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鱼白鹿记——呦呦
呦呦  发于:2014年08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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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

 这是一场青鱼和白鹿的邂逅 不管是浮出水面不经意地张望,还是来到河边无意地回眸 即便是偶尔的相遇,都注定一生一世 故事中的男女,倾覆一切去爱,都只在证明在爱的国度没有界限,没有对错,只有轰轰烈烈的参与 耽美,宅斗,家族纷争,等等等等 内容标签:宅斗 春风一度 前世今生 花季雨季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呦,余诺,郭航,咚咚,炫子,余杨,安妮,苏阳 ┃ 配角: ┃ 其它: 序幕 倘若能够用小学生式的口气在日记本上写下自己的白痴心得,那提笔写的天气一定是“雷雨”,尽管今夜月明星稀,乌鹊也没有南飞。 至于内容,我觉得必要在自己的食指上咬一口让血流不止后,再写下以下的一句话便可——“祝天下狗男男终成眷属”。 落款,“我鸭梨很大”。 想起网上最近疯转的小三男抢新郎的视频,当然,那只是361发射的一颗烟雾弹,而我没有结婚,也不质疑这样的爱情有何不妥,秉持宽容和支持是我所倡导。 但我委实不能接受这样的戏码在我的亲身经历中发生。 更何况眼前的两位主角,一个是我的男朋友,一个,也是我的男朋友,已经分手。 天涯网站上叙述此种实例数不胜数,那我也不必多说什么。 两位男主角,一位叫做陆呦,我最亲爱的。一位叫做苏阳,我不知道的是,他们曾经是高中同学。 追溯到起因,便是我和陆呦打算到杭州某寺庙去拜拜,这一位苏阳先生犹如土地公公般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阴差阳粗,或有意而为,让原来的二人的甜蜜约会便变成了三人行。 做好了一切事宜,我们在山下的一个酒馆落座。 一顿饭时间,我聊得甚是欢乐,毕竟相互认识,我们并没有多少尴尬,呈现出一片世界和谐,天下太平的画面。当然,我没发现他们俩个眼神之间撞击出的不明思议的花火。 趁着清醒,苏阳那死混球发挥了一贯的痞子个性,对着我举着啤酒杯,道:“多谢你们今天抽空陪我,如果打扰的话,我这杯酒算是赔罪,别的也不说了,希望你们陪我干了这杯。” 我男朋友也举起酒杯,说道:“哪里的话,你是云溪的老同学,我们也是好兄弟了,尽地主之谊是应该的。”一双媚眼对我挑了挑,担忧地乜着我的酒杯,传达过来的意思是“你行不行?” 我也传递过去为难之色。 “我酒量不好你也不是不知道,能不能……”我问苏阳。 苏阳冷冷说:“这可是我第一次敬你酒,这个要求你也要拒绝么?” 陆呦喝尽自己杯中的,然后拿过我的:“不介意的话,这杯我代云溪干完。” 苏阳眯着眼睛看着陆呦,生硬地说:“这可是老情人之间的事,你何必再干涉?”眼神里是不可言状的挑衅,“其实不必要每件事都要参一脚。” 我不是怜惜我男朋友陆呦,而是实在不明白为何苏阳一脸的鄙视,于是拿回杯子喝了下去。 苏阳冷眼看着这一切,说道:“你看,她就是这样犟,一点也激不得。” 犟你妹!我心里暗骂,不犟就不会和你分手了。 “也不会啊,云溪性格外柔内刚,只要你给予她足够的尊重,她也是很好相处的。”我男朋友就是好,什么情况下都是我最坚强的后盾。 他冷语道:“看似你了解她,那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曾经我不止一次地问过你是否有了心上人,你对我的问题一概否认,她,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你是因为我曾经和她交往过,才故意隐瞒的我?” “这两者没必然联系。” “那你否认的意思是?” “这是我的问题。” “继续说。” 我看他们两个你来我往,似乎我成了个客串的路人甲,只好坐在一边看着,也不直接插话。 也不知来了多少个回合,苏阳终于在我男朋友以柔克刚的温和抵挡下沉默。 我看苏阳一脸的晦气,就暗爽。 良久,他朝我开口,声音沙哑到我都觉得陌生:“云溪,你笨归笨,挑男人倒是有眼光。” 除了你。我心底说道。 接下来的一幕,是我喝上千杯酒都不敢相信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作用,脸颊潮红的苏阳,居然走过去,然后抱住陆呦的后脑勺,直接吻了过去! 陆呦微醺的脸这时候变得涨红,双眼紧闭死命挣扎,想要挣开对方的挣扎,无济于事,就连要开口说话,都被对方伸出来的舌头给塞了回去。 我如中了雷劈,立马跳起来把他从男朋友身前推开。 “你!”我呵斥道,“你有病啊!” 融洽的气氛在瞬间崩塌。 眼看着陆呦恼羞成怒就要往苏阳的脸上给一拳,但抬起来的拳头迟疑在半空中又不肯落下。 苏阳整理了衣衫,冷冷说道:“你终究是属于我的。” 自始至终他怨妇的眼神都盯着,这句话很明显不是对我说的。像是一种示威,对着我男友。 陆呦咬着下唇,无话可说。 “亲爱的,你到底还想要伤透多少人的心?”这是他离开前的话,留下一脸错愕的我,还有在原地发愣的陆呦。 ——当然,这个故事的主角不是我。 接下来的故事就交给…… vol.1 首先要交代,苏阳是我的初恋。 被苏阳强吻之后,我女友和我告吹了。 我就这么变回了单身汉,不过倒也爽快,省得我解释。 或许答案其实一目了然。 我确实和苏阳有染,在这之前,也在云溪和苏阳好之前,我和苏阳就在一起了。 高中时期我在上海读书,我们是同班同学,我是班长他是体委,平常的合作固然少不了,也就是在这时候,我们的关系有了莫名其妙的进一步发展。 是他先暗恋的我,当时并没有多少同性之爱的概念,但渐渐喜欢看他在球场上驰骋的身影,有时候一看就是一节课,打球的间隙,他也会看向我这边,抛一个媚眼以求赞许,有时候会脱掉衣服扔给我。 久而久之,开始喜欢他衣服上独有的香草气息,还有淡淡的男人香。 也不知道是所谓的天生的一对还是我们两个之间的费洛蒙有着相吸的性质,这层暧昧很快便被捅破,就这样在一起了。 当时是怎么过来的?一有空闲便黏在一起,最多的交集是在下课十分钟,偶尔他会趁其他人不注意时对我嘴亲一口,用手偷偷在桌子以下骚扰下身,虽然极力抗拒,难掩娇羞,但……也很享受。 他其实是带有傲气的人,但在我的身边,他却表现出真性情的一面,因为这样,我才真正确定他是爱我的。 某次放学后,我从厕所里出来撞到了刚小解完的他,出乎意料的,他竟然把我拽进其中一间,对着我从头到胸亲了一遍。 唇齿间传来的气味,让我真正体验到欲火焚身的滋味。我们足足缠绵了十分钟。 那时候我们高三,却不知道这行为有多可怕。 我承认我喜欢苏阳,他不只是我喜欢的第一个男生,更是我的初恋。从小至大,从没有过一个人这么爱过我,让我对身边的这个秀气的男生产生了依赖。 但我知道,这种关系不可能维持很久,虽然我们许下誓言不能背叛对方,但那青涩的爱恋,依然经不住时间的考验。 不久,我们之间闯入了一个女生,以后的故事自会提到,手段狠毒非常人所及,把我们的事情告诉了双方家里,把我塑造成了不折不扣的狐狸精,他的家庭百般胁迫,我们不得不断了这层关系。 我承认是我的犹豫,把曾经美好的东西丢掉了,他对我的坚持,在分手以后依然延续了很久。 不是没有感动过想要维持,但分手对我们才是最好的选择。 高考过后,我看到他与女生——也就是我现任女友,云溪交好的时候,既有如释重负的轻松,更多的是不舍。 就在那个暑假开始,我打算从他的世界消失,不再与他联系。 填报志愿的时候,想起曾经两个说好的要在北京读同一所大学,我便在心底赌一把,志愿全填在了江南,而他,单纯地相信了我们的约定,只填了一个志愿,就在北京。 天知道那时候我有多抱歉。 开学的时候,道别了上海,一个转身,不再留恋这个曾经给了我太多的城市,还有那个青涩美好的男生。 本以为就这么把大学的以前的事情彻底隔离开来,直到在同一个学校遇到了云溪。 她是和苏阳在一起的女生,她的样子化成灰我都认识。 交往是女方先提出的,起初她对我甚是感兴趣,没想到对我的一句“你很可爱”的赞许,就得到我的交往要求。 我这么做,只是好奇,到底怎么样的女生能让苏阳忘记了我。 但事实并不如所想,从云溪的叙述中我才发现,苏阳根本是利用她,她只是他为了掩饰依然爱我的幌子。在公众面前牵手,给她买所有喜欢的东西,但就是不肯碰她一丝一毫。这不是一个男朋友该有的行为,连我都不如。 苏阳在云溪面前也尽量避免聊到我,所以最初云溪也不知道,他们之间,有我的存在吧。 所以,在今天去庙会之前,遇到了苏阳,气氛才会变得十分奇怪,苏阳不知道我的女朋友是云溪,云溪不知道苏阳曾经是我的男朋友,她大概以为苏阳来到这里是要寻妻。说不出的得意。 所以,也就有了现在那么一出乱得蛋疼的场面。 云溪一把甩开门,留下我们两个尴尬在原地。 他坐下来,双头翘到桌上,环着胸,煞有介事地看着我,一脸“我得逞了”的拽样,要是这表情出现在球场上真是帅到翻,现在,我很想掀桌。 我抑制怒火:“好了,现在你要我怎么样?” “我能拿你怎么样,一直以来都是我输给你,我就只想玩玩。” “然后?拍屁股走人?” 他耸肩,蹬一下站起来:“告辞。” “你以为我是云溪?我了解你还不够多么?真想毁掉我的话,何必千里迢迢地来这里献吻,苏公子只要一挥手,我连个容身之地都不会有,你是不是还觉得我们有可能再像以前一样?如果你真这么想,我告诉你,不可能!” 我能从他眼中看到同样的怒火:“为什么?” “我们的这层关系本来就不清楚,别人不能接受,你又能永远接受吗,如果不是宋倪进来搅局,还是会有其他人破坏!从离开上海的那一天我就不会再回头,我们都注定走向正常的路。” “好。”也不见他脸色有什么变化,点着头,带着门离开。 一个字,已经把所有的希望都磨灭,像苏阳这样的傲骨,大概我们已经连朋友都没得做。 或许像他说的那样,先是他,还有云溪,接下来的那些人,我到底想要多少人伤透了心? 这句话会不会像梦魇,伴随着与我有过交集的每一个过客? 我忘不掉这句诅咒一样的话,直到遇到余诺。 vol.2 余诺是在大二时过来的转系生,由于大学系与系之间缺乏交集,我并不知道建筑系竟会有这号大帅哥。 完全打破在我眼中建筑男的长发瘦弱的阴柔印象,他一身休闲,长得不算高,瘦长得像根竹竿,短发厚刘海,最有看头的还是一双桃花下垂眼,很像某种天然呆的动物,无论谁只消他盯谁一眼,都会忍不住产生捏他脸的冲动。 这小子具目测比我要矮些,不过我根本也没啥资本松口气,据说他也才十七岁,如此天才型美男,堪称妖孽。 班里的男生是不欢迎这样的人存在的,特别是在财经系这样女生众多的地方,余诺完全是所有男生的公敌,他几乎是把所有女生的目光都俘虏了去。 而他一张冷结冰的脸,昭示着所有人此为危险生物,请勿靠近。 这期间,我和余诺的交流仅仅是班里的几次例行交流,他一张脸始终面无表情,说话的语气也是爱理不理,这让身为班长的我颜面何存。 不过我也不是唯一一个受害者,据我了解,不知多少少女被这张娃娃脸引诱了去,又被他的冷漠打道回府,表里不一的人你伤不起! 真正和他正式的打交道其实是在院里的学生会晚宴上。 作为本大学的王牌学院,财经院也顺理成章地得到了学校的一些优待,其中一个,便是在一年一度的院学生会庆典上,学校会掏出腰包为学生会举办一次party,以表彰本学院在这一年为学校做出的贡献,praty虽然比不上贵族宴会,但绝对搬得上台面,以我们重点大学的名声,邀请的人士及校友中,也不乏一些社会名流。 而作为一班之长也应邀出席宴会。 在家里已经打点好了装扮——简单的一件白色衬衫,西裤和白色板鞋便可上阵,我没明星梦。并不期待有哪位星探能对我以赞赏,只求低调做人,躲在一边狠狠吃东西就行。 以我没怎么好但不怎么差的姿色,—走进宴会现场,一波波美女大妈便上来搭讪,本少爷我出入名门贵族,早已是沙场老将,这种小情况怎奈何得了我?轮番的轰炸过来,我仍处变不惊,从容应对。 不消几分钟,我便躲过一个个熟人的视线,来到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开始选东西吃。 余诺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进入我的视线。 他既不是学生会的成员,也不是学院的干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是谁的家属?男生一身低调的黑衬衫,白色的领带,然后黑色西裤白色板鞋。我俩若是站在一块,肯定很像黑白无常。 他比我更给力,被一堆学姐学妹围成了一圈,正似笑非笑地抵挡着攻势。 我逐渐担心起那些个花痴女生来,按他那脾气,再这样下去我怕他一个不耐烦直接把人家拍到墙上,想抠都抠不下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人适时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一袭紫色的礼服,一挽乌黑的头发披散下来,一张冰雪女王的脸,一双十厘米的高跟鞋,一个猫步,气场足足把其他女人振开一丈之外——这位女生,正是我们学生主席兼我的好友,咚咚。 只见她那一双手顺势把余诺的手臂挽过去,轻盈地把人家给带走了。说实话,两人站在一起及其的不搭,怪就怪在余诺的身材太过清瘦,人又比女方高了半个头,使得女方原本好好的身材现在倒反是胖的。 ——我的惊讶再度升级,咚咚什么时候有的小狼狗?而且居然还是余诺。 他们往我这边走来时,我招了一个手表式问好,咚咚很自然地打了一个招呼,余诺则挑了挑眉毛,故意在我面前停下。 “请问先生你……”我看着余诺,发问。 “他可是我邀请来的特殊嘉宾!”咚咚对我说。 “特殊是有多特殊……”我十分冒昧地问道。 咚咚得意地笑道:“他其实是——” “何必知道那么多?”余诺打断道,眼神里是不屑。 什么态度…… “他爸爸的公司是这一次学生会行会的直属赞助公司,对我们的学院的帮助很大,可以说是学院的恩家了。”咚咚说道。 “原来是这样……”我对“恩家”这种言之过重的称谓十分不爽,上下打量了着眼前的男生,讽刺道:“也难怪余诺少爷你身穿一身Giorgio Armani最新系列的黑衬衫,我看整个杭州市能够穿出来的,也只有余世杰的儿子一人吧。” 他们两个被我说得一怔,很讶异无凭无据,我怎么会知道了余诺的身份。 今年的学生会特地选择了远在上海的服装公司来拉赞助,此公司正是在上海名声聒噪的余氏服装业所有,而站在眼前的这位一桌绰约的余公子,不是董事长的公子还能有谁。不过料你有翻云覆雨的能耐,我会怕了你不成?我就不信,你的下巴再高,还能奈何得了我? vol.3 “余公子年纪轻轻就上了Z大,并轻松转系,现在还牵着个主席上来,也不妄一句古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同学,你家能耐真大。” 余诺的脸再冷三分。 咚咚在一边对我使眼色,叫我见好就收。但是我的个性她也知道,凡是硬碰硬的事情,我就要硬到底。 只见余诺却也没有没有生气的样子,冷语道:“再有钱,怎比得过陆氏集团?” 我怔住。 他依旧是冷着一张脸,但从眼神里,读到了将人一军的得意。咚咚看看他又看看我 我欲言又止,他开口道:“你要问我为什么知道?跟你一样,你的白衬衫别人看不出来,但是别以为所有人都看不出来,那上面虽然没有画着logo,因为藏在衣领内,那是Marc Jacobs自己独特的设计对吧?这样的hand made的全世界就只有一件,如果我没有猜错,设计师几年前来访过上海的陆氏集团,把这件衣服留给了友人,也就是陆氏集团的董事当做见面礼,我曾经就很好奇见面礼到底长什么样,今天看到真身,真是三生有幸。”他补充道,“前阵子在上海就有耳闻董事长的公子在杭州就读,陆氏董事长的外甥,说的就是你吧?” 我虎躯一震,心想完了,这小子知道也太多了,居然一系列推测把我的身份都暴露了出来…… 身边几个好事的女生纷纷惊讶地望向我。 “班长,你不是说你家都是公务员么……” “原来你是……” “你居然骗了我们一年!有两下的。” 好吧,我承认我身份不简单,之所以上大学以来不公开身份,一来是同学之间的相处问题,众所周知公子哥在人前口碑并不好,我可不想一进来就被排斥,相信余诺也跟我一个想法,而二来是自己的家族问题,我不想他们进一步问下去,要我把这层关系搬出台面,陆氏的董事长是我伯伯没错,但我宁可没有这个亲戚。 现在好了,被一个陌生人揭开真面目,他一个人说出来了,等于所有人都知道,现在已是回首百年身,跳进黄河多没办法把我洗干净。 他倒没想停下,说道:“陆公子,能够轻松进入Z大,不费吹灰之力进入注会班,还当上班长在老师面前大出风头,你的手段也并不怎么光彩吧?” 他这算是给了我一个重击。 我承认有这么个后台,但是不代表我会利用!老子我凭真才实学进的Z大注会专业,凭个人魅力当上班长,现在我的房子是我自己的,我的财产是我自己的,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是个小人? 但我也没有证据证明我的清白。 我整个脸都热了,表情也不怎么好看。 咚咚见状,立马牵着余诺说:“我还要带你去见见几个重要的人,走吧。” 谁知他僵在那里,眼睛没打算离开我。 ——想怎样?想看我丢脸? 他对咚咚说:“我不去。” 咚咚叹了口气,只好自己离开,经过我身边的时候轻拍我的肩,以示安慰。 只剩下我和他,气氛就尴尬在那里,我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倒是他,双手插着裤袋,好整以暇地看着我,那张扑克脸有微妙的变化。 我耸肩,故作放松:“ok,你现在是想怎样?要看着我在这里哭,还是拿酒给你当头泼下?” “我只是看看你难堪的样子,虽然像一只狗,不过其实挺可爱的。”他歪着头,似乎对我的反应很感兴趣。 忍住……忍住……我深吸一口气,以疏通流动在任督二脉的真气,他不是沙包……忍住……不要出手……君子杀人,十天不晚。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刚才是你先下手,怪只能怪你。”他微笑道,“来到这个班,我还没好好你打个照面,喝杯酒怎么样,班长大人?”他话中分明没有丝毫邀请的意思,全是挑衅。 “不胜酒力,我接下来还要应付几位来宾,你另请高明。” “班长不是要帮助同学的吗?如果同学有了难言之隐,是不是应该有所行动安慰一下他?” “对不起,我没空!”我冷道——大庭广众之下揭我老底,辱我人格,现在还让我给你做三陪,我不呼你两巴掌算你上辈子积德! 我很坚定的拒绝了他,走过身边时,肩膀微微撞上去。 目光瞟到他,样子依旧带着不屑。我算是没遇上哪个人,第一次交流就那么讨厌的。 vol.4 这一晚过得十分不愉快。 翻箱倒柜终于找到的衬衫和西裤,被某女子有意或无意地泼到了红酒,红色的液体从肩膀流到了胸口,于是全程我都像个从杀人现场回来的歹徒在和别人对谈。 而到了宴会结束,也没有消停。 人群逐渐稀疏的时候咚咚走过来关心问候了一下:“玩得可好?” “实话说,从刚才遇到余诺道现在,我都倒霉透了。”我看她一脸掩饰不住春心荡漾的样子,“你桃花倒是不错,利用这次派对还钓到了这个扫把星。” 她说道:“别用有色眼镜看人,其实他人挺好的,只是不懂得相处,你身为班长就不能包涵一下?而且你有没有发现他近看更可爱,那笑起来的样子……他来到这个班我还从没看到他笑过,你看到他牙齿了吗,简直可以拿来拍广告。” 我翻白眼:“如果那种人真的和你说上话了,还对着你笑,只有两种,第一,你在做梦。第二,他醉了。” “事实上,他喝醉了,喝了三瓶伏特加。”她尴尬道,继而转为高兴,“但是酒后吐真言你知不知道?他刚才说了,喜欢像我这样的女生。” “那只能说明他鲨鱼感兴趣。” 咚咚继续陶醉着,继而看到我的衬衫,问道:“红酒?怎么弄的?” “大概是某些肌无力的女生看我不顺眼倒的。” “真够倒霉,你还是去卫生间弄弄吧,其他人可不喜欢一身红酒味的男人。”她说道,“我要找找余诺了,这醉天使去一次厕所怎么那么久?” “也许他在化妆——但愿他醉了还有精力和你一夜情。”我调侃道,往卫生间走去。 一个人的运气到了足够背的时候,走到哪里都是麻烦,而且这麻烦还不能转移。 在卫生间的时候,看到一个十分熟悉的背影在水槽前俯身呕吐。 我不得不站在那儿,等着他用完再用。 而当此人转过头来,一张娃娃脸对着我的时候,我整个人的汗毛都竖起来。 他一头褐色的头发弄得乱糟糟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双眼无神,好像随时都要闭上睡着似的。 看到我后,他一只脚踏空直接往我这边倒下,我伸出一只手扶住他,才幸免让两个人一起摔倒。 好重的酒味……这小子是喝了有多少。 他在我肩膀上,差点就安然闭上了眼睛。 “至少不要在我面前死掉……”我拍拍他的脸蛋,但他动动浓浓的两条眉毛,不肯醒来。 把他安顿在墙边,我掏出手机想要打给咚咚,倒霉的是手机也被红酒弄湿了,死机,真后悔当初没弄个山寨机。 他整个人软软地靠在墙上,头不时地无力点一下,让人觉得,那样瘦的身体很可能支撑不住,随时就会整颗头颅掉到地上去…… “你不是他的班长吗?把他扶回去吧。”有人在我旁边说道,这下好了,赖也赖不掉。 任着他颓废在这儿也不是办法,还是趁着他弥留之际,把他送到宿舍。 我当下把他给背起来,晃悠悠地走出去,居然忘了洗衬衫这件事。 这小子瘦归瘦,居然还挺重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他此时迷迷糊糊中醒来,喃喃着:“这扫帚挺好坐。” 我知道最近正值《哈7》上映,并十分应景地成为了其中一个道具。 打好出租车,把他扔到后座,才勉强在车里喘口气。 这时候的他还不老实,把头凑过来,靠在我肩膀上,呼出的气息喷在我脖颈上。酥酥的感觉,我整个人愕然,坐得像个碉堡一样,不敢动。 我想起曾经和苏阳的日子,每次坐公车回家,我都会靠在他的肩膀上,这时候常常听到他吃吃地笑,一边挠着脖颈边说:“挺舒服。” 那时候的我想——真想把这样的时刻变得永恒。 但时过境迁,我和他各奔西东,形同路人。自己从靠在别人肩膀上的高中生,变成被别人靠着的大学生。眼前人,还换成了一个陌生人。 我略微转头,见他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的,睡着了。 “你最好醒醒,你宿舍在六楼,我可不会把你背上去。” 但事实上,我依然不得不一个人把他给弄上去。 也不知道他的宿舍养的是否全是一群蝙蝠,全选择在夜间行动并且夜不归宿。现在无论背拖拉拽,都还是要一个人。 vol.5 虽然是金刚之躯,但把他一个大人弄上六楼,也会筋疲力尽,又是夏天,弄得我汗流浃背。 把他拖进宿舍,甩到床上,终于算是大慈大悲地完成了任务。 宿舍里的灯早已关掉,只剩外边的灯光透进来,昏黄而暧昧。 而瘫在床上的男生,这时候睁开了眼睛,这少爷一晚到底要醒多少次才能消停? 他像个僵尸一样,从床上直挺挺地坐起来,我就对面对和他坐着,他的角度对着光,脸的轮廓被刻得细腻英气,一双眼睛瞳孔空洞无神,可以确定他当时并没有清醒。 他擤了擤鼻子,对我仔细端详,最后对我胸口上的红酒产生了兴趣。 估计是醉得不轻,他居然……舌头伸出来轻微地舔了一下。 发现味道不错后,他继续探索着。那舌尖隔着衣服触到皮肤,衣服被他弄得濡湿,那感觉真的很…… 他没有停下的意思,慢慢往上,嗅着我的脖子,再到脸,然后在脸上亲了一口。 尼玛的亲了一口,我居然被他亲了一口,那感觉说不尽的奇怪! 动作持续着,卸下我的衬衫,从第一个扣子到第三颗便停止,把领子扯到肩膀,对着我的锁骨一阵乱嗅,再舔,酥酥的麻。 我没敢喊出来,一来怕惊动其他宿舍的学生,误以为我猥亵男人,二来,我当时其实也有了反应。 但动作在这挑逗后便戛然而止,他抬起头,在和我的脸有一寸的时候停止。 当时的灯光正正好,我们的动作,也十分适合做下一步动作。我想,难道就这么和一个男人上床了…… 可他开口说了一声:“怎么咸咸的?” 因为他尝到红酒的时候,也尝到了我分泌出来的汗液。 也不知道他现在是醒了还是醉的,我十分尴尬。 而他!死死地抓住我,突然脸色一沉,低下头来,在我的胸口上吐了! 我的妈! 平日我的洁癖全班皆知,容不得身上有一丝的污迹,现在这一吐把酒和面包弄到我身上,无异于把我杀了! 更过分的是,我想要逃脱,但他的力道不容得我松动分毫,那些在胃里没消化的东西准确无误的落在我身上,他的床还不沾一点。即使醉,都贱到如此程度。 他依旧放情地张嘴发泄,感觉到固液混合物从我的身上一点点地流下,痒痒的…… 我闭上眼睛承受这一切,怕一看,还可以数得出来他今天吃了些什么东西。 大概一个世纪那么久后,他颓然倒下,呼呼大睡。 留下我一个人,小幅度地走下床,默默地溜进卫生间里去,脱下衬衫,在身上来来回回擦了五遍不等,还恨不得把自己的皮给扒出来。 恨恨地想着,总有一天,我要把他扔进粪坑里…… 回来的时候,他在床上安然入睡,还打起了小声的呼噜。 “你他妈是不是人啊。” 我现在已经没了衣服穿,二话不说,把他的衣服卸下,穿上,走人。 把我弄得人模狗样,偷了这一件阿玛尼也难解心头之恨! vol.6 翌日。 本人没其他优点,就是天生乐天派,一切都只会朝前看,而那些噩梦般的过去,我会选择性地把他忘记。 所以在早上教授讲完了课以后,余诺来到我面前时,一时间莫名其妙。 “我的衣服呢?” “什么?” 我疑惑。 “你少给我装,昨晚的事情我记得一清二楚。” 昨晚…… “记得什么?我把你抬进宿舍,然后偷了你的衣服,然后今天还死不要脸地来教室上课?”我打包票,当时的他喝到烂醉,除了我这张脸还能记得什么。 “我的衣服不在你那难道飞走了?你无故拿走别人的衣服,如果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别怪我凭自己的判断。” 他依然冷着一张扑克脸看着我,好像无论我说出什么,都是我的不对似的。 索性扭过头去懒得看他,继续修理我的手机:“少爷您一向不看别人的脸色办事,还在乎我怕的一个解释?”我说道,“独断专横不是你一向的本领?爱怎么判断怎么判断。” “死基佬。” 他居然来了那么一句。 我抬头:“再说一次?” “我没说错吧?昨晚对我做的事,你还能否认自己是?” 对上他的目光,我气得刷一下踢开凳子。 尼玛不记得也就算了,可恨的是居然还血口喷人。 看着面前这张目中无人的脸,让我一团火直接往上冒。 全班的目光都往这边聚焦而来,好奇我们下一步的进展。 看我生气,他依旧不肯退让。 这时咚咚过来打圆场,给了我一个眼色:“你先冷静一下。” 她然后转过去对余诺说:“你们是有误会了。” 他冷哼一声:“误会?他那样子是有误会的样子吗?既然做了就承认,何必这样遮遮掩掩,心理有病,也不要到处找男人来发泄。” 如果现场只剩我和他,我的拳头定然挥了过去,一身腿脚练过不少,一挑一打架,我是不会害怕。 但现在是公共场合,又为一班之长,大家都看着。如若出手,摆明了就是承认自己做了亏心事,还是冷静应敌。 我用同样冷冷的口气说道:“就算我心里有病,也不会去找你这种,性、无、能。” 这句话奇怪地惹怒了他。 走过来,抢过我的手机。 咚咚还没来得及劝阻,他随手往下一摔。 那叫一个不留情啊!原本还有一线生机的宝贝手机,现在彻底的四分五裂。 我看在眼里,心里一阵阵的发凉。抬头看他,恨不得把他给捏碎。 他可以不承认,他可以诬赖人,但总不能如此暴力。况且现在明明是我有理,为什么我要被他欺负? 余诺没有丝毫消气的意思,低声说道:“变态,这台烂手机虽然抵不上我的衣服,但是看你寒酸成那样,衣服算送你了。现在一笔勾销,以后不别来惹我,省得我恶心。” 我不为所动,怒火快要从身体里爆发出来,幸而他转身离开了教室。 我深吸一口气,沉住气,看着旁边大家的若有所思的眼神,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 “你还好吗?”咚咚看我强作镇定的样子,担忧地说,“你再这样我都觉得委屈,事情到底怎样了?跟我说说,我回头去解释解释。” “算了,那种人,解释就免了,你就劝他以后不要再来惹我。” 这算是把事情越闹越糟了。 vol.7 我说过我是天生乐天派。 尽管那件事情以后,某些同学会好奇来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些同学甚至看我的眼光都有了变化。但我依然走我的路,照样活得潇洒。 图书馆二楼的餐厅,我照例悠闲地喝着蜂蜜柚子茶,望向落地窗外。 学校那么大的地方,依然最喜欢图书馆的静谧。 往常我会特别喜欢看向操场上,那些挥洒汗水的学生,不失为校园一大美景,不过那蓬勃的朝气,对于我这种老态龙钟的人来说,却有刺瞎双眼的危险。 不过现在,窗外还多了一番景色。 树下的男生一手拿着电子杂志,一手挠着头苦思冥想着,认真的样子像极了小孩。 想不到平日冷面冷语的他,也会坐下来对着一件东西感兴趣。 我用右手,在桌子上写上“余诺”两个字,但想到之前他对我做的种种,立马再在名字上画一个叉,学着古代刑场。 出神的空挡,旁边的座位这时候也坐下了一个人。 “你们俩不必那么决绝的。”此女子摇摇头,劝慰我。 头发长长披散下来,一脸纯样,我见过她,与前任女友云溪约会的时候,与她有一面之缘。 我本以为她身为云溪好友,来为云溪说话的,便说:“是她先甩的我,我只是顺了她罢了。” 她却说道:“我不是说云溪,我是说他。”她指着地下的余诺,“陆呦,你和他的事情,整个学院都传开了。” 看来她已经听说了我和他昨天闹翻的事情,没想到这件事居然传的那么远。 “其实你们可以做朋友的。”她说。 “我倒觉得,我们俩相生相克,无法共存。 她看向窗外,和我锁定同一个目标。 “多年轻的肉体。”女生出神,继续道,“不知道你以前有没有看到他,很多次我都看到他在那儿安安静静看书,日上三竿便走开,原来还是个喜欢看书的男生……其实,你不觉得他很可爱?” 如果她觉得看书的人都可爱,那么阅尽《知音》的凤姐也是个可人。 “可爱?除非我真的心理有毛病。”我不屑道,“你是暗恋人家了吧?要是想要替他说话,借机在他心中竖立更加高大的形象,那么在我这边行不通。” “可真没有这种想法。”女生说道,“再说,我打这种主意了,对方可不一定有这个想法。” “也对,小子日日不乏美女相伴,他要是有一丁点儿那个意思,那些个女人排队简直可以排到西湖了,不过——”我转过头去,看她,“,不过你这么仔细看也颇有姿色,也不是一般的花花草草可比的啊?” “你真不知道假不知道?”她看向我。 “知道什么?你们早搞在一起了?” “不是。”她想了想,说,“其实你,可以试着接纳他。” “这句话你应该和他说,我在他眼中,早就成了亵渎男童的变态,他恨不得在法庭上告我来着。” “他没那么小气,只是像个孩子,不会掩饰自己的心思,你只要再试着和他亲近一点,他保证不会计较这些。” 我弄着吸管的手停下,对着她:“那所以呢?你到底居心何在?” “我只是想要促成一桩良缘,你不是刚和女朋友分手么?要不要改改口味啊?” “哎哟,我还真不知道月老原来是个女的,要不要现在表演一个遁地术我看看?” “我虽不是月老,但牵红线这一件事,倒是做过不少。” “那只能你看错人了,其实我对男人……” “得啦!”她拍了一下我的头,“云溪把你被男人强吻的事情告诉我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两下子嘛!告诉我你是不是double?” “我不是double”我说,“我是同性恋,那又怎么了?” 她故意乜了下方的余诺,“我表示十分欣慰。” “去死。” “我来打个赌吧。”她认真道,“不出一周,你一定会很喜欢他的。” 我当时还不知这一句话的真实含义。 vol.8 有了一个已经够我受的了,没想到接下来还要出现一个,这世界难道就没正常人了吗? 如果说余诺是冷面如霜随时可以让你鸡冻的恶魔,那么接下来的这一位便是热情如火热到头脑发昏的……当然也是恶魔。 认识郭航,是在当天晚上。 我没想到刚刚贴出去的出租房的告示,不到一天就有了回应,这些天不是成年人太穷,就是未成年人太有钱。 男生咬着口香糖,左肩挎着一个nike包包,甚是悠闲,但他脚刚跨过一只,被我拦住。 “我要租房。”他眨眨眼,说。 “不行。” “怎么样?性别歧视?” “年龄歧视。”身高还行,但这张脸怎么看都像个十四岁的小孩子,跟我这么一个十九岁的妖精住在一起,就不怕我是个娈童癖对他不轨?这怎么也说不过去。 “拜托,哥跟你差不多大。”他拿出身份证在我面前摆摆。 还真的是……这张脸也太具欺骗性了,他就只比我小一个月。 我依旧拦住门口:“你就是拿结婚证也别想给我进来。” “你那上面明明写着‘无论男女,年龄不限’……”他一脸委屈,“我决不捣乱,能做家务能做钟点工能……” “不行。”我摇手指。 “提前付两个月的房租行不?”说着拿出一沓钞票。 “诶呀~有什么话不早说嘛!大家都是年轻人办事方便!刚只是开个玩笑,来进进进……”我一把抢过钱,目测这堆钱都足以付五个月的房租。 “跟我来吧。” 男生尾随着我来到客房。 “这是你的房间。”我丢开横尸在床上的一堆布娃娃,对他说。 “这房间怎么那么烂。” 实际上这间客房之前给我放布娃娃的,他嫌弃地看着旁边的一堆布娃娃,他踩着旁边的一个嗲道,“连个网都没有上。” “请你睁大眼睛看好,这里不是酒店。” “我要好点的,住你房间。”他指着我的房间说,“够宽,也有电脑。” “你要跟我睡?”我耸了一下,“你小心点。” “不是。”他摇手,“我要自己一个人住,你来这里住。” “我——”我呸!“你去死好了,大不了我把电脑搬来这里就是,这房间老子早已开坛做过法,非主人不得入内。” “不要,我要住你的房间。”他依旧不屈不挠。 “不行。” 他二话不说,立马掏出几张红头钞票。 “诶呀有什么话好说了啦,来,我的房间进进进!” “好了,就这么说定了,整理好房间,我今天已经吃了东西,不要为我准备了。”他走进我的房间,然后直接一个狗趴往我床上躺,闭眼,死了。 我翻了个白眼:“你的证件给我。” 他没睁眼,直接丢给我一款GOLDEN钱包,里面身份证信用卡什么卡都有,还发现了哈根达斯的会员卡。 “我还以为你不食人间烟火呢,小子,想不到还喜欢这个。” “你还以为我是仙女?我还经常尿裤子呢。”他对我眨眼。 “你要是敢在我床上尿,我叫你舔我的基罢。” “好啊好啊,来啊!”说着就要站起来脱衣服。 我“砰”一声关上门,懒得理他。 看了看证件,上面的模样更嫩,旁边姓名栏上写着,郭航。 郭航郭航郭航…… vol.9 第二天。 睡了一夜的客房让我瘙痒莫明,早上带着一肚子怨气起来。 刚走进客厅就看到某人赤着上身,翘着腿坐在沙发上,前面是一瓶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可乐,以及一盘刚做好的面包。 “你很自然。”我说。 “当然,我付了房租,包吃包住的。” “那面包,我两个月之前买的。” “……”他瞪过来。 “开个玩笑,呵呵。”我坐在他旁边,抢过遥控器。 “你干嘛!”继续瞪过来。 “换台。”我说,“我说姑奶奶,你看这都什么东西,海绵宝宝” 其实我看着他盯着电视里的新还珠,想逗着他玩的。 没想到他脸一僵,说:“是西游记,傻。” “那更没意思了。”说着就换。 “切……”他继续翘着腿吃东西,然后别过来问我,“今天要去哪里?” “我怎么知道你要去哪里?” “不是,我是问你要去哪里。” “晚上出去跟同学玩玩。”我别过去看他,“怎么,你想跟我一起出去?” “没,我答应了你也不给。” “猜对了,我们只是房东与房客,不是朋友。” “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转移话题真是快。 “没有房客会问房东名字的。” “说嘛!”他像只小狗一样慢慢凑进我。 “诶……”我如实说出名字,离他更远。 “很好听的名字,嗯,对了,今天我守家,你出去吧。”这小子又开始转换话题。 “晚上再出……你不会趁我不在的时候把我的家当全拿走?” “拜托,我钱包你拿着,那比你这里任何一件破东西都值钱。” “哦,那就给我守着……”想了一下,“对了,没问你为什么要来租房子?” “切,一些小事。” “逃课?逃婚?逃难?逃命?” “一个都不是。”他汗颜。 我估计继续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答案。 反正有个美男同居,何乐而不为。 这第一天的早上,我玩我的电脑,他看他的电视,时不时要招呼我来做服务生。 我发现他随便到了一种境界,什么东西都能拿来当自己的用,这种人,纵然是在大方的欧巴桑都要生狠。 “诶那……陆呦同学!” 第N次转过身去:“又要干嘛?” “我要喝酸酸乳。” “小孩子才跟你喝那东西!” 他在沙发上翘着腿:“冰箱里明明就有。” “自己去要!”我吼过去。 “呀!”他娇嗔道,“我是客人呢~怎么知道冰箱在哪里呢~主人帮我找找吧~” 挪到冰箱拿酸奶,心底盘算着“是下鹤顶红呢还是砒霜”。呈上他面前的时候,他一脸纯真地对我微笑:“谢谢妈妈。” “你一天要换多少个称呼。”我瞪着他,“现在起,请不要叫我帮你做任何事情,谁是房东谁是房客,你自己清楚。” “那我再加钱行么?”他说着就要站起来。 我制止了他:“不要。” 这种时候还是冷静为好,万不可沦为钱的奴隶。 “那不如坐下来和我一起看电视?” “不必,你霸占了一夜的电脑,现在我要玩。”说完继续玩我的电脑。 时间是在两个宅男的消磨中消失的。 不知不觉已到了晚上,这小子居然一个劲地叫饿,闹着要我做饭:“我付了一年的房租,外加了所有的打扫费,还有伙食费,还有各种小费,做饭的费用都在里面,你要么就做,要么就把相应的钱还回来。” 这句话来得太晚,大学生用钱紧张,昨晚在接过钱之后三十分钟,我已把钱花去买了手机和电摩,剩下的钱就只能—— “那个……今天我们出去吃,我请客。” 其实我不敢告诉他,把那些钱挥霍出去后,我囊中的钱只够买一根黄瓜而已,厨房里的冰箱也没些可以吃的东西。 他以为我是在推脱做菜的责任,竟自己出门去买菜,回来以后竟自己下厨做了起来。 我也省着出去,想贪这一次便宜。 但之后才发现,让他做菜真是下下策。 我敲着碗筷,等着嗟来之食,并没意识到,等来的就是一盘盘毒物。 初看呈上来的菜色还是挺好看,肉炒得十分有光泽,几盘肉菜色香具备。 夹起一片肉片,往口里送时,我并没有发觉他当时惶恐不安又欲罢不能的神情。 他自己没先下口,原来是想让我做第一个死的人。 吃到一半,我直接往桌上“哇”吐出来。 “呀恶心!”他看着我吐出来的东西,皱眉。 “你才恶心!”我恨不得直接把这盘石头似的东西往他头上扔,“你把我家的酱油都撒完了吧!难怪我说怎么那么红!”口水从嘴巴旁边往下流。 “我看那酱油也快要过期,不用也不是办法。” “你是有多节约……”我无奈,“算了以后我做菜好了,你做的,吃的人能不能活都是个问题。” “有那么糟?”他拿着一块肉闻了闻,“也没多糟了。” “那你也吃吃?” “诶今晚《变3》上映,我们去看看怎么样?” 转换话题还真是快…… “我已经看了,不用约我。” “逗你的,我也没想过让你跟,我们是房东和房客的关系,不是朋友。”他拿好钱包,在玄关处穿着鞋的时候说道:“今晚老子是要去幽会的。” 我看他十有八九是个花花公子,交代道:“今晚我会晚点回家,请你自重,别随便把家禽带回家。” “哦。”他回了一句,关上门走人,听着他的口哨由近至远,我也放心忙我的去了。 vol.10 又是一天。 还是关于郭航的。 经过昨晚的奋斗,我终于成功扞卫了自己的权利,能够继续享用我的狗窝,客房已被我华丽丽地整理了一番,电脑归他,才让他妥协。 是以,这一晚睡得十分安稳,本以为第二天能够睡到日上三竿,但被楼下的一下下喇叭声弄醒。 在没有明白楼下的不停叫嚣的越野跑车到底是出何原因,就听到房间里郭航一声“死了”的叫。然后是睡眼惺忪的他赤着上半身跑出去,头偷偷往阳台上蹭,然后火急火燎地回来。 “怎么了?”我还没从梦境中完全醒过来。 他双手紧紧握住我,一脸纯真且恳切的神情:“求你,帮我办件事。” “什么事情。”不详的预感。 “帮我解决底下的那女的。” “你女朋友?”我诧异道。 “恩。”他点头,然后又摇头,“不是。” “连女朋友都是开着私人车来接的你,你们这些富二代还真是腐败!” “我说了,她不是我女朋友!” 我往楼下瞄了一眼,那女子一头长发,样貌秀丽,一身着装十分端庄又品味,看来来头大得很。 我乜了他一下,看他一脸心虚的表情,顿时明白了许多。 “是……你的风流债啊?” 他点头:“我昨晚喝酒去,然后告诉她我的地址,说她要是喜欢我,就今天来找我。” “so,你们俩没发生什么事情?” “没有!” “你现在是要我帮你解决她?” “对!管你用什么方法,就帮帮我……” “做梦!我又不是你妈!”我吼道。 “求求你了!”他露出招牌式的微笑,表示央求。 算了算了,我摊出手掌:“善后费,记得给我。” “你要多少,我给,但是先解决了再说。” 这敢情简单。 我直接穿拖鞋,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就往楼下走。 看着迎面而来的不是郭航而是我,那女子从高兴变成了失望。 但事实上并不简单,随后的,竟是我们长达一个小时的对话,我像个保留住自家闺秀的母亲拒绝上门迎妻的男人,穷尽极相,把毕生的忽悠招数全用上,但那女的一片衷心任凭我如何摧残,仍屹立不倒。 最后只好用杀手锏。 我在她旁边耳语了一句。 相信在楼上的郭航很好奇我会有什么招数。 耳语完后,她的眼神从一线希望变成了完全绝望,叹了口气,然后悠悠地进车走人了。 我满怀胜利感的走上楼去。 一开门就迎来郭航的一个拥抱:“谢谢谢谢!” “早知道就应该一开始就使狠招,省得我跟她僵持到现在。” “你刚跟她说了什么?” “小孩子别管大人说的。”我推开他,“让我休息休息。” “诶,你到底说了什么?”他拦在我面前。 “干嘛要告诉你?” “你想要钱么?说。” 无奈道:“我说你是个G,我是你老公。” “你这招挺管用的……”他苦笑。 “要不然呢……这一招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上,我刚才就怕她一气之下把我给掐死。” “好啦谢谢,今晚请你吃东西。”他拍我的肩,“吃什么?” “好啦,去吃KFC好,最近那炸汉堡的挺好看的。” “什么KFC?汉堡有什么好看的?” “我是说在KFC里面的服务员好看。” “你是说那妆化得跟鬼一样的那个,整天在店门前面招客的那个叫什么来着……麦当娜叔叔。” “是麦当劳叔叔……而且,我说的不是麦当劳。”这小子连麦当劳和肯德基都分不清,“我是说,在KFC炸汉堡的那个人。” “哦!”他恍然大悟的样子,“董存瑞。” 这番话弄得我真的想把他给炸了…… vol.11 一路上,这小子屁颠屁颠地跟在我后面东张西望,似乎所有的东西都十分新鲜,我认为他这样含着金汤匙的少爷,活那么久没怎么上过街。 更奇怪的是,他似乎对那些个名牌服饰店充满不屑,却被一些小杂物掳掠芳心。 我灵机一动,趁着他盯着玻璃柜里的一个哆啦a梦的布娃娃出神的时候,回头问他:“想要?” 他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金银珠宝买不起,这点东西我还是舍得花的,掏出钱,拿走,扔给他。 没想到我毫不吝惜的一件布娃娃,居然被他捧在手心当做宝一样,仔细端详一番,然后抱在怀中。 这明显就是电视剧里所说的大少爷,没想到在现实生活中当真存在。 来到KFC,我顺手便把招牌的新东西点了个精光,郭航说为了答谢我的礼物,还打算无限续餐。我暗自高兴,一个娃娃换一次晚餐,何乐而不为。 从吃KFC的整个过程来看,我觉得他是从火星来的异种。 也没见过哪种人,端庄到吃汉堡还要用刀来把汉堡切成四块,再用叉子一块块送进嘴里的,吃了一口,往嘴里送一口可乐,抹了嘴再继续,他真当自己是皇宫贵族了。 他点头道:“其实可乐比红酒要好喝得多”。 “你是不是还觉得白开水比威士忌还要可口?” 他无辜地望向我,不可置否。继续矜持地吃着自己的汉堡。 “这是汉堡,不是唐僧肉,没必要细细品尝。”我说着,给他做了一个楷模,拿起汉堡狠狠咬了一大口。 “真赞!”他拿起手中的黑莓,向我蹭过来,“来来,照张相留个念。” 我没来得及抗议,他“咔嚓”按下快门。 “你能不能照张好的,好让我以后在你的记忆中留个好的形象?”我说。 “好好。” 他打算和我一起合个照,对焦的时候,我整理好脸蛋,摆好pose,以一个完美的形象“咔嚓”一声。 他望着照片,很认真摇头:“你怎么还是那么丑?” “多谢夸奖……” “也好,衬托我的美丽。” “删掉。” “不要啦。” “你删不删。”我拿起手中的玉米就要往他砸去。 谁知他“诶呀”一声,站起来说:“有人call我了。” “真的?” “真的,现在就要过去应酬。” “但你也要把我的照片删掉。” “好。”他在我面前糊弄个什么,反正我看在眼前是删掉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留一手。 这天的,不会用手机,也没手机用的人真是伤不起。 想起我可悲的手机,就一阵心酸…… “我走啦!”他拍拍屁股打算走人。 想到这少爷要是有事情做,准没正经的,说道:“你别给我又到外面招蜂引蝶的,过后要我帮你收拾。” “不会不会。” 他一溜烟跑了出去,消失之前隔着玻璃给了我一个飞吻。 留下我一个人直愣愣地坐在那儿,和一堆食物做伴。 “呦!” 这一声叫得我一个激灵。转过头,见咚咚在邻桌吃着甜点,正招呼我。 我起身想要过去,但一看她对面,大叫不好。 余诺在那儿,用一种“你怎么又出现在我眼前”的眼光看着我。 我乖乖地坐回来,示意咚咚继续享受。 没想到她自己走过来,坐到我对面。 我说道:“干嘛?不好好约会你的白马王子来陪我?”暗自思忖这小两口发展得挺快,才在派对上一次相处而已,现在就开始约会? “什么跟什么啊,我约他出来,还不是为了让你开脱。”她说。 “归根到底你也还是想要约她吧……我说小姐,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钓帅哥能不能换个新一点的招数?” 她吐吐舌头,招了。 俗话说的好,朋友,就是拿来利用的。这女子亦是做得十分到位。 她看出来我的揶揄,开脱道:“哎呀我也是为了你好,让你多交个朋友不是挺好的?” “我和他?除非凤姐嫁给奥巴马!” 这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凤姐什么?” 我转头,发现余诺在后面,原来一直在听着我们说话。 我顿时脸上挂不住,埋头吃我的东西。 他并没有撒泼,而是选择了坐在我旁边。按他的性格,接下来一定选好了时机拿起桌上的鸡米花直接撒到我脸上吧…… “咳咳。”他咳了两声,说,“一个人吃两人份的?怎么饭量那么大?” 确实,桌上摆着郭航和我还没吃完的两盒全家桶,两盘海带寿司,两弯粥,N包牛五方,等等等等。 “你脸怎么红红的?”他望着我说,望得我难堪已极。 “我要上厕所。”我说道,酝酿着要不要借机开溜。 咚咚了解我,说道:“你想溜到哪里,我让你们两个坐在一起,好好谈谈。” “谈什么?”我说,“谈谈下次单挑的时间地点?” “你别想太多了。”余诺窘迫道。 咚咚说:“我已经把你那天的事情告诉他了。” “什么事情?” “那些误会啊,你把他送到宿舍,帮他宽衣解带,帮他收拾呕吐物,然后非礼他的事情,都说了。” “你干嘛说这些……”我汗颜。 按咚咚的性格,难免会往这其中添油加醋,增加些许戏剧成分,很可能把我塑造成了海螺姑娘之类的人物。 “我不说难不成还让你这么被误会下去?你这人什么事情都喜欢憋在心底,就算被别人误会都不愿为自己辩解一下,如果没有我在身边,你以后可怎么办?” “好。好。”我承认,她一直以来都是我辟谣的最好帮手。 那现在呢? “那个。”余诺依然冷着一张扑克脸,对我说道,“那天很抱歉。” “哦。没事。”我淡淡道。 看他那样子根本就不打算道歉,但是能够拉下脸来说这样的话,实属不易。 “对了。”男生记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物,然后扔给我。 我仔细一看,讶异道:“给我?” 是一台iphone4。 余诺点头:“听说其实你没钱,如果没手机挺麻烦的,这个别人送我的,如果你不嫌弃就收下。” “我怎么好意思。” 我一边说,一边默默收入囊中…… “So!”咚咚拍手道,“你们现在可以重新开始认识,好好做个朋友如何?” 既然都送了,我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于是,原本和郭航一起吃的东西,变成了我们三人的晚餐。 vol.12 晚上回来的时候,见郭航抱着我送他的布娃娃,在沙发上瑟缩成一团,把电视开到最大声。 “郭航,该不会是害怕自己一个人在家吧?” “不是,我刚才真的看到……有鬼”他语速迟缓,保持着胎儿在母体的姿势。我越看越想笑,潇洒地躺在沙发上,说道:“别怕,哥阳气盛,鬼不敢靠近。” 他放下布娃娃,看我笑得脸都快开了花,问道:“你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一脸思春样,是不是有艳遇了?” “没。” “还没有!”