝,绘声绘色的讲起今天发生的那些他觉得有趣的事儿,说到两人同感处就凑在一块贱兮兮的贼笑,四眼闪闪的。 陈海清也趁机拉着周冉说起今天李同学干下的那些个蠢事。 “你不知道,这丫的竟然坐着轮船想要钓鱼,也不长个脑子想想……” “购物广场不是有打折嘛,这丫的竟然好意思跟别的女人拿小票抢着买内衣,咳咳……” “……” 周冉靠在床边,弯着嘴角看陈海清气急败坏,又羞又恼的模样,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温馨恬淡。 等唐墨和李明亮终于说个尽兴后,大家各自收拾好东西准备洗漱睡觉。 半夜,周冉肚子一阵一阵的抽痛,抽的他弓起腰脸色死白死白的,本想咬咬牙忍过去,只是这抽痛感愈发强烈,就跟人拿着刀子一捅一捅似的,刺麻的利痛让他再也忍不住伸手推了推在一旁睡的死死的李明亮。 “李明亮,李明亮,”周冉痛的嘴唇发白,双手无力的推了几下就捂着肚子直喘气。 李明亮白天玩的太疯,上了床一沾枕头就呼呼大睡,这会子被推醒还两眼懵懵的没反应过来,揉吧揉吧几下眼皮子,看到周冉惨白的满头冷汗的脸不由大惊,“阿冉阿冉,你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吗?等,等下啊,我起来给你找药吃。”说着手忙脚乱的四脚爬起,去拿药箱子。 哆哆嗦嗦的拿来药箱子,就见周冉抖着唇说话,“给我拿止痛药。” 李明亮没头苍蝇似的乱转,找出止痛药给他倒水服下,又拿来干毛巾给他擦了擦汗,脑子一凛才想起给陈海清和唐墨打电话,多几个一块也好商量商量要不要给送去医院看看。 陈海清匆匆忙忙的套了件外衫就抓了装着手机和钥匙的钱包跑过来,唐墨兴奋了一晚上才刚沾床就接到了电话,穿了鞋子衣服就冲出门去了。 止痛药用到周冉这儿却并没有发挥多大的作用,周冉依旧疼的死去活来,流了大量的冷汗沾湿了床上的被单,李明亮手足无措的等着陈海清和唐墨的到来。 陈海清脑子比李明亮清晰的多,手脚麻利的给周冉套了见外套,转头吩咐唐墨赶紧下楼拦车,看这情况有可能是阑尾炎,将周冉包的严严实实的,让李明亮弯下腰背周冉,急匆匆就打开门下楼去。 霍文东回酒店已经很晚了,吩咐助理将文件一起带过来,准备回房休息。 下到大厅的时候,助理小王正抱着捧文件袋疾步走进酒店,恰好和背着周冉的李明亮一行人相错而去。 “咦,这小孩看着挺眼熟的。”小王凝步回头望了一下,觉得有些脸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是哪个?半天作罢,还是赶紧送完文件回去洗洗睡吧。 敲了敲房门,霍文东穿着浴袍出来开门,错身让步让小王进来,揉搓着毛巾擦干净头发,听着小王说起明天要赴的约和一些议会。 絮絮叨叨说完这些,小王收拾了批好的文件,转身出门,临近门口,终于想起来那小孩是哪个了?可不就是BOSS让他查的那个小孩嘛,他还看见BOSS开车带他去吃饭来着。 小王有些子犹豫,他捉摸不清自家BOSS对那小孩的态度,那小孩一看就知道肯定是不舒服了,如果不告诉BOSS,BOSS不会迁怒吧?摸着下巴,脑袋不察觉下就撞上了门板。 “哎哟,”揉揉额头,小王倒吸口气,疼死了疼死了。 霍文东疑惑的回过头来,“怎么搞的,走路也不带眼睛,脑子里想的什么东西?” 小王回神立正,站直身子,“报告BOSS,我在进大厅的时候碰见今天坐你车那个小孩了。” 想起那贪嘴的小孩,霍文东不自觉就翘起了嘴角,心情很好的问:“怎么,那孩子又跑出去找食了?” 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不是,好像是病了,脸色很不好。”回想了下刚才的情形,小王斟酌着选用了几个比较稳妥的词,看BOSS一说起他就嘴角弯弯的模样,小王还是保守着说明了情况。 眉目一凛,“下午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顿了顿,又问道,“送去哪家医院了?” 小王摇摇头,“他们叫的出租车,没听清是去的哪家医院,要不,我去打听一下?” 脑海里蓦然想起曾伯和他说话的时候,话里话外都极喜欢周冉的,明里暗里告诉他,这孩子不错,但是不适合当情人,让霍文东别瞎搅和,坏了这孩子的运程。头疼的摆摆手,“不用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既然曾伯都这样说了,他也确实没必要搀和进去,当他是恋童癖吗,见谁都上? 小王迟疑的点了点头,拉开门走了出去。 站在窗前,霍文东拿了根烟放嘴巴里,点燃,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吐烟圈,周冉干净的眸子仿佛已经印在脑海,怎么也赶不走,就这样吧,命运总有他的安排,何必强求。 到了医院,周冉几乎痛晕过去,眼睛都睁不开,只能通过鼻子里不断涌进的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判断自己已经身在医院。 急诊部的医生抄着听诊快速走过来,看眼摸脉的忙活了半天,一旁的护士配合着拿了单子换来几瓶要挂水的点滴和镇定剂。 唐墨挂完号,缴完医药费,神色焦急的凑到面前,抓着医生的袖子不放,“医生医生,他怎么样了,严重吗?要动手术吗?” 陈海清和李明亮也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医生。 医生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看到几个孩子,也不忍多责怪,“这孩子肠胃娇贵,今天是不是吃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唐墨不好意思的支支吾吾,“我,我吃的比他还多,也,也没什么事儿啊。” 医生好笑的摇摇头,“他的抵抗力太弱,自然比不上你,这肠胃最是娇贵,平时那些路边摊还是少吃点好,尤其要看着这孩子一点,他的肠胃比常人要脆弱的多。” 陈海清和李明亮的眼睛唰唰的扫过唐墨的全身,他们认识周冉那么久,对他的饮食习惯和洁癖已经有了深刻了解,周冉会吃坏肠胃绝对是这丫的在一旁撺掇。 唐墨脑袋低的要埋进胸口里,呐呐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算了,陈海清懒得去追究,嘱咐唐墨一定看好周冉,她要回去换身衣服,顺便给周冉带些换洗衣物,至于李明亮,还是让他回去补一觉吧,要不然明天会睁不开眼睛的。 打了镇痛剂,全身的剧痛感已经慢慢和缓了下来,脑子一松懈,周冉便再也挡不住睡神的降临,虚弱着张脸沉沉睡去。 第十七章:唐镜霖 这一觉睡的极好,再一睁眼,已是第二天晌午时分,唐墨搬个凳子坐在床尾和隔壁床的病人聊得很开心。 周冉小心的撑起身子,右手还在打点滴,移动起来有些不方便。 唐墨听到声响,惊喜的转过身来,连忙拿起柜台面的那杯温开水递上前去,帮着调整了床坡度,又殷勤体贴的给他垫了个枕头,两眼亮晶晶的,讨好的笑着。 小口小口润湿了下干涩的喉咙,清清嗓子,周冉才气定神闲的开口问道:“医生怎么说?我还要打几瓶点滴才能好?” 接过周冉递过来的玻璃杯,唐墨有些愧疚的低着头,小声道:“医生说你肠胃不大好,昨天吃的东西太杂太乱了,适应不了,就,就这样了。”顿了顿,又补充了句,“再有两瓶就挂完了。” 看着周冉手面的大片淤青,唐墨简直连自杀谢罪的心都有了。 顺着唐小墨的视线看向自己的右手表面,不在意的撇撇嘴,周冉的血管向来比常人要细些,旁人挂个几瓶点滴屁事都没有,就留个几不可察的针孔,而周冉却会留下一大片的淤青,并且至少也要四五天才能慢慢褪去,恢复原状。 无所谓的摆摆手,“没事,我以前也这样,过几天就消掉了。” 唐小墨感动的扑上来,一把鼻涕一把泪,“阿冉,你别安慰我,我知道你对我好。” 周冉默了,他能说你自作多情了吗?算了,没什么好解释的,越解释越乱。 陈海清拉着李明亮从门外进来,手里拎着两份刚打包好的素粥,一脸黑线的看着唐墨恬不知耻的扑上了周冉,眉头挑高,“唐小墨,下来,知不知道阿冉是病人啊,嗯?” 李明亮放好那袋子粥,狗腿的给陈海清顺了几下后背,“别气别气,待会再收拾他,啊。” 周冉笑了笑,没说话,低着头喝粥。 唐墨大气不敢喘一下,乖乖伏低做小,小媳妇似的扁着嘴。 挂完最后两瓶点滴,陈海清顺手将带来的衣服递给周冉,让他去卫生间换上,昨晚出了不少的汗,换身干净的人也舒服些。 女孩子到底心思细腻,连这些个枝枝末末的都考虑的周全,再看看小媳妇脸的唐墨和李明亮那个狗腿子,周冉无奈的摇摇头,提起步子就朝卫生间走去。 身上黏黏的确实极不舒服,进了卫生间,周冉首先仔细查看了下周围有没有摄像头之类的东西,好在这个卫生间是独立的,就算藏了摄像头他也不可能毫无知觉,探查无误,周冉拎着衣服闪身进了空间。 放了绿水泡在水池子里,乏软无力的身子总算慢慢恢复了点元气,手上的淤青开始渐渐淡化,为了不惹唐墨注意,他还特意将手伸出来晾着,整个连人带脸都浸泡在水里。 空间里的时间是外边的几倍,周冉悠闲自在的在池子里泡了个全乎劲,拿毛巾擦干头发,边走边视察水果园那边的情况,看着眼前多到不行的水果,周冉愈发热烈的想要试试空间里的水果做出来的果酱是怎样的美味了,看来,有时间还得去农务市场多买些陶罐子才行。 从空间里出来,周冉感觉全身舒爽,心情极好的跟在李明亮和陈海清后边,老神在在的学着曾伯一步摇三晃,看的旁边的唐小墨总觉得这破孩子要倒不倒的,一颗心那是悬了又悬,生怕他又晕过去。 哟,真巧。迎面走来的可不就是霍文东嘛。 陈海清和李明亮都不认识他,但是唐墨一看到他那模样简直要惊得跳起来,缩手缩脚的想要转身逃开,只是现在距离这般近,动作一大,那更是惹人注意不是,唐墨埋着头,差点要哭出来,要真被认出来了,那他还有活路吗,他哥立马就能飞过来将他给拎回去。 阿弥佗佛,阿弥佗佛,上帝保佑,佛祖保佑!唐墨轻轻画十字,双手合十,请佛拜神。 看的一边的周冉差点没笑出来,到底没舍得这破孩子直接面对面的接触霍文东,身子一倾,将将遮住这求爷爷告奶奶的蠢货,面色如常的一步步走近。 霍文东首先停下脚步来,看着少年完好的样子不由松了口气儿,只是看样子还是有点虚,菱角分明花瓣一样的唇,苍白的有些刺眼。 “病好了吗?”男人面目线条依旧冷硬,和之前那样亲昵调笑的温和完全不同,隐隐散发着股距离感。 周冉神色清冷,抿着唇轻笑,“没事儿了,只是肠胃不大好,有些消化不良。” 气氛一时凝住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越拉越大,甚至比起一开始时还不如。 “注意身体,”霍文东僵僵的说完这句就不再开口。 周冉‘恩’了一声,不太在意的点点头,快步走向前边有些好奇而停下来的陈海清和李明亮,唐墨赶紧紧随其后,脑袋埋得低低的。 霍文东眸色沉沉,紧盯着周冉越走越远的身影,“走吧。” 助理小王敏锐的察觉到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仔细细想却又研究不出什么个子丑寅卯来,还是缩着尾巴乖乖干活吧。 难得出来游玩,周冉不想因为他的缘故耽误了其他人的行程,所以早早就跟陈海清说好让她领着她家狗腿子尽情遛遛吧,唐墨自愿留下来陪周冉。 放松的俯趴在床上,支着双臂,低头研究股市起伏线。就上辈子的记忆里而得知,现在这个瑞鑫地产怕是情况凶险了,周冉之前买进七十万,陆陆续续手上进账六百九十多万,现在瑞鑫前路未明,那些个老条子反倒会瞻前顾后,保守行事,周冉抛掉手上的另外几只股,将那些低空抛售的份子全部买进瑞鑫,他的资金不算太多,就算全部买进也不会太招人眼,他知道,再过一段时间,操纵股盘低谷的那些幕后黑手,将会演绎一场大范围的股市风暴,百分之六十八的股民都将血本无归,少数股民勉强维持平衡,只有不到百分之三的股民慧眼独具,获得暴利。而周冉要做的就是混在其中滥竽充数就够了,浑水摸鱼也是讲究技术的啊。 揉揉酸涩的眼睛,看到唐墨唧唧咕咕的喃喃自语,局促不安。伸手合上笔记本,冲他招招手,让过来一块躺会儿。 “阿冉,完了完了,我死定了,死定了死定了死定了……”唐小墨悲催的抱着头直撞床,郁闷的想闷死自己。 周冉仰躺着摆弄手机,随口问道:“怎么?” 唐小墨有些神经质的咬着被单,慌里慌张的,“那个奸诈小人刚才一定看见我了,呜,他会告诉我哥我跑这来的。” 奸诈小人?霍文东吗?周冉闷着枕头想笑,“你说的那个奸诈小人是谁?” “就是那个姓霍的啊,刚才和你说话的那个,我告诉你,那人肚子里弯肠子多到不行,我可不是他的对手。哎,死定了,我是离家出走的啊,哥哥会宰了我的。”又是一阵哀嚎鬼叫。 周冉轻笑着问,“你哥很可怕吗?” 唐小墨抱着被子打滚,摇摇头,“当然不是啦,我哥人很好的,我只是很怕他生气。” “好吗?”周冉亦是摇摇头,温柔陷阱不是谁都能十几年如一日的保持下去的。 仰头想了想,唐墨才慢吞吞的说道:“哥哥当然是最好的啦。从小到大,他对我最好了,宁愿跷课也会陪我一起抓知了,懒得走路的时候,哥哥会背着我一步一步走回家,通常呢,我在前面惹祸,他就跟在我屁股后头帮我收拾烂摊子,从来都不会嫌我烦。要是惹下的祸他也收拾不了的话,哥哥就陪着我一起面壁受罚。不过要是我伤了自己呢,哥哥就会很生气很生气了,有段时间整整大半年都没理过我呢,老记仇了,”顿了顿,又说道,“所以,我很听哥哥的话的,只是有时候太闷了,我就只好自己一个人偷偷溜出来找乐子了,这不怪我的哦。”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希望哥哥不要这么生气才好啊,不然我就惨了。” 周冉望着天花板发呆,许久才应道,“你哥真好。” 唐小墨点点头,对碰上霍文东的事儿还是很不安,“我有预感,哥哥就在这两天之内一定会跑来找我的。” 周冉笑着揉了一把他的脑袋瓜子,“想他吗?” “想啊,但是他把我看的太紧了,我只是想出来透透气儿的,哎……”好惆怅啊好惆怅。 收好手机,周冉翻身在他脸上吧唧一口儿,给他一个安慰的吻,“他是你哥哥,你跟他服个软他就不生气啦。” “但愿如此吧,”唐墨恹恹的抵着下巴,每次一碰上他哥,割地赔款算什么,损失之惨重简直令人发指,几次下来他已经不抱希望了。 周冉安慰的摸了摸他的头,唐小墨身上还有股奶香味,很好闻,抱着他一块睡觉感觉特别舒服。 唐墨也不挣扎,只是犹自苦恼着,一步一步沦陷在睡神大人的罗裙之下。 唐镜霖的到来比想象中的要快。 当客房部经理战战兢兢的打开房门,唐镜霖大摇大摆的领着几个装扮统一的酷酷保镖进来时,唐小墨正抱着周冉睡的人事不省,天昏地暗的,而周冉的警觉神经让他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唐镜霖的存在,只是维持着睡觉的表象。 “墨墨,还不醒吗?”低柔的声音无疑是极吸引人的。 温润如玉,这个词就是用来形容唐镜霖的。眉眼温雅,斯文随和,高挑俊美,全身上下一举手一投足无不体现出他温雅的气质,只是此时的唐镜霖眸光阴冷,原相毕露。 就像一个反射器,唐墨自发自觉的脱离周冉的身体,两眼茫茫的盯着唐镜霖看了一会儿,才恍然了悟,“哥哥,你来了,”献媚讨好的表情浑然天成,神态自然的向自家兄长大人靠拢。 “乖,哥哥带你回家。”回家再收拾你。 后面那句唐镜霖没说出口儿,但是唐小墨已然想象的到,不回去是不行了,回去就更悲惨,呜,他好想哭。 周冉撑着下巴,心里偷笑。 “阿冉,我会想你的,要打电话给我,知道没有?”一旁的保镖利索熟练的收拾好唐墨的随身行李,余留下唐小墨可怜兮兮的和周冉道别。 唐镜霖伸手圈住他的腰,示威似的摸了两把,才笑容文雅的和他道别,“墨墨这几天多亏你的照顾,有空可以来我家看看墨墨。” 周冉笑着摆摆手,“您客气了,我和小墨是朋友,自当相互关照。” 唐墨被扣着腰动作不得,只能眼巴巴的盯着周冉看,嘴里念念叨叨的,“我走了,阿冉,你要帮我和海清和亮子道别,哦,对,还有二宝,我会想念你们的……” 周冉偷偷翻个白眼,真心对唐大野兽深深感觉佩服,唐墨念叨了这么久,竟然不露半点不耐,忍耐力惊人啊。 果然变态之。 送走唐小墨,周冉百无聊赖的抱着枕头打滚,突然想起回来时霍文东的冷淡,抿嘴一笑,就怕你太热情,不冷淡点他还真就没戏唱。 日子还长,不急,慢慢来。 第十八章:交易 “唐小墨,唐小墨,你看看我买什么回来了?”一进门,李明亮的大嗓门就直咧咧。 周冉翻个身继续睡觉。 四处瞧了瞧,没人,拉开浴室门看,还是没个人影,“诶,阿冉,唐小墨跑哪去了?人呢?”李明亮手里还拎着袋专门给唐墨带的糯米糍粑,唐墨前几天第一次吃的时候就很喜欢,后来几次还托李明亮帮他买来,所以咱们大李同志就顺便记心上了。 “他被他哥接回家了。”周冉从脚底板下摸出被卷进被子里的笔记本,启动,开机。然后才慢吞吞的将这个消息告诉李明亮。 李明亮抓抓脑袋,不解的问:“之前也没说要走啊,怎么也不和我们说一声,”说到最后都觉得有点委屈了。 这段时间玩的最好的两个就要属李明亮和唐墨了,他们都是一样开朗活泼,爱折腾,两人之间有说不完的话题,这让李明亮这孤寂了好久的话痨病一下就爆发了,滔滔不绝之处就不细讲了。 周冉头也不抬,“他是离家出走来玩的,跑了大半个月儿了,的确该回家待着了。” 李明亮还是有些丧气,被陈海清纤手一挥,就盖了全实,“行了行了,人家一看就不是普通老百姓,该咋样还是得咋样,别想太多,有机会还是能见见的。去,洗澡睡觉去,别在这瞎嚷嚷。” 李明亮垂头丧气的耷拉着脑袋,倍感失落。 周冉眼神定定的看着陈海清,神色莫名。 陈海清伸了个懒腰,脱掉鞋子揉脚丫子,漫不经心的开口,“亮子是个直肠子,我呢和他从小就是一体的,他不懂的我来替他周全,嘿,你也别这么傻愣愣的看我,忒渗人了,”叹了口气,又道,“之前一直觉得你心眼太深,我怕他玩不过你,所以一直在旁边看着,好在他运气一向挺好,相处了这么久,你们居然也算和乐融融,亮子真心当你是朋友,我也一样。” 这是他们认识那么久以来第一次这么坦诚的交流。 周冉凝着眉看她,半晌才轻轻露出个清淡自然的笑容,“我也是。” “话说开了就行,我去洗漱了,你也早点休息。”套上鞋子,揉揉酸麻的肩膀,边走边嘟囔,“哎哟,累死我了。” 周冉笑着看她打开门,抬脚踹上,关了门。 意念一动,就将二宝从空间里放出来,被送进空间一整天了,能蹦达的地方早就走烂了,一杯被放出来,就疯的跟什么似的到处乱窜。 周冉轻轻摸了下二宝的脑袋,心情愉悦的打开电脑,因为进医院的事儿,唐小墨一直觉得有些对不起周冉,所以为了补偿损失,那是把自己的看家本领都使出来了。周冉现在的笔记本上就被设置安装了五道保密系统和七道防火墙。 周冉上辈子因为工作需要还专门去研究了程序编程的运作,前前后后跟着四五个黑客老师学习教导过,现在这技术自然不比唐墨差,只是术业有专攻,他的专攻领域不是这个,比起坚守,他更擅长攻击和反追击。 “叮咚”,有陌生文件发出,是否拦截? 周冉弯起嘴角,点击‘是’,现在正好看看唐小墨的技术如何? 文件轻易被拦截下来,想来那发送文件的主人也没想过这样先进的技术,或者根本没想着防备加密。 文件点击开,画面一展,跃入眼帘的就是两个交缠在一起做活塞运动的男人。 哟,口味挺重的嘛。 周冉挑高眉,一眼认出画面里的那个男主角——许城。画面上的他下半身赤裸,只上半身虚虚挂着欲掉不掉的白衬衣,劲瘦有力的长腿紧紧钳住另一位男主角,也就是之前见过的那位禁欲系金主的腰,两人衔接处一目了然,下身低靡的白浊星星点点的沾染的到处都是,那张俊秀儒雅的面孔镀上一层诱入的酡红,两眼迷离,红唇微张轻喘,妖艳的像个嗜人魂魄的妖精。他的金主也不复平日里的冷淡清冷,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早已被褪去,那双细长的凤眼一览无遗,情动的眸子愈发控制不住的惑人,激烈运动所带出的汗水顺着下颌,顺着颈脖,顺着胸口肌肉的纹路,迅速滴落,散发着勾人的荷尔蒙,禁欲而性感。 忽略掉一开始的不自在,周冉已经能够很自然的研究画面上的内容,看着两人从餐桌到阳台,从沙发到床上,再从浴室辗转几回,视频拍摄角度极到位,甚至连低不可闻的,带着哭腔哀叫求饶的声音都清晰的一一呈现出来。 渐渐的,周冉的注意力从画面上抽离开来,开始研究拍摄这视频所需要的条件和方式,角度,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觉得不大可能,因为许城和他金主那个房间,除了客房服务人员再没有人能进去,何况是在两人嘿咻嘿咻的时候,安装摄像头,那也不是不可能,但要在各个角度安装上摄像头那就有点太夸张了,除非那个摄像头会飞,跟着他们动而动。 等等,他好像想出个苗头了。低头思考了下,周冉发了信息给鹞子,向他查询一些事儿,再转过头来,将用特制的替身病毒假冒那个拦截下来的文件,输入代码,点击,发送。 周冉有些好奇偷拍视频的背后黑手到底是针对谁?并且那拍摄工具是什么先进玩意儿? 过了一会儿,鹞子传来信息,这是美国最新发明的热源感应拍摄器,可以感应热源,并随着热源体的行动而移动拍摄。 这东西体积也就黄豆大小,用起来更令人防不胜防。 病毒发送出去,不出几秒,这种时效速度,效果喜人的病毒就能将接收代码的对方的电脑攻击瘫痪,手指灵活的走动,接连几个有其特效的病毒代码即时发送,周冉开始埋头攻击对方的防火墙,反截取对方电脑上的那些加密文件。 是否转移文件? 是。 一切尘埃落定,周冉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布下一个又一个肉鸡病毒,效果如何不想多说,总之对方的那台主机是彻底瘫痪了。 一个接一个打开文件,周冉的表情从惊讶,到震惊,到麻木,到暗爽。 天上果然开始掉馅饼了吗?周冉有些乐陶陶,晕乎乎的想。 第二天一大早,周冉就早早去敲了对面走廊那位禁欲男的房间,陈海清和李明亮本来还想拉他一块去逛古玩街的,可惜周冉兴致缺缺,不想去,李明亮巴不得和自家女神来个二人世界,那个欢喜的呀,嘴巴都咧到耳边去了。 开门的是禁欲男,看得出他刚洗漱好,连身上的睡衣都没换掉,看到周冉,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一夜疯狂,欲望餍足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喑哑,性感,“有事?” 周冉没给人贴热脸的习惯,只是晃晃手,淡淡的开口,“昨晚意外拦截了个文件,里面的主角是你和许城。有兴趣谈谈吗?” 面色一凛,周身气压不断下降,禁欲男目光冷厉,盯着周冉看了一会儿,才抓着门把回了句,“到楼下大厅等着,”啪的一声就关上了门。 周冉毫不在意的摸摸下巴,笑的狡黠。 在椅子上没坐几分钟那人就下来了,两人的位置周围空荡荡的很安静,不必担心会被人听到。 双手交叉合握,禁欲男摆出一副谈判姿势,语气严肃的问,“你拦截的文件是什么?” 周冉笑着拿出手机,按了开始,递给对方。 画面上的景象一如昨晚看到的,禁欲男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厉声问道:“这是哪里来的?”这分明就是他和许城昨晚一起欢好的画面,另一位男主角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呢。 周冉拿起饮料喝了一口,皱皱眉,“我说了,拦截来的。” 禁欲男沉默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支付账单,唰唰唰就给填了几个零,写好后推给周冉,沉声道,“这是封口费。” 周冉轻笑了声,捻起支票瞧了眼,哟,价钱不错,三百万。好整以暇的靠着椅背,换了个话题说道,“听说陆总名下的子公司‘卡翠娜’即将上市?” 禁欲男原名陆擎涛,听到周冉的话,不由眉头皱的更紧了,联想到刚才的那个视频,脸色愈发冰冷了,“你想说什么?” ‘卡翠娜’是陆擎涛花费了两年心血和精力创造的,现在正是它发光发热,荣登上市的关键时刻。若是在这个重要时刻爆出关于‘卡翠娜’总裁的视频绯闻,不说许城会被就此雪藏,就连‘卡翠娜’也要被连累涉及,那么之前所耗费的巨资和心血汗水都将付诸东流。 周冉笑着摸了把下巴,悠闲的拿出事先打印好的文件,递给他,“这是我昨晚一时好奇反追击,截取下来的文件。” 打开一看,赫然入目的竟然是‘卡翠娜’品牌的核心机密,陆擎涛微眯了下眼,手指迅速的翻动纸张,全部看下来,文件具体的令人发指。 攥紧拳头,努力冷静下来,几个呼吸间,陆擎涛已经恢复了之前的从容镇静,直到这时他才真正认真审视眼前这年纪幼小的孩子。 周冉不为所动的弯起嘴角,“我已经具体研究过卡翠娜的资料,我觉得它的前景不错,所以,”顿了顿,说出条件,“我要卡翠娜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食指无意识的轻轻敲击桌面,权衡利益是商人所擅长的,陆擎涛点头应下他的条件,只是,“我可以给你卡翠娜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前提是你将那幕后黑手的资料找出来告诉我。” 孩子气的抽抽鼻子,歪着脑袋,周冉笑的一派天真无辜,竖起手指,“再加一千万。”周冉并不打算狮子大开口,贪心也要有个度,过犹不及。 “那要看你给的东西值不值这个价?”陆擎涛已然恢复上位者的气势,运筹帷幄。 将一个小巧的硬盘推了过去,“你会喜欢的,这算是我的诚意。” 昨晚转移文件的时候,一时没察觉,竟然将另外几份隐秘文件也一并搜刮来,看到最后的时候周冉乐得直打滚,这丫的真蠢,竟然连己方加密文件也一起放在存档里,为了防止人家将计就计,周冉还花了不少力气去一一证实,现在正是派上用场的时候。 陆擎涛挑了挑眉,伸手接过硬盘,正式认真的伸出右手,“陆擎涛。” “周冉,幸会。” 约好下午让秘书送股份转文件过来,这算是两人首度建交合作桥梁。 看着陆擎涛一步一步走远,周冉笑眯眯的拿出刚才手机查看周华宁的信息,前两天那男人带周华宁回家了,算是有带回家让家里人认可的意思,只是看情况不太顺利,周华宁虽然没仔细说,周冉也能从她的只字片语中猜测出来,只是周华宁那副甜蜜的苦恼着的模样颇令他无语,索性什么也不说了,让她自己看着办。 “昨天晚上我见到他儿子了,脾气似乎不太好,看见我很不高兴。”这是略带抱怨的。 “他的家人都好讲究啊,我觉得我被比下去了。”这是略带自卑的。 “今晚我要留下来照顾他,不要担心。”这是满怀期待的。 ****** 算算日子,周华宁和那个男人也交往了有两个多月了,能不能成就看现阶段吧。 叹了口气儿,捻起面前的那两张支票,心里的惆怅渐渐散开,周冉打算趁着还有时间,跑一趟瓷器市场,淘换些瓶瓶罐罐收进空间里作装果酱的器物。 挑挑拣拣,那些看的入眼的瓶瓶罐罐一并都被周冉买下,瓶子罐子形态各异,大小不一,或雅或俗,有拳头大小的,有足球大小的,也有那种两个成年人都环抱不过来的大缸,七七八八的少说也有百来个。 旅程定下的日期是半个月十五天,离现在回去还有八九天的样子。 周冉计划的挺好,白天陪陈海清和李明亮到处瞎逛,晚上就抱着笔记本研究股市走向,他估摸着就在这几天股市就要发生巨变,他要赶在那之前及时有力的收手,股市利大诱入,风险却也极高,他不能拿自己的老本去赌。 闲了就跑空间里去,进小树林里历练,最近和蜘蛛大婶杠上了,天天花那么四五个小时在斗蜘蛛,前两天对蜘蛛丝挺感兴趣的,还用小刀划下不少,津津有味的研究着,想要用来做些什么东西。 这几天周华宁的电话变少了,周冉一直隐隐觉得不安,眉头一跳一跳的,到了第二天,手机直接就关机了,这下子,他可有些坐不住了。他觉得肯定是周华宁发生了什么,不然她不会忘记和他打电话,关心他的近况。 闷着性子等到了第三天,电话终于来了,周华宁在那边呜呜的哭着,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妈,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你别哭。”周冉只能攥紧电话头,干着急的问道。 周华宁在那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的说着话。 “我,我在医院,呜……” “他们打我,说我勾引凯杰的儿子,骂我狐狸精,不是,不是那样的,不是,呜……”杜凯杰就是周华宁现在交往的对象。 “冉冉,你来救我,我没勾引他儿子,呜……他不信我,他怎么可以不信我……” “……” 听着周华宁坑坑巴巴,断断续续的话语,周冉大概也能猜到几分,忙安抚他妈妈,“别怕,我马上回来,你慢慢和我说。” 妈的,就知道那姓杜的不是好货。 第十九章:回程 回去周冉是订的飞机,他是再也不想遭来之前那罪了。 从海滨市回旬阳的机票基本已经满座了,周冉要想尽快回去,最快也要到明天下午的飞机才行,但是现在这情况儿,再多一秒,周冉都待不住了。 简单收拾好行李,坐电梯到大厅服务台那退了房,电话打给李明亮和陈海清他们时,他们还在隔一个小镇的榴花公园泛舟,简洁说明情况,只说自己临时有事先回去,让陈海清和李明亮玩的开心点,不用急着回去。 打了辆出租车,周冉打算直接去机场碰碰运气,或许刚好就有人退票了也说不准。 假期的机场来来往往的人流充斥着每个角落,周冉头上戴着黑色遮阳帽,低着脑袋在人流中穿行,一步一步挤向售票窗口,连问了几个窗口都说没票,周冉冷冷的抿着唇,不发一言,深深感到无力。就算半路转飞机,时间上也相当于第二天下午了,所以只能抱着希望等在售票窗口,两眼茫茫的看着人来人往。 少年身姿挺拔,一张毓秀隽永的容颜被遮阳帽堪堪挡住一些,远远瞧去只能看见个精致小巧,线条优美的下巴。 小王助理买好票正打算去找他家BOSS,转身之际,一眼就看到了那姿态默然的少年,迟疑了下,还是主动上去打招呼,“你也是今天的飞机吗?” 周冉默默转过头,低低回了句,“没买到票。” 从小王那个角度看去,竟觉得少年默默委屈的模样,着实可爱,自然而然的邀宠,实在是讨喜的很。 “BOSS也是今天的飞机,要不,你让他给你问问看还有没有位子?”小心斟酌了下,小王还是不忍心看少年这样苦等。 周冉眼前一亮,倒是没想到,只是他之前和霍文东的关系处的挺冷淡的,他还真有点担心霍文东不愿意帮忙,那丫的可小心眼了。 犹豫再三,周冉还是静静跟在小王助理的后头,慢慢走向拿着报纸阅读的霍文东。 小王助理向周冉瞄瞄眼,暗示的瞟了一眼自家BOSS,站在旁边当透明人。 犹豫不决,优柔寡断决不是周冉的作风,要想尽快赶回旬阳,除了眼前这人怕是没人愿意帮他了,咬咬唇,还是硬着头皮在他面前站定,微低着头,“霍先生,我希望您能帮我个忙,拜托了。” 霍文东面无表情的抬起脸,视线绕着周冉转一圈,神色莫名的又将视线转向一旁努力减少存在感的小王助理,半天,才吐出一个字,“说”。 “我想请您帮我弄一张飞往旬阳的票,要今天的。”周冉眼角一跳,几乎要惊恐的跳起来,上辈子两人相处了那么久,这点脸色还是会看的,瞧现在这模样,分明就写了‘我很不爽,别惹我’这几个字。这个时候,要在以往他一定远远躲开不敢靠近,否则一定会一个星期都下不了床的。 几乎是反射性的他就想往后逃开,只是到底理智控制了大脑,才没让他一再出现状况。 屏住呼吸,周冉耐着性子等待霍文东的回答。 “小王,你去弄。”意外的是,霍文东竟然也没为难他,轻易就点了头。 小王赶紧狗腿的应了声“是,”然后迅速跑开。 周冉倒是被霍文东难得的好脾气给惊愣了,直到此时,他才愿意这样客观而理智的看待霍文东。 现在的霍文东不是四五年后的他,不是上辈子那个强势霸道,不可理喻的土匪流氓,或者说还没变成那样的他,还没经历那么多的不如意和难以迈过的坎坷儿,这样的霍文东让他觉得陌生。 两人静静坐在铁椅子上,各自沉默不出声。 周冉支着下巴发呆,他想起了很多,想起霍文东的狠绝,果敢,霸道,还有对他强烈的占有欲,想起上辈子两人的开始到最后的生命结束,很多很多…… 猛地,周冉忽然想起上辈子霍文东心脏贴口处那道触目惊心的疤痕,依稀记得当时霍文东提起这事儿时的漠然和死灰寂然的眼神。周冉掐掐手指,时间大概一算,蓦然惊诧,可不就是今年么?只是两人初次见面时,霍文东裸着上身,干干净净的完好无暇,什么都没有,周冉悄悄松了口气儿,应该还没发生才对。 心思一动,周冉瞄了眼静坐沉思的霍文东,从口袋里掏出个纸盒子,小心翼翼的展开,递到霍文东面前,轻声说道,“帮了我那么多次,挑个喜欢的做回礼怎么样?” 男人挑高眉头,伸手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三个小物件——黑色腕带,小吊坠,戒指。 随手挑了个样式古朴,简单大方的戒指,不甚在意的套在右手食指上,斜着手晃了晃,嫌弃道:“这玩意儿也太寒酸了。” 周冉挑了个黑色腕带戴上,将只装着个小吊坠的盒子放回口袋里。晃晃手,从一个刁钻但不惹人注意的地方,唰的就拉出一条线来,比了个姿势,“看好了。”向下一划,那铁扶椅就被划了个口子,真正的削铁如泥。 霍文东眼睛一眯,感兴趣的向前倾倒几分,将戴好戒指的手伸到他面前,让他示意一遍。 这戒指款式并不夸张,唯有一朵墨绿色的花瓣最显眼,周冉掐指一拉,扶着男人的手,斜斜在空中拉开,透过光线,霍文东还能看见那道透明的光芒汇成一条线,在半空中闪烁着。 之前周冉一直对小树林里的那只蜘蛛大婶的蛛丝很感兴趣,后来划下不少弄出小树林外,特意用井水浸泡,反复浸泡晒干数十次,才算洗去蛛丝原本含有的黏性,颜色透明剔亮,蛛丝坚韧耐磨,堪比金刚石,且锐利非常,就如传说中的神器一样削铁如泥,几十米长的蛛丝团在一起就如小黄豆一般大,携带亦是方便至极。 周冉前后花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去研究蛛丝的用处,白天更是蹲点各处古玩小摊,扣扣索索的收集了不少东西,再是找老手艺人专门定制了腕带蛛丝,吊坠蛛丝,和戒指蛛丝,这玩意儿,再关键时刻能抵得上大用处。三件蛛丝配件,腕带是做给自己的,吊坠蛛丝是个唐小墨那蠢蛋的,另外一件,周冉也说不上是给谁用的,心里模模糊糊有个人影,答案却不容他去辨别。因为不知道到底要给谁,所以戒指弄的是活扣,指节大小可以调试。 霍文东眯着眼摆弄几下,难得点头赞同道,“不错。”这玩意儿戴在手上也不显眼,关键时刻还能发挥其出其不意的效果,这种小玩意儿带在身边也许用得上。 周冉垂着眸子,默默看了眼自己的腕带上小指甲盖大的小绿花,再瞥了瞥旁边男人的戒指,不知怎的突然觉得有些羞赫,心里百味交杂,难以言表。 等了一会儿,小王助理跑回来了,拿着刚弄上手的机票,笑的很开心,“喏,给你。” 周冉含笑冲他点点头,“谢了。” 小王助理摸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弄来这机票是用的BOSS的名义,这,这少年来感谢自己,好像有点对不起自家BOSS了啊,这算不算冒领恩惠? 霍文东瞥了眼小王助理,懒懒的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请乘坐D1175-03飞往旬阳的乘客检票上机,请乘坐D1175-03飞往旬阳的乘客检票上机……” 周冉朝霍文东点点头,拉着行李箱向前走,经过检票入口的时候,蓦然回头看了眼原地,小王助理笑的缺根少筋的很欢乐,而霍文东则定定的看着他,深沉的眸子恍若和记忆力的某些画面重合,扯了扯嘴角,朝他们挥挥手,头也不回的走进机场。 天空白云朵朵,耳边是轰鸣作响的飞机起飞声,收回放空的思绪,周冉蹙眉思索着周华宁的事儿。在长达两个小时断断续续的叙述中,周冉已经理清了其中的枝枝脉脉,关键人还是在杜凯杰的儿子和他义子身上,他已经给鹞子打了电话让他尽快给出回复,务必要将其须头须尾查得一清二楚,包括杜凯杰的儿子杜伟宏和义子杜春明的一举一动,资费另算。 下飞机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多,天空清明没有一丝阴霾。 打了出租车去市中心医院,直奔周华宁的病房。 周华宁住的是单人病房,门外站了几位轻声低语的说着什么的护士和病人,见周冉进了病房,脸上皆带着奇异复杂的神色。 病房里,周华宁还陷在沉沉的昏睡当中,护士正在一旁看着点滴,计划着等过几分钟将输完的瓶子换下来。 周冉放轻了脚步,慢慢走向床边,只见周华宁脑袋缠的厚厚实实的,脸上带着诺大个巴掌印,右腿被悬着包扎好,手臂上也有不少淤青,远比周华宁自己说的受了点伤来的严重,周冉脸色黑得要滴出水来。 护士转过身,正好看见这么个风神俊秀的少年,疑惑的看了眼,问道:“你找谁?” 周冉低头将周华宁露在被子外的手放进被窝里,淡淡回了句,“我是她儿子,她现在怎样了?伤的严重吗?” 护士有些惊讶的看了眼周冉,又看了周华宁,小声嘟囔着,“看着不像啊。”见周冉看过来,忙不好意思的笑道,“她没事了,这些都是皮外伤,腿上的伤就比较严重,要观察几天拍个片才能确定最后结果。” 周冉点点头,看着护士换下瓶子,推着医疗架出门去。 外面的天空渐渐黑了下来,乌沉沉的一如周冉现在的心情。 “咚咚咚”门外响起敲门声。 伸手揉搓了几下脸,深吸一口气儿,才平复好心情,转身开门。 “嗨嗨,有快递,先生。”门外站着一男人,黑色夹克,紫色衬衫,碎钻闪闪的鞋子,一身装扮华丽的就像要去台上领取奥斯卡奖一样,那副黑框眼镜吊儿郎当的挂在鼻梁上,笑容痞痞的,浑身不正经。 周冉面无表情,“鹞子,你越来越骚包了。” 鹞子本名苏耀,年二十六,正职是卖情报的,副职是正儿八经的大学教师,好吧,说到这个周冉也很不想相信,但事实如此。 他的最大爱好是——养女儿,至今为止他资助过不少于二十名贫困女童,身边还收养了两个小姑娘。 “燕宝,贝陵,叫哥哥。”鹞子很得意的闪身让背后站着的那两个可爱的小姑娘露脸,献宝似的招呼道。 喏,就是这两个,苏燕宝和苏贝陵。 “漂亮哥哥好,么么……”两个小宝贝让周冉蹲下身来,很主动的各自献吻一个,笑的时候露出个小虎牙来,很可爱。 周冉笑着站起身,想要从口袋里掏出几个糖果,结果掏出来的却是二宝。 周冉瞪着眼睛看二宝,这丫的最近老喜欢跑他大大的口袋里趴着睡觉,怎么赶都不走。 两个小宝贝倒是很喜欢二宝,“哇,小猫好可爱呀,我们可以抱抱吗?”她们被苏耀教育的很好,知道问人意见,而不是自己擅自上手摸。 周冉松了口气儿,将二宝递给她们,看了眼苏耀,示意他到一边说话。 苏耀摸摸鼻子,不在意的笑笑,将事先准备好的资料递给他,自顾自的倒了杯水,轻酌慢饮。 周冉下意识回头看了周华宁一眼,训了个位子,低下头来看资料。 呲,果然是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苏耀支着手臂,晃荡着二郎腿,漫不经心的开口,“我看你也挺会来事儿,怎么,这次需要我帮忙吗?” 周冉扔下资料,冷笑,“这种事儿,我自己来就行。” 两个小宝贝在一旁角落里自顾自玩的很开心,苏耀百无聊赖的坐了一会儿,才懒洋洋的哈了口气,招呼苏燕宝和苏贝陵一块回家。 送走苏耀三父女,周冉坐在床边静静看着周华宁,直到夜空漫上零落几个的星子,才踱步走出病房,掏出手机打电话。 “喂,堂哥,有单生意不知你感不感兴趣?” 第二十章:反击 周冉这次回来的匆忙,等周冉打完电话安排好事儿,天都已经黑透了,陈海清和李明亮打了电话过来,问了好多句也没让周冉蹦出几字,无奈只能拖着时间等两天再回来,因为周冉说了让他们帮着给他带些土特产,回来给算路费,请他们上一回醉仙楼。 晚饭是之前见过的那个护士好心给打的医院里的饭菜,周华宁醒来的时候,抬眼就看到周冉坐在床前慢吞吞的吃着饭,那些菜式都不是周冉喜欢的,但好歹也是人护士姑娘的一片好心,他做不到漠视他人的好意将食物丢掉,所以吃起来格外的磨蹭,不知道的看他这副细嚼慢咽的模样,还以为是多喜欢呢。 周华宁醒了也不出声,就那么泪眼朦胧的看着周冉掉眼泪,这几天她一直浑浑噩噩的,杜家也没个人来瞧瞧,打电话给杜凯杰,那人冷言冷语讽刺她不要脸,她犹豫不决的不敢打电话给周冉,甚至擅作主张将手机关机掉,现在这种情形简直是在讽刺她之前的爱恋是多么天真,多么可笑,多么愚蠢。 自个忍得几近崩溃,最后还是没忍住给儿子打了电话哭诉,抱着手机哭的稀里哗啦,这会子,看到儿子熟悉的面孔更是委屈的泪流满面。 周冉慢条斯理的吃完饭,擦好嘴,眉目淡淡的看着周华宁自顾泪流,直到她哭累了,哭乏了,才抽了几张纸巾给她擦脸,神色淡漠,语气平平的开口,“这世上男人多的是,扔掉杜凯杰再另找就是了,我有能力赚钱养你,你放宽心。” 周冉不常安慰人,也干不来这事儿,好好的一句话,硬是给说的生硬无比,别扭至极,只是这句话听在周华宁的耳朵里却是一剂最好的安慰药了。 周冉给周华宁倒了杯兑了空间里的井水的白开水,小心的扶着她喝下,将人放平掩好被角,坐在床头看着她,“我会守着你的,睡吧。” 夜晚的医院静悄悄的,一路奔波周冉也觉得有些疲惫,反锁了门,准备从浴室里进空间泡泡澡,放松放松。 走了几步,还是有点不放心的回过头来看看,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黄豆大小的黑色物体,并打开床边的笔记本,预备着随时等待接收信息。 进了空间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暖浴,边拿毛巾搓着湿漉漉的头发,边巡视水果园里的水果,他之前就有拿这多到泛滥的水果做果酱的打算,趁着现在,做做看吧。 将洗涤干净的水果,用曾伯教他的秘方一一腌制好,估摸着有个五六天就可以开吃了,要算成空间里的时间,过个一两天就行,也不知道味道怎样?周冉叉着腰有点小得意,他做的口味挺多,基本每种水果都试着做上一些,这么一大堆忙活下来,时间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了。 摸摸已经干爽的头发,整理了下衣服,周冉信念一闪便出了空间。 “住手,”咋一探眼,便见一人影迅速兹溜进来,手脚麻利的拔下周华宁身上的点滴针头,两手抓起枕头就使大力闷摁,周华宁被惊醒后一阵窒息,使劲挣扎,两眼瞪的大大的,惊恐的呜呜叫唤,可惜她脑袋受了伤,脚也动弹不得,身上的力气慢慢流失,不甘的眼神渐渐黯淡下来…… 周冉飞身一踹,右手擎着那人的头发,将人拉扯开来,没来得及防备的那人,脸上的口罩也一并被撕扯开,他有些惊慌的后退几步,两手捂了脸就飞快跑开。 周冉没时间去追那想要杀害周华宁的凶手,返身弓腰,伸手安抚了一下周华宁,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柔声道:“没事儿了,没事儿了,我已经把他赶跑了,没事儿了。” 周华宁被吓得不轻,有些神经质的咬着手指念念叨叨的,尽可能的缩成一团,浑身颤抖。 周冉哄了一会儿,还是没办法,干脆一个手刀将她劈晕过去,扶着她躺平了身子,顺手掖好被角,垂着眸子静静坐了会儿,看着周华宁在睡梦中仍然紧锁眉头的睡颜,唇角抿得越发凌厉。 “喂,计划提前了,行动吧。”低垂的睫毛扑闪,敛去了他眼中的思绪,整个人清冷得仿似空中悬月。 一夜无眠,月光独寂。 翌日,某娱乐杂志发布一篇不大不小的新闻,文章里说杜氏企业继承人伙同杜家义子对来家做客的少妇拳打脚踢,将人打进医院,罔顾人权之类之类的言辞。只是,这篇报导几乎在第三天就被掐了个干净,刚冒出点苗头就被人摁熄。 杜氏企业向以亲民,仁厚示人,若是这篇文章被大幅度报导,也是能在一定程度上损害杜氏企业的名誉,对企业发出质疑,泼出脏水,这是杜凯杰最不能容忍的地方。 只是,消息没降下去多久,又一篇新闻报导掀起了轩然大波。文章言辞犀利,证据充足,言辞凿凿的声明已查清杜氏企业继承人伙同义子一起毒打少妇的真相,称之公道自在人心,不能让这样的暴徒逍遥法外。其实这个理由并不充分,只将将挑起了人民群众的一点不忿和些许同情心,若这样还不足以勾起民众的激愤,那么接下来的有图有真相则是让大家看了一场豪门好戏。 文章内是这样说明的,据说是少妇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事儿才被毒打进院,至今重伤未愈。报社惊悉杜氏企业继承人杜伟宏和杜家义子杜春明竟是亲兄弟,也就是说杜春明挂着义子的名号却是杜家的私生子,且出人意料的是两人居然是恋人关系,并附上一幅幅图像清晰的照片,有在校园内亲昵相拥的,有在路角边低头接吻的,甚至还有两人赤身裸体纠缠交欢的照片,这照片清晰的连两人的私处都照的一清二楚,毫无遮挡之处。 