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连张卫生纸都没,我用两只手把他喷得远近不一的液体都擦了,庆幸没弄到小青家的床单上,然后亲了他,起身去了卫生间。我吻他时,他还在迷蒙中的眼神特别美。
我占用厕所的时间有点久。我没让右手下班,洗了手,紧接让自己也舒服了一下。对聂阳的身体做任何事,我都没又不好意思,但我却不好意思要求他也那样对我,尤其是他表现得一直像死鱼一样僵硬,我对他也没抱什么指望。我想他是害羞到了极点。
再回房时,他还和我走时差不多的样子躺在那,我贴着他躺下,又亲了他一会,然后搂住他,让他接着睡。
他这时才伸手在我内裤中间摸了摸,然后有点惊慌的小声说:“……你……你怎么没事?”
我笑,咬住他的耳朵告诉他:“对不起,我没忍住,在厕所解决了。不过,你再摸两下,我又要起来了!”
我的威胁果然让他有点慌乱,他立马抽走了手。不过很快,他又把我的右手抓住,放到嘴边轻轻的亲了亲。说实话,那感觉比我解决掉自己的欲望时的快感还舒服。
可惜,那一夜我们谁都没能舒服到底。不久,屋外就传来了东子恐怖的呜咽声,一阵一阵,杀猪一样,我和聂阳纳闷他的呼噜声怎么变了,结果出去一看,他竟然把何小青家的真皮沙发上吐得一塌糊涂。
本该很浪漫的一夜,我们俩却在收拾东子的狼藉中迎来天亮。
第 5 章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我反倒经常回忆起,何小青站在江边放声大喊的样子——我们能不能不长大,就这样一直牵着手,永远是朋友……虽然这一幕并没有在我的视野里真实发生过,但它似乎成了我纯真年代最后的记忆,也是岁月流年之后在我心底最凄美的呼唤。
忘了是谁说过,爱情一旦来了,人生不再单纯。十八岁之后,我和聂阳、小青、东子陆陆续续为爱放弃了自己的单纯,然后在爱中深陷、挣扎、力竭、分手,又死不悔改的重入轮回,直到有人以结婚开启生活的下一个篇章,当然,也有人以离婚等待第二次的选择。
这次我从南方回来,发现一群人里变化最大的就是何小青。她比我们都纯粹,所以她比我们更容易受伤,但也比我们更敢于面对。
上次我回到家乡时,看到何小青被她维持了仅仅一年的婚姻折磨得像个老妇。其实她是个很会想开的女孩,如果不是深爱,她不会那么痛苦,那么放不开,那么自虐。她和前夫以长江为界划分了各自的势力范围,所以她回到了我们的城市,除了一个背包,身后只拖着一个孤单的身影。干掉一瓶红酒后,她指着我们的鼻子狠狠的说,一定要想好,要婚姻,还是要爱情?!