郭航指着我手里的手机,“这是什么?看来你还绑上大款了吧!” “没。” “陆呦你是不是很缺钱?你缺钱跟我说,我帮你买一台就是,何必出门在外做生意,糟蹋自己?” “我说过了不是……”我说道,“郭航,你有钱,但是仅仅是钱而已,是收买不到我的,哈哈哈。” “看来你真是绑上什么大款了。”他堵着一张脸,对我以鄙视,“我醉了,你扶我去上厕所。” 我这才察觉到他一张脸红红的,说话的时候有微醺的酒味。 “未成年人不能喝酒,你今天又到哪疯了?” “别管,你先把我送到房间里。” “卫生间就在前方左转十米,您可以选择搭乘飞机,或列车。” “切。” 他翘着嘴,对我打了个三角眼,悻悻然走到卫生间。 我当时不知道他到底受的哪门子气。原以为他只是闹着玩的,但二十分钟还没出来,察觉到有不对,那么久不是便秘就是在手X…… 来到卫生间的时候,发现门并没关上,而他,居然蹲在马桶什么事都没做,真的睡着了。 怪人……我只好扶着他送到房间里去。 我发现这小子虽然吃得多,长得高,但是意外的轻,余诺就不同,看着瘦,但是拖着都费力。 他像麻袋一样被我仍在床上,平平地躺着,努努嘴,喃喃了一句“谢谢”,继续睡。 原本想要出去的我,开始对他的脸产生了兴趣。 之前一直没仔细观察到这小子的脸,只觉得秀色可餐,也还不错。但是近看发现他皮肤真的好,毛孔都没有,还有那立体的五官,还有那柔和脸部柔和的线条…… 很俊秀……这年头的少爷怎么都长得那么没天理……余诺这样,郭航这样,真是要把穷人家小孩给气死。 我下意识地伸长脖子去闻闻他身上的气味,除了酒气,还有清新的沐浴露,沐浴露还真赞……不偷偷拿来用用真对不起自己。 这时候,男生感觉到了不舒服,翻身打了一个盹,背对着我。这下我要看也没办法了。 不给看就算了……何必这样……我无奈地退出房门。 而第二天,一大早的我正忙着拖地板,楼下突然喇叭声大作。 我又听到了房间里的叫声:“不好!” 这小子肯定又在外惹了女人,我大吼道:“郭航!!!你再不出来我真把你扔下楼了喂给她们了。” 他光着身子走出来,不好意思笑笑。 我看出这一笑的意思“帮我解决吧”。 “再帮一次。”他谄媚地道,“最后一次。” “今晚,我要吃牛排。”我对他喊话。 “好,我请客!你先把她弄走。” 这才激起了我的动力。 就这么的,我又解决掉一个。 事实上在之后短短的一个月,这个花花公子招来的“最后一次”已经不下十个了。 我可以忍受他吃饭不洗碗——当然,我不指望他会洗;我也可以忍受他把自认为“很脏”的东西(实际上已涵盖我全部的生活用品)扔掉——我也不奢望他会懂得节俭——但是!我不能忍受一个好好的公寓,被他弄成了青楼,经常惹来不明女生出入打乱了我的生活! 光我为他摆平的,都已经可以掰直我的双手的手指,这小子的采花技术可见一斑。 亲自找上门来的女子,上至三十,下至十五,品种繁多,颜色各异,时而宁静,时而疯狂,有挺着胸膛直接讨债的,也有挺着肚子来要交代的,更多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招数,我无所不用其极,把这些女子一一都给安抚了。 但也不是白白做,我在这边弄完一个,他便要掏出腰包来给我补偿,我安然收下,随意乱花,本来嘛,这钱本就算是应得的,毕竟我赚的可是血汗钱和口水钱。 这么一个月,我俨然已成了职业谈判家,若是继续为他效力下去,不多时日便能阅尽“女人”,自立门牌做个“我知女人心”的专栏。 不过到了今天为止,招待的那些女人,都只算是一进一出的病患而已。 而今天的这位,简直需要立马隔离,发出病危通知。 vol.13 当时是晚上。 来者骑着一辆黑色男士摩托,黑色的风衣,黑色的墨镜,中短发,光是一个跨车下来的动作都十分干净利落霸气豪爽。 我表面冷静应敌,但内心早已打了无数个退堂鼓。 因为她晃晃悠悠地走过来,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瑞士军刀,咬着口香糖,十分随意的口气:“他在哪?” 我虽对跆拳道略知一二,但也并非刀枪不入之躯,对敌方的身份也尚不清楚。 她用刀抵着我的腹部,这么一深入定能把我的大肠切掉。 这次我打算不再为郭航效力,对着楼上大喊:“郭航你给我下来!” 可惜的是,我所要保护的本尊也是个孬种,这么一声,他连头都不愿伸出来。 “我可没时间陪你玩什么花样,最好赶快把他给交出来,他昨晚把我的东西偷走了。” “什么东西……我想我可以找到。” 实际上我在想,如若是不贵重的东西,我可以找个冒牌货。 她看出我的心思,抵上来的刀更用力,说道:“那东西这世上找不到第二个,你别动小心思。” “小姐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和他讨来。”我认栽。 “要我现在放你,然后和他一起溜走?” 为表示事态的严重,她脱掉墨镜,直勾勾得盯着我,一双眼睛抹上朋克的烟熏妆,霸气十足。 但现在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她不知道,拿我做人质简直就是下下策,因为那小子根本不会管我死活。 这时候,又有一阵阵机车的叫嚣声传来。 一团黑影闪过,黑色的机车驶停在我们身旁,尘土飞扬。 我喧嚣过后,我再度打起冷战,她找来了一堆帮凶。 那一行人全是雄性,各个打扮有三分痞子相,面露凶光,看都知道来路不简单。 领头一个寸头的男人,和我差不多大,无袖衬衫,破洞的牛仔裤,人字拖鞋,飞扬跋扈,阴气逼人,他虽长得比其他人要温和些,但往往表面最温柔的人,就是这群最狠毒的。 “完了……”我喃喃。 这不,那男人跨下车,两手插着口袋,一摆一摆地来,问那女人:“那小子呢?” 然后那女人看向我:“他藏着。” 那痞子一双狭长的眼睛向我看来,嘴角翘起来,是某种某种杀人前的表情。 “那小子呢?”他阴测测地问我。 我摇头。 常理说来,接下来的桥段应该是他把我逼到墙角实施逼供严刑。 但出乎意料,只感觉我腹部抵上来的力道一松。却不是我遭遇了不测,而是那男的一只手抡过来,打了女人一巴掌。 那一声响亮得……我整个人愣在原地。 看着女人被这一耳刮子甩得趴下,正要勉强支撑身体,男人却发狂一样地抓起她的头发揪起来,对着那张脸气汹汹地说道:“他妈的!老子已经给你了一个月,你他妈的都拿去干什么了?要是那东西不见了,你我都别想活命!” 我没打算逃,心底暗自佩服这基罢男下手狠毒,打女人都可以那么毫不留情。 女人一字一句道:“我找了一个月才找到这边来,你他妈的要我怎样?” 这时候只见她脚下的皮靴一踢,正中对方下怀。 男人吃痛,继而被愤怒填满,抓着女人的头往旁边的地上一撞。 “噔——”一声,我全身汗毛顿时起立。 这边女子头上顿时红了一大块,但她也不甘示弱,一拳直击那男人脸蛋。 男人臭骂一声碎了一口,再次出手。 我在一边看着这两人自相残杀,害怕之外,不禁对这女子肃然起敬,她明知这男人旁边还有那么多兄弟,自己一比N根本没什么胜算,接下来只有群殴的下场,却还是那么拼死抵抗。 这时候,其中一个男的加入了战局,踹了女人一脚破口大骂:“婊子还真要杠上了!” 女人早已挂彩,却还是在打趴下来后又再度站起,硬是不认输。 又有几个男人加入。 女人完全吸引住了这群人的注意,反而是我被孤立在一旁,按理说应当走为上计,但是眼看着再这样下去真的要闹出事,于是趁着那一群人不注意的时候,冲上前去。 撞到几个外围的人后,我一脚猛踢,瞧准了中间领头基罢男的后门。 他的敏感带遭了一击,全身一软倒了下去。 我便趁着这时间再度踢翻几个,虽然不小心头部遭了一拳,但总算扯起了那女人往外拖,她手脚并用,终于勉强站起来,半张脸都是血。 我边扯着她边说:“你脚还行吧?” 她喘着气点头。 “那快跑啊!” vol.14 她歪歪扭扭地被我拉着跑走。 后面几个兄弟冲上来,我左右开弓,把两个弱一点的放倒后,扯着那女人跑掉。 这些人若是一对一单挑绝对没问题,但他们一齐上来,寡不敌众,我若硬碰硬,只有跟这女人一样的下场。 所以看着后面一团人影冲上来,我借着路灯光往旁边的小道蹿。 这公寓地处深巷,岔道很多,拐了几个弯便甩开了他们。 这女人早已经体力透支,喘着气好像把肺都要吐出来,看她那惨兮兮的样子,我只好停下。 她的身子同一时间垮掉一般,靠着墙壁坐下。 我坐在她面前,看着她:“还好?” 她边喘边吐出一个“谢”字。 “你的伤挺重的,最好马上找个地方弄好。”我说道,“外面就是大道,如果我们现在一起出去,肯定会被他们盯上,稍后我会先出去,等你确定了没有人以后就走,对面的左转就有一家门诊,你听到没有?” 她眼里虽然写着犹豫,但现在这种情况只好点头。 我简直是个菩萨,帮完郭航,现在还要帮救一个莫名的女人。 蹑手蹑脚地走出去,我寻找着那些古惑仔的身影。 只听见身后的黑影喊道:“在那!在那!” 同一时间,我撒腿就跑。 但也在那时,才发现决策有误。因为他们早已备了摩托车,引擎发动,直朝我这边冲撞而来。 我毕竟不是豹子,三两下就被他们逼到后头,瞧着有拐弯处我来了个大转弯,他们也不管哪里有障碍物,横冲直撞。 眼看着那些东西被撞得老远,如果那是我的身体……我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想着这个问题,但眼前已经被逼上了大马路,我已死路一条。 正是这一瞬间,转角又飞过来另一了机车。 车上的人蓦地喊出来:“快上来。” 我认出了那是郭航,跳上后座,任由摩托如闪电一般往他方掠去。 事实证明,这小子玩起来完全不要命,凭着在郊外大道上驰骋,他把速度开到了极限。 余光瞟到的东西就好像幻影移形一样飞逝而过,我怕这么一松手会直接被甩飞到月球去。 身后的几辆机车也不甘示弱,咬着我们不放,誓要杀出一条血路来。 我扯着嗓子喊道:“他们在后边!” 郭航会意,弓起身子,开始偏转车头,往旁边拐去。 这一条路歪歪扭扭,我在上边跟着晃来晃去,胃部一阵眩晕。不过总算甩开了他们,后面的车减到了两辆。 我觉得他应该会有所放松,没想到,好戏还在后头。 开出没多久,前方竟是一条往下走的楼梯! 而郭航根本没想到要停下:“抓稳了!” 我双手已成利爪使劲陷进郭航的身体里:“你给我——停——下——!!” 他却直接超前把,抬起车身,上演了飞车绝技! 这一飞,好像真的要直通天路。 冷汗直冒,我害怕地闭上眼睛。等到飞机……不,机车安全着陆时,我方才敢往后看。 那两辆车似乎没了追上来的勇气,在楼梯顶处悻悻然看着我们开远。 转过一个道,车总算减下速了,郭航扭过头对我笑着:“怎么样?我帅么?” 我怒吼道:“停!停下!” “搞什么。”他嘟囔着,终于停下。 我立马下了车,在旁边一屁股坐下,不停喘息着,为刚捡回来的一条命感到庆幸。 “你他妈开的是飞机啊?我要真没命,做鬼都饶不了你!” “放心好啦,哥我曾经也是摩托车老手,这点小伎俩都玩过不知道多少遍。” “鬼才跟你玩那个。”我打了一个三角眼。 “诶,我救了你一条老命,也不谢谢我?” 谢谢? “我要是死了,也是为的你,现在你理应救我,我没跟你要些精神损失费,算我慈悲。”瞪着他,“以后不要再让我去帮你摆平女人!” “好啦,对不起……今天这个是特殊嘛……其实我和她不是那什么关系……” “我管你什么关系。”拍拍屁股,打算走人。 “好啦,等我请你吃东西不就行了?” “就那么两下你真以为能收买我?你欠我一条命。”我走出几步,回头,“我要吃日本料理。” 毕竟是捡了一条命回来,不吃点东西犒劳一下自己,怎么对得起我一身狗屎运? “成交。”他说,然后用下巴示意我,“上车吧。” “我还是要走的……” vol.15 第二天一大早。 最终这件事以我吃下一大桌的日本料理告终。 问及关于女生事情,郭航并不愿多做解释,只是向我说明,他与女生并不是情人的关系,和那个帮派的关系更复杂,其中就关系到金钱的问题。 我想,这定是牵扯到家族纷争和职场战争,便没再问下去,相比于好奇心,我更不愿摊上这种事情。我自己背后的事情都乱得头疼。 但有一件事情我不得不弄清楚。 “你到底偷了他们什么东西?” “不是偷,是拿。”郭航示意我保密,“是一个文件,可以让对方惊恐的东西,只要这东西一亮出来,那男人肯定会吓得屁滚尿流的,不过现在我还没打算拿出来,必须要保存一段时间,还要酝酿一个计划。” “什么文件?犯罪记录?” “秘密,这关系到我和那群人的战争。”他摇摇指头示意我不要再调查,“来来来,别管那么多了,吃东西。”然后毫不斯文地一口吃下一个寿司。 这粗鲁样和刚见面的他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实际上在和我相处了那么久以后,他已经改掉了阔少爷的不良作风,做事更像个正常人了。 “你还有计划……”我喃喃——没想到这小子成天在外吃喝玩乐,居然还有真正做正经事的时候不成?不对,我尚还不知道这是不是正经事。 “对了。”郭航补充道,“炫子托我给你道谢。” 我意识过来,原来昨晚所救的女生,叫做炫子。 “不用不用。”我说,“不过,她人现在怎么样了?” “还好,手脱臼,其他地方只是轻伤。你不知道吧,她之前其实是和男朋友——就是那个老大,做坏事的,不过这一次的事情后,她算是和男朋友彻底完了,她表示也不会再干下去,要改邪归正。” 我领悟过来,原来昨晚自相残杀的两个竟是情侣关系?这天的,人与人相处的方式怎的都那么畸形?奇怪…… 不过话说回来,我不仅拯救了此女子的人身安全,还促成她弃暗投明,真是积了不少德! 积德倒是其次,我现在关心的是我未来的安危:“你最好把这件事给处理好,要是以后还被那些黑帮找麻烦,我再也不帮你!”蠢蛋才会为他拼命第二次。 “好,好。”他诺诺。 “你惹谁不好,干嘛惹那些人?惹就算了,还连累到我——”我骂到一半,嘶了一声。 昨晚额头留下的伤,今天还一直疼着。 “哎哟宝贝,让你受委屈了。”他摸着我的额头,“是妈对不起你~” “疼,我现在需要马上到医院去。”我说。 “就那点伤你去个屁医院!一泡口水都解决了,不信的话,我来帮你。” “不用了……”趁他酝酿着,我立马阻止。 事实上这点小伤不怎么疼,只是额头上红红一片实在影响美观。 所以一大早,余诺看到我额头上的印记,便好奇问道:“怎么搞的?” “脑子不会转弯,撞了墙。”我胡乱编了个理由。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我问:“看什么……我脸是有多奇怪?” 他轻轻扬了嘴角笑了一下。自那一次讲和后,我和余诺学会了和平共处,现在已经成为了朋友。他虽然表面上冷冷的,但是打交道久了以后,发现与他相处其实还是挺舒服的,只不过平常有点大少爷脾气,并无恶意。 他突然说道:“我还以为你还真被那女人揍了。” “什么女人?我被谁打了?” “今早过来的,没看到她?人家等你挺久的——” 说到这里,示意我向后看。 我转头一看,是云溪。 如果女朋友和你分手后,某天又找上门来,代表什么?我只懂得,麻烦要来了。 云溪悠悠然地走来,目光迫切。身后还跟了个女生,长发飘飘,面带微笑,我记得她,曾经在学校的图书馆,和我讨论余诺的那个女生。 我仓促间站起来,和她们问好。 云溪和我面对面对视着,毫不客气,好像我做错了事情一样。 而旁边,在场的同学怀着看好戏的心情望过来。再往近的看,见余诺两手环胸,扬着眉毛看我,根本没打算帮忙,大概也在好奇旧情人再度相见,到底要闹出什么名堂。 “我问你。”云溪认真道,“如果现在我说,我还是忘不了你,我想复合,那我们还有没有进行下去的可能?” vol.16 全班这时候开始有小面积的讨论声。 我直冒汗,心想女人还真是怪,当初把我甩了的是她,现在要要和好的也是她,敢情是把我当玩具一样耍。好吧,我承认曾经对她念念不忘,但是现在我已经,完全,没把她当回事了。 “不会。”我说。 她继续上演煽情戏码,眼光红红的:“就是因为他们吗?” 他们? 回想起上一次在包厢里的事情,我尚且知晓她所说的“他”指的是苏阳,那么这一个“们”是什么意思…… 此时,云溪身后的女生劝慰道:“不用傻了,感情这种事情是勉强不过来的。” 我见那女生一脸根本没有劝阻的意思,定然是这段时间她在云溪什么说了些什么。 ——“不出一个月,你一定会喜欢他。”突然想起她之前和我说的话,顿时有了点头绪。 云溪没听,继续看着我,眼里写着难以置信:“我本以为那一天,你只是被苏阳逼的,心底一直相信你不是喜欢男人,但是你现在让我很疑惑,你到底想的是什么——你到底是喜欢男人还是喜欢我?” 她这道选择题够狠,指明了两个选项让我难以下台。 但我很想说,我现在,即使不喜欢男人也不会喜欢她。但听她的口气,现在已经是奋不顾身地要和我重归于好了,除非,我真的喜欢男人。 她继续控诉:“现在整个学院都在说,你抛弃我,就是因为你喜欢上了一个男人,这是不是真的?你真的有喜欢男人?我到底那么比不上那个人?你现在最好还是给我一个说法,要不然,我的脸不知道往哪里放。” 怎么解释……我现在连个借口都想不出来,要我怎么解释? 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到唯一的救星——余诺。 他疑惑地望着我。 彼时,云溪身后的女生也望向余诺,云溪也望向余诺,全班都望向了余诺。 他完全懵了。 其实我也不该蠢到要向他求救,想到他之前对我是G的那种态度,不把我侵猪笼都算好的了。 但是现在,我已伸出进退两难的境地,我的面前,正是一个死缠烂打的夏雨荷,与其向她妥协,我还不如进猪笼。 余诺,对不起了…… 没再多想,我转身,扯着还不知状况的余诺,他被我扯着,迷茫地站起来。 我对云溪说:“没错,就是因为我喜欢他,才把你忘记的。我们现在已经在一起了,你想要复合的话,想也别想。” 她望望我,然后望望余诺,看得出神……大概是看到了我“爱人”的真身,原来长得这般俊俏,也没什么可反驳的。 “真的?” 她的问题并不是对我,而是余诺。 我暗叫,完蛋了……人家怎么可能给她回答。 余诺这时候来到我旁边,我眼角望过去,也不见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下一秒,他竟出乎意料的点点头。 我估计现在惊讶,不仅是云溪,还有在座的看官们,以及我。 ……我的妈,这还是曾经骂我心理有病的余诺么? “怎么?对我有看法?”他依然一脸拽样,指着我的身上,说道,“随便你怎么想,我们就是在一起了,他现在身上还穿着我的衣服。” 看来我今天穿上这件衣服来,还真是对了…… 云溪还想要辩解,却见余诺一个大力把我揽到他身边:“他还穿我的裤子,还穿我的内裤,用我的牙刷,他现在是我的老婆,他的人都是我的——” 我用力咳嗽一声,以阻止他继续越说越离谱。 对面的女方明白没有了转圜的余地,对着我说道:“好……很好……我祝你们幸福。”然后掉头就走,给了我一个潇洒而悲戚的背影。 而原本陪同她来的那女生反倒走过来,对我一笑:“你们真的……在一起?” 我还没来得及说明,余诺又来一句:“你不信?要不要我们在面前亲吻?” “啊哈,不用不用,我信!先告辞了,你们继续聊慢慢聊,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她给了我一个“我就说吧”的眼神,愉快地走开,我怀疑她到底是来看好戏的,还是看好戏的? 等她走后,我和余诺面临了尴尬。 他咳了一声,然后放开我。 我说:“多谢。” 他耸耸肩,走开,没事一般,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这时候旁边涌过来几个男生,拍拍我的肩膀说道:“班长!看不出来你原来还真的是呀!” “你怎么不早说啊,真不够哥们儿。” “就是呵!早知道我应该先下手,还免得让你被余少爷抢走。” “怎么样?现在哥还是单身一个,你要不要考虑换个对象?” …… 近期学院里,大家都在讨论我的性取向问题,现在完全就是不攻自破…… 于是对旁边的几个男生以及其他人,我只好不厌其烦地解释,刚才其实只是在做戏。 我自己倒是还好,就怕连累到余诺,更害怕他会和我绝交…… 而他坐在旁边,脸色也没看出有什么异样,玩着手机,跟没事似的。 vol.17 事实上,这次以后,他又变得冷淡下来,对我的问候也是爱理不理。 余诺越是这样,我就越担心,但是又不敢太关心他,怕他反感,这样持续下去弄得我纠结和迷茫。 我承认现在很重视他,不知道这是否是朋友的立场上。 我一度认为,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友谊,是不是又要破裂了? 直到某次,由于有事情要去他们宿舍一趟,我才真正和他说上话,尽管情形挺别扭。 来到的时候,正看到余诺在桌子上弄着自己的电脑,看到我,打了一个招呼,就别头不理人。 ——还是这个样。 而整个宿舍的人,除了余诺,都挤在宿舍的电视前面看着什么。 我办好了事,那堆男生看到我,其中一个对着我招手:“老班,来得正好,过来过来看我弄的成果,无码的。” 听那时不时的低吟声,我就知道是什么好东西,拍了他的头:“你小子可以嘛,小心点被导员看到。” “只要你不说出去,还怕导员看到什么啦。要不要一起看看?” “切,没兴趣看这个……” “你还跟我装正人君子了?难不成你还真对男女之间不感兴趣?来啦来啦。”他说着就把我挽过去,“看完咱俩好上床。” “靠,看就看谁怕谁。”秉着“看一点又不会死人”的想法,我就在他旁边,合家欢乐地观赏了这一出戏。 摄影技术不好,人又丑,就凭着床上功夫了得,也就只能哄哄像我们系里这么些饥渴的男生罢了,我本人实在一点欲望也无。倒不如旁边这几位越来越红的脸和上下打滚的喉结,更有意思。 倒是那边一直在看着自己电脑的余诺,时不时地瞟向这边,虽然脸上依然冷冷地无表情。但最不自在的恐怕是他吧,装着一副没在意的样子,其实下身一直在变换着坐椅子的姿势。 不太了解他,我也不好意思扯他过来一起看,就用余光望向余诺,好奇这冷面小子到底能抵抗多久。 却他却一屁股站起来,拿着水壶就要离开宿舍。 走之前那眼睛对着我瞪来。 走什么走啊……我一阵扫兴。 不过不久,又看到他回来,拿着另一个舍友的水壶,又走出去。 第三次,一样如此。 我心中警铃大作,这厮的晃来晃去还故意弄出响声,一定有鬼。 我打算静观其变,看他到底打什么注意。 果然,第四、第五、第六次的时候,他索性环着胸口,站在门口,生硬地说了声:“陆呦,出来。” 我走过去:“干嘛?” 他眯着眼睛看我:“你还有没有羞耻心?来别人宿舍就为了看这个?” “所以呢?” “所以,请你出去。” “这宿舍是你开的?” “……”他无言以对,脸上是讶异的表情。 我承认我这句话是过分了点,只好寻找着其他话题来推脱,“你一来不是我妈,二来不是我老婆。” 他没有搭腔,也不知道再想什么。 眼下轮到我讶异——这时候不答话代表什么? 我继续探索:“你的沉默让我想了很多很多……” “随便你怎么想——算了你爱怎么做怎么做,我走。”他给了我一个白眼,就要转身走。 “小子。” 他看向我,我忍着笑意对他说了一句:“你这样,让我以为你看上我了。” 余诺吹着鼻子,没理我。 “走着瞧吧,大爷我看上你了。” “切。”他板着脸走开。 我还是对着他的背影傻笑着。 突然想到了曾今的苏阳,我喜欢的第一个男生。 余诺不一样,他跟我一样的平板身材,没有苏阳的颀长,没有苏阳的厚实,没有苏阳的宽阔肩膀,那么女孩子气的背影,没有一点是我喜欢的。 但为什么突然觉得这个人很可爱,虽然冷淡,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每个动作每一句话气泡一样打在我的脸上,让每一个细胞都变得痒痒的。 ——余诺,我喜欢上你了。 vol.18 自从喜欢他之后,我发现对“正太”这个词便特别敏感。 不止是余诺,开始对某些姿色姣好的男孩子特别感兴趣,与改变性向无关。 我只是和咚咚一样开始对正太犯起花痴——“你看那个艺术委虽然笨,可是很可爱啊;隔壁班的谁谁谁,长得好像混血儿耶;你看谁谁谁的儿子长得好像小花猫;那个马路那边的那个小帅哥,简直就是求包养的呀!” 最直接受害者还是郭航,深屋藏娇,郭小子当然不能幸免于难。 在我转性,不,在我正常以前就觉得这小子长得特别秀气,拉去当女孩子都不为过的那种。现在,再相处了一个多月后,我们也逐渐随便了不少,竟开始对他产生了些莫名好感来。 直接体现是,刚进家门看到他坐在客厅看电视,不再把他踢去客厅帮我做菜,而是一个狼扑羊把他推倒,娇滴滴的声音对他说:“我回来了!你饿了吧,我给你做饭去。” 一大早,我也不再把他撩起来折磨,而是给他那吹弹可破的脸蛋一个爱惜的巴掌(虽然有时候下手过重),再温柔地叫他起床。 而以前在他每次在楼下喊着我的时候,我统统都是一桶水泼下去,现在不同,我如少女般凭窗而望,扶着下巴,一眼望穿秋水的望着他归来。 这种种(自认为不那么)怪异的行径,让他惊恐不已,一度以为我是中邪了,还偷偷把灵符贴在了我的床头。 ……好吧,我承认我已经活脱脱地变成了一个猥琐大叔。 但我不至于没有理智,至少我还是会选择,我爱的是谁。 比如说我就不会在某个晚上掀开郭航的被子把他怎么样怎么样,虽然这计划很吸引人。 没错,我很理智,我明白要的是余诺,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指向余诺。 但是自从那一次我坦白以后,这小子不知怎的和我渐渐产生了疏离感。 我想要和他说话,他头都不回我一下,甚至眼神都不肯和我对视。有时候下课实在忍不住,索性坐到他的旁边,直接拖着脑袋盯着他,就差没把他的脸盯出个窟窿来。这时候他便会十分局促地瞄我:“看我干嘛……” “你牙齿上有一根青菜。” “……然后呢。”他懒得理我,“你再看我就——” “就怎么样?” 他没辙,故意用手托着脸颊,挡住我的视线,那样子更可爱。 我暂且认为他是在害羞。 “好好。”我说,“你这几天为什么躲着我?” “我哪有躲?” “你还说,上课最后一个到教室,下课最后一个跑,之前不是一直坐我旁边么?现在怕我追你了?你当我是大一的花痴学妹啊?我告诉你,我说一套做一套——没别的意思——我喜欢你,但是绝对不会缠着你,听到没有?” “我只是最近比较忙。” 他打死不承认,我无奈:“好,既然你这样。” 在这之后,我都会比他晚一些到,只要见到他所坐的位置,我会利用班长的优势,把他身边的小女生换走。 余诺现在算是笼中之鸟,想逃也逃不掉了,只要是在教室,就甭想逃离我的视线。 其实他依然不肯理睬我,虽然会不时地向我这边瞟过来。我亦是装作没看见他的举动,其实心底早已经开了花。 我明白对他实施明显的举动并不妥,他一定会觉得我跟花痴女生无异,所以尽量让自己矜持冷静,所谓敌不动,我不动。 最终也证明了余诺这个扑克男也是有那么一点男人味的,过了几天后,他开始跟我请教一些学科的问题,咱俩之间的气氛也不再像以前那么僵硬了。 同学开始十分讶异,之前还势不两立的两个人,如今怎么成了这番眉目传情的暧昧样,有些女生甚至开始热衷于撮合我们俩,觉得美攻美受简直就是天作之合,我一概回答我和余诺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 “以后你们要一起回宿舍,一起吃饭。” “班长,要不要你换到余诺宿舍里去,这样就可以睡在一起!” “班长你去见见他父母啦,说不定他家一高兴就把你们两个弄在一起了。” “班长你情人节去约他好不好?” 如此种种的要求,我都以“去死”来回绝。 不过,大部分的女生,还是不肯把余诺让给我的,想尽一切办法靠近他,其中一个方法,就是认了我这个姐妹。 而她们所作一切的目的,只是为了靠近余诺,我不知不觉已经成为了余诺的助理。 “余诺喜欢什么颜色?” “少爷生日是几号?” “我家老公几点上床睡觉?” 一个个问题,一个个称谓此起彼伏,怪上加怪,我却也不慌张,拿着笔记本对答如流,上面是余诺给我的答案。 某此我和余诺散步在林荫大道上,不出两步便看到一个女生轻飘飘地飞过来,低着头,红着脸递给我一张信封,上面精心画了一个爱心,然后羞涩地飘开了,我护着这好久都没有收到的情书,惊喜交加。 但是仔细一看上面的姓名“余诺”,我一气之下将其撕毁,抛尸荒野。 余诺在一边为我可惜,说:“好不容易有人看上你,你再不珍惜我怕你以后真的找不到对象了。” 我不动声色,心中千万个想法:余诺,我要和你绝交。 想当年我也是风靡万千少女,只是这小子来以后,完全把我的风头抢光光,我在他身边,简直是丫鬟般的存在。 不止如此,每次我和他一坐在一处吃东西,四周都会聚集着些许小女生,窃窃私语,好不冒昧。 我长这么大从没得到过这样的待遇。 余诺拍拍我肩膀,依然不知情:“兄弟,你越来越受欢迎了。” 我再次激起与他绝交的热忱。 我似乎已经成了余诺的代言人,但凡院里有女生看上他的,便会不自觉地有请我这个班长来牵桥搭线。 久而久之,这边我和余诺渐渐没有了距离,那边我还被迫成了女生的闺蜜。 这些情况看在他的眼里,单纯如他,只会觉得我在钓马子。 那天回家的时候,他走前面,我跟在身后。 他便十分慎重分慎重对我说:“小呦,你最近看上谁了?” “我能看上谁啊?”我上下打量他,“除了你。” “别跟我开玩笑。”他依然表示出对我态度的否决,“你是不是很想交女朋友?” “当然……”我继续补充,“不想,你误会了,我和她们只是……” 他摇头,话中带了些讥讽意:“你不是一直都那么受欢迎么?” “你什么意思?” 我察觉到气氛有些蹊跷。 只见原本走在前面的他,突然转身过来,然后盯着我。 也在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才三个月,这小鬼居然长高了,原本和我齐眉的身高,现在已经比我高出了半个头。 他一张脸突然变得认真无比,一向冷峻的两条粗眉毛这时候蹙在一起,显出郑重的神色。 原本还想亏他的我,这时候也自觉地安静。 “小呦,我跟你打个赌。” “什么赌……” “我们以后不要交女朋友了,要是谁先交,就……” “就怎么样?” “谁先交,LV店前柜的那堆东西,全部包下来给对方。” 我知道我没他有钱,但还是和他达成了协议。 这一个赌,又为何不是他对我的一种诺言呢? “成交!”我和他击掌,“不过老婆总得找吧!” “你敢!” 他揪住我的衣领。 “你想怎样!” “破了你,看以后谁还想要你这种不是处的东西。” “大人饶命~”我故意抱住他,“不过……要轻点。” “去去去。”他把推开我,“恶心。” 但是力道用力太大,我整个人失去平衡点,在摔倒的前一刻本能地拉着他脖子,我们俩就这样摔在一起。 ——好吧,这时候还没有诸位想象中的“嘴亲在一起”。 色魔如我本来其实可以“一不小心”亲到了他,但是事实告诉我,他是余诺,不是别人,我怕我这一做,直接会被他扔下楼。 我们只是十分契合地倒了下来,他压住我,然后再关键时刻撑住了身体,才以免了和我脸贴脸。 但是那距离依然近到可以感受互相的气息,我看到他那张白嫩宛如孩童的脸,对上眼睛的时候我全身的振奋了。 他……也不例外,在反应过来以后,变得十分错愕。 我十分敏感地感觉到,他的下半身贴着我的那个地方……坚挺起来。 这家伙是有多纯洁啊……才那么一下子就…… 这么一折腾,他整个身子都跟着僵硬了,我似乎很少看到他脸红,但是现在那张脸蛋,完全就是一个番茄炸弹。 最后还是我顶不过这重量,把他扶起来。 我看他那张脸硬到要裂开了,觉得十分好笑,但是为了他的面子还是打算装傻,假装刚才的情形我并没有发觉。 “我忘了东西,去教室拿。”我说。 “我去上个厕所。”他木着一张脸,站起来就走。 “走反了。”我背过去,忍不住笑出来。 十分肯定这家伙,表面的冷酷,其实是掩饰自己内心简单的躯壳的而已。 vol.19 我到现在还不能猜透我们两个是怎么成为很好很好的朋友,至少一开始,我没打算和他深交,觉得成了朋友就不可能再有下一步发展。 说实话,虽然我曾经苏阳这么一个男人好过,但那次教训之后,便开始封锁了自己心底的那一块区域,告诉自己只能和女人来往。来到大学一年多了,我交过四个女友,干过两个。直到那一次苏阳来找我,我甚至忘记了自己曾经依恋过和我一样的身体。 总之,我没想到会再度喜欢一个男生。 直到,和余诺相处那么短短的学期之后,我发现我真的喜欢上他了。 开始没事的时候,看他那张小孩一样的脸,经常想象,他要是和我在一起多好。 经常有事没事要他陪我,有时候想要坦白,但是想想,还是算了。 我觉得只要能够在他身边就好,说不定真坦诚了,我还没现在那么好过了。 而他,一开始其实也没少讨厌过我,这是他说的。他说后来发现其实我做班长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可能是想弥补曾经对不起我的事,才和我做的朋友。直到后来发现我其实很谈得来,至少很会照顾人。 相处久了,他逐渐对我敞开心胸,我讶异于那个曾经冷冷的男生,居然在我面前说出那么多的话。 有时候甚至怀疑,机会是不是慢慢临近我了? 但是事实摆在面前,告诉我,不可能。 至少余诺并没有想过对我有什么,他是个直男,或许是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东西。 在这期间,跟我谈过谁谁谁又在对他示好,问我怎么拒绝。 我说“你这整天对别人板着脸,完全不用想着怎么拒绝别别人,直接就可以吓跑。” “我有吗?”他眨眨眼,然后对我嘴角一扬,来一个十分可爱的笑脸,“这样是不是会有更多女生喜欢。” 其实他笑起来真的很可爱,我估计这么一笑,还要有更多女生来送死。 我想,我怎么可能把他让给别人?! 于是我故意别过头去,说:“恶心死了……你别笑了,笑了还要惨。” “?!”他瞪大眼睛,然后把我的脸掰过来,对着我吹气,说,“看着我的脸,不许说谎。” 当下我不知道脸是不是红了,只好给了他的头一下来掩饰我的尴尬。 “靠!”他歪着头,“你知不知道,要是别人这样对我,早就废了!” “那你想怎么样?!有本事你上来。”我挑衅。 “算了。”他拥住我肩膀,故意用一种十分暧昧的口气说,“怎么舍得打你?等我高数及格了再说。” “切。”我装作不理会他,继续写我的论文,原本有他在,教室里面就很不安分了,现在这么折腾,我顿时成为了那些女生的众矢之的,一个个女人嫉妒的眼光向我投来。 “诶……我告诉你。”这小子怎么一刻不能安分。 “啥?” “你知道为什么我一直不想交女友?” 我猜他大概忘记了曾经和我打过的赌,于是随便搪塞一个理由。 “因为Z大没哪个女的会配得上你,家世好,长得帅,又纯洁。” “不对。” “好吧,其实你爸已经为了安排了一个。” 他转过头来,上下打量我,一种“你怎么知道”的眼神。 “她是上海某个公司的千金,叫安妮。” “哎!你说你不会找女朋友的!”我忍不住,我和他的赌约。 “我没说她是我女朋友。” “好好好,我太冲动了。”对于他的爱情这一点,我必须要问清楚,“我猜,你们是青梅竹马,家里早已经缔结姻缘,算是明正明顺的一对,就等着年龄到了入洞房吧?” 我从他的表情看出来,我又猜对了。 “我靠!现在什么年代了还搞世袭制?”我讶异道,“你难不成还要顺从你家的意思?” 他不答。 我顺水推舟:“你们两个孩子,看对眼了么?” 他依旧沉默以候。 “你再不说话我当你是默认了。” 我乜着他,心里有一些不甘:你要是默认试试看。 “其实也还好……”他双手枕着头,“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想……从小玩在一块儿,哪知道什么爱不爱的,就算结婚了,也是变成更好的朋友而已。” “那你打算怎么办,让我爸死心?” 他突然向我这边瞟,以示我来想办法。 “你别看我,这种跟家族有关的东西,我自己都够受的了,还有你的,想了就头疼。” 他“切”一声:“白跟你说这些。” “其实,依我看,最好的办法,就是跟对女方下手,直接拒绝她,让她死心。只要你们两个都不愿意,那其他人勉强些什么啊。” 这时候余诺倒是没有对我的看法表示同意,也不知道在犹豫些什么。 “你不同意?”我忙说,“那我祝你们白头到老!” 心里其实在想:你敢白头到老试试,我毒死你全家! 他给了我一记爆栗子,说道:“我试试。” vol.20 事实证明,这一招其实是有用的。 不过虽得到了一定效果,他似乎也惹怒了全家,反正,随之而来的麻烦并不少。 至少从他喝得烂醉的程度可以看得出来。 我想起和他初识的时候,他也是喝得不省人事。而距离上一次的喝醉,已有了一个学期,上次是豪放,这次简直就是愚蠢。 在我看来,没必要为这点芝麻小事烦恼——老子算是驰骋家族沙场很多年,对这种纷争完全习惯。 但他不同,从小顺顺利利的,有了一次冲突,是不可能那么淡定。 所以比上一次喝醉的情况要严重,他受伤了。 我接到他的电话的时候,我说怎么了。 那小子居然懵懵懂懂的先问我,他现在在哪个地方。 最后还是旁边的护士跟我说出了具体情况。 这事儿精真是一刻也不得消停,害得我三根半夜还得蹑手蹑脚地出去(郭航曾和我提出条约,其中就提及门禁,不准瞒着对方偷偷溜出去)。 来到医院,看见他的脸上全是血迹,首先是吓到。 但是见那醉鬼十分淡定地跟我打招呼后,我才松口气。 从他模模糊糊的话语中,大概知道。 他因为此次去上海,和父母闹得不可开交,心情不好。回到杭州后本想要找我发泄,我没接电话(当时正在和郭航吵着电视要看哪一台),一个人开了厢闷着喝酒,回家的路上自己的车和别人的车撞了,车坏了,还挨了对方的酒瓶一下,这一下把他弄得头破血流。 但奇迹的是,这小子居然若无其事的,醉醺醺地自己开车到医院门口、当护士看到一辆前盖已经歪成一个弧形的BMW缓缓驶来时,还以为自己看到了穿越到人间的灵车。 “没飞车进西湖,真是你的福分……”我摇头。 在护士帮他处理前额伤口的时候,我也拿起毛巾帮他擦脸上的血迹。 ——我的神,终于逮住一次机会仔细端详他了,虽然样子十分狼狈,但那张脸还是像小孩子一样安静地闭着眼睛,任由我在上面弄,苍白的皮肤,两条长长的眉毛,一双眼睛因为闭着,睫毛眨巴眨巴,那小小的嘴唇翕张着,貌似在喃喃着什么。 原来男人喝醉后还可以那么可爱。 等护士包扎完后,他睁开眼睛,好像恶鬼附身一下腾地起来,然后揪住我衣领:“今天你干嘛了不接我电话?!” “……有事……” 我吓懵了,盯着他。 倒是他因为运动剧烈殃及伤口,疼得“滋”一声捂着:“我疼……” “怎么了?”我问。 “这里,痒地疼,你帮我吹吹好不好……” 看他被酒精毒害得不深,把我当妈了…… 我轻轻按着他的太阳穴,然后给他的伤口不停轻吹:“你到底喝了多少?满身酒气。” “就那么多……”他比了个手势还差点跌倒。 我说:“你给我坐着别动。” 他便乖乖地坐在床上,任我在他头顶上弄。 那姿势说不出的暧昧,当时他身上的酒气很浓烈,我却十分花痴地享受着这种催人的气味。 良久,他说道:“好啦,舒服了。” 突然对我展现一个很奇怪的笑容,在我还没反应的空挡,居然别过来超我脸上亲了一口,还含糊说道:“谢谢你,媳妇。” 我当时真可以用“虎躯一阵”来形容。然后脸迅速的热了。 旁边的护士像宫女一样默默得退了下去,当圣上要临幸似的…… 他倒好,做了这一举动后,躺了回去,闭着眼睛,嘴里叨叨絮絮的说些醉话。 酒后吐真言,从话语里听出,其实这小子对家里的事情还是操劳几分的。见平时那么冷静的他今晚那么糊涂,任谁都觉得心疼。 今天的一折腾让我困到不行,见余诺在那念叨,趁他没睁眼看到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在他邻床躺下去,睡着了…… vol.21 一大早我醒来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余诺在对面的床上,以贵妃醉酒的姿势,拖着头盯着我,那双桃花眼好像把你整个人都收了进去似的。 “你……醒了。”我迷迷糊糊地坐起来穿好鞋子,“你想吃什么,我帮你买。” 他指着旁边的桌子,那里是买好的KFC早餐,“我又不是残疾了,没必要帮我做那么多,早餐算是奖励你的。” “啧啧,你也不看你昨晚那副德行,不是残疾,只是像个脑残。” 开车肇事,招惹陌生人,送进医院,还逼我来照顾他,当然,中间还亲了我一口。 “我怎么了?” “你不记得了?” 他摇头。 嗨……我还说昨晚那一个非礼,是他真心的说。 “昨晚你就在这里,把我给凌辱了。”我开玩笑。 “真的?”他腾一下站起来,开玩笑道,“我怎么能做那么脏的事。” “我是有多脏啊……”瞪了他一下,拿好早餐,“看你这样子,就不用我照顾了,我先回学校。” “我也去。” “你算了吧,这样子回去少说也会被导员扣学分,你好好回家去把你的病养好了,我帮你请假。” “我要回公寓,放学过后你到我的公寓来,做我保姆。” 他这口气像是命令,但是那样子又好像小孩子的央求。 “好……”我很受不了就是他像小孩子求你时候的眼神。 其实余诺在杭州有个哥哥,住的是郊区的公寓,只是他不想再见到家里人,也不想让他哥知道自己又惹了事受了伤,于是自己租了一间公寓,要我去做一阵时间的保姆。 我其实就是被骗了。 说是当保姆,跟当奴隶没区别。 以“不能出门吹风否则伤口会恶化”为借口,我几乎承担了外卖、搬运工、垃圾车等角色。 而他那动如脱兔的样子,我觉得就是再来一个酒瓶打下去,也不为过。 而看到我这几天贤惠地劳作,他也颇有感慨。 “迟早有一天我要把你纳做我的妾。”这是他的感言。 “迟早我会把你全家都给弄死。”我如实回答。 如果换做是别人,我堂堂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奴颜婢膝地为他做事。 我这个一向只会缔造人情凉薄的人,就连曾经的几个女朋友,我都不会照顾得这番周到。 而现在是余诺,我,居然如此中肯地帮他打理一切细节,连我自己都觉得意外。 余诺,如果你小子能够理解我的真心就好了…… 话题转回来,说到这一次照顾他的经历中,最特殊的事情——给他洗澡。 由于头部的伤口没有痊愈,他怕水碰到伤口,最后决定要我来帮他。 ——看来他真的是任我做了好兄弟,居然还会给我提供这样的一次服务机会。 而我,何乐而不为! 他毫不吝啬地在我面前脱得精光,倒是换成我害羞了。 在我面前脱得赤条条的时候,见到兄弟随着他的走动,还一晃一晃的,等到坐到了浴缸,那部位居然还不安分地挺起来。 说实话他的身体还真漂亮,从每一个部位到每一个细节。 没想到一张男孩的脸居然还有这样额的身体:公狗腰,人鱼纹,胸肌腹肌,相比于我这种平板身材,真是无比打击。 值得一提的就是他的兄弟,其实挺长的,长得我暗自惊讶。这么一张脸,有这么壮硕的兄弟,我看了都觉得有些羞涩。 在帮他擦拭身体的时候,他十分听话的给我弄着。尽量不让水碰到他的伤口,别处擦拭的力道也要问他怎么样,到最后倒是他嫌我娘们儿。 我承认,其实很享受这次劳动。 几天来,早上上课,中午去他家照顾余诺,晚上回到家里还要服务郭航那毛头小子,行程简直就是与特务无异。 最后是余诺看我忙东忙西怪可怜,在公寓里还添了一张床,叫我跟他一起住五天。一来不用我三点一线的跑,二来他家里没有人,也想找个人陪陪。 对于能够和他共处一室,我当然求之不得,但是眼下还有一个障眼——郭航。 那小子疑神疑鬼,要是被揭发了,一定会把我吊在家里囚禁起来。 一大早便买了他最爱吃的香草圣代和日本料理,又是叮嘱多吃,又是给他按摩的。 这小贱人倒聪明,在享受够了之后,才问我:“说吧,有什么要求,大爷定会满足你。” “也没有什么,请你批准我放五天的假期,我要去照顾一个病人。” “你当你是佛祖普渡天下吗?给我安分守家。” “不是,他是我的一个亲戚,现在瘫痪在床,不肯住院,又怕传染给别人,没叫医护人员,所以我就必须去。”我随手编出了个“好理由”。 “你是去赚工钱吗?钱不够花了?”他掏出钱包,“好好说啦,我又不是不帮你。” “不是……反正就是,我必须得去照顾他。” “不行!”他弹起来,威胁,“反正你现在是我的员工,要你留下来好好照顾我,哪里也不许走。” “你给我点面子好不?” “no way!我问你,你多久没在家里吃饭了?” “一星期。” 话说回来,我一星期来都是晚上才回来处理家务,真的好久没在家里吃饭了,没想到他还惦记着这事,“最近比较忙,所以……” “所以就不要命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跟个骷髅一样,眼窝都可以接水了,让你留在家里算给你留一条命。” “谢主隆恩,但是你总不能关我在家里,你就不怕我在家里想不开,割腕,上吊,跳楼,开煤气?” “我会把你铐起来。” “乖乖~”我知道这样争下去没有结果,决定来软的,“我知道你对人家最好了,就给我出去做做好事了啦。” 这样的话语十分应验,他虽然说着:“你下次要是再出现像‘人家’、‘了啦’的词汇,我就把你的舌头给割下来。”但最后还是答应了,推开靠近的我,“就五天,要是你多出一天,房租我都不付。” “好。”我爽快答应。 “不过你先等等。” “怎么?” 他指着饭桌:“陪我吃饭。” “切,想让我做饭就说,拐弯抹角——” 然而我来到厨房,看到那一碟碟做好的菜肴,目瞪口呆。 鱼香肉丝,皮蛋粥,酸甜排骨……色彩看上去如此美妙,让我都自惭形愧。 “你!什么时候会做的菜?!”我宛如见到了世界第八大奇迹,语调升高了几个八度。 “我这是绝境中求生,你不在家,我不会做菜,你难道让我死在这里。” 被他这么一说,我也实在感到很抱歉。 这少爷出来混大概没尝过被人冷漠的滋味,这几天一折腾,我其实把他给忽略掉了。 接下来又发现,他的这些菜,居然,都是做了两人份,而且根据不同的分量,一个写上“兄”,一个写上“弟”。 那盘“兄”,也就是我的,还是量多的份。 此刻的感受,若用小学生的方式来表达便是——一股暖流趟进我的心底。 他应该不知道我今天会来吃饭的,这么推测,说明他其实几天以来,都一直准备两人份的,就盼着哪天得到我的垂涎和他共度一餐。这份心意不能说不感动。 之间旁边,是一本油光发亮的菜谱,想来他为这些东西是费了一番苦工。 “皇上啊~”我乐透了,捧着菜碟奔出去,“您冰肌玉骨,怎的干起我们这些奴才才做的事情来呢!以后这些粗活还是不要碰了,以免伤了您的龙体——不过还是谢谢~” 我抱住他,给了他一个香吻——别误会,这一个吻真的就是出于兄长的疼爱。 本打算要直接走人,因为实在感动,我决定还是和他共进这一次晚餐。 我夹起其中一份就往嘴里送。 对面的他握着碗直勾勾地盯着我,看我的反应。 “怎么样?”他很急切地寻求我的反应。 “……”我撑住每一个快要扭曲的器官,让自己看起来比较轻松,“其实……还是可以吃的。” 谁知他嗤嗤笑了起来,得意道:“别装了,其实我是故意的,在你那碟多放了辣椒——别勉强啦哈哈哈。” 我这才一口气呼出来,热气直升到天灵盖,忙跑进厕所喝水。 “你妈的!”我随口飚出脏话。 他还是扶着桌子笑个不停,直到感受到我的杀气的时候,才停止。 “好啦,对不起。”他忍着笑,递给我他的那碟,“这个给你吃,以后不准忽略我,要不然你会比这更惨。” 我懒得理他,扒我的饭。 说实话他真正做出来的菜,还是有那么一点样子的。 vol.22 在和余诺正式同居后,更了解了他这个人。 其实这个冷面帅哥,内心还是有一些人情味的,比如会把想要说的事情全部写出来放在桌上,还会在给我钱的时候考虑到所有的细节,并且给我额外的外快,在晚上的时候我说我怕鬼(其实是装的),他则会和我说话,编一些白痴故事,直到我睡着为止。 另外,让其实也有很多白痴的地方。比如,他不会洗衣服,自己衣服贵了不肯用洗衣机来洗,自己洗每次都浪费一瓶洗衣液让我哭笑不得;他有时候很邋遢,从外面回来一脱袜子就直接躺在床上;他是暴露狂,在家里一条内裤就解决问题;他其实是话痨,在拉大的时候,还叫我在马桶旁边陪着他聊天。 总之,他这个人并不是别人看来,那么难以接近,其实还只是个孩子而已。 有时候真的觉得,其实一直做他的兄弟就好了,再进一步,可能就失去了他对我的这些信任和照顾。 但是有时候爱情来了真的难以抑制。 至少对我来说,诱惑的力量往往胜过我的忍耐力。 说道睡觉,知道我为什么半夜会闹着说怕鬼么?因为我真的睡不着,我喜欢的人睡在旁边,你叫我怎能能睡得安稳,每晚都会偷偷望向他那边,眼睛睁了又闭。 反观他,闭着眼睛,有时候还会打呼,踢被子,睡得那叫一个舒坦,有时候真忍不住要想折磨他一番。 所以才有了下面的事情。 也就是最后一晚,那晚他喝了点酒,微醺着入睡。 那一天我照旧“叫床”,他被我吓到,伸手打开台灯,眯着眼睛看着我:“这次又是什么鬼?” 我白痴地撒谎道:“这次好多鬼,跟我说要是我再睡明天就醒不过来了。” “那我还是陪你说话吧……” “休想,这次我死也不睡了。” “那你想怎么样?” “我能不能到你那边去?” 他倒是爽快,揭开被子,等着我过去。 我心想机会来了,立马窜过去,用力撞上他的小腹。 “靠!” “就是想不给你睡,让你好好陪我。” “让你失望了。” 他转过身去,背对着我。 我和他这时候只隔着几寸的距离,虽然他背对着我,但我脑子里依然是他安睡的脸。 不知不觉贴近了他,感受到他身体散发出来的香味,混合着男人香,此刻觉得我身上穿着的薄衫简直就是多余,弄得我浑身燥热, 他倒好,没过几分钟,又开始打呼。 我直呼没趣,只好闭着眼睛感受他的温度。 良久,一阵热气扑鼻而来。 我睁眼,发现他转过身了,一张脸对着我。 左胸都感觉到心快跳出来,我静静看着他的脸,月光下一张脸白净漂亮,睫毛长到居然有了影子,还有那张小小的嘴唇,翕动着十分可爱。 他的鼻息沉重而馥郁,好像下雨后的泥土的气息。 我随着他呼出的气息来吸气,就这样感受每一刻的蠢蠢欲动,感觉整个人都要飘起来。 终于在他不动之后,我一手托着脸,嘴唇慢慢超他靠近,紧张得不敢呼吸,在紧张到身体僵硬的时候,我的唇终于碰了上去,轻轻撬开他的嘴唇,吻上他的牙齿。 他也就在这个时候有了动静,我见状立马收回。 