众人哗然,那些银靡下流的照片引来万千民众点击查看,事情以一种惊人的一发不可收拾的速度发展着,这是发表多少声明都无法挽救的。 杜氏企业的声誉一落千丈,杜凯杰气得连摔了好几个古董瓷瓶,连带着杜氏企业的员工都觉得面上无光。 杜凯杰最终面色狰狞的开车回家了。 不出二天,又流传出来一系列精彩绝伦的照片,尤其隶属其中一张照片最令人讽刺的是杜凯杰站在某间房门空口,面露青筋,双手擎拳隐忍,从他那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屋子里的情况,只见先前还一直发表声明说是被人扣屎帽子的两个主角杜伟宏和杜春明,以一种激烈而羞人的动作交缠在一起,杜春明的脸上还带着情动的红晕,正被杜伟宏紧扣着腰肢上下耸动,这等于硬生生狠扇了杜凯杰一巴掌。 杜氏企业一再经历丑闻的暴动,以一种迅雷不掩其势的姿态靡落着。 看到这些报导的时候,周冉还在病房内一本正经的拿着本笑话书,给周华宁照本宣科的念笑话,当时他也不过瞥了一眼就当作没看见似的扔进垃圾桶里,继续下一个让他很无力的笑话。 周华宁现在住的是贵宾级病房,自上次遇袭后,周冉转身就找了院长办了贵宾卡,给转移了病房,要不以现在娱乐狗仔队的功力,怕是丁点安宁都受不得,当然也是为了周华宁的安全着想,陪身护士仍是之前那个女护士,周冉看人还算准,这姑娘眼神清明,不像是个为欲望掌控的人,把让她来照顾周华宁他也能放心些。 那些个报导都被周冉暗中拦截,就连那护士姑娘也被他仔细叮嘱过,一定不让周华宁看到这些个乱七八糟的报导,免得坏她心情。 杜春明最近过得很不好,不但平时那些对他还算和善的佣人和杜家亲友们都对他抱以极度厌恶不屑的目光,行为上更是不掩直视的嫌恶漠视,尤其杜凯杰更是怒火中烧的抽了皮带狠抽了他一顿,直叫他浑身皮开肉绽,浑身血淋淋的,原本还很贪恋他的身子的杜伟宏也是对他避如蛇蝎,弃之如履。 他恨,他恨极了杜家的每个人,这么多年来他这么兢兢业业的讨好着每一个人,走的每一步都算计的丝毫不差,能得到今天这样的地位,也是他应得的。 杜春明咬牙切齿的趴在床上,眼里一片狠辣的怨毒。 这样一个人,他从来不会去想起别人对他的好,他的心里眼里印下的永远是你对他的不好和不对,他的世界扭曲抽象,窄小的只能容下自己。对于杜家的养育之恩,维护之情,他理所当然,他甚至觉得是杜家深深的欠着他的,无论是这豪华奢侈的别墅,还是这些忠心耿耿的佣人,甚至是杜家所有的财产,为了得到这些他什么都做得到,付出身子让人上算得了什么? 就在他还在为现在的一切怨怨不平时候,公安局来了几个警察,拿着通逮捕令大摇大摆的进了杜家,宣称要抓拿罪犯杜春明,有证据指出杜春明曾想杀害伤者周华宁,先证据确凿需将人捉拿归案,严谨处理。 杜凯杰对杜春明厌恶之极,但是到底也还冠着杜家的姓氏,怎么也不能让一个外人欺负了去,坚持要看到证据才肯让警察带走。 之前周华宁遇袭,想要将她灭口的凶手正是杜春明,幸好周冉心细如发,设置了监控摄像头,才能将杜春明入室行凶的画面记录的一清二楚,尤其是周冉的那一踹和动作撕扯下,杜春明面罩下的那张脸孔。 证据确凿,杜凯杰也是有心无力,杜春明终究还是个少年人,控制不住的颤声恳求着杜凯杰,求他帮帮忙,给他留一条活路。 杜凯杰心力交瘁,只是无力的摆摆手,撇过头不看他。 杀人未遂,这罪名说重不重,说轻不轻,看人分量多少定案,以杜春明这情况,杜凯杰只需稍稍活动几下就能将人保释出来,最不济也能尽可能的减少罪刑日期。杜凯杰虽然痛心杜春明的行为却不能真正做到置之不理,只等情况分明,立马就能有所行动。 隔了不过两个时辰,就有警察传来杜春明袭警,擅自逃逸的消息,杜凯杰心灰意冷,只是杵着步子慢慢走进书房去,一夜未眠。 周冉踱着步子慢慢走进一栋公寓,手里还拎着事先准备好的礼物,周华宁那儿有陈海清和李明亮两人陪着,他并不是很担心。 这阵子发生了不少事儿,就算李明亮和陈海清从海滨市回来了,周冉也是守口如瓶,一张牙齿紧的想河蚌似的怎么撬也撬不开,后来还是陈海清脑子活,托了不少关系才了解到那么点内情。不用说,李明亮当场就气急暴跳的冲去市中心医院,气焰嚣张的指着鼻子骂,骂他不把他当朋友,什么事儿都瞒着他,骂他死要面子,什么事儿都自己扛,骂骂咧咧的说了一通,周冉屁都不放一个,完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死样,半天也没回个声来,待李明亮骂急了才轻描淡写应了个‘嗯’,要不就摆出副死样子‘哦’一声,气得李明亮差点撂蹄子。 后来还是陈海清将他劝住了,没好气的瞪了周冉一眼,拉着这倔驴子吭哧吭哧的走了。 哪知,第二天李明亮就拉着陈海清拖吃带喝的直奔医院病房,胡嘴咧咧的满嘴跑火车,说着在滨海的所见所闻,遇见的新鲜事儿,这丫本就是个嘴巴麻溜的,说起话来更是滔滔不绝,津津乐道不绝于耳,逗得周华宁眉眼弯弯,捧着肚子笑歪了嘴。 周冉不太擅长干这事儿,见周华宁难得开怀亦是悄悄松了口气儿,对于陈海清彪悍的言语攻击也是坦然受之,不为所动。 “咚咚咚,”敲开门,苏燕宝和苏贝陵两个可爱的小姑娘腾腾腾就冲向门边,笑的很开心的叫道:“漂亮哥哥,么么。” 周冉自发自觉的蹲下身子,侧过脸让两个小宝贝一人亲一下,眉目柔和的将二宝放出来陪他们玩。 “贝贝,去叫大爸爸和小爸爸,告诉他漂亮哥哥来了,”苏燕宝表现的很大人样,举止纯熟的指挥着苏贝陵去找大人。 “嗯,”苏贝陵性子比较文静听话,听到姐姐的吩咐,点点头转身跑开了。 苏燕宝笑得很讨喜,嘴巴一咧开,右边那个小虎牙便会耀武扬威的跑出来站队,她抱着二宝,一手拉着周冉进屋,甜甜的笑道,“哥哥手里提的东西是给我和贝贝的礼物吗?” 周冉点点头,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笑道:“是好吃的哟,乖,去拿你的小碗过来,哥哥给你吃好吃的。” “我马上回来,”苏燕宝笑嘻嘻的抱着二宝直奔厨房。 这里是苏耀和他男人的小窝,布置的简单又温馨。 这会子苏耀正懒洋洋的窝在沙发里,一脸不耐烦的拧着眉,沙发后边还站着个男人,横眉冷目,桀骜嚣张,一双鹰一样锐利的眸子带着几分柔和与宠溺,正轻声说些什么,感觉到周冉的存在,眉目一凛,利光如炬。 “大爸爸小爸爸,有客人来了。”苏贝陵张着大大的眼睛,笑眯眯的叫唤道。 周冉同那男人颔首一顿,算是打了招呼,上辈子周冉同他接触过,背景神秘,力量强大,深不可测,这就是周冉对他的全部定义。 不可接近的危生物。 苏耀大大咧咧的摆正身子,摸着下巴笑得很欢快,“哟,来啦。” 周冉难得给个好脸色,冲他点了点头,“这次要谢谢你男人,所以来送谢礼。” 用来装果酱的小瓷罐不过足球大小,浑身雪白剔透,一支红梅寒风料峭,萧山朵朵。盖子咋一打开,那股子清爽酸甜的味道一下就漫开,弥漫了整间屋子,两个小宝贝眼巴巴的抱着小碗挤到周冉面前,馋的直流口水,连带着苏耀都被这味道勾引到了。 草莓果酱味道酸甜,吃的时候还能吃到粒粒果肉,入嘴爽口,口感麻利,很适合苏家小朋友吃,这次计划能完美落幕,还得靠苏耀他男人的力量,用这当谢礼,相信他应该还算满意。 两个小宝贝吃的很开心,苏耀没抵挡得住,也巴巴的拿了小碗剜了一大勺子,美滋滋的吃着,时不时问问他男人要不要。 “杜春明的事儿你不用担心,我会让人好好看着他。”临出门时,那男人终于给了周冉一个正面的答复。 周冉点点头,轻步走出公寓,回头望望,神色悠然。 周冉是个再小心眼不过的人了,论起他那颗比针眼还小的心眼,杜春明敢对周华宁下手,那他就要付出他该得的代价。对于杜伟宏来说,失去继承人的位子是他最痛苦的事情,而对杜春明这种任性自私,胆大妄为的人来说,活着是最好的惩罚。 事实上,继警察逮捕杜春明后,杜春明并没有逃开,只是被打昏了弄到苏耀他男人名下的一件产业里,他不是很喜欢被人上嘛,牛郎店会是他最好的选择。周冉给他签了死契,将他得来的杜春明的那三十多万卖身钱转手捐给了孤儿院,算是给他行善积德。 比起死亡,生不如死才是他的归宿。 第二十一章:家长里短 周华宁的伤好得挺快,来来回回也在医院住了两个多星期。 这阵子,周冉给她吃的饭菜里掺了不少空间里的绿水,不出几天身上的那些淤痕已经消得七七八八,又有陈海清和李明亮两人的陪伴,身子也爽利的快些,还有苏家两个小宝贝时不时的来串门,周华宁的那些愁绪反倒无处找起,日子过得挺快活。 周冉打算明天就给周华宁办理病房退办手续,她的腿伤也已经可以拆线,这会子她吃完一小碗果酱已经准备入睡。 起身打开电脑放出些轻缓柔和的轻音乐,为了不让周华宁在医院感觉太过枯燥,周冉特地给她弄了部电脑,教她玩游戏,教她用电脑看电影,听音乐,教她在电脑上绘画,甚至连睡觉都有意识的放一些容易让人接受的高雅音乐助她入眠。 要想抛掉自卑,首先就应该让自己充实强大起来。周冉无意逼迫她学那些高官太太装模做样,虚伪客套的假把式,知识是可以后天补充的,周华宁本身脑子也不笨,只要循环渐进的一步一步坚固自己,未尝不能活得更自信些,气质修养则来源于环境的培养,周冉相信自己可以给她最优越的生活,但是一味固步自缚,停步不前反倒会把她打击的一无是处,无所适从。 倾身望向窗外,温凉的阳光洒在身上不带丝毫痕迹,周冉搬了张靠椅,盘着腿对着桌子上的电脑轻轻敲击,二宝窝在窗户口懒洋洋的打哈欠儿。最近瑞鑫的股票已经达到一个制高点,贪心无益,他已经开始收手,高价抛售股票,到了今天差不多全部收尾落幕了。 “铃铃铃……”手机响起时,周冉下意识看了眼沉沉睡去的周华宁,侧了个身,走到比较安静的角落里接了电话。 来电人是林家堂哥,未语先笑,爽朗大方的笑声透过电波颤颤巍巍的直达耳膜,“阿冉啊,这次的事儿谢谢你了,有空来家吃饭啊,爷爷也很想念你呢。” 周冉客气的笑道,“会的,有空一定回去看望伯公。” 两人客套的说了几句,相继挂掉电话。 之前林家堂哥被下放到家族里的某些基层企业,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为了得到家族里和公司员工的认可,他迫切需要一个切入点和取胜点,而城南东那块地皮恰好是个巧妙绝伦的引入点,只是杜氏企业下手太快,出手敏捷,远在林家堂哥之前就已打通关系,甚至已经隐隐有两家签约合作的消息传出,看得到吃不到,这绝对是让人抓心挠肺的痛苦事儿。 眼看着这美味可口的果实就要被杜氏企业率先摘去时,周冉却主动联系了林家堂哥,直白果断的说要和他合作,具体怎么合作林家堂哥并不是太清楚,只是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无论结果如何,总比不争取强。 事情的发展后续相当喜人。在世人眼里成功的过程并不重要,只要结局完美,一切都是值得的。 事情结束后,林家堂哥成功争取到了那块地皮,按事先说好的让给了周冉两分利,经过这次绯闻暴动,周冉的名字再一次通过林家堂哥的嘴巴里印入了林家伯公耳朵里,不管结论如何,反正周冉这两个字是真正被林家伯公放到了心里,闲暇之余还特意叮嘱家族小辈与他交好,这也算是周冉的意外之喜吧。 林家堂哥也觉得周冉这孩子不错,瞧瞧,人现在也不过十四五岁,就知道护短了,再看黄凯丽生的那两个嚣张的无法无天的泥腿子,天天鼻孔朝天,从不拿正眼看人,对长辈也不显尊敬,行为举止更是粗俗不雅,鄙薄至极。 捧着脸蛋笑得傻里傻气的,不愧是家主叔公亲自教养的孩子,果真不是个歪嫩子。顿时,对家主大人的景仰崇敬的无以复加,立誓以家主为目标,一定要努力朝着这个目标前进才行。 办好出院手续已是下午两点,陈海清和李明亮早早就侯在家门口了,点了火盆,撒了柚子水,才欢天喜地的将周华宁迎进门,李明亮在一旁笑得份外得意,这些老规矩他可是特意打了好多个骚扰电话问来的,管它有用没用,咱按规矩来就行。 周华宁笑的眼睛都红了,趁着大家都没注意到,赶紧偷偷用袖口擦干净水痕,拉着大包小包的周冉进了门。 屋里大半个月没住人染了不少灰尘,若不是陈海清心思细腻些,以周冉和李明亮那五谷不分的两傻蛋怕是想不到这层的,周冉从小被娇养大了,陈海清对他是没什么指望了,但是李明亮不一样啊,这破孩子从小被她迫害到大,就跟大炮似的,指哪打哪,从不敢阳奉阴违,不听她话。 两人花了大上午才将屋子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就连天花板的那些个旮旯角落都被清理的一尘不染,这点倒是李明亮出的力更多。 周华宁的东西并不多,拢拢统统也就两个袋子都没满,周华宁的脚伤还没好全,周冉坚持让她坐在轮椅上,直到腿伤痊愈为止。 周冉一放下行李,陈海清就很有眼色的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周华宁进了浴室,里面也放了一盆柚子水,是给她擦澡用的,去晦气。 外面桌子上摆放了不少丰盛的饭菜,这是周冉提前从醉仙楼订下的,之前也说要请李明亮和陈海清去醉仙楼吃饭,索性一并打包回家,四人围坐一圈,正正经经的吃顿饭儿。 李明亮一向很会娱乐气氛,挑着说了不少令人会心一笑的事儿,讲起前几天为了找到柚子叶还专程爬了一小学同学的后院,偷着扒拉了不少柚子叶呢。 大家嬉笑着把腰弯成一团,就连周冉清淡的眉眼也沾染上了微微的笑意。 饭后送走陈海清和李明亮,周冉搬了小凳子靠在周华宁的腿前,微微前倾着身子,渐长的刘海稍稍遮住了周冉的眸子,从周华宁这个角度往下看,只能看见他轻抿着的唇和线条优美的鼻梁,周冉动作小心的给周华宁解开了绷带,一层一层,松松落落的掉了一圈又一圈,从口袋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绿水膏,仔细的抹匀伤口处,周华宁看着自家儿子纤长笔直的手指,指尖微动,恍惚的看着这个从不敢奢及的梦想,只觉得时间再长再长,拖着不要清醒才好。 伸出手指,轻轻摸了下周冉的头发,笑的柔软,“冉冉的头发长长了好多,明天和妈妈一起去剪头发吧。” 周冉低着头‘嗯’了一声,又细细的将绷带缠了回去,扶着周华宁躺下,“早点睡吧,妈。” “嗯,你也早点休息。”周华宁笑着应道。 其实是睡不着的,周华宁恍然觉得这就像是一场梦,她怕自己睡着了也就醒了,但她的身子实在疲惫的很,沾上枕头没多久就沉沉睡去。 周冉轻轻打开房门,看着周华宁餍足的睡颜,叹了一口气儿,转身回房了。 第二天,周华宁醒的时候周冉已经端着盆热水搭了毛巾放在了房间内的柜台上,周华宁怔愣一下,才雀跃着向周冉道了谢,自顾自的清理起来。 再过八九天就过年了,出门前,周华宁就接到一个来自家里的电话,她似乎有些心虚,招招手,先让周冉在门外等着,关紧房门小声的说话。 旬阳的冬天远不如北方的凛冽,亦不像滨海的温和,总是带着股萧瑟寂索的味道,枯黄的枝叶飘呀飞呀,绕着树干一圈一圈的缠绵蜷伏,或不甘寂寞的随风起舞,抖抖嗖嗖的唱着冬日里的寂寥和淡漠。 房门板的隔音大概不怎么好,隔的一层木板依稀能听见一些,周冉蜷缩着身子窝在沙发上发呆,对里面的激烈辩驳无动于衷,他知道是为了什么。 往年这个日子,周华宁早早就订了火车票兴冲冲的往家里赶,只是今年不一样了,她不再只有一个人,她的孩子就在她的身边呆着,这么多年的期盼好不容易成了真,让她抛弃她的心头肉,这不是从她心口上剜肉挖血吗?她做不到,孩子是她的,她不容许任何人轻易做出伤害那孩子的事情,决不允许她的家人这样轻描淡写的以幸福之名,这样漠然的理由作为抛弃自己孩子的借口。 周华宁拧开门锁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周冉目光滞浊的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冉冉,走吧。”周华宁不确定周冉是否听到她刚才和家人之间的争论,有或没有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认定了周冉是她的孩子,现在是,以后也是。 去剪头发的地方是附近一家最大型的美发沙龙,周华宁平时是舍不得来这种地方的,只是一路走来,那些简陋的小理发店于周冉来说确实是格格不入的,两厢一对比,愈发显得周冉气质卓然,体态高雅。 挑挑拣拣,周华宁还是咬着牙带周冉进了这家美发沙龙,就算是委屈自己,她也不愿意自家儿子屈就在那种破烂的理发店里。 美发沙龙是一家会所型的美发店,规模宏大,用具齐全,老板更是花了大力气从世界各地挖了不少有天赋有名气的发型师来,利用人们的攀比心理,别出心裁的弄了不少特殊的会员制,可以凭卡任意指定发型师。 周冉对理发场所并不是太挑剔,怎么简单怎么来就行,他怕麻烦。 到了这种上流消费场所,周华宁难免有些小家子气,拘谨着缩手缩脚的,看到会所里那些发型师和一些青春靓丽的洗头妹,瞬间感觉气短,还没言语就自惭形愧了。 小v是个很会看眼色的女孩子,咋一看见周华宁她连上前来招呼一下的意思都没有,只是视线转向那位神情悠然,气质高雅的少年,心里一动,仿佛已经看见那红通通的毛爷爷向她招手。 “您好,请问来做发型还是来美发护理,有预约的发型师吗?”小v笑的不卑不亢,真诚友好。 周华宁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刚想说话就被周冉一把打断,“给我找个剪头发的。” 少年姿态优雅的坐在靠蓝椅上,随手捡了一本发型样图,面色清冷的吩咐了句。 小v愣了愣,恭敬的点点头,转身去找今天的领班,让她看看是不是哪家大人物家的公子,要是一不注意得罪了人家可就太糟了了,显然这样贵气逼人的气势已经将她震得六神无主。 周冉从小就跟着林老爷子出入那些高级会所,上流宴会,这些高雅作态仿佛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本能一样的反应,信手拈来,不需多余的动作就能表现的像王子一样高贵优雅。他认为需要站在周华宁的面前亲身给她上一堂课。 过了一会儿,小v身后跟了一名身穿统一服装的精干女人,那女人先于小v一步,走上前来躬身带他去有空闲的那位发型师的位置上去,她对周冉的身份一时判断不出,但是谨慎着点总是没错的。 这个时代的发型师远没有后世那样标新立异又稀奇古怪的装扮,干净整洁的衣服还有清爽的发型都很能赢得顾客的好感。 “想要弄个什么样的发型?”发型师问道。 周冉想了想,抓过头来看周华宁,看她能不能给出比较有水准的答案。 “将他的刘海剪短些,不要遮住眉毛额头,两边的鬓角也一并修短。”周华宁笑得有些腼腆,第一次享受母亲的待遇,让她有些飘飘然。 发型师转头看周冉,见他点头,才示意周冉先去洗了头,再来做修剪。 起身时,周冉转头示意一旁伺候着没走的小v,“带我妈去弄个好看点的发型。” “是,”小v轻快一笑,推着还来不及反对的周华宁转身离开。 周冉剪头发的时候习惯塞了耳塞听音乐睡觉,等他一觉醒来,周华宁已经换了个新鲜年轻的发型,刘海被修剪的有些细碎,染了些酒红色的长发,发尾自然蜷起,松松的耷在耳旁,勾勒出温婉的脸庞更加妩媚。 “挺好看的,”周冉扯了扯嘴角,笑的挺欢快。 原本略长的刘海被修剪的恰到好处,微露出少年饱满的额际,墨染似的眉毛轻轻挑起,带起一片薄凉的涟漪,两边鬓角修剪的比周华宁说好的还要短一些,少年英气勃发的脸庞焕发着惊人的光芒,花瓣一样的唇,掀起一道嘲讽似的弧度,整个人像一块将将掀开帷幕的宝玉。 两人的花费是周华宁所不能理解和承受的,周冉不想白费口水和她解释这些,事实胜于雄辩,就让事实说话吧。 最后还是周冉刷的卡,看着小v那副果然如此的笑脸,周华宁第一次为自己上不了台面的举动而羞愧。 回家的时候,周华宁已经平复下之前种种复杂的情绪,敛起心中所有的不愉悦,看着周冉低声说道:“今年和妈妈一起回家过年吧。” 和想象中一样的答案,周冉心里却还是忍不住觉得鼻子酸酸,随手抹了把脸,“知道了,我会准备的。” 原本周华宁还以为周冉不乐意跟她一起回周家呢,现在看来,儿子到底还是愿意跟着她一块生活的。 哎,真好。 。 第二十二章:回周家 回去的时候,周华宁显得格外欢快,一路絮絮叨叨的和周冉说着家里的事儿,细数家里每个人的性格特点,说起家乡近些年来的变化,说起家里养了不少的牲畜,说起家里后院的那棵大大的梧桐树,她说了很多,更多的是提起家里人的好,周冉是她的孩子,她希望周冉能真正融入到她的家族里去,而不是孤零零的两不着边,没个落脚点。 周冉推着周华宁的轮椅,默然无语,不管周华宁说的再多,也改变不了她那些兄弟姐妹的势利和贪婪,父母的偏心。 她总是这样,从来报喜不报忧,什么事儿都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咬着牙挺过去,比起她怯弱的性子,她的心让人意外的坚强。 周家大大小小远远近近的亲戚挺多,到过年回家需要办理的年货就更多了,每年周华宁都要花掉大笔的钱财去为周家添送年货,尤其今年要带周冉一块回家,需要采购的东西就更多了,第一次回家怎么也不能失了礼数的。 华国人民对待春节的重视程度永远超过你的想象。 当周冉站在商场门口,看着里面人山人海的乌拉拉一片时,差点没忍住直接掉头就走。 周华宁已经扔掉轮椅,行动自如的钻进人群里,隔了几米远大声叫唤,冲他招手,无奈,周冉皱着鼻子认命的冲过人流走向她,推了辆购物车慢慢腾腾的跟在后边,周围气压低了不止几位数。 逛街是女人的天性,有句话说得好,每个人的内心都深藏一种欲望,看着迅速装满的购物车,周冉可以认为这句话说的就是周华宁这种购物狂的吧。 春节促销是商家的最惯用的搂钱方式,尤其是已婚群体更是其消费主力军。大批大批的打折物体堆的哪都是,那些个家庭妇女不管平时多么文雅,这个时候全都跟疯了似的猛抢,生怕自己跟不上部队的脚步,落下了什么可以占的便宜,一个个跟饿狼找食似的,抢得两眼发红,面目狰狞。 周冉畏而却步,跟周华宁打了声招呼就自个找了个稍微安静点的地方默默杵着,生怕自己被战火波及。 等周冉拿着银行卡付好帐,并登记送上门的服务热线以后,浑身松了口气儿,脚步一抹就要开溜,看的周华宁直摇头,一脸语重心长的教育周冉,“冉冉啊,你这样是不行的,以后你女朋友要是找你一起逛街,这么会子你就撑不住,早晚都得被嫌弃的。” 女朋友?要都这么恐怖,那他还是找男朋友吧。周冉撇着嘴吐槽,这破孩子完全忘记了购物狂是不分种族性别的,哎,这丫以后要吃大亏的。 春节赶回家的人流巨多,周华宁的意思是坐火车回家,又快又省,这个提议咋以开口就被周冉否决掉了。虽说周华宁的腿伤已经完全愈合了,但以防人流拥挤,互相踩踏,周冉还是执意订了飞机票,退掉火车票。 连着几天大疯狂采买,那些个年货最终被周冉送到货运站那里代运了,两人各自拎了个行李箱,踏上回家的旅程。 明明走的时候还是信心满满的,可一下飞机,周华宁反而比周冉更加不安心虚,一路上,她不停的偷眼看周冉,嘴里张张合合还是不敢说实话。 周冉望着窗外的风景,渐渐出神。 上辈子周冉也就只去过一次周家,还记得也是在这么个喜庆的日子,只不过没现在这么早,那时候周华宁百般讨好,软声细语的哄着自己回去,只是现实远比想象中的更不堪罢了。 看,就是这样。 木门‘啪’的一声被大力关上,里面有个中气十足的男声传来,“滚犊子,给我滚出去,滚的远远的,我告诉你周华宁,你要敢把这个杂碎带回家门,你就跟着一块滚。” 这声音周冉听着挺耳熟,再一细品,呵,这不是自己的‘外公’吗?上辈子叫自己滚的人好像也是这位,那时候自己心高气傲,盖是不肯低头的,当场拎着行李箱就走了,再没踏进这周家一步。 只是,现在心境到底不同,不会为了这三言两语就气得脑子发昏,拔腿就走。 来了,总要瞧个仔细不是,免得日后还要惦念着。 周冉在小树林里锻炼的不错,手掌顺势倒推,使了巧劲儿就将木门推开,迎着夕阳临门而立,温暖的霞晕洒在身上也抵不住那浑身的清冷桀骜。 周大福,也就是周华宁的父亲被木门波及,猛地就向后退了几步,一时气得面红耳赤,暴跳如雷,指着周冉破口大骂,“好你个兔崽子,还没成人就敢对家里长辈不敬,长大了可怎么了得,我们周家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你还是收拾收拾赶紧滚蛋。” 周冉摸了一把脸上的口水,淡定从容的看着他,语气平和的叙述道:“我姓周,自然能在周家待得。” 周大福眯眼看他,嘴角抿成一条直线,看的后边的周华宁赶紧跑前来,紧张的挡在周冉面前,哀求的看着周父,泪眼蒙蒙。 气氛顿时僵成一团冰,三人隐隐有两厢对峙的局面,看的旁边的人心惊肉跳的,纷纷后退几步不敢上去劝架。 “哎哟,听说宁子的娃娃带回来了,来来来,让老婆子我来瞧瞧,”就在这时,一个小老太太不知从哪个方向跳了出来,双手互搓,笑眯眯的靠拢过来。 周华宁顿时眼前一亮,欣喜的看着小老太太,惊叫道:“奶奶”。 周冉一脸雾水,周大福则蹙眉上前拦住小老太太,不赞同的叫了句,“妈,你怎么出来了?” 小老太太不理他,拍掉他的手,随手招招在一旁站着不敢上前来的周母,示意她把人领走,然后笑眼咪咪的绕着周冉转圈圈,啧啧几下,转身呵斥还在围观的人群,“看什么看,看个鸡卵子啊,去去去,都回自个家去,别瞎吵吵。” 人群一哄而笑,渐渐散开。 周大福还杵在那里不动,周母性子倒和周华宁有点像,俱是怯生生的站在一旁不敢近身。 小老太太登时板起了脸,皱巴着眉头,戳着手指头叫唤,“干嘛干嘛,想和老娘叫板吗?去去去,回你屋去,当年你都不管,现在端着也不嫌臊得慌。”又转眼瞪周母,“还愣着干啥,把人拉走啊,都杵着这不用吃饭了是吧,都是闲得没事干了,家里还大堆大堆的事儿呢,别靠我跟前堵眼。” 周冉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小老太太,仔细一想,上辈子他还真不知道周家竟然有这么号影响力巨大的人物,不过转念一想,也是,当时他都气个半死,哪还有心情关注其他的事儿。 老太太训斥完,又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凑到周冉跟前,跟看什么稀奇物种似的将周冉研究个遍,拍着周冉的肩膀,乐不可支的笑念:“不错,不错……” 周大福一走,周华宁赶忙凑过来,欢喜的靠着老太太,亲昵的磨蹭几下,笑道:“奶奶也觉得不错吧,冉冉对我可好了,以后他也会这么孝顺你的。” 在周家这么多个孙辈当中,尤属周华宁最得老太太欢心,当年的事儿也是老太太出面担保下来的,要不然,周华宁这会子哪还能活得这么滋润。 老太太的性子,周华宁是再了解不过,老太太实在是‘外貌协会’的骨灰级人物,当年老太太会这么中意她,也是因为周华宁的相貌是整个周家孙辈里最出挑的一个罢了,这次她敢带周冉回来也是对老太太抱了极大期望的,现在看来,有老太太在,周冉应该能过个安稳年了,想来周父也不敢忤逆老太太的决定。 周冉收到周华宁暗示的眼神,心里也清楚眼前这小老太太在周家的份量,眼神一缓,露出个清淡的笑容,轻声叫道:“曾外祖母好。” 老太太眯着眼,露出缺了个豁口的门牙,热切的拉着周冉向后院走,絮絮叨叨的念着,“乖孙孙,累了吧,祖母给你做苦莲糕吃,好不好?祖母的手艺可好了,你一定会喜欢的。” 周华宁一听‘苦莲糕’三个字就嘴里发苦,皱紧了眉头,看了眼周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搬着行李慢慢跟在后头,不发一语。 老太太自个独占了东厢房最大的那间屋子,旁边还附有两间较小的房间,周华宁小时候一直和老太太通吃同住,对这里也熟得很,自发自觉的收拾了行李,到隔壁厢房拾缀拾缀,打算给周冉清出个干净房间来。 周冉被老太提拉着挣不开手,只能放轻了声音和老太太商量,“祖母,我现在不饿,苦莲糕还是等明天再吃吧,你歇会。” 老太太眯眼一想,也是,厨房里的材料怕是不怎么齐全,现在做来也不是那个味了,想罢,又拉着周冉,坚持要这好看的不像样的乖孙孙和她说话。 周冉侧着身子,略微前倾着耳朵,耐心的听老太太说话,许是老人家老了,记忆力减退,好多话都是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的。想起自家爷爷,周冉开始想象,是不是爷爷到了这个年纪的时候,也会这么颠三倒四的絮絮叨叨的怀念着某些画面,某些场景。 心思恍然,眼神也跟着放空了,一不及防,脑袋就被盖了一巴掌,老太太笑的很欢乐,“乖孙孙,回神了回神了。” 周冉轻笑着摇摇头,俯身看她,心里氲氤柔软,眉眼温和的和老太太说话,“祖母刚刚说到哪了?” 老太太眼里精光闪过,随即眉目祥和的又拉着周冉东扯西扯。 晚饭自然是在老太太房间里吃的,这老太太平日里就极是霸道,自个占着这么大个地方不说,还喜欢自己开小灶,吃独食,有喜欢的东西也只给自己看的顺眼的孩子,别的人那是看也不行的。所以,要说周家最偏心眼的一个,这才是祖宗。 周冉外貌本就极出色,回来之前还特意将头发去修剪了个清爽,只是那么临门一站,不需要任何动作就能优雅的让小老太太心眼儿偏到后脑勺去,现在这样眉眼纯然,干净清澈对她笑,老太太顿时心脏砰砰乱跳,整颗心都偏给周冉了。 离年三十越来越近了,这几天周冉并不出门,周华宁到底不能不认周大福这个父亲,收拾利索,颠颠的就跑回南院帮忙清理卫生,收拾杂物,顺带着还要帮着腌渍肉食,宰杀牲畜,里里外外都忙得停不住脚。 老太太在周家就相当于太皇太后的级别,整天乐歪歪的哼着个小曲,领着周冉到处串门,到处炫耀自个家得了个漂亮宝贝,得意的不得了。 有空闲了,就端着个石磨子,慢腾腾的指挥周冉帮她磨粉,不用太多,够用就行。然后放水揉面粉,给他做苦莲糕。 这苦莲糕上辈子周冉只吃过一次,还是托霍文东的福,跟着出门的时候在他一个朋友家里尝过,味道又涩又苦,咽下嘴里却自有其滋味,先是甘的,苦中微甘,后是一股清甜,微甘转甜,最终是一种人生的味道,酸甜苦辣尽有之。听那做苦莲糕的师傅说起,这门手艺早已脱绝,鲜少有人能做出这么正宗的苦莲糕,周冉也想不到周家竟然还有这种厉害人物,能吃到这稀少的苦莲糕也算是他的造化了。 老太太喜欢酸甜味,周冉从空间里拿了不少味道顶好的果酱出来,老太太一高兴,兴许还会帮他做几样味道一绝的小菜过来就着吃。周冉性子恬淡,又不是个爱吵闹的,老太太说什么他也不会去轻易发表自己的看法,一般来说他对老太太的态度很纵容,只要不涉及底线问题他是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日子过得平平淡淡,周冉反而很享受这样清淡的生活,就是一辈子都窝在这小山村里他都甘愿。 第二十三章:亲戚 早晨的阳光鲜亮透明,一睁开眼,引入眼帘的就是东院那棵好大的梧桐树,骨枝苍穹,从天中容,细叶拳丛,几大宽柱合抱数人,在冬日的晨光中熠熠亭立,周冉的房间窗户正对着整棵树背面,抬眼看时,便能见到那遮天蔽日的绿意葱茏,灿华虹芒。 周冉起床的时候,老太太已经早早被人请出门去了。隔壁村头有人办喜事,作为村子里远近闻名的妙舌子,即使老太太已有七十多岁的高龄,也总要被请上高座喝上几杯喜酒,顺道指导指导厨师的手艺的。 厨台上放着几盘小菜和一碗清粥,老太太很注重养生,平时吃的喝的都极讲究荤素搭配,营养均衡。 这几天周冉跟着老太太一起吃一起住,着实起色好了不少,他虽说娇养,但却并不注重养生这玩意儿,想也知道,他这么个破脾气,向来就着性子,嘴里又挑剔到不行,没把自己整瘦巴就算万幸了。 呼噜了几口清爽的清粥,就着脆嫩爽口的腌辣笋,顿觉胃口大开,呼噜呼噜的吃下不少去。 这段时间闲着没事,性子也养起来了,有事没事就搬了桌子摆在梧桐树底下,提着毛笔,捻起袖子练毛笔字,偶尔也给老太太画些她喜欢的小青竹和梅花桩子,东院这边地方宽是宽,可也满足不了老太太所有的愿望啊,平时那些个花花草草伺理起来可一点都不省心,都娇贵着呢,老太太一向把它们当命根子看待的,谁敢撸她一片枝叶,她都能撂起火钳子跟你拼命。 搬了老太太的躺椅放到大树底下,周冉眯着眼睛看那逼仄的天空,看那走走停停的云朵,看那迷眼的日头,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这曲儿叫啥名他已经不记得了,只是小时候曾听爷爷哼起,犹记得那副眉眼弯弯,笑的的满足的样子,自得又闲适,仿佛天底下的忧愁尽皆散去,孩子气的清澈仿佛将他带回童年的纯真年代,无忧无虑。 日照当头的时候,周冉已经抱着枕头在大树底下眯了眼,昏昏欲睡。 周华宁专程跑过来叫周冉一块去吃饭,老太太不在家,午饭自然要回南院吃的。 走的时候,周冉侧身回头看了看那张躺椅,上面只剩下一个纯白的枕头在一片灰黑色里,刺目而张扬,树上那只小鸟似在枝头浅声吟唱,静日安好。 南院的布局和东院的也差莫不出多少,只是比起老太太那边的清静闲幽,这边的格局则更富有生活气息,洗干净等着晒干的桌椅碗筷凌乱散落着摆放在木罗筛子上,院子中央正正立着几个大大的水缸,里面放着宰杀好的鸡鸭鹅肉,家里东西多的堆放不下,这些东西放在院里头整好不会坏了味道。 这几天,家里里里外外的忙活不停,可算是整出个干净模样,周华宁也有了兴致和周冉说起小时候发生的那些个好玩有趣的事儿,临了,不忘仔细叮嘱周冉千万不要和周父硬扛,对顶着干可不算是回事。 周冉胡乱点头,含糊的‘嗯’一声。 进了大屋,桌子上团团坐了两圈,大人一桌,小孩一桌,看见周冉挪着步子一步一步走近,脸上纷纷带上些耐人寻味的意味,各自相互对看一眼,耳观鼻子,眼观心,尽量不去招惹那未语先怒的周父。 周华宁不好意思的笑笑,拉着周冉就要上桌,就听‘嘭’的一声,周大福已经厚掌一拍,恼怒不堪的气咻咻站起身来,睨气指使的指着周冉讽笑,“哟,真拿自己不当外人呢,叫这么多人等你一个,也好意思来吃饭,个缺肺少心的滚犊子。” 旁边几个才刚坐下的小辈,个个低眉敛目,想笑又不敢笑,就怕自家爷爷捞着自己使气,哪怕这人现在分明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也一定把自个的嘴巴闭的紧紧的。 周冉挑了挑眉,看着桌前热腾腾的饭菜,滚滚白烟,可不就是刚上的菜嘛。敛眉轻笑,“我姓周,自然不算外人,劳烦各位久等真不好意思。” 周华宁悄悄松了口气儿,只要不正面和自家父亲对顶,自己还是有把握不让事情闹大的。 周大福拧着眉,太阳穴处的青筋儿直跳,心里暗骂,个小兔崽子,挺能忍哈,看你能耐成什么样?自家老娘可心的对这小子,他也不敢真正惹大发了,这几天他算看出来了,这龟毛子到底不比自家人,不是个好拿捏的,软硬碰不得。 周母忙拉了拉周大福的袖口,示意他不要再闹,大年二八的可差两天就三十了,闹敞亮了不是给人添话头嘛,多不值当。 华国人民对于‘家丑不外扬’向来秉持的很好,对外一条心,这在当年打小日本的时候已经完美的体现过了。 其他人或有偷眼看的也有明目张胆的不屑的。 周家大儿子对自家老父亲的心思向来摸得准,知道他咽不下那口气,打着旗号就开炮了。 “听说没和宁子回来之前,大侄子可算是个大家少爷啊,这回认祖归宗怎么着也得好好贴补贴补家里吧?”周华平笑的一派杵定,那双细长的眉毛挤弄着格外猥琐。 周华宁侧脸瞥了周冉一眼,这个时候她还是要站出来帮她儿子的,“冉冉已经离开林家了,身上没多少钱,都是以后上学要用的学费。”叹了口气儿,“他现在还小,不比志扬能干,已经出来社会赚钱了,哪里还有钱贴补家用啊。”周志扬是周华平的大儿子,比周冉大几个月,现在辍学不读出来跟着隔壁村的搞装修。 一旁没开口的周华成呲的一声笑了,“宁子,你们可才相处,比得上我们几十年的感情深厚?这么点日子你就向着外人看,我看不用多久,咱我们老周家的人那是迟早要被你抛眼外了吧。” “冉冉是我的孩子,怎么就是外人了,”周华宁气得有些哽咽,平时这大哥二哥也没少让她寄钱回去,哪次不是一千两千的寄啊,两家五六个孩子的奶粉钱,可全都是她给包圆了,他怎么就不能摸摸自个的良心呢,说出这样的话也不怕寒了她的心。 周华平拿着筷子敲碗,笑得二八愣痞的,“嘿,成子,你这话说的不对,这孩子好歹是姓周的啊,咱老周家可不是这么铁石心肠的人,里人外人的计较个膜子,都是一家人呢嘛,你说是不是?”周老大心思转的快,见直面进攻不行,拐着弯儿的算计。 接到周华平眼神示意的周华成心里也有了计较,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纷纷打哈哈的笑道:“嗨,宁子,你可别生气,你也知道二哥嘴巴子直,不会藏话,我不是见你对这小子好过头了吃醋嘛,莫生气莫生气哈,都是一家人嘛。” 前段时间,周老大和周老二相中了县里头地头正旺的两间铺子,嗑掺了老久都拿不下那铺面,闹来闹去还不是钱当大头,他们可打听好了,再有个三两万这铺子准能给盘下来,到时候做个小生意什么的,回本可不就是时间问题嘛。回家向老父亲打借条是不行了,周大福虽不认识几个字,但是大半辈子都这么走过来了,看东西的眼光还是有的,老实说他不看好这玩意儿,所以是不打算出一分钱的。而自家婆娘也都回了娘家盘缠了好些钱财,可到底还是差了不少的,两家子正一愁莫展的时候,人冤大头就送上门来了,两厢一照面,一番计较下来,还是周华宁比较软和,好拿捏。这会子,指不定周老大和周老二心里如何盘算着从周冉手里扣索些钱来,只盼拿捏住他的软处,立马就能将他牢牢攥在手心底,任他们吩咐调遣。 周华宁又不是傻的,心里直觉大哥二哥话里话外问题不浅,只是就现在这个局面,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到底是一家人,闹僵了也不好相处,给了台阶,就顺梯下吧。 这饭吃的周冉肝疼,先是周大福开马炮,紧接着周家兄弟也不是个好茬子,他们家各自的婆娘也是紧粘着屁股后头明里暗里不安好心,就是桌上再多的山珍海味他也消受不起了。 “妈,吃饭。”见周华宁若有所思的戳着米饭,周冉推了她一下,小声说道。 “啊,哦,知道,知道。”周华宁愣了下,忙点头应道。 周母对这便宜外孙挺有好感,不卑不吭的确实招人喜欢,伸手夹了一筷子腊肠片给周冉,笑容和蔼的催促他,“多吃点,多吃点。” 一旁的周志扬不甘寂寞的舔着脸凑上来,“奶奶,怎么也不帮我夹啊,可不许喜新厌旧。” 周华平啧了一声,不耐烦的塞了一把蒜头过去,“吃吃吃,凑什么热闹啊这是。”他心里的算盘那是啪啪响,正愁着没法子拉进两人的关系呢,他家儿子就过来瞎搅和,怎么不叫人气大。 周冉挺膈应的看了眼周华平,默然无语。 于是,现场的气氛倒是又僵上了几分。 周母有心想活动活动气氛,笑着开口问道:“听说阿冉书法练得不错,刚好我们家还没差几副对联,要不就现现眼,帮家里补齐了。” 旁边几个小辈也撺掇着叫嚷,“是啊是啊,露两手给我们瞧瞧呗,听说在大城市长大的孩子都有几手绝活儿呢。” 周冉暗暗翻白眼,绝活儿?当他是卖杂耍的吗?心里倒腾个千万遍,嘴上却是顺势应下,“好。” 下午三四点的时候,老太太提溜着几斤卤牛肉,和两大袋喜糖,哼着小曲,一步三摇的晃回来了,途经南院大门,远远就瞧见大院子里围了一圈一圈的人,哼嗒着鼻音,就跟着凑了上去,嘴里嚷嚷,“嘿嘿嘿,赶紧的,给让个位让我瞧瞧。” 大木桌上摆了好几副长长的红纸白底的未上字的对联,旁边依次有序的摆放着笔墨纸砚,周冉正一手抚袖,另手题字,写的都是些寓意很好的词句,两厢对调工整,笔法精致,构结细腻,笔势宽博宏大,骨力遒劲而气慨凛然,字逸潇洒,疏密相间,布白巧妙,每一字都姿态殊异,圆转自如。 愈是细钻研,愈能发觉其中奥妙,老太太眯着眼看周冉,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轻叹了口气儿,继而,又笑眼咪咪的得瑟,自豪。 老手扒拉开人群,“阿冉啊,写字呢,给谁写的,咋的收不收钱的啊?”老太太一脸与有荣焉的磨蹭着下巴道。 周冉看见老太太也是会心一笑,答道:“家里还缺几副对联,写来凑凑数的,不收钱。” “嘿嘿,赶紧的让开啊,再看可要收费了啊,去去去,回自个家去。”扔下手上的东西,老太太觉得有点亏,给人白看了她可不乐意,这玩意儿还是留着自个欣赏才好。 旁边有人说话了,“周家老太,可不能这么小气的啊,咱看看怎么了,那是你家小曾孙写的不错,让家里小孩来瞧瞧,许能学学呢。” 老太太也笑,“楞个大老粗的,学着也忒晚了,瞧着就能学会,你当我家小孙孙的本事那么好学的。” 大家吵吵几句,都闹着不走,老太太不高兴了,叉着腰瞪眼,增加馒头看周冉,“乖孙孙,走,咱回东院玩儿去,祖母给你做好吃的酱牛肉去。” 周冉笑眯了眼,在那歪头看她,眉眼弯弯的,“好。” 第二十国章:枣圆酥 大年三十,一夜雪飘落满霜,探出脚板的时候冷的直哆嗦,周冉抱着被子满脸纠结的看着窗外那呼呼的飞雪,还有那开了一夜的木窗子,寻思着是该蒙头继续睡呢,还是关上门窗后继续补个觉呢? “笃笃笃”,门外响起几声敲门声,门板后周华宁的声音在这寒风料峭的房间内显得特别柔和,“冉冉,起来了吗?” 村里的习俗还是老旧又传统,四五点就要起床准备祭祀礼朝拜的祭品和各种食物,周华宁昨晚睡的很早,起来的更早,比起还在赖床的周冉,她已经在厨房里忙活了两三个小时了,这会子,该准备好的新鲜食物和祭祀物什都已经备妥,就等那些个还在贪睡的小辈一起祭拜了。 今天天气突然转冷了,周华宁到底不放心周冉,匆忙从房间里拿了之前早早备下的厚外套和围巾手套,转身就直奔周冉房门。 周冉裹紧身上的棉被,冲门外喊道:“妈,门没关。” 周华宁听罢,抬手一推门就开了,一眼就看见自家儿子团成一团,缩在被子里哆哆嗦嗦的,向南的窗户大风呼呼的刮着,半点没想歇息的意思,登时就站不住了,扔下手里的东西,一边跑去关窗子,一边念叨,“这风刮的这般大,怎么一不起来关关,懒的凭不是地方,要是弄出个什么毛病可怎么好?” 窗子一关上,屋内顿时暖和了不少,周冉也不答话,转身翻出内里垫了绒毛布底的厚裤子,幸好昨晚上他怕冷穿的还是加厚加绒的保暖衣,这会子也不打算换了,直接套上个羊毛衫,再加上一件中长外套,因为顾及周华宁的存在,又不好意思叫她出去等着,索性一头钻进被子里,缩手缩脚的换衣服,一旁的周华宁看着那努动的一团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周冉穿好衣服钻出被子,低着头穿袜子鞋子,扣扣索索的奔进卫生间去洗漱。出来的时候已经精神抖擞了,周华宁给周冉买的是那种白底红圈的中长外套,没有帽子的那种,身上的棉花压的实实的看着格外服帖,围巾是周华宁住院时给偷着织的,用的也是米白和大红两种颜色相交杂的式样,勾勒的线条款式都很新潮,为了从网上学来这个围巾款式的打法,周华宁暗地里偷着练了不止二十遍才勾勒出这么漂亮得体的图案,大红色的手套也是周华宁自己勾勒出来的,本来她是打算从网上买的,但是又怕周冉不喜欢,反复思考下还是费了不少心思去织这副手套,只要自家儿子用的合适,总算不白费了她的心意儿。 低头看了身上的这身,红红白白的很喜庆,周冉看着都觉得舒坦,回头冲周华宁笑道:“谢谢妈。” 周华宁愣了愣,瞬间红了眼眶,装作不在意的转头整理周冉的后领,闷声道:“只要你喜欢就好。” 祭拜祖先,供奉上神庙社,上上下下的规矩琐碎到不行,今天老太太也穿了一身鲜艳漂亮的牡丹大袍,红紫相间,喜庆又贵气,衬的老太太一张老脸笑得跟朵菊花似的招摇。 灶神公也是要一并祭拜的,老太太带头领着家族里的大大小下给各位上神祖师爷叩拜首奉,端着身子稳坐大堂上座。按以往规矩,周大福和周大贵两对夫妻首先要对老太太行母子儿媳叩拜上礼,敬茶奉喜,讨红包。然后是周大福和周大贵两兄弟各自给家里小辈发送红包小礼物小吃食。 周冉也掺在那帮子小辈当中,一张冷傲俊美的脸孔和一身红白相间的打扮,无需对比便是鹤立鸡群一般的效果,在人群中愈发显得格格不入。 周大福端着个大大的塑料盘子,里面放了许多包好了的红包和一些糖果点心,笑得眉毛颤颤,嘴巴咧咧的,“来来来,一人一个,一人一个,啊。”一路走一路发,等到了周冉面前,还不等周冉说上几句讨喜的高兴话儿,脸色一板,竟然转身就走了。 周冉面色自然得收回自己的右手,附身而立,冷眼看着周大福转身又是一副笑脸迎人,和蔼慈祥的模样,伫立许久,转身出了大堂,寻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大地一片银装素裹,威风凌冽,处处泛起霜色光华。 周冉并不意外和在乎周大福的举动,有什么呢,总归不是亲手养大的,和陌生人之间哪里会有这样突如其来的深厚感情,说的再多那都是假的。撑着手肘发呆,透过茫茫的一片银白,思念的人似乎就在眼前。 爷爷,在冰冷的另一个世界,你可还好? 窗户被呼吸蒙上了一层阴霾,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见。 “叮铃铃铃”,口袋里的手机不停的震动响声,周冉僵着双手,从口袋里挖出已经带上了体温的手机,深呼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喂?” “嘿,阿冉,新年快乐,新年快乐,”李明亮欢快的声音隔着电波远远的传来。 周冉愣了下,继而弯了弯嘴角,笑道:“新年快乐。” “在家好玩吗?你哪里有没有下雪啊,我这连下了好多天的雪呢,我和海清还堆了好大一个雪人,可惜今天起来一看,不知被谁给弄坏了,我们现在正想法子修补呢,呵呵”,李明亮在电话那头笑嘻嘻的说着近来发生的一些趣事。 周冉侧着耳朵听声,不自觉的就被他声音中的那种快乐的气息所感染,眯了眯眼睛看外面,“我这边今天才刚下雪呢。” 李明亮一个人霸着手机叽哩哇啦说了大堆,最后被等的不耐烦的陈海清一把抢过,三言两语结束了通话,“周冉,你在家慢慢玩,等回校了我们再好好聊,现在有事,先挂了啊。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周冉喃喃念道。 在一片茫茫雪白中,似乎记忆里也有一个人喜欢在十二点钟一过就趴在自己的耳旁,轻轻的对自己说,‘新年快乐。’思想似乎也开始不受控制的放空,放远,久久不知归处。 等思绪回笼的时候,手机已经自动拨出一个熟悉入骨的号码,嘟嘟嘟的拨打着,周冉盯着那数字愣神,眼看着那按下去的屏幕蓦的亮了起来,远远听见那熟悉的一声“喂?”,惊得他手脚僵硬,慌张心虚的赶紧合上手机,手脚迅速的扣下后板电池,哆哆嗦嗦的将手机塞进口袋里。 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想打给他的,只是一不小心摁到罢了。周冉一个劲儿的在心里告诉自己,说服自己,留下电话那头的人久久沉吟,被搅乱了一池的平波无澜。 年代久远的思念,早已刻入骨子里,在某个空白的瞬间,你才晓得,原来它一直都在。 周冉在大门外站了一阵,迳自走出院子,折路去了村头那间小铺头,那里只有个孤寡老头在那吧嗒吧嗒的抽着水烟,望着不远处热热闹闹的人群晃神,见到有人走进,笑得老脸横纹,两只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娃子,要买甚东西啊?” 村里的铺子不多,就他这儿的货比较齐,像滚地雷,小地炮,八苗子之类的小鞭炮玩意儿,在过年时候是最受小孩欢迎的,兜里有钱了,三三两两的纷纷掏出几毛一块的出来买上一些,几个人一群的窜到一块,聚在小池塘边甩着玩。 周冉在铺子前站定,笑了笑,“大爷,你这有电话吗?我想给家里人捎个话。” 老头眯着眼,点点头,笑着摆摆手指了指,“喏,在那边,你自己去吧。” 这铺子不大,东西倒是堆的到处都是,周冉挤着脚在一个小角落旁找到那个蒙了灰的电话,蹲在一张小板凳上,抿着嘴摁号码,听着电话里的音乐声凝神。 那边有人说话了,“喂,你好。” “伯公,我是阿冉啊,新年快乐!”周冉笑道。 那边恍然,“是阿冉啊,怎么,过年也不回家里来,伯公这里好歹还热闹些。” “我跟我妈回周家了,”顿了顿,“前几天给寄过去的那个枇杷酱吃着怎样?听说枇杷对人的肝肺挺滋润的,如果有效,我再给您寄去一些。”前几天周冉捎了不少枇杷酱给林家伯公,还顺带给滨海的曾伯寄去了几坛子果酱。 林家伯公在那边爽朗的笑开了,“阿冉有心了,那枇杷酱我尝过了,味道不错,连着吃几天,肝肺也舒畅不少,不麻烦的话就给寄过来一些吧。”既然周冉对他这么上心,若是不领这个人情未免说不过去了。 两人絮絮叨叨的互相问候几句,各自不着痕迹的试探根底,算是一个友好愉悦的交谈。 大堂里面的人早已经走的七七八八,各自跑去找乐子去了,周大福被老太太单独拎进里间训斥。 “嘿,我说,你也这么大个人了,你也好意思让你外孙当众难堪,你丢不丢人啊你?”老太太刚才看见周冉黯然失色的模样,感觉就跟人拿着把刀子直戳心窝子一般的疼,哎哟,那是想想就觉得可怜啊。 周大福这回学聪明了,不声不吭,一句话也不说,木着一张脸,说了半天连个反应也不屑给。 老太太气得直跳脚,“呸,你个戳心戳肺的兔崽子,啷个让你不听话,非得逼着我拿烧火钳子抽你是不是,做长辈的还这么不拿脸看,是要教人戳你脊梁骨不成,人孩子又不欠你的,你那两个狗儿子结婚的那些个钱财可不就是宁子出了大力么,好意思现在这么作践人?啷个不摸着良心说话,要不要个皮子哟?” 周大福梗着脖子答道:“反正我瞧不上他。”说罢,又僵着张脸,闷声不吭的走掉了。 老太太看着那倔得跟头驴似的大儿子,长叹一口气儿,“这龟儿子,指望不上他咯。” 周冉回来的时候,老太太已经踮着个小脚颠颠的钻回东院去了,挖出两大缸子红枣,准备做枣圆酥,见到自家乖孙孙,忙笑着招招手,“乖孙孙,快过来帮忙,祖母给你做好吃的枣圆酥。” 周冉看到那满满的两大缸子红枣,有些头疼,“这么多?” 老太太笑眯眯的点点头,“等做好了,你就不嫌多了,包你吃的连舌头都给卷巴卷巴吞了。” 这枣圆酥,首先得选自头年最新鲜的红枣,粒粒筛选,放到太阳底下曝晒,晒干之后剥开去核放进梨花酒坛子里浸泡三五个月,直到梨花酒被全数吸收。而这梨花酒则是摘取自二月里的梨花苞,将开未开的那种,拿来酿酒才有那样清淡芬芳的甘甜,浸泡好的红枣捞出来沥干,接着曝晒干煸,放进干燥的竹箩子里风干,到了年前准备拿出来用的时候,只需用石磨磨成粉状,加了煮沸的清水搅和成枣泥,再用白薯粉揉搓成团,像包汤圆似的将那枣泥包在中央,搓成团儿,放进蒸笼里蒸熟,熟透的枣圆子外皮晶莹剔透,透过阳光还能清晰的看见那枣红色的馅,一个个摊开,再拿根牙签在上面不同地方戳上五六个小洞,全数放进野蜂蜜浆里,浸泡个三四十分钟,等入了味,再捞出来沥干,放进自家榨的花生油里,炸的外皮焦酥金黄时就可以捞起来了,到这时候你再细瞧,整颗枣圆外皮酥黄,原先扎的那些个小孔自然向外绽开簇拥成朵朵小花,微微凝结的枣色花蕊似露微露,好看极了,吃起来又酥又香,枣馅糯糯清甜,既好看又好吃。 周冉帮着老太太磨枣泥,帮她倒开水和白薯粉,帮着拿小牙签戳洞洞,帮着将浸泡入味的枣圆一个一个捞起来,最后杵在一旁流口水。 嘴里嚼着一颗又一颗好吃的枣圆酥,周冉抱着小碗,坐在凳子上看老太太忙活,满足的眯起了眼睛,现在在他心里,老太太是一个无比神奇的存在,比曾伯的地位还要高,直逼林爷爷啊。 老太太忙着将炸好的枣圆酥捞起沥干,收进垫了软布的大萝筐里,等全部做好,整整放了三箩筐的枣圆酥。老太太笑眯眯的看着两人忙活了一下午的所有成果,掰着手指头冲周冉笑道:“乖孙孙,待会儿,你搬一箩筐回你屋吧,咱俩一人一箩筐,剩下的再给他们分,喔,对了,东西你要放好了,可千万别给那些馋猫给掀了偷着吃。” 周冉愣了一下,茫然的抬头,“一箩筐也太多了吧,他们那么多人,怕是不好分吧。” 老太太弯腰罩上软布,浑不在意的摆摆手,“咱俩辛辛苦苦做好的东西,有得他们吃就不错了,”顿了顿,摸着嘴角笑的份外得意,“再说了,喜欢的东西咱凭什么要分给他们啊,老婆子我活了大半辈子,犯不着顾忌这些委屈自己。” 周冉学着老太太摸摸嘴角,点点头,“祖母说的是。”为世人俗见所顾忌,反而束缚住了自身手脚,绊住步子前行不得,蒙蔽双眼什么都看不见。 周冉搬了满满一箩筐的枣圆酥一步一步挪回房间里,想了想,似乎放哪里都不是太好,索性也没人知道,干脆就放进空间小屋里吧。二宝前两天贪嘴,吃了池塘边一种不知名的红色小果子,一直陷入沉睡当中,周冉带了医生给它细瞧,惊奇发现,这丫似乎在冬眠。没有二宝捣乱,枣圆酥放在空间里既保鲜又安全,周冉没什么不放心的。 端了一碗枣圆酥,周冉打算给周华宁送去尝尝,免得那一箩筐分起来不够,连个味都没闻到。 这个时候是一年之中最清闲的时候,正是妯娌姑嫂之间联系感情的最佳时机。 周冉循着别人的提示走到南院某间屋前,听到里面熟悉的说话声,正打算敲门,就顿住了伸出去的右手。 屋内周华平和周华成家的两个婆娘正拉着周华宁亲昵的说话。 大舅妈先亲亲热热的开口了,摸着周华宁的手,低眉敛目的倾诉,“宁子啊,你大哥家也不容易啊,前段时间幺儿生病还是你给寄了钱才救济贴补上了,要不真不知道怎么办呢?你也知道你大哥他没什么本事,向来是赚一分花一分二,永远都做不成事业。”叹了口气儿,接着道,“爸妈年纪也大了,想要帮衬也是力不从心,现在只能盼你能多上点心,帮衬帮衬你大哥了。” 一旁的二舅妈也跟着附和,“是啊,你二哥也是没大本事的,家里就你能干些,还是要相互帮衬帮衬啊。” 周华宁凝眉不语,不知该如何和她们说道说道,她还不知道她们的意思嘛,要钱不是没有,只是现在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了,她不能只顾虑自己一个,而不顾自家儿子的死活。 见小姑子不像平时那样好说话,大舅妈也不打算再绕圈子了,直接挑明了话头,“是这样,前段时间你大哥二哥在县里头看中了两间地头正旺的铺子,我们筹集了许多还是没能盘下那间店面,就想和你商量商量,是不是借给我们几万好做周转。” 盘店铺?周华宁不由拧深了眉头,自家大哥二哥什么货色她不是不知道,根本不是做生意那块料,平时好高骛远的也就罢了,现在竟然异想天开想要开铺子,真当她是银行取款机吗? 略微思索了下,周华宁摇头拒绝,“大嫂二嫂,不是我不想借给你们,实在是我身上没有多余的钱了,之前的积蓄也已经统统寄给你们给家里小孩做学费,做医药费了,之前的工作也已经没有了,我哪来那么多钱借出去啊。” 二舅妈心直口快,直冲冲的叫道:“你家周冉不是还有那什么赡养费的嘛,先借出来接济接济,等以后回本了自然会还给你们的。” 周华宁怔了下,攥紧拳头看她,一口回绝,“不行,这是给我家冉冉做学费的,再过不久他就要上高中了,到时花费肯定不少,这笔钱不能动。” 二舅妈急的一拍桌子,“他现在不是还没上高中嘛,考不考得上不说,就是考上了你也可以为他做主读二线三线的嘛,这事儿哪能和你二哥的事业相比,孰轻孰重你还不懂吗?” 周华宁气得直喘气儿,指着二舅妈半天没说出个字来。 大舅妈气恼的瞪了二舅妈一眼,这没长脑子的蠢货。赶忙站出来和稀泥,伸手给周华宁拍拍后背顺顺气,“宁子,你别生气,你二嫂不是这么个意思,她就是嘴快,说话不经脑子的,你可不能跟她一般见识,啊。” 周华宁眼睛都气红了,瞪着二舅妈不说话,显然气得不轻。 大舅妈心思深,最会察言观色,见机行事,平时为人处事也比二舅妈精明,从不留下小辫子给人扯呼,说起话来也圆滑,“宁子啊,你大哥二哥的事也是真没办法了,家里能借的都借了,这不是实在没路了才找上你的嘛,你也好好为我们想想,好歹给我们留条路走不是。” 周冉在门外冷笑,也没继续听下去的心思了,端着碗转身就离开了。 过了会儿,周华宁从屋子里出来,长叹了口气儿,拐个弯就去找周冉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周冉靠在窗子边发呆,听见响声也没回过头来,直到口袋被塞了一样东西,才转头看她。 周华宁低着头给自家儿子整了整领口,笑着摸摸周冉的脑袋,“这是给你的压岁钱,”轻呼一口气儿,又感慨道,“冉冉十五了,长成大人了。” 周冉有些意外周华宁竟没提刚才的事,一时间有些心思颇杂,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妈,谢谢你。” 至少,你是真的为我着想。 第二十五章:有客来访 大年初一,亲戚之间是不会正式上门做客的,多是邻居朋友之间串串门,喝喝茶,唠嗑叙旧之类的。 按照旧俗新一年的头一天是要吃素斋的,半点荤腥不得沾,桌上多会摆上六盘素菜,就着白粥蘸酱油吃,吃完第一顿才让人各自回房洗漱换上新衣裳。 老太太笑的喜气洋洋的站在一只盖了软布的箩筐旁边,亮起嗓门大声招呼,“孩子们,孩子们,过来拿好吃的咯,慢了可就没了啊,快快快。” 小孩子一拥而上,有自家的也有邻居家的,纷纷双手合拢捧出个半圆来,脚尖挤脚跟的簇拥成一团,笑嘻嘻的向老太太讨要吃食。 周冉也被老太太拉去帮忙,每人分个五六个还是有的,周家老太的手艺在村子里那是出了名的,就连大人也排在队伍后头笑呵呵的伸手来讨个喜庆。 等到轮到下一个的时候,少年在面前站定,两手有些紧张的来回搓动着,周冉下意识就抬头看到了他那目若点漆的眼睛,怔了怔,才弯下腰去舀了六颗枣圆酥递给他,少年慌忙接过来,目光定定的腼腆笑了笑,“你长得真好看。” 少年不过十一二岁年纪,黑黑瘦瘦的笑起来特别安静腼腆,尤其一双点漆似的眼珠子灵动有神,调皮又神气,说起这话儿来的时候反倒显得俏皮可爱。 周冉笑笑不答话,只是示意他站到旁边去,不要阻了别人的路,耽误其他孩子的时间。 少年恍悟的摸摸脑袋,不好意思的笑笑,乖乖站在旁边等候。 等在场的所有孩子分完后,箩筐里已经不剩几个了,周大福急匆匆就奔了过来,“哎哎哎,怎么没多留几颗啊,小幺儿还没过来呢。”小幺儿是周华平的小儿子,今年已经十岁了。 不等周冉出声,老太太就先站出来了,伸手就扯过箩筐,横腿叉腰,一脸不爽,“怎么着怎么着,自己有手有脚的不会过来拿啊,刚刚可是分了好一阵儿了啊,现在才来怪得了谁啊,别没事儿找事儿。”她老早就看不惯那破孩子了,有糖吃就叫祖母,没糖吃就叫老妖婆,没给撕了那张嘴算他运气好。 周大福不敢惹自家老娘,只能对周冉吹胡子瞪眼,指指叨叨的骂,“个缺心眼的,诚心不对自家表弟好是不是,个娘皮子的,抽根就不是什么好货,在这儿给我整歪心思呢。” 这话儿周冉已经听久了也没啥感觉了,索性搬了凳子坐着喝茶吃枣圆酥,反正有老太太在这儿顶着,他脸皮早被磨的厚比城墙了,计较这些事儿不是给自己添堵嘛。 在老周家,老太太的话儿那就是圣旨,谁也不敢上她面前找不自在,更何况是从小被抽大的的周大福,连声都没敢吭,哼哧哼哧就端着箩筐里剩下的所有枣圆酥走掉了,乐得周冉花枝乱颤,差点没把嘴里的茶水喷出来。 老太太骂得全身舒畅,转身就戳周冉的脑袋瓜子,直咧咧的骂,“个愣毛子,乐,乐个屁啊,赶紧收拾收拾,边玩儿去吧。” 周冉笑眯眯的给老太太顺气,竖起大拇指,老太太威武! 等老太太转身一走,周华平和周华成两兄弟就舔着脸走过来了,脸上带着一戳就破的笑脸。 周华平笑的一脸和气,搭着小侄子的肩膀亲亲热热邀请着,“阿冉啊,走走走,咱三舅侄一块去唠唠嗑,牢固牢固一下感情。” 周冉不着痕迹的推开周华平的大手,也笑,“大舅舅说的是。” 三人齐齐坐在后堂里间,桌上已经摆上了几碟小菜和一瓶酒,右手边还零零散散放了些花生米。 周华成熟捻的扯出话头儿,亲切的问起周冉之前的生活,再对比下现在的日子,一脸愤慨的模样,“真是苦了阿冉了,这林家怎么舍得让阿冉遭这份罪呢,要是林老爷子还在世,怎么着也不能这么轻易的被欺负啊,林家人真是太过分了。” “就是说呀,阿冉年纪这么小,真真是太狠心了,怎么说也是自个的亲生儿子呀。”周华平也跟着为周冉叫屈,一副恨不能感同身受的忿忿然。 周冉垂着眸子心里冷笑,面上淡漠的几乎没有什么表情,看的周华成好周华平二人更加心喜,以为这大侄子是被戳中了伤口,暗自悲痛呢,心里越发觉得自己计划的事情要成。 两兄弟对视一眼,迅速掩下眸中神色,皆轻声安慰周冉,敛起心神全然一副为他担忧的蹙眉凝宇,“阿冉啊,以后可就剩宁子和你相依为命了,舅舅们能帮的也不多,你还是要自己好好计划计划,以后的日子总要是过下去的,别灰心,啊。” 周冉依旧没作声,只是脑袋沉沉的低着脸,从周华成他们的角度来看,似是伤心的不行,完全没有心思应他们的话儿了。 周华平长叹一声儿,状似不在意的说道,“最近舅舅打算凭个铺子做生意,连货源都已经联系好了,只待资金充足,马上就能开铺做生意。”迟疑了下,又接着道,“阿冉若是有心可以拿钱参股,反正舅舅这生意是稳赚不赔的,你跟着舅舅投钱,也算解决了你以后的生存问题,这也算一条不错的出路不是。”说到后头,口气儿愈发杵定了,仿佛只要周冉点了头,那红彤彤的毛爷爷就能飞着窜到他怀里。 周冉抬起头,睫毛扑闪,微昂的角度恰如其分表现出他的好奇和跃跃欲试。 周华成亦是信心十足的笑道,“大哥说的不错,阿冉若是跟着我们一块投钱,以后可就吃穿不愁了。” 周冉暗自翻了个白眼儿,真当自己是三岁小孩么,这么个冤大头他可做不来。 周华平笑着眨眨眼,加大砝码诱惑道:“阿冉帮了舅舅们的忙,就是你爷爷也会为你感到高兴的,你也知道你爷爷爱面子,拉不下脸来和你亲近,所以你就要走出第一步不是,这样大家都好相处啊。” 呲,谁稀罕。周冉心里各种吐槽不屑,只是面上还是做出认真思考的模样,然后坚决的摇了摇头。 眼看事情要成,这小兔崽子却是临时变卦,不干了。周华平心里憋气,脸上还要耐心温和的问他,试图解决掉这个障碍。 周冉歪歪脑袋,笑的纯然无辜,“因为我身上的钱都放在祖母那里了啊。”你敢找她要么,昂?周冉心里小人得意的直扭屁股,转圈圈。 这,周氏兄弟四目相对,倒是没想到这茬儿,要想从老太太手里把钱扣出来比从周大福身上拿钱还难。 正为难之际,门外响起周华宁的声音,吓得两兄弟纷纷暗自心虚的抖索了下,“冉冉,大门那里有人找你。” 困的正乏就有人来送枕头,甚好甚好,周冉脚下一蹬,冲两个舅舅挥挥手,兹溜一下就钻出门去。 走到正门的时候,周冉才有心思思考在这么偏僻的小地方他认识的人也没几个啊,找他的人会是谁呢?带着这个疑问,周冉加快了脚步向门口走去。 “嘿,在这儿呢,”隔老远儿就看见裹的圆球似的一人冲他招手,笑的傻里傻气的。 走进一看,可不就是小王助理么,周冉不自觉的抿着嘴笑,“你怎么来了?” 小王侧了侧身,赶紧指了指车里头,笑的贼兮兮的,“不是我要来,是BOSS专程来找你的。”说着搓搓被冻僵的手指,冷得直跺脚。 车门应声开了,那双熟悉的浅灰色眸子一如从前的冷硬没有温度,周冉手脚下意识就僵住了,尴尬的向后退了一步,木木地打了个招呼道:“新年好。” 那双冷冰冰的眸子动了动,虽然脸上依旧表情乏乏,细瞧之下明显缓和了不少,竖在一边的小王助理会意的走上前去,从后车厢搬出架轮椅,小心的扶着自家BOSS坐好,才一本正经的拜托周冉,“那个,我们BOSS这几天就拜托你照顾了,”拎下个行李箱,还不待周冉反应过来就手机麻利的爬上车,‘咻’的一下就跑掉了。 留下个满头黑线的周冉呆呆得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某人,一脸纠结,犹豫了好一会儿,确定这人不打算先开口了,才轻声问道:“你腿怎么了?” 男人直直的看着眼前这思念已久的少年,勾起嘴角笑的一派肆意,“没事,小伤,养几天就好了。”要是小王助理还在现场,一定破口大骂这败家玩意儿,敢情前几天一直蹲医院里动弹不得的人不是他啊,说谎也不打草稿。 周冉心里一悸,莫名感觉百味交集,到底还是改变不了历史的轨道不是吗?自己又何必多此一举,画蛇添足呢。蹲下身来,小心打量了下,眼角扫视到一旁的行李箱,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刚才小王助理的话,不由瞪大了眼睛,“你要住我这儿?” 少年蹲着身子,朝上仰头,瞪大眼睛的模样格外讨喜,就好像是在跟他撒娇似的可爱无邪。 忍住摸摸少年的脑袋的冲动,摊摊手,男人笑得很无辜,“我现在无家可归了。”父亲家要肃清家贼,一时之间他还不能回去,乱了他的计划,而英国母亲那边,他身上的伤就是从那带回来的战利品,九死一生的夺命追击让他倍感疲惫,他现在只想找个安静的角落好好养伤,安静一段日子,而周冉那无声的电话恰好给了他一个喘气的理由和借口。 周冉撇撇嘴,直接拒绝,“家里没房间了,你自己到外面租间房子吧,要不把小王助理叫回来也行。”反正他不想伺候这伤残人士。 这时候儿,老太太从外边回来了,大老远就吆喝着和周冉说话,“哟,家里来客人了,乖孙孙你怎么也不把人给领进去啊,真是。”转头冲轮椅上的男人笑的和蔼,“来来来,快进来,外边天冷,不要冻着了。” 得,老太太都帮他,周冉耸耸肩,面无表情的拎起不重的行李箱跟在轮椅后头。 霍文东虽然仍旧冰着张脸,和老太太说起话来却格外伏贴,一问一答默契的直让后边的周冉皱眉,这人到底是要搞的咋样? 不管周冉心里如何抗议,他也不能反对老太太将人领回家的举动,要说他不认识这男人估计是个人都不信,又不是没长眼睛不会看。 真是上辈子欠他的。周冉心里各种惆怅叹气。 老太太兴高采烈的将霍文东安置在周冉房间里,转头就欢欢喜喜的去准备吃的去了,连个给周冉开口说话的机会都不给。老太太精着呢,一看就知道那坐轮椅的男人和周冉关系不浅,心里盘算了好几圈,就以她的眼光来看,怎么也不会是个平头老百姓,说不得就是个什么大人物。现在这大过年的但求过得安稳,无论如何是不能随便得罪人的,好好招待着准没错。 屋子里被烧上了木炭,冰冷的温度逐渐上升,空气慢慢变得暖和起来。 叹了口气儿,周冉认命的将霍文东推到床边,小心的扶着他坐上床去,男人身上的衣服温度冰凉,冻得人指节麻木僵硬,脚上的鞋子也覆盖上一层厚厚的冰层。倒了杯热开水给他暖暖胃和手,簌簌地抖动几下,扯开不太保暖的大外套,将他整个人都塞进暖和的被子里,端了热水给他擦洗身上几处冰冷的部位,认真仔细的给他抹上防冻防裂的面霜。自始至终霍文东都表现的很配合,甚至在周冉拿手蹭他,给他抹护手霜的时候轻轻用小拇指勾住了他的食指,这一切太过熟悉,恍似就在昨天,以至于周冉生不出一丝警觉和抵触的情绪来。 “以后也给我打电话吧,不说话也行。”男人享受的眯起眼,一字一句的说道。 周冉挑眉,矢口否认道:“那是我不小心按到的。” “那就继续不小心按到吧。”有人牵挂的感觉真的很美好。 父亲和母亲对他而言实际上比陌生人还不如,霍文东觉得自己就像他俩开的一个大玩笑儿,父亲待他就像一个好用的手下,就像一个趁手的兵器,亲近但不是亲切。而母亲这边亦是儿女成群,怎么也不缺他一个,却一次又一次将他卷进权利的中心,一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他甚至怀疑自己只是她生的一个小玩具,喜欢了就捧得高高的,没兴趣了就矢手扔掉,不管他是死是活,就如这次。他被母亲的大女儿神不知鬼不觉的运进了市中心水塔里,用特制的锁链缠得紧紧的,只需指针指向十二点,那水塔的闸门就会自动打开,不出几小时他就会被淹死,若不是,若不是周冉给他的那枚特制戒指在关键时刻救了他的命,恐怕这时候他已经消失在这个世上。即使他拿出了确切的证据证明是大女儿下的狠手,最终不还是不了了之。 幸运的是他也摸清了身边那几枚暗子的底细,趁着事情混乱不堪,就势将人控制在手心底。 许是这样的温暖太过珍贵,所以等周冉收拾好男人身上的琐碎的时候,霍文东已经枕着枕头睡的安稳。 睡吧,这儿很安全,周冉喃喃自语,轻轻拿手摸了摸男人的脑袋,面色柔和的要滴出水来。 第二十六章:年初二 霍文东的生物钟一向很准时,早晨六点多他就醒过来了,怀里温热的躯体让他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昨天长途跋涉到这个偏僻小镇来,已经耗费了他大半的精力,那根绷得紧紧的神经一松他就自顾自的睡了过去,迷迷糊糊间还记得有人给他喂了一碗热汤。 外面的天蒙蒙亮,紧闭的窗子透不出一点光亮,周冉睡的很沉,对旁边这伺机偷窥的男人毫无防备,精致的小脸紧贴着他的胸口,几乎将整颗脑袋都埋了进去,柔软的黑发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搔的霍文东的脖子眼麻痒,两人四肢交缠,以一种极为熟捻的亲密姿势缠抱在一块,不留一丝缝隙。 霍文东低着头慢慢凑近了看,只是他一动周冉也跟着迷迷噔噔的醒过来,小声的‘唔’了一声,努力睁开眼睛。 看到那张放大的脸孔有些茫然的定定神,伸手就去摸他的额头,眯眯眼小声嘟囔了句‘不烧了’,转头看一眼窗外,觉得睡意更浓了,打个哈欠拍拍霍文东的脸庞,模糊不清的说了什么,然后脸颊蹭蹭睡过去了。 周冉现在全身上下都叫嚷着困字,昨晚上霍文东睡到半夜突然全身冒冷汗,身上温度高得吓人,无论周冉怎么拍打叫唤都没反应,吓得周冉差点以为这人就这么死在这儿了,忙趿拉着鞋子下床给拿了毛巾沾水给他擦汗降温,他这是给急的六神无主了,等霍文东这温度稍稍降下来一些,他才想起自己空间里那绿水的好处,急冲冲就钻进空间拿个玻璃瓶子给装了一些出来,因为怕用多了功效过猛,反倒伤人,所以他还特意熬了祛寒的姜汤给兑了绿水,捏着鼻子给灌进去不少,好歹折腾到半夜,这来势汹汹的高烧总算被打退了。因为怕夜里反复,周冉也不敢跑去睡了,搬着凳子就在床边守了一夜,到凌晨才磕磕绊绊的爬上床睡觉。 进空间的时候才发现二宝已经醒了,正迳自咬着尾巴转圈圈,当时周冉没有多想,舀了绿水顺手就将二宝给带了出来,结果忙活完霍文东的事儿,才有心思仔细打量二宝,那双漂亮的祖母绿宝石一样的眼珠子更亮了,在黑夜里就跟两盏探照灯似的招眼,乌黑的皮毛油光滑亮,倒显得眼睛那两圈白毛愈加显眼,眼珠子一眯慵懒的不成样子,周冉守夜的时候它就亲昵的窝在周冉怀里打滚,直到周冉有精力应付它了,就拿两只眼睛看他,尾巴摇啊摇,讨好的用小舌头舔他手心,小声的‘喵哦喵哦’的叫唤,似乎在倾诉几天不见的思念,狡黠又可爱。 霍文东昨晚一直昏昏沉沉的睡觉,半点没察觉周冉的苦心,只是觉得小孩这样困顿的样子着实招人疼,忍不住亲昵的拿下巴蹭他,光滑无暇的肌肤触感让他有些爱不释手,大手也跟着磨蹭上他的脸颊,顺着脸部流畅的线条慢慢下滑到他的嘴角,轻轻用指腹摩挲,眯眼想起小孩严肃时抿成一条直线的唇角,斜眼看你时嘴角会挑衅似的微微翘起,见到喜欢吃的食物时眼睛亮晶晶的,嘴角会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唇瓣饱满圆滑,果冻似的鲜艳欲滴。 摸摸小孩柔软的头发,男人心里软趴趴的化成一滩水,看着周冉轻轻耷拉着的睫毛盖住那双澄净的眸子,霍文东恍然记得曾经也有这么一个人也是带着这样一副干净的模样,闯入了自己的世界。 他在高中的时候曾经交往过一个男孩子,男孩长得很清秀,笑起来的时候柔和的仿似一团月光,他向自己告白的时候,霍文东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虽然那时候的他还分不清喜欢和欣赏的距离,就像在一片荒漠里遇到的一股清泉儿,忍不住就吸引了自己全身心的注意力,甚至他还为此顶撞了自己最尊敬的父亲,坚定的去扞卫自己也搞不懂的爱情。他们统共交往了三个月,用一句很文艺的话来形容——那是一场纯洁的恋爱。 然后呢?然后啊,然后他就看到了这个纯净的像一泓清泉一样的男孩背着他爬上了他同父异母的亲哥哥床上,当时的震惊至今犹同初现,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这样?霍文东已经记不清自己当时说了什么,只是依然清晰的记得男孩惊恐的看着自己,带着那身红痕污浊跪倒在床边,梨花带雨的恳求自己的原谅,解释自己是被逼的,自己不是情愿的,他说了很多,但是霍文东只听进去了一句,他为了保送美国的名额而屈服了。 再多的理由都是借口,而霍文东的父亲只是用一个个小小的手段就将一切美好的表面彻底撕碎,他用这样尖锐直接的方式彻底决绝的毁掉了霍文东心里对爱情的那片纯白,迫使霍文东不能逃避的直面现实,这样一个随时可以为权势,为利益和欲望所驱使的的爱情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再后来呢,后来啊,他也不知道了,他不怨那个男孩,各人选择,谁也怪不得谁。他只是茫然,茫然的天旋地转,似乎这整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等到神智清醒过来时,他只能恶心的一直吐啊吐,他觉得好脏,太脏了,污秽的让他觉得几近窒息,然后是嫌弃,从生理洁癖到心理洁癖,再升华到精神洁癖,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甚至无法接受任何一个人的靠近和触摸,直到最后,在英国的母亲为他请了一位手段高超的催眠师,经过数年的心理治疗和催眠才将将恢复到现在这种程度。 你真是我的幸运星。霍文东低头亲了一下毫无知觉的小孩的唇瓣,心里欢喜的掩饰不住眼里的笑意。 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仍旧很抵触和他人的接近和触摸,尤其是肢体上的接触交流更让他抑制不住的僵硬和恶心,但是周冉不一样,他的气息很干净,纯澈自然,没有经过任何人的沾染,这是在霍文东第一次亲吻周冉时得出来的结论。 摸摸自己加快半拍的心跳声,霍文东眯着眼笑笑,虽然现在还不是很明白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时间总会揭开这层神秘的面纱,他又何必着急。 周冉睡的很沉,男人就支起手肘侧身看他,二宝蜷缩着身子窝在床头柜上看男人,喵呜~它有不好的预感。 九点三十八分的时候,老太太就跑来敲门了,“乖孙孙,乖孙孙哟,快起床了,快快快,今儿个回来的姑娘挺多,你跟我屁股后头儿准能跟着收好多红包呢,快点啊,我连给你装红包的小袋子都准备好了,咱俩一人一个,一准装的满满的。”老太太今儿个挺臭美的特意挑了一身漂亮的大红暗纹袍子穿上,手上也带上绿油油的翡翠扳指和玉手镯,两手拎着两只大大的丝绸袋子,也是喜庆的大红色,站在门外心情特美的哼着小曲,老脸笑着绽成了一朵花。 周冉迷迷糊糊的睁了睁眼,梦游似的‘唔’了一声,扒拉开被子随手套上外套,趿拉着鞋子就给老太太开门,“祖母,我好困,就不去前厅了,你自个玩得高兴点,啊。” 大年初二是姑娘们拖家带口回娘家的日子,俗话说得好,初一看家守财,初二回家抬财,初三回家漏财,这是关于姑娘嫁人后回娘家的旧俗旧规,用现代人的话儿来说,初三那就是家里有钱也不回去捡的日子,旧日风俗,具体缘故其实也没几个人去计较,按着规矩来就是,总不能触犯了老祖宗的霉头,新年新气象,都只求个顺心如意。 周冉没接触过老周家的那些大房二房的族人亲戚,老实说,他还真没什么心情去折腾这曲曲道道的人际关系,这会子年代,大家都还很讲究辈分问题,周华宁在老周家是属大房嫡女,辈分高着呢,要顺着辈论下来,能纠结死周冉不可,反正他是不想披着一张十四五岁的少年皮,背着叔伯辈的乌龟壳,不说别的,光压也能压死他。 老太太想想,也是,族里亲戚真不算少,要真这么接待下来,不到午后十二点那是不可能了,哎,看小孙孙这困的,真拉上去顶缸她也真舍不得,心里思索一下,摸摸周冉的脑袋,笑眯眯的应承,“那你回去补补觉,今儿个人多,前院吵着呢,祖母会帮你一起讨要你那份红包的,嘿嘿。”最后那声笑得实在得意,她是老周家的老祖宗,那些个小辈大多又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对她向来尊敬,哼哼,敢忤逆她的人还没出生呢。 至于代收红包什么的,周冉已经无感,老太太的脸皮当真比得万里长城,面子算嘛玩意儿,能吃吗,能用吗?不能,不能那就是扯淡,别跟她谈这玩意儿,伤脑筋。 送走老太太,周冉打个哈欠继续磕磕绊绊的爬上床去,拉上被子就要睡觉,二宝‘喵’的一声就先他钻进被窝,乖乖占了个位,仰头看周冉,只待他一点头,立马就能趴窝睡觉。 二宝自打吃了那果子之后,愈发人性化了,打滚卖萌什么的那是手到擒来啊。 周冉正打算动作,就见二宝被一只从被子里横出来的大手给拎下床去了,抬眼一看,霍文东目光清明,全然不像是刚醒的模样,拉着被子的手顿了顿,周冉一时有些踌躇,他现在还没想好要以怎样的态度来面对霍文东,脑子乱糟糟的跟糊上浆糊似的。 “睡吧,不是说困的不行了么?”霍文东似没看见他的犹豫与拒绝,迳自拉住他的手臂就要将他摁倒在床上,周冉怔愣了下,顺手就要挣开,就听男人‘嘶’了一声,吓得周冉登时僵住了身子,不敢再做其他动作,生怕弄裂了霍文东身上的伤口。 昨天他帮霍文东擦洗身体,用温水降温的时候特意查看过他身上的伤口,原本应该横在心脏胸口处的长长的大疤痕没有看见,反倒是后背留下了一道十多厘米长的刀疤,手腕和脚腕处还残留着当时扣上锁链穿透骨头时留下的创伤,脚筋断裂几处,大竑骨碎裂成骨头碎片,比起上半身的伤,下半身尤其是脚部创伤实在严重,若恢复的不好,这人恐怕就成个瘸子或终身都要带着轮椅上路了。 由于心里顾忌着霍文东的伤,被抱在怀里的时候周冉意外的动也不动,乖乖伏在温软的枕头上,努力忽视男人身上浓烈的独特气息,避开他的伤口,眯起睫毛丝儿,闭目养神。 这男人有多固执他上辈子可领教过了,他不想再犯同样的错误,惹的大家都不好过,得过且过吧。 午饭自然是在东院里吃的,两人相顾无言,各自端了碗白米饭,挟着筷子夹自己喜欢吃的菜式,一时间气氛难得的融洽。 冷不丁的,周冉碗里就被放了片炒胡箩卜,黄黄的胡箩卜衬着白花花的白米饭,突兀的让人不由拧眉,周冉看了对方一眼,默不吭声的另外挟了一根小白菜塞进嘴里,慢条斯理的咀嚼,姿态优雅的解决完碗里的那碗白米饭,收拾筷子就要走人。 “不许挑食,”手腕被紧紧钳住,大手扣在周冉的脉搏上,让他连抗拒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周冉挑眉,这人还是跟上辈子一样讨厌,“我现在很饱。”手腕还握在别人手里,半点挣脱不开,这让他的心情简直差到了极点。 男人用筷子夹起那片胡箩卜,不容拒绝的将筷子上的食物放在周冉的嘴边,眼神微眯,似乎打定主意儿,要是他敢拒绝他就使用特殊手段了。 无言凝视几秒钟,最终还是周冉败下阵来,纠着眉宇,跟咽毒药似的嚼吧嚼吧几口,囫囵个就给吞下了,他敢断定,要是刚才他不乖乖解决了这片胡箩卜,后面一定还有更令人受不了的招式在等着他,好汉不吃眼前亏什么的,你懂的。 男人似乎挺遗憾的看着周冉匆匆忙忙就咽下,连半点借题发挥的余地都没有,继续板着张脸,装面瘫。 饭后,周冉扔下二宝留在房间里陪着霍文东,自个端着空碗和剩菜去了厨房。 霍文东底子厚实,生命力也强,身上的伤口恢复的挺好,为防留下点什么遗憾终生的后遗症,周冉特意从空间里拿出坛蓝莓果酱,挖了两小碗,打算给霍文东加加餐,补补身子。 东院的厨房前种了不少的小花小草,这会子寒冬腊月的个个抖抖嗖嗖的缩的只剩下一根枯枝了,周冉信步走过小花丛,见到不远处一明媚如春的女子,愣了下,想起今儿个回门,能到东院来的怕是老周家的亲戚,点点头,算是打个招呼,也不算失礼。 女子后头窜出个小孩,六七岁的模样,红红绿绿的厚袍子穿在身上虎头虎脑的,很可爱。大概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神采佳绝,风神俊秀的少年,眼前一亮,顿时两眼巴巴的凑上前来,“小哥哥,你长得真好看。” 周冉看了眼那女子,见她似乎没有上去阻拦的意思,便微微弯了身子,淡淡笑了一下,摸了摸他的脑袋,“你也很可爱。” 小孩听罢喜滋滋的笑眯了眼,大大的眼珠子遮掩不住的开心,小孩子对漂亮好看的人或物都有之超乎常人的喜爱和执着,这不,一见着周冉,他就走不动腿了,叫嚷着要跟周冉一块玩。 周华宁笑着从一边小屋里走了出来,调侃道,“远远这么喜欢小表哥啊。” 那女子名叫周华兰,是周大贵的女儿,在老周家和周华宁玩的最好的人就要属她了,只是后来嫁人之后,两人才接触得少些,但这并不妨碍两人之间的深厚友谊,即使几年不见,一如当初的温暖。 周华兰笑的很温和,拉着她儿子陆远的小手,在周冉面前站定,目光柔和的打量一番,见周冉神色淡淡,丝毫不以为怵的任人观瞻,心里也是充满好感的,笑眯眯的说道:“你就是阿冉吧,我是你姨妈,远远很喜欢你,能带他玩一会儿吗?” 周冉疑惑的看了一眼周华兰,又拿眼去看周华宁,低头摸摸小孩的脑袋,轻声问道:“你会听话吗” 陆远听到能和好看的小堂哥在一块,高兴的不得了,急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笑的傻里傻气的,活像只摇着尾巴的小狗,眼巴巴的围着周冉转。 “走吧,”有个小孩在,或许会热闹些,免得他和霍文东一相处起来就尴尬。 这年的春节,比想象的要暖和的多呢。 第二十七章:闹剧 回到院子里的时候霍文东正和二宝大眼对大眼,气氛僵滞。 临去厨房时,周冉顺手就给二宝扔了块果脯吃,霍文东觉得让这猫在他俩吃饭地方进食实在忍受不了,赶了几次,二宝的犟脾性也起来了,脑袋微低,弓起身子,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开打的架势。 霍文东对小猫小狗类的动物半点好感都没,尤其是这种小小只,脆弱又难养的,简直就是麻烦制造品。这会子,见二宝三番两次跑回来撂爪子,霍文东也有点不耐烦了,右手一抓,避开二宝伸过来的爪子,拎起后脖就是一扔,吓得二宝尖声厉叫,满屋子乱跑。 周冉看着这混乱的局面有些头疼,赶紧弯腰抱起二宝,伸手抚摸它的后脖,给它顺毛,又从口袋了直接从空间取了些老太太特意给他做的果脯,放在手心拢着伸到二宝嘴边,“不是馋着呢嘛,吃完这个去厨房看鱼吧,今儿个刚送来一条几十斤重的鲢鱼。”那是入冬之后,村里亲戚特意给老太太送来的。 二宝眼珠子一亮,小心的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果脯,然后不无得意的摇摇尾巴回头看了一眼霍文东,如愿看到男人黑下来的那张脸后,才慢条斯理的解决掉周冉手心里的果脯,吃完拿毛茸茸的猫耳朵蹭他,小声地‘喵哦喵哦’叫两声,算是报备行踪了,甩甩尾巴,轻快的从门口一跃而出。 霍文东眯眼看周冉,他觉得少年太宠那只猫了,这样不好。 周冉也看霍文东,这男人连只猫都容不下,越来越不讨人喜欢了。 两人都对对方意见颇大,一时间竟是谁也没想开口说话。一直走在周冉后头的陆远有些奇怪的从周冉后背钻了出来,轻轻的拉了拉周冉的衣角,小声的叫哥哥。 周冉低下头一看,才记起是刚才跟着自己来的小孩,温和朝他笑笑,端出事先拿出来的果酱,拉着他坐在小桌旁,给他放好了勺子,颌首道:“吃吃看,味道还不错。” 陆远点点头,见那轮椅上的男人一直看他,冷冰冰的眸子不含一丝感情,冷冽的让人不敢直视,陆远下意识就低下头去,又想起自己父亲的话,男人就该顶天立地无所畏惧。嗯,我不怕,小孩重重点了点头,努力挺直了腰杆,不让自己躲开男人的视线。 周冉端起另一碗放到霍文东面前,不理他们俩之间的暗自较劲儿,迳自走进侧屋一个小杂物间,关上门,谨慎的四处查看了下,才从空间里拿出一坛果酱出来,为防万一,以后要吃的时候被他们发现,不如现在事先拿出来,总不至于手忙脚乱的。 今天的天气格外的好,冬天的阳光带着氲氤的水汽,路边的野梅花开得正俏丽,大大小小的商贩纷纷摆放了不少新鲜有趣的货物,吸引了大群大群的小子姑娘们走上前去观瞻把玩儿,侧头附耳的小声交谈议论着,脸上皆带着节日里的喜气洋洋,和穿上新衣的腼腆与羞涩。 周冉看着窗外出神,脸上带着淡淡的放松和愉悦,凝神看了一会儿,回头询问,“要出去走走吗?外面还挺热闹的。” 霍文东对这个没意见,只是继续僵着张脸点点头,而陆远就更无所谓了,只要和他好看的小表哥在一块,他什么意见都不会有。 三人各自收拾了下,从院子后方绕道经过厨房小花丛前时,就听得厨房门被踢得砰砰作响,透过窗子一眼望过去,只见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气焰嚣张的抄起一根木棍似乎对什么东西穷追猛打似的,嘴里一直叫嚣着‘别跑,臭猫,’顿时一阵乒乒乓乓的东西滚落声。 周冉上前一步,侧头嘱咐陆远和霍文东在这儿等着,信步走向前去。 二宝蹿上蹿下,狼狈的躲闪着男孩的棍打,不时尖厉的叫上几声,厨房窗户都被关上了,它一时找不着路子逃跑。男孩却是越打越高兴,看见这小黑猫被打得喵喵乱叫就叫他觉得心情舒爽,愈打愈来劲儿,这两天不被关注的郁气也疏散不少。 周冉一脚踢开大门,劈手就夺下男孩手里的木棍,目光凌厉。 二宝纵身一跳,趁机从厨台上跃下,逃脱那个屠宰场,心神惶惶的躲到周冉脚边,看那男孩怒气冲冲的对周冉吼叫,“你个狗杂碎,敢管老子的事儿。” 周冉不想和这种蛮不讲理的人多说什么,弯腰抱起二宝,抄着棍子就向外走去。 男孩见周冉不理睬他,心里的戾气越发浓重,这阵子家人人都在谈论这人的各种好,都围着这人团团转,对他忽视的彻彻底底的。他的名字就叫周志欢,一看那个欢字就足以证明他在家里有多受宠,一再的冷落怎么能让他平衡的起来。周身怨气转浓,周志欢胆子一横,抄起把菜刀就向周冉方向奔去,狠厉一砍,面色狰狞。 周冉敏锐的察觉到不对,侧身一躲,抬脚就是一踹,随手将二宝放在地上,右手反扣直接就卸了他手上的菜刀,劈头就是一巴掌。周志欢咬着唇怨忿的瞪着周冉,索性不管不顾的直接撞上周冉,怎么着也要拉上个垫背的。 只不过,周志欢的来势凶猛,周冉闪的也很快,一时收势不及,脑袋登时就磕上了厨房门口那个花岗石门槛上,破了口子的脑门顿时血流如注,吓得周志欢两脚发软的大声嚎叫,“死人啦,要弄死人了,有人要杀我啊,这狗杂碎要杀了我啊,哇哇哇……”一边吼叫一边哇哇大哭,恨不得将全院子的人都吸引来才好。 周冉厌恶的看着周志欢自导自演的把戏儿,心里恶心的不行,只觉得刚吃下的午饭都要吐出来了。 第一个奔过来的是周志平,他刚从大厅走过来,就听过自家幺儿在那大声嚎哭,本就心情烦闷,哪还有心思去理踩这些事情,可一听周冉也在那儿,心里顿时有劲了,脚上提速,迅速向厨房方向奔去。 见到自家幺儿满面血色的画面,周华平也是一懵,再看到周冉和另外两人也站在那里,心思顿时就活泛起来,心里那些个弯弯绕绕真可说是九曲十八弯啊。 走上前,他劈头劈脑就给了周志欢一巴掌,嘴里怒骂:“小崽子你说什么呢,怎么可以这样说你表哥,都是一家人,你想整啥幺蛾子呢你。” 不等周冉说话,周志欢呜呜哭的更大声了,“不是我的错,本来就是这狗杂碎看我不顺眼,他打我,他打我,哇哇哇……” 周志欢声音一大,周华平的嗓门就更高了,“说什么傻话,你表哥怎么会欺负你,说,这伤是怎么弄来了?” 周冉冷眼看着周华平刻意将话题引向另一边,果然就见那脑子全是浆糊的蠢玩意儿蹬腿就跳起来,指着周冉破口大骂,“就是他,就是这狗杂碎,狗杂种给我弄的,他不单打我,他还想弄死我,呜呜呜……” 前院的人听过响声陆陆续续都跑到源头来看,周志欢见人来的多了,心里觉得有依仗了,说起话来也越发没遮没拦了,脚下一弯,就是在地上滚了囫囵圆,实实的撒泼皮,“哇啊,要死人了,要弄死我了,救命啊。” 周志欢这副血流满面,浑身脏灰狼狈的模样却是很为他的行为加分,看的人群议论声更大了。 周华平在一旁冷眼看着自家儿子越闹越大,心里快意,对周冉的算计全然没有遮掩,他刚才就偷偷试探过老太太了,看老太太还帮着这兔崽子敛财收红包的举动,还有那话里的意思,周华平才反应过来,敢情这算计来算计去,合着最后还要被这小兔崽子耍个团团转呐,这不逼着他吐出几个子来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这不,他的好儿子就给他创造机会来了嘛。 见人都来的差不多了,周华平上去就是一下,狠拍了下自家幺儿,怒斥道:“吵吵什么,让你表哥给你包扎一下就好了,也就给些医药费的事儿,不嫌丢人呐。” 瞧瞧,这话儿说的,真是又漂亮又实用,表面上为周冉说话减轻罪名,实际是却是轻描淡写的将罪名给他不着痕迹得给安稳了,说是给些医药费,这是好听话,真要弄到给医药费了,想也知道周华平一定不能轻易松口啊,这是王八鳖子咬住了饵死定要吃到肚里去的啊,他要是狮子大开口,看在周华平现在给周冉放台阶的份上,周冉也没有那理由拒绝啊,这算盘可真是打得啪啪响啊。 周冉看周华平那副跳梁小丑的模样,兀自冷笑着,正要开口,就见方才一直跟在身后的陆远跳出来了,虽然对于长辈还是挺畏惧的,但是小孩子想法向来直接而不加掩饰,他觉得自家小表哥没有做错事,自然要站出来为他说话,指着小厨房门口的那把菜刀就申辩道:“刚才明明是志欢哥拿菜刀要砍小表哥,为什么要小表哥赔医药费,要不是小表哥闪得快,这会子他都要流好多好多血呢。”想了想,又道,“志欢哥的脑袋也是他自己磕破的,不关小表哥的事儿。” 周志欢也不装可怜了,叉着腰眼神凶狠的破口大骂,“你个吃里爬外的东西,帮着外人你也得不了好去,我这伤就是那狗杂种给弄的,他想弄死我,他就是不想我好过,”想到什么,他又转头瞪了眼周冉,“我告诉你,你也别得意,就算大姑现在养着你,你以后赚的钱迟早也是要到我口袋里去的,就算你现在不给,以后也一定要通通送给我,到时我就让你跪着求着我,哼。” 先是陆远这破孩子跑出来搅局,现在自家幺儿又这样蠢的没法救,周华平气得面色铁青,面对他人异样的眼神隐隐有些尴尬,真恨不得立马捂住这坏事的兔崽子的嘴巴,卷吧卷吧塞回他娘肚子里头,啧,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蠢货。 