那次我们都在,我和东子,还有聂阳。不过,在那之后没多久,我结婚了。然后,今天,聂阳又要结婚了。而且,看样子,何小青也快要二婚了。
一进宴会厅,何小青就拉上我媳妇去研究聂阳婚礼的摆设布置,一点一处都看得格外仔细,完全不像有过一次实战经验的人。
我之前笑她,你都二婚了还办那么隆重干吗?不如收了我们的钱好好算计着过日子。她却不屑的瞥我一眼说,生活需要激情,得把每次恋爱都当初恋,才对得起别人也对得起自己!我大笑过后,细细回味她的话,忍不住偷看了一眼我媳妇,发现自己还是亏欠她太多……
从我和她牵手的那天起,我想我已经尽我所能,给了她一个男人能带个一个女人的一切快乐和满足感,我尊重她,爱她,从未背叛她,但我还是觉得自己亏欠她什么。我想,那就是何小青说的激情。
激情,对爱的痴狂执迷,我过早的透支了它们,在我还没有学会如何去爱的时候……
1999年的9月,各大高校纷纷敞开大门迎接新生报道。我不得不和聂阳告别,踏上一辆不快不慢的火车,带着少得可怜的行李,奔向一个对我对他都完全陌生的城市学习和生活。车程很短,只有4个小时,车票很便宜,只要20块,可那时的我们除了爱情,一无所有。但我以为,我们有爱情就够了。
走进校园,新鲜忙乱的大学生活对我来说却没有太大魅力,在一群朝气蓬勃的同学之中,我只是按部就班的身影,看起来格外孤独。没人知道,我正爱着一个男孩,炙热的心像团火。
那时候手机还没普及,我和聂阳都两手空空,所以我一安顿下来,就把手头上剩下的钱,都换成了电话卡,用来浇灌我们的感情。然而,宿舍里那部没有IP功能的电话机,总能轻易就把我剥削成一个真正的无产者。
不但口袋易空,环境也非常恶劣。十人一间的宿舍里,我几乎没机会独守电话,只能隔着电话,暧昧的问候,暧昧的作答,经常焦急之中又不知所云。幸好没多久,离我们学校不太远的小广场上,大搞形象工程的市长,让那里突兀的树起了几个公用电话亭。所以,很快,在同学眼中,我便多了一个每天四点前后独自到校外散步的奇怪习惯。
四点是我和聂阳的黄金时间,我下了课,他妈还没回家,所以,我可以轻松愉快的大声告诉电话那头懒洋洋的男孩说,我想他。
我想他,想念他,想见他,想吻他,想抱着他,想闻他身上的味道……我一趟趟的奔向那个电话亭,诉说着我的思念,乐此不疲。我从来没觉得自己肉麻,就像我从没觉得和他做爱是种罪。因为,那是我从心底发出的渴望,与他亲昵,只对他一个人。
做爱,只是我表达对他喜爱的一种方式。我不会对其他人产生这样的欲望,即使在浴池里碰到和聂阳身材相似的身影,我脑中也只是在想到聂阳时才涌起一阵阵兴奋。
夜里,我闭上眼,总会想起那天在何小青家,我和聂阳在床上的厮磨时的情景。在见不到聂阳的日子里,它们带给了我最大的快慰,但在快乐释放过后,也让我对聂阳的想念变得更加难耐。
4个小时的车程,20块钱的车票,我们却见不到面。我没时间,他没钱……经济还没独立的我们,开始被现实考验。
聂阳中专毕业后,一直闲在家里。他爸是我们市里的高级领导,对他的未来自有一番规划,所以并不急于让他开始工作,甚至限制他外出寻找工作。聂阳不是那种只爱玩乐的太子爷,他脾气很倔,平时几乎不怎么向家里要钱,这让他的口袋时常拮据。所以他虽然有大把的时间,却没钱来看我,也没钱给我打电话。
相比之下,我那时比较疯狂,也很不懂事,竟然把家里给我的生活费大把的砸进了电话卡里。可能就是从这一刻起,我们之间的有些东西便开始悄悄失衡了。
圣诞节前夕,BP机里闪现出一条让我激动不已的消息,聂阳说,我去看你!
我冒着漫天大雪,挤上清晨第一班公交车,直奔去火车站,我开始抑制不住的幻想,我们不久后见面的情景,我们抚摸彼此的温暖眼神,我们在站台之上的紧紧拥抱,我甚至决定在人潮中偷偷吻下他的脸颊……他的脸肯定会红起来,他眼里的羞涩会让我蠢蠢欲动……
“冯征!——”聂阳跳下车,向我招手,和我想像中情景的一模一样。他含笑的明亮眼神,让我的心狂跳不已。
“你冷不——”我快步朝他奔过去,却突然发现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瘦小的身影。那人影一下车,就脚下一滑,险些摔倒,还好被聂阳稳稳扶住。
聂阳关心的问了他两句,然后才拉着他给我介绍说:“冯征,这是晓航!”