他睁开眼睛那一刻,我的姿势便停在撑着头看他的动作。 盯着我,目光很是奇怪。 “你刚才干嘛?”他问。 “我在看你啊,你刚才打呼了。”我还狡辩。 “你别骗我了,我刚才根本没睡。” “你打呼了,刚才我想叫醒你。” 然后沉默。 他居然冷不防来了一句:“亲我爽吗?” 我说:“爽。” 然后时间停在我和他对视的时刻,就这样过了几分钟,我实在忍不住了,说:“那你被我亲,爽么?” 他点头。 我二话不说,又亲上去,这次更猛,直接用舌头撬开他的牙齿往里面试探,他试着用舌头来回应我,但那迟钝告诉我,他根本就没有经验。 我一次次的用舌头来舔他的舌头,他一次次的给予我濡湿的快感,良久,他的嘴突然离开我,和我隔了一段距离对视。 他望着我没说话。 我问:“你亲过男人?” 他一舔了舔嘴唇:“没有。” 我刚想说什么,这次便是他主动来找我,倒是学得挺快的,完全把我的嘴当做玩具,不停地吮吸我的舌头,我感觉到他嘴中的唾液愈发多起来。 这一晚有一半的时间我们都陷入深吻的快感,离开对方的嘴唇时,那唾液丝还连在彼此嘴唇间。 这一晚几乎是做梦一般。 第二天,在他还熟睡的空挡,我便惊醒过来。 醒来的第一个想法便是:逃! 要是等到他醒来,这场面是有多尴尬。 先不管他之后会不会把我赶出去,先到学校躲躲再说。 迅速穿好衣服,拿好东西便去上课了。 今天我都处在兴奋的阶段,不过并不打算讲话,因为舌头痛。 vol.23 去公寓的路上,我心里想好每一种坏的可能,并想出应付的措施,反正,道歉是最重要的。整个脑子全是他把我殴打的画面,在玄关换鞋子的时候还迟疑要不要进去。 倒是见到他很自然地在客厅那,只穿着一件短裤在那玩游戏。 “诶,你回来啦,我等你很久了。”他转过头来给我一个笑,继续玩游戏,“我去买了KFC,一起吃?” “哦……好。” 我们就这样,坐在客厅,面对面,隔着一个方桌,吃着KFC。 四周鸦雀无声,只有我因为窘迫而弄出的声响。 良久,他突然提起头来,问我:“你是不是G?” 我踌躇了好久才回答:“不是。” 我其实喜欢女生更多,但是他应该知道的,我是真的喜欢他。 “我也不是,但我们两个算什么?” 这个问题问得我哑口无言。 他歪着嘴,自顾说道:“算是情人吗……” 我继续吃我的东西,没再看他。 “其实我不排斥G,只是想不通两个男的在一起能干什么,现在我也不知道。”他说,“那我们以后是不是还是朋友?昨晚的事情,就当是我们两个的秘密?” 我点头。 但是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啊。他就不能再考虑考虑么,他难道看不出我对你的好吗? 但他的骨子里还是对我们之间的可能予以否决,这是我不希望得到的结果,我也不能害了他,如果改变他,最后只会恨我。 “你嘴巴旁边有奶油。”他说着,食指在我嘴边抹了一下,然后放到自己的嘴里吮着。 “你不要这样……”我无奈道。 “还害羞什么?难道我吃你口水还少?” 我干笑一下,转移话题:“你头上的伤怎么样了?” “好多了。” 他指着自己的额头,原本绑着白布的伤口现在可以只用到创可贴。前些日子,他上街还是要带着帽子,现在,反倒贴着个东西还更加帅。 “那我的奴役生活是不是要结束了?”我问道。 “你是要走了?不多住几天吗?” “不用,我那边还有个家要顾。” 还有一个郭航在家,虎视眈眈地看我是否守约。 “那要记得常来。” “少装!”我笑他,“你打心底叫我快点走吧?免得坏了你每天把妹的兴致。” “我发誓我没有,恩——”他从短裤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这是我房子的钥匙,平常家里根本没人,你随便过来。” 我接过,心底还是有那么一点点高兴的。 吃完午饭,我收拾好一些简单的东西,说是“简单”,是因为余诺不允许我把所有的东西都拿走,这样就可以常过来陪陪他。 这样便代表他还是需要我的。我,何乐而不为? 突然觉得这五天过得太快了……如果再多个几天,说不定我们还能搞出个什么。 回到家里,便看到郭航如死尸一样躺在沙发上,看样子已经睡得不省人事。 而旁边,居然还多了女人,此刻拿着我的笔记本上网。 我靠……这小子也太放肆了,直接把妹请到家里做客,自己还睡成这样,要是遇到了骗子,怕他连肾被挖了都不知道! 不过再仔细看那女生时候我恍然大悟,中短发,锥子脸,长眼睛,虽然没了烟熏妆,但那个五官,太让我记忆犹新了。 就是前阵子的那个威胁过我,还被我救了的大姐吧。 她朝我招招手,用口型对我说“你好”,我也一个微笑回应她。 说实话,此女子没化眼妆杀气少了,感觉顿时清新了许多,学生的气质都出来了。 但回想起那天的情形,我打了一个颤。再怎么青春,她也曾经在我面前和男人打过架。郭航这个蠢蛋谁不找偏还要和她来往,还嫌上次逃命不过瘾。 这时候郭航醒了,腥松的睡眼看着我:“你……回来了?” “不然呢。”我换着鞋子,“任着你在房东的房子里乱搞?怎么,带了客人来,你也不好好招待?对了,你们是要干什么……” “不是啦,人家是来找你的。” “额?”我讶异。 那女人站起来,她身上依然穿着上次的那件机车服:“今天来道个谢,那个,那天真的谢谢你,呵呵。”她爽朗一笑,然后指着自己额头,我这才发现那儿还是一片红红的,但比起那一天惨不忍睹的样已经是好多了。 “哦!没事没事,举手之劳而已。”当然,这“举手之劳”是建立在冒着一堆死的危险,把她从一堆汉子中救出来的基础上。 要是别人,我觉得要敲诈几万的精神损失,但是现在是这位小太妹,我实在不敢招惹。 她伸出手来,示意我握:“我叫炫子,请多指教。” 我很怂的回了一句“很高兴认识你。” “纳,这是谢礼。” 我还有谢礼?!算她有良心。 只见她递过来一个包装得很可爱的小盒子,我兴致勃勃的打开来看,却没想到是一个打火机。 “这是今年法国产的BIC,男友给的,一直没用,我不抽烟,所以顺便送给你,小小谢礼,不成敬意。” 我知道这火机的牌子,世界知名,火机中的战斗机,动辄上万,酬谢我算是大礼了,只是—— “你怎么知道我……不抽烟的?”我汗颜,“不过还是谢谢!我很喜欢。” 这话其实不假,这火机小巧精致,上面的画面繁复精美,不收白不收,家里偶尔供祖宗台烧香用,也是可以的…… “啊,我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呢,我姓陆,你叫我单名呦就好了。” 她笑着说:“还是以后叫你房东就行。” 房东? ……我不解道:“你……我……” 她爽朗地说:“你放心好了,最近找到工作,每个月的房租我会交齐的,还有那些吃的,我会自己解决,还有……”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要解释,这家里已经有了一个房客,我的钱已经不用愁,也恐怕容不下三个人。 郭航在这个时候跳起来,黏在我后背央求道:“好啦好啦~家里不是还多出一个房间么?你又有钱收,家里又热闹,何乐而不为?” 我暗地里掐他的腰,暗示他别打岔。 要是真同意,这一个太妹,一个色鬼,在家里非出事不可,三个人已经够多了,搞不好哪天又要多出一个生命…… 郭航说道:“她和男友分手,住的仓库放拆迁,身份证又掉,在杭州又无亲无故的,你要是不收她,人家只有跟别的男人睡了。” 我转头看对面的炫子,见她虽然嘴上不说,但心底一定急着要找个地方住下。 只是…… “好吧。”我答应了。 “谢谢!”炫子忽然鞠了一躬,十分豪迈地拍了我的肩膀。 我心中真是无限疲惫,一个郭航就够我受的了,我怕收下这个连身份都不明的女生,麻烦只会更多。 But,谁叫我菩萨心肠,慈悲为怀? vol.24 但事实上我的猜想是错的。 炫子完全不是我预想中的那样麻烦,她虽行事怪异,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但洗掉铅华的她,行事豪爽,像个男孩子,有时候会很体贴,像姐姐。 她会帮我打扫卫生,会帮我做饭,甚至会当我的备忘录帮我记下东西。有时候放学出到校门,便看到她远远地向我招手,启动着摩托,说:“来吧,回家!” 可比郭航有用多了!而且有她在,郭航也安分了不少,或许是两个人曾经认识过,郭航对炫子还是有那么一点忌惮,只要炫子的一个眼神,郭航都还只有乖乖听话的份,比我的威逼利诱有用多了,她当之无愧成了我用来压制郭航的法宝。 当然,有她在,家里确实热闹了不少。她人心思细腻,也很幽默,往往一个晚餐的时间,我就会被她和郭航两个逗得烦恼全消,这一家两男一女的铁三角,相处得其乐融融。 这哪里是什么负担,我觉得我捡到了一个宝,从心底希望这样的日子就这么过下去。 我打心底觉得炫子就是我的姐姐,但其他人可没这么想。 事情的转折,要归咎到今年的冬天,我的生日那天。 一个人若是想知道自己的人气到底多旺,标准便到底有多少人记得你生日。 我很高兴,依然被大家所爱…… 从一大早打开手机开始,便有N条或明或不明的短信提醒。一封封短信,都是生日的祝福,我边看边不自觉地笑出来。 而从我跨出房间的一刻,这一天就没打算要安分下来。 打开房门,就看见郭航一个饿狼扑羊把我扑倒,像是他要过生日似的。 他抱着我,说道:“亲爱的,生日快乐!” “恶心死了,你走开……”我哭笑不得。 “小子,你想勒死人家?”炫子在一边叉腰看着。 郭航才意识到呼吸困难的我,把我扶起来,笑嘻嘻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放进我手中。 他送给我的第一个生日礼物,是一串钥匙,摩托车的钥匙。 “我们两个送给你的礼物!”郭航说。 摩托!我垂涎摩托已经很久了,没想到他俩还真了解我的需求。 “德国出口的‘太子款’,我把我存折里的钱都花了差不多了。”他说。 “谢谢!”我故意不理他,赶紧过去握住炫子的手。 “喂!你真没人情味,明明是我出钱比较多。” 见他一脸的无辜样,我觉得无比好笑。这小子平常只会给我惹麻烦,但我知道那是他重视我的一个表现,其实在他心底,我已经是哥哥一样的存在了吧,也只有好兄弟才会不惜血本为对方买摩托! 情不自禁地捏了他的脸两下,说:“谢谢,宝贝。” 他立马来了星星眼:“这个月的房租,你能不能不收?我这个月没钱了。” “OK!”我立马答应。 “你今晚要快点回来,姐我今天就要大展身手,给你做做我的拿手好菜。”炫子说道。 “我也要大展身手。”郭航说。 “OK!”我给了他俩飞吻后,出门了。 这次是坐着他俩的礼物去的学校,说实话,这辆摩托真的很漂亮,那呼之欲出的帅气,感觉下一秒就变成机器人一样,开在街上绝对回头率百分之百。 而来到学校的时候,便是大家的礼物蜂拥而至。更有别的学院女生羞答答地捧着礼物过来,还借此表白,弄得我尴尬非常。 一个早上下来,收到的礼物已经足够堆在了教室的角落,我也照例破费,每个人都奖励一块dove和一杯哈根达斯。 感觉坐在教室的时候都飘飘然了,身为一班之长,这样的人气总算没让我丢脸~ 高兴归高兴,但还是有一丝觉得不对劲。 因为期望的那个身影还没有出现。 手中抱着的,还是特地为他准备的一盒蛋糕,上面有亲手写上的“I love you”。 我想在生日的这天,跟他摊牌,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能够明了。 但自从上次我离开他家后,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帮他请假是没问题,但今天是我生日,他甚至都没有出现。 是要给我一个惊喜吗?但愿是这样。 但我又不得不往另一方面想,或许他是真的没有记得我的生日,或许,自从那次以后,他就真的在躲我。 咚咚一直叫我不用想多了,看我神经兮兮的样子,她也不自觉道:“就一个男人而已,值得你那么牵肠挂肚的,你不会真的喜欢他了吧……” 我予以否决,心想要是我真的承认了,你非杀了我不可。 我说,我只是觉得最好的朋友连我生日都没和我过,太失望了。 余诺啊余诺,为什么喜欢的偏偏是你……就算什么事情都没做的你啊,都可以让我牵肠挂肚。 今天的课一直安排到下午,想到家里还有两个人等着我,好意拒绝了几个派对的邀请,要赶着回家去。 出到校门,意外的看到炫子骑着摩托,十分帅气地停在校门内。她向我招招手,给了一个飞吻。 我走过去的时候,几个死党拍拍我的肩道:“小子,难怪你没空陪咱们,原来嫂子早就在这儿等着你啦!” 其实这几天,由于炫子接我回家的时候频频被同学看到,大家早就已经默认了炫子是我新交的女朋友,还顺便奇怪我什么时候改了口味,不喜欢淑女反倒喜欢这种辣妹了。 我对于这一些些说法不予解释,解释就是隐瞒,多说无益,我坚信这一点,就让他们多怀疑点也未尝不可,反正我总不能一直被定义为“单身”而引来太多麻烦。 走过去,“嘿”一声,她习惯性地捏了我脸一下,以示招呼,每一次过来接送我的时候,咱俩都是这么亲昵,也难怪同学会误会。 “怎么了?你没在家做饭?”我好奇问她,“我不是已经有摩托了,还麻烦你来送。” “是郭航,那死小子一直让我过来监视你,他怕你被别人掳走了。” “有必要么……”觉得这小子可爱起来。 “你骑你的车,我们一起走。” 我骑上自己的这台“贵公子”,启动引擎的时候,滞了一下。 炫子转过来问:“怎么了?” “没……刚才好像听到有人叫我来着。” “幻听吧?你想着谁呢?走啦!” 我想四周看了看,一堆堆打闹的学生,哪有谁会叫我。 于是骑上车,尾随着炫子开去了。 vol.25 不得不感慨,郭航的菜做得真是不错。原来这公子哥被我TJ了四个月,还是有那么点点变成熟的。 现在的他完全做出了自己的风格,虽然咸的变甜,甜的变辣,也别有一番风味。 而炫子特地做了我最喜欢的圣代,不过最后也还是被郭航抢去吃了。 觉得生日不一定要热闹,温馨就好,整个晚餐下来,三个人吃的不少,打打闹闹更多,从客厅到房间全部是打滚后狼藉的模样。 一直觉得,三个人,快乐甚至超过了十个人的分量。 闹到十点钟,我和他们两个躺在一张床上。 由于筋疲力尽,他们俩一趟在床上,就迅速入睡了。我由于激动没闭眼,黑着灯,我躺在中间,借着外面的月光左看右看两个可人,觉得有他们两个还真是好,可爱又体贴。 甚至让我体会到从没有过的亲情。因为他们现在的样子,很像父母把自己的孩子拥在中间一样。 在我意犹未尽的档,突然被裤子里的手机振动吓到。 蹑手蹑脚地走出去,接起电话。 号码上显示的是今天一直惦记的人。 余诺的电话。 但是那头是咚咚的声音。 “喂喂喂!” “干嘛?”我笑容都还没从嘴角撤下,就听到她那边唧唧哇哇的声音。 “你快过来了啦,今天你去哪里啦。” “我就在家里啊。” “我管你去哪里,你现在来余诺家。” “怎么了?”我首先的想法是出了什么意外。 “你过来就知道了,他等你很久了,一直不肯打你电话,我实在受不了他在这瞎等,才叫你的。” 我心里挂着疑惑,穿好衣服出门。 开车过去的时候心底一直纳闷着,什么叫做“等我很久了”和“不肯给我打电话”?他是有多害羞?我才冤呢,从早上一直等着他至少能够出现一面?这小子是怎么的,脑子撞坏了?见过笨的没见过这么笨的。 一个人开着“贵公子”,穿过夜市,来到市区的那一边他的公寓。 这时候已是玩家灯火俱灭,加之这个小区的贵人们作息都十分之早,便只见余诺家灯火孤零零地亮在那儿,像只孤独的眼睛,凝视着什么。 电话告诉我,他们在顶楼,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去,看到了两人。 我以为余诺会打起精神来为我补偿这一次party。却见到露天的楼顶,他坐在桌子旁边,拿着高脚杯喝着酒。咚咚则在一边扶着栏杆看星星。 看到我来,咚咚立马过来我把牵过去,耳语道:“人家特地为你准备菜来着,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想找你了,叫我过来的时候,看到他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实在受不了,就叫你过来罗——怎么了?你们俩吵架了?” “没有啊?”我满腹的疑惑,走过去,准备好一张笑脸。 至少他有记得我的生日。 至少他还精心为我准备了一个惊喜。 虽然没有如他所愿地共赴这次晚餐,但还是有一丝欣慰,只是可能有什么误会。看他在那一个人闷成那样,我还是乖乖认错才好,虽然这也不能怪我。 他摇着酒杯喝酒,我坐下时,他连看都没看我,只给了我一个帅气而郁闷的侧脸。 我说:“对不起。” 他才转过头来,望着我,面无表情。 好像是我真的错了一样。 “然后呢?”他说。 “你今天没来教室,我以为你没准备什么。” “所以呢?电话也没拨,直接去和女生逍遥了?” “你别这样……你自己不也没给我打电话。” “打电话?我只怕打扰了你和你女朋友的春宵美梦。” 原来他计较的是这件事。 我承认我不打电话,是因为我怕他,其实是在躲他,但我更怕的是他会躲着我。自从上次吻了他以后,我都不敢主动去找他,怕他会不理会我。 突然意识到,今天从校门离开时,就是他叫的我,既然看到我没注意到,他自己还消失不见了,难道都是因为看到我和炫子在一起? “你误会了,她是我的朋友。” “朋友?朋友还能天天送你回家,在你脸上随便怎么糟蹋?” 他居然都知道……难不成这些天他都看到我和炫子在校门外了?明明看到我也没上来打招呼,天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我真的不是…… “STOP!”他止住我说话,“今晚就此为止,我搞不懂你为什么要过来。但是现在开始,我不再欢迎你。” 尽管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但从嘴边说出来的还是:“好。”他凭什么独断专横,我根本就没错! “这些,给你。”他左腿一蹬。 我才发现他脚边,有一排排精心摆设的烟火,被他这么一踢,倒成了一片:“都是帮你买的,现在都拿走,省得我看了心烦。” “不必,这东西太重,我承受不起。”我站起来,胸口感觉快要被气炸,“我也不是你家养的狗!”然后掏出他给我的公寓钥匙:“这个我也不需要,你自己留着。” 走开的时候,他突然又叫住我:“对了。” 我当时真不该扭头过去留给他时间。 让我伤心的时间。 “既然你今晚来了,我在这里就认真和你讲。”他说着,一手把身边的咚咚,挽了过来,“我一直喜欢的是她,现在和你提绝交,表示以后再不必利用你,来靠近她了,现在我要和她正式交往,不过还是谢谢你,陪我那么久。” 在咚咚措手不及的情况下,他直接压住她,唇直接印上去,强吻。 只是几秒钟的时间,我这个旁观者却感觉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 他故意的,知道我喜欢他,所以故意在我面前演了这么一出要气我。但为什么我还是那么配合地……伤心了…… 但我没打算示弱。 至少外表如此,皮笑肉不笑还是会的。 “演偶像剧?”我讽刺道,“那我不打算奉陪,先走了,祝你幸福。” 我健步如飞,跑下楼,直接开摩托走了,头也不回。 与过来时不一样,我把车速提到最大,直往家里赶。 当然,你以为我会装B地沿途流泪,任泪水随风逝去?那是不可能的,我陆呦活着一世,没打算因为屈服而落泪的! 尽管我承认很伤心,也很喜欢他。 曾经,我只希望和余诺之间蒙上一层玻璃,而在我决定要向余诺坦白的时候,却阴差阳错地遇上这种事情。 我不会示弱,更不会这么放弃你。 或许我们都是天生的傲骨,或是脆弱的刺猬。即使把对方弄得遍体鳞伤,也不肯示弱。 vol.26 悄无声息地回到家里,回到床上。 第二天,在郭航和炫子看来,我昨天安安稳稳地和他们睡了一觉,连动都没动过。 实际上,我自城东余诺公寓飙车过来,差点精尽人亡,一躺下便睡着了,一直睡到中午。 醒来的时候炫子已经去上班,睁开眼看到郭航趴在床上盯着我,一张顿时放大一倍的脸,我吓一跳。 “你干嘛?”我说。 “先生你真可爱,你是不是女生啊,你眼睛怎么那么长睫毛那么漂亮。” 他冷不防来那么一句——不过不是骗人,眼睛是我脸上最引以为傲的地方,无数人看到我的眼睛都要夸赞一番,范冰冰的眼睛见过吧,就是和那样一样大一样长的狐狸眼,都说是“专门勾引男人”的媚眼。 “今天醒来的时候我还以为睡我旁边的是个姑娘。” “想女人想疯了吧……”” “只要没有那么多眼屎,就完美了。”他很认真地说,“还有,你知道你睡得有多死,我上下几乎把你摸遍了,你动都不动一下,还有,你知不知道你有……晨勃?” 我把他踢下床,立马起床洗漱。 “郭航你下次再非礼我,就把你五花大绑直接邮递回上海!” “呜!” “上海”两字似乎中了他的雷区,他一个箭步,跑到房间鬼吼鬼叫。 “你……你怎么知道我家在上海?!” “上海某大公司董事长的独子郭某,于某年某月某日失踪——”我故意提高了声调,“现在你家人满世界的透过关系秘密找你,如果你再不出现,我怀疑你妈可能就要雇用FBI来通缉了。” 没错,现在住我家的这位房客,正是上海某大公司的公子,公司未来的继承人,以及董事长女士苦苦寻找的宝贝儿子。 在与他相处了四个月后,我终于是查明了这位大人物的身份,知道真相之后的我表现得十分淡定,当下盘算着一番不小的生意。 “你说我是跟你要贿赂费呢,还是把你绑架起来跟你妈要钱?”我开玩笑。 他冲出来,突然给我来了个熊抱,嘶吼道:“拜托,别、让、我、回、去!” “好好……你现在先从我身上下来,我保证不会把你让给他们的。” 他松一口气。 “不过你妈已经知道你在杭州了。”我说。 “那不要紧。”他摆手,“那老妖婆千算万算都不会知道,我会住在这种贫民窟一样的地方。” 我两眼黑线:“她知道了。” 他再次出现戏剧化的反应:“她……” “她已经来过了。” 没错,就在前几天,他母亲特意私访民间,登门造访陋室,欲要索取儿子,幸运的是郭航当时没在家,我穷尽极相,与其母斗智斗勇,终于最终让她妥协了。 郭航好像看到了世界末日一般,抱住我的大腿,投来一个绝望的眼神。 “你别急……我把她给打发走了,我说,你在我这赖着不走了,如果硬要你回去,只有让你死。你妈拿你没办法,说为了让你回去,她愿意掏腰包,请黑道抬也要抬回去,我说这倒不必,就让她留给我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后我保证你服服帖帖地回到你妈公司里去,乖乖地做她的宝贝儿子。” “然后呢?” “然后她走了,留了一点钱……对了,现在那是我的钱,休想拿去。” 他哭丧着脸:“你妹夫的,谢谢你把我的死期延续三个月?” “我也没说你安全,能保住你三个月的自由都不错了!三个月过后,我再帮你想想办法,好啦,你现在早死晚死都得死,先好好过日子。乖~今儿我做菜给你。” 他板着脸。 “Ok,刚才是我开玩笑的,你放心好啦,我不会让他们从我身边拿走你的。”我摸摸他的头以示安慰,“没有你,我以后要怎么过啊,至少在我找到老婆之前,你都必须在我身边,当我老婆。” 这小正太僵硬的脸才展颜一笑,拿起碗开始夹菜。 我没动碗,突然八婆上身,开始认真起来:“但是,你知道你这么做很任性不?你考虑过你妈感受没?你知不知道他们有多担心?我现在不是在为他们求情,是真的觉得,你应该好好想一想,你妈挺疼你的,或许我没资格说这个,因为我自己,连爸妈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对了,这个我倒没问过你,你的家里是什么况?” “不想和你说具体的,反正谁生的我,我不认识,从小到大都是伯伯养的我——如果那算‘养’的话——不过两年前,我就从上海跑到杭州来上大学,再也没回上海家里,而且打算就再也不回去了。” 我甚至宁愿十八岁以前的岁月都是架空的。不想回忆起过去的种种,那些在上海的日子。 都说一个人四岁以前的记忆都是淡薄,但我甚至觉得我那四年的记忆已完全被镂空了,没有呱呱坠地的快乐,没有蹒跚学步的努力,也从没出现最亲的两个人的笑脸。 从懂事起,身边就只有那冷面的伯伯,待我如乞丐般凉薄,始终让我觉得自己在家中是多余的存在。于是从小就决定,等生活能自理的时候,便不再依赖这个本不该属于我的家。两年前高考结束,特地选了杭州市的大学,因为这是我的家乡,通过奶奶的指引,我拿到了父母留给我的仅有的财产——城西的这所公寓。 自那开始,我便与伯伯,与这个“陆家”彻底断绝了联系,决意不再回去。 两年间,不是没有人来劝我,伯伯在表面上,给了我最好的条件来交换,愿意让我坐上陆氏集团的高层位置,但我何尝不知道,那只是用来捆住我,把我变成傀儡的第一步罢了…… 除了上一年十月,奶奶病逝而去了一趟上海奔丧外,现今为止,无论是亲戚或是陆氏集团的高层员工亲自上门,我一概回绝。 一切的一切,都只因为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找不到纯粹的亲情,那种从小因为无知而“渴望”都谈不上的亲情。 我简单地跟他说了一下,最后总结道:“我说这个,只是让你对亲人好点,先不谈你妈,别的那些爱的,你要珍惜呀,你看哥我是个没人要的孩子,多羡慕你们这些幸福的少爷。” 他没说话,看着我出神。 “说实话。”我继续说,“继承你妈的公司多好啊,以后你有钱有事业有名声,想干嘛就干嘛,何必逃到杭州来,和我们这种贫民住在一起。” “我不喜欢,没自由,有那些东西有屁用。” 又是一个出笼的小鸟啊…… 突然从他身上看到了和我相似的地方,当如今作为旁观者来看这样的性格,是这样固执,叛逆,有时候还很幼稚,但是为了自由,可以不顾惜一切,甚至可以抛弃曾经衣来伸手的奢华生活。 我很同意地点头:“不是不赞成你的做法,但是看你住进来几个月,总觉得亏待了你。” “没有没有,跟你住很开心!”他抬起头来,给了一个融化人的笑,“真的。” “哈哈哈。”我会心一笑。 在住进来之前,他或许想到过自己会吃那么难吃的饭菜,睡那么难睡的床,还要自己找一份工作,还要应付我这样的房东…… 但是也没想到的是,这五个月来,他自己会一点点的适应这样生活,不再沾花惹草,不再到处挥霍,甚至不再乱花自己家里的钱(当然为我买车,他还是迫不得已用了家里的存折),开始懂得关心别人,还第一次交我和炫子这样的真心朋友……总之,这曾经冰肌玉骨的小子,开始学会了这个年龄该有的东西——独立。 有了他,也让我无比快乐——他就是上天赐给我的天使。 缘分,让我和这小子有了交集,这对我们两个都是好事。 ——怎么突然那么煽情…… 我回过神来,拿起碗吃东西。 对面的郭航拿起,扒一口饭,还抬起头跟我笑。 “喂。” “嗯?”他望向我。 “你喜欢和我在一起吗?”我问。 “当然!我,喜欢你。” 这小子心里想什么都会说出来,真是没办法。 “那个……” “什么?” 我话到嘴边,心想还是算了:“没啥,继续吃你的。” vol.27 自那次以后,我并没有和余诺断交。 一切如昨,把对方的改变看得不再那么重要,这不是示弱,而是战术。 任他怎样向你挑战,你一个转头,留给对方一个潇洒背影,就是最好的应战方法。 所以现在,我还是原来一样,上课,吃饭,回家,只是身边不再有余诺。 余诺终于返校,少不了大家向他问候,他则是笑着答谢大家关心,不少人反而纳闷起来,觉得余诺这一病当真病得不轻,原本一个冷面男,突然变得和蔼可亲。 他的确变了,变得平易近人,嘴角上扬笑容客人,话语中没有了从前的锋芒毕露。 那样的笑容,是被我努力逗乐才出现的,也只有我才看到,现在如此自然大方,却已经不是我独有,但让他在别人眼中加分不少,不得不说是一件好事。 而大家最惊讶的改变,还是他的女朋友——咚咚。 但一切也都在大家可接受的范围之中,咚咚才貌双全,身为学院的学生会主席,当之无愧要陪最极品的男生,与余诺,可谓人中龙凤,也难怪大家说的,他们俩早应该在一起了。 这几天,他俩形影不离,羡煞旁人,俨然已成为学院里的明星情侣,种种你侬我侬的情景我都也看在眼里,不过我没有多大的反应。 您觉得接下来的发展是怎样?我会像电视剧里的女主角一样,当看到自己的男人在自己的面前和别人卿卿我我,会有“扭头望向天空”、“跑到厕所里一个人哭泣”、“走过去把小三打趴”等等狗屎行为?不会。也不要指望男主角能够从后面突然抱住你求你原谅,或有一个黑马王子来给你安慰。 现实生活如此简单直白,不必有过多遐想,我,如此现实主义的人,完全就可以边喝着奶茶边看着他们亲热。 这时候反而是咚咚会特地来问我,怎么回事,哪里不舒服,我和余诺到底怎么样了,为什么她和余诺在一起以后,我慢慢疏远了她和余诺……不愧是咚咚,我最好的朋友,开心与不开心都逃不过她的眼睛,但她怎么会知道,我曾经和她一样喜欢余诺,而现在她和余诺在一起就是我疏远的原因? 我和余诺一直维持着冷言冷语的状态,好似冰山撞冰山。 如果我会这么萎靡无所作为,那就不是我了。 他不就是看不顺眼我和炫子在一起么?我就偏要和她在一起。 自那一次起,炫子更频繁的出现在我们校门口,表现得更加像个情侣。有时候瞧着余诺和咚咚走过来,我会适宜地牵住炫子的手,余诺一开始几天是惊讶,后来也开始和我打起拉锯战,我们两方对峙,用各种画面,试图刺瞎对方的双眼。 炫子也明白我的心思,为了配合我的演戏,她比我更突破底线,比如踮起脚尖来亲我的脸,咚咚肯定不会做这种事情。 但是这一场战争,有时候却觉得是我自作多情,也许人家根本不在意我到底和谁谁谁,到头来还是我一个人自编自导自伤心。 一个学期就这么冷不丁地步入寒假。 作为大二的……虽然不是翘楚,但成绩起码在学院算是拿得出手,但这学期实在是颓废,时不时翘课,学分靠的就是做些班干的事务赚回来的,所学期末学分的排名,我几乎落到了可悲的程度,无奈之下只能在假期利用社会实践来挣取可悲的分数。 更可悲的是,我居然选择了最白目的实践项目——当家教。 家教的命运无非三种,一是遇上欠扁的家长,二是遇上欠扁的小孩,而我是兼而有之的第三种。 家长是属于封建老观念的古董,每次进家门便要从三纲四德开始不断给我束缚,感觉我是来相亲,如果不是从前受过这方面的教育,不出三步我就要掀翻桌子。 而小孩子的思想则开放到了火星去,十六岁的丫头,和我讨论起世界禁片,日本AV,qq签名依然“抬头仰望天空”,具备所有堕落的潜质,我暗自后悔为什么搭上这么一个烂摊子,不喜欢学习不说,最可怕的一点就是,她是个花痴。 她喜欢我这件事,我觉得除了她父母那两个木瓜脑之外,没有人看不出来的。 实际上自从第一天起,我就发现这丫头目光闪烁,神情恍惚,根本没心思学习,我在认真讲计算题,她却一脸望穿秋水,只在目测我的脸是否符合黄金分割而已。所以两个月下来,她的成绩没有丝毫起色,父母只能委婉地辞掉我,给了我一笔算可观的收入,我何乐不为。 但是麻烦还是刚开始。 那丫头开始死缠着我不放,都怪我给了她我的手机号码,假期的时候时不时的一条骚扰短信,最恐怖的是到了春节,她居然独家发给了我五页的疼痛感想,内容无非是想念我之类的脑残诗篇,我一概置之不理。 这种事情无处发泄,我也只能和炫子讲,她还打趣道,原来我有萝莉控。 于是接下来更严重的事情发生了,在我开学没几天,她又发来一条短信。 我打开来看吓了一跳,她说她翘课了,正在我校门等着我。 我得瑟着只能打炫子的电话,在炫子的帮助下,我走出校门。 我和炫子手牵手出现,试图让那丫头知道我已心有所属。 这样还不行,她那种脑残思想,肯定以为我是为了给她吃醋才找的那么一个拖。 所以炫子来了一个更狠的,为了帮我开脱,直接往我的唇上印了一口。对着萝莉就是温柔地说:“小妹妹,你哥哥是我的。” 这一下,引起了旁边学生的注意,这一下肯定要成了学院的话题了,巧的是余诺也在旁边,他瞟了一眼又迅速转头。 那丫头看看我,激动得掩面跑走了,还甩下了一句“我一定会报复你们”。 虽然有些不妥,但是终究摆脱了一个麻烦。 vol.28 但是,麻烦接踵而至。 这一次依然是短信,但发给的是炫子。 炫子把手机甩给我,气得眼睛红红的,我第一次看到她那么委屈,心想这下闹大了。 内容不必多说,大概就是她已经调查清楚了炫子的身份,并讽刺炫子不要脸,狐狸精抢别人男人之类的,种种狠毒的字眼不堪入目,并且发狠话会用同样的方法报复炫子,这种话连我一个旁人看了都觉得气愤,这天底下怎会有这种不知好歹自作多情的女人,下次再见到她,应该给她清醒才是。 不过在我还没找到她之前,另有一人先找上门来了,是她妈妈。 那是在一星期以后。 放学的时候,我依旧和炫子走出校门。 手机响了,是那丫头的妈妈打来的电话,问我在哪里,我说在校门口,她柔声细语地说道,叫我等等。 看着一个中年美妇走过来,那架势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 我都还没说声“阿姨好”,那女人直接往我脸上甩了一个耳光!。 第一反应就是讶异,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呼我耳光。 脸上火辣辣地疼,当时胸口一阵窝火,想彪脏话,谁知道那女人还没停手,另一只手还想抡过来! 幸好炫子及时拦下,挡在我们中间,对那女人说:“你要干嘛?”由于一掌太狠收不住手直接打在炫子身上。 炫子两只手扣住她的手腕,总算制服住了她:“你大白天干嘛动手打人?!” 但老女人没打算道歉,指着我吼:“你也不问问他!”眼睛里要喷火一样,“你他妈的是不是男人啊?我叫你来的家里是叫你勾引我女儿的吗?我女儿怀了孩子你要怎么负责!你想把我全家都毁掉?!你他妈到底有没有教养啊!”说着一脚就往我胸口踢。 这下好了,引起更多的人围观,脸上写着疑惑和震惊,我想该疑惑和震惊的应该是我吧,我他妈的怎么勾引她女儿把她女儿搞大的?但是众人只听到女人的片面之词,大概以为我是个衣冠禽兽去赚了人家钱还毁了别家的未来。 一下子,火直接冲到脑门。 眼下这一个欧巴桑实在是可恶,就不说她误会我了,还给了我人生中的第一个耳光,我活在世上还没受过这种羞辱,把她给弄残废都不泄恨。 就在我一拳要打下去的时候,另一个力道把我拦下来:“你停下!” 是余诺。 我十分诧异,转过头瞪着他,这小子什么时候不出现,偏在这个时候来阻拦。 “不放手,我连你一起揍!”我威胁道。 那边的老女人也不甘示弱,一张脸像喷出火一样,就往我这边冲,幸好有炫子和刚出现咚咚拦着,才不至于让我们两个靠近。 “陆呦,你先冷静点!”咚咚制止我道,对余诺使了一个眼色。 余诺拉住我的手腕离开人群,拽向别的地方去了。 一路上我努力要摆脱他的束缚,口中不停骂脏话,但他硬是不放,头也不回把我拉出几个拐弯,等拐过一个草坪,才把我放开,喘着气说:“你那么瘦,他妈的力气还真大。” 我靠在一边不理他,郁闷着。 “跟一个疯子生什么气?”他柔声说,“给我点面子,在这陪我坐坐。” 这时候倒是会关心我了,难道忘了我们还冷战着吗?我背对着他坐着,继续怄气。 我并没有打算在这个情况下和好,他看我这样,脸色冷漠,坐在一边也没说话, 过了十分钟,才见炫子走过来找到我们。 “我终于找到你们俩了,妈的累死我,那老女人太倔,我劝了死不走,就差点就给她下跪。” 她把过程说了一遍,原来是那丫头对我日思夜想,屡屡翘课,成绩直线下降,最后被她妈妈关在家门,最后她甚至离家出走,回来的时候说自己怀孕了,在老女人的威逼之下,她居然说是被我搞的! ——我他妈的什么时候成了QJ犯了?就算我发情也不会找这种没种的丫头片子! 炫子一开始就铁定着我不是这种人,和那母亲据理力争,最后那女人闹着要把给我的工资全部还给他,还要附加堕胎的钱,炫子照做,才终于把她恭候出校门。 不过我非常光荣地在全校出名了,幸好当时没有领导,否则记过处分我这一生都要毁掉。 就这样,我一个寒假的实践活动,就这么给泡汤了。 现在真他妈后悔刚才没一拳下去,速战速决,还省着朋友为我瞎折腾。 “你还好吧?”咚咚过来问道。 我当时看她那眼神真切,嘴上说着:“没事。” “好吧,你现在可以和你的女朋友走了,下次小心点啊。”余诺说,故意在“女朋友”三个字加了重音。 我搞懂了这句话的意思,他分明就是在向我宣明,我们的冷战,还没有结束。 “再见。”我说。 vol.29 关于这一次怀孕事件不可能就这么结束。 实际上,这仇怨一波接着一波,不会结束了。 我是在市中心旁的马路看到那丫头。 真是天助我也,之前每次特地去到学校赌她,都因为此人请假没来学校而未能如愿。现在却在这里装个正着,没有她妈妈保驾护航,一个人正拿着大袋小袋的衣服风骚地走过。但一看到我,脸色顿时惨白,手中的袋子掉下,慌忙掏出手机来要播电话。 我走过去,在她讲没到几句话,一手把手机抢过来。 “怎么,想搬救兵?”我笑得阴测测。 “想怎样?”她努力维持冷静,挺起胸膛,但是那高度,也就只到我的胸口。 我说道:“你放心吧,大哥哥我不会随便伤害一个刚堕胎的十六岁少女。” 女孩脸色更加难看。 “说吧——你到底到哪里搞来的孩子?” “是你的。” 她无丝毫畏惧之色。 “你他妈的还不说实话!”我火了,“你知不知道我被你害得多惨无缘无故赔钱还要被别人说三道四!还不说实话,你他妈当我傻瓜啊!我跟你有仇啊!老子即使再怎么没眼光,家伙也不会往你那地方插!” 她无话可说。 “孩子到底是谁的!”我喝道。 她摇摇头。 我深吸一口气,平息怒气,说:“好,我不追究,现在追究也没用,不过我要你把我朋友的那些钱都还给我,过往的那些,我都不追究。” 她再次摇头。 “你到底给不给?” “钱我都用完了,你想要也没有。” “你真想杠上了是吧?” 这小女子抬头直视我,那眼神似在威胁,真够有种,但越是这样我就越想揍她,我他妈的生下来就从来没有怕过谁,眼前的这等货色,我一只手都可以捏碎。 “你别以为你未成年老子就不敢下手。”我冷冷道。 “那你想怎么——” 她话没说完,我直接一拳挥过去,瞄准她的脸蛋。 这一力道虽然不大,但是对于一个十六岁的女孩来说,已经足够让她泪流的了。 她也够倔,被我打得摔在地上,骂了“操你娘”还想抬腿往我的私处踢,我一个闪避,脚踢向她的大腿。 这一踢终于悠着点了,坐在地上可怜楚楚地哭着,眼泪啪嗒掉地上。 “你他妈的有本事再等等,我会要你后悔的!”她嘶吼着,像个泼妇,“性无能!有本事再用力点!你会后悔一辈子!” 她越是这样我越是生气,站在原地,看她如何让我后悔法。 大概过了两分钟,我才知道,原来她是在等靠山来。 来者让我稍微一愣,然后什么都明白过来。 ——终于知道了她曾经说过的“报复”了,对炫子所说的报复——既然被炫子抢了男友,那她当然也要抢炫子的男友。 来的人,平头,无袖,短裤,人字拖,双手插在口袋里,十足的痞子样——来者正是炫子的前男友,那个痞子男。 我再望望那个丫头,她站起来,擦了一下眼睛,开始露出狠厉之色。那表情提醒着我——你完了。 暗自心惊这个丫头城府之深,真是为了报复不择手段,不惜以贞操为代价,搭上这么一个痞子——现在的孩子太可怕。 我回头望着那个痞子男,他双眼露出凶光,好像要把我吃掉一样,而身后,还跟着三个跟班。 ——之前搭上炫子,现在搭上这个女孩,我们之间还真是没完了! 如果是一挑一,我完全不会怕他,但是现在加上女生,有四个半,我没丝毫的胜算。 但看那丫头得意的样子,我又怎么可能灰溜溜地逃走? 不过,下一秒我便后悔这一股倔劲。 那三个跟班强势走过来,其中两人架住我的双手,一个勒住我的脖子。 我越是想要反抗,他们就越用力,难受得我最后放弃了动弹。 痞子男走过来,二话不说,一脚直踢我腹部。 我擦!这一击真他妈的疼,感觉一股热气往喉头涌,我想蹲下来喘息,但三个人硬是扛住,使得我被迫挺起来。 “上次你给我的一脚,现在我还回去。”痞子男一脸坏笑。 我想说话,但是疼得我现在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 “还硬着?”他说着,又是一脚。 五脏六腑感觉移了位。 “这一脚,替我女朋友。”他看我盯着他,“想要说什么?” 我哪里有什么力气说话,只能期望下一脚不再那么重。 “好了,既然你无冤无仇,我也不想折磨你。”他狡黠一笑,“但是别人可不是。” 他走过去,揽着女生的腰,走到我面前,然后在她耳边亲昵说道:“想怎么样报仇,就赶紧。” 小女生脸上顿时出现得意的神色。然后一抬脚,狠狠踹向我的腰际。 他妈的!刚才踢她的时候,我还忍住三分力气,她妈的居然把上辈子的力气都用上了! 这一脚,把我,和那三个人都逼退几步。她似是没过瘾,再过来,又一脚! 疼啊……真的疼……我颓倒下来。 她对着跪下的我吐了一口唾沫:“你以为你是谁!” 侮辱性的攻击,这比拳打脚踢都更让我恼火。 她像红了眼的魔头一样,再次抬起腿——如果再来这么一次,我肯定要一命呜呼! 在我以为真要完蛋的时候,一辆摩托车及时杀过来。刹车声喧嚣刺耳,把众人目光都吸引过去。 摩托车如一把剑一样,拦在我和女生之间。 车上的炫子凶着脸,“啪”一声把头盔摔到地上,气势逼人。 她下车,麻利地抽出一把瑞士刀,一步步趋近痞子男和女生。 “怎么样?要不要我也加入?”她说。 那女孩吓得躲在痞子男身后。 而痞子男没有一点惧怕,抬着下巴和炫子对视。 “怎么?前几次和我打得不过瘾?”痞子男说道,似是不相信炫子会有下一步举动。 但炫子拿着刀,直接抵上了他的喉头。当她手腕一分分用力下去时,痞子男才终于有了退意。 “前几次不我都不想计较,但是,你现在伤到他,你信不信我来真的?” 她的刀,一点点,用力下去,只要再一点,就会割破大动脉。再这样下去,真的会闹出人命。 “还学会交朋友了?”痞子男嗤笑道,但还是被炫子逼退了,他对着架住我的三个人说:“走。”临走前,他看向我,充满挑衅,势要和我没完。 他妈的想怎样……我心里想到,目送他们背影离开。 等到他们消失转弯处,炫子赶忙收下刀,跑过来扶住我:“怎么样啊?没事吧?” 我摇头,忍着痛,露出一个笑:“不打紧。” 奋力站起来,心中骂了无数遍脏话。 ——我发誓,下次再遇上那几个人,老子绝对奉陪到底!这种侮辱,我死也要讨回来! vol.30 我和余诺依旧持续冷战。 时间跳到期中的活动。 财院的学生在每一年的期中,都会有一次活动,由班级下达任务,全体同学分成若干组,每组一个班干部带领,去到杭州周边各个县市施行考察。 而我特地选择了D县作为对象,山清水秀,景美人美,不仅能够获得充分的素材,更能游玩作乐,不失为一种享受。 咚咚还是和往年一样,选择和我一组,另外还有几个男女,还剩一个名额,大家都在看着余诺,但他还是处于犹豫的状态。到现在,我们冷战都已经两个月,本以为我对他来说已经无关紧要,没想到,他还在计较! 这时候是咚咚看不下去:“你们两个到底要怎么样?之前不是兄弟么,现在连一起做活动都不行?” 余诺不说话,把头别到一边。 咚咚看向我,那眼里有恳切的光,她也知道我喜欢闹脾气,让我主动比登天还难,但她也知道余诺那种金勺子长大的少爷,不可能委屈自己妥协别人。 我叹了口气,对余诺说道:“你要是真的为你女朋友着想,就和我一组,如果你真的有那么讨厌我,我可以退出和别的班干部换。” 他投来一个不知所措的眼神。 “你到底来不来?”我说,算是被他打败了,我都委屈成这样了,他还别扭个屁啦! 余诺双手插着口袋,一副跩样,说不出有多欠揍,良久,点了一个头。 我松了口气,下次我再求你,我就是苦逼。 咚咚捏着我的脸笑道:“谢谢。” “没……”我无奈道,看他离开教室,对咚咚说道,“他那大少爷脾气什么时候才能改?” “我不知道,他其实也不是一个别扭的人,但是独独就是不愿理会你,我劝了好几次,都没用,你们两个到底闹哪样啊,就算他不愿理你,你也应该理他嘛,你是我朋友,就拜托你……” “好啦好啦。” “谢谢。”她又说,“我的姐妹!” 我“呵呵”强笑了一下,并不打算领情。 D县不愧为杭州市最美的县城,地处偏远,山高水清,隽秀灵美,好景不胜枚举,走在其中,感受现代与古时交汇的气息,让人心旷神怡,那美虽然比不上杭州,但也算另一种境界。 一下车,我们几个拿着笔记本,开始四处采访,收集采购经济数据,就这样,三天的工程我们只用了两个小时就完成了,接下来就是开始放马玩。 咚咚和余诺两个跑到河边坐舟,其他人结伴去野营,而像我这种老人家,一个人到县里的最大市场,吃小吃,看花鸟。 也就在这时候,我居然看到了…… 在玩着街边闲逛时,对旁边的鹦鹉产生兴趣,对着笼子不停逗着它:“说——陆呦是个大美男。” 谁知那只死鸟转过鸟头,理都不理我,我来了斗志,不停地唠叨:“陆呦是个大美男!是大美男!是大美男!” 大概说了十遍,耳边突然来了声:“是你妹。” 我吓一跳以为是这鹦鹉忍无可忍,通灵了。但下一秒,一只手攀上了我的肩膀。 我转过头去,大叫一声:“郭!航!” 他摸着头笑笑。 “你这臭小子不好好看家,到这里来浪什么,想死啊!”开始猛踢他大腿。 “家里炫子姐看着嘛,我是担心你才——别踢我!好好,我承认我也是想过来玩玩,睡觉你有好玩的都不叫上我。” “我哪里是来玩的。”自己说都觉得心虚,“算了算了,你来也不跟我说一声,干嘛半路没淹死在阴沟里……” 他一脸讨好,说:“既然都来了,你也赶不走我了,让我跟着你嘛。” 我无奈:“最好跟紧点,要不半路走丢了,谁把你拐卖了都不知道!” “OK!” 我们就这样一前一后地满市场的逛,吃东西。他像只野猴子一样撒泼,吃东西的时候,总认为我碗里的东西比他的好吃,一个劲地抢,让我气得吹鼻子。这样还不算,他竟平均隔了一分钟就停下来,像村姑进城一样对每一样东西都稀奇无比,一天下来,买了一只鹦鹉,一束雏菊,一带鱼,两个气球——我没告诉他其实那个是杜蕾斯…… 不过说实话,有了这小子在,还是快乐了不少。 我是习惯了做孤独背包客的人,但唯独他的存在让我觉得,身边多一个人也很不错——虽然又撒娇又闹,但一路上还会帮我撑伞,跟我讲笑话——那笑话一点都不好笑——不过看到他的脸我还是忍不住要笑——这么体贴又可爱的小弟弟,可不是想到哪里要都可以的! 等到集合的时候,大家惊讶地看着我后面多了一个郭航,还以为是到哪里买来的小狼狗。 “好可爱的男生!”有人看到郭航,喊道。 如我所猜,郭航一进入团队的视线,立马成了众女生的目光聚集地。几个花痴涌上来,围着他,听他讲无聊的笑话,还一个劲捧场地鼓掌,我觉得她们此刻只有眼睛是亮的,耳朵根本没使用上。 到了吃饭时间,几个女生挤在我和郭航这桌,各种争抢在我这桌的位子上上演,我更加确定有他真是个祸害…… 我在犹豫着,要不要把我的位子也让给这些女生。 郭航脚底下踩着我的鞋,说:“不准你走。” “班长,你让个座好不?”这时候旁边一个女同学说道。 “不行啦!”郭航突然两手围上我的脖子,“他是我哥!没他在我吃不下饭。” “吁!”几个女的开始激动起来。 “哥”是个很美妙的词,在腐女的眼中,与“老公”无异。 我不知道我当时是不是脸红到了耳根。 幸好这时候,隔着几桌传来一个声音:“呦,这边来,有事讲!” 我望过去,是余诺。 好机会! 我蹿出去,逃离他的束缚,掠到余诺和咚咚那一桌去。 郭航还想过来找我,但是被女生围着暂时脱不开身,我这才确定了真正自由。 松了口气,我回过神,看正在喝着奶茶的余诺。 “我没听错吧,刚才你叫我了!三个月,还以为你忘了我的名字了。” 余诺不可置否,看着我没表情。 我也望着他,时间再次陷入尴尬。 咚咚打破沉默,说:“你们两个干嘛?心电感应?” 我这才不好意思地笑出来,他也一样。 “找我什么事?”我说。 “没事就不能叫你过来,让你在哪吃那小孩的醋?”他说。 “谁吃醋了。” 我真没吃醋,只是觉得不喜欢郭航那四处招蜂引蝶的习性。 “那就坐在这里,别往那边看,看着我,我,OK?” 现在什么况?叫我看你,看你们两个卿卿我我,然后把你们两个毒死? 我还是埋头吃我的西米露。 而那边,郭航不愧是个公子哥,情圣,色魔,这么一点功夫就把那些花痴摆脱掉了。 只听他一声“宝贝~~~”突然从后面拍着我的背。刚吃的一半西米露就吐了出来。 “我的小心肝!你看你吐得衣服脏了,我帮你擦擦。” 然后对着的胸部到肚脐一阵狂摸,拿着餐巾纸擦我的嘴,最后给我的脸使劲揉。 “再不放手,小心我把你推进河里喂鱼。”我威胁他。 “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抛弃我!”他娇嗔。 我顿时毛骨悚然。 “我知道你有心上人了,但你不能对我这么无情啊,我大老远地跑过来找你,就是怕你被别人抢走。” 他像个小媳妇一样低着头,捏着手指,嘴巴咬得一丝缝都没有,我的妈,他那萌的境界已经升华到了一种装逼的境界。作为熟人,我真想往他脸上揍一拳。 咚咚和郭航看着他,像见到了外星人。 他向对面的两人说道:“看什么看……你还好吗?你的眼神怎么那么奇怪?吃醋呢?” 后面的话是对余诺说。 对面的余诺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弟弟,你也太可爱了。”旁边的咚咚干笑两声。 “如果你是借机让我对你说同样的话,对不起,我不想自欺欺人。” 轮到咚咚倒吸一口凉气。 “你们两个是一对吧?怎么一点看不出来呢?” 当下一个想法——糟糕。在余诺那张脸还没有完全冷下来之前,我扯过郭航,直奔宾馆去也。 “干嘛干嘛!好痛!”他想要挣脱我。 我松开手,慎重其事地说:“刚才如果你是在帮我出气,我就谢谢你,但是你知不知道你有点过分了?” “那怎么样?大不了打一架。”“你敢?他们是我朋友。” “把你抢走,就是我敌人。” “什么抢走敌人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炫子都和我说了,你喜欢那个叫余诺的吧?” 我的妈……他怎么知道了。 不过……啧啧……他的一番话也太直接了……什么叫“把我抢走就是他的敌人”……这话酸的哟……以前对于他我还可以装傻,现在他居然说这种话,叫我怎么下得了台。 我咳两声,继续走我的。 “喂。”他跟在我后面,“你喜欢他吗?” “什么?” “那个娃娃脸,余、诺。” “喜欢又怎么样?” 他不说话了。又摆出那一副无辜的表情。 “你明天回去行不?”我问。 “不回。家里有炫子。” “你不在家,我怕出事。” “你当人家还是小学生么。” “我当你是小学生!