只是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朝着另一个不可阻挡的方向走去,他就是有心想要阻拦也无可奈何。 周冉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不远处被周华兰拉住的周华宁,意味不明的道了一声:“哦?” 周志欢不理他家父亲一再的眼神示意,妄自认定现在这情况是周冉吃瘪了,要不也轮不到陆远那破孩子来帮忙说话啊,越是这样他心里的得意就越发隐忍不住,嘴里顿时连个把门的也给撤了,笑得洋洋得意的,“你的钱就是大姑的钱,大姑的东西以后就是我的东西,大姑最疼我了,也最听我爸爸的话儿,我让爸爸叫她把你的钱都给我,到那时你就会变成一个穷光蛋,到处乞讨,哼。” 他说的肆意又开心,可不理围观的旁人是如何想法,也不管自家父亲尴尬的埋进胸口的脸,自顾自的陷入自己的完美幻想里。 周华平简直肺都要气爆了,这蠢货从哪里学来这些话,这也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的吗,周围愈加热烈的眼神注视已经让他站不住脚,脸色铁青,上前就要拉着周志欢离开,回家再好好教训他。他这是忘了,平时他两夫妻之间说话从来不避着孩子,人小孩现在不就有样学样,一切照搬吗?所以说,教育要从父母自身做起。 不等周华平动手,刚才还坐在大厅里和族里小辈说话聊天的老太太一下就跳了出来,抽着手巴掌劈头盖脑就是一阵狠掴,直扇的周志欢牙齿松动,半边脸都肿了起来,眉目凌厉,气势夺人厉声斥道:“这是谁教你说的,难道你父母平日里就教你这般恬不知耻,妄自尊大,目无尊长吗?昂!”转过身正面面向人群,愠怒的眼神扫视众人一圈,端肃道:“今儿个,趁着大家都在也好给老婆子的话做个见证,周冉是宁子的孩子,身体里流的既然是老周家的血,那就是老周家的人,将来也是要写进族谱里的,以后要是再被我听到什么狗杂碎狗杂种之类的辱骂声,老婆子我第一个就敢拿火钳子抽烂他的嘴。”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老太太的眼神从周大福的身上转向周华平,眼里的警示意味不言而喻。 周志欢捂着腮帮子呜呜喊疼,周华平却觉得疼得是他一样,虽然老太太扇的是自家幺儿,但是他却真实的感觉到这是老太太给他的警告,若再不安份,那当众丢脸的人可就不是这个还不懂事的周志欢了,他不敢说老太太的不是,但是却把这笔帐通通都算在了周冉身上。 周大福默默转了视线,不再看老太太,看来也是了解老太太这样说一不二的性子,这种胳膊拧不过大腿的事儿他也不是没经历过,反正不管他怎么折腾,这小老太太总有法子让事情发展按她想的来,这矬子遇多了,好歹也学会避着点。 一旁围观的众人也算看明白了老周家的态度,看周冉的眼光也与寻常不同,各自用自己才知道的隐晦眼神看他,惟他本人反倒漠不关心的无谓样。 周母到底心疼自家孙子,眼神示意周华平夫妇速速带走周志欢,然后带着另外两个亲戚家的姑娘到厨房里收拾残局去了。 老太太恢复平日里的笑模样,朝围观的众人摆摆手,让他们赶紧散了,各自找乐子玩去吧。然后笑眯眯的走到周冉面前,献宝似的递给他一个大红袋子,摸摸他的脑袋说道:“说好要帮你要红包的,看吧,满满的一大袋,哈哈。”一副求表扬求夸奖的模样。 这老太太平日里人缘极好,族里小辈有空回来总会抽时间和老太太谈谈心,说说最近遇到的种种,有看不明白的老太太也会笑着小小点拨下,时间一长,这过年时分到周家来看老太太的人经常凑到一起,久了便像过年例会一样,各抒己见,寻求见解,可想而知,老太太在他们心中的地位有多高,那是高声一喝,顿有万众拥戴的人物。 所以,对于老太太帮曾外孙讨要红包的行为反而得到了众人的大力支持,人嘛,受了恩惠,自然也要报答回去才安心的。 对比刚才周华平的作态,老太太这样的贴心之举让周冉感到温暖,也不客气,直接就收了袋子,笑着蹭蹭她的手心,“祖母真厉害。” 老太太笑得很开心,全然没有刚才端肃逼人的气势,满是褶皱的眼睛眯起来的时候,仿佛盛满了柔和月光,清淡又温馨。她摸摸周冉的脸颊,温声道:“不要为这点小事儿上心,陪你朋友到外面走走,也去热闹热闹,沾沾喜气。” 周冉点点头,看老太太在周大贵的搀扶下慢慢走出内院,才回头看脸色一直不怎么好看的周华宁,想了想,还是将手中的红袋子放到她手里,“妈,帮我守着吧,我和我朋友出去外边走走。” 周华宁这是被刚才周志欢的话给伤着了,她知道那话不能凭空就从周志欢的嘴里吐出来,肯定是平时有人在小孩子面前这样说,或是给他灌输了这种念头,周志欢才会这样口无遮拦的妄自胡言乱语,她不能想象自己多年的付出竟被人如此看待,心里顿时像被钝刀子一刀一刀剖开一样的钝痛,深深的沦失感将她团团包围,让她喘不过气来。而周冉这样自然而然的语气态度,让周华宁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儿,一直僵着的面孔才稍稍温和点,勉强笑笑道:“那好,你玩的开心点,记得到点回家吃饭,啊。” 周冉点点头,神情专注,也就没有看见一直默不吭声的霍文东现在看着他的眼神有多亮。 一旁的陆远有些着急的扯扯周华兰的袖子,急忙道:“妈妈,我也要跟小表哥一块去外面玩。”刚才周志欢这样抹黑周冉,陆远怕自家母亲会对周冉有不好的印象,连忙恳求。 周华兰笑笑,摸摸儿子的头,低下头给他系好衣服扣子,才道:“出去不要乱跑,要跟着小表哥一块,知道吗?” 陆远忙点头。 看着自家儿子一蹦一跳跟在周冉屁股后头,周华兰心里一叹,到底是高门大户养出来的,这老周家的和人一比,高下立现,单是看自家老祖宗这样精乖的人物也这么护着周冉,就知道这孩子以后一定不是个池中之物,让自家远远跟在周冉身边她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拍拍身边依然心神恍惚的周华宁,笑道:“宁子是个有福气的。” 现在她也可以放心了,至少有周冉在,就算以后找的夫家对她不上心也不至于过得不好。 第二十八章:少年多智 出了大门,迎面扑来的冷风让人精神一振,脑子激醒,周冉长出了一口气,心里的郁气也消散了不少。 三人不过才出大门,周大贵就从后边追上来了,圆润的身子跑得浑身颤颤,待在周冉面前站定,才道:“你祖母说你出门玩带着猫也不方便,就先放在她那儿吧。” 周冉先是一愣,想起周华平临走时那怨毒的一眼,想来老太太也是看着上心了,她在老周家的权威无人敢犯,二宝放在她那儿或许还比较安全些,总不能把二宝一直放空间里养着吧。 想着笑了笑,从大口袋里将二宝掏出来,就要递到周大贵手上,只是二宝却不乐意了,四只爪子齐齐抱住周冉的手臂,死活不肯松开,周冉无奈,只能低着嗓子哄它:“祖母那里有很多很多好吃的,你去那里玩或许还能吃到那头大鱼呢。” 二宝迟疑的‘喵’了一声,见周冉点头,甩甩尾巴,也就不反对了,只是临转手到周大贵手上时,却是狠狠瞪了眼霍文东,它觉得美食不能舍弃,但是主人的好也不能让其他人分享了,尤其是这个讨厌的男人。 霍文东斜了一眼那猫儿,挑衅的呲笑一下,差点没让二宝直接炸毛,还是周冉在旁边安抚着才让周大贵将它带走,临走前二宝很惆怅的看了一眼自家主人,它觉得自己可能要失宠了,对于霍文东则是干脆一个屁股墩,连看都懒得看了。 仰天四十五度斜角,二宝决定一定要很讨厌很讨厌那个男人,幸灾乐祸什么的最讨猫厌了。 周冉看着周大贵对他温和一笑,转身进门去了,想起二宝幽怨的目光,心里觉得好笑。 周大贵是老太太的二儿子,生性老实敦厚,在老周家也算不上是什么聪明人物,但是他对老太太的话却是奉若神祗,惟命是从,听话的很。或许他并不聪慧,但是他心里却很明白老太太的精明厉害之处,总之,听老太太的总亏不了他的,他不懂的就让老太太帮他拿主意儿,这一辈子也算过得平和安稳。就连周华兰的亲事也是老太太亲自操持主办,周华兰的夫家是个军事家庭,人际关系之复杂是周大贵难以理得清的,他怕搞砸了这桩喜事,所以请老太太在周华兰出嫁前一个月亲自带在身边教养,叮嘱她在夫家要如何与人相处,要多加隐忍,要谨慎做人等等细微之事。 用一句很通俗的话来说就是,跟着老太太,有肉吃。 陆远对家乡的一切都很熟悉,每次逢年过节周华兰都会带他回来住上两天,以免和娘家人生疏了,这也算老太太给她支的一招,无论何时维持娘家与夫家之间的平衡关系都是至关重要的。 一路上陆远都在唧唧喳喳的给他指着点说,这里是哪里哪里,这家从前是做什么的,说以前卖奶油糕的不在了,也不知道搬哪去了?小孩记性不错,对于自己上心的事儿总是记得清清楚楚的,挑起话题来的时候说的格外兴致勃勃,就算周冉和霍文东没什么回应,也自顾自的说的欢喜。 春林镇位置偏僻,却绝对不能说是什么穷乡僻壤,反而镇子里的年轻人大都脑子灵活,对从政经商之事犹为热衷,几乎每家每户都有几个生意人,从卖生活用品到工程建筑,行行业业处处有他们的身影,说不上赚了多少的钱,但是日子过得尚算富足。 要说周冉对春林镇好感最深的就是这儿的环境,宁静悠远,清恬安平。这里的房屋依然保持着青砖瓷瓦,高墙阔院的旧时建筑风情,路边栽了很多的野梅花,冬天开起来特别的漂亮,夏天的时候就在路边空地上开上一小块菜田,稍稍种上自己喜欢的菜种,有时还要送邻居几个吃不完的菜种,相互之间乡味甚浓,顺着小石道走过,还能听到小鸟莺啼,欢快的站在枝头上畅快淋漓的歌唱。 再经过一条小石子路,那边的集市也越来越近了,笑容满面的人群拥堵,各个小摊都流动着走走停停的看客,周冉低下头来嘱咐陆远,“不要乱跑,知道吗” 眼神一斜,轻飘飘的看了霍文东一眼,又默默转开视线,周冉觉得这人的态度最近变得越发可疑了,完全让他捉摸不透。只是他现在没心情也没精力去琢磨他的心思,因为他连自己的心思都还没摸懂。 陆远赶紧点点头,讨好的笑道:“小表哥,我会听话的,我带你去吃红豆糕好不好,很好吃的。”他可馋了好久了,这回出来怎么也要满足一下自己腹里的馋虫啊。 陆远说的那个位置有点偏角落里,挤过层层人流,终于走到了小摊面前。怕人流会冲撞到霍文东,一路上周冉都让陆远手抓住他的衣服以防走丢,然后张开两手小心的给霍文东挡住人群,谨防踩踏,对于陆远其实周冉还是多虑了,村里的人大多相互认识,就算陆远自个逛集市那也是丢不了的,熟人之间都会善意的相互帮衬着的。 卖红豆糕的小摊是个老铺子了,在春林镇也算做的最地道的一家,这逢年过节的镇上的人都爱捎上几盒带到外面吃,这红豆糕是春林镇的土特产,拿来送人做礼品也不算失礼,所以,这会子铺子正是人多拥挤的时候。 陆远来的频繁,路子也混熟了,泥鳅似的兹溜钻进人群里,一下就甩开了周冉和霍文东,“我去找郑奶奶。” 在春林镇,周姓和郑姓是镇子里的两大姓,各自族人枝繁叶茂,子子孙孙,人丁荣盛,所以春林镇上随处可听到那谁谁谁叫郑什么什么的,或是叫周什么什么的,也就无需惊奇了。 周冉推着轮椅站在墙角静等,微垂的侧脸露出洁白的一小段脖子,形状优美的耳垂晶莹润白,低敛的睫毛轻轻煽动,嘴唇微抿,神情悠然。 霍文东抬眼看的入神,竟是兀自伸手轻轻揉弄了下少年的耳垂,柔软的手感,温润的肌肤格外的粘腻有弹性,这突然偷袭把周冉吓了一跳,双腿一软差点就跪倒在地上。 “你干嘛?”周冉稳了稳身子,反身瞪了他一眼,耳垂处正是他的敏感点,被他这么一摸,身体本能就软成一片,差点就出了大丑,周冉心里恨恨,这丫的,连个未成年的都要调戏,上辈子还装的那么像,洁癖,骗谁呢? 霍文东目光灼灼的盯着少年的耳垂看了几秒,淡淡转移视线,“你耳朵染了脏灰。” 周冉不信,却也没打算和他继续这个话题,和这货较真做啥,他又不傻。 等人群稍稍散开些,周冉才推着轮椅向前走去,陆远已经扒着块红豆糕吃的开心了,看到自家小表哥还很欢喜的挥挥手,然后转头向旁边的人说了句什么,就见那一直专心打包红豆糕的少年抬起了脸,赫然是一张有些熟悉的面孔。 未等周冉走进,那黑黑瘦瘦的少年就率先腼腆的笑了起来,“你是来买红豆糕的吗?”然后转头就叫,“奶奶,你看,我说的那个长得很好看的人来了。” “哪呢哪呢?”郑奶奶围着个布腰帕,提着盒红豆糕就奔向铺子口,一打眼就看见了周冉,顿时眉眼弯弯的笑开了,“小川,你说的就是他吧,哎哟,这孩子长得可真俊,都要把别家姑娘给比下去了。” 少年全名叫郑平川,听见自家奶奶当着人家的面这样说,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忙擦干净手,笑道:“到屋里坐吧,我都忙完了。” 周冉摇摇头,“不碍事,你忙你的吧。” 郑平川抓抓脑袋,试探着问:“要吃红豆糕吗?奶奶做的很好吃的,那天你请我吃枣圆酥,今天我请你吃这个。”末尾笑的有些傻气。 周冉捻起一块还未包装起来的红豆糕,放进嘴里,黏黏糯糯的,口感还不错,吃起来有股子很奇特的清甜,口齿留香不腻嘴。点点头,赞道:“不错。”虽比不上周家老太的手艺,也算别具一格,口感独特。 郑平川笑的很开心,他对周冉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听到他的认可心里不自觉就愉悦起来。 这时有客人来拿之前预订的红豆糕,郑平川只能抱歉的冲周冉笑笑,将一盘红豆糕放在他面前让他尝尝,就转头帮着郑奶奶去给人打包红豆糕了。 陆远和郑奶奶相熟的很,正小声的唧唧咕咕说着什么,一老一小俱是说的开心的哈哈大笑,全然忘了其他人的存在,周冉看了眼正忙得像陀螺乱转的郑平川,拿起那盘红豆糕,摆到霍文东面前,“吃吃看,味道还不错。”捻起块红豆糕,就要放到自己嘴里。 冷不防,霍文东直接探着身子张口就咬下一角,面色坦然的嘴巴蠕动,吃的嘴角微微翘起,差点没惊得周冉将整块红豆糕都给扔了出去,下意识就转头去看其他人,在看到其他人各自忙活自己的事儿,都没发觉或注意到两人的互动的时候,周冉才大大松了口气儿,反身瞪了一眼这厮,脸色也冷了下来,“我很不喜欢别人这样擅自亲昵的动作,希望霍先生不要做出这样有碍观瞻的行为举止来,免得大家都不愉快。” 霍文东慢条斯理的从周冉手上拿过剩下的另一小块红豆糕,漫不经心的看了周冉一眼,才道:“只是顺势而为,你又何必这样介怀,搞的自己心情不悦。” 这话说的就好像是周冉无理取闹一样,让周冉颇为气结,没办法,这男人总有让他情绪失控的本事,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全权在握,无论什么事情都逃脱不了他的手掌心,这样的无力感让周冉总是忍不住暴躁,一股发泄不得的郁燥积压于心,沉闷的有些难受。 周冉沉沉看了霍文东一眼,深吸了口气儿,强自压下心里的躁动,扭过头去不再搭理他。 郑平川忙活了一阵,陆远肚子里倒是吃了不少好吃的,正是肚饱浑圆的眯着眼消食,这时候时针已经指向下午四点多了,铺子平时一般都是这时候打烊的。 郑平川收拾好铺子,暗自踌躇,看了眼墙上的钟表,转头对周冉笑道:“我要出去外面摆摊了,你一起来看看吗?” 说话间,郑家奶奶已经从屋拿着东西出来了。 周冉疑惑,摆摊? 看着这半大小子拖着个大包袱就往外走,周冉也是一脸好奇的跟在后头,霍文东被推的嘟嘟走,没得半点反应,他还在暗自啧啧回味刚才周冉那副气得不行又强自隐忍的模样,突然觉得这样偶尔撩拨一下小孩的日子也不错,想想就觉得很可乐。 郑平川背着个大包袱迳自前行,找了个安静的位置开始一样一样把东西摆上,郑奶奶的刺绣活做得极好,没出嫁前可是得了个响亮的绣娘名号的,几十年过去了手艺依然不减当年,只是人嘛,一旦上了年纪,平时又要经营糕点铺子,又要费心做糕点,能空下来的时间不多,精力也大不如前了,做出来的成品数量也大大减少,要摆出来卖至少也要积攒些日子的。 所以,郑平川就想出了别的法子来维持生意,像平时收废品的时不时就能收到些破布娃娃,收回来又便宜又占地方,郑平川就一个一个的往废品站里跑,拿出自己这些年的所有积蓄一点一点的往家里搬。布娃娃破了,没关系,郑奶奶手巧,轻易就将这破布娃娃整个拆下来,将那填埋的棉花通通掏出来洗洗干净,晾晒干燥,至于外皮,郑平川则想了法子,让邻居家的小青梅给画了不少好看的式样,比划着剪了不少碎布片,一块一块把它拼出来,由郑奶奶亲自缝口,这样,一个漂亮干净,式样新颖独一无二的小玩具就出来了。 有时候时间不够,郑平川就只能拆了表皮的某块布料,另找了块衬色的布片给拼上,也在上面花点心思做些小花样,尽量做的合大众口味一点的,为了调查众人的喜好,他平时一有空就喜欢和附近住的小辈们交谈议论,虽然过程不太美好,总的来说也算小有收获,日子一长,积攒下来就是经验和财富。 郑平川家就他和他奶奶两个,他的父母去向不明,这么多年了也没来个电话现个身什么的,他曾经问过郑奶奶这个问题,只是郑奶奶的态度模糊,也回答不出他的问题。久了,他也就不再揪着这个问题不放,自个好好生活就是了,这么多年都相依为命过来了,还能再期盼些什么呢?他早过了那些天真不知世事的年纪了。 除了买些刺绣工艺品和布娃娃,郑平川还收购了不少的有瑕疵的瓷瓶,春林镇上做这类生意的不多,但绝对也不少,磕磕绊绊的也能收上不少这玩意儿,只要价钱便宜,他总能琢磨到赚钱的路子的。 郑平川学习算不上很优秀,也就中上程度,但胜在脑子活泛,想事情天马行空不拘一格,往往能想出许多令人意外的法子,就像那些个有瑕疵的瓷瓶,他就专门拜托村里的大宗亲,求他帮着搭个线,给牵了花纸厂的路子,用了最大的努力倒腾了不少花纸印,那些小式样都是他半夜熬出来的,春林镇虽然偏了点,但是外界信息要传达到这里可一点都不慢,他平时就趁着晚上那一个半小时时间去关注外界的商务信息,了解时势,与时俱进。 镇子上做生意的人很多,他也是耳濡目染之下才有了这样先进的意识,瓷瓶收购来很便宜,也就几毛钱的事,只是郑平川脑子活,特意倒腾出来花纸印,然后自己一个一个费尽了心思,无时无刻不摸着瓶子琢磨研究怎样才能用这玩意儿不着痕迹的遮掩的完美,又能显得新奇好看。 人要讨生活,就要知道自己是讨的什么生活,那才有路走。 陆远到底还是个孩子,老窝在一个地方不动实在难耐,眼角瞥见几步远一个玩投圈套奖的小摊,顿时心里痒痒的不行,弯着眉眼巴巴的对周冉道:“哥,我们去那边吧,那个可好玩了,赢了还有奖品拿呢。” 周冉目不转睛的看着郑平川将东西摆放整齐,然后自顾自的拿出个木头来仔细刻画,他的木雕是跟那间小卖店的瘸腿老头学来的,几年下来,手艺还算能看,只是还不到摆上摊做货品的程度,现在也就抽空学着点,多多练习。 摆摆手,让陆远等会儿,看了眼霍文东,对陆远叮嘱道:“你让他陪你一块去,哥还有事。”顿了顿,又补充了句,“他打枪很准的。”这是实话,上辈子他跟在霍文东身边的时候就亲眼看过霍文东的枪法,绝对够得上神枪手这个称号,只是现在这样模棱两可的说法也不至于让这厮起疑。 果然,陆远就眼巴巴的看向霍文东,笑的讨好又可爱,“叔叔,我们去那边玩吧,去吧去吧。”就差搭上个狗尾巴,整个竖着摇摇了。 霍文东一噎,对叔叔这个称呼非常不爽,但是他刚才将人逗过头了,现在要是拒绝好像不大好,无奈,只能不甘不愿的点点头,由着陆远欢呼着跑向那边。 中间有客人来看摊上的小玩意儿,周冉就这么定定的站在一旁看着郑平川笑容腼腆的和那客人讨价还价,看着他难为情的皱皱眉,然后做出大出血的模样附送了一个小玩意儿,收了钱,目送客人走开。不知怎的,心里一动,凝眸问道:“你明天有空吗?” 郑平川正笑眯眯的数着钱,听到问话不由一愣,想了想,才道:“没有,怎么了?”他们家原本就不是春林镇本土的,只是原先郑爷爷买了这边的土地一直在这定居下来才有到现在,自他父母去向不明后,他家的亲戚就越来越少,基本没有了。 周冉目似沉水,盯着郑平川看了几秒,一下笑弯了眉眼,“我明天有空,来找我玩吧。” 他需要印证一些东西,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和决定。 第二十九章:再别 周冉与郑平川说的开心,霍文东就有些不是滋味了,几度回头来看着他俩低声交谈,仿佛说到了高兴处,顿时笑的眉眼弯弯的,让他觉得格外刺眼。 陆远一个劲儿的叫他打枪拿奖品,催的霍文东不得不将一肚子不爽统统发泄在这个小摊上,枪枪中靶,奖品拿的摊主一脸肉痛,只求能快快送走这位大神,再这么下去,那他不得亏个血本无归啊。 拿好那些奖品,霍文东的手机铃声响了。 周冉和郑平川略略交谈几句,谈的越深就越发觉得这人完全是为自己而存在的,他有预感,郑平川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等说完话,转头去找霍文东和陆远的时候,就见霍文东接了个电话之后面色陡沉,阴郁的脸上笼着一团黑气,周身气压下沉,惹得陆远都有些畏惧的不敢靠近。 周冉和郑平川约好明天一起出行,就走向霍文东那边,看陆远如获救星一样的啪嗒啪嗒跑过来,献宝似的将怀里多到拿不下的各种奖品堆到周冉面前,雀跃欢快的说道:“哥,你看,我们赢了好多奖品呢”,回去他要和其他人好好炫耀炫耀。 周冉笑着摸摸他的脑袋,看看天空的颜色,已经微微暗了下来,便转头对霍文东道:“回去吧,要到饭点了。”过年时候吃饭的饭点会提前许多,估摸着现在家里已经洗好菜要下锅了。 今天回来的娇客多,老太太也就午饭时候陪着大家吃顿团圆饭,晚上就不大情愿了,老人家爱清静,酒桌上敬来敬去的嫌烦,索性就拉着自己顺眼的姑娘一起用餐,所以这顿饭其实也就周华兰母子和周华宁母子,以及霍文东六人。 晚上做的是全鱼宴,老太太亲自下的厨,周华宁和周华兰打的下手,像炸鱼块,酱鱼丸,葱爆辣鱼丁等等,还有一道美味的鱼头酸菜汤。那汤是老太太用了两三个小时的慢火细熬,一点一点煨出来的,到上桌的时候骨头都要化开了,里面放上几块白豆腐,几片姜片,和自家腌制几片的酸菜丝,又开胃又营养,等汤一呈锅,老太太就自觉的盛好汤,一人一碗。 这汤很浓,熬得就跟碗白牛奶似的,里面的白豆腐吸满了汁水,白白嫩嫩的像个白胖子似的在汤海里漂浮。 大家都被这香喷喷的鲜鱼汤勾起了馋虫,纷纷拿起筷子海捞,但是老太太不这样,霍文东注意到她和周冉的动作步调很相似,都喜欢拿个小碗将白豆腐捞出来晾着,然后将另一个碗里的酸菜丝捞干净吃掉了之后,才慢腾腾的吸溜着浓白的鱼汤,眯着眼享受似的咂咂嘴,一小口一小口的喝完,然后才拿小勺子挖了一大块果酱放进白豆腐碗里搅拌,就连拿勺子的姿势都一样的优雅恣意,体态从容。 老太太做鱼汤从来不放盐和其他口味重的调料,所以这白豆腐更是嫩滑中透着原汁原味的豆香,那果酱在空间里放久了自然酝酿出一层厚厚的凝脂,透明鲜亮的如果冻一般,舀出一大勺来拌豆腐吃,味道清甜爽滑,也不腻嘴,看得一旁的几人都有些蠢蠢欲动,纷纷学着两人的架势也拌了果酱,个个吃的心满意足,意味犹存。 二宝如愿吃到它觊觎已久的大鱼,正餍足的舔着猫爪子,蹲在周冉的椅子背后眯眼,对自家主人给它夹鱼肉吃的举动非常满意,这个时候它也懒得计较霍文东这讨厌的家伙了,它觉得自己要大度啊大度。 陆远从一回来就拉着老太太说话,兴高采烈的说起郑家奶奶的红豆糕,说起霍文东如何如何厉害的将那些奖品拿到手,眼里满满的都是对于强者的崇拜。他爸爸是部队里的,陆远很小的时候就被他爸爸带出部队,他爸爸训练那些兵蛋子,他就屁颠屁颠的跟在他屁股后头摇头晃脑的左瞧瞧,右看看,大眼睁睁的对那些身强体壮的大兵哥崇拜到了极点,这么一个现成的大英雄就在这儿呢,叫他如何不激动。 周华兰一面对老太太轻声细语的说着话,一面照顾陆远,给他夹菜,她对霍文东很感兴趣,温婉的笑道:“霍先生在这儿玩的开心吗?” 霍文东一怔,定了定神,才缓声道:“这里很好,只不过我明天要回去了。” 周冉也是一愣,顿住了拿着筷子的手,抬眼看他一眼,眼神淡淡的没什么表情,除了一开始的惊讶,周冉还真没什么感觉,隔这么大老远的山旮旯儿地也能找来,他还怕这丫的能丢了不成。 老太太眯着眼笑笑,“有空就过来住些日子,好好玩几天。”她这当然是客气话只是眯着的眼精光闪烁,复杂又内敛。 霍文东颌首笑笑,周冉默然,周华宁一脸莫名其妙。 饭后,等霍文东洗漱完的时候,周冉正帮着收拾他的东西,顺便还从空间里拿了一坛子果酱让他带着回去,这东西对伤口恢复效果不错,带着也能当零嘴吃,看男人刚才吃的不亦乐乎的样子,周冉勾勾唇,弯起嘴角。 霍文东眯着眼看少年收拾东西的背影,摩挲着食指和大拇指的指腹,不知在思量着什么,想得出神,连二宝一连甩了他好几个眼刀都没注意到,郁闷的二宝在床被上直打滚,直到又被一脸黑气的某人一把掀翻,气得爪子乱抓,撂爪子就要和这讨厌的男人大战几百回合儿才罢休。 外面天色还早,只是将将抹黑了洁白的帘幕,街上依然热闹万分。周冉倚在窗台上眺望远处,轻轻哈了口气儿,看着口里的气息变成一团肉眼可见的白雾,心里平静无波。他没打算出去,收拾完那些东西自顾自就抱了台电脑靠在床头浏览页面,他得空下时间好好处理自己的事情了,就连霍文东沉沉的面瘫脸也懒得关注了,二宝眯着眼得瑟的甩着尾巴窝在自家主人的怀里,时不时还拿眼瞟旁边的男人,悠闲自在的不行。 霍文东懒得理睬这猫,反正他们两天生犯冲,只是侧着脸看少年低眉敛目,凝神敲击键盘的模样,心里一片怅然。 晚上睡觉的时候,周冉又被捞进霍文东怀里,他不是个爱与人亲近的,就连睡觉也喜欢自个霸着一张床,但是好在他睡相极好,睡之前是什么姿势,醒来的时候就还是什么姿势,标准的不得了。 周冉睡觉喜欢蜷着缩成一团,拱成一个虾球,像个缺乏安全感的婴儿似的,沉沉入睡。但是即使在睡梦中,他也依然拒绝他人的靠近,上辈子霍文东无数次将他强制拢在怀里,逼的他睁着眼睛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无法入睡的夜晚。 人是惯性思维动物,即使再不习惯,再不喜欢,这么拗着度过了漫长的几个月后,之后的日子周冉也就渐渐习惯了每天早晨在霍文东怀里醒来的感觉,也许是阳光太过温暖,也许是后背的胸膛太过厚实,到现在他已经能够很自在的靠在霍文东的怀里安然入睡。 少年的发丝静静贴着耳边,鼻翼轻轻耸动,嘴巴微微张开,隐隐能看见几颗洁白的牙齿,或许是被拢在怀里的姿势不太舒服,他还轻轻挣动了几下,被抱的更紧之后只能皱了皱眉,乖乖的不动,额头紧紧靠在胸膛前,两只手臂也被迫亲昵的抱着男人粗壮的腰肢,这样毫无间隙的亲密让霍文东深深感觉到满足,若不是家里出了状况,他是决计不肯现在离开的。 周冉觉得自己在做梦,梦里有个猛兽紧紧追在后头,他跑啊跑,一直在梦境里奔跑,总觉得停下来的下一秒就会葬身兽口,眼看就要被追上,就有一根藤蔓绕了上来,迅速锁住了他,下面有猛兽虎视眈眈,周冉只能尽力的抓紧绕着藤蔓的粗壮的大树,紧紧的抱住树干,轻易不敢松手。 腰被猛的缠紧,霍文东有些疑惑的看着怀里少年拧紧的眉宇,伸出手指头轻轻将它抚平,淡淡在上面印了一个吻,眼神清明,不带一丝欲望,凝神望着少年的睡颜,一夜无眠。 早上起来的时候外面的梧桐树上冻起了霜条,冰凌似的霜晶支支棱棱的挂满了树梢,晨光挥洒的那一霎,世界静谧,时间仿佛凝结在此刻。 周冉醒来的时候还是窝在霍文东怀里呢,阳光照设进来的时候连眼都睁不开,迷迷噔噔的蹭蹭暖和的被窝,半天没回过神来。 霍文东好笑的看着少年迷糊可爱的模样,心里莫名软成一片,他突然发现,貌似每次起床少年都要迷糊好久才能回过神来,仿佛天真无害的婴儿一样只靠着直觉来行事。 抱着被子坐了一阵,周冉才打了个哈欠儿,瞅了眼前的霍文东一眼,淡淡的转过头去,下了床就趿拉着拖鞋去浴室洗漱。 吃完早饭,小王助理已经早早等在门外了,对于连过年也不能安稳,还要围着自家BOSS团团转的苦逼事儿,他已经连吐槽都没力气了,摸摸临出门前被自家女朋友揪红的耳朵,感受着口袋里的那颗临时被塞进去的温烫的熟鸡蛋,笑的傻乎乎的。 霍文东来的时候不过一个行李箱,但是不过两天,这走的时候却是大包小包的塞满了后备箱。在后边一个角落腾出个位子,周冉小心的放好手里的那坛子果酱和一罐子蜜丝鱼松。 老太太爱吃鱼,这大过年的回来的亲戚朋友,族人也多,来家坐坐的时候总不忘捎上几条肉质鲜嫩,刺少肉多的鱼类,这来的人多,被送往周家的鱼也多的吃不完,就算一天三顿不停歇的吃也是还剩很多的。索性,老太太就让家里人将那些个鱼都给料理干净了,然后抽着空都给弄成鱼松,里面还放了很多的野生蜂蜜浆,吃起来甜丝丝的还很香。这鱼是多啊,但是除去骨头除去鳞片,弄出来的鱼松也是体积抽压变小,二百来条鱼统共就弄了一个两人合抱的大坛子,老太太虽说爱吃独食,但是人家帮了这么多不分出来点好像也说不过去,所以最后给她两个儿子家一家一小罐,周华兰也分到了两个巴掌大的一小罐,剩下的则是和周冉两人平分,省着点吃能吃一年多呢。 周冉不是很喜欢吃鱼,但是老太太手艺着实高绝,半点都吃不出点鱼腥味来,就连鱼刺也是料理的干干净净,吃起来也很方便,这些个日子周冉跟着老太太,肚里塞了不少鱼肉进去,对于鱼松他也是很喜欢的,老太太愿意和他分食,他也乐得和老太太亲近。 只是早上吃早餐的时候看霍文东似乎也很爱吃鱼,并且对鱼松情有独钟,所以他才忍痛分了一小罐子给他。 早上的空气凛冽肃冷,印着四周有些空寂,霍文东已经被小王助理扶着上了车坐好,其实他的伤已经好了很多,比之前来的那两天好了不知凡几,周冉很注意天气变化和对伤处的保养,早上是霍文东自个清理的自己,周冉一时也没注意到什么,到这时看到霍文东坐在车上了才想起来,急匆匆就跑回屋去将那东西拿出来。 “把这个带上。”这是护膝和护脚腕的保暖袋,这男人对自己向来不上心,来的时候把自个冻成那样还一声不吭的暗自忍受,他可不想这人回去的时候也去了半条命,若是留下什么后遗症就糟糕了,以后要是赖上自己了可就难过了。 周冉在心里给自己的行为找借口,深吸了一口气儿,弯下身子给他戴上,从霍文东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见那两扇黑羽似的睫毛轻轻的抖动,扇的一颗心都柔软开来,忍不住揉了揉少年的脑袋,嘴角微翘。 被头上的动作吓了一跳,周冉不着痕迹的退开,站正了身子,抿着唇道:“路上小心。” 霍文东眯着眼笑了笑,朝他挥手,“再见。” 还是别了,周冉默默扭开头,暗自翻了个白眼,伺候一次可别想有第二次,凡事别想的太美了。 眼看着车子慢慢驶向远方,一点一点退出自己的视线,周冉才挪了挪僵硬的双脚,往自家大院里走去。 第三十章:考量 还没进门,就听到一声,“早啊,”转过身,就看见黑黑瘦瘦的少年推着轮椅上的少女笑容腼腆的和他打招呼,然后笑的很开心的和旁边的女孩说话:“安宁你看,就是他了,长得很好看吧。”最后那句说的意外得意。 女孩冲周冉颌首,笑着点点头,确实好看,只是却是神情肃凛,气质夺人,轻易不容他人接近,遥远的仿似天边的云朵,是远不如自己身旁少年的亲近可及的。 再美好的七彩云霞,也不能和手边那触手可及的纯白相比拟。郑安宁永远牢牢记得自己奶奶的话,也许似懂非懂,但是却也觉得这话有理。 周冉领着两人从南院走过的时候,周志欢正捂着腮帮子坐在前门石槛上,瞪着两只眼睛气鼓鼓的,他这是刚才吃菜的时候磕着牙了,本来牙齿就摇摇欲动不坚定,这会子轻轻一嚼立马就跑出牙龈外边来,大刺刺的沾在米饭上,吓得周志欢哇的一声就哭个不停,这破孩子一向臭美,老觉着自己这口白牙长得那叫一个整齐好看,天天不忘掰弄着那几颗牙齿,美的恨不得把那面镜子随身揣着照才好。 这下好了,漂亮的门牙豁了个大口子,说话起来露风不说,还大大提高了他人的注意力,路上碰见了总爱笑眯眯的问他,哟,门牙掉了呀?若是周志欢瞪眼了,忙哈哈大笑的安抚他,这整的还挺好看的哈。这说了比不说还让人着急,他这惆怅的呀,郁闷的不行了。 周冉一靠近,他就警觉的发现了,当即跳起来会退半步,鼓着腮帮子愤恨的看着他,若不是这家伙,他的牙也不会掉,他也不用被人当作笑话一样看待,他会这么不好过都是这个狗杂碎害的。只是心里如何怨忿,他却也不敢像一开始那样跳起来无所顾忌的怒骂追打。 这两天他被收拾的够呛,家里爸妈不待见他,老是絮絮叨叨的念叨他,说他不长脑子,蠢的没边儿了。这还是好的,若是说的急急捋捋的上了火气,不等周志欢开口,抡起个大蒲盖就能将他一巴掌抽给翻了去,真是倒霉透顶了。几次下来,他也算学乖了,虽然还是斜眉瞪眼的,不过总算没火炮似的往前撞,一碰就炸。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周冉还真没指望周志欢能有多大长进,只是看这倒霉孩子明明气得要死,还得压制自己的爆脾气,欲发不得的样子,看的周冉心里越发妥慰,挑起眉头,定神看了几秒,笑笑转过头去,他还没掉价到要和一个半大小子斤斤计较的地步,又不是闲的发抽。 周冉那一眼看的周志欢心里拔凉拔凉的,跟那天阴森森的表情简直一个模样,吓得他‘嗷’的一声就坑坑爬爬的倒退着跑开了,看的一旁的郑平川和郑安宁都拿一种莫名的眼神看他,周冉表示很无语。 今天初三,来家做客的人很多,老周家又是个大家庭,女儿女婿的拖家带口的亲戚多的要命,所以一般都是合着并桌料理食物,一齐开桌宴客,吃完就各自领回各家地盘,该怎么招待,自有考量,所以这会子到处都是人来人往的,连一向安静的小后门都有三三两两的几个眉开眼笑的在说着些什么俏皮话儿,脸上皆带着熟捻的缅怀之色。 没办法,周冉只能领着人到他房间里去,他这人一向不喜欢别人踏足他的私人空间,只是到了现在这地步,再守这些破坚持还不得叫人笑话了去啊。 郑平川推着轮椅上的郑安宁一齐进屋,他对周冉睡觉的地方挺好奇,说不上为什么,只是觉得这么矜贵的人儿,怎么也不能住在这么简陋的屋子里,进了房间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傻呆呆的摸了摸脑袋,才痴痴的呢喃了声:“好简单。”比他的房间还要疏陋。 就是像郑平川这样家里经济不算高的家庭,在自己待着的小房间里也是下足了血本的,不说那张他自己特意看中的红木大床,就是墙角那些大大小小的明信片都要铺满了整个屋子,房间布置的也好了不知凡几,各种各样自己喜欢的玩具模型摆了满满一书柜。哪像这屋子,就一张大床,一张圆桌几张板凳,还有一张黑漆漆的床头柜,除了这些什么都没有,不禁令郑平川大失所望。 周冉笑笑不说话,郑平川虽说对做生意无师自通,但是到底年纪小不懂得掩饰自己的面部表情,一眼就能让人看透他心中的想法,直白的就像一张白纸。招呼了让他坐下,周冉又从床头柜里拿出他事先放好的枣圆酥和一些美味的糕点和小吃食,这是老太太叫周华宁给他备下的,怕他没东西招待客人,很是花了些心思,最后统统塞到了柜子里头,就是晚上肚子闹脾气了,也不怕没东西填饱肚子。 果然,看到枣圆酥郑平川就有点装不住了,那天排队拿枣圆酥的时候,轮到他也就分了六七个,回家和邻居的小青梅,也就是郑安宁两两一分,各自吃进肚子里的就更少了,当时吃的时候很舍不得,就连小碎渣子都要小心捻进嘴里去,好吃的要把舌头一块囫囵吞了。这会子,能再见到这好吃的玩意儿,郑平川简直连眼珠子都舍不得转开半秒了,努力咽下口水,显然是记起了当时吃进嘴里的美妙滋味。 相比郑平川的不淡定,郑安宁倒当真对得起她的名字,自始至终都是安静宁和的,就是她家小竹马都馋的咽口水了,也只是会心一笑,无奈的摇摇脑袋。 周冉看着郑平川眼巴巴的神情,笑了笑,“尝尝看,若是喜欢,也可以带些回去让郑奶奶吃吃,提个味。”说罢转身去沏了壶茶,闲庭散步般找了几个干净瓷杯,小心冲泡开来,看那茶叶在水面悬浮打旋抽弯,一点一点沁出淡淡的茶香,宁静幽远。 郑平川腼腆笑笑,接过周冉手里的茶水和吃食,转手就放到了旁边的郑安宁面前,即使心里再馋,有了好吃的,他第一个就会事先送到郑安宁手心里,但且有什么事儿了也先可着她,半点不能让她受了委屈不适的,这也算是多年养成的习惯了。 周冉捧着瓷杯站在窗台前,眺望远处,转头回来的时候恰好看见郑安宁正拿着一面手帕给郑平川擦嘴角,他们的动作自然而亲密,但是却毫无刻意亲昵的姿态,仿佛就只是为对方擦干净嘴角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神情泰然自如,熟捻默契的就像亲人一般,教周冉看的面色一怔,又有些释然。 走回木桌前的时候,周冉的心里已经对霍文东的突然离开完全释然。他们各自有自己要走的路,这样一条漫漫长道,能走多远,路上会看见些什么风景,那时的他心情如何,会留下遗憾吗?种种种种都不是他们现在可以掌控得到的。却说老话长谈,人是定要活在当下的,即便心里想的发飘,现实却还是停步不前,原地徘徊。凡事只求应心便好。 命运喜怒无常,他习惯对人们独断专行,强硬霸道,我们除了顺着他,让着他,无视他,别无他法。 坐在椅子上,二宝窝在周冉的怀里懒洋洋的打个哈儿,眯眼惺忪的蹭蹭他温暖的腹部衣服,慵懒的猫眼都眯成一条小缝儿了,周冉品了口茶,才慢吞吞的问道:“你喜欢做生意?” 郑平川正吃的满嘴动弹不得,闻言忙急急涩涩的咽下嘴里的东西,结果郑安宁给递过来的茶水,囫囵吞下清了清嗓子,略加思索了下,才正色回道:“确切来说,我是喜欢钱,做生意只是赚钱的其中一种赚钱渠道。” 抚了抚二宝不安分的猫脑袋,呷了口茶,又问道:“如果你有充足的资金,在现在这个时候你会选择做什么生意来牟取最大的利益?” 说这话的时候周冉一脸的漫不经心,仿佛只是在问他今天吃了什么一样平淡。 郑安宁警觉的看了一眼周冉,也拿乌溜溜的眼睛看郑平川,一脸渴求答案的模样。 郑平窗想了想,食指无意识的敲击着桌面,许久,才给出了他思索已久的答案,“若真有足够资金,我会想办法做批发礼品的生意。” 周冉疑惑的‘哦?’了一声,他对郑平川这人挺好奇,论理他不是对那些小玩意儿更得心应手吗,怎么会选这样一个需要实力压舱的买卖,他对郑平川的答案越来越感兴趣了。 郑平川双手交握,不自觉就摆出谈判的架势,凝神解释道:“按理说春节嘛,小孩子的生意是最好赚的,贩卖些新奇的小玩意儿,怎么也饿不着肚子,但是,这过年过节的礼品肯定也少不了啊,再者,”郑平川顿了顿,又道,“我已经仔细想过了,咱们春林镇这边天气不比其他地方,冷的很,大冬天的虽说各家各户都弄了那什么大棚,但是像过年送的那些个水果却定是缺不了的,这天气一冷,东西运到咱们这边的话,价钱自然涨的起来,要想赚钱也就不难了。” 周冉点点头,蓦然想起空间里那堆闲的发慌的水果,心里一动,顿时说道:“若我给你弄来一批水果,你看如何?” “真的?”郑平川有点兴奋了,他是觉得眼前这人该是个能耐的,但也没想到这人会问他这个问题,害他一激动直接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惊诧的不行,见周冉当真没开玩笑,才静下气息来,绕着房间踱步几圈,细思量了几番,商量道:“这样,除去成本,得来的纯利润我三你七,如何?”。 周冉心里好笑,却也没有摇头拒绝,这小子脑子不错,人也聪明,也不是个容易被利益冲昏头脑的人,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冷下思绪来,也算过了周冉心里的第一关。 且,这丫的精明的不得了,稍一计算,就知道让周冉承担最大的风险,只愿意出卖自己的脑袋和精力,所以才有三七分之说。 周冉没打算吊他胃口,思及空间不能暴露,要将那些水果弄出来还要花些时间,只说自己需要去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联系到足够的货源,让郑平川过两天再来找他问结果。 谈论期间,郑安宁一直安静默然的坐在轮椅上,也不搭话,只是神情专注的听着郑平川滔滔不绝的生意经,抿着唇轻笑。 目送两人离去,突然想起郑平川最后那句心愿,“我爱钱,我希望它能让安宁幸福,让她重新站起来。”不由心思恍惚了下,曾经也有那么一个人希望他能站起来,只可惜,最后还是没能成全那人的好意。 一直充满人气的房间突然安静下来,让周冉觉得格外不适应,空荡荡的令他无所适从。 窗外凝肃成片,不知哪来的一阵风,吹起波澜的思绪。 第三十一章:意外收获 午饭是和大家一起吃的,周华宁带着周冉一个一个的认,指着那些人亲戚长辈一个一个的辨别尊称,然后周冉默然被塞了红包,继续认领下一个亲戚。 那些人是第一次见周冉,对他也是好奇的很,上桌的时候,自然是亲亲热热的给夹菜添汤,然后面带笑容的抛出一个又一个问题,周华宁有些担心周冉会受不了别人这样过度热情的态度,当真怕他冷下脸来一言不发,倒是老太太笑眯眯的一脸和气,拉着周华宁让她稍安勿躁。 其实周华宁是关心则乱,周冉自小被林老爷子带在身边,什么大场面没见过,这点小热情他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适应,别人夹菜给他,那他就捡着自己喜欢的吃,别人问他问题,他也是泰然自若,捡些容易接话的给回了,虽然整个饭局中他的话一直不怎么多,却也不会令别人心生反感,心里难堪。 周冉餐桌礼仪很好,吃饭几乎是不发出声来的,举手投足一派优雅贵气,搞的同桌的大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不约而同的放缓了吃饭速度,就连喝汤的‘吸溜’声也消声了,整个用餐过程顿时安静不少,大人们说话的时候也不自觉放轻了声音,众人细声交谈,却也没有什么令人尴尬的局面发生。 吃过饭,周冉被老太太推去看管那些个屁孩子,手里还拿着周华宁递给他的一袋子红包,这是要发给那些小孩的压岁钱。 周冉有些头疼的看着那堆屁孩子,揉揉额角,还是耐下心来,让他们一个一个站好,不要推推嚷嚷的,踩着人的脚就不好了。他这脸一板,就跟学校主任面无表情的板凳脸一模一样,顿时把那些喜欢调皮捣蛋的小屁孩吓得够呛,纷纷安静下来排好队,等着发红包。 老太太眯着眼偷闲,眼角瞥见周冉淡淡的面容,看他将那些个屁孩子整顿好,一个一个给发了红包,然后领着一大帮子童子军就向小卖店进发,一人给买了两盒摔炮,然后面色柔和的杵在一旁看着那些屁孩子折腾,互相嬉闹,偶尔还会上前帮着那些年纪太小的孩子点小烟花,和乐融融的场面看的老太太不住的点头,老脸眯眯的攒成一个大花朵。 到了晚上,周冉还挺有兴致的给买了一大箱子烟花,就在自家后院天台,领着一帮子童子军给尽数点着,然后眯着眼看朵朵绚丽的花团锦簇,在黑色夜空中绽开璀璨亮丽的颜色,点燃了一片清辉,破除寂芒。 “哥,哥,下来,快点,我有好东西要给你。”陆远站在院子下边挥舞着他那双小短手,腿边还放着巴掌大的一小坛子什么东西,笑的见牙不见眼的,欢快极了。 周冉拍拍手上的灰尘,笑着冲他招招手,“来了。” 从天台下来,周冉就被陆远一把拉进屋里,神经兮兮的瞧瞧门外,锁好门,才贱兮兮的趴在周冉耳边小声说:“你看,这是什么?嘿嘿……”,那是一小坛子果酒,咋一打开就是扑鼻的醇香,清可见底的酒液带着微微的胭脂红,稍一晃动,便是波澜荡漾的醺香,勾得人忍不住直咽唾沫。 周冉盖上盖子,转身去找喝酒用的小酒杯,不忘问他,“你这是哪里来的?” 陆远迷醉的吸了口气儿,摇头晃脑道:“我管曾外祖母要的,本来还想和那个打枪很厉害的叔叔一起喝呢,现在他走了,只能找你一起喝了。” 陆远的爷爷嗜酒,打陆远还是婴儿时期就一直喜欢拿酒沾着筷子放他嘴里嘬,看他吃的津津有味的还挺高兴,且春林镇的男女老少都是天生的酒架子,不说别的,就是周华宁这么个弱女子十瓶八瓶的轻易放不倒她,有句话所得好哇,咱华夏人民向来喜欢在酒桌上相互较量,春林镇那传承了一代又一代的的惊人酒量也为他们的经商之道打了个好势头。而陆远的酒量不说千杯不倒,这一小坛子是绝对灌不倒他的,是以老太太才敢拿酒给他,让他自个喝去。 周冉拿了小酒盅出来倒酒,闻着那奇特的酒香有些痴醉。 这果子酒名叫胭脂酒,是一种叫做胭脂果的青色果子酿造成的。它的个头很小,最大也就大拇指的指甲盖那么大,颜色青涩翠绿,腹尾尖尖的有点像梅子的模样,一般都生长在深山老林里,这种果子味道酸涩,水头也少,吃一个就能把牙给酸倒咯,咽下肚里的时候嘴巴还有种麻麻瑟瑟的怪异感,这玩意儿放在路边就是连馋嘴的小孩也不爱吃的。 就是这种连小鸟都不爱吃的果子,却是老太太特意托人在雨后天晴时分去老山里摘取来的,之所以要在这种天气将它摘下来,则是因为前面有说到这个胭脂果水头极少,但是雨后露水饱食,却会变得水灵剔透,水分极高。当然,若是处理不当,这水分用不了两三天就会全部流失掉的。也就趁着这两三天的时间,将胭脂果剖开去核放进陶罐里浸泡发酵,把陶罐子放到地窖去,半个月后再取出来时,那满满一罐子的青色果实就会变得乌黑一团,甚至罐子底下会慢慢滴落浓黑的汁水,这个时候野酵菌开始生长,于是继续填进一些新鲜的胭脂果,等过个五六个月的时候,那些浓黑则会慢慢沉淀积累,融合野酵菌的作用,开始散发出一种奇异的醇香,之前的青色果子也渐渐由青转黑融化成淡淡的胭脂红色,粗粗一看仿若胭脂色琥珀在岁月里流淌波动。 这酒口感清淡,后劲却足,五六杯下去,周冉已经有些眼神恍惚了,最后还是陆远小朋友吭哧吭哧干掉剩下的胭脂酒,扶着自家表哥上床躺下后,屁颠屁颠的跑回南院准备洗洗睡去了。 