晓航……这人我以前听聂阳提过,是和聂阳关系不错的中专同学。不知道为啥,我心中的热火徒然熄了一半。
果然,不一会,我就听聂阳笑着对我说,他们俩是结伴来找我玩的,因为我们学校上网非常便宜,还能通宵……虽然知道这只是聂阳表面上的说法,并不是他来此的全部目的,但我确实有些郁闷了。
我本来不是个小气的人,但面对这个莫名奇妙横在我们二人世界中间的小孩,我实在只能勉强挤出自己的大方。
“……走!咱们先吃饭,学校机房得8点开门!”我接过他们的行李,笑得有点僵硬。
毕竟聂阳太了解我的脾气,他忙趁出站的时候,偷偷在我耳边解释说,只是上一天网,明天不用就管他了。
我笑了笑,小声对他说,没事,几天都行,只要你在就行!虽然有点嘴硬,但确实是真心话。
其实,晓航这个人挺机灵,活泼,并不讨厌,只是因为出现的时间不对,让我对他的好感打了折扣,不过也不至于影响到我跟他和平共处,说说笑笑。但我说不上对他有多照顾,毕竟第一次见面,还隔了一层关系,倒是聂阳非常顾着他,关心的程度让我有点嫉妒。
聂阳不但实实在在的,一直陪他身边上了24小时的网,还时不时的要帮他参谋他那满满一QQ的MM哪个更适合他,偶尔还要催我去买点吃的,维持大家的体力,就是最后,第二天一早,那小子要去见网友和我们告别,聂阳还很不放心的嘱咐了他半天,才把他送上公交车。
聂阳就是这样的性格,虽然外表看上去有点酷,但对自己身边的朋友却各个都关怀备至,格外温柔。其实,何小青说的对,我和聂阳虽然乍看之下相似颇多,可骨子里却一个是火、一个似水。
晓航一走,我赶快把聂阳拉回了我的宿舍。虽然那时我们年轻,精力旺盛,但一天一夜的“熬”战下来,我们连站着都眼皮不住的打架。同寝的兄弟们都去上课了,把门一锁,我和他在无比疲惫之中,总算迎来了我们非常不易的二人世界。
洗掉了一身烟味,我们迅速的爬上床,紧紧抱在一起。我的床是个上铺,两个大男生在一块,明显有些挤,而我却因此能将他抱得更紧。顶着睡意的肆虐,我们的唇齿疯狂的纠缠在一起,清爽的牙膏味在我们舌间卷起一个缠绵的漩涡。缠绵到没有力气后,我又轻轻吻了下他的额头,让他快点睡下。我没再对他做其它事,我知道他很累。
“……我很想你。”他本来已经把头埋在我的颈间了,看起来准备入睡了的样子,却又突然小声说。然后,他的手轻轻覆上了我的小腹。我本来压抑下来的渴望,轻易就被他点燃,烧得一发不可收拾。
铁床在我们身体的摩擦下,发出了不小的吱扭声,他一直没有放开我,生涩的抚弄着我。之前那次,他僵硬的样子,我还一直以为是自己技术不好,现在见他比我还笨拙的样子,我真有点哭笑不得。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从来没有用手抒发过自己的情绪。
他其实弄得我有点疼,但他的味道,他的喘息,他轻轻的呢喃,他迷朦的眼神,还有他皮肤光滑的触感,都让我的身体满胀的难受。我急切的渴望释放,我抓住他的手,带着他一起套弄,然后,放肆的让幸福奔涌而出。
那次确实有点夸张了,我不但喷到了他头发上,还弄脏了我们头顶的书架。他更逗,竟然在我床单上做了几处“记号”,倒也算是不远千里,没白来一次。
睡前我还逗他说,你说他们一会下课回来,会不会一开门,就闻到一屋子浓烈的精液味啊?他马上慌了,非要起来大冷天的开窗子换气,被我一把拉回来,按在身边……在精疲力竭后,我们在厚被子的掩盖下,抱着彼此,沉沉睡去。
第 6 章
我喜欢搂着聂阳睡,如果我翻身,他就会跟过来搂住我,如果平躺,我们就会牵起手,睡得再沉,也不分开,直到天亮。