你在这里闹腾,不出事才怪。” “那你看好我不就是了,抓住我的手,晚上和我绑在一起,我怎么跑也跑不掉。” “不行,你在我旁边我真不放心,明天我把你送到车站,你不回去也要回去。” “可是我不想……” 我转过对他说:“你到底要怎么样?送你一颗糖?给你一个吻?死在你面前?” “好吧……我明天就回。”“这才乖!走,咱们回宾馆。” “去干嘛?” “废话,睡觉,今天工作太久,我困了。” “可才傍晚而已!而且刚才还没吃饭,我饿了。” “被你打败。” 我四处搜寻,想要找到一个安息的地方能够安置他这饥饿的灵魂。 他见我始终无果,于是牵着我穿过人群,三两下,走过几条街后,来到一家装潢十分古朴的饭馆,竟然还是个东北饭馆。 我讶异道:“你是狗么?怎么知道路的。” “不瞒你说。”他示意我找一个地方落座,“D县我也涉足几次,对这挺熟的。” “So!”我早就应该想到这少爷早已阅历山水无数,来到这里并不稀奇,“你之前还真会装!”既然你对这里那么熟悉,不如你明天别走了,当我的导游也可以。” “不必了,我在你就只会不高兴,到时候又要怪我。” 我突然觉得他很可怜,一再被我抛弃。 不过也不必太多挽留,他要是再在这里撒野,我怕组里的余某会把他直接抛尸野外。 我一落座,他到前柜处和店员说出了几个菜名,然后坐到我的面前。 不久后菜一一呈上,每一道都极具特色,完全可以作为一店之招牌。 我食欲大增,自顾着大块朵颐,抬头却见郭航只是喝着茶,淡定道:“从没看见你这么没形象。” “你怎么不吃?” “看你吃我都饱。” “切,是谁刚才说谁饿的。” “我还不是为了你!你看你都饿成什么样了,我不说你还能陪我来啊?晚上要是饿到吐酸水,我可不想照顾你。” 我突然有种莫名的感动,说:“你也吃吧,看你不吃我过意不去。” “没事,我喝茶就好。” 这小子硬死不吃,装个什么逼还喝茶!二话不说,我抢过他手中的茶杯,一口把里面的茶给饮尽。 “茶”已下肚,就知道情况不对。 “你要死啊!那杯子是茶吗?”那一股热流冲劲十足,一到喉头几欲作呕,“什么酒?” “你没看到这是东北饭馆?二锅头没喝过?” 喝过,那东西对我来说简直如毒鼠强,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二锅头一直缺乏免疫,每次一口下肚,都会翻江倒海。 “你还好不?”他一脸无辜地说,继续倒下一点,惬意地小酌,这小子什么时候那么厉害,酒当茶喝。 我看那欠揍样,完全明白过来:“你小子敢暗算我?!” 他一边说“对不起”一边大笑。 我暗叫该死,使劲扒饭,想要把着肚子里的反胃感压住。 过了十分钟,他看我趴在桌上,说道:“好了,吃饱了我扶你回去。” 于是我颤巍巍地被他驾着,向住处走。 原本都是我拉着他,现在居然变成了他来照顾我,怎叫人不觉得讽刺?! 我一把推开他,却差点摔倒。 他赶忙过来扶住我:“你想死啊?小心掉河里。” 河里?我才意识到我们走到了一个石拱桥前。 胃又再一次不听话地翻滚着,我捂嘴,示意郭航把我扶到桥下的河边。 一看到有水,便俯下身来吐,使劲地吐,吐到嘴里全是怪味,这条河若明天浮起鱼肚,可能就是我的呕吐物所致。 郭航轻轻拍着我的背,低声问着:“舒服点没有?对不起啊没想到你酒量那么差想耍耍你来着……” 说对不起有用……除非吃掉我吐出来的东西。 我摇摇晃晃站起来,指着他,他眨巴眨巴眼睛,无辜地看着我。 我开始泼妇骂街:“你这死小孩,你害得我有多惨!” “抱歉。” “你你你你干嘛自作多情要跑来这边,你以为你是我妈啊?就只知道给我添麻烦。” “抱歉。” 我开始乱骂一气:“你干嘛对我那么好?啊?!总想照顾我又照顾不好!你不知道你这样让我觉得我很没用啊!让我照顾你会死啊!要我来照顾你——” 然后我没说完,脚踝宛若有一股力量,把我向后面拖去。 好吧,我承认是我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 嘴上是我还没说完的话,就被水灌满,耳边是郭航的惊呼,到了一半也被水淹没了。 …… vol.31 但是,麻烦接踵而至。 这一次依然是短信,但发给的是炫子。 炫子把手机甩给我,气得眼睛红红的,我第一次看到她那么委屈,心想这下闹大了。 内容不必多说,大概就是她已经调查清楚了炫子的身份,并讽刺炫子不要脸,狐狸精抢别人男人之类的,种种狠毒的字眼不堪入目,并且发狠话会用同样的方法报复炫子,这种话连我一个旁人看了都觉得气愤,这天底下怎会有这种不知好歹自作多情的女人,下次再见到她,应该给她清醒才是。 不过在我还没找到她之前,另有一人先找上门来了,是她妈妈。 那是在一星期以后。 放学的时候,我依旧和炫子走出校门。 手机响了,是那丫头的妈妈打来的电话,问我在哪里,我说在校门口,她柔声细语地说道,叫我等等。 看着一个中年美妇走过来,那架势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 我都还没说声“阿姨好”,那女人直接往我脸上甩了一个耳光!。 第一反应就是讶异,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呼我耳光。 脸上火辣辣地疼,当时胸口一阵窝火,想彪脏话,谁知道那女人还没停手,另一只手还想抡过来! 幸好炫子及时拦下,挡在我们中间,对那女人说:“你要干嘛?”由于一掌太狠收不住手直接打在炫子身上。 炫子两只手扣住她的手腕,总算制服住了她:“你大白天干嘛动手打人?!” 但老女人没打算道歉,指着我吼:“你也不问问他!”眼睛里要喷火一样,“你他妈的是不是男人啊?我叫你来的家里是叫你勾引我女儿的吗?我女儿怀了孩子你要怎么负责!你想把我全家都毁掉?!你他妈到底有没有教养啊!”说着一脚就往我胸口踢。 这下好了,引起更多的人围观,脸上写着疑惑和震惊,我想该疑惑和震惊的应该是我吧,我他妈的怎么勾引她女儿把她女儿搞大的?但是众人只听到女人的片面之词,大概以为我是个衣冠禽兽去赚了人家钱还毁了别家的未来。 一下子,火直接冲到脑门。 眼下这一个欧巴桑实在是可恶,就不说她误会我了,还给了我人生中的第一个耳光,我活在世上还没受过这种羞辱,把她给弄残废都不泄恨。 就在我一拳要打下去的时候,另一个力道把我拦下来:“你停下!” 是余诺。 我十分诧异,转过头瞪着他,这小子什么时候不出现,偏在这个时候来阻拦。 “不放手,我连你一起揍!”我威胁道。 那边的老女人也不甘示弱,一张脸像喷出火一样,就往我这边冲,幸好有炫子和刚出现咚咚拦着,才不至于让我们两个靠近。 “陆呦,你先冷静点!”咚咚制止我道,对余诺使了一个眼色。 余诺拉住我的手腕离开人群,拽向别的地方去了。 一路上我努力要摆脱他的束缚,口中不停骂脏话,但他硬是不放,头也不回把我拉出几个拐弯,等拐过一个草坪,才把我放开,喘着气说:“你那么瘦,他妈的力气还真大。” 我靠在一边不理他,郁闷着。 “跟一个疯子生什么气?”他柔声说,“给我点面子,在这陪我坐坐。” 这时候倒是会关心我了,难道忘了我们还冷战着吗?我背对着他坐着,继续怄气。 我并没有打算在这个情况下和好,他看我这样,脸色冷漠,坐在一边也没说话, 过了十分钟,才见炫子走过来找到我们。 “我终于找到你们俩了,妈的累死我,那老女人太倔,我劝了死不走,就差点就给她下跪。” 她把过程说了一遍,原来是那丫头对我日思夜想,屡屡翘课,成绩直线下降,最后被她妈妈关在家门,最后她甚至离家出走,回来的时候说自己怀孕了,在老女人的威逼之下,她居然说是被我搞的! ——我他妈的什么时候成了QJ犯了?就算我发情也不会找这种没种的丫头片子! 炫子一开始就铁定着我不是这种人,和那母亲据理力争,最后那女人闹着要把给我的工资全部还给他,还要附加堕胎的钱,炫子照做,才终于把她恭候出校门。 不过我非常光荣地在全校出名了,幸好当时没有领导,否则记过处分我这一生都要毁掉。 就这样,我一个寒假的实践活动,就这么给泡汤了。 现在真他妈后悔刚才没一拳下去,速战速决,还省着朋友为我瞎折腾。 “你还好吧?”咚咚过来问道。 我当时看她那眼神真切,嘴上说着:“没事。” “好吧,你现在可以和你的女朋友走了,下次小心点啊。”余诺说,故意在“女朋友”三个字加了重音。 我搞懂了这句话的意思,他分明就是在向我宣明,我们的冷战,还没有结束。 “再见。”我说。 vol.32 关于这一次怀孕事件不可能就这么结束。 实际上,这仇怨一波接着一波,不会结束了。 我是在市中心旁的马路看到那丫头。 真是天助我也,之前每次特地去到学校赌她,都因为此人请假没来学校而未能如愿。现在却在这里装个正着,没有她妈妈保驾护航,一个人正拿着大袋小袋的衣服风骚地走过。但一看到我,脸色顿时惨白,手中的袋子掉下,慌忙掏出手机来要播电话。 我走过去,在她讲没到几句话,一手把手机抢过来。 “怎么,想搬救兵?”我笑得阴测测。 “想怎样?”她努力维持冷静,挺起胸膛,但是那高度,也就只到我的胸口。 我说道:“你放心吧,大哥哥我不会随便伤害一个刚堕胎的十六岁少女。” 女孩脸色更加难看。 “说吧——你到底到哪里搞来的孩子?” “是你的。” 她无丝毫畏惧之色。 “你他妈的还不说实话!”我火了,“你知不知道我被你害得多惨无缘无故赔钱还要被别人说三道四!还不说实话,你他妈当我傻瓜啊!我跟你有仇啊!老子即使再怎么没眼光,家伙也不会往你那地方插!” 她无话可说。 “孩子到底是谁的!”我喝道。 她摇摇头。 我深吸一口气,平息怒气,说:“好,我不追究,现在追究也没用,不过我要你把我朋友的那些钱都还给我,过往的那些,我都不追究。” 她再次摇头。 “你到底给不给?” “钱我都用完了,你想要也没有。” “你真想杠上了是吧?” 这小女子抬头直视我,那眼神似在威胁,真够有种,但越是这样我就越想揍她,我他妈的生下来就从来没有怕过谁,眼前的这等货色,我一只手都可以捏碎。 “你别以为你未成年老子就不敢下手。”我冷冷道。 “那你想怎么——” 她话没说完,我直接一拳挥过去,瞄准她的脸蛋。 这一力道虽然不大,但是对于一个十六岁的女孩来说,已经足够让她泪流的了。 她也够倔,被我打得摔在地上,骂了“操你娘”还想抬腿往我的私处踢,我一个闪避,脚踢向她的大腿。 这一踢终于悠着点了,坐在地上可怜楚楚地哭着,眼泪啪嗒掉地上。 “你他妈的有本事再等等,我会要你后悔的!”她嘶吼着,像个泼妇,“性无能!有本事再用力点!你会后悔一辈子!” 她越是这样我越是生气,站在原地,看她如何让我后悔法。 大概过了两分钟,我才知道,原来她是在等靠山来。 来者让我稍微一愣,然后什么都明白过来。 ——终于知道了她曾经说过的“报复”了,对炫子所说的报复——既然被炫子抢了男友,那她当然也要抢炫子的男友。 来的人,平头,无袖,短裤,人字拖,双手插在口袋里,十足的痞子样——来者正是炫子的前男友,那个痞子男。 我再望望那个丫头,她站起来,擦了一下眼睛,开始露出狠厉之色。那表情提醒着我——你完了。 暗自心惊这个丫头城府之深,真是为了报复不择手段,不惜以贞操为代价,搭上这么一个痞子——现在的孩子太可怕。 我回头望着那个痞子男,他双眼露出凶光,好像要把我吃掉一样,而身后,还跟着三个跟班。 ——之前搭上炫子,现在搭上这个女孩,我们之间还真是没完了! 如果是一挑一,我完全不会怕他,但是现在加上女生,有四个半,我没丝毫的胜算。 但看那丫头得意的样子,我又怎么可能灰溜溜地逃走? 不过,下一秒我便后悔这一股倔劲。 那三个跟班强势走过来,其中两人架住我的双手,一个勒住我的脖子。 我越是想要反抗,他们就越用力,难受得我最后放弃了动弹。 痞子男走过来,二话不说,一脚直踢我腹部。 我擦!这一击真他妈的疼,感觉一股热气往喉头涌,我想蹲下来喘息,但三个人硬是扛住,使得我被迫挺起来。 “上次你给我的一脚,现在我还回去。”痞子男一脸坏笑。 我想说话,但是疼得我现在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 “还硬着?”他说着,又是一脚。 五脏六腑感觉移了位。 “这一脚,替我女朋友。”他看我盯着他,“想要说什么?” 我哪里有什么力气说话,只能期望下一脚不再那么重。 “好了,既然你无冤无仇,我也不想折磨你。”他狡黠一笑,“但是别人可不是。” 他走过去,揽着女生的腰,走到我面前,然后在她耳边亲昵说道:“想怎么样报仇,就赶紧。” 小女生脸上顿时出现得意的神色。然后一抬脚,狠狠踹向我的腰际。 他妈的!刚才踢她的时候,我还忍住三分力气,她妈的居然把上辈子的力气都用上了! 这一脚,把我,和那三个人都逼退几步。她似是没过瘾,再过来,又一脚! 疼啊……真的疼……我颓倒下来。 她对着跪下的我吐了一口唾沫:“你以为你是谁!” 侮辱性的攻击,这比拳打脚踢都更让我恼火。 她像红了眼的魔头一样,再次抬起腿——如果再来这么一次,我肯定要一命呜呼! 在我以为真要完蛋的时候,一辆摩托车及时杀过来。刹车声喧嚣刺耳,把众人目光都吸引过去。 摩托车如一把剑一样,拦在我和女生之间。 车上的炫子凶着脸,“啪”一声把头盔摔到地上,气势逼人。 她下车,麻利地抽出一把瑞士刀,一步步趋近痞子男和女生。 “怎么样?要不要我也加入?”她说。 那女孩吓得躲在痞子男身后。 而痞子男没有一点惧怕,抬着下巴和炫子对视。 “怎么?前几次和我打得不过瘾?”痞子男说道,似是不相信炫子会有下一步举动。 但炫子拿着刀,直接抵上了他的喉头。当她手腕一分分用力下去时,痞子男才终于有了退意。 “前几次不我都不想计较,但是,你现在伤到他,你信不信我来真的?” 她的刀,一点点,用力下去,只要再一点,就会割破大动脉。再这样下去,真的会闹出人命。 “还学会交朋友了?”痞子男嗤笑道,但还是被炫子逼退了,他对着架住我的三个人说:“走。”临走前,他看向我,充满挑衅,势要和我没完。 他妈的想怎样……我心里想到,目送他们背影离开。 等到他们消失转弯处,炫子赶忙收下刀,跑过来扶住我:“怎么样啊?没事吧?” 我摇头,忍着痛,露出一个笑:“不打紧。” 奋力站起来,心中骂了无数遍脏话。 ——我发誓,下次再遇上那几个人,老子绝对奉陪到底!这种侮辱,我死也要讨回来! vol.33 我和余诺依旧持续冷战。 时间跳到期中的活动。 财院的学生在每一年的期中,都会有一次活动,由班级下达任务,全体同学分成若干组,每组一个班干部带领,去到杭州周边各个县市施行考察。 而我特地选择了D县作为对象,山清水秀,景美人美,不仅能够获得充分的素材,更能游玩作乐,不失为一种享受。 咚咚还是和往年一样,选择和我一组,另外还有几个男女,还剩一个名额,大家都在看着余诺,但他还是处于犹豫的状态。到现在,我们冷战都已经两个月,本以为我对他来说已经无关紧要,没想到,他还在计较! 这时候是咚咚看不下去:“你们两个到底要怎么样?之前不是兄弟么,现在连一起做活动都不行?” 余诺不说话,把头别到一边。 咚咚看向我,那眼里有恳切的光,她也知道我喜欢闹脾气,让我主动比登天还难,但她也知道余诺那种金勺子长大的少爷,不可能委屈自己妥协别人。 我叹了口气,对余诺说道:“你要是真的为你女朋友着想,就和我一组,如果你真的有那么讨厌我,我可以退出和别的班干部换。” 他投来一个不知所措的眼神。 “你到底来不来?”我说,算是被他打败了,我都委屈成这样了,他还别扭个屁啦! 余诺双手插着口袋,一副跩样,说不出有多欠揍,良久,点了一个头。 我松了口气,下次我再求你,我就是苦逼。 咚咚捏着我的脸笑道:“谢谢。” “没……”我无奈道,看他离开教室,对咚咚说道,“他那大少爷脾气什么时候才能改?” “我不知道,他其实也不是一个别扭的人,但是独独就是不愿理会你,我劝了好几次,都没用,你们两个到底闹哪样啊,就算他不愿理你,你也应该理他嘛,你是我朋友,就拜托你……” “好啦好啦。” “谢谢。”她又说,“我的姐妹!” 我“呵呵”强笑了一下,并不打算领情。 D县不愧为杭州市最美的县城,地处偏远,山高水清,隽秀灵美,好景不胜枚举,走在其中,感受现代与古时交汇的气息,让人心旷神怡,那美虽然比不上杭州,但也算另一种境界。 一下车,我们几个拿着笔记本,开始四处采访,收集采购经济数据,就这样,三天的工程我们只用了两个小时就完成了,接下来就是开始放马玩。 咚咚和余诺两个跑到河边坐舟,其他人结伴去野营,而像我这种老人家,一个人到县里的最大市场,吃小吃,看花鸟。 也就在这时候,我居然看到了…… 在玩着街边闲逛时,对旁边的鹦鹉产生兴趣,对着笼子不停逗着它:“说——陆呦是个大美男。” 谁知那只死鸟转过鸟头,理都不理我,我来了斗志,不停地唠叨:“陆呦是个大美男!是大美男!是大美男!” 大概说了十遍,耳边突然来了声:“是你妹。” 我吓一跳以为是这鹦鹉忍无可忍,通灵了。但下一秒,一只手攀上了我的肩膀。 我转过头去,大叫一声:“郭!航!” 他摸着头笑笑。 “你这臭小子不好好看家,到这里来浪什么,想死啊!”开始猛踢他大腿。 “家里炫子姐看着嘛,我是担心你才——别踢我!好好,我承认我也是想过来玩玩,睡觉你有好玩的都不叫上我。” “我哪里是来玩的。”自己说都觉得心虚,“算了算了,你来也不跟我说一声,干嘛半路没淹死在阴沟里……” 他一脸讨好,说:“既然都来了,你也赶不走我了,让我跟着你嘛。” 我无奈:“最好跟紧点,要不半路走丢了,谁把你拐卖了都不知道!” “OK!” 我们就这样一前一后地满市场的逛,吃东西。他像只野猴子一样撒泼,吃东西的时候,总认为我碗里的东西比他的好吃,一个劲地抢,让我气得吹鼻子。这样还不算,他竟平均隔了一分钟就停下来,像村姑进城一样对每一样东西都稀奇无比,一天下来,买了一只鹦鹉,一束雏菊,一带鱼,两个气球——我没告诉他其实那个是杜蕾斯…… 不过说实话,有了这小子在,还是快乐了不少。 我是习惯了做孤独背包客的人,但唯独他的存在让我觉得,身边多一个人也很不错——虽然又撒娇又闹,但一路上还会帮我撑伞,跟我讲笑话——那笑话一点都不好笑——不过看到他的脸我还是忍不住要笑——这么体贴又可爱的小弟弟,可不是想到哪里要都可以的! 等到集合的时候,大家惊讶地看着我后面多了一个郭航,还以为是到哪里买来的小狼狗。 “好可爱的男生!”有人看到郭航,喊道。 如我所猜,郭航一进入团队的视线,立马成了众女生的目光聚集地。几个花痴涌上来,围着他,听他讲无聊的笑话,还一个劲捧场地鼓掌,我觉得她们此刻只有眼睛是亮的,耳朵根本没使用上。 到了吃饭时间,几个女生挤在我和郭航这桌,各种争抢在我这桌的位子上上演,我更加确定有他真是个祸害…… vol.34 我在犹豫着,要不要把我的位子也让给这些女生。 郭航脚底下踩着我的鞋,说:“不准你走。” “班长,你让个座好不?”这时候旁边一个女同学说道。 “不行啦!”郭航突然两手围上我的脖子,“他是我哥!没他在我吃不下饭。” “吁!”几个女的开始激动起来。 “哥”是个很美妙的词,在腐女的眼中,与“老公”无异。 我不知道我当时是不是脸红到了耳根。 幸好这时候,隔着几桌传来一个声音:“呦,这边来,有事讲!” 我望过去,是余诺。 好机会! 我蹿出去,逃离他的束缚,掠到余诺和咚咚那一桌去。 郭航还想过来找我,但是被女生围着暂时脱不开身,我这才确定了真正自由。 松了口气,我回过神,看正在喝着奶茶的余诺。 “我没听错吧,刚才你叫我了!三个月,还以为你忘了我的名字了。” 余诺不可置否,看着我没表情。 我也望着他,时间再次陷入尴尬。 咚咚打破沉默,说:“你们两个干嘛?心电感应?” 我这才不好意思地笑出来,他也一样。 “找我什么事?”我说。 “没事就不能叫你过来,让你在哪吃那小孩的醋?”他说。 “谁吃醋了。” 我真没吃醋,只是觉得不喜欢郭航那四处招蜂引蝶的习性。 “那就坐在这里,别往那边看,看着我,我,OK?” 现在什么况?叫我看你,看你们两个卿卿我我,然后把你们两个毒死? 我还是埋头吃我的西米露。 而那边,郭航不愧是个公子哥,情圣,色魔,这么一点功夫就把那些花痴摆脱掉了。 只听他一声“宝贝~~~”突然从后面拍着我的背。刚吃的一半西米露就吐了出来。 “我的小心肝!你看你吐得衣服脏了,我帮你擦擦。” 然后对着的胸部到肚脐一阵狂摸,拿着餐巾纸擦我的嘴,最后给我的脸使劲揉。 “再不放手,小心我把你推进河里喂鱼。”我威胁他。 “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抛弃我!”他娇嗔。 我顿时毛骨悚然。 “我知道你有心上人了,但你不能对我这么无情啊,我大老远地跑过来找你,就是怕你被别人抢走。” 他像个小媳妇一样低着头,捏着手指,嘴巴咬得一丝缝都没有,我的妈,他那萌的境界已经升华到了一种装逼的境界。作为熟人,我真想往他脸上揍一拳。 咚咚和郭航看着他,像见到了外星人。 他向对面的两人说道:“看什么看……你还好吗?你的眼神怎么那么奇怪?吃醋呢?” 后面的话是对余诺说。 对面的余诺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弟弟,你也太可爱了。”旁边的咚咚干笑两声。 “如果你是借机让我对你说同样的话,对不起,我不想自欺欺人。” 轮到咚咚倒吸一口凉气。 “你们两个是一对吧?怎么一点看不出来呢?” 当下一个想法——糟糕。在余诺那张脸还没有完全冷下来之前,我扯过郭航,直奔宾馆去也。 vol.35 “干嘛干嘛!好痛!”他想要挣脱我。 我松开手,慎重其事地说:“刚才如果你是在帮我出气,我就谢谢你,但是你知不知道你有点过分了?” “那怎么样?大不了打一架。” “你敢?他们是我朋友。” “把你抢走,就是我敌人。” “什么抢走敌人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炫子都和我说了,你喜欢那个叫余诺的吧?” 我的妈……他怎么知道了。 不过……啧啧……他的一番话也太直接了……什么叫“把我抢走就是他的敌人”……这话酸的哟……以前对于他我还可以装傻,现在他居然说这种话,叫我怎么下得了台。 我咳两声,继续走我的。 “喂。”他跟在我后面,“你喜欢他吗?” “什么?” “那个娃娃脸,余、诺。” “喜欢又怎么样?” 他不说话了。又摆出那一副无辜的表情。 “你明天回去行不?”我问。 “不回。家里有炫子。” “你不在家,我怕出事。” “你当人家还是小学生么。” “我当你是小学生!你在这里闹腾,不出事才怪。” “那你看好我不就是了,抓住我的手,晚上和我绑在一起,我怎么跑也跑不掉。” “不行,你在我旁边我真不放心,明天我把你送到车站,你不回去也要回去。” “可是我不想……” 我转过对他说:“你到底要怎么样?送你一颗糖?给你一个吻?死在你面前?” “好吧……我明天就回。” “这才乖!走,咱们回宾馆。” “去干嘛?” “废话,睡觉,今天工作太久,我困了。” “可才傍晚而已!而且刚才还没吃饭,我饿了。” “被你打败。” 我四处搜寻,想要找到一个安息的地方能够安置他这饥饿的灵魂。 他见我始终无果,于是牵着我穿过人群,三两下,走过几条街后,来到一家装潢十分古朴的饭馆,竟然还是个东北饭馆。 我讶异道:“你是狗么?怎么知道路的。” “不瞒你说。”他示意我找一个地方落座,“D县我也涉足几次,对这挺熟的。” “So!”我早就应该想到这少爷早已阅历山水无数,来到这里并不稀奇,“你之前还真会装!”既然你对这里那么熟悉,不如你明天别走了,当我的导游也可以。” “不必了,我在你就只会不高兴,到时候又要怪我。” 我突然觉得他很可怜,一再被我抛弃。 不过也不必太多挽留,他要是再在这里撒野,我怕组里的余某会把他直接抛尸野外。 我一落座,他到前柜处和店员说出了几个菜名,然后坐到我的面前。 不久后菜一一呈上,每一道都极具特色,完全可以作为一店之招牌。 我食欲大增,自顾着大块朵颐,抬头却见郭航只是喝着茶,淡定道:“从没看见你这么没形象。” “你怎么不吃?” “看你吃我都饱。” “切,是谁刚才说谁饿的。” “我还不是为了你!你看你都饿成什么样了,我不说你还能陪我来啊?晚上要是饿到吐酸水,我可不想照顾你。” 我突然有种莫名的感动,说:“你也吃吧,看你不吃我过意不去。” “没事,我喝茶就好。” 这小子硬死不吃,装个什么逼还喝茶!二话不说,我抢过他手中的茶杯,一口把里面的茶给饮尽。 “茶”已下肚,就知道情况不对。 “你要死啊!那杯子是茶吗?”那一股热流冲劲十足,一到喉头几欲作呕,“什么酒?” vol.36 “你没看到这是东北饭馆?二锅头没喝过?” 喝过,那东西对我来说简直如毒鼠强,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二锅头一直缺乏免疫,每次一口下肚,都会翻江倒海。 “你还好不?”他一脸无辜地说,继续倒下一点,惬意地小酌,这小子什么时候那么厉害,酒当茶喝。 我看那欠揍样,完全明白过来:“你小子敢暗算我?!” 他一边说“对不起”一边大笑。 我暗叫该死,使劲扒饭,想要把着肚子里的反胃感压住。 过了十分钟,他看我趴在桌上,说道:“好了,吃饱了我扶你回去。” 于是我颤巍巍地被他驾着,向住处走。 原本都是我拉着他,现在居然变成了他来照顾我,怎叫人不觉得讽刺?! 我一把推开他,却差点摔倒。 他赶忙过来扶住我:“你想死啊?小心掉河里。” 河里?我才意识到我们走到了一个石拱桥前。 胃又再一次不听话地翻滚着,我捂嘴,示意郭航把我扶到桥下的河边。 一看到有水,便俯下身来吐,使劲地吐,吐到嘴里全是怪味,这条河若明天浮起鱼肚,可能就是我的呕吐物所致。 郭航轻轻拍着我的背,低声问着:“舒服点没有?对不起啊没想到你酒量那么差想耍耍你来着……” 说对不起有用……除非吃掉我吐出来的东西。 我摇摇晃晃站起来,指着他,他眨巴眨巴眼睛,无辜地看着我。 我开始泼妇骂街:“你这死小孩,你害得我有多惨!” “抱歉。” “你你你你干嘛自作多情要跑来这边,你以为你是我妈啊?就只知道给我添麻烦。” “抱歉。” 我开始乱骂一气:“你干嘛对我那么好?啊?!总想照顾我又照顾不好!你不知道你这样让我觉得我很没用啊!让我照顾你会死啊!要我来照顾你——” 然后我没说完,脚踝宛若有一股力量,把我向后面拖去。 好吧,我承认是我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 嘴上是我还没说完的话,就被水灌满,耳边是郭航的惊呼,到了一半也被水淹没了。 …… ****** 耳边依然是郭航唧唧歪歪的埋怨声。我睁开眼睛,酒意未散尽。 一阵冷风嗖一下吹过来,我打了个冷战,因为身上只穿着内裤。 郭航正在我旁边,决定要不要把它也脱掉。 “这里是哪里?”我问。 “宾馆,你房间。”他说。 “我还没入殓,你干嘛脱我衣服?” “你全身上下都湿了,还想穿?” 我方才醒悟,然后仔细看他,发现他整个身子也湿透,头发湿答答地贴着前额。 “你也掉河里了?” “大爷,你不感谢我就算了,领个情死得你啊?”他笑道。 好啦,我很感动,非常感谢,他救了我。 这少爷平素最爱干净,见不得脏,却为了我可以奋不顾身地下水——当然,不排除我当时把他拉下水的可能——你说我能不感动么。 看着他湿漉漉的白衬衫,被水渗湿变成透明,紧紧地贴着上半身,肉体一览无余。我一直认为他是小孩子,现在看到那身精瘦诱人的肌肉,立马否决了这个看法。 情不自禁,我突然摸向他的乳头。 “你……想干嘛?”他护着自己的身体。 我坏笑着,然后把他整个人压下去。 “啊!”他整个人失去抵抗力。 “郭航先生,你愿意嫁给我为妻吗?无论何时何地,都愿意保护我,对我好,永远不分离。” “疯子!疯子!放我下来!!”他嘶吼着,然后把我整个人掀翻。 我当时一个眩晕,也懒得动了,胡乱喃喃着:“今天是咱俩的洞房花烛夜,你快过来,过来陪我睡……” 我自己把内裤给脱了。 迷迷糊糊中,见他脱下衣服,去洗了一个澡,然后钻进被子里,躺在我的身边。 我以为他会遵照指示,对我有所不轨,我敢说,当时我醉意还在,要是他能做什么,我绝对配合。 但他只是从身后抱过我。 身后传来肌肤触碰的温暖,我听到身后传来亲昵的声音:“我喜欢你。” 夜上三更,我睡过去。 vol.37 翌日。 昨晚的事情简直就是做的一个梦似的,一大早又是郭航那泼妇般的声音:“陆呦,你给我起来!” 我头痛欲裂,被他那么一折腾,欲要爆发:“给我安静!” “起来啦!”他踹我下床,“我要去赶车啦。” “要去你自己去!”吼道。 “人家想要你陪着嘛。” “不要。”他眼睛没开,寻找着床的位置,大好天的,头痛得要死,居然不给我好好睡一觉。 他用十分平淡的口气说道:“先生,你晨勃了。” 这才意识到昨天我昨晚是光着身子睡觉,现在被他这么一说,才尖叫着跑进厕所。 十分钟后,我只好乖乖地出门“被”为郭航送行。 来到一楼的时候,看到余诺和咚咚两个在旁边的餐桌上吃着早餐,看到我经过,男生的眼睛突然朝向这边,给了一个微笑。 “昨天你跑去哪儿了?”余诺问。 “没……去玩玩。”简单说一句转身就走,便领着大包小包的新奇东西尾随郭航走出去。 我们一前一后,像极了鸦片贩子。 来到车站,放下行李,重重的舒一口气,意识到他叫我随同,根本不是要和我做最后的道别,而是让我当苦力。 “郭航你不给我工钱简直是没天理。” “好好,只是昨天为了救你,我的钱包不见了,回去大爷再赏给你,不过现在,我还是得借你的钱,给我买一张车票。” “好,帮你买,直达奈何桥的要不要。”我翻个白眼。 “亲爱的~我走了哟!” 他给了我一个爱的抱抱。 “快走。”我丝毫不予挽留。 “OK。”他溜到快巴上,隔着窗给了我一个飞吻, 随着大巴嘟嘟地开走,离开了我的视线,当时肯定是泪流满面——解脱的泪。 买了一瓶矿泉水,打算打道回府,却看到车站的大门口,一个熟悉的人站在那儿,双手插着口袋,一脸拽样,很是欠揍。 “怎么?不陪你的女朋友?”我对余诺说道。 “我想你了,想和你说话不行啊?” “好啊,聊家常,谈人生,说理想,要说什么,我都奉陪。” 他举起手做一个投降的动作:“我很抱歉,你生日的时候。” 他倒是还对这件事耿于心中。 “哟!我们余大少爷也会跟人家道歉!”给了他胸口一记,“还谈这个干嘛,都已经快五个月了,现在很想陪你说话,但是更想回去睡觉,请少爷批准。” 昨天的一杯二锅头居然毒性如此之强,睡都睡了,头还是像灌了铅一样。 “不批。”他抓我的肩膀,“我要你陪我。” 这天的,少爷都是这副德行? “……我现在头很痛,想睡觉,我说真的。” “你昨晚干嘛了?” “喝酒。” “然后?” “没了。” “没了?那昨晚回来的两只落汤鸡是怎么回事?” “哎哟。” 我无奈,原来他都看到了。 “你们到底干嘛了?” “我掉河里了。” 他眼中依然是难以置信。 “我喝醉了,然后掉河里了,这没什么不合理的!”我强调。 “也是,你这种脑子什么干不出来。” 翻白眼。 “然后呢?” “什么然后?”我问道。 “然后你们回来,干嘛了?” “私生活,你没权利干涉。”我打了个太极,“就是睡在一起,互相取暖。” “……”他瞪着我。 我见那样子,侃道:“我可不可以认为,少爷你现在是在吃醋。” “我吃醋了。”他倒是挺大方地承认了,而后,用下巴示意我跟着他,“跟我走,这县里有一家中医药店挺好的。” 我就这样被他扯着,来到中药店里,开了方,喝了一剂,然后又被迫来到几条街外。 “又去哪里?” “去买东西。” “买什么东西啊!”被他这么一折腾,一阵反胃,“老娘我十月怀胎,千金之躯,若是动了胎气,你可负责不起。” “好好,我会对咱们孩子好好的~” 说着又对我施加拉扯。 vol.38 十分钟后,我便坐上一辆小型运货车,浩浩荡荡向被未知的地方驶去。 货车上,则是N筒刚买来的烟火——我倒是奇怪,余诺何来的眼线,能够在这样的小县城,买到那么一捆违法的东西。 坐在这辆租来的货车的副驾驶座上,我看旁边认真开车的余诺。 “你到底是要干嘛?” “你猜。” “走私?” “不是。” “炸房子?” “不是。” “送礼。” “不是!”他脸上一滴汗,“你是不是喝酒喝傻了。” “好啦好啦,跟你开玩笑,这些炸药,是送给我的,作为生日的补偿?” “bingo,现在,带你去放。” “你也太可爱了,不过你是否想过,要是被抓到……” “大不了罚钱。”这怎一个豪爽了得!那么久冷战,他咋的开始会搞浪漫了?真让我难以适应。 运货车从县城一直开到郊外,余诺确定了一个荒僻的地点,趁着夜幕降临排炮完毕,连成一根线由他点燃。 烟火“咻咻咻”地一个个往上蹿,在夜空中绽开一朵朵美丽的花,除了“美丽”我无法用其他词来形容。 我看得呆愣愣的。 “喜欢不?”他问。 当时烟火成大片地绽放,我们在底下全是轰隆隆的声音,我没听见他说话。 实际上,一个下午的劳作,加之现在我们躺在草坪上,尽管烟火多么响亮,我这种不解风情的人,沉重的眼皮还是关上了…… 等到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烟火已经放完,而我已经坐在车上。 “你也太不懂浪漫了。” “你也太不懂体谅人了。” 我说完这句,才发现他的衬衣盖在我的身上,他则是赤裸着上身,扶着方向盘,看我。 居然怕吵醒我,没开车,就这么一直等着。 这大热天的,还给我加衣服,有没有搞错…… “你发烧了。”他摸我的额头,“早知道今天,不应该给你开个醒酒药而已。” 难怪,我头痛难忍,全身热得难受。 眼看着他赤裸的身子从一个变成两个,然后越发的迷离……我头晕了。 “好难受。”我突然不可抑制地,扑向他。 舔舐着,从他的嘴,一直到脖颈,到胸口,然后含住蕾头,十分确定是他,那熟悉的甜腻的香味混合着夏日气息传入鼻息,让我下半身逐渐起了反应。 他对我如此主动的行动感到意外,想要推开,但无济于事,只有惟命是从。 “我好想你。”我说。 就这么一句话后,他把我推倒,脱掉我的衣服。 我所有的力气都随风透支走,突然觉得全身都冰冷无比,情不自禁地,寻求他身上的温暖。 我们光着身子,抱在一起,他搜寻着我的每一个部位,找到了想要的,便用嘴唇亲吻。酥酥的麻,又轻微得舒适,心中却是一下下重重地搏动着。 现在,压住我的,就是我渴望已久的胴体,久违的身体,每一寸的肌肤都透出成熟的肌腱。 在郊外,在车上,我们ML了。 从没想过是这么痛,痛得我挺起的力气都没有。 但真的心甘情愿。 只要是他。 vol.39 我和他对那一晚上的事情绝口不提,但是眼神交汇的时候,依然有一丝尴尬。 不过眼下最需要处理的是,我烧得相当严重。 一个早上咳个不停,吃了退烧药后,我还是决定回家。 毕竟呆在这个县城不是办法,回去了,起码还有炫子照顾。 在大巴上,余诺选择了与我同座,又是问又是摸的,恨不得我弄块冰来给我降温,但是他这种没技术的少爷,只会我越弄越难受。 最后还是咚咚提议和余诺交换岗位,淑女不愧是淑女,只用了一只手,握住我的臀部轻柔,就让我原本眩晕的感觉减轻了不少。 “你真是神指啊,佩服佩服。” “这是按摩法,我家姥爷就教过我,人发烧了,就要按住后溪,少商,曲池,委中,风池,所谓后溪就是……”正打算要大论一番。 “停停,小姐您管按就是,别在折磨我这么一个病人。” “Ok,我这么一按,保你舒舒服服地躺下那么一会儿,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她在车上给我做了按摩,做了一个小时,直到她的额头有了细密的汗珠。 我看她出神。 “怎么了?你那眼神会让我觉得你爱上我了。” “那个……” “什么?” 我看向前座背对着我的余诺,又看看她,突然又不敢说下去了。 咚咚,在任何时候都愿意陪着我的女生。我只身一人在杭州,受伤了,生病了,都是她给了我无数关照,在无形中我已经把她当做我的姐姐,要是没有她,这两年,说不定早就死过七八次了。 “你真好。” 冷不防见我来这么一句,她笑道:“烧得不轻吧。” “你肯定是个贤妻良母。” 谁跟你都会幸福,那么体贴,又那么会体谅人。 那一刻突然泛起许多歉疚感来。 “喂。” “什么?”她望向我。 “你和他在一起,快乐不?” 她明白我说的是余诺。想了想,点头:“你知道我喜欢他很久了。” “要是我和他,你要哪个?” 我不知道为什么白痴到问这种问题,可能只是一时间撒娇。 “去去!你知道友情和爱情是不能比的!就算选了他,又怎么舍得你这个小贱人。” 我自己呢? 友情和爱情,我会要哪个?会伤害哪个? 我的房子一天不出事,太阳就打西边出来了。 当我心花怒放想着终于回归故土,能够得到我亲爱的房客的照顾,郭航的一句话给了我当头一棒。 他看见我回来,才把他回到家发生的事情告诉我。 炫子没有听我们的劝告,天真以为可以挽回曾经的爱恋,她居然轻易听信了前男友的话,前去与他赴约。 她的那位前男友,如果没有忘记的话,就是那一位化成灰我也记得的痞子男。 那一群宿敌,趁着我不在家里,表面上把炫子约出来,却把她暴打了一顿。伤势不轻,而她又在杭州无亲无故,自以为没事,在家里躺了一天,幸好郭航回来,才把她送进医院。 全身几处止血不过关,严重发炎,医生说,如果还晚个几小时,便无力回天。 而郭航为了不给我操心,等着我回来才说出来,我听后心凉了半截。 来到医院,看到炫子四肢无力地颓在床上,身上几处绑着绷带,一张脸红的红紫的紫,头发被剃掉一块,那里伤口血迹都没擦干净,整个人就像死尸一样瘫着,触目惊心。 “他妈的谁干的?”我忍不住骂道,“你没脑子啊?受了伤你还在家躺着,会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她那发白的嘴唇想要说什么,却又无从辩解,因为触及伤口,开口都难。 “他干的?” 她的眼神开始移向别处,我和郭航面面相觑。除了那个痞子男,还能有谁。 天底下估计也只有这么一对极品了吧?她和男友,分分合合,又争端不断,上次的那个萝莉事件之后,炫子还是对他念念不忘,期待救火重燃,但是结果怎么样?还不照样争吵打架,我曾不止一次见她晚上悄悄回来,然后在房间默默地把那些伤口处理好,第二天依旧瞒天过海,我行我素。 不是不敢说,而是我这个朋友,看多了也心累,随她去吧。 却没想到,现在闹成这样。 “你是不是真的以为进了棺材,那男的就能和你做鸳鸯了?” 我着实不了解这一男一女是如何的爱之真切,也不是什么正义派,但是朋友的事情,不得不管。 “你是觉得他会重新爱上你?他打伤了我,你也威胁过他,你以为还能重新开始啊? “那种把女人当做狗来玩的人到底有什么好?还是你愿意给她随便玩玩?你这叫什么,犯贱。” 看炫子那双眼睛肿得恐怖,也不想再骂下去,坐在旁边干看着。 成熟的人有时候还是会有傻的一面罢……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眼前的女生,哪里是什么小太妹,说到底也是个没有书读,自取谋生,爱得疯癫的小孩子而已。 “你好好呆着,这个月的房租别急着,你这伤一两个月是不会好的,什么事情先放放。” 她传达给我一个感激的眼神,似乎很久没睡了了,一闭眼就睡着了。 我叹口气,走出医院。 在上车前,郭航站在距离我一米的地方,不敢上前。 “对不起。”他说,“我不应该任性去找你,留炫子一个人在家里。” 我翻了个白眼,说:“现在说这个,有屁用!” “我是真的很想保护好你们两个,我不知道……” 不知道结果会是这样?我落水了,炫子挨打,然后他一个都保护不了。 我第一次看到他委屈地认错,已经不复从前那个四处闯祸的少爷。 这也不能怪他吧,我也无心再骂谁谁谁,坐上摩托,用下巴示意他上车:“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回去睡一觉再说吧,我困了。” 他很听话地上了后座。 一路上,我们两个没有往常的多话。 良久,他把头伏在我的背后,双手抱住我的腰,没有说话。 我也没有理会,开着我的车。 风迎面吹过来的力道打得我脸生疼,好像一记一记的耳光给了我清醒的告示,告诉我接下来,一切事情都要冷静去面对。 我从后视镜看到郭航面无表情,风吹起他额前的刘海。 我突然想到,现在开始,我们今后的生活,还能持续得多久? vol.40 在炫子不在家的这些时间,都是郭航照顾我的起居。 这小子像一夜之间吃错了药一样,除了做饭,开始操劳起家务来,乐于做一些琐碎的事情。 忘了说,他之前已经找到了工作,在一家电脑做网友方面的事情,工作固然不重,但把自己的时间用在劳动而不是把妹,实在匪夷所思。 “你变了。” 我靠着门口,看见他蹲在落地窗前,小心翼翼地擦床沿的灰尘。 “我是不是越来越贤惠了?”他给了我一个媚眼。 我十分赞同道:“你越来越像我的媳妇了。” “夫君,我想吃东西。” 他为我做了这些事,正好要报答他。但是打开冰箱发现什么食物也无。 “今儿厨房没了干粮,一时半会儿不能开坛做法,我带你出去吃东西怎么样?” “OK~” 穿好鞋子,我们一前一后坐上摩托,向目的地奔去。 “夜夜夜夜”正是我要带他来的地方。 “这是我经常光顾的酒吧,之前一直觉得你是小孩子,就没带你出来。” 这里一直是我和咚咚经常光顾的地方,酒便宜,人又热情,我和咚咚都把这里当做了家与学校之外的第二个住处。 现在人家有了男朋友不要我,就只能带这小子来了。 “夜夜夜夜,要是我,一听名字都不想进去。”他说。 “进去就知道了。” 我领着他一进门,狂躁的音乐声就四面八方涌来,台上的主唱歌手带着一顶波波头假发,拿着喇叭唱着王菲的《开到荼縻》,看见我过来,朝这边招手打了个招呼, 我选了个熟悉的角落坐下,酒吧的秀气维特看到我,道:“哎哟小哥,好久没来了!最近过得怎么样?” “一般般。” “咚咚呢?怎么没见她……”维特看到郭航,转过来对我眉飞色舞,“怎么现在带着个小奶油来,改口味了?” “是又怎么样?” “哎哟~人家在这千等万等,都没等到你宠信的一天,你居然都在外面找人了。” 他一个贵妃醉酒向我倒过来,那里还有维特的矜持。 郭航说时迟那时快,把他的西装往后一扯,维特一个趔趄没倒对地方。 “啊!”他愤愤地站起来,对郭航骂道:“不就是借一下你男朋友吗,那么小气!” “好啦!”我把维特推开,“他不是我老婆,是我从外面雇的保镖,人家一生气就可以把你打到膀胱扩张。” “真是的……” 他整理衣裳,没趣地转身走开,帮我要酒。 “那维特是个gay,经常对我乱动手脚,你也别太敏感了,不然我怎么带你出来?” 他淡淡一笑:“没办法,谁要是动我男人,我一根根手指头的剁掉。” 我无奈。 他继续道:“看来你对这儿很熟,没想到Z大财经系的高材生也会混这种烟火之地。” “那是当然,我也是会享受的人,整天拿课本学习,你当老子是静秋?” “以前还真以为是……现在看来,你真是越来越神秘了。”他笑道,“就喜欢你这种人。” 这时候维特把酒呈递上,让我自行酌酒。 我给自己倒了一杯,也给郭航倒了一杯,跟他敬起酒。 “算我敬你,谢谢你当了一星期的保姆。” 我一口把酒饮尽。 “鞠躬精粹,死而后已。”他依法炮制。 等到他把酒杯都干掉后,我展颜一笑。 他大概被我诡异的样子吓到,后退一米,防备起来:“你干嘛?” “你中计了。”我得意说道,“你和我喝的东西不一样,那酒喝不得,你居然还一口喝完。” “酒里……有毒?!” “我怎么舍得害你。” “有春药?”他惊呼。 “对你,我没兴趣。”我笑道,“杜松子酒,无色无气味,浓度比二锅头要高,拿着弄弄你,算是上一次的报复,我们扯平了,哈哈。” “我我我!”他不可置信,“我辛辛苦苦为你做牛做马,你居然念着这点点小事情来报复我!我太——太——太——伤心了!” “你太太伤心管我什么事情。” 他白眼,然后一个贵妃醉酒,倒在我胸前。 我扶起他,看到他半睁着眼睛,脸蛋通红,醉得不轻,样子可爱极了,还把我的胸口当做枕头,还一个劲地揉搓着。 “哎呀……”我很银荡地叫起来。 vol.41 “呦!” 也就在这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叫了我。 咚咚! 她见到我便兴冲冲地走过来。 见我和郭航正在享受的样子,嫌弃道:“你们俩搞到这儿来?” 今天的她打扮得十分亮丽,而且身后多了余诺。 他看到我,笑道:“怎么也在这里?” “我今天肚子饿所以……” 我还没想好怎么解释,怀里的小子居然腾地一下做起来:“我肚子饿!你你说过要给我吃的东西!” “他喝醉了所以……” “我知道。”余诺点头。 郭航开始撒野,对我脸掐掐:“我要吃东西!” “东西在那,自己要!” 他听话地开始拿着薯片,塞进嘴里。 没想到下一秒,他居然捏住我的嘴,直接和我嘴对嘴,把薯片送进我嘴里。 “老公,我也喂喂你……” 酒后乱性这句话一点不假,真是后悔把他给弄醉了! 我把他的脸扯开,依然抵挡不了他的攻势。 咚咚在一边对我傻笑,还拿着手机开始拍起来:“把班长大人的偷情证据搜集起来,以后拿卖给别人!” “你这没良心的——啊!余诺你帮我把他扯开。” 郭航捏着我的脸就开始左亲右亲的。 无奈之下,我甩开他,嗖地逃到沙发的另一边,余诺的身后。 “哎!你怎么跑了?再来玩啊,两个帅哥玩亲亲挺好看的。”咚咚请求道。 我无奈。 没想到这时候,余诺转头过来,对我说道:“怎么不玩了?你不是玩得挺好的?” 他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你也知道,我这种腐女可是好久没看到这种饱眼福的东西了。”咚咚兴奋道。 “我也挺想看的。”余诺调侃道。 我靠!这死男人不阻止也罢了,还给了我一个激将法,他妈的把我当什么人了?他以为他有多重要?以为我是为他坚守一辈子贞洁的处女?没门! “亲一次,五十块。”我冷言对余诺道。 “好啊,亲得好就加钱。” “我也加钱!”咚咚瞎起劲。 “好!” 我二话不说,走过去,把还在迷糊中的郭航的脸捧起来,直接对着他的嘴吻上去。 咚咚在一边激动不已,也只有她会乐于玩这种东西,而我,此刻正努力抵抗郭航舌头的试探,还要忍受他嘴里弥漫过来的酒气。 没想到郭航还玩上瘾了,反受为攻,把我压倒,把我的嘴当做奶嘴来啃,我叫苦不迭,又发不出叫声,怕他随时都会咬断我的舌头。 这哪是什么激吻,分明是在激斗! 此刻,更引起了旁边客人的围观,欢呼着要我们更深一点。 经过了漫长到一个世纪的激情戏,我总算是有了喘息的机会,躺在原地望着天花板喘气。 郭航居然乐此不疲,被我挣开后,躺在沙发上吼着要重来。 杜松子的冲劲果真大,连我都被三度污染。 “perfect!”咚咚鼓掌道,“不愧是我门下的得意弟子!” “给钱!” 不要损失费,还真对不起我自己。 咚咚掏出五十块:“多多努力。” 我走到余诺面前,郑重道:“给钱!” 他望向我,那眼神像把我吃掉一样。 然后扭过头。 “你小子耍赖?!”我笑道。 我是真的想笑,因为他那样子,我很难不想到他是在发脾气。 是在吃醋还是…… “给我啊!” “我可不打算遵守。” “小人!”我敲他的头,“你再耍赖我还亲。” 他扭头过来。 我微笑向他示威。 “就不给。” “靠,也好。”我环住他的脖子,倒了一杯酒,送到他嘴边:“把这喝了,今天饶你不死。” 他看向我,问道:“杜松子?” “聪明。”我对他动动眉毛,给他一个笑。 ——如果你喝了它,我就原谅你,那你会不会? “哎,余诺喝不了酒的。”咚咚出言阻止,劝着余诺道,“别喝了,小心难受。” “喝掉它。”我当然知道他喝不了酒,但还是倔强道。 他看看我,又看看咚咚。 然后拿起酒杯,仰头一口。 我内心雀跃无比。 咚咚着急过来抢酒杯,对我道:“他真的喝不了酒!” 看着酒杯还剩一半,我抢过去:“好啦好啦……” 游戏到此结束…… vol.42 现在这张沙发上已经躺了两个醉人以及一个罪人。 余诺躺在咚咚怀里,一边咳嗽一边说着些听不懂的话,咚咚帮他捶着背。 郭航则在我怀里睡得不省人事,我高兴得看着战国。尤其想起刚才他为了我喝下酒,真是欣慰。 不过现在可不是回味的时候,最重要的是怎么把这两个残废弄回家。 郭航由我带着没问题,余诺那边,咚咚说她会安排妥当。 这句话后我也放心,带着睡得天昏地暗的郭航搬上车。 和咚咚告别后,我把摩托开出酒吧。郭航伏在我身后,闭着眼睛。 没想到,我奋力开到甬道的路口时,被一辆深黑色的兰博基尼拦住去路。 下意识停下来,想要绕开一条道。 这时候车窗摇下。 车里的华丽妇人看着我,面无表情。 这不是郭航他妈妈是谁! 我想起上次和她见面时的严肃场面,她曾居高临下地对我说“三个月后不成功,我自会亲自上来取人”,想到和她约定的三个月已到,而我,用掉了那份钱之后完全完全忘了这码子事。 我脑子里飞速流转,想着怎么应付她。 却没想到车门一打开,走出来几个彪形大汉,黑色西装,黑色墨镜,标准的一副保镖行头。 “有话……夫人你先好好说,现在时间还未成熟,你能不能让我把他领回家再做安排?” 没想到那夫人更厉害,对我道:“现在是十点半,我算得十分精确,距离上次到现在,整整三个月,已经按照你的话来做,而且今天人在这,你给也要,不给我也要,先生你还是把他给我吧,他已经很久没回家了,请你,也体谅一下做母亲的心情。” 我靠!前一句一个冷哼,后面还来了个苦肉计。软硬并施,叫我如何是好。 望向后座的郭航,想要寻求他的帮助。 这小子居然伏在我肩膀上打鼾了! 我再望望那几个黑衣大汉,绝知此时不能示弱。 好在郭航虽然神志不清,但是两只手环住我的腰,抓得死死的,这已给了我发挥特技的机会。 “那就怪我不客气了。”郭航母亲一个示意,大汉一个个走过来。 趁这时,我启动引擎,一溜烟从他们身边蹿过去! 那几个人手还真长,居然够住我的头发,若不是速度极快,早被拽下来,被扯掉头发辣得要命! 好的是我终于溜走了,看着他们在后面干站着,怒吼。 为了防止他们追上来,我使出全身精力,把速度调到匪夷所思的程度,往前面飙,转过几个路口,看到背后没人追,才放慢过来。 松一口气,我开始嘟嘟嘟地往家里开。 郭航这时候冷不防醒了过来,问我:“我们在哪里?” 我:“奈何桥。” “同归于尽?” “我随着你死的。” “……”他的头又要倒下来。 “你妈刚才来了……” 这句话还真有效,一个激灵,他清醒了。 “我要回去躲起来啦。”他死命地抠着我的腰际。 “别动,疼,我现在不就是往家里走嘛。” “快,快……” 我还是嘟嘟嘟地开过去。急死他。