周冉抱着枕头呆坐床头,眯着眼睛昏昏欲睡,脑袋一歪一歪的点啊点,最后干脆躺倒在床上蜷着身子蒙头大睡。 半梦半醒间似乎有手机铃声响动的声音,周冉正困的不行,压根就没那心情去接电话,蒙着被子继续昏天暗地的不省人事,但是架不住那手机来电主人顽强执着啊,周冉只能拧着眉头,眼睛都没睁开,直接拿手到处乱摸,终于在脚腕处找到坚持不懈一直响动的手机,满脸不耐烦的‘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似乎停顿了下,才传来低沉熟悉的声音,“是我,”听得周冉眼睛一睁,大刺刺翻了个白眼,随口‘唔’了一声,脑子里的瞌睡虫不断来袭,恍惚间也没听清楚那边到底说了什么,断断续续的悉悉索索的声音听的他头疼,想挂掉又听那边的人似乎不是很乐意,只能耐着性子安抚道:“你乖啦,不要闹了,我很困啊现在。”带着鼻音的声音软软的,不似安抚,反倒像是向情人撒娇一样。 脑子不清醒的周冉早就忘了今夕昨夕了,模糊间还以为是上辈子那时候呢,那时候的霍文东自打将他圏禁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之后,更是将他定位为自己的所有物,严禁隔绝一切不经允许的人出没和接近周冉,闹得周冉一直冷面相对,没个好脸色。有时候实在没办法和人接触了,周冉就是用这样的语气哄他熄了火气,让他安静下来。 果然,电话那头听到这个声音顿时哑然,霍文东这货向来吃软不吃硬,对他周冉只能顺毛摸,半点逆处不能碰,不然后果绝对是他承受不起的。 静默几秒,那边才温声回了句,“晚安。” 周冉接着‘唔’了一声,倒回去继续大睡。 半夜冷风吹起,窗门大开的房间顿时冷了几度,冻的周冉一个激灵,竟是清醒了过来,他的手还维持着之前接电话的姿势,半弯着攥紧了手机,蜷在被子外头冻的有些发僵,周冉靠在床头缓了口气儿,扔下手机活动活动手指关节,才慢吞吞的爬下床去关窗门。 等再爬回床上的时候却是半点睡意都无,呆坐片刻,周冉闪身进了空间。 这几天因为霍文东也在的原因,他从来不敢在空间里面多呆,除了拿些果酱之外,几乎不曾涉足半步,就怕那警惕性惊人的家伙发现了他的秘密,进而推敲出最终结论。 空间还是老样子,之前是什么模样现在也没变半分,那些果树依然硕果累累,坚韧挺拔,周冉摸着下巴计划着到时候还要去买些箩筐来装水果,不然运来运去的怕是不太方便。 许久没进小树林,周冉打算先去泡个澡醒醒神,再进军快活林。 小屋子里的绿水依然维持在当初见到的深浅模样,周冉泡在大木桶里,舒服的长舒一口气儿,坐在床头换衣服的时候无意间将之前放在床上的软布枕头弄到地上,顺势一弯腰,便将枕头捡起,眼角随意一瞥,蓦然愣住了。 木床靠墙边的一只床脚底下竟然垫着一本厚厚的书籍东,不可否认,那一眼让周冉忍不住荡漾了,看到书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秘籍? 将床用力拉开,小心的将书籍取出来,书面上就淡淡几个字‘记事录’。翻开看去,里面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字和插画,说那什么什么草有什么大用处,具体特点是怎样怎样的,哪种动物最喜欢吃这玩意儿了。说这里面有啥啥啥花儿对什么什么病好,要是想养着的话要怎么怎么伺弄,要注意什么什么之类之类的,看的周冉直抚额,果然期望越高,失望越深。 随手丢下书本,掸掸袖口,周冉直接进了小树林。 这进去的次数多了,他对快活林也算有些了解,这小树林的那块木牌就相当于一个传送阵,有时候他会一直一直被送往同一个地方,有时候则是相差十万八千里,搞的周冉的每次准备都白瞎了。 这次进去,周冉现在的位置很偏僻,四周安静的有些怪异,茂密的树丛错落有致,周冉屏住呼吸,小心观察着周围,没有蜘蛛,没有那什么怪异的花朵,也没有鸟群,一切正常的有些反常。 手里握着那把可变化的紫晶刀,周冉警惕的朝前一步一步走去,一口大大的琥珀色池塘映入眼帘,有一股美妙的香气勾引着周冉不住的前行,且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那池塘里的琥珀色水液是多么的醉人。 正是如痴如醉,欲罢不能的时候,猛然一双利爪向着眼前抓去,周冉神经一反射,迅速向后退了几步,急忙回过神来,摆动手里的小刀,攻势猛烈的踹打帖刺,逼得那双利爪的主人不住后退,猛的爪子一招,又来了几个帮手。 毛茸茸的爪子横在眼前,周冉惊诧的看着那几只动作凶猛的猴子,一时间竟是忘了反抗和反击了。 完蛋了。周冉面色陡变,深觉自己这次肯定死无全尸了。 孰料,那猴子却是爪子一收,嘟起鼻子对他一阵猛嗅,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猛地睁大眼睛,唧唧唔唔的冲其它猴子手舞足蹈的比划着什么,周冉有些惊讶的看着这群猴子,它们的小脑似乎发育的很完善,竟然还能用自己的语言来对话交流,虽然他一个字都没听出来,也没看懂那些猴子的姿势,完全一脸茫然,但也挡不住他的好奇心。 那群猴子商量了一阵,有猴子带头发出一种奇异的声波,来呼朋引伴,看的周冉越发感觉大自然的神奇。 从另一边小树林里走出几只看起来比较年老的老猴子,周冉猜测,这可能是猴族里的族长或长老之类的存在,抿了抿唇,稍稍收敛了一下身上的杀意。 那老猴子和在场的其余几只猴子低声刺叫了几声,似乎在交流着什么,最终决定派出一猴过来和周冉谈判。 那老猴子比手划脚的唧唧唔唔也不知道要表达什么意思,最后看周冉实在茫然,只能直接靠近他,用鼻子猛嗅,又是一阵手舞足蹈。 周冉莫名其妙的看了一会儿它的动作,心里臆测着它们要表达的意思,似乎,他们对自己身上的某种东西很感兴趣,看那模样,难道是想和他交换什么东西吗? 如他所想,下一秒就有猴子拿一个大大的蒲叶跑到池塘边,轻巧一舀,直接就将那些琥珀色水液装在叶子上,拱着手小心递到周冉面前,一个劲的向前捂着,让他喝下。 周冉犹豫了下,还是低头将水液喝下,他能感觉到这帮猴子似乎和之前碰到的所有生物都不一样,身上并没有任何恶意的算计。 这水液看着普通,咽下喉咙的时候却是百般滋味全有,说不出的甘甜好喝,带着酒一样的醇香,周冉眯着眼陶醉的深吸一口气儿,心里突兀的闪出一个念头,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猴子酒’? 这猴子酒制作不易,需要的材料就是在这物质丰富的快活林里也是极稀少的,周冉想不明白他身上有什么东西能贵重的过这猴子酒。 不过,那猴子猛嗅的动作倒是让周冉升起一个猜测,也许,它们感兴趣的东西是绿水也说不定?第三十二章:麻烦一个 出了小树林,周冉头一件事就是抱起那本神经叨叨的记事录仔细研究,后来他又仔细回想了下,发现里面提到的那些玩意儿都能在小树林里看到,心里不由冒出一个想法,也许这书里面真有谈及野猴子之类的东西,再翻过几页,果真看到书上写到关于那帮野猴子的描写,说它们是天生寻灵者,对于灵气物体有着天生的追逐本能,且喜欢收藏那些灵物,并作酿酒所用,那酒也称‘猴子酒’,集其天材地宝之能耐,长久食用不单延年益寿,还有解百毒之功效,实为俗事之人万般追求之物,可遇而不可求之。 周冉摸着下巴思考,既然它们对天材地宝有着本能的追逐倾向,那么这绿水对于它们又是什么呢?周冉凝神看书,仔细翻找下来,终于在书页的封面最下角找到这样一句注释:万物有灵,因偶生及,集万物绿意之精华,萃取其神韵,即为万物源泉之灵。 放下手中那本书,周冉摸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万物源泉之灵是什么玩意儿?思及绿水,再思及那些野猴子的反应,周冉似乎模模糊糊捉摸到了一些东西。那群野猴子是灵长类动物,按说该是小树林里灵智最高的,它们对于有灵气的东西又有着天生的追逐本能,那么,能让它们这般趋利的东西大概也不是什么俗物。 再对比下那句注释,周冉大胆的得出一个结论:绿水其实是大自然萃取汇集的精华所在,这样一来也就解释的通它们这样喜爱周冉身上的绿水的味道了。 既然那帮野猴子这般喜爱绿水,而他也不是没有,再比对下刚才喝进嘴里的味道,周冉不禁弯起了嘴角,这是单绝对有利无害的无本买卖嘛。 周冉是个行动派,立马手脚麻利的窜出小屋,寻找之前放在空间里的那些还空着的大罐子,又寻了些小瓶子给灌了绿水,就等着过了今天再进那小树林里,好好谈谈这桩买卖。 出了空间,一夜好眠。 起床的时候外面已经热闹到不行了,今儿个是年初四,家里是不留客来家串门的,这也算是华国人民的一点小忌讳吧。 经过小庭院的时候,偶尔还能听见隔壁院的几声‘彭呲’声,仔细一听,才知是个小孩不小心将碗给打碎了,正不知所措间,又听见一个年老的声音响起,周冉抿着唇笑,他能想象那位老人摸着小孩的脑袋安抚着,嘴里还不忘絮絮念叨,“碎碎平安,岁岁平安”的画面。这么一想,顿时又觉得这传统旧俗有时候也是一个可爱的存在。 这个钟点,其余人大都已经吃好早餐了,桌上还留着一小盘糖醋饺子,一碗白粥和两个煎包子,以及一小碟腌瓣蒜,这是老太太特意给留得。 平日里,老太太最是嗜好这腌瓣蒜,几乎顿顿不离它,这玩意好吃是好吃,开胃又下饭,就是吃完后满嘴的蒜味,嘴巴一张那味道就浓的跟杀虫剂似的,稍稍靠近就能闻到,这对于一向注重形象的周冉简直是致命的打击,所以碰过一次之后就再没沾过这玩意儿了。 解决完桌上的所有食物,周冉盘算着如何不动声色的将水果给运回来。 擦擦嘴角,周冉跟在院门口玩耍的陆远叮嘱了一声,让他告诉自家母亲,就说自己出去一趟,然后便急匆匆坐车去县城。 他对县城的路线不熟,干脆多花几个钱让司机直接载他去农务批发市场,货比三家,一次性买了六十多个结实又耐用的竹箩筐,又细细找了一圈位置偏僻的小仓库,叮嘱卖箩筐的店家将那些箩筐给送到那里去,然后趁着周围荒凉成片,人烟稀少,一股脑将那些箩筐收进空间,大概选取了苹果,梨子,草莓,青果,香蕉等五样水果,然后控制着意念将那些水果一一放进箩筐里,然后一举将箩筐转移出来,待事情做的差不多了,再去弄了辆小货车来,打了电话约他下午一两点的时候来拉货。 弄完这些,周冉才大大舒了口气儿,随便找了家餐馆将就一顿,待车来了,顺路跟着回去。 车一路南开,直奔郑平川的铺子后门,直到周冉指挥那些人下完货郑平川还是呆呆的模样,若不是郑安宁拍了他一下,恐怕一时半会儿还回不了神来呢。 “你真的给弄来了,我不是在做梦吧?”郑平川狠掐了下自己,有些不敢相信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儿。 周冉点好数,冲郑安宁嘱咐几声,完全不理郑平川那傻缺样,光是这么看着就忍不住想起李明亮那货,有时候两人默契十足的傻气。 车上还剩下十一筐水果,每样水果各两筐,老太太嗜甜,尤爱草莓的味道,所以剩下一筐是专门留给她的草莓。货车开到大门时候,陆远老早就守在大门口了,看见周冉就是一顿飞扑,吓得周冉反射性就是一闪,若不是陆远脚步刹车开,这会子怕是得摔个狗啃泥。 “哥,你回来了,”转个方向,陆远噌的一下扑进周冉怀里,跟着狗狗似的大眼巴巴看着他,尾巴摇摇亮晶晶的。 周冉笑着摸摸他的脑袋,侧过头让那些人把水果都搬进去,边说边走,亏陆远紧巴巴的粘着他不放,笑的一派讨好。 陆远扒着周冉的手臂,神秘兮兮得拉着周冉小声八卦,“哎,哥,你不知道吧,家里来人了。” 周冉凝眉,随意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的‘哦?’了一声,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 陆远受到鼓励,当即倒豆子似的说了一箩筐,千言万语总结来就一句话,家里有人来和周华宁相看了,听说是周大福介绍的。这相看也就是相亲的意思,周冉顿了顿脚步,倒是没想到周大福对自家女儿这般上心,也不知道介绍来的那男人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心里思虑万千,周冉还是决定自己去瞧瞧看为上策,好歹也能知道是个怎样的男人。 工人们搬东西的动静挺大,听到声音的都跑出房间来看,周冉左瞧右瞧也没看到老太太和周华宁她们,直到陆远领路才找着门进去。 刚一进门,周冉立马看见了陆远口中那个长得一般般好看的男人,身材不错,长得也还行,就是眼角眉角俱是一派风流,瞧着就是个桃花运旺盛的,怎么看也不像是个需要经过家长出来相看老婆的男人啊。 老太太眼尖,一打眼就看见了周冉,当即笑眯眯的迎了过来,拉过周冉的手,“乖孙孙,跑哪去了你,中午也没回来吃饭。你妈说你吃不惯外边的东西,要是饿着肚子了可不好。” 周冉笑着弯弯嘴角,“不碍事,我托朋友给弄了一批水果过来,特地跑县城去看看呢。”院子里边堆满了装着水果的箩筐,这大门没关,老太太稍稍望去就能看见。 屋子里的那个男人原本还兴致缺缺的模样,周冉的出现令他眼前一亮,眼神顿时热切万分,忙站起来寒暄,“这个就是华宁的孩子吧,你好,我是杨德淼。”周华宁刚刚有事去厨房了,所以没在现场。 周冉歪着脑袋看他,脸上表情淡淡,稍一打量便转开了视线,敷衍的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比起刚才对周华宁的六分态度,放到周冉身上的视线简直是十足的热切,杨德淼过于专注的眼神看的老太太和周冉同时拧起了眉,一旁陪着的周华兰也是眉头一跳,心里皱吧成了一团,她丈夫是部队出身,她也时常要跟着下部队体验生活,就近照顾,久了对于那些隐晦的事情也见识不少,她自问自己心胸开阔,从不干涉别人的私事,只是现在有人这么明目张胆的打自家外甥的主意,这就让她觉得心里很不爽了。 老太太不着痕迹的挡住一些视线,依旧笑眯眯的拉着周冉东拉西扯,直到将那杨德淼送走,才算松了口气儿。 周冉摸摸下巴,目送那杨德淼一步一步走远的背影,一脸天真的看着老太太和周华兰问道:“难道我长得很像兔儿爷吗?” 老太太和周华兰一噎,顿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看到两人面面相觊的模样,周冉莞尔,仰起头不紧不慢调侃了句,“外公的眼光真不咋样。” 周华宁回来的时候就是看到老太太和周华兰那一副见鬼的模样,有些莫名其妙。她最近一直在老太太身边跟前跟后的伺候,闲暇时候也跟着学了不少新菜式,周冉自打回周家就一直跟着老太太的手艺,这段时间胃口被养刁了不止一倍,周华宁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生怕等回到旬阳的时候被嫌弃,坚决坚持每日多学一点,好歹不能掉队,让周冉挑嘴下不了口才是。 老太太暗叹一口气儿,和周华兰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诧,再看看刚进屋一脸茫然的周华宁,心里感叹,她家乖孙孙简直成精了。 傍晚,吃完饭后周冉便抱着二宝慢腾腾的一步一步走去郑平川家,趁着路上消消食,屁股后头还跟着随身保镖陆远小朋友。他这是身负重任,受周华兰的重托,命令一定要守着自家表哥,寸步不离,一定不能让之前来家那个长得一般般好看的男人靠近周冉半步,不然回家军法处置,所以,他正一脸严肃的认真执行着呢。 周冉好笑的看着陆远严肃认真的态度,难怪那些亲戚朋友老喜欢逗这小家伙,这破孩子真是太可乐了。 就在周冉离家不到几分钟,下午才来过家里的杨德淼就已经早早跑到周家大院门口了。周志欢正蹲在门口玩纸炮,杨德淼不太敢进周家,老太太那一脸了然的眼神锐利而直接,看的他心里直发虚,好像心里的所有不堪都被看在眼里,毫无隐私可言。 他从口袋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糖果,哄着周志欢说出周冉的下落,若是可以的话,帮他约出来也行。周华兰自打周冉出门后便一直站在大门口处看,冷眼看着杨德淼的行为,忍不过就要上前阻止他那无耻的行为。 猛地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周华兰回头一看,是老太太。 老太太眯着眼看不远处的杨德淼,漫不经心的道:“这事儿你别管,周冉自己能处理好。”说罢,又老神在在的一摇三晃,哼着小曲慢慢晃回东院去。 思及下午周冉的话语,周华兰又是一叹,看周冉那话显然是明白的,就像老太太说的那样,他那般精乖的人物不会连这点小事儿都处理不好,只是她到底还是担心,周冉年纪还小,就怕受人诱惑,没注意就被拉进里深渊里。 再想想茫然无知的周华宁,她沉默了。 周冉是一路走着去郑平川家的,晚饭过后有很多人出来散步消食,老远就看见郑平川支了个摊子,上面摆放了不少下午运来的水果,正热热闹闹的开张做生意呢。 一层一层的人流将小摊围了个水泄不通,周冉抱着二宝,找了个稍远的安静位置,寻来一张靠椅,眯着眼看郑平川和郑安宁默契的神情,和利落的收钱找钱的动作,笑而不语。 郑奶奶站在周冉旁边,也寻了个凳子坐下,笑的一脸欣慰的看着郑平川,声音清淡而诚挚的对周冉道了声,“谢谢。”她看得出周冉是真心想要帮自家孙子,虽然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是她感觉不到恶意,这就足够了。 晚上回去的时候,周冉被一向安静腼腆的郑平川给熊抱几下,差点没给弄窒息了,好不容易才听他兴奋的磕叨完,才一脸疲倦的走回周家,路过转角的时候看见不远处正站着一人,细细一看,可不就是杨德淼嘛。 周冉撇撇嘴,直接掉头从后门小院进去,这人一看就是个打死不算,死缠烂打这类型的,他现在精力不足,没力气去应付。 第三十三章:时机未到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就看见陆远可怜巴巴的蹲在房门口种蘑菇,昨儿个他在郑奶奶那里吃的太嗨了,搞到最后光顾自己吃的欢快,转个弯儿就把自家表哥给弄丢了,最后还是郑奶奶送的自己回家,才晓得表哥没回来,虽然只是被自家老妈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几眼,还是觉得身心受挫,精神低靡。 见到周冉出来,他显得很高兴,一反之前的低落,殷勤万分的表示要帮周冉拿手上的那个小坛子。 周冉笑着摇摇头,昨晚进了空间用一小瓶子绿水就换这么个两人合抱的一大坛子猴子酒,这笔无本买卖让他深觉划算,心里自是满意的不得了。对于那群猴子周冉没多想,只是觉得它们当真纯善无邪,半点不会与人勾练心思,摆弄那些花花肠子,对它们的好感也是日渐上升,心里也有了与之相交的想法。 老太太是老周家除了周华宁以外最得周冉尊重的人,不说她那手精绝手艺,就以她那种精乖肆意的性子就极得周冉心意,见仁见智,对人对事都有自己的一番独特见解,是一个真正热爱自己生活的人。所以,一拿到猴子酒,周冉便动了心思要送老太太一小坛,这酒对人身体极好,延年益寿,排除杂质,安神凝心,平日里若是呷上几口,配上几道小菜,岂不美哉。 陆远吸吸鼻子,狗鼻子似的闻着味跑,几乎要将整张脸都给贴上那坛酒罐子上,眼里透出迷醉的星芒,砸吧砸吧几下嘴,讨好的冲周冉笑笑,“哥,这什么酒啊,好香啊。” 忘记这里还有个小酒鬼了,周冉失笑的摇摇头,没有答话,转头信步走向老太太的房间。 老太太也是个懂酒的,只是并起手指轻轻一扇,鼻子微微耸动几下,闻着那味道便是不住的点头,老眼眯起,笑的一脸痴醉,“这酒不错,够味。” “这是昨天巧合机缘下弄来的酒,里面加了很多天材地宝,每日一小盅,不单对人身体好,还能解百毒呢。”周冉呼噜几口白粥,不忘给老太太解释几句。 陆远一直在旁边吸溜口水,他不懂什么好处不好处的,只知道这酒闻着实在太香,勾的他肚子里的酒虫都忍不住冒出来了,摩拳擦掌就等着老太太一发话,立马上前讨要一杯解解馋。 早饭后,陆远还在缠着老太太不放,非得闹着让她给尝一口,死活不肯离那酒半步,折腾的周华兰脑壳嘣嘣疼,直接提拉这屁孩子的后领,给弄出房间去了。 老太太看的直摇头,她刚才也小小尝了一口儿,味道不浓,口感绝妙,且后劲温淡不会太猛,就是里面好东西太多,像陆远这样血气旺盛的小孩子实在不宜食用这种酒,就是她这个花甲老人也只敢小小呷一口而已。 外面的日头高挂,今天的太阳不算热烈,街上喜气洋洋的到处都是回家过年,到处串门做客的行人,周冉抱着二宝懒洋洋的走在小路上,悠哉悠哉的享受早晨温暖的阳光。 “诶,等等,等等,”后边追上来一人,嘴里不住的叫着等等等等,看到路边的行人纷纷拿眼看他。 周冉也转头看他,就见杨德淼气喘如牛,呼吸浑浊浓重的不停拍着自己的胸口,不住的顺气缓下气息来。 自打昨天看到周冉,顿时被自誉阅尽千花万柳的杨德淼惊为天人,一直被自家父母逼压的偃息收鼓的小心脏也开始不受控制的扑通扑通乱跳。杨德淼是个纯gay,且自身学位很高,留过学出过国,事业上也算小成,这些年来他包养的小情儿不知凡几,和他交往或是搞一夜情的男孩子也很多,清纯的,妩媚的,精明强干的,冷艳逼人的皆有之,唯独没有这样令他心头一跳,一见钟情的。 摸摸自己激烈跳动的胸口,杨德淼心里对周冉势在必得。若是有人说他连这么个未成年人也下得了手,那他定是要呲笑着不屑的,这年头不都在嚷嚷着什么年龄不是问题,身高不是距离什么什么的嘛,他搞过的男孩子最小还有十三岁的呢,也不差周冉这个十五岁的了,何况是这样一个可遇而不可求的极品。 杨德淼眼神闪烁,顺了气息之后恢复平日里的斯文作派,笑的温文儒雅,一副成熟稳重的精英模样,他对自己的皮相很有信心,也很懂得利用自己的外貌和行为优势来牟取他人的好感,凭借这么多年来的经验,只要他表现出他最好的一面,他就不相信周冉不上钩。 二宝很不喜对面那男人的气息,磨着爪子跃跃欲试,若是那男人不安份,只待他一靠近,随时准备撂爪子伺候。 周冉一手抱着二宝,一手抚着二宝有些紧绷的后脖领,面无表情的看着杨德淼毫不掩饰的眼神,问道:“杨先生有事?” 杨德淼笑着往前又靠近了点,努力维持自己完美的形象,提议道:“那天匆匆一面,还不曾与你细谈,今儿个客人不多,不知阿冉赏不赏脸找个地方坐坐。” 周冉冷淡的倪了他一眼,摇头拒绝,“我和你不熟。” 这话儿说的,真是锐利又直接,差点没哽的杨德淼说不出话来,深吸了口气儿,杨德淼告诉自己,这么矜贵的花朵,若是没点刺岂不缺憾,好花不易折,这话确实有道理。 “我和你妈妈打小就认识,只是这些年来一直不怎么回家倒是没和你遇见过,现在认识也不算晚不是,”前些年他避着自家人还来不及,哪还有胆子直愣愣跑回家来挨抽啊,况且他也不知道,就在不久前周冉才是第一次回周家来,哪来什么相遇不相遇的,这话说的周冉冷笑连连,顿时脸上的温度冷了不止一度。 怀里的二宝感觉到自家主人周身气息下降,助威似的喵喵乱叫,瞪着两只漂亮的眼珠子张牙舞爪。 周冉无意和杨德淼再啰嗦下去,他没兴趣和这种人去讨论旧事,去叙旧熟识恶心自己,木着张脸转身就要走。 杨德淼是第一次被别人这样打脸,心急之下,伸手就要去抓周冉的肩膀,准备强留下人来。 周冉侧身一闪,克制住自己郁燥的想要满地乱蹿的情绪,两眼直视对方:“杨先生,你的那些光鲜事迹我都一清二楚,我对你没兴趣,也希望你有自知自明,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还有我的母亲。”他对杨德淼见猎心喜的心情能够理解,但是他已经表现的这般明显的拒绝了,还要这样无赖的纠缠,甚至还拿周华宁做借口,这就足够让他觉得反感的了。 杨德淼登时动作一僵,自己是gay的事儿没几个人知道,除了自己家里人清楚,外人又是从何得知,捏着衣角暗自思索,若非是自己家里人说漏嘴了,那就是周冉故弄玄虚诈他话儿,攥紧拳头按捺下发飘的心虚,努力镇静下来,扯起一个不太自然的笑,“我只是想邀你一块说说话叙叙旧罢了,至于这么声厉色茬的威胁我吗?” 周冉挑了下眉头,定睛看他,这丫非逼着他扯破脸是吧?“杨先生前段时间还和一个小鸭子闹的沸沸扬扬的,怎么,这会子时间就忘了,亏得那个小鸭子还心心念念的惦记着你,茶不思饭不想的呢。” 杨德淼闻言,便知眼前这少年是真的知道自己那些破事儿了,也不否认,大大方方就道:“我和那孩子不过露水姻缘,那些不过是外人胡言乱语,妄自猜测罢了,做不得真的,你可不能将这些罪名通通安在我的头上,我也是无辜的啊。” 周冉‘哼’笑一声,也不想和他辩解什么,只是再次叙述道:“你家里人很介意你是个同性恋的事儿,我想他们一定不想听到有关于你的这方面事情的报导吧。” 杨德淼沉默了片刻,遗憾的耸耸肩,虽然他很不想放弃,但是一涉及家里人,他就不得不妥协,除了是个同性恋外加有点花心和小渣之外,杨德淼还算是一个不错的男人。 抛下杨德淼,远远看见郑平川正笑眯眯的和卖水果的客人说着什么,眼角瞥见周冉,难得笑容爽朗的冲他挥挥手。 阳光下的少年明媚若阳光,安静美好,周冉看的有些晃神。 坐在摇椅上看着郑平川熟练的收钱压称的动作,看他带着腼腆的笑容和顾客讨价还价,若是碰上爱占小便宜的客人,处事也很有分寸,知道让小利赚大利,方方面面都处理的不错。周冉眼神放空,食指无意识的一点一点,对于之前心里萌发出的想法打了个大大的叉。事实证明,郑平川确实是个天生的做生意的料子,看着他一边艰辛认真的生活,一边努力赚钱体会赚取金钱的乐趣,这样一个乐观向上的人,若是任其发展,那他的成绩恐怕就不止是现在这么点了。 周冉原先是有收郑平川做小弟的打算,只是现在看来,时机未到啊。不消说郑平川是个心气高的,让他这么个骄傲自信的人给别人打下手,想想就知道结果如何,与其纠结于不能将人才收为己用的焦虑,倒不如顺其自然,让生活去磨练他,成熟他,造就他,真要想让他死心塌地的信服于他,也需要一个恰到好处的时机。 周冉没坐多久就慢腾腾的抱着二宝走回周家了,老太太难得空闲,正在院子里晾晒什么东西,远远看去,蒙蒙绿绿的一片。 有些好奇的走上前,捻起一片来看看,见识是叶,有些疑惑的看着老太太,“这是什么茶叶,看起来和平日里喝的不大一样。” 老太太笑着翻腾着茶叶,眯着眼细细解说:“这茶土名叫毛叶尖,是一种很特别的安神宁心的药茶。” 周冉低下头来细看,静静听老太太说起这茶的缘由。 这毛叶尖啊,是一种天生天养的药茶,样子带点土灰绿,颜色就跟沾了灰尘似的蒙蒙暗暗,它的叶子细长,叶面上带点细细的绒毛,尾部尖尖的能拖出个长条丝儿来,这毛叶尖的土名也是由此得来,这种药茶一般都生长在药圃里,属于一种特殊的变异茶种,且这毛叶尖生成条件艰难,就是现在发现的也不超过十株,极为稀少。 而老太太现在晾晒的毛叶尖则是杜鹃山的老茶农特意给送的,这玩意儿挺矜贵,长的地方不单要挑在药圃园里,还得是在土地极为肥沃的地方,这老山农也是一次偶然,在深山老林里发现了一株,老太太平时爱与人交善,平日里对这个孤寡的老山农也是多加照顾,再加上老太太还挺喜欢喝茶,所以老山农这也算是投桃报李吧。 这种药茶一株一年也就采摘不到三斤,炼制下来更是不足一斤了。据说,这种药茶还有一种伴生花,叫毛叶花,根茎纤细透明,样子小小的有点像喇叭花,只不过它的颜色很淡很特别,是一种清淡的薄绿色,平时采摘的时候若不注意还真发现不了它。 这毛叶花虽是毛叶尖的伴生花,却并不是生长在茶树上,它的花朵很小,大概也就小拇指大小,长久下来早生成了独属于自己的一套根系旁支,小小的一簇掩藏在茶树底下,却从不与茶叶相碰触,据老山农自己说起,这毛叶花也是一种可以入药的药花,对人的肝肺脾胃都有着很显着的功效。不过,有趣的是,这能安神凝心的药茶和强健肝肺脾胃的药花却是天生的水火不相容,两相交融便是一种极为强劲的慢性毒药,误吃一次两次还好,若是长期食用,最终便是肝肺衰竭的命运。这毒的潜伏期极长,短的有四五年,长的甚至可以是几十年,这毒越深,你对这毒的渴求度就越大,平时完全看不出任何症状,潜伏多日,到时候爆发起来便是一发不可收拾,药石无医。 周冉捻起老太太特意拿给他看的毛叶花,若有所思的凝眉,脑子里瞬息闪过的东西让他微怔,只是一时还不能确认。 抬头看看肃冷的天空,辽阑无际,吹不起一丝的云烟。 第三十四章:回旬阳 自打那天之后,周冉就再没有遇到过杨德淼,这事也算告一段落。 倒是周大福看起来像是被老太太收拾过的模样,每次见到周华宁的时候脸色总是有些不大自然,不管他平时再怎么不好再怎么差劲,但是对于子女总没有坏心的。之前有人来说亲的时候他光顾着打听男方的家庭背景和性格品行了,知道男方家里条件那么好,且本身也是个有本事的,他哪里还来得及去打听其他事儿啊,男方条件那么好,而周华宁岁数也不小了,这紧赶慢赶的就怕被别人先着了一步,也没心思去想为什么男方条件那么好还要被人相亲?要知道有现在这出,他就是再糊涂也不能拿自家女儿的婚姻大事开玩笑啊。 他心里有愧,对着周华宁总觉得抬不起头,每次遇见都不尴不尬的无话可说,不过对周冉的脸色倒是缓和不少。 陆远初六的时候就被陆家的老红旗车给接回家里去了,走的时候包里被塞了满满的一大盒子红豆糕,那是郑奶奶特意给他做的,里面的红豆炒得又大又香,好吃极了。怀里还抱着一坛子草莓酱,这破孩子爱吃甜,吃起糖来没完没了,看的周冉每次看他吃糖都觉得牙疼,索性走的时候,周冉给送了坛果酱给他,这玩意儿吃着挺甜,对身体也好,怎么着也不会吃到蛀牙不是? 坐上车的时候陆远也顾不得之前说的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了,趴在车窗口上哭的稀里哗啦的,扯着周冉的袖子死活不放,他这段日子都是跟周冉混在一块的,两人吃喝都在一块,也算混出革命友谊了,尤其陆远还很崇拜周冉写的一手好毛笔字,走的时候还暗自收拾了不少周冉平时随手画下的随笔。 待周冉一本正经的给他打了包票,表示自己一定会去看他之后,陆远才吭吭哧哧的打着嗝,哭哭噎噎的给老太太她们挥手告别,明明不过是小小分别几个月,非得搞的跟生离死别似的,看的一旁的周华兰脑门抽抽,默默转过头看另一边的窗外。 乡下地方规矩多,所谓七不出八不回,初七不出门上工,初八不拎包袱回家,初九则是春林镇一年一度的祭天盛典,初十是个好日子啊,所以,周冉开始准备大包袱回旬阳市了,开学在即呀。 这周冉要走,最愁的人还是周华平和周华成两兄弟,他们凭铺子可还需要从周冉那里扣出钱来填补上呢,只是这前段时间因为周志欢的事儿,那可是被当众打了脸的,再怎么说他都是长辈,无论如何都是拉不下脸来低声下气找周冉出资的。 周华宁这几天也不好过,因为之前周冉的事儿,她大嫂二嫂对她也不比从前热情,整日里板着张脸,跟她说话也是冷言冷语的没个好脸色,活生生跟欠了她们几百万似的。 倒是这俩天要离开了,两嫂子竟然不计前嫌忙前忙后的帮着收拾,看的本来还有点怨气的周华宁也是心里一暖,暗道她们到底还是体谅自己的。 这芥蒂放下来了,三人相处的也自然不像之前那么僵了,说起话来又像从前一样随意自在了,这天瞧着不错,三姑嫂也坐一块聊聊人生。聊聊家里的琐事,再从一些夫妻间的小矛盾说到对自己丈夫的期望,这两嫂子那是越说越愤慨啊,简直能把自家丈夫批的体无完肤猪狗不如。 那周华宁自然是好一番劝慰,听着自家大嫂二嫂细声细语的讲起自家的难处,说起自家丈夫光有雄心却没足够的金钱支撑,苦于金钱的烦恼等等等等,听得周华宁心里自然是软成一片,于心不忍。 周华宁进来的时候,郑平川正笑的一脸腼腆的和周冉一起计算这几天挣到的钱,按照之前说好的三七分,他还能拿到两万多呢,不枉他昨晚兴奋的一夜没睡,还给那些钱一一计划好去处。 周冉颠着手上的五万多块,不甚在意的随手扔进柜子里,对于郑平川的种种兴奋状态完全无感,任他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的计划,遥望美好的未来等等,只是在他结尾的时候说了句,“以后要是有需要帮助,也可以来找我。” 郑平川一愣,许久,才问了句,“为什么?” 周冉‘唔’了一声,耸耸肩,“我们算是朋友吧,互相帮助也没什么。” 朋友,这真是一个温暖的词,听得郑平川微微有些失神,他的朋友不多,真正能够得到他的认可的只有郑安宁一个,现在,也能算周冉一个吧?! 周华宁一直在门外等着郑平川离开了,才轻轻走了进来。 周冉正垂着眸子抱着电脑噼里啪啦打着字,嘴角含笑的和唐小墨聊天,看他在字框里打滚卖萌,各种吐槽。 抱怨自己各种不自由,被自家哥哥管得死死的,说自己有多不喜欢待在本家,说本家那些老一辈的有多喜欢逗他玩,说的自己好像在坐监牢一样的生无可恋,看的周冉噗哧噗哧的一阵破功乱笑,乐不可支的抱着枕头打滚。 周华宁难得看到自家儿子这样放松肆意的模样,就像一个真正的十五岁少年一样的天真无邪,无忧无虑,想起周冉对自家大哥二哥的不屑和不满,心里一时有些踌躇,对于自己莽撞答应大嫂二嫂的事儿也感到有些后悔,但是又不忍心看到自家大哥二哥就这样颓废的模样。 犹豫再三,周华宁还是慢慢走上前去,寻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温声开口道:“冉冉,妈妈想和你商量件事儿,行吗?” 周冉头也不抬,低着脑袋继续噼里啪啦的一阵敲击打字,随口问道:“大舅妈二舅妈又找你了?” 周华宁静默了一下,有点不知该从何说起,嘴巴微张,嗫嚅着说道:“你大舅舅和二舅舅的意思是,钱他们会另想办法,只是现在资金实在不够,想让你帮帮忙,给他牵牵线,先帮着进几批货,我也听说你贩的那批水果销量不错,所以……” 周冉眼神一凛,冷声问道:“你答应了?” 见自家儿子脸色不太好看,周华宁忙解释道:“只要帮你大舅舅二舅舅站住脚,妈妈绝对会撤手的。” 手指微顿,随意敲击几个字上去,然后关上电脑,端正坐姿,才好整以暇的看向周华宁,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念给她听,“现在他们是资金不足,你要帮他们站住脚,等他们凭下铺子,那你就要帮着供铺租,等以后生意发展大了,你还得帮着养工人,等养了工人,还会有更多更多的以后在等着你帮忙,你觉得你有那个能耐可以扛下所有的重担养着他们?” 说是帮忙,可不就是在养着他们吗?周华宁怔了怔,不知如何反驳周冉的话,她可以确信周冉说的那些话,要放在自家大哥二哥身上还真能够干出来,完全没有一丝夸张成分。 她有些沮丧,人的欲望就像一个无底洞,怎么也填不满。她的心软得不到任何回报,只会把人一步步送往地狱深渊。 周冉揉揉眉,有些疲惫的低声道:“这事儿我有分寸,你就别搀和了。”有时候,多余的慈悲只会将人带进阿鼻地狱,万劫不复。 周冉烦恼于周家兄弟的事儿,而电脑那边的唐墨则是万分的不爽了,这吐槽吐到一半,是要恶心人还是咋滴,忒不仗义了。 扔下手上的笔记本,唐墨抱着枕头发呆,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脚边还放着他带进来的最后一份干粮,这几天他一直躲在这个小书房里面的卧室里,这里是唐镜霖还没当上家主的时候专用的书房。那时候,唐镜霖在外间接受家主的训导,他就躲在小房间里蒙头睡大觉,后来两人长大了,就很少到这里来了。 小书房黑不隆冬的,唐墨没敢开灯,就怕一不小心被人发觉到,这几天发生的事儿让他觉得心慌意乱,他不敢和周冉说,只能挑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调剂调剂慌乱的情绪,脖子上的吻痕已经慢慢散开,只留下个清浅的红印子,若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他忘了自己是怎么从卧室里逃出来的,他是他哥一手带大的,两人就像连体婴儿一样形影不离,就连睡觉也一直在一块,后来稍稍年长些,唐小墨也提出过要分房睡,每次这么一说,唐镜霖都是一言不发的,转个身却能好几天对他不理不睬的,几次下来唐墨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盼着自家兄长先提出来。 他想告诉自己,哥哥只是喝多了酒,他只是喝醉了酒才会这样的,但是心里的小人立马跑出来大声辩驳,不,不是的,即便他闻到了唐镜霖身上很浓的酒味,但是,他依然能够很清晰的看见自家哥哥那清明无比的眼神,还有那火热霸道的吻,他甚至还记得两人肢体纠缠,紧密相拥的神情姿态,这是他怎么蒙蔽自己都无法遮掩的事实。他不敢闭眼,也不敢回想事后唐镜霖的态度,他想当作没发生过,但是唐镜霖却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们已经无法回到从前的状态了,他也不允许唐墨就此萎靡下去。 发了一会儿呆,唐墨还是决定找个没有哥哥的安静的地方好好散散心,也许,也许再回来的时候,哥哥还会是原来的哥哥,一切都没有变。 唐墨还是太天真了。 唐镜霖是唐家现任家主,这唐家大宅上上下下哪里不是在他的掌控之中,从唐小墨踏出那个房间开始,他的一举一动全被唐镜霖收入眼底,看他仓皇逃开,看他两眼茫然,看他纠结成一团,躲在小书房里就是不敢出来,像一只鸵鸟似的将脑袋深埋土里,掩耳盗铃般以为一切都安全了。 所以,当唐小墨打开房门,一眼看见面色阴郁的唐镜霖时,立马瞪大眼睛惊叫着后退几步。 回旬阳的机票,周冉订的是下午四点十五分的,要收拾走的东西周华宁已经都拾缀好了,趁着下午还有点时间,大家围在一块叙叙旧唠嗑唠嗑几句。 而周华平夫妇和周华成夫妇自然也是在的,眼看着周华宁还是安安静静的没什么动静,急的周华平夫妇老拿眼神瞄她,暗示了好几次,却是弄的周华宁一边心虚一边努力说服自己,自己做的没错,决不能心软,胡乱答应,脑袋是越埋越低,后来干脆就转过脸不看他们。 气得周华平夫妇心里暗自咒骂,却碍于有求于人,不得不拉下脸皮来,转头和周冉说话,“阿冉啊,大舅舅有事相求,希望你能帮我这忙,”顿了顿,索性也不装什么长辈姿态了,干脆大大方方的全盘托出,“我和你小舅舅家准备凭下铺子来做生意,这钱呢虽然还差许多,但是将就着也能搞起来,我们合计着吧,准备开家水果店,就是这货源还欠缺点问题,我知道你有法子,所以想请你帮帮忙,看能不能给联系上那批发商,你和他相熟,能给我们牵桥搭线自然是最好的。” 周冉抱着二宝坐在石椅子上,漫不经心的看了他一眼,倒也没直接拒绝,反而温声温语的解释道:“我这次弄回来的水果,实际上刨去成本费和运输费,再除开小川家帮忙所分成的给的劳务费,大大小小弄下来也就净赚三万多,至于那批水果的来源”,周冉拖长了声音,直到周华平他们吊长了心悬,才慢条斯理的睁眼说瞎话,“你们也尝过那水果的味道,都是滋味顶好的,他做的是出国货,我能从他那里搞到一批还是因为之前爷爷给过他几个小恩惠,人家能惦记着还了这点恩情,我们总不能厚着脸皮用一般水果的价钱给买下高档次的水果吧。” 周华平几个相互对视几眼,皆有些犹豫着要怎么接话,就听周冉又说道:“不过,大舅舅们有事相求,我也不能不帮忙,这钱我可以匀出来,借给你们两万,只是……” “只是什么?”周华成急冲冲的问道。 周冉笑笑,从口袋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借条,顺势说道:“这借钱嘛,都说有借有还,再借不难,我也不是信不过你们,只是这事儿还得按规矩来,这是借条,”顿了下,又道:“哦,忘了说,我这借条跟别人的可不一样,要有抵押品的。” 周华平一众纷纷拿起借条来,上面黑纸白字的标明了日期,还有还钱期限,以及说明这借钱要有抵押物品,可以是地皮房契,或者什么相等价的贵重物品。 这,这简直跟银行贷款一样的嘛,周华平和周华成面面相觊,都有些拿不定主意,他们手上能换钱的的东西都换的差不多了,哪还有什么贵重物品可以抵押啊。倒是大舅妈心思多,眼珠子转溜几圈,商量着问道:“我们家里也没什么贵重物品可以抵押,你看要不把后山祖屋抵押给你吧,那地方可不止两万呢。” 周华成和周华平赶紧跟着附和说是啊是啊,撺掇着周冉应下。 老太太那边围坐着周大福和周大贵几位老人,听到这话都有点想翻白眼,当他们不存在吗?那后山祖屋到现在也只剩下个空壳子了,哪里还能值上两万。 周华宁一听就急了,周冉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吗,祖屋那边原本是周家祖上一个土老财的府邸,地方宽敞又华丽,亭台楼阁样样不差,后来闹革命,搞批斗,那些有钱人逃的逃,死的死,到了很久以后才被归还周家,只是这祖屋年代久远,多年失修,早就荒凉的不成样子,且这府邸坐落位置偏僻的很,极少有人愿意买那里的房屋,这周华平夫妇这么说,不是明摆着是坑她家周冉吗? 周冉侧着耳朵听周华宁絮絮叨叨的解释,没怎么在意她一再让他不要答应祖屋的事儿,只是凝神想了想,突然回头看了老太太一眼,然后痛快的点了点头,让他们签字画押,这事儿算是定了。 “今儿个大家都是见证人,我这抵押来的房契就先交给曾外祖母保管吧。”周冉看了眼喜笑颜开的周华平和周华成两对夫妇,转身将房契交给了老太太。 老太太笑着接过来,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偷偷红了眼眶,她这上半辈子都是在祖屋走过来的,她老伴还是死在那座祖屋里,多年的情分是怎么都割舍不下的,若是被这么轻易的抵押掉了,如何不叫她痛心。 下午,周冉带着周华宁大包小包的上了飞机,老太太难得跟着到了机场,笑脸眯眯的冲她们挥手。 第三十五章:探望 到旬阳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多,李明亮和陈海清老早就来了电话,约好明天一起出去聚聚,好歹唠嗑唠嗑几句,联系下感情,周冉自然是满口答应。 离开家里差不多一个多月,房间里到处都布满了灰尘,看看四周,周冉自觉的挽起手袖,帮着周华宁动手,一起掀掉走之前罩住的大布片,打了桶水拿抹布一块清理灰尘,周冉没做过家务活,这一动手难免有些笨手笨脚的,但是周华宁却一直笑的很开心。 她知道自家儿子只是面上冷淡,心里到底是软的,即使再怎么不喜欢自家大哥二哥,却因为不忍自己左右为难的缘故,愿意放下成见来帮助他们,叫她如何不感激。 晚饭匆忙买了两份便当草草应付过去,疲累了一天,周冉几乎是脑袋一沾枕头,立马被周公召唤去了。 一夜安眠。 第二天一大早周华宁就早早起来了,她在家乡习惯早起,现在回到了旬阳市来也改变不了这个习惯,她之前报的场地设计班老早就开课了,这拖拖拉拉的也旷了好几天的课,她得跟紧脚步把课程赶上来才行,和周冉说了一声之后,便拎着包出门了。 周冉自然也有自己的事儿要忙,只是现在天还早,他便一直拖着时间不愿意动,靠在床上看之前从空间里找到的那本记事录,里面的字大都是繁体字,就算是他这个从小练习书法的人也有些看不明白里面那字到底写的啥,最后还是连猜带蒙,再比对图片才大概理解其中的意思。 在没回旬阳的那几天,他每天都会抽空儿进小树林一趟,这进去的次数多了,他也算摸出了几分门道,每进小树林之前只要默想那里的环境,你就能到达你想要去的地方。借着空间的便利,周冉从小树林里搬了不少好东西出来,像那些老猴子爱吃水果,对周冉那掺了井水的果酱犹为稀奇,几次交易下来它们也懂得,要想得到果酱,就要拿与之相等的东西来交换才行。 于是,小树林里那些大大小小的蜂王巢都遭到了猴群的大肆攻击,大量野生的纯天然蜂蜜浆被陆陆续续送到周冉手上,还有各种各样有着其独特功效的水果,植物也纷纷被送往空间外。 它们的交易一直维持着诡异的平衡关系。 一边呢,猴群们觉得这人类真傻气,就连那些破树根也能换取足够的美味好吃的果酱来,真是蠢透了。而周冉则觉得,能用这些不怎么值钱的东西来交换到这么多有用的东西,实在是太划算了。 于是,两厢欢喜。 初春的旬阳市,开始淅淅沥沥的飘起了漫天的毛毛细雨,毛毛躁躁的片片嫩绿茵黄,纷纷探头探脑的钻出地面,路边的野花开始抽枝发芽,欲罢还羞的展开了笑颜,春雨点亮了红妆,轻风拂绿了波光澜涛,这春新颜色,柔软了冰冷的冬阳,温暖在此时此刻。 林家大宅还如往年的安静肃穆,周冉拎着来之前事先准备好的礼物,按响了门铃,然后伫立一旁静静等候。 来开门的依然是从前的老管家,他见到周冉不掩惊色,又有些惊喜,忙侧身让步请周冉进来,温声笑道:“是阿冉少爷来了,怎么也不先打个电话过来,这大冷天的怎好在外头等候,若是冻坏了身子可怎么好。”声音熟捻亲昵的仿似两爷孙。 周冉笑着摇摇头,“不碍事的,今天天气不错,冻不着人的。”往年时候,每次到林家伯公这里来,林老爷子总不忘带上周冉一块来坐坐,这年复一年的时间长了,自然也和老管家混熟了去,不说其他,老管家对他是真心实意的好,就是上辈子那么落魄无助的时候还不忘暗暗相助,以期自己能够站起来,从而走的更远。 