说来也怪,我妈、我爸、我的同学们,几乎所有见识过我睡相的人,都说我只要一沾枕头就跟死猪无异,天塌地陷也全不理会。可每当聂阳睡在我身边,他哪怕是一个轻微的动作,我都立刻会醒过来,不只我,聂阳也这是这样,我们总是会同时醒来,望向彼此的眼,确定对方的存在后,才又睡下。而且不管反复多少次,第二天,也不会因此而觉得疲惫。
我们两个大男生挤在一起,除了让睡在我下铺的老大时时担心自己会在睡梦中被砸成一滩肉酱之外,并没让宿舍里的其他人感觉有什么不妥。聂阳人比较温和,大家都是挺喜欢他,不过,他和大家混到一块的速度,倒是快得让我惊讶。我想他应该多少是有意想讨好大家,为了我们,为了我。
聂阳并没马上回去,他一连住了几天,和我一起过了圣诞。有趣的是,圣诞那天,东子突然来了。并且煞有介事的把我们叫到了工大门口,让我们在数九寒冬里傻站了半个小时,只为了帮他看一眼他准备交往的那个女孩。
我和聂阳至始至终没看到那女孩的正脸,东子这人的镜头感太差,以至于我们视野里的全是那女孩一头及臀的乌黑长发。他把我们隐藏在工大门口的报亭后面,自己则围着那女孩转来转去,一万个殷勤,直到把人送到宿舍楼下,才依依不舍的回来。看他那样子,我和聂阳会心一笑,一致认定他正式进入了发情期。
不过,当东子回来向我们炫耀他是我们中第一个发情的猛兽时,我笑得有点嚣张,几乎得意忘形,我对聂阳挤挤眼,还捏了捏聂阳被我以取暖为名一直被强行按在羽绒服兜里的手。聂阳不动声色反手掐了我一下,我才听话的收敛了下来。
东子的准女友没能和东子过圣诞,她和寝室的姐妹们有约在先,要一同欢庆。东子便留下来和我们一起,以告别他单身前的最后一个圣诞节为名,与我们大肆吃喝了一顿。但经过后来十几年的实践证明,东子在每个圣诞节的单身状态,就像圣诞节本身一样,总是存在。
在这个不属于东子和聂阳,也刚刚才接纳下我的陌生城市里,我们疯玩了一天。白天,在这个城市繁华的街道上撒欢、追赶、打雪仗;午夜,在这个城市最大的广场上看烟火,然后在电话亭前排了半个小时的长队,只为了让独在北京的何小青听我们疯狂的喊声;我们在广场中心的巨大雕塑下大笑着合影,把那一夜变成了永恒的记忆。
我舒服的抱着聂阳照了一张相。我从后面搂着他,下巴压在他的肩膀上,脸贴着他的脸。因为东子和聂阳摆了个恶心的泰坦尼克造型在先,我也就顺理成章的和聂阳在镜头前公然亲热起来。我们俩对着镜头傻笑,露出整齐的牙齿,我们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像两团快乐的粘在一起的棉花糖。
这张照片,从我后来在校外租房起,一直贴在我的床头。直到我在离开北方前,把它装在铁盒里,沉入江底……但没多久,我就后悔了,因为,我能扔了所有,却扔不掉回忆。
聂阳在圣诞节还有一样收获,就是在我和东子无比惊讶的目光中,在街上的一家小银饰铺里,穿了一个耳洞。他虽然一直比较时尚,而且那时也有了不少打耳洞的男生,但我还是诧异他突然作出的决定。看着他眉头一皱后,耳朵上凭空多了个金属钉,我的心也像是被什么钻了一下。
晚上,聂阳只能把肿着的耳朵朝上,侧身躺着。我也不敢碰它,只是在它周围亲了亲,然后抱怨说:“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种自虐倾向?”
“早想扎了,今天正好碰上喜欢的耳钉。”
他若无其事的说法,让我更加无语。那红肿的一片,看着都让人心疼。反正他戴那么个东西倒也不难看,我咬咬牙,不再说话。
“……对了,据说国外的同性恋好多都打一个耳洞的。”过了一会,他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贴着我的耳朵极小声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