他左望右望,看有没有可疑人士。 看他鬼鬼祟祟的,我说:“你别这样,过路人还以为咱俩是飞车抢劫的。” “我还怕有人飞车把我劫了!你不知道我妈雇的司机,之前跑赛车的,因为特技耍过头把两条腿都弄断了,他们要是真追上来,你就是坐飞船都别想逃。” “放心,他是风儿我是沙,虽然我的技术不如你,但要说‘逃命’这活,谁都没我精通。” 说归说,如果真是遇上了高手,就只有待宰的份。 好比如我们两个白痴现在遇上的事情。 我们转过一个路口,刚庆幸着终于到家了,便看到一辆黑车停在了我家楼下。 ——我为什么蠢得没有想到,郭航他娘会堵在我家前面? vol.43 幸好我开得慢,在暴露之前停下了车,才不至于被那边来回踱步的几个保镖看到。 “啊!”郭航倒吸了一口凉气,突然摁我的腰。 我:“你要死啊!”我疼得差点叫出来,这样谁都别想逃。 “怎么办。” “你现在能不能开车?”想到他开车技术比我好,如果把车交给他,逃跑应该不是问题。 “我现在晕乎乎的,如果你不怕直接开进西湖的话……” 我开始后悔把他弄醉了。 “那就只有逃,现在他们还没看到我们,往回走,走得越远越好,这几天,我们都别住家里了。” 他使劲点头,责怪道:“你不是说,会帮我想办法的么,现在怎么变成这样!” “我也不知道……”我无奈,用食指示意他不要出声。 现在要做的就是转身,神不知鬼不觉地掉车头。 但转头之后,我看见了矗立在我面前的东西。 一个魁梧的身影拦住我的车,大手握住我的肩膀,墨镜后的眼睛含着杀气。 我不急,在他笑的时候,我还有机会逃走。 迅雷不及掩耳,我一个金蝉脱壳,脱开他的束缚,右脚一伸,直接往他私处踢去! 他没想到我有那么大的能耐,根本没防备,这么一踢可不得了,痛得叫起来。若不是我穿着帆布鞋,他早就断子绝孙了。 这人躺在地下惨呼着,引来了那边一群黑衣人的注意。 完了完了…… 我想也没想,直接启动机车,往不知什么方向冲出去。 还好我经过的都是一些狭长的甬道,我回头,意识到那辆车并不是博兰基尼,应该就是郭航他娘派来的特技人员。这一次飙车,铁定没那么容易。 没想到的是,那个特技人员居然厉害到,已经用卫星定位到我们的行踪,堵在了我们的出口! 我不管了,趁他们还没有打开车门,直接从他们身边蹿出去。驶进大路,往前面开。开过XX路到XX路到某条街到某座桥。 杭州的市区真是奇妙,无论怎么兜,都会有一条大道为轿车服务,叫我们这些逃犯怎么样都无法逃出追杀者的手掌,特别是我后面那辆不要命的黑车,开了十分钟,我都快风中凌乱不知道开到了哪里,后视镜里,那一坨黑色的东西还是紧紧跟着! 就在绝望之时,我看到前方一个熟悉的小道,这样的狭窄成都,小车绝对开不进。 没有来得及在脑子里搜索到与这条街道相关的人和事,只觉得有一个声音再喊,里面是安全的,里面是安全的…… 我开进去。 然后顺着长长的甬道,开到了一面墙前面,被阻住去路了。 事实证明,有时候直觉也会把你引向绝路。 我下车,郭航也跟着下。 他想要跑,看我不动,惊讶道:“你傻了?去躲啊!” 我还是愣在那里。 看着他,我突然傻逼地想到——老子我干嘛要帮你逃过来啊,把你送回你妈那里去,关我什么事情,我帮你甩掉你妈然后和你像逃命一样飞到这里来我是为了什么,我又没杀人放火,干嘛要跑…… 郭航扯着我也没见我反应,挥手道:“算了算了!我不逃了。” “呃?”换做我惊讶。 “我跟我妈回去算了。” 这句话把我弄清醒了:“你!休想回去!” 既然已经帮到这份上,难道还要最后时刻认输不成。 我带着他,开始找别的去路。 这时候,一个闪出来的人吸引了我们的注意。 街边的水果摊走出来的人,光头,墨镜,刺青,咬着牙签,标准的混混行头。 他看到我,停,然后歪着头确认了一下,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兴奋地跑回摊子里去。 我再望望四周,恍然大悟! 这里?! 这里——你们是否还记得寒假的时候,招惹上我的那个女生——这里,就是我打过那个女生,最后被她男朋友扣住,再被那个女生侮辱的地方。 “她男朋友”,也就是那个搞大女生肚子,打伤了炫子的,痞子男。 vol.44 这个甬道,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就是痞子男的领地。 这无异于进到另一个虎口。 郭航提醒我:“你再不躲,那些保镖就出来了。” 抓住郭航,没给他动。 这时候,那摊子的深处,主角走了出来。 平头,一张无羁的锥子脸,耳钉,无袖,短裤,人字拖,一副小太妹都爱的痞子男样。他的身后,跟了七八个喽啰。 此谓之冤家路窄。 痞子男看到我,抹了抹嘴,展颜一笑,一双长眼像要把我给看透了一样:“想怎样,小妖精?勾引炫子,打我老婆,被我打了还不过瘾,现在还想来这里找打?” 旁边的兄弟也开始哄哄地笑起来。 我吸一口气,压住怒火。 如果前进,就必须干一架,如果逃走,反而会被黑衣人抓走。 反正伸缩都是死,我和这痞子男还有账要结,现在可谓良机。 我问身边的郭航:“你会打架吗?” 他认出了仇家,对我说:“巴不得,最好是把他撕成两半。” “还真像来啊!”那帮混混发出鄙夷之声,架势摆了起来。 这时候,身后涌进来五个保镖,他们看到我们,本因为追上了郭航而得意,但是看到那帮小混混,愕然。 有喽啰笑道:“怎么?怕打不过,还雇黑道了?” 黑衣保镖并没有理会他们,一步步走过来,气势强大,低低地叫了郭航一声“少爷”,欲要箍住郭航的肩膀:“这里太危险,你还是快点离开。” 郭航被他们扯着要离开,转过来看我,欲言又止。 我无奈地看他就这样无情地离开我身边……他难不成真的要走?不过也好,留着他在这里和我一起挨打,还不如回他妈妈的怀抱去。 不过望着眼前的这些个凶神恶煞,一对那么多,真的有点…… 痞子男看到保镖走开,我孤零零地站在这里应敌,鄙夷地摇头。 我正盘算着如何能够最多地解决掉这些人。 说时迟那时快,身侧一个人影掠了过去。 我意识到是郭航,就见他一个箭步,来到痞子男面前。 那边的痞子男也没反应过来,就被郭航一个拳头放倒了! 痞子男直接倒地,这一拳估计够可以的,他滋溜溜地呻吟,在地上啐一口,还带着血。 我倒吸一口凉气。 郭航这小子,仗着自己有保镖就要制造混乱? 痞子男哪忍得下这口气,迅速起身,扯过郭航朝着他的脸揍下去,那一拳更恐怖,一声脆响,听得我心惊肉跳。 旁边的混混破口大骂几声,开始围剿郭航。 他的身子被那堆人围在中间。 几个保镖见自己的少爷被围攻,哪还敢袖手旁观,一个个凶狠狠地走过去,加入战局。不愧是经过专业训练,一撩一拳就是干掉一个,顿时惨叫声不断,他们已逐个把那些男人给拨开来。 我看到了郭航的手,就冲过去抢人。 几个猛踢把压在他身上的两个人给弄开,握住郭航的手,想把他拉出来,但是他的身子被痞子男稳稳地按倒,怎么也扯不出,当下没想,便连痞子男也一起给拉出来。 郭航在痞子男身下被揍得嘴角流血,我一股火冒到头顶,把痞子男扯起来撂倒,给了他的脸来了两下。 现在换成是我和痞子男厮打,而郭航重获自由,估计是没了力气,躺在地上不停咳嗽。 那边的保镖看到少爷,想要过来抢人,但是混混也不是省油的灯,操起酒瓶子往保镖头上砸,一声“锵”,头破血流。 场面混乱至极。 我看着身下的痞子男已经呻吟着不动,顾不了打他了,欲要过去帮助郭航。 但下一秒便开始后悔了,痞子男趁我分心,把我弄翻。 我还没使力,一股强劲的拳头砸下来,被他拳头打得天昏地暗,没吸到一口气,他又猛揍我的胸口。 一股股剧痛,我奋力挣扎着。 彼时,那边郭航看见我受难,骂了一声脏话,扑过来,我顿时感觉身上的重压没有了。 郭航把痞子男从我身上弄走,再次陷入恶战,他那状况比我还弱,哪还打得过痞子男?我颤巍巍地走过去,跟他一起制住痞子男。那男的力气还真大,三下折腾居然还没制住。 在我终于把男人制服的时候,身后出现了一个帮凶,把我给拖出来,只剩郭航一个人和痞子男在那儿,他一个人哪里斗得过人家! 但他们人实在太多,开始集结街边的兄弟。我们纵然有保镖帮助,但不多时一定会被干掉。 我想,完了…… 也就在这时候,不远处响起警车的声音。原来动乱已惊扰了近处的警察。 真是天助我也。 有救了吗?这是我第一个想法。 我全身力气瓦解,眼前一花,昏过去。 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痞子男的:“拿好人就走!” vol.45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惊讶得,再次闭上眼睛。 我这是到了哪里了? 一间宽敞的房间,一切皆是高贵典雅的装饰。白色的床,白色的墙,白色的吊灯,白色的电视机,还有一尘不染的落地窗户,外面的朝阳柔和美好,我躺在床上,身上穿着……丧服? 这里分明就是富人家的豪宅。 至于这里是哪里,我是怎么被弄到这里的,且让我下床寻找答案。 抬起身子才发现旁边驾着吊针的架子,我手上还打着点滴,想来这次打架伤得还不轻,全身还一阵阵的酸痛。妈的,做什么不好,招惹上一帮无赖还要打架,不毁容算我命大。 也不知道郭航怎么样,其他人怎么样…… 拆掉针头,我赤着脚,从床边拿好我的衣服换好,颤巍巍地走过沙发,走过长椅,确认没人,这才放心走到门口。 这一开门,我便迎来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你干嘛?” 我不合时宜地问出这一句。 对面的痞子男直挺挺地站在我面前,还是那个平头,锥子脸,一只闪亮的耳钉,原本没任何挑剔的脸左眼角以下贴着一张创可贴——还是那么一副不羁的模样。 重点不是这个,而是这个混混的打扮,不再是午休短裤人字拖,居然穿上了一件白色的衬衫,还有西裤,皮鞋,以及带着一副黑框眼镜,这打扮,这气质,与之前的痞子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冷冷说道:“回去。” 想打架? 这句话我没说出口,但也没动。 “回去。”他说。 我依旧岿然不动。 他怒了,长眼眯成两条线。 我全身绷住,时刻防备他的攻击。 下一秒,他伸出手扯着我衣领想要往上提,由于 我自己也在用力,没被他提起来。估计他也有伤在身,没有太大动作,直接把我推到沙发。 我的肩膀撞上沙发角,一阵剧痛传来,倒吸一口气。 他阴阴说道:“你要是能乖点,就让你过得舒坦,要是想动什么歪脑筋,直接放到地下室去和那些个下三流住在一起,到时候看你他妈的还不跟我喊爹喊娘。” 没有力气反抗,我也只有识趣的坐在那里,等着他再度开腔,要杀要剐,随他处置。 却见他一屁股坐在旁边的长椅上,倒了一杯茗茶,看我。 咱俩静默了两分钟,我确认他并不是来找我寻仇的,问:“这……里是?” “杭州市,XX区,别墅群。” “敢问阁下是这里的园丁?” “不是。” “保镖?” “不是。” “管家?” “不是。” “莫非这幢别墅是你抢来的?” “这本来就是我的。” 他啜了一口茶。 “……”我眨眨眼,确认眼前并非是痞子男的双胞胎兄弟,他就是我见过三次的痞子男。 那么一个吊儿郎当的痞子男,钱多得可以买一幢别墅么?所他是养猪致富的,我还相信,换了身行头,就以为自己是富人家子弟了? 他看出我的怀疑。 “你爱信不信。”继续喝他的茶。 我当然不信。 “所以,和我打架以后,你就把我绑到这里,让我睡了一晚上?” “不是一晚上,你睡了两天了。” 我的妈! “两天?!你把我弄来这里两天了?那——那堆禽兽在哪里?警察哪里去了?保镖呢?郭航在哪里?!” “坐好。”他不耐烦道,“你能不能一个个问题的问?” “好,我现在很认真的问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这不是你要管的事情,反正,你现在就给我在这个房间,不准出去。” “跟我在一起的那个男的在哪里?” “他,我管着。” “在哪里?” “这不是你要管的。” 好,我不管,反正他在这里而没被他妈妈拿走,总有一天还会找到他的。 “你敢动他一根汗毛,我直接把你家给炸了。”我说。 “还嘴硬?你现在什么况知不知道?他现在也打着点滴,你再自大,我可以直接把他的点滴拆下来,注射一瓶安乐死,给你没得担心,我也省得去救人,皆大欢喜。” 我无语。 “不过你放心,他现在还睡着,由管家看着,保证他,健健康康长大成人。” “那么,你把我弄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要是把你扔到街道的臭阴沟里也可以,只不过我高兴,爱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还想问,他站起来,对着落地镜整理一下衣领子,准备走人。 “最后一个问题,你到底是谁?” “你不知道?” “不知道,但至少你不会跟其他人一样,只是个喽啰。” 他冷冷地扔下这段话:“我是谁,你没必要知道,不过要知道一点,你被囚禁了,两个星期内,不得踏出这幢别墅一步,这里没手机没电脑,你别想联系外面,不过你放心,房间没放监视器,可以随便干什么都行。” 他关上门,走人。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落地窗外。 XX区是本市最为僻静的小区,地处圣地,风景优美,环境怡然,一幢幢豪华别墅鳞次栉比,一直都是有钱人垂涎的栖息之地。 这个痞子男既然说是这幢别墅的主人,那么来历定然不简单,而他刚才的打扮又是怎么回事? 总之,他很有钱,而为什么平常打扮风流混迹街道收买兄弟沾花惹草,要么是贵族少爷微服私访,要么就是个异装癖的变态。 多想无益,我觉得只要我能从这里走出去一步,起码是见到一个活人,所有真相都会解开。 那么现在要做的,便是从这个房子里逃出去。 只是看着这房子神秘莫测,说不准藏着重重机关,若我一开门,一把枪瞄着我开过来,又或者有个刺客什么的,直接把我给干掉怎么办? 难道要我乖乖在这里待着,呆两个星期?郭航怎么办? 左看右看,居室环境真是相当优越,还从没住过这样的房间。家具齐全,电视前配备了游戏机,还有家庭影院,更有高级浴室供应,吃喝不愁,比我那狗窝好上不知多少倍,在这安然享乐,独揽权柄,倒也不错。 只是他一个怪人无缘无故地把我给“囚禁”起来,无偿占用他的房间得以颐养天年,委实古怪。会不会两个星期过后便是我的死期? 这时候,门又开了。 走进来一个衣冠楚楚的,和痞子男一样又瘦又长的,带着黑框眼镜,大概有三十岁的男子,一张脸端正漂亮,又带着许些随和之气,很有兄长的气质。 “你是……” 又一个主人?痞子男的哥哥?我当时想。“这是少爷要我给你准备的早餐。”他端来沙拉和土司给我,“我是这里的管家,负责别墅的一切琐碎事务,你有事情,按一下门边的按钮,我马上会为您服务。” “我觉得……”我觉得你更像这里的主人。 怎么一个管家都长这样?我越发好奇起这别墅的巨细,莫非还是个私自营业的牛郎店? “帅哥,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情?” 他好奇地打量我:“什么事?” “我想出去散散步,你能不能让我出去?” “少爷吩咐,你不能走出房子外面。要散步,我们为你准备了别墅楼顶上露天的草坪,你随时可以上去散心。不过想从楼顶上逃跑的话……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想法,楼下有重重篱笆围绕,你若稍有不慎,失足跌落,身体被篱笆插成马蜂窝,我们不负责事后的处理。” “……” 他言语严谨慎重,具有说服力,加十分。 “那么,你现在是想要干嘛?”他继续问。 “好吧,你陪我吃个早餐总可以吧……” vol.46 和一个兄长呆了一天,我自己都觉得奇迹。 我吃早餐,他就在一旁插着口袋看着,看到最后我都吃不下;我打游戏,让他来一起玩,他倒是十分配合我,一丝不苟地玩,毫不谦让,百战百胜,我毫无任何回转之地,最后还是我自觉无趣;我洗澡,叫他跟我一起洗,他差点真的脱下衣服和我共浴。 就这么待到晚上。 我翘着脚,在沙发上悠闲地吃着水果,也递给他一个。 但他接过以后,放回了盘子,继续站在那里,插着口袋看着。 “你怎么不吃?” “工作时间享受,这是违纪。” “你当守护边疆吗!”我无奈道,“给你吃就吃。” 他拿起一个苹果,随便吃起来。 “你们少爷到底给你塞了多少钱让你那么对这个家百依百顺的?” “钱不重要。一切为少爷服务,才能得到相应回报——这才是我的职业准则。” “少来!”我摆摆手,“看你一身名牌货,穿得好吃得好的,根本就是吃了葡萄还说葡萄不甜的。” 他没回答,一张脸突然变严肃,站起来看向我身后。 “咳咳。” 我才知道身后站着痞子男。 如果你想象中他还是今早那样正派的衬衫革履,那就错了。 眼前的痞子,便是我熟悉的,无袖,短裤,人字拖,一张脸放荡不羁,眼角粘着创可贴,狭长的眼睛好像随时把你给看透似的。 妈妈咪呀,他绝对是个怪人! “少爷刚回来?”管家严肃起来。 “嗯,大厅的鱼缸好像没换水,今天怎么那么粗心?”他冷冷道。 “他在这里陪我一整天了。”我为管家辩解。 “你们都干了什么?” “摸爬滚打,十恶不作。”我说。 “你先去忙其他的吧。”关键招呼管家走后,关好门。 也没见他过来,就在那靠着门,环着胸口看我。 “怎么?想打架?”我说。 “玩我的游戏,用我的浴缸,穿我的浴衣,睡我的床,你也挺随便的。” “我随便起来不是人。” “你知不知道你在厕所里用的那瓶男士香水,用了一个月从美国订购过来,全国就只有一瓶。” “哎呀不早说!我说怎么那么香,差点就把它给喝下去。” 他走过来,坐下。 眼睛一分分冷下去,我开始戒备。 “玩够了吧?玩够了现在我要跟你,算算我们之间的账。” “什么?” “上次打架,我打了你三拳,你把我按倒,又给了我五拳,我的脸现在还疼着。”他靠近,“既然你现在身体康复了,我是不是应该把那三拳还给你?” “你还记得,不过你别忘……” 我还没说完,他居然真的抡起手来给了我脸蛋一拳! 这一下真他妈狠,我被打倒在沙发上,一阵剧痛在脸上,不自觉捂住脸。热热的,肯定是肿了。 “你他妈的!” 我慢慢站起来,本身伤还没好,不想真的和他打。 他没打算让我喘气,把我的领子揪起来,猛撞向后面的墙壁,这一撞狠啊,我整个背部都好像废了一样。 “你要明白,现在,是被囚禁,如果不给你颜色瞧瞧,还以为这是来享受的。” 他的脸离我很近,一双眼睛慑人,散着可怖的光,好像要把我给吃掉一样,我不敢出声。 放下手以后,我方得以解脱,一个劲地喘气。 “陆公子你,大概没受到过这种待遇吧?是不是很委屈?”他蹲下来,看着狼狈的我,“你放心,两星期,只有两星期,只要你规矩地给我过上两个星期,我保证你出去以后,外面还是你的世界。” 说完,甩开门,走出去,留我一个人在原地吞着唾沫。 由于刚才被迫撞上墙,背上的伤口应该是裂开了,又因为刚涂了香水,那液体一碰到伤口,又辣又痛。这小子房间里又没有医药箱,只好在沙发上直挺挺地坐着,背也不敢靠。 直到管家带着医药箱进来,我才松一口气。 他说:“少爷说你受伤了,我来处理一下伤口。” 干脆打死我好了……打伤之后还要疗伤,难保他下次不会再打。 “脱掉衣服,我帮你涂药。” “涂药很痛吗?要是太痛你就别涂了,几泡口水上去,也可以解决的。” “少废话,脱掉。” 我照做。 他看到背后的伤口,惊讶道:“这原本,是怎么弄的?你打架了?” “你不问问你们少爷,拜他所赐,伤口开了两次。” “原来是这样……难怪前几天看到少爷把你们带进来,几个人都跟熊猫一样。” 我想起什么,转身问他:“你们少爷到底是干嘛的?” “你不是他朋友吗?怎么不知道?” “这个太复杂……现在你回答我就行。” “少爷他爸是服装业的巨头,近年在杭州新开了布料公司,由我们少爷看管,我们少爷虽然年轻,但也是个名正言顺的董事,商业天赋不是盖的,才三年时间,就把公司打理得那么棒,也难怪老爷会放心把二少爷——就是少爷他弟弟——带到杭州来给少爷照顾。” 我暗忖,这“老爷”应该说的是痞子男的爸爸,而什么公司什么弟弟的,暂时没能在我的信息库里打通个思路。 继续问:“你知道你们少爷衣服很……特别?” “你说他的打扮啊……”他点点头,“白天和晚上总会不同。” “所以他白天工作,晚上去混黑道吗?你们少爷到底有多少种身份?” “这我不知道,反正他一直都这样,除了白天的工作,晚上会和其他朋友在一起,但是自有他的原因。” “所以,就能随便欺负百姓,QJ名女?你知不知道你们少爷这辈子罪孽深重,已经不能投胎了?” “你开玩笑吧?他虽然没那么规矩,但绝不是随便的人——老爷也相信他,才放心把一个公司交给他,你别妄想挑拨离间,他是正经人。” 我无言……这是上哪找的比老马还要忠诚的管家…… “OK!”他涂完了药,“你今晚最好侧着睡觉,要不然碰到伤口会很痛。还有,不要躬身子,拉屎的时候也是,要不伤口会裂开,好好过一晚就没事了,对了,今晚要打点滴,你流血太多,起色太差了,还要补充营养。” “哦。”我说,拖着步子,躺在床上,给管家打了点滴,“对了,问你个问题。” “什么?” “你有没有看到,跟我来的,还有一个男生,跟我一样高,长得像小孩子。” “有,但是我不能告诉你他在哪里,不过放心吧,他没事。” “哦。” 我叹口气,直接关灯睡觉。 vol.47 依然没有任何脉络。 我是为什么要得到这种待遇?郭航现在到底怎么样?这个痞子男到底有什么秘密?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日上三竿。 “醒了?”痞子男在对面的沙发上,穿着白衬衫,黑框眼镜,一张脸被他弄得有模有样,手上还拿着报纸,见我醒后,继续看。 我懒得理他,动一下身子,背对他。 “昨天的事情,我先道歉,打疼了吧?”他缓缓说,“但是请你也注意,安分点。” 一会儿,耳听他放下报纸,开门走了。 这才安心转过身,起床。 彼时,门再次打开,管家走进来,端着早餐:“醒了?吃东西吧。” 我站起来,背部的疼痛好多了,略微酥麻,让我不自觉地娇嗔一下。 “啊~” “娘娘,您好生银荡。”他说道。 “少说话,扶本宫过去就食。” “诺。” 他走过来,扶着我的臂膀,及其麻利地侍奉着我过去,由衷觉得,他不做公公,真是他妈妈的一大失职。 坐在沙发,无聊地吃早餐,瞧见刚才痞子男看的经济报,勾起好奇心,拿起来,上面的头条吸引了我的注意。 原来几天的与世隔绝,让我错过了许些好戏。 今日报道,驰骋多年的陆氏企业透露出来消息,今年将会有大动向,陆氏长子今年由于诸多原因,并没有接受继承权,整个公司内部产生巨大摇晃。树倒众人推,内部暗流涌动,各种势力都在虎视眈眈董事长陆宇手中的股份权,借机夺取。 陆氏家族的统治权岌岌可危,这时候最需要的,就是一个与之有血缘关系,能够延续自家血脉的年轻人。 而这一个人选的位置,现在依然处于架空。整个集团都在等着这一个扭转局势的人会作何表现。 他们大概没想到,这个他们或希望或不希望出现的人,现在正在杭州一撞别墅里安然吃着早餐。 “啊……” “咋了?”管家望过来。 我放下报纸,叹一口气。 “你的反应,真的很忧国忧民。” 望向窗外,发愣了一阵,而后转头,我问管家。 “我问你,金钱和自由,你要哪个?” 他说:“我要金钱。” 想想也对,他本是个把自由置之度外的人,问也无益。 这个问题应该问问我自己。难不成,还要让我继续回到那个本不属于我的地方,坐本不是我的位子? 可以断定的是,董事长陆宇——我伯伯不可能让我安然坐在最高层的宝座,只会不择手段把这个位子再次抢到手,像二十年前从我父亲手中夺走一样。 他虽与我有血缘关系,但很早就视我为眼中钉,曾经的生活我没有忘记,十多年来的相处,我早已成为那一个“陆家”的局外人。 难道要拯救一个本就不属于我的公司,以自己的自由为代价。 或许母亲在,也不会让我这么做。 我还在发呆的时候,管家的声音传来:“陆公子,你手上的面包要留到明天吗?” “呃。”我吃一口。 看到了我手中报纸的内容,还有我的反应,像他这么心思缜密的人,不可能猜不到我的身份。 “如果不想出去,留在这里,也不算坏事。”他坐在我旁边拍拍我肩膀,“留在这里和少爷一起住吧,少爷也不是什么坏人。出去了,反倒对你不好,你知道有时候,权利会蒙蔽一个人的双眼,你的亲戚这样,少爷也是这样……所以,先别急着怪谁谁谁,好好想想自己应该怎么做,凭着这个——”他拍拍左胸,“我该去浇花了,你好好呆着,别想不开哟。” “我要去赏花。”我说道。 “少爷有令,你不得踏出别墅一步,花圃也不行。” “那我去楼下总可以吧。” “好吧。”他打开门,恭候我出来。 住在这里两天第一次下楼,才发现大厅有多华美,装饰美轮美奂,一应俱全,加之这可观的宽敞度,住在里面,完全可以坐拥其中,自成一国,与世隔绝,悠然享受生活。 没得电视可以看,索性坐在落地窗前,一窗之隔的管家在外面浇花。实在无聊,开始探索这一屋的什物,发现茶具,鱼缸,花草打理得井井有条,再看看墙壁,竟发现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古画,画的松竹梅、菊花残、猛虎、小鸟、草泥马……各式品种,惟妙惟肖,一张张绝非次品,这一屋子都,充分彰显了男主人是个品味高雅行事低调的人。 但怎么想,都不可能和那一张脸搭起来呀……他的形象顿时在我心中老了不少…… 看完了整体,开始翻箱倒柜起来,但除了些许资料,还有散落的衣服。我看那些衣服有些褶皱,想来好久没洗了,心血来潮拿起那一堆,找到洗衣间。 虽然是个劳改犯,但也不能闲着没事做,白吃别人的饭,为主人洗衣服也是必要。 我一件件挑,然后放进干洗机,这男的衣服不多,而且一件件绝不是便宜货,家里不愧是开服装公司的,这些件衣服加起来,足以要我倾家荡产,拿起衣服的时候,弄皱点点地方都觉得充满罪恶感。 很意外的是,在这堆凌乱的衣服中,居然找到了Z大财院的院服。 这院服虽然不常穿,但在社会实践中必备,校方要求每人必须购一套,所以这衣服,除了本院的学生,不可能有。 我难不成还瞎了钛合金狗眼,在校一年多都没发现这号风骚人物在? 不对,这其中绝对有不妥,我方必须做好调查工作。 但现在要考虑的是,怎样把他的衣服弄到满意为止。 花了一天的时间,弄好他的衣服,烫好,再叠,再拿到阳台上晾晒,算是大功告成。洗衣服做这种事情,对于我这样抠脚都嫌累的人,不可谓不是一件奇事。 这么发展下去,不多时日,我完全有资格带上头罩,嫁做人妻。 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吃着管家做好的匹萨,等待主人回来嘉奖。 等太阳打西边落下时,他进来了,一身黑色的西装,十分端庄,多了些威严之风。 脱下衣服,他看看衣柜里空空的。 “张哥,我的衣服?”他赤着上身,发现沙发上没了他的无袖衫。 “不好意思,我刚晒了。”我说道。 “你帮我洗衣服?” “……所以呢?” 我没补充“连内裤一起洗了”,看见他的从惊讶,变成恶狠狠地盯着我,发现反应有所不对,连忙解释道:“我没有看到你什么秘密,你不用担心,我也没弄坏你什么东西,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他无奈道:“你知道有时候做好事就是在帮倒忙?” “知道。”我望向别处,心里早已翻了无数个白眼,还以为他会夸奖一番,没想到…… “不过谢谢。” ……有些人真是很难伺候。 他继续说道:“你不好好呆着,到底想干什么?想好好做个贤妻,让丈夫回来宠幸?” 我察觉有所不对,眼看着他的眼睛从严肃,开始微微眯起来,然后变得极其暧昧,加之现在上半身赤裸着,慢慢靠近我的时候,都感觉有一股热气直腾腾地往我这边涌来。 我靠到窗前,看他慢慢靠近,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望向旁边的管家,他居然像个木头一样站在那里 他贴过来,说道:“我没衣服了,拿你的衣服的给我穿。”看着我的衬衫说道:“你的身材和我差不多,将就着,还可以。” 我与他对视:“不行,如果给了你,我也没得穿。” “那就一起都别穿。” 我又开始紧张,他真的就把我揪起来,往沙发上摔! 我的背部又一次撞上硬物,疼得哇哇叫。 “脱不脱?” “停!”我叫苦不迭。 他却十分奇怪地走过来,说道:“我就想不通,为什么炫子爱你,郭航爱你,余诺也爱你,你到底是打哪里来的魅力?今天真要看看,你到底藏着些什么。” 他居然扒开我衣服,扯我的裤头,然后对着我的脖子亲。 旁边的管家尴尬地站着,想要过来帮我,又很难为情,只能同情地看过来。 vol.48 痞子男分明要我在别人面前难堪! 他倒是旁若无人地享受着,大概是做了这档子事做多了,动作那么强硬麻利,真当我是个娘们了! 我一股怒气上来,给他的腹部直接一拳。 一身闷响,我心知刚才情势太过慌张,这一招没把握好,力道放得太大了。 他吃痛,趴在地上捂着小腹,看见他的小腹粘着创可贴才想起来,上次打架的时候,我也曾经瞄准了那儿,这次又挨一拳,恐怖痛苦不亚于现在的我。 “少爷!”张管家走过来扶住痞子男。 勉强站起来后,他推开管家,气势汹汹地走过来。 “我告诉你,你他妈的进到这里就是我养的狗,我爱干嘛就干嘛,你现在学滑头了?他妈的还咬我一口,我现在让你知道为什么要听话!” 他把我拖进旁边的书房,重重地关上门,任门外的管家连连劝阻都不应。 知道这一次已不可收拾,我没再反抗,只期望他折磨得不要太过分。 “啪”一声,我摔在木质地板上,胸口的撞击痛得要死,用双手支撑起身体,才能勉强舒服,但接下来我的头发被他扯上来,迫不得已仰视着,和他面对面。 他厚重的呼吸喷在我脸上:“本少爷我现在对你十分渴望,你,只要乖乖地服从,我今天就让你乐得疯癫。” “不服从又怎么样?炫子郭航还有其他人都不照样被你欺负?我不就是你养的狗,在你手中不一样要言听计从?”我轻蔑一笑。 他瞳孔睁大,好像某种野兽。 “如果你希望我能像那些个无知少女一样心甘情愿被你干,告诉你,做梦。”说这话的时候,我声音都是颤抖的。 刚说完,一阵头晕目眩,他扯过我的头,直接往旁边的硬物一撞! 我!@#¥%……&*( 心里骂出无数脏话,痛楚好像穿透了脑颅骨一样传过来的,我眼泪差点要掉。 “我……” 我本能想说痛的,但脑子一时装傻了,到嘴边的话变成了哭腔。 好在他在这个时候收手了,拿起我的脸,手指在我脸上游移。 “你放心,我对男人不感兴趣,碰你我都恶心,你在这里,顶多只能帮我洗洗衣服,好好做个奴隶而已。”他满脸鄙夷,“好好待着吧,出去以后,找个人保护你,或者直接上法庭告我,随你便。” 他不停摸我的脸,手指触及撞到的地方,我便疼得打颤,他好像发现了我的反应,停下来,大概也知道我经不起折磨,了把我扶正,让我靠在书柜前舒服一点。 “对了。”他又说道,“刚才你说的话,我现在要郑重回答你,炫子的事情——把炫子打伤的不是我,还有,之前那个小鬼——她的肚子也不是我弄大,她栽赃给你也不是我的注意,这些事情我一概都不参与,我对得起天地对不起父母,如果你不信随便你。” 这句话到此为止,他打开门出去了。 躺了大概五分钟,全身的痛渐渐变小,确信我现在站起来不会有生命危险后,才勉强走出书房。 管家在门边等着,看到我才松一口气,小声道:“我的姑奶奶,刚才弄得那么大的声音我还以为你走不出来了,谢天谢地。”我一撅嘴想要骂脏话发泄一下,被他阻止了。 他指指楼上,示意我痞子男正在房间里睡觉。 叹口气,我只说一句:“里面的桌子被我的血弄脏了,你去弄干净,我好累,想睡睡。” “少爷已经用房间了,要不然你到我那里去睡睡。”张哥说道。 “不用了,我睡沙发就可以,要是让他知道我霸占他管家的床,还要把我打残废。” 慢慢调整好姿势,我在沙发上躺下,望着天花板发呆。 张哥拿来药膏帮我涂在额头上,还体贴地轻吹着:“你怎么惹到他了?” “你问他吧我也不知道。” “哎……不是我说假,少爷以前不是这样的,至少他对别人从来没有那么不耐烦过,只是不明白为什么看到你,他就特暴躁,好像跟你有仇似的,不是我帮少爷求情,你知道他有洁癖,从来不允许人家碰他衣服的,所以才发那么大的火。不过,你知不知道,他从来不让人住他房间的,除了你,而且还允许你乱动他的东西,要是我他肯定生气,还有——这四天,他不想打扰你,自己宁愿睡沙发。” 这是要我感动么……我没回答,脑子里乱得烦。 “其实,少爷没那么坏,希望你体谅少爷的脾气。”他说,“还有,关于那些个女孩什么的,如果你在外面听到什么流言,别相信,那些事情真不是少爷干的,是那些兄弟做的,少爷因为护着兄弟,才背这个黑锅。” 他涂完药,站起来,甩下一句:“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是信了,该去睡觉了,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就叫我,如果少爷又想干嘛,你就出声,我会过来帮你,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帮上,真的很抱歉……” “哪里哪里,谢谢了。”我对他轻松道。 他走了,关上灯,留我一个人像具死尸一样躺在那里。 我望着落地窗外,月牙投下诡异的光,好像盈盈的波光一样,我一个人在其中,宛如陷入无尽的河里,越陷越深…… 到底该如何逃脱…… vol.49 醒来的时候,时钟居然跳到了中午。 而且现在居然躺在痞子男的房间里。 张管家在一边帮我修苹果,看见我醒来,叫我别动。 “少爷把你给弄上来的,你的伤口又裂开了,别动得太厉害。” 痞子男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我弄上床来,对我还真是“体贴”。 “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原本你们两个还在同一张床上,后来说你一晚上都在说梦话,跑大厅去睡,衣服都没穿,被子也让给你盖着,今天他感冒了。” “活该……”然后改口,“他吃药了没啊?” “少爷平常感冒最讨厌吃药,这点小感冒,不碍事。我代他谢谢你帮洗的衣服。” 起床,刷牙漱口,看镜子里的我,才发现经过昨晚上的折腾,额头上红红的,丑得要死。真想给他也来那么两下,以消我心头之恨。 “我饿了,今天晚饭吃什么?”我对张哥道。 托张哥的福,我俨然已经变成三餐必吃外加夜宵的猪。 “对了,忘了告诉你今天周末,稍后我还有要忙的,今天不吃饭了。” “不吃午饭怎么可以,你看我都瘦了……”我露出可悲的肱二头肌。 “那你自己弄。” 我恰巧好久没有展露身手了,在家都是郭航照顾的我,条件太优越我手都生疏了。 “好吧。”我灵机一动,“你们少爷喜欢吃什么?” “就卤味一类的东西……” 卤味,口味怎么也这么重。 我脑海里立马浮现了另一个卤味达人——余诺。 以前与他同居的时光里,我就充分领略到他对卤味由的热爱,每次必点,受他影响,我也从一个对卤味好不热衷的人变成了能吃能做的卤味佳人。 做这东西,对我来说,完全不在话下。 “那就做甜不辣,猪血糕,百叶豆腐如何?” 张哥喝道一半的果汁呛了一口:“少爷跟你说过了吗?你居然把他最爱吃的三样东西都说出来了。” “我猜的,我看他中庭略宽,眼袋稍大,印堂深邃,最适宜补充维生素abcdefg……”我唧唧歪歪的说了一堆我都不知道的话。 “看不出你那么厉害。”他佩服道,“大师,请受徒儿一拜!” “徒儿请起,请给为师准备材料。” “材料都在冰箱,如有长出白毛之物,请自行扔掉。” 我倒。 张哥无辜道:“少爷嫌我的卤味太难吃,所以买来的材料我也没敢动,只等着每个月二少爷——就是少爷的弟弟——来做给他吃。” 我明了,二话不说立马开工。 鉴于和卤味爱好者住在一起过,我对这些菜肴的做法,早已滚瓜烂熟,其实这种口味的东西,只需把酱汁做到足够的浓厚,就能满足所有爱好者的需求,不下半个小时,我就把几道菜弄好来。配上沙拉,呈上桌来,简直就是色香味俱全的美味。 张哥尝了一口便赞不绝口:“简直和二少爷做得一模一样,不是,其实还要比他做得好吃点点。” “只是那么一点点么?”我得意道。 这时候玄关处的声响提醒我,大少爷已经回来了。 他今天一件黑色的西装,衬得整个人十分挺拔,左眼角的创可贴已经拿下来。人显得清爽不少。 看到一桌的菜,他瞠目结舌,说:“张哥,你又想害死我了?” 张哥:“少爷,这是陆公子特地为你做的。” 他望向我,摇摇头道:“你会做菜?” 我:“本少爷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可是贤妻良母的典范。” “好好好……两个星期之后就把你拿到外地去卖掉,给人家做个压寨夫人。” 我们三个男人选好位子坐下,捡起菜。 吃之前男主人对我狐疑道:“你不会特地下了毒鼠强或是砒霜,企图毒死我们逃跑?” “放心吧,要放我也先放些春药,让你和我爽翻之后再逃跑。” “有意思。” 他拿起一块猪血糕,吃了一口。 张哥看他的反应,松了口气。 痞子男脸上的变轻松,说道:“我若雇佣你来当我的厨子,每月保证你衣食无忧,你敢不敢做?” 我说:“这一餐,可是我吸取日月之精华凝成,百年一次,今日圣上所吃,在这辈子已难得再有,恕臣无能为力了。” 他笑着摇头,继续吃东西。 我发现他吃东西既没有大少爷的矜持,也没有街道小混混的粗鲁,倒是像个小孩子一样,吃完了这个,还没抹干净嘴,就抢着我的东西吃。 我也乐着给他,这证明了我的厨艺还是挺赞的。 一折腾下来,这么一桌的菜,其实是他给吃完的。 这只饿狼吃完了最后一块后,一手托着下巴,满意地擦嘴。 “你是饿了多久了?”我问道。 “今天一天都没胃口,鼻子堵得慌,没吃什么东西,还好你做了这种重口味的东西。” 我这才想起来:“你感冒好了?” “没有,不过死不了。” 说完,他猛一下站起来,脸上表情顿时绷紧。 我和张哥看他眼神有所变化,以为他有了什么紧急情况,却没想到他捂住嘴,打了一个喷嚏。 “你最好还是吃药,要是加重成了发烧就难受了,又要人照顾。”我无奈道。 “吃药麻烦,头晕我没法工作。”他努努鼻子。 “是有多敬业?睡一觉死得你?要是你真的发烧不省人事,我还乐着,直接趁你昏迷的时候跑走。” “药给我。”他说。 我这一句话真应验,充分说明囚禁我,乃他的一大重任。 “对了,这个。”他从门口旁拿过来一包东西,“刚买的,洗澡的时候用,对你伤口有好处。” 是沐浴用的药皂,能愈合伤口。 “我累了,你们收拾东西,我想睡觉。” 他靠在沙发上,闭眼。 我看他打算今晚又要睡沙发,委实过意不去:“你去你房间睡吧,我洗完澡,到别的地方睡就行。” 他也没拒绝,拿着衣服和我到楼上去了。 进到房间,他吃了几颗感冒药后就往床上一趟,然后转头望我。 我刚想脱衣服洗澡,但他那么一看怪不好意思。 “还装害羞,又不是女人,没胸部没屁股。”他嗤之。 我也知道他并非对我感兴趣,但是他现在的眼神,那一张脸,实在让我回想起某个人,和我同居很久的那个男生,每一晚洗澡都会盯着我坏笑的人。 管他呢,我脱得只剩下内裤的时候,便走进浴室去。 放好浴盐,我一下身,躺进了温水的怀抱。 话说回来,我居然两天没洗澡了,又涂着药又在屋子里忙活的,身上的怪味,难怪让痞子男嫌弃。 身边有一块全身镜,站起来,我看着对面的自己,形容憔悴,身形孱弱,一转身,便看到后面几道好了又裂的伤疤,有的在结痂,有的依然恐怖的附着。 无来由悲从中来,觉得自己根本就是一头任人宰割的宠物。 老子我驰骋一世,何以悲哀到了这个地步…… 要是当时旁边有把刀,我恐怕要拿起来,直接往手腕上一抹了事。 就在这发呆的挡,门应声而开。 我才发现我忘了锁门。 痞子男凑头进来,惺忪着眼睛说:“我尿急,要上厕所。” 在他还没抬头之前,我慌忙蹲下水去借机挡住自己的私处。 但他连看都没看我一眼,背对着我在那里撒尿。 看来是我自己想多了,重新站起来,自顾地玩水。 “快点洗好,你弄水声我总睡不着……” 这话没说完,他转身,看到我站起来,和我面对面地望,他的脸僵住。 那种表情让我很不自在。 我在想,要不要坐下来,或者直接不要洗了…… 但是我没想到他突然走来。 下一个动作,是抓住我的后脑勺,直接和我接吻! 还附着水的身体和他的薄衫贴在一起,能明显感受到他身体的猛烈的律动,他吻得太过用力,舌头硬闯进来,我想挣脱,但是脑后因为他霸道的手,不给我挽回的余地。 这样太痛苦了…… 他为什么要吻我…… 我并没有感受到他下半身的化学反应,我也没有,这样,真的很像是完成某种任务,或者是戏弄某种东西。 我故意用手推了他的腹部,他吃痛,向后面倒去,靠着墙,喘着气。 我也不管身上有没有洗干净,直接跨出来,拿起浴袍遮住,对他说:“你这样不累吗?” “我就是想要你,怎么样?” “对一个没什么感觉的身体下手,你想要的是什么。” “只是很想拥有,别人渴望的东西,我从小到大从来,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东西,你越是反抗,我就越想要,这就是你迷人的地方。” 没有理会他,我擦干身体,想要离开,却还是被他扯过去。 我和他的脸无限靠近,身体贴着的时候,感受到他湿漉漉的衣服传来的凉意。 他的脸沾着水珠,好像甘露一样,有种蛊惑的力量。 也才在这个时候,我才起了反应。 下半身的硬挺,让他觉得意外。 他说:“你真的是……同志?” “不是又怎样?难不成现在后悔了?” “不后悔……” 他说完这句话,我主动地吻了他。 吮吸他的唇,然后舔着牙齿,回应着他舌头的游动,我们从卫生间一直纠缠到床上,把他压在身下,我的手抚摸向他的东西。 他依然,没有反应,闭着眼,寻求的只是一种霸道的快感。 这种情况,让我没来由的一阵羞耻感。 “我不想和一块木头ML。”我说。 他会意,把我弄在身下,给予我舌尖的回应,同时手往旁边的柜子里掏出了一瓶push,放在鼻尖处。 药物十分有效,我看见他的脸慢慢变得潮红,呼吸变得局促,下身的搏动,近乎侵略性。 ML的过程中,他把我当女人一样架在他的大腿上,抚摸我的胸部,又很体贴地照顾我和他相同的部位。 他的动作甚是凶猛的,犹如折磨猎物的狮子一般。 我从来没有感受到这种狠厉的进攻,越是喘息,越给了他能量。痛苦抓住他的背后,随时都可能掐进肉里。 这还是我吗,那个一直以为很纯洁的自己?现在和他做爱的,是一直以来都在爱护的身体么?是默默为心爱人守护的躯体? 我想到了余诺。 不知不觉已经迷失掉最初的坚持,我已经变得那么随意而肮脏。 他没有用安全套,把液体全弄进我的身体里,释放的时候,明显感受到跨步一阵热流进入身体,身体火燎一般难受。 那一晚,我承受他躺下来的全部重量,睡下。 他的肩膀很宽阔,几乎把我包围住,厚重的鼻息在我的肩膀上,提醒我,无法逃脱这如牢笼般的身体。 vol.50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和他平静度过。 白天和管家忙碌家里的事务,晚上等待他的归来。 他从一开始的排斥,到开始和我同床,一入夜,便开始进行渴望已久的攻势。 “为什么我开始爱上你的身体。”他抚摸我的身体,轻轻说道,“曾经和炫子没有,和其他女人都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觉得那么渴望一个人。我不是同性恋,但是和你做爱以后,我发现性别不是问题,我觉得囚禁你是我犯的最大的错误,我这样,算不算爱上你了?” “如果你以为这种凌驾于他人之上就是爱一个人的方式,那你真是一个怪人。” 对我实施各种侵入,逼我口交后喝下东西,他的爱和他的处世态度一样让人觉得可怕。 他从身后抱住我,说:“我喜欢征服,只要是我爱的东西,我都要得到,从来不回考虑别人的感受——告诉我,怎么样才能得到你。” “不知道。” 我想说“不可能”。 “我想和你谈恋爱。” 他说,语气不冷不热,亦如他的性格。 我当时嗤之以鼻的表情,他并没有看到:“余少爷日理万机,还能腾出时间谈恋爱?” 他抚摸我的动作停住。 扳回我的身体,和他的警惕的眼神对上:“我有告诉你,我姓什么?” “从你口中听到余诺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了。” 有一个开服装公司的父亲,有一个在Z大的弟弟(当时看到的Z大的校服,就是余诺的),喜欢吃的东西,喜欢的人都一模一样,他不是余家的人,还能是谁。 他的身份和事迹,我早就耳闻,不仅从余诺口中,商业人士之间一直对这一个余家有着各种说法,不管是父亲还是儿子,这如虎一般的家族,霸陵,强势。 “余杨,你野心到底有多大?” 这一句话,把他完全震住。 “你们余家早就派人潜入陆氏集团的内部了吧,而你们现在,就是要断绝我与外界的联系,让我丧失陆氏的继承权,并试图利用一星期以后的陆氏股权崩塌的时机,一举拿下陆氏集团的控制权——你们家族到底要拿下多少权力,才会甘心。” 这一切的策划,都是这个家族为拿下陆氏而作的吧。 一直以来陪在我身边的人,余诺,郭航都成为了棋子,而我,则是在这盘棋局当中最悲哀的关键。 他叹了一口,缓缓说:“这一年,我们家族早已对你布下了局,我本就胜券在握,你一家的财产就差一步就握在我手中,但万事俱备的时候,我弟弟让我十分失望。” “所以改变策略,打算短时间内制胜吗?”我笑道。 所以找到了另一个得意助手——郭航的母亲,策划了一次追捕,也就是那一晚,我和郭航被保镖追逼到他的街道。 本以为这一次策划,余杨和郭航母亲可以轻而易举拿下想要的人,获得双赢,只是没想到郭航在关键时候出手打了自己,造成冲突。但这并没有妨碍他完成这一次囚禁,实施关键一步。 他拿走的,是我的自由,和郭航对母亲的信任。 但是这些,都是钓大鱼前不起眼的涟漪,他们大可毫不吝惜地摈弃。 “我真不该把你想得太简单,陆少爷。”他单手撑着脸,好整以暇看着我,一只手从我的眼睛到嘴角游移着,“但是现在,事情就要大功告成,你已没有转圜的余地。” 他赤裸着,肌腱的身体在我面前一览无余,去让我感到惊恐。 “你又何必把我想得太复杂?”我对视着他,“余杨,你又怎么知道,我一定就会帮助我的家族拿起这个担子?” 我本来就是一个渴望自由的人,那些荣华富贵根本不是我想要。何况对那些曾经伤害过我的人和事,我都不会心存眷恋,那一个企业的老总所对我的种种冷淡,足以让我在血浓于水的亲情前犹豫。 “不怕一万,陆少爷,我无法对一个人给出完全的信任,之前就已经在我弟弟身上得到教训。” “很好。”我牵动嘴角,“那请你也不要对自己的能力给出太多的信任,陆氏企业这一棵树,并不是你想摇就能摇倒,你以为仅仅是拿下我就够了吗?人外有人,你根本想不到他们下一步怎么走。” 他似乎把陆氏董事长想得太过简单,就是那一个人,把我的父亲逼上绝路,把我的母亲赶出家门。也是他们一家,把我该有的自由尽数夺走。这样的狠角色,二十年来,一手把一个小企业做到全国知名的程度,又怎么会轻易倒下?这么盲目自信,余家迟早会被打败。 “我从担起余家事业开始,就从没有想过有什么人可以阻挡过我,我信他陆氏有再大的能耐,不照样被我拿下?杭州的这样一个布料公司,都也是被我壮大到如今的地步,” “你以为走私古画的那点小伎俩就可以了么?” 憋了那么久的话终于说出来,我不知道坦白这样以后会给他带来多大的威胁性,但至少,把柄在握的感觉让我安心不少。 他讶异地望着我:“你怎么知道的?” 当我看到挂在大厅墙上的古画就知道了,这些福画和在他家里经济报上描述的走私货完全吻合,这些年来,他一面经营公司,一面混在街道之中,表面上与混混打交道,实则掩人耳目,做走私古画生意,而那些个小喽啰都是他收买下来的走私贩罢了,能做到几年来不留任何痕迹,委实也让人佩服。 如果我没有记错,在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也是他在努力寻找郭航的时候,那时候要死死抢回来的——郭航手中的文件,其实就是这一些肮脏生意的全部记录!但凡郭航揭发出去,那便是余杨和整个公司顷刻之间全部倒塌! “你知道得太多了。”他站起身来,穿好衣服裤子,背对着我,“但你不可能揭穿的吧?” 当然不会,这一个生意殃及的是余杨全家,包括余诺,况且这种蚍蜉撼树的事情,我可不想做。 打开门前,他转过头来:“再过几天,我保证让你完好无损地出去,不过这几天,你必须呆着。” 我没理他,继续睡…… vol.51 这几天心力交瘁,睡得很沉。 每次和余杨交欢过后,体力瓦解,进入梦乡,甚至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 而这样的日子是应该有了终结。 却没想到终结的人,不是余杨。 就在入夜的时候,我洗好了澡躺在床上,余杨走进来,对我说:“穿好衣服,有人找你。” 找我? 我穿了一件衬衫,走下楼。 其实我早应该想到是余诺。 除了他,没有人会知道我在这里,更不会进得来。 这是我这两个月第一次见他,还是那样,干净利落,瘦了一点,一张脸由此变得成熟不少。 ——还是那个我最爱的男生。 他坐在沙发上,看到我从楼上走下,局促地站起来,想要走上前,但看到我走在我前面的余杨,只能停住,一双眼睛一刻不离地盯着我。 “陆……你怎么变成这样?” 我只不过是憔悴了一些,何必用看见死人的眼神望着我。 如果是平常,我会和他寒暄个不停,他怎么又变帅了,他过得怎样,和咚咚进展得如何? 但现在我却像一个被告者一样,面无表情地坐在他对面。局促得用手敲着沙发的边缘。 “你还好吗?”他问我,“我刚刚才知道,你在这里。” “还好……”我仓促说着,“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来带你走。” 他斩钉截铁的语气让旁边的余杨嘲讽道:“带他走?余诺,是你把事情搞砸了还想要再来?之前是你软弱,这我不怪你,现在你还来跟我要人,你难道还想把到手的东西再丢走吗?”他说好后面加重了语气,带有责骂的意味。 “我不知道你到底执着些什么,他是无辜的。”