老管家笑着关上门,领着周冉慢慢向林家伯公的所在地点走去,他很关心周冉的现状,又怕自己问的太直接,唯恐伤了这孩子的心,触碰到他的伤口。一路走来,聊得最多的也仅是问他回到母氏家族后相处的如何,他们有没有为难他,在家里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之类之类的。 他问的很多,很仔细,却也很细心的避开了周冉被林家抛弃的痛处,只笑笑和他说着和人交往的艺术,说起人际交往所需要做到的东西。 那时候,周冉有一种很强烈的冲动,他希望这条路能再长一点,能走的再久一点,能让他再多一点感受这老人对他的关怀。 “到了,”老管家在离后花园还有七八米处便停了下来,慈祥的摸摸周冉的脑袋,让他自己走过去,先生不喜欢别人打扰他的午茶时间,所以他还是不要靠近为好。 不远处,林阔峰正凝神安逸的端坐着泡茶,嘴角翘起几分愉悦享受的弧度,花白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整个人带着严峻整洁的庄肃形象。 周冉走向前,恭敬的向他问了好,得到允许后方才坐在矮木椅子上,端坐着看他行云流水的煮茶姿态,静默着。 林阔峰和林老爷子有一点很相像,他们都是睿智又懂得生活的人,林老爷子嗜好琵琶和竹片糕,而林阔峰则对茶艺有着极为高深的了解和体会,这从他们平时生活中可以看出来。 林家伯公的茶艺明显比林老爷子高了不止一筹,从添水煮茶到夹取茶叶的一连贯动作都是极为标准的,只是……,周冉眼神一凛,不知怎的却是对那茶叶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惊诧之下,竟然直接拿手抢下林家伯公手上的茶碗,失态至极的将茶叶倾倒在茶几上,捏着小镊子细细摊开寻找。 林阔峰一时不觉,等到回过神来手里的茶碗已经转移到周冉的手上,心里愠怒不得,又惊疑周冉的态度,以他对周冉的了解,这孩子向来处事不惊,泰然自若,怎么也不会做出如此失礼的行为来,心下一松,倒是想看看他有什么好理由能够向他解释此时的行为。 果然,土灰绿色的茶叶里夹杂着浅薄绿色的小花,这赫然就是毛叶尖和毛叶花。周冉夹起花瓣的手指不由一抖,有些惊疑不定的看向林家伯公,问道:“伯公平日里都在喝这种毛叶尖吗?” 林阔峰先是疑惑,想了想才点头道:“这润肺茶是不是叫毛叶尖我不知道,你也知道我肝肺脾胃不怎么好,但是喝下这种茶之后就会感觉好很多。” 几个呼吸间,周冉已经调整好情绪,缓了缓气息,夹起手中那朵浅薄绿色的小花,又问道:“那伯公知不知道这花是什么东西?” 被周冉连着问了几个问题,林阔峰已经明显感觉不对劲了,他不知道周冉这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但仍认真回答了他的问题,“这花貌似也是一种润肺滋脾的东西。” 周冉已经完全确认手上这玩意儿就是前几天才从老太太那里看过的毛叶尖和毛叶花了,他可以确定林家伯公显然是不了解这两种相制相克的药茶和药花是不能混合在一块的,再对比老太太对这茶的说法,显而易见的,林家伯公这么健硕的一人,上辈子会突发病症,肝肺衰竭的原因果然出在此处。 心里有了结论,周冉也缓缓放松了紧绷的神经,一时间也不着急这玩意儿了,反而心情极好的拎出自己带过来的礼物,解开包袱,将包装简约的一小坛子酒给拿出来,又从桌子底下找了个小酒盅,笑眯眯的给林阔峰斟上一杯,又将酒杯挪到林家伯公的面前,示意他先喝下再说。 林阔峰迟疑几秒,还是挽起袖子,拿起小酒盅轻轻嗅了一口,顿时被这惊奇美妙的酒香给吸引住,忍不住伸出舌头来小小舔了一下,顿时着迷的眯起眼睛砸吧砸吧嘴,深深陶醉了。 周冉笑了下,又伸手将小酒坛子盖上收好,才询问着对林家伯公开口道:“伯公现在感觉如何?” “好极了,”林阔峰一拍大腿,顿觉精神抖擞,他醉心茶艺,也对酒有着极大的嗜好,只是平时控制严密,极少时候会碰到酒,特别是这样的极品好酒,能尝上一口,他都觉得心满意足了。 见林家伯公的状态确实不错,周冉才稳了稳神,正色道:“这茶伯公还是不要喝了。” 果然,就见那六十多岁的老人瞪大了眼,一脸不解。 稍稍酝酿了下词语,周冉才缓声解释道:“伯公这润肺茶的土名叫毛叶尖,而这绿色小花则叫毛叶花,这毛叶尖是一种很特别的能够安神宁心的药茶,所以它的真正效用是安神茶才对,而这毛叶花则有润肺健脾的功效,它们相生相伴,却水火不容,若是交杂在一块,那么……”对上林家伯公惊异的眼神,周冉继续道:“那么,它们会形成一种强劲的慢性毒药。” 林阔峰眉一敛,像是要确认什么似的定神看了周冉一眼又一眼,才冷声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周冉点点头,继续道:“前段时间我跟着我妈回周家了,这毛叶尖和毛叶花的事儿我也是回旬阳之前听人说,”说到半截又忍不住去看林阔峰的表情,看他依然面不改色,淡定从容的模样也是心里暗暗佩服的,接着说道:“这慢性毒药潜伏期很长,也许四五年,也许,也许有几十年,平时一无所察,临了爆发时才是真正的药石无医。” 林阔峰沉重的点点头,他这辈子大风大浪都走过来了,想不到临了临老,却要在这小水沟里翻了船,不管怎样,他都不能称了那暗里下毒的幕后使者,现在林家群龙无首,他不能让林家百年基业毁在他身上。 “你既然知道这种毒,那你可有应对方法。”林家伯公两眼直视周冉,沉声问道。 周冉轻笑,歪着脑袋笑的很讨喜,“伯公刚才不是刚喝下解药嘛,怎的还问我要解毒方法。”说着,将手边那坛酒往前一推,其实周冉在听到毛叶尖和毛叶花之间的关联伊始,心里就有种隐隐的臆测了,只是一直不敢确定,这次带着猴子酒来拜访林家伯公,也是有这方面的考虑的。 林阔峰一怔,摸着下巴的山羊胡有些惊奇的看着这猴子酒,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心,对比知道自己中毒的消息,他对这个滋味妙绝,又有解毒功效的酒更感兴趣,伸手掀开盖子细细嗅闻那酒,铺面而来的奇特酒香沁人心脾,顿时让他精神一凛。 周冉也不阻止他,只是尽量简约的解释道:“这酒我也是偶然一次在一个老山农那里弄来的,当时只当这是瓶普通的酒,到后来经人提醒,才知这酒有如此功效,且极难酝酿,数十年才得一瓶。” 林阔峰老怀安慰,难得有些感慨和后怕道:“阿冉有心了。”他的茶从来都是经专人打理,这次若不是周冉点出,怕是真到无法补救的地步。 周冉笑笑,“这酒伯公每天小饮上一小盅就好,多则无益。”他没说提这毒的来源,只是淡淡的叮嘱几句。 有些事不必说的太明白,他俩心知肚明。 周冉坐着陪了他一会儿,两人略略交谈了几句,周冉才恭敬的给林家伯公行了礼,慢慢退出林家大宅。 周冉走后,林阔峰捻起那毛叶花细细查看,对周冉的话他是信了一半了,这些年他的身子一直不怎么好,他一直以为是年纪大了的原因,现在看来,能暗暗谋算他几十年的人定然不简单啊,思索片刻,他才拿起电话,按下许多年不曾拨打过的号码。 “喂,帮我查一件事儿……” 临走的时候老管家还特意给送到了大门口,看着周冉行走在寂静的人行道上,慢慢褪去他的身影,才心神恍惚的叹了口气儿,轻轻关上了门。 走了许远,周冉回头深深凝望了林家大宅一眼,长舒了口气儿,只要林阔峰还活着,那他还有时间。 春节过后的好一段时间,街上的那些小贩总要等上好久才会回归,尤其是越省越市跑来做生意的,难得回趟家,自然不愿意那么快出门上工,一时间,街道都比平时空旷几分。 在街上等车的时候,周冉难得心情悠然,看了眼灰蒙蒙的天空,口袋里的手机倒是不意外的准时响起,下午出来的时候顺手就把二宝给踹口袋里了,这会子手机一响,顿时如临大敌般,爪子一按,那有着雪白毛发的波斯猫彩信图片顿时扑面而来,气得二宝张牙舞爪的呲牙炸毛,看的周冉忍不住好笑的弯起嘴角,随手将手机拿过来放到另一个口袋里去。 自霍文东离开之后,两人虽然从不打电话联系,但是每天一张的各式各样的猫咪彩信图片却是源源不断的发来,上面的留言千篇一律的要求拿那猫换掉二宝,搞的二宝每次一看到手机响起就呲牙咧嘴的咆哮,弄得周冉颇有些哭笑不得。它们就像是天生的冤家一样,互相看不顺眼,即使远隔数千里,还是会互相挑衅,掐到一块去。 远处炊烟飘起,三三两两的灯光也开始渐渐亮起来,唔,该回家了呀。 第三十六章:邱跃 “起床啦起床啦起床啦啊啊啊啊……”伴着一阵拖高嗓子的叫喊声,房门被敲的砰砰作响。 这一声接一声的嘈杂声惹的周冉不住的头疼,抬头看了一眼才将将指到七点多的闹钟,不耐烦的皱起眉头,伸手拉过枕头,掩盖住自己的耳朵,然后视而不见的继续呼呼大睡。只是那尖嗓门叫了一阵却像突然被掐住脖子似的消声了,紧接着就是周华宁轻柔的开门声,站在门口那里似乎和后边的人在交代什么,她的声音很轻了,像是怕吵醒了周冉,这周冉迷迷糊糊的也没听清,只是微微听到几声絮絮叨叨的几句,便有一阵脚步声急促的扑向前来。 “唔唔……”猛的被蒙住头,周冉有些呼吸不畅,双手用力,一把推开扑到自己身上的那个超重物体。 恍惚间听到有人捂着嘴嬉笑了声,就见一张放大的面孔紧贴而来,四眼相对,周冉甚至能看清面前这人眉毛上的那颗黑痣,沉默半晌,双手一合,啪的一下盖住了他的脸,随手一甩,然后满脸嫌弃的撇撇嘴,“李明亮,你早上没刷牙呢吧,嘴巴怎么这么臭。” 李明亮信以为真的哈了口气儿,低下头来闻闻,用力嗅了嗅,疑惑的说道:“没有啊,我怎么没闻到。” 周冉不理他,转过身,拉过被子继续睡。他昨晚睡的很晚,陆擎涛的‘卡翠娜’公司年初就已经上市了,周冉好歹占了人家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就算不出力也得意思意思干点事儿吧。这不,周冉不过才回到旬阳市的第二天,人家就给打包了几十斤的快递过来了,还很客气的打了电话叮嘱他,一定要把这些堆积下来的文件看完批复,甭想当个没事人,闲着就想领分红,想的不要太美哟。 周冉之前也稍稍看过公司里的那些机密文件,只是感触不深,理解有限,对‘卡翠娜’的了解也不过是些皮毛东西,你当人家陆擎涛是什么省油的灯啊,真以为那些股份是白给的啊。要想一个一个批复好文件,那周冉首先就得花上不少的功夫去深入了解,然后根据自己的理解和体会逐个逐个的认真批复好。这么一番折腾下来,等周冉整理好批复好文件,天都已经蒙蒙亮了。 李明亮刚才被周冉板了一顿脸,看他实在困得不行也没去闹他,只是嘿嘿笑着走近床边,摸着下巴一脸贱兮兮的看着被单下的二宝,一脸惊奇道:“呀,虎子它媳妇,你咋长这么圆了?啧啧啧,这大过年的果然是伙食好啊,胖成这样,咋就不担心咱虎子会嫌弃你呢。” 二宝瞪圆了猫眼,去你大爷的媳妇,立起前肢,伸出去就是一爪子,后腿跟着一蹬,猛地扑到李明亮脸上一阵狠挠,惊得这傻二货大叫着乱甩,只是二宝的动作虽猛,力道却不大,弄得李明亮这货还不肯罢休的嘴里不停的贱笑,戏谑道:“不过,咱虎子可不是负心汉,它会对你负责的,咩哈哈哈……”惹得二宝撂爪子的动作更狠了。 周冉蒙头大睡,装作没听见,倒是门外的周华宁和陈海清被李明亮的笑闹声引来,一看这画面周华宁就有点急了,这二宝平时一向乖巧,从来不对人伸爪子,怎的这李明亮一来就这样了啊。她心里着急,一面觉得二宝有些反常,另一面又怕二宝的爪子抓伤了李明亮,一时间颇有些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陈海清竖在一边看了会儿李明亮猴子似的动作,撇撇嘴,转身走到周冉面前,被子一掀直接将人弄醒,“醒醒,快让二宝停下来,别让你妈急死。” 真是交友不慎。周冉没好气的拉回被子,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陈海清,难道说,现在社会已经开放到,女生进出男生寝室还能够这样坦然自若的掀开男生被子的地步了吗? 兀自纠结了会儿,周冉还是转头叫了声‘二宝,回来。’他还赶着去补觉呢。 二宝的动作顿住,不甘心的磨了下爪子,颇为得瑟的瞥了一眼那缺心眼的傻货,尾巴轻快的甩动几下,纵身一跃,迈着轻灵的步子跳下李明亮的肩膀,乖乖蹲窝被窝里,亲昵的拿猫脸蹭蹭周冉的脖子,小声的‘喵哦喵哦’叫唤,撒娇似的讨好着。 周冉伸手回摸了下二宝的脖子,然后淡淡的看了一眼房间内的另外三只,拉上被子侧身睡觉,他的意思很明显,‘滚蛋’。 李明亮摸摸鼻子,不好意思的冲周华宁笑笑,然后跌跌撞撞的赶紧往门外跑去,囧,阿冉的表情真是太恐怖了,顶不顺啊! 等周冉睡的天昏地暗,神清气爽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多了。 周华宁正在厨房里拌饺子馅,李明亮帮着擀面皮,陈海清则端坐在椅子上剥蒜头,剁剁敲敲的声音让这个房子多了几分人气和温馨。 周冉倒了杯温开水,也跟着坐在客厅的饭桌上,静静的喝着水,然后看着周华宁端出几盆各不相同的饺子馅,笑眯眯的招呼着大家自己动手包。 周华宁手艺很好,这包好的饺子自然就形成一个优美的弧度,边边角角都弄成各式各样的漂亮的花褶皱,几个围放成一个圈,就跟朵花儿似的,好看极了。李明亮的动手能力强,模仿起周华宁的手势和动作来一点都不含糊,除了细微之处还有点不一样之外,基本就跟周华宁包的一模一样,惹的周华宁还挺惊奇,坐在一旁毫不藏私的指点他,两人倒是相处的极好。 周冉也跟着拿了个饺子皮,将饺子馅细细舀在皮子中央,四边一拢,一个饱满圆润的类似于包子的饺子就成型了,周冉看着这怪模怪样的饺子,还挺得意,至少比起陈海清来,他的手艺真是好太多了。 确实,看桌子角落里的那十多个饺子,除了破皮还是破皮,不是馅太多撑破了,就是馅放少了,于是填填补补的愈发难看。 陈海清看了一眼自己那十几个失败品,又看了眼周华宁和李明亮的饺子,再对比下周冉那些个圆滚滚的包子似的饺子,顿时默了。 于是,这个一向自封全能的陈姑娘,行为很光棍的起身去了洗手间,周华宁挺担心的看了陈海清几眼,犹豫着是不是要上前安慰下。 周冉挑了下眉,这就受打击了?他能说其实这手用饺子皮当包子包的手艺也是学自老太太的么,唔,不能够啊。 李明亮倒是没什么反应,陈海清脚步一转,他就自发自觉的收拾了她的残局,将那些个包破皮的饺子一个一个拆开,又重新换了饺子皮包好,等陈海清回来的时候桌上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了。 陈海清瞟了一眼桌面,李明亮立马端正坐好,严肃道:“我明天就去学做菜。” 周冉默默转开头,这狗腿的,他都不忍直视了。 饭后,周华宁和陈海清商量着要去服商业城逛街,李明亮是惟陈海清是从的,周冉又拒绝不了周华宁的请求。于是,一行四人风风火火的向服装城进发。 陪女人逛街是每个男人的噩梦,李明亮还好,他早已经习惯随时随地被拉去逛街的情况了,所以比起周冉的一脸菜色,他简直能用欢快来形容。 陈海清和周华宁逛的很嗨皮,进了一个店又一个店,她们谈论涉及的话题很广,从流行物品到生活用具,不一而足。这春节打特价的东西特别多,现在年初是淡季,为了能极大程度的提高顾客流量,搞促销打特价的比比皆是,甚至比年前犹加昌盛。 眼看着这大包小包的两只手都拎不下了,她们还在兴势当头的走到下一个店去挑挑拣拣,周冉就很想抚额,叹气。现在要想让她们半路歇下来已经是基本不可能了,但是一路走来,周冉也基本要扛不住了,思索片刻,转身和两个女人交代几句,周冉便拉着李明亮找了个安静又显眼的地方去休息放松一下。 十四楼的咖啡厅装潢的极为高雅,这咖啡厅光鲜很足,布置的也很巧妙,各个不引人注目的小角落纷纷摆放着大大小小的绿色植物,整个环境都给人一种轻松悠闲的气氛,尤其透过这明亮的大玻璃窗,从这高处向外远远望去是会有种奇妙绝伦的美感,仿佛与世界平起平坐般的睥睨俯视感。 周冉和李明亮各自点了一份点心和果汁,靠在靠蓝椅上小憩。 天色渐晚,华灯初上,外面的行人也慢慢多了起来,周冉望着下边广场上的那个大时钟发呆愣神,恍惚间仿佛听见了几声陌生又熟悉的嗓音,初始还以为是幻觉,可当那声音越来越接近时,周冉终于开始发觉到了不对劲儿。 李明亮正拿着手机对着澄净的窗户拍摄外边的霓虹夜景,一个人自得其乐,开怀自在的拍的不亦乐乎。 周冉凝神侧听,慢慢辨别声音的发源地。 近了,更近了,周冉的右手食指几乎抑制不住的抖动了几下,他和李明亮现在的位置是在一个大盆栽的后头,周冉可以看见他们,别人却发现不了他的所在。 从这个角度望去,周冉甚至可以看见男人风流的眉眼和少年娇艳妩媚的侧脸,像,真像,实在是太像了。 是他,没错,一定是他。周冉喃喃道,“邱跃。” 这样相似的弧度,这样相似的侧脸,尤其是垂眸低敛的一霎,那张侧脸简直和周冉重合了。 “呵……”果然是命中注定的事吗?周冉拿手撑住下巴,沉沉低笑,那就让这一切来的更猛烈些吧! 周冉面无表情的看着少年娇媚的神情,撒娇的体态,原本完全凌乱,纠杂成一团的脑神经渐渐冷却下来,直到现在他才真正理解到上辈子的自己有多单蠢,有多愚不可及,是那样的天真无畏啊。 眼前的画面,有种让周冉被人直晃晃的当面来了一个狠厉而直接的一耳光儿的感觉。邱跃啊邱跃,上辈子,你如何能够张着那样天真无辜的眼神来告诉他,何彬欺负了他,是何彬对不起他呢? 呲,这就是传说中的婊子立牌坊吗?真是受教了。 “阿冉阿冉,”想得出神的周冉冷不丁就被推了一下,顿时回过神来,一脸莫名的看着李明亮,直看得李明亮颇有些不自在伸手摸了摸眉角,笑着解释道:“你刚刚想什么呢?想的那么出神,手机响了也不知道。” 周冉低头一看,手机果然响着音乐直打转,屏幕上的那几个字让他一时有些怔愣,迟疑了下,才轻轻按下字键,接通了电话。 “唔,这个我还要看情况……”也不知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周冉回答的很含糊,他从前几天开始便一直有接到这样类似的邀请电话,对此,他一般都是敷衍了事,委婉拒绝,从不主动去赴宴的。 这通电话说了有几十分钟,最后周冉还是皱着眉头应下。 “怎么了?”李明亮吸了口西瓜汁,注意到周冉明明灭灭,阴晴不定的神情,有些担心的问道。 周冉摇摇头,只是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儿,凝神继续等候满载而归的周华宁两人。 两个超级购物狂凑到一起的结果就是——买下的东西多到搬不回去,最后只能多花些前雇了两辆的士。 一回到房间,一个女人一个女孩便手脚不停的不断进出房间,换了一身又一身正逢打特价的漂亮衣服,李明亮似乎非常精于此道般,无论陈海清和周华宁问了什么意见,他都是直接点头叫好,搞到最后周华宁都有些不好意思问了。 周冉窝在沙发上静静看了会儿,才悄悄摸回房间,换了身干净整洁的衣物,站在镜子前默默打量片刻之后,细心打理好自己,就准备出门。 走出前,周冉没忘跟周华宁说上几句,还和陈海清和李明亮两个告个歉,便揣着手套慢条斯理的走出房门外。 周华宁看了一眼外面的夜色朦胧,天还算早,也就没说什么不让周冉出门去之类的话语,只细细叮嘱了几句,让他出门一定小心,不要玩得太晚,若是不回来也不要忘记得打个电话回来吱一声让家里人放心。 周冉一一应下,又和陈海清和李明亮打声招呼就打了一辆黄的直奔目的地。 第三十七章:聚会 东皇会所坐落于旬阳市中心,会所的整体外观就像一个城堡一样,尤为壮观绮丽。听说幕后老板是一个英国贵族,这间会所也是他来到中国后所建立的第一间拥有西欧风格的建筑物,里面的服务体系完全按照英国贵族标准来实行。 东皇会所总共分为五层,一楼是普通有钱人消费的地方,二楼集咖啡厅,酒吧,游泳池等等的娱乐场所为一体,三楼是棋牌赌桌层,里面拥有世界上数一数二的技术专业高超的荷官和各式各样的新式赌盘设施,四楼是类似于夜总会的存在,在这里你可以见到各国各界风格迥异,且拥有不同肤色的美人,男男女女无一不是样貌精致,身材完美,服务一流的,而五楼则是这家会所的老板的地盘,除非邀请或允许,否则任何人都是不能够上去的。 在这里你可以得到贵族一般的享受,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享受不到的,只要你有钱。这也是旬阳市最大也最有名的销金窟。 下了车,刚要走进酒店的时候,周冉意外接到个电话。 “阿冉阿冉阿冉,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电话那头的唐墨惊叫着吼道。 周冉拧着眉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号码,又看了看四周停出有序的车流,转步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耐下心来听他在电话那头叽里咕噜的哭诉,沉默许久,最后才总结出一句话,唐小墨觉得委屈了,他想离家出走。 挂掉电话后,周冉摸着嘴角一阵闷笑,所以说,唐镜霖终于还是忍不住将这只小兔子给啃掉了吗?啊,要不要给送份贺礼过去呢?周冉不无幸灾乐祸的暗暗想到。 没错,手机显示的陌生又熟悉那个号码根本就是唐家主宅的座机嘛,上辈子的时候唐小墨没少用这个号码给他打求救电话,喏,就像现在这样。 想了想,周冉抱着看好戏的态度给唐镜霖打了个电话,“喂,唐先生吗?我是小墨的朋友,他刚才给我打了求救电话,但是据我所知他现在貌似是在家里,您现在在他身边吗?小墨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了?”表面说的义正言辞,心里的小人却已经兴奋的乱掐成一团了。 那边顿了下,回了句,“小墨没事,你不用担心。”然后不等周冉再说什么就挂掉了电话。 周冉看着手机笑的一脸狡黠。 不远处,有车慢慢驶进,周冉看着那辆有些眼熟的高级轿车开到了东皇大门后停下,然后从车上下来两人,有泊车小弟主动跑上前去,接过钥匙停好车。 真是冤家路窄啊。周冉挑了下嘴角,讽刺的笑笑。 眼看着人模人样的何彬带着今晚穿戴一新,显得尤其娇媚的邱跃一步一步走进会所,看着门口的侍应生恭顺的为他们带路,最后三人一齐走进电梯,才淡淡转开视线。 抬头看了看那乌漆抹黑的夜空,周冉笑的意味悠长,他有预感,今晚一定会是个美妙的夜晚。 而唐小墨这边,跟周冉吐槽完刚挂下电话,本来就很纠结郁燥的心情也稍稍好了一点,刚想松口气儿,就见那结实的大门蓦然被打开,顿时神色一变,如惊弓之鸟一般,迅速窜下床边,满脸防备的看着自己兄长。 唐镜霖定定的看了眼唐墨,弯腰从后边拎了一个食盒进来,笑容一如往昔的温雅,淡淡的对他说了句,“过来吃饭。” 唐墨有些犹豫,饿了一天了,他的肚子实在是扛不住得直打鼓,但是又很担心他哥哥会趁这机会给他来一手,有了前车之鉴以后,他不想在同个地方跌足了。 “磨蹭什么,肚子不饿吗?”唐镜霖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一摆放好,桌面上的那些全是唐小墨平时最喜爱的菜式。 能不警惕吗?哼。唐小墨颇有些怨言的心里暗暗吐槽。 就在前几天他才一脸慌张的准备逃走,结果还没迈出房门他就被唐镜霖给绑了关到这里来了。虽然他现在看着还好,衣装整齐,但是只要一掀起衣服,你就能看到他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吻痕,深深浅浅,有昨天留下的,有前天大前天留下的,几乎每天都要被覆盖上一遍。 若唐墨反抗的越厉害,那他身上的痕迹也会随着增多,虽然除了那晚以外,他们之间的碰触一直停留在表面,至少就现在而言,唐墨是接受不了更深层次的身体交流的。也许,唐镜霖也是考虑到这方面的问题,才会好心放过唐墨一马,虽然小孩早已经被他全须全尾的啃了个精光了。 在拿勺子喝粥的时候,唐小墨无意看到自己手臂上那几个颜色很深的吻痕,顿时整张脸都黑了,我擦,唐墨保持面上平静,偷着在心里暗骂一句,实际上是恨不得直接把手里那碗粥泼到唐镜霖脸上,但是视线一触及唐镜霖的眼神,咬咬牙,还是只能就此罢休。 哼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冷不丁后背贴上来一人,唐墨登时僵住了动作,能在这座宅子里这样肆无忌惮行事,毫不忌讳他人目光紧抱着他的人,除了唐镜霖还有谁?唐小墨下意识垂下眸子一言不发,他不敢回头,也不敢推开唐镜霖的怀抱,这几天的教训已经充分让他认识到唐镜霖恐怖的占有欲和他善变的秉性,以及不容拒绝的霸道。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唐墨也说不清楚,他不能理解一向宠着他顺着他的哥哥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模样,明明他们之间就没有情人间的旖旎气氛,为什么非要逼着他承认这个莫名其妙的情人关系,他们这么多年不都是一直这么相处过来的吗?唐墨很茫然,也很不解。他反省了很多,却是一点没想到,在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他对唐镜霖为什么没有那种恶心厌恶的感觉? 而东皇会所四楼某包厢里,林家堂哥早已在客座上等待许久,今天他特意约上几个自己要好的哥们儿一起来东皇放松放松,就是想要把周冉介绍给他们认识。 他一直对周冉去年重创杜氏企业的行为暗暗佩服,更何况周冉还帮他拿下了那块难啃的地皮。只是每次约周冉出来聚聚吃顿饭的时候,却总是被拒绝,就连前几天的那个奠基仪式都不肯赏面来一块剪彩,几次下来他也有些受挫,但是难得自家爷爷都夸赞周冉,且以周冉现在的潜力来看,若是能挖来,也一定会是一个实力雄壮的顶梁柱;就算不能收为旗下,能与之交好也是极好的,遂三番两次的邀请。 说实话,周冉能来赴约他也是极为意外的,欣喜之余,又有些担心,尤其现在已经九点多要十点了,他还真有些担心周冉会放他鸽子,到时候,被圈子里的朋友笑话都还是轻的。 旁边有人凑了上来,一手拿着高脚杯喝着红酒,一手好兄弟似的攀上林家堂哥的肩膀,戏谑的笑道:“望北,你那个堂弟不会是不来了吧?” 林望北被酒气冲了一下,不由蹙着眉甩开他的手,一脸不豫的说道:“行了行了,一边喝你的酒去,瞎咧咧什么呀。” 说话间,门开了。 林望北下意识抬头,一眼就看见了门外熟悉的侧脸,立马扬起笑脸,起身热情万分的迎了上去,欣喜的叫道:“阿冉,你来了。” 少年有些意外的转过身来,林望北这才看到何彬何大少也跟在后头,而少年娇媚的模样显然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周冉,一时有些怔愣。 愣神间,有另外一个朋友走上前来,笑呵呵的对何彬道:“彬子,怎么到现在才来啊?”这话是对何彬说的,只是那眼神明显不在他身上,一溜一溜隐晦的转到了一旁娇媚的少年身上,他刚才可是看到林望北叫他阿冉的,所以不由有些好奇。 其他人各自相视一眼,纷纷带着各种隐晦不明的眼神看向少年,眼里或多或少的带上几分不屑和瞧不起。这少年眼角还带着高朝过后的红晕,还有那毫不掩饰的媚态无一不体现着,就在刚刚他才接受何彬的宠爱。 他们这帮人都是从小在一个圈子里玩到大的,这何彬喜欢找刺激,玩起来那也是肆无忌惮疯狂的很,他们对他养小情养小鸭子的事儿也有所耳闻,只是平时很少见到他带出来,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装作没看到。因为不管现在玩得再疯,反正到了适当年龄他们还是要找个女人结婚生子的。论到爱玩会玩,他们可一点都不输给何彬,尤其情场风流,百无禁忌。所以,他们只是对邱跃轻飘飘地过一眼,便能得出最贴切的结论。 若是知道林望北说的那个私生子堂弟是个小鸭子,他们还不如回家睡大觉呢,看过少年之后众人大失所望,这不就是个出来卖的嘛,有什么好稀奇的? 等他们咋咋呼呼完,林望北也回过神来,走回客座的时候眼角再次瞥向那个妖媚的少年,抿着嘴唇,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邱跃被看的心里一跳,不知怎的蓦然带上几分心发虚慌,赶紧低下头来挨着何彬坐下。 林望北一坐下,旁边就有人凑了过来,笑的贱兮兮的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个阿冉?我看也不怎么样嘛,亏你还当作宝贝一样,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 林望北对他摇摇头,伸手拿了杯洋酒,呷了一口,长出了口气儿,才说道:“我刚才认错人了,他的侧脸和阿冉很像,不过正脸就没有一点相像之处了。” 那人‘哦’了一声,又神神秘秘的转过头去,和其他几个交头接耳去了,众人悉悉索索的笑作一团。 这时,就听那何彬开口了,“诶,我说林望北,你这亲亲热热的跑过来,怎么一打眼就就又不搭理人了?”何彬一手揽着邱跃,一手拿着红酒嘬了一口,笑的一脸春风得意。 邱跃则软着身子靠在何彬的胸口上,抿着唇角笑的很腼腆。这次来参加这个朋友聚会是他向何彬求了许久,又赔着做了好几个平时不愿意尝试的姿势,好不容易才求来的,万不能破坏了这次良机,若是能找着愿意帮他的盟友,那他这次也就不虚此行了。 林望北看了一眼,皱着眉头‘啧’了一声,又靠回沙发上往口袋里掏手机,一脸不耐烦的按着号码,“喂,阿冉,你到了吗?没到我去接你。”他一看到这个作态妖媚的少年就呕的反胃,尤其这人还长了一张和自家堂弟极其相似的侧脸,虽然五官没有半点相似之处,但是林望北坐的这个位置太巧合,这一抬眼看过去,刚好就能打量到邱跃的侧脸,直看的他心里乱糟的糟纠成一团。 在他心里,家主叔公教养出来的孩子那都是顶好顶好的,就像周冉这样,含蓄内敛,宠辱不惊,端的是一个世家贵公子。而现在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侧脸和周冉如此相似的人,一脸娇媚作态的靠在他某个朋友怀里。啊呸,这叫什么回事儿嘛,光是看着就恨不得自戳双目。 林望北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周冉正走到大厅前台,听到林家堂哥从手机那头传来的声音,轻笑了声,应了声,“我已经到东皇了。” 一进大厅,就有侍应生殷勤的走过来为周冉领路,周冉挂掉电话,跟着侍应生的步子走进电梯,微垂着眸子,看着那电梯数字一点一点攀升。 咋一抬头,便见那侍应生眼神定定的看着他,眼里有痴迷,有欣赏,却没有其他什么肮脏污秽的东西。 周冉沉默了下,才开口问道:“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侍应生赶忙摆摆手,笑着否认道:“不是的,我只是觉得您侧着脸的时候,和刚才那位先生很相像。” 周冉轻笑,心里明白他说的是邱跃,只是看他微微仓皇有些无措的表情,颇有种想要戏弄他的冲动。做出一副很好奇的模样,询问他道:“我和他长得很像吗?” 侍应生挺认真的想了想,回想起刚才那少年妖媚的脸蛋,和毫不顾忌的和那男人紧密相拥,侧脸交吻的作态,下意识摇了摇头,肯定的说道:“不像,他和你一点都不像。”这样一个贵气十足,清冷峻傲的贵公子一样的人物,如何是一个出来卖的小鸭子能比的。 周冉笑笑,踏出电梯口,尾随他的脚步找到包厢。 因为刚才林望北否一再强调周冉的不同,众人一时间都有些好奇,时不时的就望向大门口,难得林望北如此推崇,他们也希望能早点见到周冉的庐山真面目。 门‘吱呀’一开,便有一个脑袋探了进来,众人赶紧凝神一望,‘且’的一声,纷纷吆喝着喝倒彩,这小孩长得是挺清秀的,看着还挺腼腆,不过,这定睛一看,怎么穿的却是侍应生的统一服装? 就在众人疑惑间,周冉从刚才那个侍应生后边走了进去,同他道了声:“谢谢。” 从其他人的角度看去,嗬,这脸怎么和刚才那只小鸭子长得这么像?这会子他们都有点同情林望北了,这堂弟长得像小鸭子那娘们唧唧的模样,那还能是个男孩子吗? 林望北可不理他们怎么哄弄,忙笑眯眯的走上前来,“怎么到现在才来,我们可都等你有好一会儿了。”说着就伸手拉着周冉向他的座位上走去。 周冉在众人面前站定,眉目从容的冲他们点了点头,算是问好,完全不顾他们满脸惊艳的眼神,寻了个靠近林望北的位子坐下。 少年眉目如画,神色漠然,一双墨似的眼珠子在这淡淡的暖光里尤其摄人,身上套了件中长式的浅棕色外套,因为包厢里开着暖气,他的外套也随着被挂到门口处一个挂栏上,里面穿着的是纯黑色的有领衬衫,随手解开的那个扣子微微敞开着,纤长优美的脖子下似露非露的锁骨,在黑色衬领的烘托下显得格外迷人。更为难得的是他的五官虽然长得精致漂亮,却是不带一丝女气,这越是细细打量下来,众人也越发对林望北刚才的烦躁感同身受了。 这就像是盗版和正版同时摆在台上,孰优孰劣一眼分明。 周冉泰然自若的坐在沙发上,倚着沙发靠椅安静的听他们讲起圈子里的事儿,都是那些外人了解不到的消息,虽然有些内容有点鸡毛蒜皮,依然面色淡淡没有一丝不耐。 那些人说这些也不过是为了调动下情绪,活跃活跃气氛。 很快,大家就挺着一副好哥们的架势,纷纷拿酒要和周冉对喝,哄笑着让他一口干掉,不然就是不给面子。 周冉看了眼高脚杯里满满的一杯红酒,默默转开头,提议道:“让服务员搬几箱啤酒过来吧,这玩意儿喝的不痛快。” 众人道了声好,纷纷撸起袖子一副血拼到底的架势实在好笑,不过他们也是被周冉这豪爽爷们的气性给刺激到了,相比那只还端坐在沙发上装腼腆装文静的小鸭子,周冉的脾性实在是太合他们心意了。 周冉好笑的看着他们咋咋呼呼招呼着服务员去扛啤酒的模样,猛地身上感受到一股热烈的视线,眼角一转,便看见何彬明显被勾起心思的表情,直白不加掩饰的模样直惹的一旁的邱跃双目怨毒,不甘又嫉妒。 等着吧,有你好受的,周冉心里哼笑一声,看到邱跃这般保持不住面具的嫉恨模样,光是这么想想就觉得身心舒畅,心情极好啊。 第三十八章:呔,妖孽 包厢里人多,但是地方也宽敞,大门开开合合的进来几个服务员,这是要帮忙倒酒的。 林望北首先拿了杯啤酒,笑呵呵的就拉着周冉先干了一杯,他觉得周冉很给他长脸,来了也不拘拘忸怩的,豪气又爽快,很对他的味,与他朋友之间的交流的那个度也掌握的极好,不浓不淡的恰到好处。 一个能够认得清自己的位置在哪的人,那他无论到了哪里都是不会迷路的。 这有人开了头,后边的人也跟着哗啦啦的蜂拥而来,纷纷拿着酒杯要和周冉对喝,眼看着周冉右手一抬,眉头不皱一下,仰脖就是一口闷尽,众人都叫了声好,轮到何彬的时候,周冉的脸上已经染上了几分氲氤酡红,淡淡的就像蒙了块桃色的轻纱似的,在灯光下愈发明艳如玉,眼波流转间,却是波澜无惊,清冷如霜,看得除林望北的众人一阵口干舌燥,尤其是举着酒杯的何彬,眼神露骨,欲念浓重的连旁人都看出来了。 “来,咱俩干一杯。”不待周冉走上前,何彬便有些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笑意盈盈的举着酒杯说道。 周冉不着痕迹的退了一步,他不喜欢这人热烈又直接的带着侵略性的眼神,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尤其前世被邱跃算计着了道的时候,还差点吃了他的亏,若不是霍文东刚好经过,恐怕,自己想要全须全尾的退出也是不可能的了。 不过,他心里下定决心,不想再沾染前世的种种,只要他们不主动挑衅,不去招惹他,那他也绝对不会去理睬他们的。当然,就以邱跃上辈子和这辈子锱铢必较,小肚鸡肠的秉性来说,任何一个比他光彩的人的存在都会让他如鲠在喉。 心里思虑万千,其实也不过转眸一瞬的心思,周冉抬起头,抿着唇轻笑了下,“干。” 冷不丁,何彬竟是右手一转就要勾住周冉的手臂,两相交叉着就打算饮下杯中的啤酒,看的林望北脸色一黑,当即就要伸手将这碍眼的手臂掀开,倒是周冉眼神一顿,左手迅速的拦下了何彬的酒杯,淡淡道:“何少,这交杯酒你还是和你的小情人一起喝吧,周冉受之不起。” 何彬也不着恼,拿着酒杯的右手轻轻一晃,看着酒杯里的酒波流动,右手揽着乖顺的邱跃,轻巧的碰了下周冉的杯子,笑道:“不过玩笑而已,别当真啊。” 周冉看了眼何彬怀里眸底深沉,嫉色如芒的邱跃,笑的温雅,“何少见笑了。”论起打太极拳的艺术,何彬这点小手段还是太嫩了。 酒过三巡,众人纷纷叫嚷着让林望北去给叫几个陪酒的过来,这来来回回的就这么几个硬梆梆的男服务生,虽然养眼,但是他们可不是何彬那小子,专挑骨头啃,这怀里还抱着个小情儿呢,还想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所谓贪多嚼不烂,也不怕啃碎了牙口。 这闹闹哄哄间果然来了几个漂亮的女孩子,个顶个的鲜嫩水灵,这么直唰唰的站两排,还真有种挑花眼的感觉。 林望北这帮人也都算是东皇的老熟客了,来陪酒的自然是平时熟识的姑娘,所以这唰唰的两排其实是专门让周冉挑的,当然,也有不乏想换个口味的,也会在这里面挑一个。 旁边有人撺掇周冉,笑嘻嘻的指着前面那几个姑娘道:“嘿,我说阿冉,你仔细瞧瞧,自己挑个上眼的呗。” 周冉还没答话,就听对面坐着的何彬开口了:“嘿,我说,这若是可以,我倒是想挑一个,可惜啊,这不是怕望北不舍得嘛。” 旁边有人起哄,“我说彬子,这还有个先来后到吧,你怀里那个是瞎的啊,出息儿,连个漂亮妞都要和小弟弟争,这还要不要脸啊。”顿时,周旁哄笑成一团。 只有邱跃目光沉沉的倚在何彬的怀里,笑容勉强的弯起嘴角,他跟着何彬也有大半年了,对何彬的性子也捉得很准,这一看就是对周冉起心思了。若是平时也就罢了,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实在让他觉得有些难堪了,一时间,一直笑的很腼腆的笑容也不免僵持住了。 林望北笑笑,意有所指的说道:“你若是想挑一个,我自然不会舍不得,只是我家阿冉,那可是连我爷爷都当宝贝似的人物,你可不能跟着他动心思不是。” 何彬恍若未闻,依旧笑的很自得,“我说你舍不得吧,还跟我犟嘴,真是。” 周冉静静坐在一旁,低下头来吃水果和小菜,刚刚喝的有点猛,肚子火燎火烧的实在有些不舒服,趁着这点时间赶紧吃上一些垫吧垫吧肚子,免得过会儿还得拼酒。周冉的酒量不算顶好,再加上他的肠胃也接受不了那样持续的仰着脖子猛灌啤酒这么刺激的举动,所以,能闪着过点是一点。 这边周冉自顾自的吃的开心,完全不受他们一点影响,只是在气氛僵滞下来的时候,有些茫然的看了眼对面,轻声道:“轮到我挑了吗?” 这话问的可真是呆,登时便有人忍不住笑开了,都在笑着嚷嚷道:“小孩子家家的,这么小就开始惦记女人啦?”说这话的人可是一点都没回想到自己当年这个年纪的时候,指不定还要怎么疯呢?这还真是五十步笑一百步了。 周冉笑笑,没答话,只是起身近前一个一个打量,这些姑娘都是接受过专业训练的,就算林望北他们当着面,将她们当个货物似的评头论足一番,也依然能够做到面不改色,微笑从容的等候在一旁,静默着等待他们的挑选。 周冉心里轻笑了下,比起这些人,邱跃这小情儿可真是做的太不称职了。 这么一个一个看下来,周冉依然兴致缺缺的,直到走到最后一个的时候,却是脸色微变,下意识就定住了脚步,心思莫测的眯着眼笑了笑,说道:“就她了”。 明眸皓齿,艳若绯竹,纤纤玉立,妙色琳琅,真真是朵富贵牡丹花一般的人物。众人打量完都暗暗点头,对周冉的眼光之高也算长了见识。 因为来之前心里本就有着专门让周冉挑的意思,所以这些女孩子大多是些容貌清纯,颜色鲜亮的类型,想着这十五六岁的少年喜欢的可不就是这类型的嘛,倒是没想到这里面竟然掺了这么朵富贵牡丹花,还一打眼就被周冉给挑了出来,林望北颇有种吾家幼儿初长成的复杂感,心内不由的怅怅然啊。 这有了陪酒的那自然是要开喝了嘛,只是喝酒也是有着各式各样的玩法,像打酒令,划拳,摇骰子之类,周冉对前面两种都不熟悉也玩不来,所以他选的是摇骰子。 “四个六,我开你,哈哈……”这笑的最大声也架势也最足的人就是一开始问林望北有关周冉的事情的人,姓邵,算是和林望北玩的最好的一个了。 “不好意思,五个六。”周冉笑容杵定,伸手倒了杯酒给他,“罚酒三杯。” 那姓邵的青年晦气的嗨了一声,伸手接过酒杯,仰脖一连三闷,爽快的认了罚。这气儿还没缓过来呢,顿时又重振旗鼓,拍着大腿不甘心的大喝一声,“再来!” 这摇骰子谁都会,但是要学会猜点数,并且每次倒压对方一头却是一门学问了。 周冉对这个并不精通,上辈子倒是接触过几次,都是苏耀自己一个人自娱自乐的时候见识过罢了。那时候周冉一门心思儿就想着要对付黄家,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要怎样搞垮黄家,好把林家给夺回来,简直就跟入了魔似的。霍文东怕他心思越想越岔,最后会走到死胡同口里去,所以特意拜托穆南家的苏耀过来陪着,好歹也能分散一下注意力,最后,最后周冉就被苏耀给强制性逼着学摇骰子猜点数了,凸,想想就是一部血泪史啊。 包厢里一众玩的热火朝天的,刚才点到的那朵富贵花坐在一旁很安静的看着周冉的动作,偶尔也给填杯水,或是帮着掀开盖子,比起旁边那个已经毫不顾忌旁人所在就跟自家金主热情拥吻的邱跃,还真看不出这富贵牡丹花到底是不是来陪酒的小姐。 趁着摇骰子的空儿,周冉侧着脸漫不经心的跟旁边那朵富贵花说话,“你叫什么名字?” 那姑娘还挺惊讶,她这自打被点过来开始,就一直被晾在旁边当空气看,时间一长她还以为自己要装壁花一直到他们离开呢?咋被搭讪还有点回不过神来,只是她的专业素质也不是说着玩儿的,当即扬起一抹浓淡适宜的微笑,柔声答道:“我叫丽云。” “干,四个五,我开你。”周冉挑着眉直接掀了对方的牌,只诈的那邵姓青年喝的两眼红红,面色发黑,他这酒真是不能再喝下去了,要人命啊这是。 眼看着那邵姓青年捂着嘴巴直奔卫生间而去,周冉笑着转头和那朵富贵花说笑似的道:“不如你就叫琳琅吧,纤纤玉立,妙色琳琅。” ‘丽云’有些怔愣了下,随即欢喜的脆声应了声好,连之前的吴侬软语也懒得装了。 周冉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又轻飘飘的转开视线,搞的琳琅心里七上八下的直打晃,刚才周冉的那一眼让她有种被一眼看穿的表情。 随着气氛的高朝,直接对瓶吹的人是越来越多了,就连酒量一向很好的林望北也被干趴下了,这不过才坐了一会儿,就是一阵肚内翻滚,掩着嘴恶心的直想吐了。 眼看着林望北被人扶着去了卫生间,那另外几个酒鬼也是头重脚轻摇摇晃晃的迈着步子一通挤进厕所里,几兄弟围成一团,抱着马桶就是一阵狂吐。 周冉无奈的笑了笑,兀自摇了摇头,转头吩咐坐在旁边的琳琅去弄几杯蜂蜜水来,好给他们解解酒,醒醒神。 琳琅应了声好,眼角不知瞥到了哪里,一脸兴足的带着意味深长的出笑容走了房间。 这何彬还被其他人缠着脱不开身,一个劲儿的被猛惯酒,独留下邱跃一人孤零零的坐在沙发上无所适从,他倒是想跟着陪酒或是帮何彬代喝几杯,只是林望北那帮人压根就不愿意去搭理他,但凡他一表现出想要帮手的倾向,他们就对何彬一阵狠嘘,笑他胆气渐小,竟要个小情儿来帮忙,真是活着倒退,半死不活了。于是,邱跃被再次推的远远的。 包厢内乌烟瘴气的,周冉眼角一挑,笑容渐深的转身离开包厢,走到一处安静的阳台上吹冷风,后面有人紧跟着走了出来。 周冉倚在阳台边,体形挺拔,面无表情的眸子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幽深,不出所料,隔不到五分钟,就有人靠近了来。 “那个,你是叫周冉是吧?”邱跃对于接近这么个看起来就很难搞的少年有些底怯,就连走上前去搭讪说话也显得人微言轻,力道不足。 周冉侧身看了眼邱跃,看他以一种刻意讨好的侧脸来对着自己,心下了然,暗自好笑,面上却是滴水不漏,眼神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无可无不可的‘嗯’了一声。 对着周冉,邱跃有种压力山大的感觉,尤其是他这么轻轻的一声‘嗯’就足以让他心惊胆战一整天的了,只是内心的欲望终于压过了恐惧的力量,敛了敛心神,鼓起勇气道:“其实,我和你一样都是林家的孩子,我,我……”这周冉身体一转,那幽深的眼神一定,就将他吓得口里结巴,吭吭哧哧的说不出话来了。 周冉轻笑了声:“不,我们当然不一样,”他的眼神直逼邱跃的后背,慢条斯理的一字一句说道:“我们最大的区别就是,你的脊梁骨早已弯折扭曲,畸形掉了。”所以,只能一步一步弯腰献媚的努力向上攀爬着,而不是堂堂正正的挺直腰梁,一丝不苟的体会生活。 邱跃有些难堪的咬咬唇,小声辩驳道:“你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根本就理解不了我们的处境,我做的这些都是有苦衷的,我……”说到最后竟是泣不成声了。 周冉摸着下巴笑的一派自然,真是一个我见犹怜,梨花带雨的可怜人啊,只是这样的把戏他已见识过无数次了,再蠢的人在经历过一次又一次的背叛之后,也会学的精乖一点的,何况是周冉。 眼看着邱跃泪眼朦胧的抬头看了眼自己,心里不知怎的突然冒出一股子极为好笑的情绪, 周冉敛了敛眸,微微向前俯下几度,迳自笑道:“别这么看着我,我对上你可不感兴趣。” 随即,迈着轻快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回包厢,琳琅已经拿了蜂蜜水来,分给大家让那些陪酒的姑娘帮着喂下去,见到周冉,顿时眼前一亮道:“要来杯蜂蜜水吗?” 周冉摇摇头,兀自坐回之前的位子上,邱跃也跟着回来了。 这个钟点已经晚上一点多了,琳琅在忙着帮别人喂水的事儿,周冉便想趁着这空当闭目养神,冷不丁旁边就坐了一人,周冉也没在意,只以为是琳琅忙完了自己的事儿又坐回来了,只是旁边那人的水却是极不规矩的爬上了周冉的腰肢,图谋不轨般顺着裤线就要滑进去。 ‘唰’的一声,周冉那把小巧的紫晶刀已经横在了那人的颈脖上,这一晚上被骚扰两遍已经完全耗尽了他的耐心,尤其这人还是恬不知耻的何彬何大少,就更是叫他心中怒火中烧,怒不可竭,周冉冷声道:“何少以为这刀能不能把你的小脖子给一刀划破了。” 何彬眯着眼笑笑,借着酒劲还要往周冉身上蹭,朗声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是吗?”周冉哼笑了声,倒是没直接从他脖子上下手,只是随手就拿起了桌面上的一把水果刀,面色从容的互相着砍,顿时就听那把锋利的水果刀‘腾’的一声就断成两截,一眼就吓得何彬一身的冷汗,昏沉沉的脑袋也清醒不少,忙笑着打哈哈,“阿冉你可真会开玩笑,我这不是逗你玩儿呢吗,可别这么不经逗的啊。” 周冉用右手的中指与大拇指和食指动作灵巧的转动着手上那把紫晶刀,微侧了眸,映着温淡的笑容,伸出手来比划几下,仿似天真无邪的孩童一般,扬着纯澈净明的笑容对着何彬的裤裆处,紫晶刀架在上方来回比划,道:“何少这玩笑儿可真是一点都不好笑,你看我这还是刚学的飞刀,若是一不小心给一刀结果了你的小兄弟,那可就不美了。” 何彬冷汗直流,勉强笑了笑,赶紧起身转移阵地,远离这里。 第三十九章:春天来了 回去的时候,林望北特意嘱咐的自家司机给送的周冉,他跟何彬相交多年,虽然平时混在一块玩儿,其实心底里还是有点对他瞧不上眼的。你说他这爱玩嘛,那也不算什么,男男女女尝个鲜那到底也得有个底线不是,这跟着他两三年的姑娘怀孕了,你说不要就不要咯,还非得一脚将人孩子给踹没了,这得是多没品才能干得出来的事儿啊。 而自小便在林家接受严格的绅士礼仪教育的林望北,对这种连女人都下得了手的男人最是看不上,再加上这家伙平时玩的也杂,③ρ4p那都是他玩腻不要的,滥交什么的他也没立场去说些什么,反正也不是他该操心的事儿,他家里人都不急,他跟着着急上火有个屁用啊。 只是,这周冉是他给邀请来的,先不说周冉是他堂弟,就单看他这样多次强调了他们家有多看重看好周冉,那他就不该对他动这心思,对他动手动脚。 刚才他酒喝的有点多,可是心里却是门儿清,这吐完一出来,眼角一抬就看到周冉眯着双眼,目光沉沉的模样,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一定是何彬那家伙把他给惹毛了。小时候他就喜欢这样,每次家主叔公带他到家里来玩,林爷爷就会让他陪着周冉,带他到处转转,林望北本身就是个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主儿,每每见到他就要捉弄上一番,虽然最后自己也弄的灰头土脸的,但他就是喜欢看自家堂弟眯着眼,恨恨的瞪他,却碍着素质教养不会与他辩驳和掐架,有次也是被欺负的狠了,拔手就抄着把菜刀要砍他,这绝对是那种逼急了就跟你拼命的主儿。后来,他们慢慢长大了,林望北也有了自己的小圈子,再加上他对家主叔公也是又敬又畏的,压根就不敢跑他面前露眼打晃,时间长了,两人的交集就更少了,说到底,他对周冉的印象还停留在当年那段纯白时光里,岁月的齿轮早已印染上了年少时节的青涩花纹,纯澈又澄净,不染纤尘。 许是在这圈子里看多了那些肮脏污秽的交易,所以他才会对周冉这样的玲珑剔透有着强烈的保护欲望,他希望他心内的那抹纯白永远不要沾染上这世间所有的烟寂尘灰。这种心情,也许无关爱情,无关亲情也无关友情,只是心里的那种期盼吧。 周冉慢吞吞的戴上手套,听到林望北对他的叮嘱也没马上走,而是面色淡淡的目视着邱跃顶着肩膀将何彬扶着上了车,眼角瞥间邱跃那抹怨毒的眼神,心里不由一笑。上辈子他很忙,忙着小心提防,小心算计,提防别人的同时也提防着自己,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崩溃掉,走火入魔般癫狂掉;算计别人时候转个身却也要被别人算计,所谓天道轮回,报应不爽,他不求太多,只求能够了结自己的心愿够了。 他真的是太忙了,所以才会一直到死去之前也惦记着这个怀着异样心思接近他,骗取他的信任,然后转手就将他出卖掉的人,问他恨吗?那周冉定是要嗤笑着抱着肚子打滚了,怎么不恨,精心计划筹谋了这么多年,却在最后一刻方才发现自己身边养了怎样一只白眼狼,一只吃人不吐骨头,一心向着外人,胳膊肘往外拐的白眼狼。 只是,人的野心有多大,若是没有与之相匹配的实力和魄力,那他只能落得狼狈不堪,一败涂地的局面。 他是说过不追究上辈子的种种,但若是这人主动找上门来,那他也不能碘着脸被找着欺人打脸来不是,当然是有仇报仇,有怨得结啊。 周冉暗暗磨牙,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他不急,时间还长着呢。 甚至临走的时候周冉还很好心情的给了琳琅一个熊抱,嘴角含笑的看了琳琅好几眼,直到琳琅被看的浑身发毛,差点没抗住露了本色,才慢慢悠悠的一摇三晃,哼着小曲儿坐上林家的高级轿车,随着发动机的声音渐渐走远。 邱跃走的时候心情简直糟透了,他觉得自己今天就像是一个笑话,从头到尾他们都只当他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小鸭子,眼里眸底都是满满的瞧不起和不屑,就连何彬现在包养着他,骨子里却还是打心底里瞧不起他的。他知道在这些人的心里他就是个贱货,跟那些个出来卖的女人毫无差别,甚至比那些女人还不如,至少她们是迫于生活无奈才做了这行,而邱跃却是主动勾搭上何彬这条线,所以他就算觉得再难堪都会强自隐忍着将这些屈辱咽下肚里,只待有一天他爬上了最高峰,得以将所有人踩在脚下,那么,他会将他所受的一切痛苦全数奉还,甚至加倍讨回。 自他在七岁的时候无意中从母亲与外婆的争执中得知自己的出身之后,他的心里就抑制不住的萌发出一种沉重的欲望,他想要站在高处,想要站在最顶峰俯视众生,他要所有人都对他怀着崇高的敬畏之心,用一种遥不可及的仰望的目光仰视他,他被这些欲望的权势为之着迷,为之沉醉。 时间越长,他就越发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之心。他明确的知道他不愿意再生活在这样一个窄小的家里,跟着妈妈嫁到这个老实巴交但却赚不了几个钱的男人一块过着这样平凡又贫瘠的日子,他迫切渴望着得到成功之后的战利品,那就像一朵神秘诱人的罂粟花,勾引的他不住的往深渊里前行,执迷不悔。 后来再长大一点,他开始偷偷攒些零花钱,暗地里收集有关于林家的资料,只是这林家到底也有着百多年的底蕴,怎么会是他这么个路边旁人能触及的到的,所以,就算他花费再多时间他都没有办法了解再多的关于林家的消息,后来,在一次偶然间他见到了一张林老爷子和周冉的亲密照,两人相扶着站在一处风景区,微微侧对的脸庞似曾相识般熟悉,于是他又开始偷着了解周冉的信息,知道他跟自己一样都是私生子之后,在看到两人相似的侧脸之后,他开始幻想着,要是自己能替代周冉该有多好,但是不能,当年邱跃被生出来的时候他就没能进得了林家,现在这没名没份的就更加不可能进得去,他心里不平,为什么周冉可以得到的他就不能,他甚至开始怨恨上了自己的母亲,怨她当时不能抓住林重文的心,得以嫁进豪门,就此享福;恨她当时如何不能多花点心思留在林家,就算是像周冉的母亲周华宁一样,自顾自拿着钱离开,将他留在那里也行啊。 他满心的不满,满心的不忿,满腔的不平,这就像是积压的洪水,等到哪天他支撑不住的时候,便是洪水决堤,肆虐横流的时候。 琳琅站在东皇大厅前看了许久,才收回一直远远眺望的目光,迈着轻快的步子,心情极好的走进电梯,直上她的办公室,就连路上有人远远向她问总经理好,也忘了戴上往昔的冷面孔,一脸笑容的跟人点了头,吓得那人顿时愣在原地,许久没能回过神来。 一进办公室,琳琅啪啪两下就甩了脚上的那双高跟鞋,光着脚丫子就踩在那颜色艳丽,做工精细的波斯绒毛地毯上,丝毫没有刚才的名门淑女模样,跷着二郎腿兀自倒了杯朱色红酒,惬意的靠在转椅上小咪了一口儿,咂咂嘴回味了下,眯着眼翘起嘴角,左手五指灵活的跳跃着,似精灵起舞般,翩翩欲飞。 过了一小会儿,室内的座机准时响起,琳琅含着酒液闷笑几声,兀自开怀的又在转椅上划了几道圆,等自个乐够了,才慢条斯理的正了正色,接通座机,拿起话筒道:“喂?” 那边传来几声低声话语,就见那琳琅立马破功,抱着话筒笑得花枝乱颤的道:“诶诶诶,我说BOSS,我现在可是正式通知你哟,我现在不叫丽云这么贱俗的名字了,”顿了顿,又乐不可支的炫耀道:“纤纤那个玉立啊,妙色那个琳琅哟,从现在开始,麻烦您请叫我琳琅小姐,谢谢哟!”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也不知又说了什么,惹的琳琅笑的越发肆无忌惮了,干脆随手就搁下手中的那杯红酒,挑高了嗓音,软了腔调,跟唱戏似的余音绕梁般九转十八弯的道:“哎呀,咱家阿冉可真是太可爱了,你看他也嫌我这个名字取的难听了吧,这么个妙人,可不止你一个人知道他的好,”末尾更是戏谑的吊着嗓子来了句,“周郎你个妙郎花,怎不及山风吹伴侬来依呀那个喂……” 不知怎的,琳琅觉得手里的话筒似是被那边的闷声咆哮给镇住了一般,老觉着听不到声了似的,琳琅眯着眼,似笑非笑的对着话筒喂喂两声,‘哎呀,怎么听不到啊’,右手啪的一下,就挂了电话,迈着妙步走向窗外,看那乌黑的一团,喃喃自语道:“这天可真够黑的啊,要下雨了吧……”想想又觉得不妥,自顾自的嘟囔道:“可能还要打雷呢,家里电器还是要细心收拾好的呀!”啪嗒一下,弯下腰顺手就将那电话线给拔了,纤手玉指一合,来回走了几圈,终于心满意足的穿上鞋子回她寝室去歇息去了。 木门微阖,隐约还能看见办公桌上的那台笔记本电脑闪着微弱的光,窗外寂静沉朗一片。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周冉途中有打过电话回去,让周华宁早些时间歇下,不用等他,所以,这会子屋内还是黑漆漆的一团,周华宁的房间也是大门紧闭着的。 周冉坐在沙发上暗自松了口气儿,浑身瘫软的靠在沙发上,二宝似是察觉到周冉的归来,轻快的迈着猫步走上前,纵身一跃便跳上沙发,小声的喵哦喵哦叫。 周冉摸摸二宝的脖颈处的毛发,想起什么似的弯起嘴角,眯着眼笑笑,唔,今天碰到个熟人啊,“二宝,你说,他心里还是记挂着我的吧,嗯?”顿了顿,又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撇着嘴嘟囔道:“哎,谁知道呢……”是我太执念了,想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呵。 小王助理最近很烦躁,最近很惆怅。哎,他这是忧BOSS所忧,愁BOSS所愁,自家BOSS心情不好他这个做助理的能开心的起来吗? 自那天打了一通莫名的电话之后,自家BOSS的情绪就一直起起伏伏的涨落不定,整天板着个脸,逮着个毛病就能借机给惩治的严严实实的,搞的这霍家上下都有点闻声鹤唳,惊弓之鸟一般的敏感,稍有点风吹草动就是一阵鸡犬不宁,鸡飞蛋打。 小王助理是霍家从小就从孤儿院里收养回来,培养给霍文东当助手的,他的本名其实叫王晓毅,只是后来霍文东身边的人都喜欢拿他那张娃娃脸做文章,才有了小王助理这个笑称。 他跟着霍文东的日子不短了,自认为对自家BOSS的心思摸得就算不是八九不离十,也应该有个六七成吧,可是这BOSS自打从春林镇回来就一直处于一种诡异的欢乐状态,明明那么讨厌小动物,尤其厌恶一种爱撒娇爱卖萌又爱挠人的名为‘猫’的物种,平时看见了肯定要皱吧着眉毛让管家清理掉,然后一如既往的无视掉。可是,他竟然从BOSS口里听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命令,竟然叫小王助理帮着找些漂亮猫咪的相片过来,然后每天心情极好的弯着唇角,抱着手机发信息。搞的那些一直很想勾搭上这背景雄厚,又实力惊人的霍二少的人,个个蠢蠢欲动,卯足了劲儿,暗地里花费了不少大力气去给收集了各个不同品种且又是纯血统的小猫,结果,人霍二少二话不说直接给全数退还了不说,还直接贴出了警告令,严禁宅子里有小猫小狗的出入,白瞎了那些人的满腔热血。背地里却依旧吩咐小王助理,让他帮着收集小猫咪的相片,有多少要多少,但是不要重复的。一度搞的小王助理差点没脑神经衰竭咯。 以小王助理对自家BOSS多年以来的了解,他可以肯定,若不是家主大人惨遭暗算,这自家BOSS怕是还在春林镇那里待得乐不思蜀了,不由大叹:“哎,春天那个桃花灿烂哟~” 周冉的日子依旧安静平稳,无波无澜,开学在即,何彬也被林望北找着警告过,他现在稍微可以放下点心了。 春光明媚,朝阳若曦,梨花漫枝芬芳,冬水泛作青潮,有数只小鸭在碧波游荡,黄鹂浅吟歌唱,春天来了啊! 第四十章:中考 初三下学期基本上就是在复习中度过,尤其是重点中学的教育方针,那更是除了复习复习复习还是复习复习复习,一天十多张试卷那都是还算好的了,每天的练习试题多到你做不完,这个年代的重点尖子班还是光明正大开办的,并没有后来所说的什么众生平等,要同等对待每一个学生之类的宣传标语,想之当然,这作为重点尖子班的学生更是被狠狠特殊照顾了一番。 初三一班也是初三级的重点尖子班之一,周冉在班级的成绩向来数一数二,这临近中考,各科班级主任和老师都秉持着时间就是成绩的方针,没日没夜的提炼试题,印刷考卷,几乎每堂课都会被有意无意的拖长,甚至下课时间还抽空儿跑教室里来巡视,看看班上的学生有没有哪里不懂的问题,对那些成绩尤其好的学生还会主动去询问几句,而周冉便是首当其冲的一个,对于老师这样尽心尽职的负责任,周冉也是心存感激的,只是这一次两次还行,久了周冉也觉得有些承受不住,每每还没说上几句,转个头三两句话就绕开了话题,引着其他学生加入讨论,结果老师往往会因为其他同学们的热情围观,忙于解答那些千奇百怪的试题,而忽视了周冉,这也让周冉小小松了口气儿,学校老师太敬业了也顶不顺啊。 开学的时候周冉并没有见到王品安,只听说是转学到其他学校去了,他也没怎么在意,反正就王品安父母的条件,想要给他儿子换个好学校也没什么困难的。当时周冉咋一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也不过无谓地挑了挑眉,撇着嘴笑笑便当作个笑话似的过耳就忘,也没深究其中原因,后来还是李明亮忍不住想八卦,才神神秘秘的告诉周冉,说王品安不知被哪个给揭发了去年的虐猫事件,还有对张婷婷殴打施暴的事情,这消息咋一曝光,便引起了学校当局董事会的人的热烈关注。 因为就在两年前才刚发生一起影响深重的虐杀事件。事件起因也是因为嫉妒同学比他优秀的原因,竟然在中考前几天偷偷去药店买了安眠药,然后暗暗替换了那同学的饮料,使之昏迷,并将人肢解成无数块,甚至在抛弃之时还冷静细心的将尸体装在行李箱内,然后用水泥浇筑,路上几经周折,才搭乘火车回了老家,并将尸体抛沉至江潭之中。 一个成绩极好,且品格优良的初中生在中考前期却莫名失踪掉,这论谁也不能轻易忽视掉这件事的,尤其是那学生的父母,更是泪眼迷迷的恳求找到自己儿子失踪的真相,这案情当时纠结了许久,因为根本就找不到嫌疑人,也没有确切的证据和线索,几次搜查探索之后仍旧毫无影踪,差点就被当作一个悬案来评定了,后来还是同宿舍的学生在考试完结之后,回寝室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的时候,偶然发现了一本日记,无意间细看了几句,才惊悉案情的最终答案,这才得以帮助警察局的公安查明真相。 这件中考学生莫名失踪案最终答案被最高调最惊人的方式得以公开,顿时引起教育界的一阵轩然大波,也因此种原因,现在学校招生不单要求成绩问题,也很注重个人品德修养的境界。 所以,也因为前车之鉴的缘故,王品安被学校当局的董事会一众给发了勒令转学证,强制执行开除手续。 周冉对此毫无感觉,王品安的品德行径太过极端,这么整下去早晚也是要出大事儿的,况且这学校也是有学校的顾虑,总不能再整个虐杀事件什么的,再度风靡整个教育界吧。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张婷婷依旧还在学校里读书,只是转了班级,两人碰面的次数也随着减少了许多,后来有次偶然遇见,两人还算友好的打了招呼,周冉注意到,除了面色苍白点,张婷婷的精神状态却比之前好了很多,性格也比以前开朗许多,待人接物也放开了许多。 王品安就像她脑子里的一个大包袱,在潜意识里她老会有一种欠着他的感觉,所于是便事事迁就,处处忍让,周冉不知道她的喜欢到底是怎样一个艰难的历程,总之,没有了王品安,她的生活正在一步一步变好。 四月的旬阳处处阴雨连绵,繁华的都市仿似罩上了一笼轻纱,朦朦胧胧的格外曼妙。 早晨的雾厚厚浓浓的遮掩了天空的微芒,周冉慢慢吞吞的抱着杯自家磨好的豆浆走下了公交车,他这段时间忙的够呛,一边是临近中考所需要写完的练习题,一边是那老喜欢给自己找事儿做,偏偏他嫌还不够乱的陆擎涛,除了练习题便是需要签字的文件档案,这两件事掺在一块颇让他有些手忙脚乱的应付不及,有时候忙昏了头还经常把练习题上的答案给写到文件书上,若不是发现的早补救的及,恐怕周冉还得被陆擎涛给批上一顿。 周华宁对自家儿子这么拼命的一面也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几次劝告他早点休息,不要熬得太晚,身子要紧之类之类的话,只是周冉性子向来固执,哪里听得进她半点劝慰,所谓今日事今日毕,他也有他的坚持和原则。 不是任何人都能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摘取到果实的,没有了林老爷子这个坚硬的后盾,他想要的每一样东西都得靠他自己花费的数以千计,数以万计的努力再加上几分运气才能得到的。他不是天才,就算有上辈子二三十年的经历和经验,要想得到他现在最想要的东西也还是远远不够的。虽然陆擎涛以拥有百分之二十的小股东不懂公司机要会被人嗤笑为理由去对他框框架架,指手画脚,平时对他的要求也极为严格,甚至都有鸡蛋里挑骨头的意味,但是周冉对于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向来精求完美,苛刻以待,既然陆擎涛能对他挑出刺儿来,那就肯定是他做的还不够好的缘故,从另一种角度上来看,其实这未尝不是陆擎涛在变相指导他呢。 周华宁实在拿周冉没办法,只能在平时的吃食上花点心思,每天每顿饭都得想着法儿的给周冉补充营养,周冉晚上睡的很晚,有时候经常是周冉什么时候睡她也跟着什么时候睡,就怕他夜里会饿到却又不好意思麻烦自己给他做吃的,兀自委屈自己。这一天两天的也没什么,但是周华宁平时也要去设计班上课,晚上睡眠不足,自然就会打瞌睡,那两个黑眼圈也跟着出来晃眼,几次下来周冉也注意到了这种情况,只不过他没有明着说,晚上却是按时关灯,锁上门直接将文件搬空间里去了,空间里连不上网,所以要查的资料他只能在进空间之前全数备齐,然后按班就部的去一点一点读取和了解,像吸水的海绵一样,无时无刻不在吸取着其中的精华。 李明亮已经好几天没过来找他了,因为李明亮英语跟不上大部队的步伐的原因,被陈海清严格勒令每天都要拿空闲时间将那些缺失的鸟国语言给一一填补上,不然就别想她理他。 于是,这傻二货只能每天咬着笔头,一脸苦逼的背英语去了。 临近中考,老师给班上的同学一人发了一张志愿表,要求学生都要拿回去和家长商量,协定签下心里所属愿的学校。 下课时分,陈海清捏着那张志愿表就跑过来问周冉的意思,而她和李明亮则是从小就在一块,选得学校自然也要在同一个学校,陈海清来之前就暗自评估了下她和李明亮的平均成绩,总的来说,只要发挥正常,考上市中心高中是没什么问题的,当然,若是周冉也选那个学校就更好了,他们这一年来相处的不错,相互之间也算有些了解基础,三人能再次聚在同个学校也算有个照应,但是以周冉的成绩他完全可以选择比市中心高中条件更好的学校就读,陈海清也是顾虑这个问题才会这样犹豫不决的跑来征求周冉的答案。 周冉皱皱眉头,思索了片刻才答道:“我和你们一个学校吧,反正对我而言也没什么差别吧。” 瞧瞧,瞧瞧,这话儿说的,可真是招人恨啊,李明亮咬着小手帕恨得牙痒痒的,他为了达到考上这学校的标准那是花费了多少时间和心思啊,这,这太不平衡了他,呜。 考试之前,为了安抚学生的紧张情绪,学校还特地给放了三天假,让学生们尽量在这几天平复好自己的情绪,坚决正确的走上自己选择的道路。 学校考试并不算难,虽然周冉对上辈子有关于中考的试卷问题早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但是他这段时间的刻苦也不是装给人看的,在别人还咬着笔头苦思冥想,迟迟下不了笔的时候,他却已经填写完答案,杵着下巴发呆。 他想起上辈子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日子,辛辛学子云集教室等待着人生的又一次分叉路口的到来,只不过不是中考而是高考罢了,因为想着考个好学校然后靠依靠自己抢回林家,所以一直熬夜刻苦的学习,甚至和霍文东刻意怄气也要搬到学校宿舍去住,只是最终他还是没能赶上那几场考试,他被困在了一个陌生的房间里,求路无门,而等他逃出来的时候考场早已散了。 那时候自己该有多心灰意冷啊,所以说,邱跃,我怎么能容许让你像没事儿人一样活得比我还快乐呢?到底还是在意的啊,一次又一次,每当自己觉得就要翻过一个小山头的时候就被人一举掀倒,那滋味不知你可曾体会过?呵,没关系,我会让你慢慢享受到这种滋味的。周冉望着窗外挑起一道诡异的唇线,眯着眼兀自笑的开怀。 “老师,交卷。”再度检查几遍,周冉便交了卷子,转开离开教室,走到了外面。 中考考试科目总共六科,一天也不过考两科,所以周冉这出来的时间实在太早了,而且因为初三部中考的原因,小学部和其余几个初中部都被空了出来,搞的整个校园都静悄悄的。 本来今天周华宁非要跟着来看情况,校外也不乏这样的父母,只是却实在拗不过周冉的拒绝,他觉得这事儿实在是没什么必要,自己考试就考试,还非得拉着一票人跟着自己苦等算什么回事儿,整成这样他还嫌阻塞交通安全呢。 校门外围着的人挺多,见到这么风神俊秀的少年都不由有些怔愣,眼看着那少年抿着唇,若有所思的闲庭漫步般越过自己的视线,一步一步从学校小门走了出去,顿时人群一阵悉悉索索的也不知是在谈论着什么,等过了会儿教室打铃交卷了,有学生背着书包陆陆续续走了出来,被自家父母迎了上去,两相交握的唧唧佐佐热切交谈着,说起刚才见过的那个少年,不免一脸惊奇,实在是少年长得太过俊秀,令人过目不忘。这大老远的还能听到那学生立马跟打了鸡血似的对周冉如数家珍,简直将他比拟成学校里的国宝级动物似的珍贵。当然,对于这些周冉是不会去在意和理会的。 学校位置位于一个比较繁华的市中心的偏右侧,周冉走在路上的时候,街上车水马龙的热闹之极,他出学校之前已经给陈海清和李明亮发了信息说不等他们两个,先走了。 其实不过是心情蓦然烦躁了,觉得全身都叫嚣着不爽罢了。 转角离开,周冉途经过一间小店,这是家装潢精美,品调华丽的甜品店,里面的服务生穿着统一华丽的服饰,站在里面就像一尊赏心悦目的雕像,当然,这也不是真正引起周冉注意的地方。 这阵子不单是周冉觉得心里郁燥全身跟着了火儿似的,指哪哪不爽,就连陆擎涛也是一样火气咧咧,气冒三丈的老是借题发挥来整治周冉,就算是周冉脾性再好也觉得浑身不爽了,凭啥这人现在心安理得的去跟别人聊天吃甜点,而他却要被人迁怒。再思及上辈子自己也被这人算计过几回,虽说无伤大雅,可是这好歹也算出来个能收拾他的人,周冉就是再心善也不能错过这机会啊,何况他从来就不是什么无底线无原则的烂好人。 噗哧,亲,是你自己撞到我手里来的哟,可千万不要责及无辜群众啊。周冉眯着眼,笑的跟偷腥的猫儿似的,从口袋掏出手机,特意选了更引人遐想的角度,用了更清晰的摄影像素‘咔嚓咔嚓’几下就拍好了照片。 哎呀,这心情不知怎的突然美妙起来,唔,今天天气真不错啊。周冉摸摸下巴,一脸餍足的朝自家方向走去,时间还早,散着步回去吧。 第四十一章:暑假计划 中考过后,便是一段漫长的空窗期。按照以往惯例,这中考成绩单和录取通知书一般都是七月份中旬的时候才能送达学生手中,所以有不少学生计划着在这段时间里做些有意义的事儿,或是打暑假工。 这不,中考完没两天,这李明亮就拖家带口的领着陈海清到周冉家来蹲点来了。 旬阳市的五月中旬相比起南方的天气还显得有些肃冷萧索,阳光清淡,晒在人的皮肤上并不显得十分灼热,反而温温淡淡正舒服。这样温淡的天气正适合抱着枕头在阳台上晒着日光,安然入眠。 李明亮来的时候周华宁正抱着两套被子要上天台去晾晒晾晒,准备过段时间温度上升起来的时候收拾到柜子里去,陈海清见状,也跟着上了天台,帮周华宁一块找竹竿晾晒被子去了。 “嘿,我说,你怎么还在睡大觉啊,这都什么时候了,大中午的,”李明亮走上前来,一巴掌就狠拍了下那摇椅,顿时惊醒了周冉的一瞬清梦。 周冉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抬手揉揉眼睛,缓下口气儿来问道:“你来干嘛?”难得陆擎涛的助理今早打电话来,说陆总最近要出差一个月,说那些文件暂时就不给寄到这边来了,就当是给他放一个月的假。其实就算不给放假周冉也没什么异议的,哎,这看人倒霉他就高兴,你说许城这破孩子,明知道自家金主压根就是个占有欲超强的男人,竟然私下里还敢和别的男人这么‘亲昵’相对。想到他要被收拾的好惨,哎呀,这光想想就觉得身心舒畅有没有。 李明亮献宝似的提着袋鸡蛋就凑了上来,得意的道:“这是我今天的成果,卤鸡蛋。” 周冉看了那袋子一眼,皱了皱眉头,周冉觉得他已经有些彻底无语了,这李明亮是存心和这鸡蛋杠上了不是,你说学做菜就学做菜嘛,这三天两头的研究这几个破鸡蛋有意思么这,瞎搞。 李明亮可不理周冉那一头的黑线,自顾自的就兴奋雀跃,脸上笑的两眼眯眯的,直接起身抱了个小凳子坐周冉旁边,絮絮叨叨的开始讲起他筹划已久的有关于这段时间的计划。 周冉看着眼前这人嘴巴张张合合的没个停歇,摸摸嘴角又觉得有些昏昏欲睡了,这傻二货来他家大半天了,就跟他面前杵着不动,叽哩哇啦的说些他不乐意去听的事儿,说实话,他对打暑假工真心没爱,这怎么都比不上他这自由投机者利润好赚,时间也能自己拿捏着,最是舒服不过了,他又不是没事儿闲的,做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啊,不能够嘛。 “我说,你也念叨了大半天了,干脆就带你家小青梅一起去应聘呗,我对给别人端盘子可没兴趣。”周冉捂着嘴巴又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眯着眼躺在靠椅上,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着话。 李明亮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刚要解释,就听得从天台上下来的陈海清接口道:“我还要去学跆拳道,没空儿去打工。” 周冉侧过身来,接着眯眼,耸了耸肩朝她摆摆手道:“我也没空。”有这时间还不如好好补上一觉呢。 李明亮既然能磨上这么长的时间了,也不差这点小冷水了,直接就给点明了缘由,“女神那学跆拳道的学费还得从我这里出呢,为了挣足了学费我可是专门溜达了好几天才找到这么家甜品店的,”看周冉又拿眼斜他,不由摸着眉角有些心虚的嘀咕道:“这不是一个人去有些没底,想拉着你一块去应聘壮壮胆嘛。” 周冉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有些不解的问:“你怎么老是管陈海清叫女神的?” 李明亮支支吾吾的有些羞于启齿,这,这原因还真不好说出口儿,这要说了出来,那他在外边哪里还有什么脸面哟。 说起李明亮和陈海清,这两人的父母早些年便是熟识,后来因为工作原因,巧合之下买的两栋房子竟是相邻而居,两家人自是高兴,后来两家的媳妇同时怀上孩子,而陈海清则是小李明亮二十多天出生,两人打小就在一块玩。 这女神的称号嘛,说来也好笑。在李明亮和陈海清四五岁的时候吧。某天,有个小区里的大男孩抢了陈海清的棒棒糖,这李明亮自然就不忿啊,和人吵架他不行,论起武力值来也是逊了不止一筹,结果当然是李明亮被揍的满脸乌青,哭的稀里哗啦的。 当时陈海清怎么做的?哦,对,这小姑娘第二天就领着李明亮摸黑跑到那大男孩家蹲点堵人,抄起个板砖就拍了人家几个血口子,当着人面直接就把场子给找了回来,吓得那孩子好一顿大哭,也不知是被陈海清当时的狠厉吓到,还是惊心于脑袋上的那个大伤口,反正自那以后,那破孩子一见陈海清他们,掉头就走,连声招呼都不敢打。 李明亮当时对陈海清惊为天人,于是,便有了‘女神’的称号。 周冉似笑非笑的瞟了李明亮那怂货一眼,敢情这狗腿子就是这样造就出来的啊。 李明亮被看的有些微赫,耳根子都红透了,虽然被周冉用眼神鄙视了好几遍,但好歹还是让周冉答应明天一起去甜品店应聘了,总的来说今天也不算没有收获吧。 晚晚饭后,目送着相偕离去的两人,周冉抱着枕头窝在沙发上,略有所思的看了眼正在厨房开水洗碗,清理厨台的周华宁,右手食指下意识无声的敲击着沙发布面,眼神笃定的看着眼前的玻璃杯,不知想到什么忽的轻笑一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兀自安详。 收拾干净厨台,周华宁随手拿了块洗干净的破布擦了擦自己湿淋淋的手,踱着步子走到沙发的另一边坐下,这一抬眼就看见自家儿子眼神定定的看着自己,不由有些疑惑不解的问道:“怎么了这是?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周冉抿了抿唇,定睛看着她,提议道:“妈,咱们开家糕点铺吧。” 周华宁顿了顿手上擦拭手指的动作,有些不可置信的微微睁大了眼睛,顺手挽起散落鬓角的额发丝儿,凝神细细考虑之后,还是有些不确定的道:“你怎么忽然想要开铺子了?”她有些担心,是不是自己娘家的父兄又恬不知耻的跑周冉面前吹耳边风。 周冉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将它放到周华宁面前的茶几上,摩挲了下食指,才含笑看着她道:“你那个设计班现在一时半会儿的也结不了业,而下学期我也要上高中了,再去另找工作怎么也不能有自己做老板轻松不是。” 周华宁微低着头,认真的思索着周冉说的这话儿有多少可实施性,若真能自己拥有一间店,那当真是太诱惑她的心思了,只是,“钱,够吗?”看到周冉疑惑的眼神,忙解释道:“这开铺子就要凭个好地段,若是旺角市场,那它的凭租就一定不会便宜,而你上高中要花费到的东西也有很多,这零零总总的算计下来,我怕你撑着太艰难,要不,我们还是……” 周冉坐正身子,摇了摇头,否决了周华宁的言论看法,直言直语道:“我手上的钱还够这些花销,妈妈你不用担心这些。你只要说想不想开店,其余的我来搞定,”说着却歪了脑袋,玩笑似的冲她炸了眨眼睛,俏皮的笑了笑。 周华宁心下好笑,也知道自己儿子远比自己想象的能耐的多,犹豫几番,还是轻轻叹了口气儿,点了点头道:“妈知道你心里有主意,但你总的和妈好好说说你的计划吧,可不能直接就把我蒙到鼓里去,令我一无所知的。” 周冉看她那副笑模样,知道她是同意了,心里自然也是一松,难得孩子气的举手要她保证,“那你可不准告诉其他人啊。” 周华宁笑着点点头,两母子凑到一块叽里咕噜的小声讨论着什么,总之,说了半天算是谈妥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周华宁已经收拾着行李准备要回春林镇了,昨晚她和周冉商量了好久,一方面她是准备回家跟老太太多学几种手艺来,丰富丰富下糕点的种类,另一方面呢,她也是对周冉说的心里有些没底,到底还是想要这睿智的老人给她些意见,怎么也好这空瓶子老底,上下透风的好。 因为和李明亮约好要陪着一起去甜品店应聘的,所以周冉也跟着时间爬了起来。这大清早的刚睡醒,本来就有点不清醒,李明亮打来电话的时候他还在穿衣服,模模糊糊给找到手机接通了电话儿,边走便应声,走到厕所的时候随手就将手机放在了原本放纸巾的小格子上,倒了水,眯着眼刷牙,镜子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二宝的身影,它最近懒得不行,老喜欢趴到周华宁怀里睡大觉,也不爱跟着周冉出门了,大概觉得温香软玉的格外舒服。 只是今天,周华宁收拾行李要回去了,没办法,它只能碘着脸又吃回头草来。哎呀,这几天没注意,咱家主人咋的又变好看了呢?二宝舔着爪子,摇着尾巴一脸讨好的蹭蹭周冉的手臂,撒娇似的喵哦喵哦几声。 周冉吐掉口里的水,随手摸了几下二宝的后脖毛那里,就见手机闪烁,顿时响起一阵熟悉的音乐铃声,刚倾身拿起,便听得二宝尖利一声猫叫,直接就扑倒自己的手上,啪的一道优美的半圆弧线,惊吓之余赶紧就要将手机给捞起来,却不知怎的手上一滑,复又掉进水里了,周冉瞪着眼看脸盘里的手机屏幕闪烁几下,瞬间黑屏了,临了临了他还能看见那张拍的格外好看的猫咪相片。 二宝无辜的与周冉四目对视,看似无辜,实则心里已经随时做好后退准备了,周冉无奈的叹了口气儿,只能认命的捞起手机,看着那湿淋淋的玩意儿倍感头疼,他有预感,这手机怕是要报销掉了。 李明亮来的时候,周冉正一脸肃容的拎着二宝,将它锁进房间里,这破猫也太淘儿了,你说他这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才将手机给捞起来,谁成想这二宝竟是一爪子又给撩到水里去了,咳,确切来说是便盆里去了,这,这满手机屎味的,就是修好了他哪还敢用啊? “怎么了这是?”李明亮一脸雾水,不解的问。 周冉啪的一声锁上门,阴着张脸不说话,吓得李明亮都有点不敢说话了,半晌,才森森的看了他一眼道:“还不带路。” 李明亮找的那家甜品店实际上却不算真正意义上的甜品店,里面的东西卖的挺杂,有甜品,有糕点,还有很多种不同口味,且造型各异的冰淇淋,琳琅满目的鲜艳色彩让这店四处洋溢着一种很好闻的甜丝丝的味道和轻松的氛围。 老板是个三十几岁的少妇,穿着米色的休闲服,仿若少女般清秀的笑容,只是一眼便是如浴春风的好感袭来。这是家新开的分店,店里帮忙打包的员工也有几个,个个相貌出色,身材高挑,周冉挑了挑眉,不知怎的,他突然觉得这家店和昨天看到许城的那家店感觉很相似。 这里的员工待遇很高,但是对于职工的要求也极高。在听到李明亮说他是来做暑假工的时候,她的眼神却是绕着周冉溜了几圈,在她看来,李明亮的外貌条件也不错,阳光爽朗轻易就能招来他人的好感,只是说来有趣,她开这店的目的一开始的目的竟是因为她的收藏癖,她热爱美人,欣赏一切漂亮的事物。 相比起李明亮的爽朗俊挺,其实在老板心里更合心意的却是周冉,这边心不在焉的有一句没一句的谈着,眼睛却时不时的瞟向周冉,待和李明亮一谈完,她的眼睛几乎要粘在他身上,她对这种贵气优雅又浑身冒仙气儿的少年很没抵抗力,几眼就把自己给迷得神魂颠倒的,直看的后边那些原有职员直摇头,他们对自己老老板这种花痴行为早已经习以为常,不以为意了。 “你也是来应聘的?”老板两眼冒光,一脸兴奋的问道。 周冉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摇了摇头,“我是陪朋友过来的,”有些好笑的看着眼前这少妇一脸花痴的表情,眼里满满的都是桃色光波,只是里面却并没有太过复杂的其他颜色,难得干净的眼神。 老板有些可惜的咂咂嘴,又有些不肯罢休的盯着周冉看,随手招了下旁边的职员,让他带着李明亮到处瞧瞧,预先帮他熟悉下环境。自己则笑的格外热情灿烂的表示要和周冉好好谈谈。 等李明亮参观完,走的时候,老板正笑眯眯的站在门口向周冉招手,“哎呀,阿冉啊,明天一定要来哟。” 听得李明亮一脸疑惑,“你也来上班吗?”之前不是还说不想出来打工的吗? 周冉弯弯嘴角,想起刚才老板和他谈妥的条件,心情难得愉悦的点点头,“这份工作不错。” 所以说,在他不在的这十几分钟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儿了?李明亮看了一眼旁边悠哉悠哉的周冉,百思不得其解。 第四十二章:美少年计 第二天去甜品店上班的时候,李明亮来的很早,本身他的性子就很活泼又很健谈,所以没多长时间他就和店里的其他职员混的很熟了。只是他这忙活了半天也没见周冉来,一时有些担心是不是家里出什么状况了,正想拿手机给他打个电话,却猛地想起周冉昨天就有告诉他说手机掉水里坏掉了。这可怎么办呢? 李明亮有些心不在焉的打着包装,眼角不时的望向门口,倒是看的昨天那个老板,也就是何姐心里好笑,走上前去,笑吟吟的对他道:“别看了,阿冉打过电话给我了,可能要晚一些才能过来,你别急,反正他的上班时间还没到。” 李明亮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的上班时间和我们不同吗?”他刚才和其他同事交谈的时候也有谈及这方面的问题,按理说这工作时间上应该不会有太大差别才是啊,他觉得自己脑袋有点不够用了。 何姐笑着摇摇头,没回答,只是哼着店里面放的音乐,怡然自得的靠在窗口边拿了本杂志打发时间。 李明亮等不到答案也不气馁,反正等周冉来了他就知道其中的不同在哪里了,于是低着头继续和同事学习各种各样的新式打包装的方法,认真细心的听取他们的讲解。 实际上,周冉九点多就出门了,他的‘工作时间’和李明亮他们不同,不需要管那些框框架架的,所以何姐在时间上对他很宽松,并不像对其他职员那样严格要求。只是,等他收拾好小背包,将笔记本和二宝给揣进里面去,刚出门没几步就感觉到了一丝儿的不对劲儿,从他踏出那间房间开始,他就一直敏锐的察觉到似乎有两股若有若无的视线恰似不经意般的黏在自己身上,尤其是转角拐弯的时候,他能清晰的感受到那几道视线猛地剧烈的步步紧逼,处处跟随。若说之前周冉还能告诉自己说他们只是无心注意到自己的,那么他现在已经可以很确切的肯定,有人在跟踪他。 再走过前面那间小店,周冉装作不在意的路过一面装有高身玻璃镜的大厦墙,眼角瞥见那渐行渐近的鬼祟身影,嘴角一弯,忽的拐进一条小黑巷子里。 “哎,人呢?”那人跟着跟着就没了人影,那阴阴暗暗的小黑巷子寂静无澜,安静的令人惊心,竖耳一听,你甚至能听到某个角落滴答滴答的水滴滴落声,在这空无一人的小巷里显得格外响亮。 这阴森的小巷子让那鬼祟人影不由打了个寒蝉,有些心惧的后退几步,转身就要逃跑,步子还没提起却被身后伸出来的一只手,那么轻轻的一拍,顿时给吓得一屁股墩儿坐到了地上,惊惧不宁的尖叫了几声。 周冉俯下身子,轻笑了下,手里飞速转动的紫晶刀熟捻的顺着指尖的痕迹起旋绕弯,再打个小后翻儿,灵巧的就像只蝴蝶似的翩迁起舞。他这段时间一有空就捏着这小刀在手指的缝隙间练习各种灵活又巧妙的动作,长久下来还算出点小成绩,至少这溜溜转的小刀总算有那么点威胁人的架势了,看这人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就知道了。 “你说,你这跟了也有一大段路了,跑累了吧,来来来,坐下来歇着呗,别急着起身啊。”见那人恢复几分神智,周冉眯着眼笑笑,一脸和气的将他按回原地,面上轻轻巧巧的,手上使的劲儿却是足以让这人坐稳了不动的。 那人看着挺年轻,不客气的说,长得倒像是刚出社会的大学生,青青涩涩的到底还是太嫩了啊。他这被按着不动,还有点子惊慌,只是待看清了眼前的这人,那股子装模做样的神气又涨上来了,大有一副痞子无赖的模样,干脆就坐地上不起来了,只是这架势也不能比人低,抬着下巴一脸不屑样的道:“嘿,我说小弟弟你也忒好笑了,这青天白日的,大路朝天,你还管我走那条道儿不成,敢情这路还写着你的名字啊?呲~” 周冉收回按在他身上的右手,摸着嘴角笑的眉眼弯弯的,手指利索的一掀,那小青年怀里的那部摄像机顿时啪的一声滚落下来,还有数卷拍完的交卷也跟着散落在地,这情景看的那小青年顿时脸色一变,急忙就要抢回那地上的摄像机,却是被周冉先行了一步,打开那摄像机的开关,轻飘飘的看了那小青年一眼,登时看的人家精神萎靡,心虚的不敢直视,才心满意足的翻看着一张又一张的相片,里面的照片拍的全是周冉,有他和周华宁亲昵的站在超市结单口一起说话的样子,有他抱着二宝躺在阳台的躺椅上眯着眼慵懒午睡的模样,有他靠在靠蓝椅子上凝神看书的表情,这零零总总的看下来无一例外全是周冉的相片。 看的出来这人跟着他转悠了有一段时间了,只是周冉一直忙着做自己的事儿,哪有那个美国时间去理睬这种类似于狗仔队的存在,实在是这人今天运气太衰,刚好就被人给抓包了。周冉耐着心从头看到尾,对这人的拍摄技术表示肯定,每一张的角度都选得恰到好处,诗意浓厚,背景如画,不过嘛,该问的问题还得问,“谁雇你来的?” 那人也只不过是一瞬的惊慌,听到周冉这么问干脆就一副一不做二不休的样子,挺光棍的承认道:“我这不是瞧着你长得挺好看,想给你拍张照留个念嘛,”瞥了眼那数量过多的交卷,又有些画蛇添足的解释道:“那啥,这不就是拍的多了点嘛,你有什么好介意的?”这话说的理直气壮,说到最后的时候却是有些底气不足。 周冉也不和他辩,只是蹲下身来与他平视,手上的那把紫晶刀一点一点的贴着他的脸庞向上移动,歪着的脑袋笑得一脸天真无辜,“你说,我这要在你脸上刻上暴露狂三个字是不是感觉挺刺激的啊,嗯?” 小青年吓得一抖,努力镇定下来,勉强扯动嘴角,笑了笑道:“我告诉你,这是犯法的,我可以去法院告你去。” 周冉不理他,依旧捏着小刀,一点一点的蹭来蹭去,眯着眼笑道:“放心,要真弄到那地步,我会尽量让你这脸留下个完美无缺的记号的,怎么说也不能让整容院的人轻易抹去了痕迹不是,你说是不是这个理?”说话间那刀忽然就偏了一下,一不小心就划破了一丝小口子,微辣的刺痛感吓得那小青年浑身都僵住了,周冉眼里的漠然可不是装出来的,他看的出他是真的干的出来这事的,只是他也有他的坚持,每行每业都有它的规矩所在,轻易不能触碰得,否则再想入这行就难如登天了。 “我不能说,你就是把我碎尸万段我都不会告诉你的。”小青年还挺硬气,撇过脸坚决不肯对周冉说出雇主来,这倒让周冉有些刮目相看了,还真没看出来,年纪轻轻的还守得住规矩,只是,这也正从侧面表明了这人还是太嫩了啊,这社会哪是从前那个讲义气断恩仇的江湖了啊,周冉看的在心里的直摇头。 小刀依然在他身上磨蹭,周冉玩的还挺上瘾,拿小刀抵着小青年的脖颈处一下一下的磨,眼神一挑一挑的,漫不经心的道:“既然你不怕,那我也无需顾忌什么了,”小刀一划,轻笑了下,兴致勃勃的比划道:“我不单要在你脸上刻上暴露狂三个字,我还要在你前胸后背各自纹上两幅春宫图,一看就很有感觉的那种,保证你看了之后一定满意的不得了,哦,对了,我还会找几个粗壮男人来伺候你,保管你啊永远都想不起女人的滋味来,要你真忍不住呢,我就给你断了你的小兄弟的念想,让你做一辈子的‘太监’,你看这样的安排是否和你心意?” 