他指着我,“爸让我们把事业做大,根本没有考虑过我们的处境!你本来就没必要听他的话为他做所有事情,但是现在,你看你变成什么样子,每一件事都是在用手段往上爬,你和爸都疯了,根本就是在犯罪!” “闭嘴!我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如果家里人都像你那么无能,那余家什么时候才能壮大?!” “好吧,我不管你。”他站起来,“那你要让陆呦跟我走。” “跟你走?笑话。你无缘无故的想要带走他,难道他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朋友。” “朋友?”余杨嗤之以鼻,“朋友?你一开始就把他当做朋友?爸爸把你安排到他的身边去,就是简单地让你和他交朋友而已?当初就是你胸有成竹地跟爸保证,你会把他训得服服帖帖,现在好了,任务没完成,现在还想挽回面子跟他做朋友了?笑话!” 余诺一双眼睛覆盖了一层冰霜。 没想到他会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你放心吧,你所有的事情,他都已经知道了。”他望向我,“他早就知道,你是在利用他。” 余诺看着我,那眼神里写着无奈。 但是我别过脸,没打算回应。 最后,他只好说道:“陆呦,你想不想离开这里。” 我视线对上他,点点头。 他转身对余杨:“算我求你,让我带他走。” “为了他,你还求我?两兄弟算反目成仇了是吧?你带走他以后还能做什么?背叛余家,继续和他过生活?不过我告诉你,你想要的那个人,已经很脏了。” “余杨……”我已阻止不了。 “余诺你爱他对吗?要是他不爱你呢?要是他已经不是你的了,你会不会嫌弃?”余杨扯过我的手,“现在站在你面前的男人,早不知道被我上过多少次了,你还想要?他在我身下银荡的样子,你大概没见过吧……” 余诺怒瞪着他,在兄长要说下去的时候,拳头已经挥了过去! 没想到自己的弟弟会用那么大的力道,余杨撑着地板,碎了一口血。 也在同时,他扯过我的手,把门踢开,气势汹汹地走出去了。 余杨并没追来,在这个家里看到的一幕,是余杨使劲锤着桌子。 其实当时他本可以追上来,只看到是自己的弟弟牵着人走,是心软了么…… 我被扯着离开别墅,几天来第一次呼吸到外面的空气,感觉到整个胸口都变舒畅。 在离开别墅群之前,我看到了张管家,他一个一米九的人直立在大门口,让人望而却步。 余诺说着:“张哥,别拦我。” 他叹口气:“我不是来拦着你,我要把陆先生的衣服还给他。” 递给我衣服,拍拍我的肩膀,“委屈你了,离开了就别回来,少爷我来应付,别担心。” “别让我哥生太大的气。”余诺说道。 “放心。” 我给了张哥一个拥抱:“谢谢。” “哪里哪里,我也是替二少爷照顾你的。”他笑道,“还有,记住,余杨真不是坏人,无论怎样,你别恨他好吗?” 我点头。 有些人本性如此,又有什么理由来恨一个爱我的人? 余诺带着我走出别墅群。 看着他的背后,我满脑子想着刚才的场景,心一分分硬下去。 “好了,二少爷,你该放手了,我的家我自己认得怎么走。”我冷冷对他说。 他看我:“我早知道,结果会是这样,你能不能听我多说几句,我真的没有在利用,我是真心和你在交往。” “不管过程怎样,出发点是丑恶的,难保以后我们会变成敌人,我们之间,做普通朋友就好,以前的,就别想了,这次的人情我欠你,以后还。” “陆呦,你不能这样逼我,你知道我爱你。” “你的爱太沉重,我不想要。我们本来就不适合——这可是你说的,而且你有咚咚,我有郭航,何必再挽回那些不可能的。” 我打了一辆车,坐进去,关门,开走,任他一个人愣愣地站在那里。 vol.52 打车去的地点并不是家里,而是去医院看望炫子。 一来防备会找上门来的余杨,二来,为了躲开余诺,我宁可去医院过上一夜,也不想和他做没意思的对峙。 呆在医院里的炫子,经过这些天的调养,脸上的纱布已经拆走,身上的伤已无大碍,已能正常进食,只是头上的伤口缝上还未能拆线,不会那么快出院。 “脸是青了点,但总算没毁容。”我说,给她喂了一口饭。 “你少诅咒我,我花容月貌,怕老天都不舍得把美貌夺走。”她小心吃一口,“怎的,你都去实习回来了,郭小子去哪里疯了?” 我并没把这些日子的遭遇跟她说起,怕她对余杨心生更大的恨意,只用了去实习的借口搪塞了过去,身上的伤只能尽量掩盖。 只是郭航的事情,我不可能瞒着他很久。 “他,回家了。” 她愕然,望向窗外,我看出眼睛里写着失落:“是没办法在这里生活了吗?” “嗯。” 在余杨别墅的这些天,从余杨话中种种迹象来推测,郭航已经作为余杨与他母亲的交易,被交出去了。 “回去也是好事吧……只是以后没人来烦我,还挺不适应的。” 我没敢再说什么。 她转移话题:“对了,等我出院以后,医药费会想办法还你的,只是你再给我点点时间好不?” “这点钱,郭航和我只是掐个小指头都能拿出来,还提些什么。”我强作笑颜。 实际上我和郭航也十分窘困,为了凑齐她的医药费,不仅郭航把自己钱搭上去,我一把她送我的那辆“贵公子”给卖了,那么好的礼物,我都还没摸热呢,想起来都觉得伤心…… “不过,我之后也要走了。” “哎?你要搬出去?”我讶异。 “嗯。”她不好意思笑了一下。 “没钱付房租可以稍微拖后点没关系的……” “不是这个原因啦,其实早晚要搬出去的,总不能一直在你那里住吧,就不怕我冤家来抄家么?” 说的有道理……我还有什么办法挽回的,现在连我自己都不能保证自己安全。不过郭航走了,炫子也走了,留我一个人孤独终老,到底要闹哪般。 “那起码在这段时间,让奴婢好好侍奉你上路吧。”我说。 “准!”她说着,“对了,你家里有我几件衣服,能不能回去的时候帮我拿来?” “喳!” 回到公寓,打开门的时候,扑鼻而来的,那曾经熟悉的气味,突然变得陌生起来。 到炫子的房间装好东西,还特地来到郭航房间里去。 原本的电脑房被他折腾成了宛如魔窟一样的房间,充斥着他一贯用的香水味,窗台上是我送给他的一些小饰品,那些便宜的却被他当成宝一样的东西,桌子上是一些无聊的杂志,还有床上摆的显眼的哆啦a梦娃娃,这是我送给他的第一个礼物,现在已经略微的变形,我几乎能想象他每晚睡觉时,无意间把这布娃娃压在身下的可爱模样。 不看了……越看越触景生情。收拾好我的衣服,特地捎上这一个娃娃,打算这几天搬进医院。如果继续住家里并不能保证安全,今天逃出余杨别墅,难保他之后不会把我劫持了去。 拿好东西,打开家门走出来的时候,意料之中的看到了他。 余诺,靠着车在楼下等着,拦住我的去路。 他说:“上车,我送你。” “我自己有脚。” “上车。”他语气中有命令。 “余少爷,做人不用那么霸道。” “你到底有多恨我,让我再靠近你一次都不行?” “除非先把我碾死。” 他无奈,想要过来拉住我,但他一动我便后退,坚决距离一米远。 “你知道,我不舍得伤害你的。” “不舍得伤害?现在余少爷你不能就这么无耻地否认了自己的职业。” 他打开车门,走到我面前:“听我说一次。” “不听。” 他眼里有愠意:“你要怎么样都可以,我可以改,别不理我——你知道我为你改变了很多。” 是啊,为了我,他的确改变了很多,从当初的冷面少爷,变得开朗亲和,变得越来越受欢迎、但是这能代表什么,只不过是作为工具的我,给他带来的一个负面影响而已。 “好,你给我时间想想,是否能原谅你,但是现在我很忙,请先让步。” 他盯着我,手抬到一半,最终还是放下了。 突然发现他比我变了,长得高了不少,从前的那张未脱稚气的脸,现在已经挂上了“烦恼”和“成熟”的标签。 我径直地走过去,不再理会他。 他是恐怖分子,他是卑鄙小人,他是有妇之夫。 ——这些身份,足够给我把他甩开。 vol.53 我觉得我现在就是个贫民。 无家可归,囊中羞涩,只能侥幸在炫子的病房里安家,我并没告诉她我现在的窘境,只说了为赶时间这几天需要在医院里住。白天,我还是如往常一样给她买皮蛋瘦肉粥,而自己只能可怜地吃着一天一碗泡面,晚上还要睡她旁边的病床,几天下来,我居然可悲得喜欢起病院的消毒水气味。 如若电视台想要做一期“友情无价”或者“舍己救人”专题的纪录片,我当之无愧是现成的素材。 一周的生活,宛如过了一个世纪一样,我渴盼着街上有谁能够垂怜我,给我一个馒头就行…… 也就是在这饥寒交迫的时候,我的救星来了。 李叔是我一早上出去买早餐的时候遇上的。 走出医院的大门,便看到一辆黑色奥迪霸道地停在医院门口,那标志性的“6666”车牌号,警示我要撒腿就跑。 但是还是被车里的司机看到了,它按着喇叭,昭示着我现在已经被重重包围,插翅难逃。 我只好停下,迎上正在开门出来的人。而看到来人的时候,方才松一口气。 本以为是我伯伯走出来,却发现此人脸上写着慈祥的“李”,而不是恐怖的“陆”。 来者四十多岁,一身挺拔的黑色西装,一个霸气的ck墨镜,一笑,满嘴的胡渣更衬得一排牙齿白白的,十分和蔼可亲。 “怎么,小鬼头,不欢迎我来?”他笑道。 我立马高兴地走过去:“李叔,你知不知道全世界敢抢救护车车位的,只有你。” “还不是因为我们的小少爷需要我?” 他接受了我的熊抱,拍我的肩膀说:“乖乖,你长高了点呀。” “这要归功于杭州的条件好。” “嘿!还真有点羡慕你,当初从上海跑到这里来。” 我莞尔。 李叔是陆氏集团的总经理,我伯伯的得力助手,集团的一大功臣,多年来,多亏了他和我伯伯的互助合作,才有了如今的江山,而多年的同甘共苦,使得两人也结下了深厚友谊。 而不同的我伯伯的是,李叔对我更像是尊师教父,从小到大他给我的爱远比其他人要多。 我无形中已经把他当做我的爸爸,不,哥哥。如果上海还有谁是我觉得不舍的,那就只有他了。 “到车里面来,请你去西湖旁边的料理。” 我已经倍受了一周三块八泡面的折磨,这一餐可谓雪中送炭啊! 立马上车,想着目的地奔去,不多时,便来到西湖旁最大的餐厅。 隔着窗,望着西湖,宛如回到了初中的时候,李叔经常带着我到黄浦江旁的咖啡厅闲坐的时光。 “过得好否?” 他拿下眼镜的时候,露出一双眼袋很重的眼睛,我明白那是近些日子来操劳过度的结果。 “比起你和他,我当然算好。” 李叔知道我所指的“他”是陆氏的董事长。 见我已有所察觉,他叹一口气,直奔主题。 “你知道我此行的目的。”他拿起调羹,喝了一口汤,“你伯伯知道,只有我才能和你好好说话,才叫我来的。” “我当然知道你的目的,但是李叔,你也知道我的意思。” “孩子啊,这可是陆家的集团,你不能因为个人恩怨,而对整个家族的事业置之不顾。” “但是我也要为我的处境想一想,救了家族,那我自己呢?还要像从前那样活在他们的眼下,做没用的工具?” “你放心,有我在呢。” 他这一句并没有给我多少安全感。 “李叔,你这是把我推向绝路。” “但是这次关系家族事业的生死,你难道不能……” 我手握杯盏加大了力气,摇头。 他望向我,亮出最后底牌。 “那要是,用她来做交换条件呢?” 我抬头看着对面的长辈。 他胸有成竹的笑起来。 “你一定不会拒绝了吧,你伯伯已经答应了——以她来做交换,这次,一定为你兑现。” vol.54 曾经和余杨说过,我伯伯神秘莫测,老奸巨猾,余杨纵然心思缜密,也不可能猜得到这个驰骋上海商场的老狐狸,下一步会出什么怪牌。 而余杨千想万想,也不会想到,现在这张牌,就是我。 如我伯伯预料,李叔把我带到了上海总部。 就在继承权有效期的最后时刻,我出现在总会上,给了所有反势力重重的一棒。 只需一个人,就给原本处在劣势的力量有了翻盘的机会,陆氏再次拿起主动权。 眼看陆氏家族势如破竹地出现,我伯伯依旧心狠手辣,借着这一次东山早起,把浮出水面的反派一一铲除,毫不手软。 陆氏集团这棵树,少了这些蛀虫,注定要直上青云。 不过反势力犹如细菌,蛰伏在暗处,不可能全部出现。 而我也并没有把余家给抖出来,让余家免受了陆家的讨伐。 余杨大概没有猜到,我会在关键时期救了陆氏,更没想到,我没揭发余家的阴谋。 并不是给他机会,而是考虑到整个余家的安危,余诺的安危,不能因为一己之见,把报复扩大。 至少我不是那么野心勃勃的人。 而在陆氏的庆功大会上,我又一次遇见了余杨。 以新任董事长的身份站在台上说了些场面话,我迫不及待地走下台。 也就在那时候,看到了坐在角落,默默喝着伏特加的余杨,那样子,那气场,那如狼隼一般的眼神,在人海中都能揪出来。 他穿着西装,依然是我认识的痞子男,依然是我认识的端端正正的商业人士。 但是这一次,我们已不是主仆身份,而是明显的两个档次,我居高临下,给他一个悲悯的笑。 “想不到。”他笑笑,给我敬了一杯,“你还有那么大的能耐,救了陆家也救了余家——我是不是现在还应该跪下来磕三个头,表达我的感谢?” “这倒未必。”我回敬,“以德报怨,普度众生,这算是为我积个德,希望老天保佑我,来生不要再遇见你。” “你就是这样对一个爱你的人?” “bingo!我爱你的方式,就是温柔地诅咒你,永世不得投胎。” “好大的口气!”他动动眉毛,牵动嘴角,给了一个不羁的表情。 我想起这张俊脸出现在我的那些夜晚,带有侵略性的,蛊惑性的,诱惑着我一步步和他往深渊里跳。多俊的一张脸,现在看来,却是让我悚然——陆呦啊陆呦,原来你魅惑一世,也有一天反被诱惑。 “你要是对我好点,说不定还能给你个机会弥补,说不定一动心,我还原谅你了,还能和你长相厮守,夜夜交欢。”我开玩笑。 “罢了。你也知道我是个花心大少,过了明天后天,都忘了你是谁了。”他递给我一个眼神,“不像某些人。” 我开始猜他说的是余诺,但当看到他身后走过来的男生时,惊喜一笑。 “臭小子!” 我几乎是跳起来,上前给了郭航一个熊抱。 “亲爱的!” 郭航差点招架不住我的攻势。 我捏着他的脸,说:“我以为你死了。” “我确实死了,但借着这次您的登基大典,阎王让我来参拜参拜!” 我当时真想亲他一口。 快一个月没看到他,非但没有缺哪儿少哪儿,倒是脸上添了光彩,人长壮了不少,敢情是离开了我公寓后,生活也过得滋润了吧。 “你这个月吃屎的呢,居然还长高了点。”我说。 “为了让咱俩更登对,当然要长高点。” 他脸上依然是甜到腻的笑容。“咳咳……” 旁边余杨对我们两个卿卿我我,有些不爽。 “对了,这还要谢谢他了。”郭航走过去,挽着身边余杨的手臂,“他没把我交给我妈,还我弄到上海来,给我好吃好住的——可比你那狗窝好多了,一个月的风头过去,我又逃掉我妈的追踪,她大概以为我被走私贩卖到别国去了吧。” “我还真该谢谢你。”我对余杨说。 他轻松一笑。看两人的样子,不敢想象他们曾经还互相打得头破血流。 “余杨,你也太不公平了,把他放到上海来享福,把我关在你家里——你也不想想这都什么待遇。” “因为我对他不感兴趣。”他把像只小狗一样的郭航推倒我身边来,说,“这算是我还你的,咱俩一笔勾销。” “切。” 郭航挥了几下手送走余杨后,转过来,一张脸笑得快开花了。 “最近过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不过咱俩需要时间,好好谈谈这些。”我抑制不住开心。 “好吧,什么时候?” “现在,和你去开房。” “现在?没搞错,你是今天的主角,哪有主角落跑的?” “人家新娘还跑呢,我难道不能和你走?这里有那些人顶着,我根本就没什么用。” “好吧。”这死正太又本性毕露了,搂着我的脖子说,“我也想和你做做……” “我也等不及了……” “啊?”他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没反应过来,就被我像个麻袋一样扯上楼,来到我的贵宾房,打开门。 原本只带着闹闹玩心思的他,看着我从身后锁门,惊讶得整个身子僵住。 我看他反应觉得好笑:“怎么了?你哥的身体,不是一直都想要么?” 然后第一次看到他,脸从脖子红到了耳根。 那样子真是可爱至极,我忍不住,冲过去把他推到,然后直接在他张得僵硬的嘴上吻了一口。 “我说过,你要是真把我做了,我也要在上面!”我说。 继续缠绵着,他的脸蛋泛着羞涩的潮红,我贪婪地吮吸着他的舌头,手上也没停息,把他的西装,衬衫全部脱光。 许久,他也学会了享受这样的缱绻,揪着我的衣服扯开来,舌头开始回应我的挑拨,和我疯狂地纠缠着,唾液混合时候的快感,让我们轻微的颤抖着。 他停住舌吻,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怎么?”我问。 “你真好吃。” 他一脸天真的表情让我很难再下一步侵犯。 倒是他,开始坐在我的身上,然后开始一系列挑逗,从我的耳根,吻到脖颈,再到胸部的蕾头,再到肚脐,然后卸下我最后的遮挡,舔舐根部,麻利而恰到好处。 我早应该想到,这个风流大少怎么可能不会做爱,那根本就是装出来的!被我这么一调戏,终于原形毕露了。 “终于得到你了,亲爱的。”他的脸和我靠得很近。 从来没有想过,曾经认为很纯真的脸,会有那梦幻的力量。 没想过,我真的会爱上他。他曾对我的好,曾为我受的委屈,都让我感动。 在没有他的日子里,我已渐渐发现离不开他了。 vol.55 一大早醒来,发现我整个人压在郭航的身上,头埋进他精瘦的胸膛里。 他被这么压着,居然还安然睡得像头猪一样。 我抬头看他扑闪扑闪的睫毛,样子可爱极了,不自觉笑起来。 玩心大起,伏在他的胸膛上,用舌头轻轻得舔着蕾头。 就那么几下,他就开始不安分起来,下身有了反应。 “别这样,老婆。” 他更用力地抱住我的头。 “给你得意一晚,还真的把我当女的啊?”拍拍他的脸,“起床啦!” “干嘛啦……再陪我睡睡。” 翻身把我压住,身下的东西想要撩拨我的。 我被弄得酥酥的麻,欲望大涨,但想到等会儿的事情,还是不得不作罢。 “好啦,起来,我今天要有重要的事做。” “什么事,杀人放火,吃喝嫖赌,我样样都陪你做。”还是压着我。 懒得理会他,挣开,坐起来穿好衣服。 在镜子前看着自己,几天的上海的生活,让原本日渐憔悴的脸逐渐恢复元气,原本的伤也很快就痊愈,结痂的地方开始一天天消失。 郭航这小子又开始不安分起来,从身后抱住我,头伏在我的肩膀上。 真的,一个月不见,他真的长高了不少,年轻就是好啊,只可怜我这骨骺线闭合的老人看着人家一个年轻旺盛的小孩一点点地达到我垫脚才能接吻的高度。 他从镜子前看着我,抚摸着我的伤:“很疼吗?那些日子。” “你说被打还是被操?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肉麻了?” 更肉麻的还有后面。 赤裸着身体的他居然伸出舌头舔着我的伤口,弄得我瘙痒异常,差点就笑起来,要骂的话到嘴边的却是银荡无比的喘息。 就在他还想帮我口交的时候,我断然阻止了他:“我要出门,这种事情以后再做,你也穿好衣服。” 他自讨没趣,只能听话。 三两步穿好衣服,他尾随我走出酒店。 这才发现我的寒假走到了尾声,现在俨然到了寒冬时候,只是一夜的时间,上海也有了小霜,我打了个冷颤。 郭航握住我的手说:“老婆别冻着。” “少肉麻,上车。” 结果保安递来的钥匙,上车后,摇下车窗示意他上来。 他看我一些列动作十分大气,说道:“看你现在开始越来越有大家风范,还会开车送我了,本少爷表示十分羡慕。” “郭少爷,你可是大公司董事长的宝贝儿子,只要一个招手,至少要八抬大轿把你抬回你妈妈那儿,还用羡慕我?我一介草民,只不过适时的沾了光而已。过几天,我就把这个位子给辞掉,以后照样过平民生活,如果你不愿意,现在我就把你送到你妈妈那儿?” 郭航跳起来:“你敢!我这一走,以后可就回不来了。” 看他把我的话当真而紧张的样,我扑哧笑了起来。 “你妈妈又不是妖怪,只不过爱子心切了点,也不会害了你,搞不懂你为什么那么怕她……” “有些事情,你不了解……”他往后躺着,呼出一口气,“不跟你说了,开车吧——对了,要去哪里?” “见妈妈……” 他又开始紧张起来,眼睛睁得老大。 “你急什么……不是你妈,是我妈。” 他翻了个白眼,又意识过来:“你不是没见过你父母么?” “我爸在我小时候就自杀了,但我妈还在,只是十多年不见,我忘了她长什么样了。”望着窗外,叹了口气。 我伯伯的确兑现了要求,同意把母亲的具体情况告诉我。 十多年,我与母亲失去联系十多年,当年,我伯伯为了把所有障碍消灭干净,把母亲赶出了家门,从此杳无音讯,彻底与这个家族断绝了关系。 十多年,她大概已经忘了有我的存在吧。 而现在,我就要真正去体会,这个“母亲”的存在。 要去的,就是上海市的某家教堂。 那儿是上海最著名的教堂之一,也是人口流动频繁的场所。这里是基督教徒的聚集地,施行每周一次的礼拜,这里也是“大爱”的圣地,平常日子里,孤儿,老人,乞丐,多少人进进出出,得到关爱,也散播着关爱。 而这里面得修女,便是纯洁和蔼的存在。 当真正来到的时候,我竟望着教堂大门迟迟不想进去。 “进去啦。” 郭航扯着我。 “让我准备准备。” “还准备什么,化妆?排练?又不是来相亲的。” 不知怎么的,越是靠近,内心越是忐忑不安,脑子完全懵了,好像被人打了一棒似的,周遭的一切都像从外星球一样。 如果不是郭航在身边,我恐怕连门都不敢进。 走在其中,每一个经过的修女,都抬起头来望着我。 我看了一眼后,迅速回避,怕错过了一张脸,又怕真的碰到那张脸。 一路走过去都是郭航带的路,打听了几个人才问清楚了位置。 “张什么什么……应该是在后院才对,应该是这里……对……应该是……到了!” 郭航领着我,终于到达了后院。 我站在角落的地方,重重叹口气。 由于一夜的霜降,后院的房子都覆上一层薄薄的霜,太阳升起来,霜变成念珠一滴滴落下来。 房子里,那些暂被收留的孩子,一个个穿着毛衣蹦蹦跳跳地出来。 有的在地上玩着受伤的鸟儿,有的在旁边的长椅上画着画,有的在荡秋千,更多的几个则是在并不宽敞的院子里,一个搭着一个的肩膀,玩着老鹰抓小鸡,一个个穿得圆圆的裤子,跑得十分蹩脚而可爱,依依呀呀的笑声回荡在后院。 而在前面当老鹰,跑得更加吃力的,是穿着单薄的修女服的修女。 “就是她了。” 望着她的背影,郭航拍拍我。 我没上前去,而是等着她转身。 真正见到这个十几年没见过的女人时,我却没了想象中的激动,内心从惊讶,到平静。 这就是无数次在梦中出现的,却从没看见过脸的女人。 日思夜想的,和“母亲”对上的形象。 我从没想过她会老得这般模样。 一张脸,早已被岁月过度雕琢出皱纹,发丝早已成了雪一般的白色。 李叔说,我妈妈是三十岁生的我,现在也才五十,但她的样子,简直是七十岁的老太太。 那一双眼睛早已被老花镜遮盖,从她笨拙的动作来看,一双眼睛早已浑浊模糊了吧。 我不知道这十多年来,孤身一人的她是怎么度过,可以肯定的是,这般摧毁岁月的力量,定是被艰苦的生活所迫。 “老鹰要来啦!” 她装出一口老人的声音,吓唬下孩子。 虽然动作迟缓,但那张脸上洋溢的是笑容,不时地像个小孩子一样作弊耍赖,小孩子看着老太太如此失态,伊呀呀地笑起来。那些失去家失去父母失去爱的孩子,受了她的感染,笑得无忧无虑的。 我看得出神。 郭航的手掌在我眼前摆摆:“别呆了,快过去呀!” 摇头。 “你不去怎么行?那不是白来了么?” 能够看一眼,又怎么说是白来了? “去吧。” 郭航在我后面推推搡搡,但我就是千万个不愿意。 “哎!” 那边的她叫了起来。 不知怎的,老修女跑到一半被绊倒,跌了一个个重重的跤。 坐在地上,“呲呲”的吸着凉气,想要站起来,但大概是扭到了腰,两双手颤抖着怎么也没使出足够的力气,像只乌龟一样挣扎。 旁边的小孩子见状,以为遇上了好玩的事情,围着她咯咯的笑。 她也不着急,坐在原地陪着小孩子继续玩着。 我才和郭航走上前去,慢慢把她扶起来。 女人十分惊讶会出现两个人,帮了她一把,连声道谢谢,缓缓站起来。 “谢谢啊,小伙子。”她拍着自己的身上,“我这老腰总是碍着运动,天气又冷,动都有点困难,真是对不住——两位是来看小孩子的吧,也一起来玩啊。” “不了阿姨,我们看看就行。”郭航说。 她听到郭航说“阿姨”,开心笑了两声:“我都老成这样了,还‘阿姨’‘阿姨’的,现在的学生啊……” “这天气的,怎么那么冷……”她嘟囔着,因为冷意,不停地跺脚,。 脱下夹克,披在她身上。 “哟!小弟,这怎么行……”她对我不好意思地笑笑。 “您穿着吧,我的毛衣暖和着呢。” 我豪爽地拍一下胸膛。 “谢谢谢谢,年轻就是好啊!要是总有个这样的孩子陪在身边,什么都能舒舒服服的。” 她看我脸色暗下去,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说道:“那……把你衣服给我也不是办法,等我去房间里面,取取厚点的衣服,你在这儿陪孩子玩玩,我出来就还给你。” 她继续对我笑,眼睛眯成一条线,眼角的鱼尾纹把整张脸都变得十分温和。 我仔细看她的脸,努力从那一张岁月的脸上,找到我们相像的痕迹。 其实还是有的,我们的眼睛都很长,眉毛浓浓的,耳朵很小,下巴因为过尖笑起来变得整张脸都不协调。 “快去快回,阿姨。”我对她摆手。 等到她走进去,关上门的时候,我立马牵住郭航,往回走。 “哎?怎么不多呆一会儿啊……” “我在衣服里面塞了钱,要是一下子出来,她还衣服了怎么办。” “不是那个意思……她是你妈妈呀……你们才十分钟不到,而且她都不知道你……” “够了。” 其实已经够了。 让现实的样子与梦境贴合,让脑子里就能够出现完整的形象,现实与梦境交叠,那么这样即使相见一分钟,都已经够了。 十多年来,她早已习惯了身边没有一个亲人陪伴的生活,早已习惯了孩子在周围的生活,那么多出一个儿子来,只会变得突兀而措手不及。 不想让她再有奢望,再有惊喜和期待。这么做算不算残忍? 听工作的修女说,母亲在这里工作已经十年,十年前见到她,正拿石头割破自己手腕,命悬一线,若不是教堂里的人相救,恐怕活不下来。 听说来到教堂之前生活极其艰苦,受尽折磨,奔波了四年,最终无路可去,想着要自杀。那一次被收养下来,对天主心怀感恩,便留下来做了修女。 教父看她对小孩子关爱有加,就分配到了后院工作,专门照顾因为一时无家可归的孩子。 她爱孩子近乎到了疯狂,曾经有一次为了保护在街道被欺凌的孩子,被打得腰骨骨折,留下一辈子的病。 “听说是没了孩子的母亲,孤孤单单一个人挺可怜的。”老修女叹了口气,“难怪那么不舍得孩子呀……每次一有孩子离开,都要哭一整天,眼疾也是那个时候来的呀。” 我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叠钱来:“这些钱,麻烦你给她养身子。” “哎……这怎么行,张修女她不可能收的。” “那就给你们教堂的。” 修女还想推脱,我索性扔在椅子上,扯着郭航走了。任身后的修女挽留,我也没回头。 回到车上,立刻启动离开。 从后视镜里依然看到,母亲一手扶着腰,努力往我这边追,实在是没办法追上,只能尽力挥着手道别。 想要分辨她嘴里说着什么,但是转过一个弯,教堂就消失在其他房子后了。 “你这人还真怪。”郭航歪着嘴,看着我,“我还以为能看到你们母子俩团聚,哭得稀稀拉拉的。” “电视剧看多了吧……小子。” 我拍他的头。 “儿啊!我的儿啊!”他哭哭啼啼地演习,又想在我车里撒野起来。 禁不住,还是笑起来。 “来,怪冷的。”他脱下外套,披在我身上。 vol.56 回去的时候,我便辞掉了新任董事长的位子。 遂了我伯伯的意思,我把位子,递交给了他制定的人选,并取消了公司的股份权和继承权,从此以后,这个公司与我再无瓜葛。 “你要清楚你现在所说的一切,我并不会给你所作决定留一丝余地。” 这是伯伯在我临行前跟我说。 他摇着头,看着我,眼里有不屑和揶揄。 五年不见,他的样子依然深刻地烙在我脑海,特别是眼角到嘴角的那一道触目惊心的刀痕,给整张脸都填了一丝可怖与威严。 那些他对待我的种种,如噩梦一样在存在心里,而他脸上的那一道疤痕,正是我曾经用刀弄出来的,也算是给他一个无法忘记自己所作事情的标记。 “余地?不必了。”我说道。 没让我继续做这个董事长,已经算是给我莫大的赏赐,难道还期待他会给我好吃好喝? 我抬头对上他的眼睛,那曾经让我毛骨悚然的眼神,现在已经不再让我有丝毫退缩。 “以后,我们最好不要再碰面。”我说。 这是,伯伯旁边的女人傲然一笑:“哟,我们的小少爷,翅膀长硬了,还妄想着去外面的世界闯闯?” 伯母亦如五年前那样雍容华贵,锋芒毕露,高傲的抬起下巴,一双化着浓妆的眼睛看着我。 见我若无其事地盯着她,她不自在地扭过头,看向别处。 “当然,外面世界多精彩,总不能在你的怀抱里无忧无虑成长吧我,我又不是狗。” “笑话啊……谁不知道,你这种连自己爸爸都保护不了的孬种,走出去会有什么好结果?最好像你那个贱命母亲一样,弄得人模鬼样,连自己的亲人都没得认识的!” 胸腔有一团火几欲爆发,我眯着眼睛盯着她。 郭航咬着牙骂了一声:“婊子。” 她临危不乱,一手拖着下巴,一手敲着桌沿,扭头示意。 “怎么,有了护法,真觉得自己无敌了?”我嘲讽道,“若我真要杀你,还等现在?” 夫妻两人身后的黑衣保镖欺身向前,欲要给我一个下马威。 既然是这样,和他们杠上有何用? 我转身,不打算招手,和郭航走出公司大门。 “孬种。” 这是他们给我的两个字,过去十年一直回荡在我脑子里的两个字,说受不了,但回荡了十年,早已经习惯了。 走进车里,李叔沉吟一口,说:“或许你真的不该回来的。” “不用说了,都过去了,懒得去后悔什么。”我拍怕李叔的肩膀,“走吧,回杭州。” “回杭州吧……”李叔喃喃,踩油门,带着一身疲惫的两个人,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一路上睡得沉,居然又梦到了她。 从我四岁到十岁到十五岁到现在,我的身子一天天产生变化,梦境里的那个人却一直没变,我伏在她的腿上,那双长着茧子的手一直抚摸着我的脸。 现在终于能看清她的脸了,十年来,我终于能够抬起头看真切,而没有让梦境破碎。 “妈……” 我第一次说出这个生涩的字来。 她的脸绽开一个温和的笑,眼角旁的鱼尾纹好像带起了一整个太阳。 “妈妈。” 然后眼前突然一亮,我躺在一个混沌的世界中。 用手去触碰周遭,却没能抓住实物。 我望向前方,看着唯一的光源。 一个人峭楞楞地站在那儿,向我伸出手来。 等看清楚脸庞的时候,我惊讶得僵在原地。 余诺向我伸出手,苍白指节颤抖着。 他想要拉住我。 但是距离,让我们的动作变得空茫无比。 一瞬间,一声巨大的呼啸把他的样子扭曲。 一声车碾过的声音。 我就是被这一声吓得醒过来。 “小孩子,还做噩梦啊……” 一醒来,便看到李叔满脸胡渣的脸。 那一声,是李叔悬崖勒马的刹车声。 “我的大爷,你刹车能不能有点技术啊……多少年了还是这个样子,不做肇事司机真是可惜。” “要是真没技术,刚早就直接撞进抢救室里去了……医院到了!下车。” 回家之前,特意要李叔先把我们带到医院,看望炫子,顺便拿回我的东西。 “多谢多谢。”我招呼着郭航下车,对李叔说,“李叔,下次请你吃牛排。” “跟我,你也要报答的,什么时那么客气了?”李叔笑道,“只不过下次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快的快的,我怎么舍得你呢?” “我倒是盼着你找呢,你这小子,一辈子的奔波命,说不定明天又要飞哪去……有时间就打打电话,有事尽管找,别把李叔当外人。” “OK。”我想到了什么,“对了,我一直有一个问题。” “啥?” “你之前,是怎么知道到医院里来找我的?” 为了躲避余杨的讨伐,我特地选了谁都没想到的医院来避难,却不知,一直没联系的李叔都找上了。 “是余家的少爷和我说的,就你朋友,余诺。” 我就说…… “那个叛徒……”我喃喃道,幸好是李叔来,要是我伯伯,他就是帮凶。 “你也别错怪了人家,人家是担心你才说出来,说什么你不愿理会人家之类的,不过他要我转达你一句话。” 说到这里,他给了我一个会意的眼神,“他说他在乎你。” 我无言以对。 “你俩吵架了?你长这么大我还真没见你和谁吵过架……我说,你们多大的孩子了,还搞得这么你侬我侬的,要不然就在一起,要不然就一刀两断,你这孩子,要是有心事了就死也不说出来,他要是不主动,你们不都纠结死,找个时间你们好好谈谈吧。就我的处世经验来看,支持你们和好。”末了叹一口气,“一生难寻的,就是这么一个在乎自己的人呀。” “……”我突然被他弄得无话可说。 余诺到底是塞给李叔多少钱,让李叔替着他说那么多话。 我给了他一个拥抱:“帮我照顾好我妈,好不好?不用经常,就记得天冷了,给她弄点衣服” “好。” “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永远年轻。” 他嘘声不已:“知道了!” 我招手,看着他的车子消失在视线。 回身,看到郭航在那里若有所思。 “你挡着人家病人的路了。” 他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 “没,没。”他叹了口气。 “进去啦。”我说,沿着走廊走到炫子的病房。 一星期的时间,这里不知迎来多少个病人,又送走多少个,一张张面孔上写着或悲或喜,看在眼里,宛如阅尽了世间生老病死。 怎么去一次上海就那么悲观起来…… 来到指定的病房,我从窗口看着里面,见炫子手里正拿着汤匙,没吃饭,听着旁边的白大褂医师说话,边听边紧抿着嘴唇,脸上有复杂的神色,时不时会意的点头。 等到医师出来,我和郭航才钻进来。 “哎哟,呦!你回来了!”她看到我,大大的呼一口气,“我以为你到了上海还忘了我这个病人了!” “有你在这花我的住院费,怎么可能忘记。” “哎呀,我这不是等着把你的住院费花光么?反正钱也搁在那儿,总不能白送给人家医院。” “我给你看一个人。” 我对她笑笑,把郭航推到前面来。 炫子和郭航两人大眼瞪大眼,两张脸同时绽开了花。 “哎呀我的小祖宗啊!”炫子激动得跳下床,抱住他不停地拍着拍那,“我以为你过上好日子不会再理我们了!” “要是忘记你,还不杀了我。”郭航笑嘻嘻笑。 “回来你就休想回去!”炫子拍着他的头的时候,疑惑道,“怎么长高了?诶……” 气氛一下子变得无比欢乐,我们从天到地,从南到北聊得不亦乐乎,好想把这一个月来三个人的事情都在这一下子说出来。 等到口干舌燥,炫子终于受不了,拿起汤匙:“我累了,先吃饭。” “别吃凉过的东西,对身体不好。”我说。 她点头:“说的也是。” “对了,医师刚才和你说了什么?” “还不是老样子,交代些注意的事情。” 但回想到刚才她和医师交谈时候的脸色,根本就不像是交代事情那么简单。 只不过当时没有问,因为被郭航的吵闹声吸引注意。 “我要洗澡,脏死了!”他拍拍身上的毛衣,“坐了那么久的车,我要回家洗洗。” 我吹胡子瞪眼:“家?哪里是你家?你说公寓?不好意思郭先生,您的房款已到期,请交钱后再入住。” “房东先生,我的钱可是交到了年底为止的,不带这样坑人的。” “我还没算上水费电费呢,你也不想想一天到晚,是谁在看电视的时候玩电脑玩电灯玩微波炉,还有,上次你把我的仙人掌当做杂草扔掉,还没算赔偿费,你把我的衣服当做抹桌布,也还没算,你扯下我的窗帘来当垃圾袋,我还没算,还有……” “stop!”他双手做叉的姿势,“我现在暂时没钱,您体谅一下我这无产阶级的辛苦,让我先住住如何?” “也罢,但是洗澡费我要另外收。” “不必不必。”他握住我的脸,“只要和房东一起洗鸳鸯浴,就不用算的吧,咱们一起用一人份的水,多划算啊,如果觉得亏了,我还能陪你睡上几晚,让你爽到不收我房租为止。” “口气不小!我看是谁嗨到翻。” “你明明就不会给我口交。” “你也没我硬得快!” 炫子在一旁看我俩尺度越开越大,一个枕头砸过来:“你们两个要操回家去操!” 这回不得了,旁边的叔叔阿姨纷纷把注意力集中到这边来,一脸疑惑到心领神会的表情。 我扯着郭航就往外走:“回去你死定了!” vol.57 打好车,十分钟后来到久违的公寓。 在楼下,看到了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人。 大概是由于等得太久,男生坐在公寓的楼梯口,拿着散落在一旁的石头画着圈解闷,像个孩子一样。 我已打定了主意要上前和他对质。 余诺看见有动静,抬起头,确认是我后,局促地站起来,拍拍牛仔裤,话到嘴上又不知道说什么,像个做错事的学生一样。 我从来没有看到如此不知所措的他。 “是李经理告诉我,你今天要来的。”他语气里冷冷的。 “难怪,我还以为是我撞邪了呢,每次一回家,都要碰上你,还想着怎么回去,给祖宗烧烧香辟邪。” 他闭眼吸气,我明白那是在忍耐。若换做是别人,他早就一个拳头抡上来了。 “我觉得我有必要和你搞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他说。 “关系?早就没什么关系了!这关系是你自己弄乱的。余家小少爷为了家庭荣耀潜伏一线迷惑我,却没想到坠入情网相爱了——你演偶像剧呢?” 我无来由的,觉得火气越来越大,想到最初那些,我所付出给他的。 就是说上一百句脏话也不足惜。 “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没完没了?”余诺苦着脸说。 “你可不可以也不要那么没完没了?”我说,“想听真正的理由?现在,看清楚了?” 我扯过旁边的郭航。 手箍着郭航肩膀。其实当时我完全可以在他面前和郭航接吻,但是这么悲剧的情节,我做不到。 得到的效果并不弱。余诺看着我俩,发愣了几秒钟,从中明白了讯息以后,他轻蔑地笑出来,望向别处。 “你大概没什么理由,能让我回头了吧?”我揶揄。 “好理由!再没比这更好的。”他眯着眼睛,眼里有愤怒的光,“你故意的?能不能尊重一下你自己?这么卑微的事业做出来,也不怕别人笑话!” “和一个骗子做朋友,才是笑话。” 我擦过他的肩膀,走上楼去。郭航跟着我,犹犹豫豫走上来。留着余诺站在原地。 我从余光看见他一直望着我,想要说着什么,等着我回头。 天都知道,我这种倔脾气,当时怎么可能回头。 他望了许久,明白了不可挽留,无所谓地离开了。 我望着那个穿着夹克的男生,那个曾经我迷恋的身影,就这么无眷恋消失,心底极其不舒服。 “哎……你赶投胎呢……干嘛走那么快,他又不会追上来。” 郭航在我后面,看我一步步踏得又快又重,无奈道。 没理他,拿出钥匙“噶喳”一声打开门,又重重地甩回去,扑向沙发:“你要洗澡就去吧,我累了,想睡一下。” “哦。” 我把脸蒙在枕头里。 静默了五分钟后抬头,依然看见郭航在我旁边不动,死死盯着我。 “干嘛……” “我的大爷。”郭航说,“你哭了?” “想多了,眼睛压着太久变红而已。”当真没哭,“我没你想得那么脆弱,去洗澡啦。” “我就怕去洗澡不盯着你,下一秒你想不开直接飞身下楼。” “笑话!老子当年倾家荡产家破人亡都没想过要轻生,现在什么况?算个屁,睡一觉,照样还是一条龙!” 他犹豫了一下,突然说:“你知不知道他对你很好。” “什么?”我不解。 “他真的很爱你。” 我的世界是颠倒了么?李叔帮他说话,现在还盼着郭航能给我些鼓励…… 我翻白眼,“你根本不懂这件事是怎么回事。” “怎么不知道,余杨早告诉我了。”郭航说,“余杨跟你说起的时候,可能说得有些过了,其实余诺没有你想的那么差。” 这下好了……余杨都站在他们一边。 “你会忍受背叛?” “那只是一时的背叛……” “一时也是背叛!” “一时,你就把他曾经对你的事情都全部否决了?” “咳咳!” 非要我气绝才能证明我的感受。 “我实在不得不帮他说点话,你知不知道我曾经很羡慕你,有一个这样的人对你那么好,体贴,事事都想着你,跟你发脾气跟你吃醋,还为了你改变那么多……” “好了别说了……”再说就真的偶像剧了。 “我不是在帮他。”郭航说,“我知道你曾经很喜欢他,我这么说,更害怕会失去你,但是你不能这样,就不能原谅他吗?——如果我是你,早跟他结拜做兄弟了,还省着点力气跟他吵架。不要因为我或者别的,连朋友都做不了,我会很有罪恶感。难道你们不做恋人,就不可以做朋友?你现在是我的,以后永远也是,但是你不能否认这样的一个朋友。” 我十分讶异地看着他,这个曾经霸道任性的公子哥,居然会说出这样……诚恳的话来。 是不是应该还要在他身后安一双翅膀,头顶上放个圈圈才能塑造出他的圣洁形象。 “啧啧。”我摇摇头。 “干嘛?”他看着我。 “我发现我越来越爱你了。” vol.58 在假期结束前我天天和郭航黏在一起,生活好不惬意,白天在家打打闹闹,晚上到医院里去看那个不要脸吃白饭的炫子,然后再回来,偶尔看电视,偶尔玩电脑。 他倒是被我TJ得银荡无比。 每次一受不了,都会给我一个暗示,我表示同意后,他便开始一系列已运用熟练的挑逗程序,有时候,甚至让我在前奏的时候释放。某次玩角色扮演,我居然把液体弄到游戏机上,整部机子都死翘翘。 从这以后,我不再任着他乱来,闹着要收红包,一次比一次多,弄得他叫苦不迭。 “红灯区的招牌□都没你收钱多,我干脆去搞她们得了。” “你敢,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在哪里都是,我不给你上别人的床,你连碰都不准碰。” “怎么就娶了你那么一个老婆。” 以上便是我和郭航平淡生活中的片段内容。 而余诺,在这几天,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也图个清静,开学以后躲不了要见着他和咚咚,那至少给我一个好点的假期。 我就在这么一个小情小调的生活里,走到寒假的尾声。 而事情当然不会那么快就结束。 我是在早上的时候接到咚咚的电话。 说是趁着寒假快结束了,到附近的奶茶屋聚一聚。 “那个……”我一开始还犹豫着,想问她身边有没有别人。 她倒是听出我的语气。 “余诺不在,就你跟我,我要跟你说的就是他的事情。” 地点选在市中心一个很惬意的奶茶屋里。 这也是我和咚咚高中到大学经常光顾的店面,和那一家“夜夜夜夜”酒吧一样,都是我和咚咚喜欢聚集的地方,当然那些生活是在没认识余诺之前的。 似乎到了大二以后,我们之间变得没有以前那么亲密,即使有联系,也是绕在余诺展开。 包括这一次。 我把包放下,看见她十分端正地坐在我对面,脸上是若有所思的笑容。 “你那什么表情,我们是来喝茶的,又不是来吵架。” 良久,她居然来了一句:“是不是很尴尬?正配和小三见面。” 我怔住。 心里好像遭了电击,室内的暖气很足,我却感觉身上一阵冷意从裤管窜上来。 她的语气,和意外平静的表情,都很奇怪,越平静,我就越不自在,感觉自己面对的就是一座活火山。 这件事,无论被谁知道,都不可以让咚咚知道。我是她最好的朋友,我们经不起彻底的背叛。 对于她,如果一个如此依赖的人都要出卖自己,那还谈何信任?谈何希望? 而且,是双重背叛。我,抢了他的男朋友,他的男朋友也爱着我。 对于她,我不可能再有任何辩解,“什么时候知道的?” “一开始就怀疑,直到昨天他和我说起的时候,我才真正相信,其实在这以前,我一直都劝自己不去想这些。” 一个人忍受着这些疑虑,劝着自己要相信,忍受了那么久,该需要多大的毅力。 “我确实爱他,但那是曾经。”我说。 “你现在不用考虑我的处境,没必要挽回什么。我现在真的在认真跟你说,呦。” 她一直手放在木桌上,食指轻敲着桌面,对于了解她的人来说,这个动作正是她放松的标志,也让我安心不少。 叹了一口气,她说:“余诺和我分手了。” 这早就应该发生不是么……但是真的来了,我总觉得满腹罪恶感。 “你其实不用做得那么……”我说。 “是他提出来的。” “为什么?” 跟咚咚分手,我觉得自己好像才是这整件事的罪魁祸首。 “他说,他爱我,但是更爱你。”她啜了一口茶,“呦,不是我在自暴自弃,分手其实就是最好的选择,为了他,也为了你,接下来,我希望你回到他身边去,你和他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我摇摇头——不可能,时过境迁,他至于我,我对于他,根本就是互不相容,一步步给对方留下的都是绝路,现在谈复合绝不轻巧。 最主要的,我不愿意,伤害到咚咚的事情,我真的不愿意。 但心底还是存在着一点小小的可能。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对一个人,你从不会那么决绝,更何况是他。”她努力对上我的眼神,“呦,他对你的好,我都看在眼里,我们三个认识了一年,你们的经历或许比我和他的更多,难道你都忘了么?想想,这些日子,他对你做的事情,你们的回忆。” “事情?” 她的一句话敲醒我。 “对,就算是小事,你不可能全部否决的,那些只怕一点点的,美好一点的回忆。” vol.59 那些美好的回忆。 我愣愣地看着咚咚,感觉什么自脑海的角落流动出来,得到了溶解的力量,从我脑,直到眼睛,慢慢浮现出来。 上一年的冬天,刚和余诺交情转温,我由于少穿了衣服在教室里不停地打喷嚏,余诺嘴上说着“吵死了”,但还是敞开外套,对我张开双手说:“进来躲躲?”表情冷冷的,语气冷冷的,但我觉得,这种感觉很舒服很暖和,只少得比阳光的炽热。 我和他成为朋友的时候,有一次和他去吃饭,我误点了最讨厌的酸梅汤,对面的他看到我喝得一脸苦逼相,直接把他的奶茶和我对调,说着“有那么难喝么矫情”一边喝完那杯东西,后来才知道,他最讨厌酸梅汤。 我和他吵架的时候,都是他先主动和好,这之于那个少爷脾气的他,简直比登天还难。 甚至前几天,回到家那一次,看到他一屁股坐在公寓的楼梯口,自娱自乐地用石头画着画,我心里气恼,为什么一要回家,就倒霉得碰到他,甚至毫不留情地拒绝他 ——事后我才听邻居说,其实不是我倒霉撞上他。 而是他每天早上都在那里等着。 那么多天,他每天都会坐在那儿做着相同的事情,等待我出现。 有许多个“那个时候”。 还有永远带着“后来”“其实”的转折句。 带着能刺激味蕾的酸楚感,从胸腔一直逆向流向眼囊。 或许我不该。 或许你是真心的。 或许我们,还是可以有或许的可能。 咚咚沉吟一口,说:“你知道吗,在和他交往的这些日子,我知道其实我从他身上得不到太多的爱,因为那些东西都是你的。 平常我和他说话,他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但是提到你的时候,他的眼睛都会亮起来,一直跟我念念叨叨说个不停。就连现在这个奶茶店——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他经常提议来这里喝茶,就是希望碰上你,。他还会和我说你喜欢喝什么不喜欢放什么,他甚至会跟服务员打听你——这样够了吗?难道不是爱你的证据? 这些日子下来,我不是没伤心过,但是早已经习惯,终于鼓起勇气接受分手,所以现在会这么坦白跟你说。 我希望你要抓紧他,不要浪费他的感情了。 我谈不上会原谅你们,但是很体谅你们的感情,两个男生的爱,真正发生在我身上的时候,我倒没有那么高兴,是不是很好笑?但是还是很祝福你们。” 她淡淡地笑了一下,喝了一口茶。 我望着咚咚,她眼睛有些湿润,但是眼泪没有遮住里面透出来的光,那种真切的眼神。 那种眼神让我回到了曾经的时光,我委屈的时候,我生气的时候,伤心焦虑的时候,这个姐姐一样的眼神都会出现在我的眼前,给我力量,给我无忧无虑的理由。 即使她也有数不尽的苦楚,即使是现在这样,牺牲掉她自己,都会考虑我。 都已经到了这般地步,难道我还要否认些什么。 “怎么?感动了?”咚咚笑道,“你还有时间,他会等你的。” 我低下头来默默地喝茶。 心底做了决定。 vol.60 下一分钟。 “还有一件事,原本不想告诉你,但是除了你,我已经没有谁能够说的了。” 这摆明就是把信任放在我身上,我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怎么了?” 她把吸管放在杯子里搅拌着,良久,才望向我说:“我怀了余诺的孩子,快三个月了。” 那只善良的手,把我推向最美好的小路。 却没想到我们都遇到了一个无法逾越的鸿沟。 老天就是有意要整我们这群人。 咚咚告诉我,余诺并没有知道她已经怀孕的事情。 “他的父母早已经为他的未来铺好了康庄大道,结缔一桩满意的姻缘,将来继承家业,担起整个家族。余家不可能给我介入他们的家庭,来破坏他们的规划,何况现在凭空冒出个孩子,我不敢想象,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这个孩子很危险,我害怕,又不知道和谁说,只有你。”她苦笑道,“难道真的要我打掉孩子吗……” “不会。”我说,“我会想办法的。” 整个寒假我第一次拨通余诺的电话。 电话“嘟嘟”几声后,他在那边迟疑地问:“怎么了?” “你出来,我在家前面等你。” 他迅速说:“好的,等我,马上来。”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雨来,我还懊恼着不能选在一个空旷的地方好好谈谈。 老天是在捉弄我么。 不多时,他的车便停在我面前,降下车窗,看到他一脸疑惑又有点期待的表情。 我不由分说,直接开门,在副驾驶上坐下:“到附近的天台停车,有事情跟你说。” 他遵命,打了一个方向往目的地开。 一路上我没和他说话,看向窗外,雨滴模糊了车玻璃,一点点滑落下来。 “到了。”他停下,拖着方向盘的手放下来,然后看向我。 “说吧。” 我看他,面无表情。 他估计以为我又要来什么狠招,牵动嘴角,抬起手做投降状:“饶了我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你和咚咚分手了。” “你知道了?” “为什么?” “……” 他话到嘴边又哽住了,咬着下唇。 “分手了,咚咚怎么办?” “如果你是真的问我,我只能说,我不知道。”他说。 我直截了当:“你就这么不负责?你知不知道她已经怀孕了,三个月。” 他的脸在那一刻变得苍白如纸,写满震惊。 “很意外吧?原本咚咚并不想让你知道,但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会放任不管的。”看他的脸一分分垮下来,我有必要把话快点说清楚,“她处境困难是你想不到的,你必须要对她负责。” “怎么负责?” “看你自己。” “如果我说要打掉呢?” “不行。” “那你要怎么样?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为了你,我和他分手,这个孩子现在已经成累赘,她要是真的愿意和我断掉关系,就应该结束掉这个生命。” “你必须要对这个生命负责。” “我爸不愿意,我也不愿意。”他握着方向盘的指节用力得发白,“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打掉。” “想都别想!现在弄成这样,就别想着要除掉证据,早知道现在,当初你就别和她在一起干那种事情!” “现在说这个有屁用。”他冷语道,“现在呢?要我把她娶进家门?” “对。” “我爸早就给我安排了婚事,要是知道我在外面有这种勾当,破坏了他一手的策划,不仅是我,咚咚也不会好过。” “是安妮吗?” “嗯。” 很久以前,余诺就跟我提起过这个名字,上海富豪的千金,某公司未来的继承人,两人天造地设,如若喜结连理,不仅成就人中龙凤,更早就两家公司双赢的局面。 到底要到几百年以后才能取消掉这种世袭制?难道人一生就不能被钱左右?我的家族如此,他的家族也如此,金钱和权力欲望,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那时候为了这件事,余诺曾经拒绝过,闹翻过,也受过伤,现在,他却选择了逆来顺受。 “现在我给你一条退路,和别人结婚,但是必须要照顾到咚咚。” “你能不能先了解一下我的感受?什么结婚的你想清楚了再说,安妮,咚咚,孩子和公司我都不想要,要的是你。” “但是你不了解咚咚,你到底知不知道她现在的处境,她是孤儿,从小到大缺少爱,最想要的就是别人给他关心,让她平平安安地过生活,你从一开始就利用她,这有多伤害她你想过了?她可以不计较,但是你不能害她!” “不害她,那就要放弃,打掉孩子,就是给她最好的后路!” “打掉?你他妈的是不是男人?!”我止住想要拿起拳头的冲动,“你知不知道她是宫外孕?如果打掉,就一辈子都不可能生孩子!” 他表情一瞬间变得僵硬。 空气一下子变得绝望凝重。 “这就是你的下场。”我不再看他,转头望向前方。 隔着玻璃,隔着细细密密的水珠,看着外面,夜晚的城市光怪陆离,灯火辉煌,雨中的人们撑起了花伞,有了雨伞的保护,在灯光下显得十分惬意。 但是我们呢? 当大雨来临的时候,我们却像是仓皇的蝼蚁般,找寻不到巢穴,只能仓皇地逃窜。 男生的脸苍白如纸,他把头靠在后座上,深吸一口气。 良久,他说道:“好,我答应你,留下孩子。” 他看向我,“但是以后怎么办,我不可能照顾到咚咚,也不可能照顾孩子。”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笃定:“我不可能放任她不管的。” 他望向我,眼神里写着不可思议。 我说:“这些都是因为我跟你,才变成的这样,现在让我来负责。” “这一切,和你无关。” “当然有关。除非你现在就否认我和你的关系。” 我把目光对着他,对峙的过程,看着他的脸从不解,到欲言又止。 “我必须要承担这些,因为我爱你,一直都是。”我叹口气,“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突然强硬地抱住我的头,喘息着,贪婪地吻着我。 覆盖在嘴唇上的是滚烫的柔软,探进口里的动作却很强硬,舌头碰到一起的时候,连脊背都麻痹了。 也不懂得是该往后退缩还是前进,只木讷地微张着嘴,被他填得满满的。 我曾经幻想着这张英俊的脸还能否还能带给我那些可能。渴望过也失望过,但是现在,一切都变成现实,来得突然。 我的唇上炽热的是他贴合的唇,我的嘴里是他温柔的舌头,拖住我后脑勺的是他强有力的,曾经让我迷恋的手。 我们卸走对方的衣服,抚摸着梦寐以求的身体。 “我爱你,从来没有变过。” 他把话送入我的嘴里,宛如最甘醇的密,直捣心肠。 这亦是我给他的话。 ——余诺,遇见你我变得很低很低,一直低到尘埃里去,但我的心是欢喜的。并且在那里开出一朵花来。 vol.61 当时就凭着一股猛劲,毫不犹豫地接下了这个担子。 完全没有考虑清楚,这个孩子到底要怎么办,而咚咚就这么突然地变换到了人生中的另一个身份,将要如何面对? 开学的时候我特地帮咚咚办了休学手续,以班长兼学生会干部,又已经是大三,搞到这些并不算难。 把一切安排妥当,交代了一些事情,安置好咚咚,就算是把我的这份完成,接下来的事情还是要余诺负责。 咚咚的日常生活越来越困难,余诺经常来照顾,我会偶尔前来看望,。 这两男一女的相处,不得不说是个奇妙的组合。 随着时间推移,四个月,六个月,咚咚开始有了身体上的变化,小肚渐渐隆起,身材臃肿,有了孕妇的样子。 意识到一个小生命出现,她抚摸着肚子,一天天沉郁下来。 我第一次那么近距离地走进一个孕妇的生活,觉得女人真是受罪,一边要忍受突如其来的疼痛,一边还要小心维护着这种感受。 余诺也从最初的懵懂,排斥,到现在的坦然接受。他会偶尔伏在咚咚的肚子上,聆听着小生命的律动,兴奋得像个小孩子一样,这时候咚咚也会欣慰地笑起来。 此番场景触发我极大的感动,但是又难免心生嫉妒。 我要是能为余诺生孩子多好啊……这样就能天天看到他幸福的笑。 我知道余诺是爱我的,从心底来爱,他对咚咚甚至都不及在我身上付出的二分之一,我一边享受这种爱,一边为这份爱感伤。有时候,真的觉得,我不该介入即将作为父亲的他的生活。 但那只是有时候,心底其实早就存着信念。 相信前方不会坎坷,只要能够走下去。 再来说到郭航。 从和余诺开始复合的时候,我就和他完全坦诚了。 我以为他会对我的变心感到失望悲伤,但是没有,他像个哥哥一样,说着“我早知道是这样的”,然后拍拍我肩膀说,好好珍惜。 我那一刻几乎为他的大度折服,觉得他就是个大神。 而这大度背后有多少苦楚,只有他知道罢。 不过他并没有疏远我,为了躲避母亲出外奔波找工作,还是要住在我的公寓。我们依然以主仆和兄弟相待,虽然有时候遇到尴尬,特别是喝醉的时候,就不乖了,偶尔对我有所不轨,若不是我明哲保身,凭着他一身美少年的魅惑,早就从了他。 “你啊,是应该找个妹子来填补你的空虚寂寞了。” “我只怕一出手就没个尽头,天下多少女孩都要被我毁在手里,所以,我还是决定好好服侍你老。”他臭美道,“陆呦啊,天下的好男人,都要被你抢了。” 这是实话,凭我的魅力,可以毫不谦虚地为自己立上“直男杀手”的牌坊,专揽无知少男。 “炫子今天刚去找到了一份工作。” 郭航一边切着肉片,说道。 我才发觉,最近一星期都没跟她联系上,自从三个月前她出院以后,就抛弃了咱俩到外面谋生去了,咖啡厅服务员,发传单,推销都一遍尝试,虽然工作之路磕磕碰碰,但也能得到了一点小钱,到了第二个月,砸锅卖铁的,总算把房租和医药费交了一部分。 “要是老娘以后干了大事,绝对不会忘记你俩!” 她临别前锤了我胸口,说道,当时脸上还贴着纱布,一副豪爽大姐大的样子。 不过想到她这一去,从此以后公寓里的铁三角组合就要解散了,还是有点伤感。 我回过神来,问道:“这次又找什么工作了。” “这一次真的就是大赚一笔——有人找她拍广告了。” “拍广告?你确定那是真的,不是变相骗钱? “都多大的人了,还怕被骗,况且。”郭航说着,“是余杨钦点的,服装模特。” “原来是这小子……” 脑子立马想起那个痞子模样的少爷,嘴角不自觉上扬。 余杨,这个痞子男,上一次见面时什么时候了?这么久没联系,也不知道他忘记了我这个曾经勾引过他,不断惹他发怒的妖孽没有。还有那个善良木讷的张管家,他那如兄长一样的形象又再次浮现在我眼前。 郭航见我一脸少女思春样,说道:“你还不接接嘴巴上的口水……莫非又想到另一个男人?你看你的菜都快撒了。” 我不可置否,弄我的菜去。 这时候电话一响,弄到一半的菜不管,拿起来。 “肯定是他,每次都跟我抢你!fuck。”郭航吹鼻子瞪眼。 不出他所料,是余诺的电话。 “怎么?” 一般这个时候,他应该是在咚咚的家里,这时候叫我,肯定没好事。 “出来一下好不好,我有事情,急事。” 经过三个月的相处,我已和余诺恢复到了从前的亲密,天天黏在一起,没心没肺着。 “所以要我帮忙照顾咚咚么?有你的,帮一次,记得请客。” “不是啦,叫你和我一起出去,去见一个人,还有我爸妈都在那儿,没你不行。” “……” 我一不是他保镖,二不是他酒保,虽尊为派对达人,但应付他父母这样恐怖分子我实在是缺乏经验。况且对于他们夫妻俩的恐怖我早已有所耳闻,陆氏那对奸夫银妇已经够我受的了,现在还要来一对。 而且除了他父母,还要有一个……对了,是谁。 “见谁?”我问。 “安妮。” 这个名字再熟悉不过,余家媳妇的最佳人选,余诺的准未婚妻,并且,也是他的噩梦。 我大概知道了他叫我过去的目的,是想在家人面前坦白自己的恋情,好还他一个自由身,并且要向家人宣战,还要让那一个叫安妮的女人死了这条心。 而我,可能从此要列入余家的黑名单,并附赠一个血红的大叉,成为千古罪人。 “你这票要是玩大了,我俩的命可能都不保了亲爱的……” 他在那边沉吟一口,说道:“早晚都是要面对,现在非常时期,我不想再拖后了。” 我呆了良久,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倔劲,说:“好吧。” 他那边释然道:“我以为你会直接拒绝。” 我有什么可拒绝的,其实牺牲最大的还是他吧,既然他都打算承受这一切,那也只有舍命陪君子了。 “但是你能不能……”我提出条件。 “怎样?” “别告诉你爸妈我是谁啊……” 他们若是盯上了我,知道了我的名字,一个人肉,知道了我的背景身份姓氏,一起之下,下个绝杀令,我恐怕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好好不说你名字……先出来吧,我去接你。”他挂掉电话。 郭航看我面色凝重,偷听到我们的谈话,大概知道了些事情:“你确定要去么?” “嗯。” “哎……要是出情况了,记得打电话过来。”他说。 vol.62 余诺带着我来到杭州的某家大酒店。 他父母早已开了一个豪华大包厢,只等着我们落座。 来到之前,我就一直感到忐忑。 他父母千里迢迢从上海赶来,就等着其乐融融地吃饭说话,被我们这一搅和,不知道后果怎样…… 只能期待暴风雨来得更快些。 打开门,我鼓足勇气跟在余诺身后。 一家人的眼神齐刷刷地看过来,那气场,简直就是一阵狂风般要把我吹飞开来。 “怎么越来越不像话,来那么晚?你不知道尊卑之礼就罢了,也不能让别人看你笑话。”他爸爸正襟危坐,一双眼睛有到威严的光。 夫唱妇随,旁边一个中年美妇,也就是他妈妈,适时地投来一个“孺子不可教也”的神色,又继续喝着自己的茶,这一幕,真是标准的上流社会行头。 余诺也不理会他们,选了一个离他爸妈最远的位子坐下。 我也乖乖坐在旁边,身边的人敲了一下我的肩膀,我看过去,才发现是余杨。 他对我俏皮地挑了挑眉毛,我投以收到的眼神。 好久没见他了,没想到在这里见到,我顿时倍感欣慰,至少现在,有两个个人是我这边的。 他爸爸才注意到我,好像我现在才显身时候。 老男人一脸的不友好:“我不是说是家庭聚会么?又开始带外人进来。搅合了气氛怎么办?” 真够狠!不欢迎也就算了,他还直接称呼“外人”,难道商业人士不应该要委婉到山路十八弯,话中有话么?他生活中这番直白,真想不通是如何在商战中做到如今这样。 我尴尬非常。 “他是我朋友。”余诺对着他,不耐烦道。 “我也认识。”余杨也说道。 这时候余夫人抬起来,一双抹着浓妆的眼睛眯着看过来,无奈道:“虽然认识,但是也不能在安妮在的时候请来……” 那话一落下来,又有一个声音说道:“没关系的,他也是我的朋友。” 这下余家两老无话可说,一脸的火样也得了三分平息。 我想,在这里能有那么大能耐的,也就只有那位安妮千金了。 好奇地望过去,想看看到到底是何方神圣救了我。 隔着两个座位,我看见了本尊的眼睛。 方才知道,我所认为的“救”根本是错误。 此女子衣着精致,气质非凡,一张脸透出的贵气不亚于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还有这张脸,特别是那投过来的,轻蔑的眼神. 我怎会忘记,就算化成灰也不会忘记。 没错,我们是“朋友”。 原来这位一直在余诺口中的“安妮”,在美国长大的安妮千金,是我曾经的高中同学,宋倪。 我是不是应该还要在名字加一个定语——我的情敌。 这一个从小和我在一所小学一所高中的同学,从小和我过不去的敌人。 以她出身豪门的身份,完全可以对我这种野孩子给予不屑。但是从小到大,她都视我为眼中钉,对我实施各种可算是侮辱性的欺负,我一度诧异,为什么我身为男生她为女生,出于什么理由可以让她那么执着地来对付我。 后来才知道,她嫉妒我。 除了高贵的出身,成绩,样貌,性格,她都不如我,不如我这番讨人喜欢,她恨我夺走了她该得到的爱,老师,同学,朋友,她一直渴望得到的承认和嘉奖,全部都被我拿到了。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当她一直暗恋的男生,和我在一起后,那心中根深蒂固的恨意,才从原本的萌芽迅速抽根疯长成了大树。 她暗恋苏阳,就是我的初恋,也是她永远得不到的初恋。 和我在一起的苏阳,何种方式疼我爱我都能付诸行动,而对于宋倪,这个能够委身为他赴汤蹈火的女生,他甚至连垂怜都不曾! 这件事放在谁身上都无法忍受,更何况是一直骄傲如孔雀般的宋倪。 她心生恨意,绝对报复,于是找到时间把这件事告诉了我和苏阳的家人。 随之而来的后果可想而知,那边的苏阳还好点,而我,被伯伯毒打一顿,关在小黑屋里闭门思过三天,不疼死也差点饿死。 而后,为了苏阳,为了尊严,我决定实施报复,也是一直沉默的我,第一次对她施行反抗。这一次,我决不能再让着她。 在那之后的一系列报复,我做到了,彻底且毫不留情,也让宋倪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来,无奈之下,她只好利用关系,辍学去了美国。 以上便是我们曾经的“交往”。 而眼下,我们再次狭路相逢。 望着她,我淡淡道:“好久不见,宋倪。” 旁边的余杨十分诧异:“你俩认识?怎么会知道安妮的真名?” 我没回答,望向安妮。 她给了我一个不明所以的笑容,那种凌驾于他人之上的贵气,无时无刻不从她身上露出来,只是我早已习惯。 这下有趣了…… 我和宋倪,为了余诺再次见面,天生的情敌,从一个男人,辗转到了另一个。 我让她带的绿帽子,今天起还要再加一个。 有了这么一个眼神的交流,我们都没再理会彼此,十分默契地各自吃着自己的。 饭桌的气氛陷入长时间的凝滞状态,这边的余诺怄者气不说话,我也不敢打扰,是默默看着那些高级到叫不出名字的菜转啊转,轮到我面前,就淑女地吃一块。 更尴尬的便是,饭桌旁,就只有我这种莽夫吃得弄出声音,身边的贵族们,十分矜持地瞄了一眼,小心翼翼地挑进碗里,好像这些佳肴就是鸟食似的…… 那边的余杨似乎和宋倪聊得十分融洽,宋倪兴致勃勃地说着在美国的种种,余杨适时地回话,我听着也觉得没趣,倒是那对冷面余氏两夫妇在一边听着,不时冷冷地笑着以示对宋倪的亲昵,这不笑还好,一笑起来比哭还要可怖…… 我看那两公婆的嘴脸,根本就已经认定了把这位千金纳入门下了。 终于,餐用到了一半,余老爷开口了。 他的眼神一下子沉下来,语气都重了不少:“余诺,你知道我们此行过来是为了什么……” 余诺没看他爸爸,不屑地用筷子翘着碗:“爸,你也知道我的意思。” “你什么意思我不懂!”他爸爸语气更冷厉,“反正你现在也不大了,要准备个好的婚事有多难,你知道吗?” 我看余诺就压抑着怒气,立马扯扯旁边余杨的衣袖,示意他说点话。 余杨看我,挑挑那眉毛,一脸无关他事的样子。 “我不知道。”余诺继续对质。 战争一触即发,余杨开始打圆场:“爸,结婚这种事关系一生,不是任何一个人说了而已就算了的,况且弟弟和宋倪也并不了解对方,这么贸然决定未免……” “不了解对方?他们两个都已经认识五年了!早就该从头到尾都把互相看遍了,要是换做别家孩子,还那么婆婆妈妈的?”余夫人说着,“结婚了,也让余诺有个家业来持,免得一天在外面鬼混,认识些狐朋狗友有什么意思,这对你以后继承公司有用吗?” 这“狐朋狗友”不明显是说的我吗?虽在心底问候她的祖宗,表面上依然不懂愠色,以示良好家教。 “鬼混?我看你们才是鬼混吧,什么企业什么高层,根本是在变相卖身,我就算在外面乱玩乱混搞大女人肚子,也比你们好。” 这句话过分了。 “放肆!” 随之“啪——”一声,余老爷一只手拍响了桌子,果然是商业老“手”,这一拍响亮如爆破,只可怜这桌子…… 只听余老爷严厉道:“你知不知道人家女孩为了等你,这几年都没找男朋友,每一次打电话过来都询问你的情况,这一次我们打算宣布订婚事宜,她不顾手上学业,特地赶来杭州就为了给你个交代,你看你,你现在还是这样,像个什么样!” 一边又来了夫唱妇随:“安妮愿意等你,是你的福气。” “那我真受不了那么大的福气。” “爸……”余杨想要制止。 一边的安妮看着情形不对,连忙解围:“伯父,别生气,结婚毕竟是大事,一时间谁都不能接受的,不如大家回去考虑考虑。” 余老爷这时候才有些平复:“好,安妮这么说了,我就给你时间考虑,好好考虑,想清楚以后你就知道我们是对你好。” “不用考虑。”余诺笑了。 “你愿意?” “除非我死!” vol.63 余先生的脸色变得比鬼还要难看,即刻要爆发。 趁着他还没有发怒,余杨推着我,示意快点离开。 我刷一下站起来,扯着余诺走开,关掉门,离开这个是否之地。 “出去了就别想着要回来!”余老爷的声音粗暴得像头牛。 任着我劝说加硬扯,总算是把余诺从酒店弄出来了,一路上他面无表情,一双眼睛望着前方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打个车送你回家吧,那里铁定待不了了。” 余诺也没反对,我招来一辆出租车,让他上车后,手机响了。 一条短信传过来:一小时以后,DB咖啡屋见面,有事情。 落款,宋倪。 现在接近黄昏,还在包厢里的她忙着应付余家两老,居然还有空见我? 我明白某些事情耽误不得,解决得越快越好。 对余诺招手,说:“还有事情要做,不跟你一起走了。” “怎么了?” “一个老同学要见我。”不得不说实话,又不能跟他说是宋倪,“以后跟你解释,走了。” “早点回家。” “好的。” 还有一小时。 怀着七上八下的心情和咚咚通话一小时。 听到宋倪回来了,她甚是诧异,问我:“你现在还好吧?” 咚咚和我从高中就就是好朋友,而且曾经与安妮交好,自然领略过宋倪的为人处事。我和宋倪之间的纠葛,她算是从头至尾的目击者,也因为袒护我,她甚至做出与宋倪反目的决定,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在与宋倪的战争里,咚咚就是我永远的支持者。 我说:“不好,还有更恐怖的事情。” 把安妮就是宋倪的消息告诉她。 “我说,我这身怀六甲,动不得胎气,你开玩笑也是要负责的。” “尼玛,要是我现在还有心情和你开玩笑就好了。” “……”她再次陷入沉默。 接下来的一小时,便是对未来即将引发的战争做了无数的预测,提出了应对措施,以及遗嘱的分配。 末了,我们俩得出一致结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招惹是非,但绝对奉陪到底。 挂掉电话之前,咚咚说:“你打算怎么办?真要赴约?” 想起时间临近了。 “当然要赴约,老子可不是娘们,不想和她慢慢来。” “小心点,当初她做得出来的事情,今天也一样会,说不准,还会往你的咖啡里下五十磅砒霜。” “挂了。”我果断挂掉电话,因为发现已经来到了咖啡店的门口。 而隔着透明玻璃,我看见矜持贵气的女子,正坐在那儿,一双眸子投来淡漠的光。 我款款步入店内,在她对面坐下。 “喝什么?”她说。 “港式摩卡。” “我记得你以前并不喜欢喝苦的东西?”她笑得莫名,“现在怎么变了?那时候,我曾经恶作剧把你喝的药换成了咖啡,当时你出丑的样子,我可没忘记。” “宋倪,我想你千里迢迢来到杭州,空出时间约我出来,不会是和我叙旧而已吧?” “那你觉得是来干什么?”她一手托腮,装出自己真好奇的样子,一脸的轻蔑。 若对面此刻换做是一个男的,我二话不说先给一拳。 “要我说么?”我毫不示弱,“你当然是来寻仇的。” “陆呦,五年不见,你还是那么直白,这么久了,我们还是不能在一起好好做一次朋友?” “朋友可以做,当然前提,是把我曾经挨过的刀子和拳头全部偿还给你。” “曾经……”她笑道,“这么久,难道你对我,还是只有仇恨?” “当然不是,我还是要感谢你吧,感谢你当年一时心软,没把我和苏阳的事情公诸于众,只告诉了我们家人?对了,现在也要好好感谢你,你居然没有把我和余诺告诉给他父母。” “同一种方法,我不会用第二次。我承认,当年是气愤冲昏了头,现在,我不会那么冲动,但我不会就这么放手,陆呦,看到余诺和你一同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的战争又要开始了。” “这句话倒好听。” “我不明白,以前的到现在,我的出身,才华,所作的努力,哪一点不如你,为什么你却一次次把我该有的东西抢走,把我曾渴望的人,全都抢走!”她原形毕露,“你知道,我现在多后悔,当年为什么没把事情做得彻底点,好让你名誉扫地。” “那是因为,当时,你还是个人,现在,我不敢猜测。” “当年,我是为了苏阳才手软,没想到却给了你翻身的机会,今天为了我,也为了余诺,我不会再给你留任何余地。” “好!”此刻真应该起立鼓掌,为她那无畏的霸道,“但你记住,不要连累他人,我希望同一个错误,不要出现第二次,害了余诺,你也不会有好结果。” “怎么,现在学会疼爱你的男人了?” “有意见?” “你是真心爱余诺么?你能保证现在这个男人不会像曾经的苏阳一样被你甩掉?你的薄情我是一分分看在眼里,以前如此,现在也不会变,以后也是。” “彼此彼此。” “但是我爱余诺,五年了,他注定是我的。我会从你手中,夺走他。”她说,“无论什么手段。” “宋倪,你的自大和幼稚,一直都没有变。” “不用叫我宋倪,叫我安妮。”她冷冷笑道,“我告别以前那个宋倪很久了,这次回国,早已打定了重新打点自己的一切,你不必再用以前的眼光看我。”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知道现在的她变得更加优雅,更加神秘莫测。 她笑着,轻轻抬起左手套上手套,动作优雅。 却没想到一个不经意,把咖啡略微弄倾了一点,几滴咖啡倒在左脚的高跟鞋上,闪亮的鞋顿时染了几滴污渍。 我心知这双香奈儿价值不菲,不由得暗自叫爽。 她也并不慌忙,招呼服务生。 一个长得淳朴,约莫十五六岁的小女娃愣头愣脑地走过来,看到安妮眼睛一眼,一怔,好像自己做错事似的,不好意思低下头。 “买单。”她从包里掏出钱来。 在女孩就要接过钱的时候,她又收回手。 演戏一般,安妮从包里再次掏出一张一百块。 “只要你能帮我个忙,这张就给你。” 她轻轻抬起左脚的高跟鞋。 女孩诧异地看着,羞涩地说道:“姐姐,我现在没带抹布,这样好了,这小费我不要了,我只要咖啡钱。” 但她伸过手去时,安妮却收回手,没打算给她该付的钱。 女孩在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弄得焦急无比,红着一张脸不知要干嘛。 不愧是富家子女,如此咄咄逼人。 “不用了,到我这来买单吧。”我从口袋里掏出钱来,而且多掏了两百块,对女孩说道,“现在离开这里,这两张都给你。” 女孩讶异地看着我,实在想不通我们到底闹的哪出戏,嘀咕着收下钱,对我鞠了一躬,头也没往安妮那边看,直接走人。 安妮望着我,脸依然是淡定得像个雕塑一般,眼里冷光投过来。 “我会记得这次。”她嘴角冷漠地翘起,站起来一个转身,“后会有期。” 我耸肩,目送她的背影离开。 vol.64 眼看已经步入大三的下学期。 鉴于是学校王牌学院,作为财会生的我们无意外还是得到学校的特别优待。 比如一次考试过后,会给我们放上一次长得可以把便秘疗程都治好的假期,比如上课挖鼻孔把鼻屎擦在桌子下也不会给你记过处分,还比如,会在每一年举行一次学生会的周年庆宴会。 学校为了答谢学院所作的贡献,掏出平常不怎么愿意见人的腰包,来为我们准备这一次派队。由学生会主办,邀请到学院成绩优异或表现突出的学生前来参加,并联系界名流,其阵势绝对不亚于一次上流聚会。 而上一年的这一天,我有幸和余诺有了交集。今年,我希望是平平安安地过完…… 也算是我和余诺的相识一周年纪念日。 当然,这场一年一度的宴会不可能就那么风平浪静过去。 事情是在今天早上开始。 郭航那小子一本正经地和我说道:“今晚你不能去。” 我问为什么。 他:“咚咚托我告诉你,她说今晚安妮要和余诺一起过去。” “安妮?!有没有搞错,她凭什么过去?” 我们学院办我们的,她又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凭啥凑这个热闹。 “你别忘了,她后面可有个无所不能的老爸,动动手指头捐点钱,你们整个学院的领导都要跟着她屁股走。”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不假。 这个妖女,今晚势必要把派对闹成盘丝洞,如若我去参一脚,很可能整个派对都要成为我和安妮斗法的牺牲品。 “但是我必须要去。” “难道你还想和那个妖婆杠上?” 郭航曾听我描述过安妮的种种事迹,打心底觉得此人蛇蝎心肠,并夸赞我能够在她的荼毒下存活至今,绝非等闲之辈。 “余诺在那里,我放心不下……” “不行。”他斩钉截铁,“你难道忘了以前的教训?如果又和她明着抢男朋友,她不恨死你才怪。” “余诺本来就是我的!”我辩驳。 “不行不行!你今晚铁定不能去,陪着我。” “你又发的什么颠?今晚你要相亲吗?结婚吗?凭什么要陪你。” “……”他又开始胡闹,“反正你要陪着。” “我干嘛要听你的。” “我担心你呀。” 这小子突然敏感成这样,让我大呼奇怪,看他任性得像个大小姐一样,我可没兴趣和他犟。 “今晚和我出去好不好?星巴克,喝咖啡,就你和我。” 看着那冒着星星的眼睛,怎么都说不出口拒绝啊…… 但余诺那边更重要,我又不能给安妮有机可趁——余诺是我的,她想都别想! 于是灵机一动,我对郭航笑笑:“好吧。” 郭航展颜一笑:“Ok!XX路的那一家,我先去等着点咖啡,你八点过后就来!” “嗯。” 我嘴上答应,不代表我真的要去。 相对于去赴这个没意义的约,余诺对我更重要。 看着眼前这张泛着天真的脸,我叹口气。 郭航,谁叫你太粘我了,就只能牺牲你这一次了,就这一次,对你来说没缺斤少两,所以也没什么啦……第二天补偿你就是…… 在很久以后,我才为当时自己的小聪明而后悔了。 我居然忘了,那一天是郭航的生日。 那晚,他精心准备了一次和我单独相处的生日。 而因为我一时的任性,逃票了。 我忘记了这个日子不说。没送他礼物不说。 居然欠揍到放他鸽子。 我是混蛋蠢蛋倒霉蛋,这一次伤害怎么是想补偿就补偿的。 当晚的郭航,兴致冲冲地租下了一整个咖啡店,就是为了等我的到来享受两个人的时光。 于是孤零零一个人坐着,下巴磕在桌子上,像个小孩子一样无聊挑着烛泪,握着咖啡,从七点等到八点,从八点等到十点。 却终究没有等到这份惊喜的实现。 他的脸从兴奋,到冷静,到失望。 为了今晚,他准备了那么久,兴奋那么久,却得不到回报。 “先生,你的朋友,是不是不会来了?” 服务员走过来,担忧地望着他。 “谁说的。”他倔强道。 “可是你等了那么久,整个店里也还是你一个人,并不是我们担心店里的生意,只是可惜你……” 服务员说到这里,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因为看到郭航抬起头来,阴沉沉地望着他,说:“我又没说等朋友,老子自己喝!” 说完,便拿起自己面前的那一杯拿铁,一口饮尽。 “哎!那是浓缩的意式咖啡,苦得很,是人,喝一口都要休息十分钟才能继续的,你怎么可以……” 还没说完,郭航又拿起对面的那一杯,当成水一样喝光。 那一杯更恐怖,卡布奇诺,而且不加糖,苦味跟王老吉差不了多少。 服务生看着他的喉结纠结地打转着,自己吞了一口唾沫,心惊肉跳。 刚喝下去,郭航再也抑制不住苦涩,一张脸痛苦不堪。捂着嘴,冲到厕所狂吐。 “现在的年轻人啊……”服务生无奈地摇头,“怎么都是情种。” vol.65 而在同一时候,我已穿好正装来到派对现场。 一进来,熟人热络地前来打招呼,我依旧从容面对,相谈甚欢。 这时候走过来的一个女子,拍了我一下笑吟吟道:“嘿!还记得我否?” “当然记得。” 不知道各位看官是否记得——就是打定了我会爱上余诺的,还和云溪一起来找过我的那个腐女。 我心想她这一次来,铁定又以为有什么好戏可看,真是人不八卦,天诛地灭。 腐女激动地和我分享她的喜悦:“你们相爱了?你们相爱了!你还真是够厉害地!把这么一个难搞的极品训得服服帖帖的!我,崇拜你!” “老娘我风华绝代,天下人皆为我沉醉,只要动一根手指头,哪个男生不跟着我屁股走?”我丝毫不谦虚。 她也配合着我演下去,两个神经病你来我往的,极具喜感。 聊到最后,她好奇道:“今天,怎么不见你们俩口子一起来?我要看余少爷!” 我胡乱说道:“他有急事,可能晚点到。” “你说的‘急事’,就是去……搞外遇了?” 她说着,望向大门。 我,还有在场的人都把目光聚集在同一个地方。 果然是主角登场。 只见余诺一身黑色的西装,俊秀挺拔,整个一副黑马王子的行头。 而他身边牵的,正是盛装打扮的安妮。 这女人真厉害,一件黑色摩洛哥市的宽裙,可不是一般人所能驾驭的,那珠链滚边的深V领让锁骨和乳沟一览无余,成功成为众男人眼光的聚集地,脚下一双锃亮的黑色高跟鞋,一看就是mcqueen特别款,十五厘米,加之人本来就高挑,蹬着高跟鞋愣是比我高了半个头。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骄傲得如天鹅一般,那气势,跟冰姐在戛纳上的霸气有得一拼。 我敢说如果她心底没有那么坏的话,这般雍容华贵的气质,我肯定要第一个牵走。 但她是安妮,穿着一身摩洛哥风格的安妮,城府深不见底的安妮。 旁边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说这就是今年学院投资得最大的商人之女,今天来这里就是要当女主角的云云。更多的是惊叹和赞扬。 我丝毫不感冒。 “我靠,欺人太甚。”和我一同的这个小腐女似乎也看她不顺眼,和我低声说道,“如果真觉得自己是摩洛哥公主,干嘛不直接牵着一只山羊进来。” “人家可是自信满满哟~”我满嘴的讥诮,“你没看见,这身装扮闪亮得,要把灯光都要吸进去一样!” “小心把你们的阳气一起吸走……”腐女翻白眼,拍这我的屁股,“你还等着什么啊,人家快把你老公抢走啦!你看那手牵得……” 我当然不服气,她现在牵着的是我的男人!心下真想上前去绊她一跤,看她还嚣张。 但毕竟识大体的我不会真的做这种卑鄙的事情。 还等着静观其变。 安妮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手,功力了得,各种人色上前,她都能得体大方且不失贵气地对谈,完全社交名媛的架势。 余诺在一边依旧做他的冷面王子,反正什么话安妮都会帮他挡着,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视线飘忽,在场内搜寻着。 我走过去,向他招招手。 余诺看到我,方才点点头,牵动嘴角。 “怎么现在才来。”我问。 “有点事情。”他尴尬一笑。 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那边的安妮刚解决掉一个,转过头来,看见我莞尔一笑:“陆同学,好久不见了。” 那样子要多假又多假。 “这是安妮。”余诺介绍道,“我想你们应该早就认识了。” 我猜,余诺并没有知道我和安妮之间的深仇大恨,只能暂且收敛一下对安妮的锋芒。 和安妮握过手,我报以虚假的问候:“的确好久不见了,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托你的福,过得挺好的。” “听说你在美国养尊处优,怎么想到要回国了?不过回来也是好事,这不也当上了公司的总经理么?真没想到,以前在高中不怎么起眼的你,还有这般商业天赋。哦不对,好像你爸就是公司的董事啊。” 这句话如一把剑一样尖利。 “哪里哪里。”安妮并没动容,以冷漠处之。 好一招化骨绵掌! 我转头向余诺:“你和你爸妈那边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总之没生气,要多亏了……安妮。” “没什么,这还要多亏伯父伯母善解人意对我照顾有加。” 她故意在“伯父伯母”上加了重音。 “你还真是个好女孩。”我说。 我们两个,突然回到了初中那种喜欢无聊拌嘴的时代。 这时,后边工作人员提醒我道:“学长,准备好你的发言没有?十分钟后就上台了。” 一句话点醒了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由于身为主席的咚咚不能出席这次宴会,主持宴会这一项重大任务,她慎重地交给了我,为了这一次主持,我可是准备了好久的稿子,只等着今晚能够正常发挥。 然而,安妮的一句话把我所做的努力全都挥发掉了。 她对那工作人员说道:“主持的话,给我来吧。” 工作人员一愣,看看安妮,又看看我。 我知道,安妮身为今晚最大牌的贵宾,做什么事情随他便,没有任何人能够说一个“不”字,主持这种任务,要她来完成,也并不过分。 “好吧,嘉宾您准备好了,就十分钟后上台吧。”工作人员说道。 我当时除了错愕就是……无语。 怎么会有如此之二逼的人。 看向安妮,见她一脸居高临下的样子,是在提醒着我,她赢了。 谁他妈的要争这个……我无奈。 接下来还有更过分的。 安妮对我报以歉意一笑,说道:“实在很抱歉,本来并没打算上台的,实在是因为有重要事情宣布,所以就借用一下你的权利,不知道是否还能——借用你的稿子?” 我继续无语。 “陆呦你以前在高中的时候就善于主持,写稿子的事情对你来说并不难,肯定能给人眼前一亮,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 她一只手优雅地伸出来,那架势分明是在软性地恐吓我,“快拿来!” 余诺在一旁看着,木头脑袋的他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我俩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不想给余诺难堪,只能说道:“稿子就在我的休息室里,劳驾安妮你跟我来取?” “谢谢。” 她尾随着我离开,留余诺一个人和别人说话。 走出几步,安妮在我身后轻盈一笑:“是否想要和我说什么?” 我亦微笑相候。 “安妮,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待会你自然会知道,我不是什么卑鄙小人,但是不代表什么手段都不会用,所谓兵不厌诈不是?” “安妮你听着,你要使什么手段我不关心,请你,不要伤害到其他人,特别是余诺。” 从前的种种浮现脑海,我不敢对眼前的女人多加琢磨,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若是她真的要下手,不管你有多重要,她都可以毫不犹豫地立马上膛,给你胸口一枪。 “你放心吧,我不会伤害到他,今晚在这里,我谁都不打算伤害,你也不用再装圣洁,就算我真的打算害谁,你阻止得了?”她姿态高傲,“还是想着,怎么保住自己吧。” vol.66 并没有和我继续走,而是一个转身,优雅地离开了。 望着那背影,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 我在台下看着,安妮款款走上台来。 众人看见走到台上的是她,意外地望向我,眼神里写着“不应该是你上台的么”。 我脸快挂不住…… 安妮走到台中央,一开口便是流利的官方感谢,规划云云,一听就知道准备已久。 看来她早就想到要来那么一出与我争夺话语权,事实证明效果还不错,不仅让我难堪,而且赢得了热烈的掌声。 接下来的话我没听下多少。 只记得她说完了一堆废话后,大家又开始鼓掌。 本以为就这么到了尾声,但是台上的她说:“对了,还有一件事。” 我知道这句话代表着她要出手了。 “借今天这个场合,我也凑凑热闹,向大家宣布一件事情,关于我的婚讯—— 其实我和财经院的关系,并不只是投资人那么简单—— 学院里的余诺同学,是我的男朋友。而多亏了他,我的家族和学院才得以成就这一次完美的合作,也多亏他,让我从美国回来,认识了你们—— 所以,余诺也算是学院的一大功臣,我相信大家对他一定不陌生,不少人也有关心他的感情—— 在这里是想向大家宣布,我和余诺,近日就要订婚。” 在场的人从惊讶,到平静。 有人窃窃私语,讨论着此女子的高调作风,干嘛把这种事情直接搬到这个台上来说。 更多的人,看着台上一对璧人,投去艳羡的目光。 余诺站在安妮的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台下,猜不出想着什么。 “在这里,只是想得到,诸位的祝福。”安妮说完,走到身后,余诺的身边。 大厅内的议论声更大。 “我靠!”我身边的腐女愤愤不平,“她还真当自己是女神啊,订个婚也都要让全世界知道!跩个屁啊!” 转头看我没反应,气得吹鼻子,“你干嘛还站在这里啊!人家真的抢你男人啊!”样子比我还要急迫。 我回过神来。 不知道哪来的2B劲,吼出一声:“等等!” 在场的所有目光都向我这边聚焦,包括台上的安妮和余诺。 “怎么了?”安妮问道。 我手中的酒杯都没有放下,便一步步走到台上去,众人此时都闭上了嘴,静观下一步发展。。 “安妮小姐你这样擅自做决定,是不是有些独断了?怎么不问问男方的意见?”我故作轻松道,“现在余诺也在场,我们也来审问审问他!”我过去揽住余诺,“来来,余诺,让大家看看你俩的诚意!”我喊话道。 这激起台下所有人的兴趣,有同学开始喊道:“对!对!余诺,让我们看看你的诚意。” 大家都是看热闹的。 只有我和安妮在台上对峙,她目光尖刻,恨不得在我身上看出个窟窿来。 这就是我的手段。 让我难堪,她就别想着太风光。 我们伫立在原地,而摆在中间的,是一个无形的,随时可能倾塌的天平。而天平的关键,就在于我们中间的男生。 余诺在原地,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任全场上百双眼睛聚焦在身上,他眼神投向不知何方,想避开我的猜测。 “余诺,快说呀!” “余诺,说完就亲亲!” 台下开始起哄。 我也来了兴致:“怎么?想弃权?我的这杯酒,可是要等着敬你的呀。” 我握着高脚杯站在他身边,等着他的选择。 他与我的目光接触。 我读出了他的讶异,为我的所作所为。 指节却不禁握紧了杯子,心中有一丝丝凉意泛起。 余诺,别恨我。 ——你知道我所作的一切,都是在挽留你,挽留我们的爱。我认为我们之间的爱,是不可打倒的。我等待你给我们的爱一个满意的回答。 在那几秒钟我想了很多。 总之,我给予自己太多的自信。 没想到该有的不好的结果。 他的下一个动作,笃定地转身,留给我一个背影。 然后走向安妮,握住她的手。 “订婚的日期,就在两星期以后,希望大家,都能来捧捧场。”他笑道。 在场的人鼓起掌来,无限地羡慕,为这一对人中龙凤。 我一个人在台上,拿着高脚杯没有下一步动作。 无论怎么做,都是一个尴尬的存在。 也许在别人看来,我只是一个掀起在场高朝的活跃分子,是安妮和余诺的一大功臣。 只有自己知道有多么地不堪,就是个跳梁小丑。 怎么会是这个结果…… 是我太相信自己,还是太相信余诺了…… 可我完全没有做好这样结果的准备。 从这个角度,只看到余诺的侧脸,表情没有太多的变化,我猜不出那张脸,写的是虚假还是真心。 被余诺牵着的安妮,向我展露一个胜者的微笑。 突然很悲哀地觉得,他们两个很般配。 没错,安妮,现在是你赢了。 “陆呦!喝酒喝酒!” 台下有人喊道。 我二话不说,拿起高脚杯,把里面的红酒一饮而尽。 vol.67 走出宴会现场的时候,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摇晃。 远远看见对面栏杆上坐着一个穿着T恤的男生,熟悉的样子,咬着一片雪糕。 当时我晕得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了。 走过去,然后指着那片雪糕:“诶,能不能给我吃一口?” 他毫不犹豫地把雪糕递过来。 咬一口,进行所谓的间接接吻。 “你去那里面干什么?” 可怜的郭航啊,被我放了鸽子,现在还心甘情愿地过来接我。 “你出现在这里干什么?”我反问。 “余诺说你可能有事情,叫我马上把你接回家。” “他还犯得着关心这个?” “走啦。”他跳下来扯着我,“你喝醉了。” “我确实醉了。” 当时的想法是,一般喝醉的人都会说“我没醉”,那逆向思维来说,我这句话是不是代表我其实还没有醉? 事实证明多此一举。 郭航从后背拍我:“少给我这扭捏了,走啦走啦。” 好痛……他力气之大,快把我弄清醒了。 “不走。” “你不走的意思是……要我背你?”他作势要蹲下身子。 “我自己会走。” “打车吧。” 他拉着我来到马路边,我一停下就蹲下,发呆。 时间在这时候凝滞了很久,我都忘了我在做什么的时候。 “奇怪……”他喃喃。 “嗯?”我抬头看见他疑惑的神情。 “怎么打不到车?” 我听到笑一声:“天……你不知道打车还要招手的吗?你干站在这里谁知道你会打车啊?”伤脑筋,他大概连“出租车”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出来接我,是因为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家吧。 他“哦”一声,招手打了一辆。 司机摇开窗户说:“去哪里?” 我扶着车门。“去,饿……反正就是往东边,XX商厦。” “哦,上车吧。” “多少钱?” “三十。” “三十?!”我跳起来,“我平常坐都只收两块!” 司机汗颜:“你扯价也扯太远了吧……” “那十块行不行?” “这连打表都不够。” “十块一?” “进去啦!” 郭航实在忍不住,把我推进去。 开了两分钟,司机看见后座上坐得神魂颠倒的我问:“你要去干什么?去逛街?” “不,我住那。”我说。 对于“连自己住哪里都不知道”的我,司机只好询问旁边的郭航:“你哥怎么了?” “撒酒疯,别理他。” “谁说我撒酒疯?!”我像踩地雷一样跳起来,刚想辩解两句,刚到嘴边的话,立马变成一股恶心。 郭航“呀”一声直接把我的头推向别处。 叫得更惨烈的是司机:“我的车!” 我吐了,吐得相当彻底。 十分钟的路程开得十分艰难,司机说要正常收路费,郭航还特别不好意思地给了司机小费算是洗车用。 把我扶进家里,我懒得理他,直接往沙发上一躺,闭上眼睛想睡觉。 “起来,你太邋遢了,先去洗澡,今晚睡我的床吧。” “不要。”我扭过头,“家里有没有酒?” “没有。”他坐在我旁边,想要开电视。 我抢过遥控器:“陪我买酒。” “神经病。”他夺过去。 没办法,只好自己起身。刚一起来又被他手刀劈下去。 我吃痛,还想站起来,但看他一脸严肃,还是乖乖地坐回去。 看了一阵子电视屏幕,他看向我这边:“睡了没?” 我睁着眼睛,说:“睡了。” 他趁着我醉得可以,冷不防来一句:“你有多喜欢他?” “那么喜欢。” 我在眼前用双手围了个圈圈,胡乱描述。 “真的很喜欢他?如果我说我爱你,比他更爱你,你还会选择他?” “是的。” 如果当时我是清醒,一定会换个迂回的方式跟他说,而不是直接得如此直接。 “他到底好在哪里?”他问我,“相貌?家世?还是爱你的那颗真心?” “我……就是喜欢他这个人。” “好,喜欢归喜欢,我看你也是一厢情愿而已吧。” “胡说。” “以前你还可以奋不顾身地去爱他,现在,事实就摆在面前,他没有犹豫甚至都没有考虑到你就已经答应了和安妮的订婚,明摆着完全就没把你放在眼里,如果你现在还以为你们有可能在一起,那你就是个傻逼!” “你管那么多干嘛!”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我腾一下站起来,“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他哑然。 “哈哈。”我摇着头,“但是我可不喜欢你,从来没有,你太任性太无聊太无理取闹太讨厌,但是你不也是照样喜欢我,你也是傻逼一个!” 如果当时我是酒醒的,肯定狂扇自己几个耳光。我还真是喝了一次酒原形毕露,上辈子肯定是蛇精或是蝎子精来着。 郭航沉默了良久,目光迎向我。 “我讨厌又怎样,我就是个傻逼!一开始把你让给他,我就后悔了,这些天里我就想着怎么把你抢过来,让你远离那个下三滥,变得清醒点!我蠢怎样?!” “正因为你那么蠢,所以才不喜欢你。” 他吼道:“我没说过我喜欢你!” 气得竟一脚过来,踹到我的小腹。 “操!” 我吃痛,欲要爆发。 他气冲冲地离开客厅,扑通一声关掉房门。 火气立马上了心头,我穿着拖鞋直接往房门一踢:“有种我们以后绝交,你做你的房客我做我的房东,我不管你的,你也别想管我,以后不要来往!” 又是一踹,要这门是个人的话,准要被我踹到二级伤残。 也不知道我在门外撒野了多久,他终于打开门。 这下是我害怕了。 他瞪着一双眼,那气势让我一震。 还在惊恐的档,郭航扯住我衣领,把我逼到墙上。 “我讨人厌,但是我没你那么卑劣,自作践!” 随之就是“咚”的一记把我的后脑按在墙上。 双眼冒金星,迷糊之中,脸上感受到他由于怒不可抑而粗喘的气息,。 我痛得沿着墙壁颓倒下来,心底后悔要死,觉得真不该和他来真的。 抬起头,只见郭航,另一只手扯出一个东西。 那是我送给他的哆啦a梦布娃娃,曾经被他视为宝贝的东西。 对于这种没有生命的娃娃,他当然不会手下留情,只两手一拉,眉头都没皱一下,直接把布娃娃的一只手给扯断了。 吓唬人呢…… 但我承认确实被吓到了。 一只手软哒哒地垂下来,剩下一点点丝线保持着可悲的连接,里面的棉质材料露出来,十分残忍。 我安静下来。 他一只手伸进口袋里,掏出来的,全是我曾经送给他的那些小东西,那些便宜,对他来说却很重要的东西,珍藏至今都不舍得扔的小东西。 现在全部撒在我的脚边,叮当叮当,响亮得刺耳。 散落一地,也不知道是哪些散了架,总之是不可能捡回来了。 “我们结束了。” 他最后甩下一串硬物,铁质的链子甩到我脸上,没等我喊痛,他“砰”一声关上门。 当时感觉,全世界都懵了…… 我这都是做什么了。 为什么要那么无理取闹,伤害一个那么关心我的人? 什么也不想了,什么也不做,我像个死灵一样飘到房间,任由客厅的电视开着,偶像剧中的男女主角打打闹闹,发出虚假的笑声。 我脑子里面一片空白,随眼前的一切沉沉坠入黑暗。 vol.68 而在我睡着后,郭航又悄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关上电视,来到房间里。 小心翼翼地帮我盖上被子,再悄悄走出去,把地上洒落的东西一一拾起来,生怕一个不小心的声响把我惊醒,更怕这些东西被弄得更加残破,但黑暗中,他望着这些支离破碎的东西,深知已不能复原,只能叹口气,把它们都扔了。 扔完了小东西,他注意到还躺在地上的哆啦a梦娃娃,踌躇一会儿,还是捡回了房间。 我想,这一次,伤害最深的还是郭航。 放了他的鸽子,回家以后还对他发酒疯。一晚上伤害两次,够我去教堂忏悔一星期了。 一大早醒来的,见郭航并没有回房间,而是盘腿坐在沙发上,抱着枕头,极其不愿意闭眼,但抵不过睡意,努力支撑的头不婷地点下来。 我可以自作多情地认为,他这是在担心我,才不敢回房睡的么。 回想昨晚的事情,脑子里乱作一团。 我竟不知道,在他醒来以后要和他怎么解释,我怕这一次怎么挽回都没用。 左思右想,我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先从他的眼前消失。 暂时失踪一段时间,无论去哪里,先让他守着家里,只要看不到我,心情也许就会平复。 留了一张便条,说是因为有实践活动,外出几天,暂不回家,要他好好帮我看家,不能逃票。 打包好东西,穿好鞋,临行前看他躺在沙发上,睡得死死的,实在不放心,还是拿来了一张毯子为他盖上。 郭航,你可要好好呆着,只要你心情好了,原谅我了,我就回来了。 就这么简单的行装,开始了我失踪一周的行程。 实际上,我要躲的地方也没几个。 余诺从昨晚打过来好几个电话,由于发酒疯没有接到,最后只好发来的短信,叫我看见后立刻给他打过去,有事情需要解释清楚。 我想起郭航的那句话,“如果你现在还以为有可能在一起,那你就是傻逼!” 昨晚的事情一点点浮现在脑海。 安妮牵着他的手,我走上台去,他拒绝我,做出了与安妮订婚的决定。 这样还能和他在一起吗?现在站在这里清醒的我,难道还要破坏他的生活,把他给毁掉吗? 关掉手机,调转方向,决定不再往他公寓的方向走。 打了车,能去的,就只有咚咚家。 事实证明,这里也是最隐蔽的地方。 余诺估计被家里缠着,不能出现,而郭航也不会想到我会来到这里逃难的,只要管好咚咚别说出去,不怕泄露什么。 