看小青年被吓得浑身颤颤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周冉轻拍了下他的面孔,淳淳引诱道:“说出雇主来吧,我不想为难你。” 终究还是不能被那些单薄的道义信用给毁了自己,小青年两眼紧闭几秒,深吸了口气儿,还是有点犹豫的说道:“我也不太清楚那个女人的真是身份,不过,我觉得他和你某些时候很像,唔,但是仔细一比较又觉得完全不同,这种感觉我也说不出来。” 果然是他,周冉摸摸嘴角,脸上的笑容越发深刻,他面向小青年笑了笑,特意侧了下脸,垂了眸子道:“是不是这样的时候很像呢?” 小青年一拍手,也忘了之前还受周冉惊吓了,满脸恍然的道:“就是这个侧脸,他低头的时候简直就跟另外一个你似的。”想了想,也摸着下巴道:“不过,我觉得她有点怪,说话走路的时候也不像是女人的姿态,反倒娘里娘气的,压根就不能跟女人的小娇气沾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娘娘腔扮的女人呢。”小青年不知道他已经真相了。 周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只是抿着唇一言不发,沉默了一小会儿,才重新扬起轻快的笑容对他道:“不如,我也付你同等价钱,你帮我收集他的资料如何,尺度不限,只要你搞的来我就给你钱。”他不敢细想,上辈子的邱跃是否也是这样阴暗着心思,从一到十的全心全意的算计而没有一丝真实。只是轻轻起了这么个念头,他就不由地遍体生寒,看来他上辈子真是死得不冤啊,邱跃这样以有心算无心,他能活的那么久也算是他的运道好罢。 小青年迟疑的看了一眼周冉,不敢轻易答应,他总觉得眼前这少年浑身森森的冒冷气,这一不小心他都要被冻僵了。 起身站好,周冉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蓝天依然蔚然无忧,白云依旧洁白如新,心里的阴霾稍稍被压制了下来,紧闭了下眼,吐出一口浊气儿了,弯腰就取下了那小青年口袋里的那张工作证,一眼就看见了上面熟悉的‘向阳花’三个字,捏在手里冲小青年摇了摇,就跟那小青年也被捏在手心里的感觉,语气轻快的道:“这上面的联系方式我记住了,不要想着躲开哟,我会主动联系你的。”说着转身大步离开。 走到甜品店的时候,时针已经指向十一点多了,到那里刚好够点蹭饭。 何姐一看到周冉,不知怎的心下松了一口气儿,忙笑着迎了上去,“阿冉来了啊,吃过午饭没?厨房里还留着饭呢。” 周冉扯了扯嘴角,笑道:“这不就紧赶慢赶的专程来品尝何姐的手艺来了嘛。”这也算是昨天提到的条件之一,这周华宁回了春林镇,而周冉又不会做饭,正好昨天李明亮来应聘的时候,何姐为了拉拢周冉还特意提到自己的手艺,表示周冉‘在职’期间可以免费来店里蹭饭,且薪水照发,一点不扣。 李明亮一直对周冉的上班时间表示好奇,所以周冉一吃完饭,就赶紧溜溜的蹭过来,一副求解释求解答的表情,很认真的问道:“阿冉,你昨天和何姐到底是怎么说的?你怎么突然就同意来打暑假工了?” 周冉这顿饭吃的肚饱浑圆,没想到这开甜品店的老板做饭倒有一手,做的菜都挺和他胃口的,虽然不比周华宁了解他的口味,但是菜的味道总体偏向清淡,不会过于浓郁,整的整个味蕾都是同一种味道,所以他这饭倒是吃的心满意足,无可挑剔了,对于李明亮的疑问他只是笑笑不说话。 店铺外面人潮拥挤,这个时间段正好是午饭时期的高峰期,除了初三部中考完的学生,其余各部的学生还是要按着时间继续上课的,所以这路上来来往往的穿着各校校服的学生也是随处可见的。 酒足饭饱后,周冉抱着他的笔记本直接在窗口处占了一处位子,午后的阳光慵懒而散漫,微微的光晕萦绕着少年的周身,无需更多的动作便是一个引人注目的发光体。周冉全然不在意别人一脸惊艳的目光,抱着本大部头专心啃书,他昨晚还去查看了关于金融的种种题型和例案,就算当时把这东西给记住了,脑子里却只是存储而不是消化,说到底还是有很多不太理解的东西无法吃透,趁着有时间还是要加紧步子努力学习了。 在众人热切的目光之下,何姐端着食盘,给周冉拿了今天最新开发的新式甜品——兰提冰淇淋。这也算是周冉的工作之一,在他昨天和何姐谈条件的时候就有具体提出过,他要帮何姐品尝店里每天新开发的甜品冰淇淋,并附上自己的具体感受一番,他的‘上班’时间很宽松,只要一天来亮相几个小时就行,偶尔店里忙不过来时,只要围上店里的围腰布来帮把手就行,至于薪水则和李明亮差不多。 唔,总的来说,美少年计还是很管用的。 不用上学,没有陆擎涛的日子,周冉简直逍遥的就差插上对翅膀就能飞起来。在手机报废的第二天周冉就重新买了部手机,并换了张新的手机卡,开通的第一天他就将手机换号的消息给一一发送出去,只是,有意无意的莫名就漏了一个人的名字,也许在周冉的潜意识里,他的消息一向在那人的掌控之中,说与不说都没什么差别,所以,在那人突然找上门来的时候才会这样显得手足无措。 这几天,天一直下着蒙蒙的细雨,周冉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要十二点了,这雨老是下不停歇,他都觉得自己要发霉了,脱掉鞋子之后自顾自去洗了个澡,刚踏出浴室门口,就听到一阵敲门声。 门一打开,周冉便愣在原地,诧异道:“你怎么来了?” 第四十三章:六一到咯,小盆友们来领纸尿裤哟~! 周冉出来开门的时候刚从浴室里出来,身上就穿着身宽松的纯白色棉质睡衣,这段时间忙着复习忙着查资料,头发都长到耳根来了,这会子洗完澡,略带湿气的发丝儿微微贴着脸颊,眸子干净水润的就跟浸了水的玻璃珠子似的清澈透明,尤其这样修身玉立的模样,看起来乖巧的不得了。 门外的霍文东拉着行李箱面无表情的杵在周冉面前,看着周冉的眼底眸色深沉,他定定的看了几秒,在周冉愣神间,拉着行李箱顺着他侧边的小缝就硬是给挤了进去,等到行李放齐,才转头瞥了一眼外面的天气,一脸平静的回答周冉刚才的问题,“外面下雨了,我来投宿。” 周冉怔了怔神,看着那渐下渐歇的毛毛细雨,颇感无语的看着这男人,连想轰他离开的精力都没有,他发现他现在对这破男人越来越拒绝不了了,虽然这段时间他们不曾打过一通电话,甚至有的时候一直都只是霍文东自说自话,他连个反应都没给回一个,但是两人竟然相安无事到现在。而这样的情况也维持了大半年,现在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只是,周冉摸摸心口,他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去理清他们之间的关系,明明这辈子什么都没有发生不是吗,只不过相处过那么几次罢了。他努力不想把上辈子和这辈子的事儿搅和到一块,只是事情的发展却开始慢慢偏离了轨道。 周冉望了一眼外面迷离的夜色,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霍文东已经环顾四周直接打开房门,探头看了看,确定是男孩子的房间之后,大咧咧就拎着行李箱登门入室去了,周冉连想阻拦都没来得及,就看到他啪的一声关上了房门,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关在门外,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霍文东的情绪有点不对啊。 兀自纠结了下,周冉撇撇嘴,迳自从冰箱里找了今天从店里带回来的小蛋糕,柠檬味的起司蛋糕上面铺了很多新鲜好吃水果,口感绵密的奶油和清爽可口的水果简直是雨天最佳的零食首选。 因为陆擎涛今天又叫人给寄了一大包文件过来,所以他还真没空去搭理霍文东那货,所谓剪不断,理更乱。就上辈子而言,霍文东这种时不时抽把风,发个神经什么的,那真是家常便饭了。 周冉抱着笔记本,一手敲击着电脑,一手不停歇的往嘴里送东西,他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明明白天吃的也不少,可到了晚上还是饿的浑身发软,所以一段时间下来,家里也跟着屯了不少干粮。 只是周冉吃东西挑嘴的厉害,又不会自己弄吃的,往往到最后都要去外面打包一份回来,等到饿了就自己半夜溜起来跑厨房加热一下,再好好安抚自己的五脏六腑,一段时间下来,周冉深觉自己的肠胃受到了严厉的挑衅。没有周华宁在的日子真心难过,哎。 正专心查阅资料之际,右侧房门忽然打了开来,周冉一抬头就看见那张阴沉沉的面孔,定神看了几秒,周冉又低下头去仔细比对资料去了。这霍文东许久不曾这样,他还真以为这丫转性了呢。 不过几个呼吸间,手上的笔记本就被转移到霍文东的手上,那张黑的滴水的脸庞就离着自己不到三厘米,周冉眨眨眼,不动声色的往后移动了几分,就见那张放大的面孔也紧跟着移动了几分,周冉不动了,拧着眉一把就要将他推开,却是顺势被抱在了怀里。 周冉被闷得透不过气来,就听到头顶上传来一句闷闷的声音,“我肚子饿了。” 只这一句立刻就能软了周冉的心思,摸摸额角,周冉有些想叹气儿,这人总是能够这样准确的拿捏住他那根软筋,仿似天生本能般让自己无从下手,更是拒绝不能。 抬起的左手顿了顿,还是轻轻推了他一下,周冉垂着眸子看地上,只低声说了句,“冰箱里还剩下包饺子,你去拿到厨房煮了吃吧,”抿了抿唇便不再说话,在男人明显心情不大好的时候他从来不会主动去挑衅,虽然他一直不知道这丫为什么总是有生不完的气,也总是爱自己生闷气。 过了会儿,就听到脚步走动的声音,冰箱开合的声音,厨房的灯也随着声音的移动被打开,温淡的光线照映在他身上,带起一片暖暖的涟漪,摇曳着拖长了身影。 杵着下巴看的入神,周冉也无心再去处理那些文件了,这样的画面上辈子明明看了不知有多少遍,但是每次瞧见,还是会忍不住看的出神。霍文东的厨艺算不上顶好,最多也就能应付下随便吃吃,就算知道周冉没吃几口自己做的菜,但是下一次做菜的时候依然认真的像在雕刻一样,一点一点的努力去完成。 哎,这不好,这不好,大晚上的多愁善感什么啊,周冉撇过脸,伸手揉了揉自己都要看僵的脸,有种想狠狠扇自己一巴掌的冲动,他告诉自己,霍文东不适合他,无视自己心里莫名的心虚。 霍文东煮好饺子,就看见小孩托着下巴趴在沙发上发呆愣神,面向自己的眼神空茫茫的,看起来呆呆的,乖巧可爱的模样一下子就驱散了心里的那股子郁气。霍文东走上前去,拿了勺子舀了一只饺子,吹凉之后直接就给喂到了小孩的嘴里,看他被惊的一顿,急忙吞咽的样子,眯着眼愉悦的弯起了嘴角。 周冉微微睁大了双眼,抿着唇瞪他,他吃出来了,饺子里面好像还放了胡箩卜之类的果蔬,他最讨厌这玩意儿了,平时都是周华宁喜欢吃才买回来放着的,这就难怪那空荡荡的冰箱里还剩着这么包饺子了。 霍文东也不恼,捏着勺子戏谑的看了他一眼,坐到他旁边美滋滋的享受这热乎乎的饺子汤。 晚上依旧是和霍文东挤一个被窝,周冉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心思也跟着放空,好像,自打回到现在,再次遇见霍文东之后,他们就一直都是同塌而眠呢。 床铺动了下,冷不丁的就被人搂紧了怀里,周冉惊了一下,赶紧伸手去推,惹得身上的男人直接伸出四肢,像只八爪鱼似的将他紧紧缠牢,令他不能动弹半丝儿,只能暗自较劲儿似的屏住呼吸,恨不得积攒了全部的力气,给他来个猛烈一击。 忽的,柔软的毛发被摸了几下,周冉就听到头上传来一句,“乖乖睡觉,”过了没一会儿就听到了微醺的呼噜声。 看着眼前厚实的胸膛,周冉在心里微叹了口气,哎,还是顺其自然吧。 第二天,周冉是被紧靠在大腿内侧上那根不安份的玩意儿给惊醒的,旁边那人是什么情况他一目了然,吓得他动都不敢动一下,只能僵着身子巴巴的等着它下去,靠,要死人的。 没察觉间,腰上圈着的手微微收缩的更紧了一些,反倒是卡在周冉双腿之间的那条大腿却是磨动的越发厉害,周冉几次攥紧了拳头,想将身上作乱的那人给一巴掌扇醒,只是一想起这人记仇的锱铢必报的脾性,便又不敢轻举妄动,也就没注意到他脑袋上那道微微弯起的唇角弧线。 许是察觉到周冉心有顾忌,有手指顺着宽松的衣服下方慢慢爬了进去,紧致弹性的肌肤柔滑白嫩,惹得那只作乱的手愈发肆无忌惮,这忍了再忍,简直是得寸进尺。 周冉眯了眼,啪的一下就揪出那只手,狠力挣开封锁住自己腰身的粗壮手臂,借着力势抬脚就是一踹,拧着眉伸手用力想要拽开还扣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脸色涨的通红,实在气不过竟然不经大脑的直接伸脚,探着点恶意的磨蹭了一下,咬牙切齿的道:“枪打出头鸟,你不知道吗?” 旁边那人倒吸了口气儿,沉着声笑了下,“那你怎么就不知道,惹了火就要负责熄灭呢?”说着,扣住那手就是一阵大力,周冉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间,就被霍文东给压倒在身下,那菱角分明的下巴紧紧靠在他的颈脖处,粗重浓烈的呼吸渐渐染红了周冉的耳垂。 “你给我放开,”这周冉的脾气也上来了,只是他现在被压制的动弹不得,尤其敏感的耳垂被那样挑逗,这说出来的话儿都有些发软了。 周冉只听的耳畔一声轻笑,紧接着便有温热的唇舌灵巧的顺着下巴弧线轻轻舔祗,那绵密的吻不断的落到自己的唇角,沿着两边打圈儿顺势攀上,轻咬着唇瓣游弋到眉心处,近乎膜拜的亲吻,直接就给卸了周冉身上的力道。 身上原本穿戴整齐衣服,在不知觉中也被撩拨的七零八乱的,周冉深吸一口气儿,努力攒了点力气伸手挡住那作乱的唇舌,手心却是忽的被舔了一下,吓得周冉赶紧伸回手,气得大骂,“大清早的发什么情啊你,赶紧起来,不然我要生气了。” 听到这话,霍文东那只不知何时偷偷溜到周冉腰侧的手顿了顿,却是恶作剧似的捏了一下,惹的周冉又是一抖,浑身软做了一团,看的男人不由挑了挑眉,又试探性的触碰了一下,果然看到自己想要见到的反应,不禁兴致更足了。 周冉被戏弄的浑身发软,嫩白的脸上红晕一片,那游弋在腿间作乱的手指顺势一捏,不由闷哼一声,只来得及抓住那只作乱的手指,被刺激的两眼水汽的眸子瞪圆溜了,大着舌头呵斥,“你住,住手,呜……不要这样,”身下那物顿时又被用力捏了下,又是一阵瘫软。 霍文东一手扣着他的腰,一手拿捏住他的下巴,逼着他仰着脸和他亲吻,凶猛舔祗见,松散的裤子已经被顺手褪到了腿弯处,赤裸着的玉白肌肤仿若凝脂,在窗帘上微弱投设进来的光线里,周冉一向清冷的容颜艳若桃李,急剧喘息的动作令他有种纤细透明的脆弱感。 周冉紧闭着双眼,不敢看身上男人眼底欲望深沉的模样,他对性事一向不若他那般娴熟的仿似顺手拈来一般自然,就是上辈子一躲再躲,往往一被逮着机会就是一顿狠做,屡试不爽。 “乖,睁开眼睛看看,是不是很舒服,嗯?”霍文东轻轻舔咬着那细白的喉结,手上或轻或重,灵活的顺着周冉那物的情绪慢慢吮吻。 周冉自然不肯抬头,身下那物却是被猛地一捏,顿时刺激的他浑身一颤,直接就给泄了出来,两人登时就愣住了。 头顶上传来男人不太厚道的轻笑声,周冉囧的无以复加,差点没把自己给掩埋窒息咯。 “不能自己爽了就不够我的死活啊……”又是一阵叹息间,周冉惊诧的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塞了个尺寸巨大的物什,感受那不断脉动的细微弹跳,周冉后手一撤就要抛开,被霍文东死死钳住不放,甚至身上被舔祗的力道也加重了许多。 没事没事,不就一根破棍子么。周冉努力暗示自己这就是很普通的一根擀面棍,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要在意,只是太阳穴的神经却是一直猛跳,周冉咬咬后槽牙,干脆将自己埋进男人的胸口,收紧了十指,学着他刚才的动作一下一下的磨蹭,感受着后脖上越发浓重的呼吸和急促加快的喘息声,周冉觉得自己都要被融化了。 直到一阵闷哼声,直到周冉的手心被烫的一抖,那股子浓厚的麝香味顿时散发在空气之中,熏得周冉面若胭脂,绯红一片。 似乎察觉到周冉的失神,霍文东安抚的亲吻了下他的唇角,“做的很棒。” 过了一会儿,周冉才算回过神来,看着眼前旖旎的一切,觉得自己一定是被鬼怪附身了,不然怎么会做出这样出格的动作,神智一回笼他身上的力气也跟着恢复。 周冉低着头胡乱的拿衣服擦拭身上还带余温的白浊,板着脸面无表情跳下床边,临进浴室门了,还是忍不住气得两眼赤红的回身踹了霍文东几脚,他一定是疯了才会被引诱着做这种事,一定是疯了,疯了。 霍文东捂着被踹痛的大腿,看着周冉被气得跳脚的模样,闷声笑开了。 床头上一阵铃声咋起,霍文东顺手就给接了起来,低沉磁性的声音听的电话那头的何姐一阵迟疑,她在那边顿默了下,又开口道:“是周冉吗?我是何姐。” 霍文东挑着眉,不紧不慢的回了句,“周冉不在,你又是谁?”他怎么从来不知道周冉还认识这样一女的? 那边的何姐以为他是周冉的亲人,于是便仔细跟他说明了一下,却是听得霍文东一阵不爽,直接就给回绝道:“我不同意周冉去你那打暑假工,他以后也不会再去了,就这样吧。”不待电话那头的何姐再说什么直接就给挂了。 周冉冲完澡出来,听到说话声,换了身干净衣服,看到霍文东手里拿着的手机,问道:“谁打过来的?” 霍文东靠在床头上,不甚在意的耸耸肩道:“一个姓何的女人找你,我就给多问了几句,顺口帮你把那份暑假工给辞了。” 周冉顿住擦头发的动作,眯着眼看了霍文东一眼,明显一副不豫的模样,语气淡淡的道:“我认为咱俩还没亲密到随便替对方乱做决定的地步,下不为例。” 他对辞职一事儿倒是没什么感觉,他在何姐那里‘工作’其实心里还是存着想要多了解一下经营店铺的要诀,不可否认的说,他对何姐别出心裁的管理制度是真心的佩服。 像她训练店内员工的时候采取是因材制宜的理念,除了一开始的基本要求要做好,更是宣扬一种扬长避短,个人风格魅力的工作方式,要求每人都要努力开发自己的优点和长处,争取留给顾客更鲜明的形象。甚至每次下班她都会要求每个员工回去都要整理一份今天的总结报告,然后在每周一开一次店内议会,实在是一种很创新很前卫的思想理念。 只是,他到底也是有他的事情要做,半个多月的时间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第四十四章:买房风波 二宝最近一直踪迹神秘,早出晚归的,这大半个月都是如此,这会子周冉难得见着它,看那小模样焉焉嗒嗒的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一时颇感惊奇。 周冉摸着下巴琢磨,围着二宝打转,瞧瞧,瞧瞧,这最喜欢的鱼肉也不爱吃了,平时最贪嘴的小红果也放着不动了,不由啧啧两声,这是,失恋了? 前段时间周冉忙,周华宁又回了春林镇,索性二宝便自己一只四处蹦达,只要到了饭点了就会回来找食。而后来周冉在某一次偶然间看着二宝围着一只白色的波斯纯种白猫打转儿,那时他还以为这二宝是春心大动,果断萌猫了。只是这个想法不到两天就被打消了,看二宝对那白猫爱理不理的模样,分明就是那波斯小猫瞧上了他家二宝嘛。 周冉就寻思了,他家二宝放着那白白漂漂的小猫咪不要,难道还有更高级的标准?于是,就在前几天他见到了二宝那只小情儿——一只凶猛的狼犬。 一想到这个他就忍不住想扶额,叹气儿,你说他之前还老开二宝和虎子的玩笑,结果,这其实不是一只傲娇猫,而是一直贱渣猫吗?每次看到二宝抱着小红果一脸求夸奖的模样蹲在那狼犬面前,周冉就有一种吾家有猫初长成的复杂感,尼玛,这是要闹的哪样?他很想认真的对二宝说一句,猫狗殊途啊,亲。 俯下身来将二宝抱起,摸了摸它的后脖毛,周冉弯起嘴角笑着对它道:“今天天气不错,我带你出去遛遛弯,啊,走着走着心情就好了。”最好回来的时候就能忘了那匹狼犬,安心过它的猫日子吧。 然后伸手将门钥匙和手机,以及钱包一并给塞进了口袋里,正要穿鞋的时候,目光却又忍不住转移到光裸的左脚上的那串绿翡翠脚链上,他对这玩意儿一点好感都没有,每次看见总会忍不住联想到那些镣铐之类的不太好的物体,只是脚上那锁链扣子设置的实在巧妙,更何况这玩意还需要专门配置的钥匙才能打开,这就更让周冉恶感倍生了。 这脚链是刚才霍文东临走的时候强制给他戴上的,小脚链细细的一条,却是用极为坚固的赤冶铁打制而成,上面就零零星星点缀着几颗价值连城的帝王绿翡翠,衬着白皙纤瘦的脚腕儿,显得格外精致贵气。周冉注意到其中一颗尤为与众不同的绿翡翠,它的雕饰尤其复杂,若一个叠一个的鬼面浮屠,甚至两眼之间还带着股邪煞之气,因为看的太过专注,也就没看到霍文东给他戴上这条脚链时那种复杂内敛的情绪,眸子深沉的银灰色泛起一片凌冽的光儿,他将那把钥匙随手揣进裤兜里,实际上周冉不知道,霍文东转个身就把那副钥匙给扔到下水道了。周冉只是面带别扭的看着他,不耐烦的被他强按着叮嘱一定要好好戴着这脚链。 最后霍文东还是离开了,他来的很匆忙,甚至连小王助理都不知道他到了周冉这里过了一夜。 周冉轻轻抚了下那脚链子,抿着唇不去想霍文东离开时那微妙的表情,不知怎的,他突然觉得有些心慌,却又捉摸不清为什么,只能按捺住心思考虑眼前的事情。 霍文东一离开周冉的小房间便直接打的去了东皇会所,他这次来旬阳市是有他的任务在身的。霍家家主现在身受重伤,家族大权虽说还掌握在他手心里,但是因为顾忌身体的因素,很多事情他都不能亲自过问,而家族也不乏野心勃勃又实力强横的存在,为了顾全大局,霍家家主只能选择将一些重要的事情交给他信任且放心的人去做,而霍文东便是这不二人选。 霍文东本身势力便是不容忽视,若是这次不负重托,那霍家的下一任家主继承人无疑便是他了。所以,那些野心家都想趁着霍家家主自顾不暇,无力援手霍文东之际,借机除掉霍文东,就是没能杀死,能重创他的势力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儿啊。最不济,就是破坏掉霍文东这次的任务也是好的。 在霍家,霍文东上头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以及后边十多个私生子,不客气的说,如今的他,就像一块大肥肉,被人扔进了油锅里煎煮,任何一个闻香而来的人都想撕下一块,合力分食。 因为怕别人会追踪到他的行迹,所以他就连小王助理都没带在身上,心里又惦记着前段时间周冉的号码突然断机,有些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以至于霍文东只身一人绕了偌大一个圈儿,才敢偷偷摸摸的跑到周冉的住处敲门进去。 他早已忘记这样满心满肺的担心着一个人的滋味如何,只是在看到周冉那双干净澄澈的眸子时,全身的疲惫仿佛长了翅膀似的飞走了,所有的担心和忧虑在那一霎,全都化作了庆幸。 这人没事儿,真好。 小王助理接到自家BOSS的电话的时候简直震惊的要跳起来,他家BOSS走的时候只交代他等着电话,也没说去哪儿,什么时候给他电话就一个人悄悄的出发了。 搞的他这些天一直悬着一颗心,连觉都睡不稳,他自小就在霍家长大,对霍家那些人的鬼心思也是一清二楚,又怎能不担心自家BOSS的安危?只是心里越是担心就越加怨忿霍家家主,他从小就跟在霍文东身边,心里自然向着自家BOSS,尤其每次家主大人那样严厉的苛刻对待霍文东的时候,他就在心里默默替自家BOSS难受,霍家的孩子那么多,就是一个私生子都不用被训斥的如此狠厉毫不留情面,每次的家族训练,霍文东的练习表无疑是那么多私生子甚至包括霍家大少也比不上的数倍的量。苦的累的活儿总是会被分到霍文东手里,就算他完成的再完美,家主大人都不会给他一个好脸色。 有时候,小王助理甚至怀疑自家BOSS不是家主大人的亲儿子。不然,又怎会如此狠心对他。 在小王助理接到消息的时候,琳琅已经整装待发,做足了出发前的准备了。看到自己男友这样忧心忧肺的模样,不禁笑着打趣道:“怎么,你不是一直担心BOSS吗?这人都来了,还担心个毛啊。还不收拾收拾准备接人去。” 那边正在严密进行着接下来的行程,而周冉却是抱着二宝悠哉悠哉的坐着公交车,颠颠的跑去了市中心重点第二高中。 他已经在网上查阅到他的分数了,成绩很喜人,将近高出分数线一百分,而陈海清的成绩也不错,高出了分数线三十多分,李明亮则稍稍高出不到十分,总的来说,就读这个高中是绰绰有余了。而在成绩公布没多久,就已经有其余高中向他抛了橄榄枝,扬言免除所有学费和学杂费,并奖励奖学金三万元,以及种种针对性的优惠措施。 只是,周冉笑着撇撇嘴,无论哪个学校,不是不如第二高中,就是离旬阳市有点远,为了避免林家再发生什么事情而他不能及时得知,他只能按着这种套路选学校,谁叫他没势力没金钱又没靠山呢。 下了公车,周冉沿着街道慢慢行走,他这大老远的跑这边来,当然不是乡巴佬似的跑来看学校,而是考虑以后的高中生活都要待着的地方,为了以后行走方便,他打算买栋房子。 路上李明亮和陈海清打了个电话过来,因为突然听到何姐说周冉不会再去甜品店‘上班’,这毫无征兆的行为当然是把他们二人吓了一跳,又一思及周冉前段时间还老是闹肠胃,就有点往那边联想去了,哪还顾得及何姐跟他们说是个男人接的电话啊? 周冉接通了电话,草草解释了几句,只说自己有事要忙,没时间去那里做事了,如果可以希望他们可以帮忙给何姐带一声抱歉之类。 挂了电话之后,周冉便顺着笔直的街道慢慢深入,这里是离高中所在处只有三百来米的住宅区,属于还未开发过的老宅区。 这里的树木群丛,房屋栋栋高低林立,街道上零零落落的几个小贩,有支了摊在大树底下买水果的,也有几家是卖小吃,卖日用杂品,以及一些孩子玩的小玩具,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里虽然看着挺冷清,但是该有的都很齐全。 周冉打从几天前开始就一直在考虑买房子的事情,选址要离学校近些,若要开铺子的话就最好买下那种双层的楼面,因着周华宁的性子过于柔软,又不是个能与人争辩执论的人,就怕开了铺子也要遭人排挤,所以那些闹市区的房子是排除在外的。 周冉原先有考虑到要帮周华宁做起一份事业,以后将糕点铺做大做广,只是在观察了何姐这么久之后,他是彻底放弃这种想法了。一来她胆子不若何姐大,考虑事情也是太过片面单纯些,性子不够圆滑不说,本身也是魄力不足的,就算周冉以后帮着把铺子开起来,周华宁若是不善经营,不也白瞎了他一片心思儿嘛。二来,像何姐那样魄力十足,敢想敢干,又拿捏的住她那些个个都能拿出来独挡一面的员工,本就十分难得。若是周华宁遇上个心思细腻又野心勃勃的员工,那不死定嗝屁啊。 所以,周冉考虑再三,决定将目光投向这片老宅区。这里的地势条件非常好,路面也宽阔,来来往往顺畅不说,且这里临近市区,虽然就眼前还是老旧不浑的模样,但是依着现在的局势,改革建新是必定的,现在若能买下这里的房子,以后也定然是亏不了的。 路行渐深,一阵声响巨大的嘈杂声远远传来,就见那不远处站着一群撸着袖子一副准备干架的壮汉,个个腰宽膀粗,横肉满脸的叉腰蹬立,面前那处住宅却是陆陆续续有人搬了东西出来,斑斑杂杂的什么都有,像电视剧啊,冰箱啊,玻璃柜等等。 旁边有老人看不过眼,上前指责了几句,见还是恍若未闻,便想上前阻拦,还没走进近却是被几个年轻小伙子横手猛地一推,顿时见那老人一屁股墩儿跌坐在了地上,气得直捶着胸口,干哭嚎,那群人依旧置之不理,故所行事。 怀里的二宝好奇的扒拉着前爪,昂起脑袋,瞪眼观望,周冉抬手摸摸他的脑袋,上前几步,却是选了个不易察觉的位置就近观察。 那群人指指咧咧的不知说了什么,大概也就说谁敢阻拦就不客气之类之类的,一旁围观的人群悉悉索索的交头接耳,低声交谈着,在他们议论间,周冉也从里面得到了点信息,是说这栋宅子的主人借了他们高利贷去做生意,却是亏了本分文不剩,而这高利贷本就利滚利,钱滚钱,几个月下来就变成了几十万块,这钱可不是说还就还的上的,于是他们逃了,就剩下这么些破破烂烂的玩意儿稍稍能填补一些。 但是你说他这逃就逃吧,偏偏只带着自家小儿子一起逃,那个乖巧的大丫头却是留了下来没带走,都说这大丫头可怜啊,本来就是个身有残缺的哑巴,年纪小小不过十一岁,性子孤僻不说,偏僻连话都说不出来,就这么被抛下了,要是连家里那些东西也给搬走了,那她以后可怎么活啊。 周冉站着的位置偏僻,地势也高,远远的就看见那个孤零零蹲在自己门口的小女孩,蓬头垢面身上脏兮兮的,脸上有凌乱的发丝儿遮掩了她的表情,周冉只能看见她紧紧攥着屈起的手指,指骨发白,紧抿着的唇瓣苍白的没有一丝儿血色。 再若仔细一瞧,便能发现她怀里还抱着一只棕色的玩具小熊,小熊的毛发早已褪色,斑斑驳驳深浅不一的难看至极,且在尾巴那块还秃了一大片儿,两只眼珠子也不知丢到哪去了,甚至小熊身上的缝合线都已经开裂,毫不客气的说,这根本就是一个丢到垃圾堆那拾荒人还不屑捡起来的玩意儿。 但是,小女孩却是郑重万分的将它好好的护在怀里,生怕被那群凶神恶煞的男人给抢了去。 大门被人踢的咣咣响,吓得小女孩更是紧紧缩成了一团,直到这时周冉才看清她那张平凡无奇的脸上,那对格外清亮的眸子惊慌失措的抖了一下,溜圆儿的眼珠子泛着绝望的泪光怯生生的望着四周,仿佛在寻找一条生路。 刚才被壮汉一把推倒的那个老人其实是这宅子隔壁家的邻居,两家邻居相处这么多年了,那是从小看着这小姑娘长大的,虽说小女孩不会说话,性子不讨喜,但是却是实打实的乖巧,从来不去做些令人担心的事儿,老人对小孩子本就疼爱的很,又怎忍心看着自己从小看到的小姑娘被逼得穷途末路,无处倚存的地步。 只是他也老了,早已不是年轻那会儿了,年纪一长,这身子骨啊也就跟着松散的不成形了,被这么顺势一推,那腰胳膊腿全是大片大片的乌青,哎,老了,还是回家让老伴儿给拿药油推拿一下,疏松疏松骨头筋儿吧。 那群壮汉将屋子里的东西一扫而光,大车小车的开着走了,虽然不足以完全抵消,但是来日方长嘛,大家都是在这片儿地头上混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凡事也不能做得太绝,再说了,留着这么个小丫头,这若是长大些也能跟着赚钱还些欠款不是,情理两全嘛。 眼看着那些人走远了,一直在旁边围观的人群也渐渐散去了,周冉才慢慢踱着步子走向前,小女孩无助又绝望的眼神依稀历历在目,他恍然想起自己,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都是极幸运的,因为总有那么一个人愿意站出来,挺着单薄的胸膛站在自己面前遮风挡雨,毫无保留的真心相待,他可以肯定这世上除了爷爷,再没有比周华宁对他更纯粹的感情了,这是母爱的珍贵。 当初的自己是如何的迷茫无措,差点没慌不择路的走进死胡同里,若是没有人及时拉自己一把,恐怕也就没有现在的他了。 周冉摸着自己的胸口,那里激烈跳动着一种冲动,他想报答自己曾经所接受的恩惠,想感谢上天能给自己重来一遍的机会,想要尽力帮这个迷路的孩子推向光明。 那日的阳光依旧温淡,但是女孩抬眼的瞬间,确认自己见到了天使。也许,这个世界还没有抛弃她。 “站起来吧,我想买你家的房子。”恍惚间,女孩听见了这如天籁的声音,那忍耐已久的眼泪就跟失控似的无声留下,泪水沾湿了她脏乱的脸颊,留下一道道斑驳的痕迹。 第四十五章:离家出走的某只 女孩抱着玩具小熊呆呆的看着眼前这好看的像画里面的漂亮哥哥,泪珠儿在眼眶里凝结,欲掉不掉的晶莹透亮,她想确认周冉是不是真的想买她的房子,但是嘴巴张了张却又说不出话来,迟疑了一会儿,她抱紧了小熊踉跄着站起身,两手比划一下,周冉只能大概看出,貌似是叫自己等等的意思。 看着小女孩飞快跑开的模样,周冉不由弯起嘴角笑了笑,比起刚才失魂落魄的绝望,这样有灵性有奔头的活力却是更加吸引人。 趁着小女孩跑开的空儿,周冉信步走入大门内,里面空荡荡的,只零散摆放了几张木凳子和一张破旧的小桌子,上面还歪倒着放了副碗筷,这是这两天隔壁家的老人特地给小女孩送的饭菜,只是今天还没来得及收拾就闯进了一群不速之客。 房子坐北朝南,屋势周正,看墙头的白灰还很新,应该是近些年刚建的新房子。大厅很宽,左边还连着一个小房间,周冉计划着到时找工程队拆了打通成一片,用做店面正好,而厨房则在楼梯后方,旁边还建有一个独立的小厕所,里面的洗衣机之类的东西都已经被搬个精光儿,地上的洗衣粉似乎被人用脚踢过,撒的满地都是,周冉注意到,这厨房后头似乎还有个小仓库,估计是用来储藏东西,放干货用的。 顺着楼梯走上楼,左右两边的房间共有四间,里面也都各自附带了小厕所。第一间的卧室布置的明显更成熟化,地上的衣服扔的到处都是,显然是刚才那群人跑来翻箱倒柜的找钱财呢,想也知道,这跑路的哪个会忘记带上那些个贵重物品,将它遗留下来的。第二间和第三间应该都是小孩子的房间,还有一间是书房之类的,里面的东西大都已经搬空。周冉摸摸下巴,这样正好,也省的他还要费力气找人清理了这些玩意儿。 因为怕小女孩回来找不着人,所以周冉并没有在楼上多待,随意看上几眼就下了楼。 出到大门外,果然见那小女孩拉了两个老人过来,其中一个正是刚才那个被推倒在地的老者。就在刚才他才吆喝着自家老伴儿快快给他倒上药油,上手倒腾几下,这小丫头就找上门来了,看她急急忙忙的比手划脚的,又指指隔壁那房子,就大概猜到是说有人要找她买房子,也顾不得这满身的淤青了,他赶紧穿上衣服拉着自己老伴儿就来了。 “就是你说要买房子?”老者慢慢站直了身子,老眼晶亮的上下打量着周冉,开口问道。 周冉笑着点点头,摸着二宝的后脖领的手一顿,回道:“是的。” 老者半信半疑的看着眼前这半大孩子,看那穿着打扮确实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但是你说这看着就挺矜贵的小孩儿,一开口就说要买房子,这穷乡僻壤的老宅区,那他来这里也没啥意思啊,冷冷清清的可不像外边那闹市区一般的好玩。 这思来想去老者都觉得不太可信,不会是诚心来捣乱的吧?心里思绪百转千回,面上却右手一摆,让他到隔壁屋具体详谈去。不管怎么说,总的试一试才知道啊,他不想放弃这难得的机会。 周冉坦然回视老者的目光,笑容淡淡的跟在了三人的后方,看小女孩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不由莞尔。 进了隔壁屋,老者让自家老伴儿给到两杯水来,便颌首让周冉坐下和他细谈,而小女孩则紧紧抱着玩具小熊,一脸紧张的看着周冉,瘦巴巴的脸上瞪着两颗大大的黑眼珠子,感觉格外突兀。 静默了一会儿,老者先开口了,“你为什么想要买这里的房子?据我所知,就在不远处,那边的闹市区便有很多待出售的房屋,你大可以到那边去买。” 周冉伸手拿起那个装着开水的白瓷碗,低头饮下一口,大约是井水煮沸的开水,一入口就有一种井水特有的甘甜,况且他刚才一进门就看见了后边小院的那口井,故有此猜测。 “我今天来这边就是专程来找自己合心的房子的。因为再过不久我就要就读这附近的第二高中,因着现在的住处来往也不方便,而我又不喜欢住校,所以才动了买房子的心思,老先生大可不必担心小子会戏弄您。”周冉端坐肃言,缓下语气儿解释道。 这话儿说的倒算诚恳,老者也算放了一半的心,只是,“你家父母会同意你在这边买房子?你能拿的了主意?”这里虽然离学校挺近,但是到底不若其他地方繁荣,像周冉现在这个年纪的孩子一般都喜欢往热闹的地方凑堆儿,老者还真担心小孩会坚持不住,没两天就反悔了。 周冉笑了笑,也不恼老者对他的质疑,只是依旧温和的对他解释道:“家里只有我和母亲两个人,我妈妈也是这个意思,只要我看中了地方,到时和她招呼一声就行了。” 听到眼前这小孩说自己是单亲家庭,老者和自家老伴儿对视一眼,心里也有了主意。不过,这卖房子可算是大事情儿,他们和小女孩非亲非故的又不是她的谁,也不能代她卖了房子不是?而且,一想到刚才那群凶神恶煞的人,老者也有些担心了,“四月,家里的房产证还在吗?还是也被你爸妈一并给带走了?” 小女孩全名叫陶四月,小名叫二丫,因着她是四月生的,又是个女孩,所以她爸妈就随意给取了这么个名字。 四月依旧紧紧地抱着那只玩具小熊,全神贯注的听着他们说话,听到她许爷爷的问话,迟疑了会儿,咬咬后槽牙,像是做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似的,慷慨就义般将自己怀里的那只小熊给递了出来,看的老者不由失笑,摸着下巴解释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是房产证,房产证你懂吗?就是……” 话儿还没说完,就见四月将手伸进那破玩具小熊肚子里边,扣扣索索的拿出了一张皱巴巴的朱红色纸张,上面端端正正的写了‘房产证’三个大字,顿时噎的老者话头被卡到一半,吞也不是,吐也不是,不上不下的实在有趣。 翻开一看,就见那房产证第一栏写着户主是一个叫陶大勇的人的名字,这是二丫他爷爷的名字。陶四月永远记得,爷爷死之前那样坚定温缓的看着自己,交代自己一定保管好这东西,怎么也不能叫他那龟儿子得了去,他就是被气死了也不愿意把自家的老宅子给那畜生。四月不知道自家爷爷为什么这么厌恶自己的父亲,但是爷爷对自己一向很好,她怎么也不能辜负他的期望的。 其实,四月早知道她爸妈不会带她走,要抛弃她了。那晚她口渴起来喝水,无意看见书房里灯光明亮如昼,便想去看看,就听到自家爸妈在小声商量着要收拾带走什么东西,要计划好路线如何利用二丫的存在去制造出一种他们依然还在的假象。他们说了很多,但是四月只记得一句,他们只带弟弟走,他们要抛弃掉自己。 他们不知道,在他们半夜三更头也不回的偷偷离开的时候,四月就站在窗前看着他们走,一言不发,她在期待着他们能转过身来,就算是真的嫌弃她累赘,嫌弃她不能分担他们的报包袱,想要抛弃掉她这个沉重的包袱,就请回过头来看自己一眼都不行吗?但是,没有,他们走的义无反顾,毫不留恋。 四月觉得,自己的心仿佛也已经跟着他们一步一步的远离而消亡了。 在老者仔细翻看那房产证的时候,周冉也跟着瞟了几眼,这不看还好,一看就不由皱起了眉头,“看来这房子我是暂时买不成了。”周冉叹了口气儿道。 老者眉毛一扬,语气古怪的问道:“为什么?” 周冉指指那第一栏的户主陶大勇,解释道:“按说这陶大勇离开人世之后,能接管这处宅子的顺位继承人就是他的儿子媳妇和孙辈的孩子,但是这顺位继承人是四月的父母才对,就现在的情况来讲,四月的父母负债潜逃,那么这房子的继承权就落在了四月身上,但是四月现在却还没有成年,所以在他成年之前她根本没有权利去卖掉这处宅子。” 老者和他老伴儿面面相觊,他们都法律这方面的东西一窍不通,基本上对这个一无所知,听到周冉这么说,他们都有些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正一愁莫展间,就听到门外一声嘹亮的大嗓门,“爷爷,奶奶,我回来啦。”听到声音,老者赶忙拉着自家老伴儿一块出去,见果然是自家孙子,顿时有了主心骨般,将人迎了进来。 这大小伙子叫许嗣柱,浓眉大眼的也就二十出头的模样,身姿飒爽,剃了一头紧贴头皮的板头寸儿,黝黑的脸庞笑的见牙不见眼的,那白花花的牙齿晃的周冉有些眼疼。 老者和自家老伴儿各占一边,俱是笑眯眯的拉着自家孙子的手,嘘长问短的,好不亲热。过了好一会儿,才拉着人坐下,将四月家那事儿给简单说道几句,最后才一脸愁绪的告诉他关于买房子的事儿,希望他能有些办法去解决。 黑小伙儿摸摸脑袋,又偏头打量了周冉良久,才慢吞吞的回答老者的问题,“爷爷,这事儿我也不是很清楚,要不,我还是让我们队长帮忙想想办法儿,他懂得多。”这许嗣柱其实就是一个大兵哥,今天刚好轮休回家,也该是他巧,要不还真碰不上这事儿。 周冉食指无意识的敲击几下,才道:“其实也不是没办法,只要帮四月弄个监护人,这事儿也就算成了一半了。” 监护人?老者三人对视一眼,黑小伙子心里也有了主意,思索片刻,才对周冉笑了笑道:“这事儿我们还需要好好合计合计,要不你就先留下你的号码吧。等我把这事儿给解决了,我再联系你好了。” 周冉笑笑,不可置否的点点头,抱着二宝离开了。 临了,周冉回望一眼那屋子,唔,如果不出差错,那房子无疑就是他的了。 周冉的午饭是在一家小饭馆解决的,在回家的路上他给周华宁打了电话,给说明了下买房子的情况,然后就听手机那头的周华宁静默了几秒,严正表示自己这两天就回来。对周华宁来说,无论周冉现在表现的有多成熟稳重,在她眼里周冉永远都是她的孩子,买房子这么大件事儿,她又怎能放心的待在春林镇里不闻不问呢。 周冉看着手里瞬间被挂掉的号码,忽然想起上午霍文东离开时曾在他手机里安装了另一个独立的屏蔽系统,手机里装的另外一个卡除了两人可以联系到之外,谁也不能插足到两人之间。再联想起霍文东离开时那样复杂深沉的情绪,心里也开始沉甸甸的轻松不起来。 回到家,周冉就一头栽倒在了床铺上,早上刚换上的干净床单有一种清新的洗衣粉味,微微冲散了脑子里的揪疼儿,眼睛没闭上几秒就听得一阵门铃声,搅得周冉太阳穴嘣嘣的跳。 烦躁的随手抓了把头发,周冉还是拉了拉衣角起身去开门。 门一打开,便看到好久没见的苏耀正风姿绰约的倚着门框摆POSS,一看到周冉就笑的阳光明媚,春花灿烂的,定睛两秒,赶紧让开身子,让他们家的两个小公主出来现身。 “漂亮哥哥,有没有想我们呀?”苏燕宝嘟着嘴巴笑眯眯的问,旁边的苏贝陵亦是一副‘你敢说不是你就死定了’的表情。 周冉笑着蹲下身来,摸摸两个小宝贝的脑袋,点头附和道:“想了,真想了,我都打算过两天去看你们了呢。”然后侧着脸等着她们各自香一个。 等了许久也没见她们动身,就听到苏燕宝和苏贝陵两个小家伙双双捂着脸一派娇羞,捏着嗓子学电视里面的女主角说话:“哎呀,老叫人家主动,那人家都不矜持了。” 周冉哭笑不得,之前吵着要主动亲他的也是她们吧,无奈,只能低下头在她们脸上各自亲了一下,这才心满意足的进了门。 一进屋,苏耀就大大咧咧的倒在了沙发上,拍着沙发嚷嚷道:“阿冉快点快点,我们快渴死了,赶紧倒几杯水来。”这大下午的太阳还挺晒的。 苏燕宝和苏贝陵亦是一副口渴到不行的模样,不过在周冉说要泡蜂蜜水给他们喝的时候,苏燕宝主动跑过来表示要帮忙。 因为之前从空间小树林里那帮猴子手里换了不少蜂蜜过来,所以周冉平时经常泡些蜂蜜水出来喝,这厨房也就经常放了罐在那儿留着,现在用来待客正好。 周冉一边拿勺子舀蜂蜜,一边侧头问小孩道:“你小爸爸这是怎么了?”看着感觉格外疲惫的样子。 苏燕宝正闲着在厨房里溜达,听到问话还神秘兮兮的看了一眼外边,才小声的告诉周冉,“我告诉你,但是你不能和其他人说哦,”见周冉点了头,才又讲道:“其实我们现在正离家出走呢。” 周冉挑眉,也跟着小声问道:“为什么?” 苏燕宝摇了摇头,也是一脸不解,“不知道,反正昨晚大爸爸过生日的时候还很高兴的样子,等我们一觉睡醒,小爸爸就又不高兴了。” 顿住手上的动作,周冉眯着眼回想起刚才苏耀倚着墙看似风骚绰约的不行,实则全身酸软的很的疲惫样,不由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还不忘问苏燕宝话儿,“那你大爸爸呢?” 小孩嘟着嘴摇了摇头,“我们是趁大爸爸出门的时候跑出来的,他现在还不知道呢。” 周冉搅了搅杯子里的蜂蜜水,笑着让她端出去,“我再给你们拿些果酱来,你先端出去给他们喝,好吗。” 苏燕宝欢快的点了点头,托着盘子小心的端了出去,而周冉则又转过身从橱柜里找出他平日里放的几坛子果酱,因为周华宁平时空闲时分看电视的时候喜欢挖上一小碗边吃边看电视,所以周冉也习惯放几种不同口味的果酱留着给她当零嘴。 苏燕宝好苏贝陵两个小宝贝喝完蜂蜜水,打开电视,一边看动画片一边抱着碗果酱吃得不亦乐乎,而苏耀早草草扒上几下,几口吃完,就趴在沙发上补觉了,而周冉则抱着电脑继续敲敲打打。 到了晚饭时分,苏耀很准备就醒了过来,睡眼惺忪的问周冉,“晚上吃什么?” 周冉抬头看了一眼闹钟,一脸淡定的表示自己不会下厨,作为一个厨房杀手,苏耀很果断的拉着两个小宝贝就和周冉出门了,做饭?笑话,也不怕厨房被他给整废了。 路上两个小孩一直趴在窗口上叽叽咕咕的讨论着要吃什么,最后争执不下,还是苏耀一手拍板,去的平时常去的一家风格独特的小饭馆。 到了地方,苏耀带着一行四人驾轻就熟的找了个比较靠内的位置,正点着菜,忽而眼神一转,便有些惊疑不定了。 “阿冉,我竟然看见了一只和你如此形似的动物。”他瞪大两只眼睛,一脸不客气的形容道。 周冉正低头喝茶,听到这话儿一脸茫然,不解道:“什么?” 苏耀捂着嘴笑的花枝乱颤,指着离他们不远的一处道:“鸭子啊,哈哈哈哈哈……” 周冉侧头一瞧远远望去,也不由的抿着嘴笑了,可不就是只‘小鸭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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