我就像个投奔娘家的良家妇女一样,住进了孕妇咚咚家里。 经过八个月的淬炼,这位曾经腹黑加白目的女生,活脱脱的变成了一个母爱泛滥的修女,对自己肚子里的小生命珍爱不说,她还把我当成了亲生儿子一样疼着。 虽然大着肚子,咚咚还是努力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即使有我在,她也不肯让我多忙些。而我,只管着吃她做的饭,玩我的手机,偶尔上顶楼吹吹风,无聊的时候喝啤酒抽廉价的烟。 在她家里呆了一个星期,被照顾得周到无比,我终于忍不住了:“如果你再让我这样在你家里白吃白住,我会退化到连尿布都不会换了,妈妈。”在后面两字加了重音。 “你只要乖乖呆着就好,现在由我照顾着,以后你好好补偿就行,等这孩子一出生,你就必须一把屎一把尿把他带大!” 这女子怎么那么实际,为孩子的人生规划到了雇用保姆的层面。 咚咚拿着听诊器放在自己隆起的小肚上,那听诊器是我送的,作为最愚蠢的讨好一个孕妇的方法。 “你快来听听!孩子他又在说话了!”她突然兴奋道。 “说了什么?‘草泥马’还是‘法克鱿’?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做爸爸妈妈的,高兴敏感个什么劲儿……” 我吃着薯片,懒得理他。 “啧啧……余诺就是和你不一样。” 只是不经意地说说,但我俩都沉默了。 良久,她先开的口:“他和安妮的婚期,定下来了?” “大概,也许。” “呦,听我说,我打心里觉得,他其实不爱安妮,肯定有什么难言之隐的……” “别说了。” 这我也知道,他做也有他的原因,只是我没有勇气再去揭发和承受。 “他爱的是你。” “现在说这个,没什么用。” “他真的……” “OK!到此为止。” 我特意摆出一副轻松的样子,回避她的担忧的眼神。 拍拍她的肩膀,说:“没关系啦,不就是被甩了一次而已嘛,到头来,只不过也沦落到跟你一个境地,而已嘛。” 说完这句话,她无来由地悲从中来,叹息。 我悲戚地摸摸她的肚子,说道:“孩子啊,你会不会变得跟我一样呀,没了爸爸照顾呀。” 突然发现,时间越久,咚咚的肚子的变化越来越明显了,现在已出现了奇怪的妊娠纹。但我知道,那是母亲最光荣的象征,是新生命产生的标志。 情不自禁要摸上去,那凹凸的质感,不知为什么,让人心生感动。 “你会是个伟大的母亲。”我开玩笑道。 不过这话倒是没错,她一个孤零零的,没老公在身边,没家人作陪,自力更生,简直就是旧社会徭役家庭坚强妇女的典范。 “我也不想,但是没人要,没办法。”她叹道,“干脆我俩在一起,凑合着过算了。” “你没人要,我可有的!” 她瞪着我吹着鼻子。 “妈妈,莫要动了胎气,这可对孩子不好,要是这么下去,生下来一个怪胎……” “那也是你的错!”她翻白眼。 “好好好,我的错。”我灵光一闪,“我要不要出去帮你买点东西吃。” “是有点饿了。”咚咚说道,“但是,你确定你要出门?你现在见着人了?” 没错……我已经一周没踏出这栋楼层一步,再不出去,真成培养真菌了。 想想这些天,足不出户,手机也关机,几乎与世隔绝,偶尔在深夜打开手机,便看到N个来电提示以及留言,全部是余诺。 “你能不能接个电话,我现在真的很想和你说话。” “你怎么了?你能不能就应我一次,要不然我真的很担心。” “我现在在家里出不去,让我听听你的声音好吗?” “你不出声也行,你接个电话,让我解释。” “我真的很想你……” 语音留言从听筒里传来,有略微的失贞,依然能听得出担心。 咚咚也劝我很多次:“他真的爱你,或许你该接接电话,听他解释呀,你到底是多恨他?连接个电话都不愿?” 我不是不愿,是不敢,我怕我一听到他的解释便会动摇,破坏了他的幸福,牵扯到他的家庭,牵扯到安妮,安妮我不怕,但是我怕她会对我身边的人不利,到时候受伤的不仅是余诺,还有咚咚。 也许这一场战争,我不该挑起,心中那些不会放弃,全是自己任性而已。 “你确定你要出去?”咚咚打住我的胡思乱想,“我还没告诉你呢,郭航给我打过一次电话了。” “啥?”我回过神来,“那你跟他说了些什么……” “还好,我知道你是为了躲他的,所以骗他你不在这儿。” 还好……我松了口气,又问:“他……说了什么?” “具体的,没说。你手机关机了,所以很担心你,怕你出事,我说叫他不用担心,他‘哦’一声就挂了。” 听这语气,凭我对他的了解,肯定还是没有原谅我了。 看来还是得住上一阵。 “他会不会已经察觉到了,我其实是在故意躲他?”我问,“我和他说了学校有实践活动所以要出去住一阵子。” “如果换做是别人,肯定觉得你这理由无比荒唐,但是据我了解,这孩子对你倍加信任,你就是说要去伊拉克打仗,他都不会怀疑吧。” 我无语。 “这孩子也挺爱你的。”她说,“说实话,你到底哪里比女人好啊?怎么就那么会俘获男芳心?教我几招,好让我为这孩子傍个钻石后爸。” 我玩笑道:“很简单,抬腿,脱裤,翘菊花……” “不要在孩子没出生之前就污染了它——对了,你到底要不要出去帮我买东西?” “OK!” 当然要出去出去,好歹我也身娇肉贵一朵花,怎能一直呆在家里不出去晒晒太阳? “你手机。”她提醒道。 我犹豫着望着这可怜的iphone。 “拿着吧,或许会有用。” 我拿起来,放进口袋里。 “拜。”我说。 她点点头,坐在摇椅上拿起耳塞开始惬意地进行胎教。 vol.69 我在想,要是这一次我没有出门的话,会不会一切都不会变得不一样。我的生活会不会雨过天晴。 但事情的扭转,从那一刻发生。 从我出门拿起电话,拨通余诺的手机那一刻。 从咚咚的家门再次响起的那一刻。 从远在东城区,我的公寓里,少年望着手机想了很久,终于决定赶往这里的那一刻。 我做了无数次心理战争,最终还是决定打给余诺。 拨了三通,才有人接,当时正在中药店买补品。 电话没有余诺,是另一个声音接的:“小子。” “谁?”心想谁那么直接称呼。 “不认识我了?小子你太伤我心了!我是张哥,管家。” “哦!”听出了久违的声音。 “过得怎么样?”他居然拿起余诺的手机就和我攀谈起来。 “没咋的。” 我和他寒暄了几句后,问道:“怎么他的手机是你拿的?” 他踌躇了一下,说:“少爷在试衣服……订婚礼的衣服,他现在挺忙的,有什么事情,我代你传给他。” “哦……没什么。” “容我多问一句,你们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有。”我说道。 “别瞒着了,看余诺这几天郁闷的样子就知道。”他说,“你先等着,别挂。” 过了一会儿,那边的张管家把电话递给了余诺。 我迟疑许久:“……喂?” “这几天怎么了?你知不知道我这几天有多担心你。” “我在咚咚家。” “她还好吗?” “嗯,孩子也很好。” “后面两个月,很重要,孕妇这期间多多少少有抑郁现象,要定期帮她做检查,还有,口味太重的东西不能吃。” “放心吧,有我在她身边。” 不愧是要做父亲的人,一向不会关心人的他,都开始叨叨絮絮。 “麻烦你了。谢谢,真的。” “不用,你这些天打电话来,不只是为了跟我说这个的吧。” “那个。”他停顿下,“我要订婚了。” “我知道。” “就在一星期后。” “知道了。” “那天,真的对不起,你一定要明白——我和安妮订婚,是因为她答应我,只要把婚事办了,她便不会把你和我的事情还有咚咚的事情说出来,这对你我都好。” “恩。” “我真的希望你能理解—— 订婚以后,我就要和安妮去美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能再见面——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还有帮我照顾好咚咚。” “我知道了。” “我们就这样,忘了我好不好?对不起。” “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 但我又不知道。 当乌云离开海绵,叶子离开秋天,雨滴离开蓝天,飞机离开地面,美好是否还存在,我不知道。 当你为了我,牺牲了自己抛弃了我,我会知道吗? 没有再询问他订婚的地点,和启程去美国的时间。 如果有这样的结果,我宁愿不知道。 甚至忘记打过这通电话。 为什么,好不容易在一起的我们,还是注定要分开。 “小伙子,你的药。”柜台的老先生望着我,“你出神很久了,可好?” 我回神,递给他钱。 vol.70 拿着药恍惚着走出去,手机再次响起。 显示的是郭航的电话,这么多天他终于拨通了电话,大概已经急死了吧。 也许就算整个世界都抛弃,还是有一个人对我不离不弃着的。 我叹口气,拿起电话,已酝酿好了和好的开场白。 但电话那边,是他微弱的呼吸声。 “你……快回来……快回来……”他的声音虚弱,支离破碎。 “怎么了?” “快点回来……咚咚家……我……不行了……” 在和余诺通话的时候,另一个地点,气氛剑拔弩张,。 我忽略了一点——安妮知道了咚咚怀孕的事情。 按她处事的风格,只要发现了一个人的把柄,便会死死的抓住不放手,不择手段。 而怀孕的咚咚,正是我和余诺两个人关系的一个关键! 发生在我外出的同一时间。 咚咚刚想拿起耳塞,又是敲门声传来。 本以为是刚出去的我忘了东西折返回来。她缓缓起身,挺着大肚子迟缓地走过去,开门。 拜访者就是她曾经熟悉的,现在却十分不想见到的人。 “很久不见了,老同学。”安妮一身精致的短裙连衣装,一手拿着prada包包,一手伸出来,对她轻轻招手。 “宋……安妮?”咚咚讶异道。 曾经的好姐妹,而后因为我而反目的女生,在五年以后,在奇怪的地点相见。 一个依然风光无限,另一个即将成为母亲。 当下的气氛十分凝重,安妮开口:“介意我进来坐坐?” “进来吧。”咚咚冷冷道,“随便坐。” 跟在咚咚身后,安妮也没打算上前扶她,在摇椅对面坐下来。 看着连坐下动作都困难的咚咚,安妮只摇摇头。 咚咚递给她一杯茶。 她看了一眼,面无改色地把茶杯倾斜着,倒了出去:“我不喝茶。” “那屋里也没什么可招待你的,望体谅。” “不用不用,只是来看看你。”她瞟一下周遭,“看这屋子简陋的,对孕妇不太好吧。”皱起眉头,语气中无丝毫担忧之意,只有讥诮。 “安妮小姐,我想,你屈尊降贵下访到这,并不只是想要和我寒暄吧,有话直说。” “咚咚,你的语气真让我想起陆呦,那种无来由的敌意,让我觉得有罪恶感。” “如果不是真的来作恶,又何必心虚?” 安妮视线游移着,最终定格在咚咚身上,倨傲如天鹅。 “咚咚,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和陆呦,你会选择他。” “这你还要问你自己——宋倪,从前的你们本可以做朋友,但是你嫉妒心太强,你忍受不了低人一等,你受不了让给别人一点点爱,我只是选择了那些应该帮助人,如果再给我选,我还是会帮陆呦。” 安妮浅浅一笑:“在你选择陆呦之前,我一直视你如姐姐,但是那一次事情后,我发现我看错了你,而现在,我后悔曾经高估你了。” “我也早就没把你当做妹妹。” 反将一军,她依旧毫不在意,款款站起来。 依旧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看着咚咚:“好吧,我们到此为止,多说无益,我今天来,只不过和你提个条件。”对上咚咚的眼神,她说道,“我之前已经陆呦面前保证,这一次我和他的战争,我一定会赢,而你,就是我翻盘的机会所在—— 我要在余家和陆家面前揭发他,让他永远下不了台—— 而你,只要好好做做我的证人,出一次面就行—— 我保证,完成了这次,你和余诺的孩子,以后都会很好过—— 想想从前的那些,想想你现在的处境,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好好斟酌一下。” 咚咚轻笑一声:“安妮,你太高估我的野心了,你知道我不会为了你的一己之私,而去伤害别人,特别是陆呦。” “你知道,你和余诺有了孩子这件事被我知晓,本是一件危险的事情,而现在趁着余诺还不知道我和你们的瓜葛之前,你尚有挽回的机会,如果你不同意,我并不确定,之后你和你的孩子,能不能平安。” 她语气带着不容转圜的冷厉,“即使不是我,余家,也不会放过你—— 我可以装傻,但他们若知道了你的存在,一定不会罢休,而如果我说了出来,你们更危险,咚咚,再想想吧,你牺牲掉一个朋友,却救了余诺和孩子,不要相信所谓的情谊,现在这个世界,不是毁灭,就是背叛,你,只不过顺应了自己的利益而已,不必对自己有愧疚。” 咚咚脸色变得煞白,咬着牙出神。 “为余诺和孩子,想想吧。” 华衣女子目光咄咄逼人,让咚咚不敢直视。 良久,咚咚叹了口气。 “想好了?” “安妮,你总是能把事情做得那么决绝。” 一句话已代表了拒绝。 “我不方便起身,就不送你了。” 这无非是对安妮最大的打击。 她咬着唇,眼神里有恨意。 而后,渐渐舒展开来,诡异莫测:“我真搞不懂,陆呦到底是拿了什么,把你们俘虏得那么彻底!” 咚咚并没回答:“妹妹是否没明白地民间的传统,麻烦主人站起来送客,很不敬。” 女子嘴角泛着诡谲的笑意,走到门口,打开。 但她没有离开,转过身来,面对着她:“咚咚,有些事情是没有选择的。” 一语刚毕,女子的身后,缓缓走出来几个穿着便装的人。 “私闯民宅?” 咚咚不自觉地握紧了手。 女子面容精致,却因为那一个神秘的笑变得十分可怖:“你知道,我做一件事情,必然要做得彻底,既然你选择了与我对立,也原谅我的不敬。” “想干嘛?” “我说过,余家要是知道你的存在,必定不会放过你。 而我,只不过提早替他们完成而已。” 咚咚脸色苍白,手不知不觉地往后杵着。 “想报警?”安妮对身边的人点点头。 只见其中一个走上前来,抬起脚,皮鞋往咚咚的手臂狠狠一踢! 咚咚原本坐在摇椅上,闪避都没来得及。 “啪”一声,手机应声而落,摔得四分五裂。 而人,也连着椅子一齐摔倒! 咚咚手本能地用手支撑在地,却依然把持不住身体的重量,摔在地上。 这一摔虽然不重,但谁都知道,对孕妇来说意味着什么。 摔在地上,她苦吟着,想要伸出手寻找着支撑物、 但是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并没有可以扶住她站起来的东西,除了,安妮的腿。 她缓缓向前伸出手,抬着头,无助地望向高贵女子的脸,摸到她的裙摆。 “孩子……我的孩子……” 对上那祈求的眼神,女子不为所动,把咚咚伸出来的手甩了出去! “毫无价值。”她摇摇头,对旁边的人说道,“怎么处理,你们自己知道。” 几个小喽啰互相对视后,走上前来。 最后的两个,随手拿起旁边的玻璃器具。 气氛冷得恐怖。 但下一秒,众人又被门边的动静吸引了注意,纷纷回过头。 vol.71 “搞什么?!” 谁都没想到,郭航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由于对我一再怀疑,放不下心来到这里,以为可以找到我,却没看到的这番景象。 “大白天的,一堆人欺负一个大肚子的女人,你他妈的像什么话?!”他一只手握着手机,喝斥道,“我已经打了110,你们注意点!” “多管闲事!”安妮轻蔑道,命令着旁边的人:“还不快点给我解决掉!” “晚了!”郭航喊道。 当几人回过头来,看摇椅这边,见挺着肚子的咚咚已经慢慢爬到房间。 “快点!”安妮早已没了从容。 郭航趁着这时候闪到了这边来,拦在了咚咚和一群人的中间。 “快进去!”郭航对着身后喊道,两只手举起椅子,往正在过来的一群人砸去。“想要人先过我这一关!” 算是争取到了时间,咚咚费力地一点点爬过去,总算爬进了房间。 而顺着她爬过来的地方,赫然有着触目惊心的血! 还是来晚了吗…… 趁着那群人混乱的时候,郭航帮咚咚把房门关上。 “锁门,千万不要出来!”郭航对着里面吼着。 而眼前的五个凶狠着脸的人,已逼到了眼前。 五个人对一个,根本一点胜算都没有。 但只要再坚持一会儿,警察就会来了……他想着,只要一会儿。 倏忽间,一个人扑上来,欲要把他制服在地! 但他一个闪身,手肘一撞,把一个人打趴在地,但这一击分明是在错开郭航的注意,另一边的人,手举着酒瓶子,当头砸下! 一声响在头顶。那种剧痛,宛如冲破颅骨直往里钻! 他勉强抓住身边的桌子,支撑住没倒下。 “挺硬的嘛哈。”那帮人嘲道。 彼时,又来一人加入,运足了力,抡起一拳打来! 郭航腹部挨击,挡住门板的双臂松下来倒下去,但依然用自己的去日死死地挡在房门的地方。 只要一下……再一下…… 而一边的安妮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然后双手整理皱起来的裙摆,“哒哒”蹬着高跟鞋离开了。 那一通电话,是在警铃大作几个人仓皇逃跑后,郭航打过来的。 我赶到的时候,警察已经把这里堵住。 眼前的景象,我顿时明白了所有。 丢开手边的东西,甩开警察的拦截,我冲到现场。 屋里的家具什物早已满地狼藉,客厅宛如废弃的垃圾场一般,警察收拾着旁边的碎物,急救人员在房门前,对伤者进行抢救。 看到那一脸血污的人,我整个心都悬起来,慌忙来到他面前。 “怎么样啊!怎么样啊!” 我推开旁边白衣大褂的人。 眼前的人,根本分不清是死是活。 看着眼前颓败的血人,心完全凉了,我的手停在半空剧烈抖着,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怕一伸手过去,就把他给捏碎了。 愣在原地,一股冷气蹿上心口:“郭航!喂!” “先生请你先让开,伤者身上多处受伤,我们正在抢救,要是错过了黄金抢救时间……人就没救了。” 我不敢再耽搁。 “快过来!快过来!”扯过旁边的救护人员,“求你们,想想办法。” 看着发疯的我,几个警察走过来,合力把我扯走。 但我依然用尽全力杵在原地,但抵不过他们的力量,被带了出去。 我不能在这个时刻不在现场,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有种不好的预感从脑力冒出来。 但突然想到什么,望着正忙着一团的救护人员,我对着他们疯了一样大喊。 “你们快去房间!里面还有人,还怀了一个孩子!” 听到这句话,他们立马抢身上前。 撬开房门,一走进去便对着外面的救护人员大喊:“快!这里还有一个!出血严重!” 房间里,咚咚仰天躺在地上,由于极度的疼痛,眼睛紧闭,捂着肚子呻吟着,又不敢动作太大,而身旁,全是触目惊心的血! 场面危急,让人连呼吸都不敢,急救护员又添了几人,来来回回搬弄着工具。 终于,几个白衣人抬着郭航走出来,满身是血的他依然没有动静,而医护人员一手捏着他的人中,努力想要止住从鼻子里冒出的血! 我想要跟着他们走进救护车里,但被警察拦住。 等到第二辆担架出来,躺在上面咚咚喘着气,望着我,一只手伸过来。 我握住她的手:“你要挺住,孩子会没事的!” 她喘着气,嘴唇翕张,我凑过去想要听清楚。 “先……不要……让他知道……”这竟是她意志尚还清醒时要说的话。 我知道她说的“他”,正是余诺。 “求求……” 她眼神里写着无助,和祈求。 “好。” 我松开她的手,看着她被抬进救护车。 站在原地,周遭的一切声响,都已被隔离在外。脑子里空白一片,冷汗从额头冒出来。 但下一秒,一个声音在心底传出来,越变越大。 郭航…… 郭航有危险。 胸腔几欲爆炸,一股力量支撑我,要抓紧时间。 医院里,抢救室。 白衣大褂的医生在病床旁边,慌忙地应付着伤者。 输氧,止血。 心底不停默念着,祈祷着,让郭航度过这一关。 他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他总是能在关键时刻帮助我,我欠了他太多太多,不能让他出事,绝对不能。 我几欲倒下,努力扶着玻璃窗,看里面的人。 郭航死死闭着眼睛,没有丝毫反应。 “停止心跳。” 护士说道。 我望着心电仪,绿色的线从微弱的波浪变成直线。 “电击。”医生命令。 机器一下下压下去,床上的人随着振动。 而生命只有了一下颤动,又恢复了直线。 心一分分凉下去。 我真的害怕他醒不过来,怕医生把白色的床单盖上他的脸,害怕他没有听到我的道歉就走了。 …… “有了!” 护士惊喜地叫着。 最后的时刻。 在他们坚持做了十多个电击之后,生命线有了脉动,开始逐渐恢复了一起一伏的折线。 天知道,我当时有多高兴。 那是失而复得的喜悦,从来没有体会过。 松了口气,一个人在急救室外扶着床沿哭出来。 vol.72 而另一个楼层,咚咚也脱离了危险。 更幸运的是,胎儿虽然早产,但总算保住了。 我辗转在病房之间,终于找到了产房,焦急地走进去。 护士看我急匆匆走过来,问我道:“你是孩子的父亲?” 我点点头。 办完了一系列的手续,来到病房里。 “纳,这是你孩子。”护士笑盈盈地抱过来一个小东西。 我接过,心下从没有过的紧张。 提早出世的宝宝意外的瘦小,一张小小的脸,两只眼睛凸起来像个怪物一样,嘴巴张开,依依呀呀地哭着。 那哭声对一个父亲来说,真是像福音一般动听。 如果他真的父亲在这里,应该会高兴得疯掉吧。 抱着孩子的护士看到我,嘻嘻笑道:“来,给爸爸摸摸。”然后握住它的小手伸过来。 我也伸出来,食指碰到小拳头的一刹那,我像电击一样缩了回来。 小宝宝好像得到感应,哭得更大声了。 护士被我的反应逗得乐了,说:“那有你这样做爸爸的啦!来,勇敢点,抱抱它。” “啊不用不用。” 我慌忙推脱,对着这个小生命,高兴归高兴,但我总不能霸占了所有和他第一次接触的机会。 护士只好作罢,开始对胎儿进行下一步处理,嘴里说道:“这爸爸真奇怪,难道还害怕自己的孩子不成?搞得它不是你孩子似的。” 对于她害怕孩子的结论,我答道:“不是不是。” “真不是你孩子?”她以为我是在否认孩子。 “啊是是。” 她笑道:“到底是还是不是……你难不成连这孩子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吧?” 我看这孩子哭得那么尖酸,随意猜到:“女的嘛。” 护士哈哈大笑。 “你傻呀!没看到小鸡鸡?啊哈哈!” 我承认我懵了,在场的几个医生也被逗乐。 经过两天不分昼夜的守着病床,郭航终于睁开了眼睛。 天知道看到他黑色的眼珠子的时候,我有多高兴。 “你再不醒,我真的以为你要成植物人了。” 他望着我,然后说了一句:“你……是谁?” 顿时心灰意冷。 看到我脸色顿时难看无比,又说道:“逗你的。” “死到临头还开玩笑。”松了口气。 他脸的周围绑着白色的绷带,脸色苍白如纸,一张嘴也失去了血色,但还是努力翘起嘴唇,绽开一个笑容,还是那个可爱像小孩子的男人。 我的孩子……那一刻突然有了这么一个想法。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他一脸委屈,“那天过去找你,真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 “好啦,对不起啦……”我连续说了几个“对不起”。 真的很抱歉,他为我担心,为我承担这一切。 “你就这诚意?” “以后我每天背着你回家,帮你做菜洗衣服。” “我又不是残废……”他乐了,露出白白的牙齿,“你要答应我做一件事情,条件我还没想好,等想出来了就和你说。” “好的!” “咚咚呢?” “托你的福,人命抱住了,孩子也生了,鸡鸡也没断。” “我靠!算我没白拼命,我可是这小子的恩公啊!”他一激动,“以后我就是他干爹,师傅。”说完开始滋滋叫,“身上好痛!他妈的这群痞子打得我真他妈的痛,下次我非杀了他们不可。” 这才提醒了我,事情并没有结束。 既然两天过去,伤者平安,就好好想想事情的原委。 郭航看我脸结了一层冰霜,问道:“你还好?” “我有事先出去出去。” 这两天一直在医院,我倒忘了最重要的事情。 vol.73 市中心的写字楼,工作室里。 来到安妮暂时工作的地方。 还是那个衣装华贵,面容冷艳的女子,高雅地坐在办公椅上,正和对面的工作人员谈着什么,话语沉着冷酷,让对面的人没有丝毫辩解的余地,只能诺诺点头答应。 看到我走来,她先是讶异,然后示意对面的工作人员走开。 当时我的样子一定像个杀人犯。 我一步步逼近的时候,她站起来,依然从容:“难道不知道,进来前应该先征求主人的同意?” “我只是在学学你罢了。” 她脸色顿时冷峻下来。 “对不起,现在工作时间,我不方便和你说话,你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就不要来经理室。” “当然有,难道经理你,不愿意和我算算账?为你差点害死的两个人?”我说道,“不对,现在还该说是三个人了。” “什么?”她顿时明白了我话中的意思。 她费尽心思的报复手段已经泡汤,咚咚没有流产,而我,也好好的站在这里。 “想怎样?”她倨傲如天鹅。 彼时,门应声打开,我身后突然冒出几个黑衣的保镖。 她胜券在握的样子:“如果你现在要找我麻烦,恐怕不合时宜。” “我不会蠢到和你一样,随便就贸然出手。” 她轻蔑地吹了口气:“哦?看来你是自信满满—— 你想把我打倒吗—— 你有什么资格?—— 难不成,你还要向我先生告密—— 你要清楚,余家这枚棋子已经完全在我手里,你即使有再大的冤枉,损毁我的名誉,最后完蛋的就是你。” 我并无丝毫畏惧之意。 几乎是贴着她,在她耳边送过话:“小姐,只是要提醒你一下,别太天真了——你要想和我斗,我不感兴趣。余诺,我可以不和你争,但是你伤害到我身边的人,我就奉陪到底。”最后一句话,我一个个字说了出来:“你会输得很难看。” 转过身去,推开保镖。 不顾身后气得摔书的安妮,离开了办公室。 在回来又过了几天,账户里多出了十万。 这些钱应付郭航和咚咚,已经绰绰有余。这毫无疑问是安妮做的手脚。 与其说道歉,其实更多的是警告。 ——这次她尚存愧疚,而我若有下一步的行为威胁到他,她必不手软。 那所以呢?我心底默默嘲笑。 我并没有把事情告诉余诺,对于这些天来他的短信询问,不走漏半点风声,简短地回答几句话,就是一天的交集,我甚至连孩子的事都没告诉他,若是知道了孩子早产,怕他日子难过得好。 咚咚在每一次接到余诺电话,都会故作轻松和他寒暄。 我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到底还是觉得心酸。 挂上电话,她依然咬咬牙望着手机屏幕半晌。 “也许,你应该和他坦白的。” “不必了。”她勉力一笑,“让这件事再继续下去,安妮只会让我们几个都不好过,让他先把自己的事情完结了吧,以后再说。还要谢谢你帮我保守了秘密呢,这个假爸爸,还麻烦你帮我继续当下去了。” “每个爸爸应该有的权利知道孩子出世的。” 她没回答,只是摇摇头。 “他在今晚就和安妮订婚。” 我说,和她说的话,倒不如说是在提醒自己。 咚咚担忧地看我。 “你……真的不去参加?” “不去。” 订婚礼不仅是他的,而且关系到整个余家。 我又何必要去搅乱,存心阻拦了他踏上人生康庄大道的脚步? 与他在一起的日子,早已经回不去了。 今晚的订婚宴开始,我们都将走自己的路。 “呦,你不要骗自己了。”她说,“你和他那么久以来的相处,我都看在眼里,你们的幸福来得不容易,我虽身为局外人,也深有体会,你们要在一起的——听我说,不要轻易放弃,就凭你们对互相的爱,即使他退缩,但是你不能。” 现在这个时候,谈何放弃,谈何爱? “他真的很爱你,你不要相信,在电话里的只言片语。” 想起在电话里,他对我的拒绝。 突然觉得自己太过脆弱,怎么可以被那一句话伤得那么绝望。 咚咚慢慢说:“你说我不爱余诺吗?我当然很爱他,甚至不比你少——还有郭航,郭航不爱你吗?当然爱。但是我和郭航自愿退出,你知道原因的。其实就是对你和余诺的支持,对你们的成全啊,我们做了这些,你怎么能那么脆弱,一定要想尽办法,把爱好好把握住。”她抬头望向我身后,“郭航也一定是这么想的吧。” 我转身。 郭航在门口的地方,手里抱着刚从护士手中拿过来的小宝宝,笑吟吟看着我俩。 住院已经十天,郭航的伤已有了好转,开始正常进食,脸色红润不少,只是那绷带还缠在脸上,样子住十分滑稽可爱。 而他手里的宝宝,拖医院里护士悉心照料,原本干瘪的身子也变得圆了不少,那张脸鼓鼓的,皮肤好似一碰就破了一样,说不上可爱,至少像人了。 “来来,宝宝来见妈妈罗。” 郭航抱着孩子坐过来,自从见到自己拼了老命捡回来的这个小生命以后,他整个心都软了,一天闹着要见孩子,比我还要像爸爸。 咚咚接过宝宝,望着睡着的孩子,脸上渐渐柔和下来,宛如一弯月光。 见她幸福的样子,突然觉得眼前一切光明了不少。 “咳咳。”这边的郭航看向我,他似乎已经听到我们的谈话,叹口气,“你听我说。”拍拍我的肩膀,“感谢受伤的这些天,给我明白的一些事情——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爱一个人,就要让他幸福’—— 我们都一样—— 如果什么方式让你有这种感觉,就勇敢去做,跟我们一样。” 爱一个人就是让他幸福。 就像郭航和咚咚的放手一样,我应该去抓紧另一个人才对。 “人总是在将死之前才能明白人生的哲理呀。”郭航那语气,感觉自己深有体会似的,“可不要辜负我的期待。” “嗯。”我给了肯定的回答。 最后一次,我心想着。 余诺,我就堵这最后一次,你是否还愿意回到我身边。 vol.74 黄昏的时候,我望着镜子前的自己。 因为这些天的熬夜,脸部消瘦苍白,下巴变得尖削,加之西装革领,整个人变得清癯秀气。 努力浮出一个笑容,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惨。 感觉整个人要去打仗似的。 整理完毕,我搭上车来到目的地,找到迎接在大门的余杨。 一进去,看到了不少人,华衣贵服,脸上有祝福的笑脸。 在余杨的帮助下,绕过金碧辉煌的大厅,避开往来祝贺的名流贵族,我走进那个房间。 余诺的休息间。 打开门。 坐在桌前的男生原本还在发着呆,对着镜子看向身后的我,脸上有愕然的表情,连忙站起来。 自上次的派对以后,已经二十天过去了。 我再一次看到那张脸,没来由的觉得陌生起来。 他剪了短发,脸上开始有了凌厉的线条。 那张脸,添了许多成熟,但他依然是我见过的,最帅的男生。 又长高了,黑色的西装,准新郎官的样子,清俊挺拔。 那眼神,写着成熟和深邃,还有看到我以后的惊讶和歉意。 “怎么,不欢迎我来?” 我走过去。 “我……不知道你会过来。”他说,“你怎么知道在这里,在今晚?” “余杨召唤我来的呀,算你们家还有人有人性。” 他的眼睛和我对峙,没说话。 我们从来没有沉默那么久。 良久,还是我移开视线。 “你瘦了。”他说,“怎么了?” 修长的手指从我的额头慢慢滑至下巴,那触感,我竟好久没有体会到。 “这些天,你到底好不好?” 他问道。 没有回答,我看向别处,回避他的担忧。 我找到了好东西,把他拉到一边去。 “你看。”我说。 是一面全身镜。 镜子前的两个人,一样的黑色西装,一样的白色衬里。 “这才像是一对,是不是?” 我揽着他的肩膀说道。 黄色的灯光打下来,镜子里看他的眼睛,让那黑色的瞳孔里,有湿润的亮泽。 下一秒,我做了期待已久的事。 深深的吻,渴望已久的吻,我主动触到他的唇。 像以前的无数次一样,我感受他嘴上每一点温度。 这一次又是那么疯狂,我咬噬他双唇的濡湿,舌头肆意伸进去,霸占每一个角落,吮吸,把握住他的每一寸。 把他压在身下,感觉到下身契合的反应。 离开唇齿的那一刻,我望着张俊秀的脸,他的眼睛透着迷离。 想要撕扯他的衣服,释放随时都可能喷发的燥热欲望。 但同一时间,他迅速回复了理智。 他抓住我的手呻吟道:“不要……这一次,不要这样。” 四只手僵持着。 他央求:“我们不能再那样。” 终于,我还是妥协。 他喘息,呼出温热的气息,让人逐渐回到现实。 “到此为止吧。”他低声道。 我离开他,咬着牙,帮他把弄乱的衣服整理好。 “谢谢。”他苦笑道,“你来这里不就是来参加好友的订婚宴的么?应该恭喜我才对,而不是在这里非礼一个有妇之夫。” “恭喜恭喜。” 我徐徐说出几个字,鼻子酸酸的。 ——余诺,我想尽了所有的办法想要挽回你,到了最后的时刻,还是那么笨拙粗劣,是我太笨了,还是你终究不肯回头。是我的赌注输了么? “别哭啊。” 他望着从来都是石头心肠的我现在止不住从眼里溢出来的泪水,慌忙地擦着。 “以后无论我怎样,就算我不在身边,你也不能流一滴泪,知道吗?” 我没点头,又怎么可能虚伪地点头。 良久,他叹一口气:“时间到了,我该走了。” “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无论你跟谁在一起,你都还是一样爱我的对不对?” 这是我给他的最后一句话,往他就要离开的背影。 他的手搭在门上,弓着身子,手指在门板上一点点滑下。 转过头来,泪光从眼角一直往下。 “嗯。”他像个小孩子一样,用袖子擦擦眼睛。“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 他转头过来,眼里的笃定我都看在眼里,视线越来越模糊,忍不住泪。 深吸一口气,我对他破涕而笑,目送他离开房间。 vol.75 地震时,天空很安全,有身边的人陪很安全。 喝醉酒时心很安全,城市很安全,视线安全。 没有回到公寓。 我坐在顶楼的阑干上,看向视线下灯火通明的城市。 这个生活了五年的江南城市,如此惬意而让人不忍触碰,好像哪怕一点点的悲伤,都让这少女一样的城市肝肠寸断。 所以,最美丽的地方忍受不了太多的渣滓。 我站起来,感到风拂面而来,微微的凉。 这种凉凉的感觉,让我想到一年前我和余诺的第一次。 那一次我和余诺,在遥远乡村的郊外,醉醺醺的我,和泛着湿意的他,同样渴望已久的感受。 那样的感觉,青涩如易碎的玻璃。 那样的日子不再有了。 脚上的重量快要消失的时候,电话响起来。 放在耳边,是余诺的急促的询问:“你在哪里?” “家里。” 现在的他,应该是在订婚宴上,展露最风光的幸福,接受着大家的祝福。 “你不要离开,我正在路上,就去找你。 ——我说过,我们一定会在一起。”他突然说道。 那一句话,无异于一种拥抱的温度,暖暖的让人融化掉。 他在路上,要和我在一起。 正是这样的声音,让我勇敢地为自己下赌注,一次次不顾一切地去爱。 ——他不知道,若是当时没有接到这通电话,我可能双脚踏空,直接跳下去。 这算不算是上天给我的一次机会? 坐下来,想象着男生身穿订婚宴的西装,手握着方向盘,往城市的另一边开过来,心里一定想着未来,脸上是久违的笑容。 我握着电话,忍住泪水。 ——我们,都急于把最好的结局留给对方,却不管迎来的路途有多艰难。 都不知道,这一次的相聚成了未完式,从此天人两相隔。 vol.76 当时。 当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位英俊挺拔的新郎的时候,谁都没想到,他会在众人的目光中走下台,直接离开了订婚宴的现场。 尽管让家人失望,让未婚妻伤透了心,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惊愕,但他依然没有回头,开着车前往城市的另一边,回到属于他的人身边。 而他的生命,却永远定格在这一次落跑事件。 那一刻,一辆卡车把持不住方向,直接迎面撞上了余诺的车。 卡车上的钢筋棒子由于惯性,朝前冲破车玻璃,直贯车里人的左胸,毫无生还余地。 所有人都没有看到他最后一眼。 在意外的地点和事件,余诺失去了生命。 ——会有一些建立在“如果”的句子。 如果我没有盲目地赶赴订婚现场,他定会成为在场最帅气的主角,被所有人羡慕,拥有美丽的未婚妻,奔赴美国,拥有灿烂前程,并展望不久就会完成的婚礼,以及完美的家庭。 如果我没有接起那一个电话,他便不会急切地开车过来和我碰面,不会发生这一次车祸。 如果我们还是会在那一个夜晚再度见面,我会和他说起这些天来的真相,他会惊喜自己已经成为了爸爸,还会和我提起我们以后的计划,会发誓永远在一起,而不怕所有的心愿来不及实现。 甚至如果他在生命里没有遇到我,回到两年前的夏天,我没有喜欢他,我们各自都能走得更好吧,我还是那个嘻嘻哈哈的大学生,他还是继续我行我素做黑马王子,或许将来会娶妻生子成家立业,生命从此都不会有交集。 如果…… 可是都没有如果。 我没有跳下去,他却失去了生命。 他用自己的生命,换了我的。 …… vol.77 燃烧香蜡纸的气味,香火的气味。 还有拥挤的人头,满世界的黑白色,人们安静下来,屏住呼吸听着牧师的祷告。 一撮撮泥土覆盖黑色的棺木。 所有人闭上眼,听牧师悲戚地说——‘死者安息’。 我呆愣愣地站着,这几天,不知道是怎么过下来的。 咚咚拖着还未痊愈的身子出院,在烈日下几乎站不住脚。 在听到余诺出事的消息时,她一脸的错愕,打定了是我骗她的,但事实摆在眼前,自欺欺人是如此悲哀。 “我想带着孩子一起来的,想带着他来的……”咚咚泣不成声。 我把她揽过来,只能一遍遍告诉她不用想太多了,想不出自己还能有什么话来安慰。 她伏在我肩膀上,打湿我的衣服。 我没有反应,心底告诉自己不能哭,因为奶奶曾说,人死后还是有灵魂在,听得见看得见,不能哭出声更不能流泪,如果死者看到最心爱的人为他伤心而徘徊人世,就上不了天堂。 ——“以后无论我怎样,就算我不在身边,你也不能流一滴泪,知道吗?” 余诺,这也是你对我说的呀,不是吗? 我现在是否做到了你想要的? 望着眼前,黑衣女子走过来。 安妮的脸隔着黑色的蕾丝纱,很像欧洲丧夫的文静女轻女一般,即使隔着这一层,我仍能看到她脸色苍白憔悴,眼里布满血丝,下巴倔强抬起,如骄傲的天鹅。 我知道这一切迟早要面对。 对她,我面无表情。 “怎么样?高兴了?”她惨淡地一笑,“毁了我的订婚礼,现在还来看我笑话是吧?哭不出来就别装了吧,没有这份心,你来参加什么啊!看热闹是吧?你笑啊,笑啊!” 我抬起头还想要辩解,她伸手狠狠地给了我一巴掌。 那一掌打下来,一声响亮得整片场地目光都移了过来,顿时让我清醒不少。 是的,这场战争,我和她的战争,我依然是赢了,牺牲了郭航和咚咚,最后夺走了余诺,以生命为代价。 是我们害死了余诺,我们都是修罗,不惜趟过无辜人的血液前进。 在场所有人看着安妮像个疯子一样不停往我脸上抽打,花容失色,巴掌一声声刺耳残忍。 火燎的痛在脸上持续着。 余杨和张管家走过来,默不作声地架住安妮。 她依旧不肯罢休,红着一双眼吼道:“我不会输!我告诉你我今后跟你没完没了!你不会活太久的!我他妈的一定会把你踩在脚下!” 在她气得无力再喊的时候,我冷冷说道:“过瘾了吗?” 然后再余杨讶异的注视下,我走过来,抡起拳头,给了那女人一拳。 这一拳不用力,但是对于力气都使不上多少的女子来说,这一拳比她打我脸上所有的耳光都要重。 一声之后,所有人惊呼,安妮惨呼,捂着脸疼得蹲在原地,鼻子流出血来,哪里还看得出她曾经的风华。 那边的余夫人早已怒上心头,昏了过去。 咚咚哭着把我拖走,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抵得过我。 但只能说,这一拳我已经完全泄恨,看着安妮苦不堪言的样子,心里完全没气了。 在咚咚的央求下,我走开了。 “我警告你,如果还想这样下去,最后死的一定是你!” 留下这一句恶毒的诅咒,我牵着咚咚离开了现场。 留着她蹲在原地疯子一般的撒泼着。 葬礼我不打算继续参加。 也许留给余诺一个背影,路上的他,就不会回头了。 vol.78 我变了。 已经不再像曾经那样活蹦乱跳没心眼。 咚咚由于要照顾孩子,只能挤出时间来陪我,为了不让她担心,每次一出现,只能故作洒脱,强颜欢笑。 她望着我担忧道:“有些事情,我们都一样了解,你不必要这样封闭自己,呦,你哭一起或许会更好。” 我摇摇头:“说过了不哭。” 她会意,拍拍我的肩膀:“自己安静安静,也是好的办法。” 当时却是她自己先红了眼睛。 郭航是在葬礼过了几天之后,在医院咚咚的病房里找到我。 他的伤势已经完全好了,眉间又回复了男生阳光的神采。 和我在病房外坐了足足一个下午,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看着窗外的阳光从东至西,逐渐昏黄。 我知道他的沉默,一定是有了心事,想要在这时候告诉我。 “有什么事情,说吧。”我说。 “我要回去了,回我妈妈那里,再过几天,我就要到美国去读大学了。” 这是对我惩罚吗?先是余诺,再是郭航。 然而再舍不得,也总有面对的时候不是? 我对他笑道:“这样也好,至少离开这里,你还有好吃好喝的,不用整天提心吊胆的,还要要为我送命。” 但天知道,我有多不舍得这个给我带来那么多乐趣的男生。 没有你我真不知道怎么过下去——我当时真想说这句话。 但说出口的是:“去吧,不用担心我的。” 他犹豫好久,说道:“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去,去美国?” 我愣住。 “没有他,我也会好好照顾你的,在另一个地方,忘掉所有重新生活好不好?” 我摇头。 个痴情的小孩,曾经被我抛弃多次,依然对我不离不弃。 或许答应他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我又怎么忍心在一起欺骗他和我自己,最后只会给对方伤害更多吧。 “你知道我一直爱的是余诺。”我说,“不可能和你走的,保重。” “你知道我舍不得你。”他眼眶红红的,孩子一样地抱住我。 离开家的时候,他拿着我送的哆啦a梦娃娃,和我挥手道别。 我发现那个娃娃原本残缺的手臂,已被他拙劣地缝好了,拿在手里,依然是像宝贝一样,那是我们唯一实质的纪念。 再见,郭航,我心里默念。 郭航搭上飞机的时候我并没有送他。 与其哭哭啼啼,不如连脸都不要见到,省去所有的凝噎,才能让人做到决绝。 但怎么会舍得? 郭航,炫子,这些一起并肩的好友。 早已经习惯家里多了两个人,桌子上多了两个碗两双筷子,习惯了无时无刻的打闹嬉笑声,和有人无时无刻对我的嘱咐,习惯没心没肺的调侃,和所有快乐的时光。 还有每次回来都有丰盛但不怎么好吃的菜。 习惯回到家里,就看到样子泼辣但心地善良的女生,烦人透顶但体贴得像水一般的男生。 那些日子都好像近在眼前,又触手难及。 习惯了之后,又失去,那种空落落的感觉,是否能够跟随着岁月轻狂而消失?又会经过多久才能消失? vol.79 几天来把自己所在家里,没有朋友来陪,游荡在客厅与房间之间,唯一的运动便是在冰箱里觅食和敲键盘上网,即使拿着发霉的东西也能一口吃下,稍有不适,把食指伸进喉头把东西吐出来便是。 我开始搜索网络里,和余诺经历的所有。 那一天,我发现了他的博客。 账号我记得,密码是我生日。 第一次打开来看,发现一篇篇私密日志,没想到他留了那么多的秘密, 他一定期待着,我某天会打开了看。 日记里,点点滴滴的生活,从两年前,到现在。 ——咚咚把事情都告诉了我,知道真相以后,对他的印象有了改观,原来那天晚上的确是误会了他。我想,除了这个男生,不再会有人会善良到把一个陌生人抬到宿舍,悉心照料一番,还要忍受我的呕吐物(笑)。我还误会了他,居然没打我,真是奇迹。觉得他很有意思。 ——他说他喜欢我,其实我想告诉他,这应该是我说的,气。 ——有些事情本不应该说出来,但我们都点破了,有些事情本无对错,但我们都勇敢地去面对,有些事情本不应该去把握,但我们一定要珍惜。 …… 一篇篇日记,我仔仔细细地看完。 最近的一篇,是他在订婚前写的。 字里行间透着血肉一般的真实。 2011-8-28 提起笔感觉很沉重,想说的话,总觉得难以表达,想走的路总难以达到,想做的事总难以完成。但想到这之后我将走入人生的另一个阶段,不久就要赶赴美国,也许我和呦,和所有人都可能没有机会再见,所以鼓起勇气写下这些话,或许也是最后的话。 我是一个平凡既普通的人,我一生遇到了一个不平凡也不普通的事,我以前是个直人,遇到陆呦我却变成了一个同志。我为这样的爱,感到骄傲。 我这一生中有两个爱人,一个是陆呦,一个是咚咚。 如果你们要问我心里最爱的人是谁,我会毫不犹豫的说是陆呦。但是我却选择负了他。 我努力想要达到最好,看到所有人都幸福,但是事实证明我办不到。 只能尽力让一切变得不那么糟糕。 所以,我选择了放弃你,呦,你能明白吗? ——陆呦,千言万语都不能说出我来心声,我离开的真正原因你应该清楚。 如果我不离开,我会放不下你,其实一直说出来解释,你却不同意,所以这次我想说。 爱情里没有谁对谁错,所以不理解我的,我都不会想太多,唯一要需要理解我的,只有你。 爱不是口头上的表达,而是实际上的行动.能不能叫你一声宝贝,我从来没有这么叫你. 感谢有你,感谢生命中曾遇到过你,你只是我一段美丽的邂逅,而我或许只是你生命中的过客. 自私的我没有给你留一样东西,我知道你也不会去要.你过的开心与快乐我以后都可能无法去过问,我想你会幸福的,因为你带给我了幸福. 也许你会觉得,我们回不到过去,但是我何尝不想回到过去了. 但是世界没有后悔药卖。 你还是会让我担心你,担心你太单纯了,更担心你的一些小小毛病让我以外的人受不了。 我说过要你选择自己的幸福,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放开你。 从前的你需要照顾,但是我现在看到你的成熟了。所以,我的离去,应该不会对你造成太大的伤害吧? 对了,帮我照顾好咚咚。孩子没有出世吧?他一定会责怪,有这么一个不负责的父亲吧。 孩子的名字已经取好了,他叫余鹿。 不管是男孩女孩,我都不会忘了这个小生命。以后念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就会想起你了。 我始终认为它身上留有你的血,它是我们的孩子。 你是我一辈子的最爱,感觉生命里有你.感谢遇到一个让我改变那么多的人。 如果有来生,我们一定要在一起,我还要做你的丈夫。 我能想象到男生望着屏幕,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哒哒哒”地敲下这些沉重的字眼,然后踌躇了一下,叹了口气再继续完成。 这一字一句,宛如墓志铭一样触目惊心。 那时候的他,不知道我会出现在他的订婚宴,不知道他的生命会终结在这个夏天,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叫余鹿的儿子,伸着小拳头等着亲生爸爸去触摸。 他不知道,那一句“我们一定要在一起”成了一辈子的约定。 当时的我含着泪点头。代表我相信。 我真的相信。 但是你为什么不证明下去呢。 我会活着的,好好地活着,带着你的誓言。 但若是这条路没有你,只有尽头,那还算不算天长地久? ——压抑在胸腔里的一股热气终于释放,我伏在键盘上,一个人放声大哭。 vol.80 我决定提前毕业。 按我的学业成绩,提前毕业并不难。尽管有太多不舍,但是去意已决,不想留在杭州。 决定搬去上海,以学校的知名度,在上海的公司找到工作很简单。 我相信这一个国际大都市的包容性,会更适合我,忘掉以前,生活变得更加开阔。 办好手续,和学校里所有人告别以后,离开了学校。 在家中忙活了一天终于把行李打包好,第二天早早地锁好门,默默地和它道别。 望着这生活了五年的家,心中惆怅,这是个承载了太多欢乐悲伤的地方。 也不知道这一去,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再见了杭州…… 拖着行李离开的时候,发现了路口处的两个人。 一人骑着摩托,一身黑色,帅气的中短发,看到我,脱下墨镜,炫子灿烂的笑迎接着我。 身边的余杨,一手插在口袋,一手招呼着,他又回复了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一身痞子的打扮。 “怎么?两位难道还要拦着我不成?”我笑道。 炫子拍拍我的肩膀,“你小子够种,要走也不说一声。” “还不是担心你像娘们一样,和我哭来哭去的。”我打趣。 “老娘可不是那种人。”她骂着。 “好好。”我和她拥抱。然后转过头,望向男方。 余杨把手环住胸,没心没肺地笑道:“要拥抱?免了吧。” “自作多情。” 这个古怪的男生,拥有一种给我汗颜的能力。 在我还想骂余杨的时候,他突然环住我,来了一个亲密拥抱:“放心吧,不久以后还会见面的。” “我也是。”炫子说。 我委实受不了这种老派而恶心的告别方式。 “走啦走啦。”我对他们招招手。 “你急什么?”炫子指着我身后,“还有人要同行呢。” 我转身,看到咚咚一身行装,对我宛然一笑,手里抱着孩子。 我讶异。 “怎么?不欢迎?”她说。 “当然不是。” “我也要到上海去罗,毕业证书搞到手了,和你一起绝对不会成为你的累赘,只是想让你一起和我照顾这个小东西。” 她手臂中环哆啦a梦的襁褓,里面,小孩子安然地闭眼甜甜睡着:“可不能让小余儿没了爸爸呀。” 爸爸……爸爸…… 的确,失去双亲的爱的那种感受,我和咚咚深有体会,怎么能让这个孩子也经历? 余鹿——也许我该叫你小余(鱼)儿,我是爸爸,你听到没? 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感应,小鱼儿睁开乌溜溜的大眼睛,裂开小嘴笑起来,样子可爱极了。 这是余诺的孩子,当然是我的孩子。 “来来,爸爸带你去上海去儿!” 我接过咚咚手中的孩子。 还是第一次这么抱着他,好好看他。 透过他清澈的大眼睛,仿佛看到了余诺。 余诺,你看到吗?余鹿那么可爱那么健康。 这是我们的孩子,我一定好好照顾他。和你一起照顾他。 我相信你一直在身边,陪着我们一起长大。 ——世界不管有多荒凉,爱过你就不怕孤单。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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