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骑士/枢零]尊与傲----XZ同学
  发于:2008年1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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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丝质薄被起身的时候只穿着校服里的黑色衬衫,他睡过头了,好像错过了第一堂课。
那么穿好校服去教学区吧,迟到总比旷课好。可某种直觉引起的莫名不安盘上心头,他思考这种不安的来源,直盯着窗帘后的月亮坐了一刻。
有微风,窗帘细微摇动,外窗没有关紧。
忽然意识到是夜风里飘荡着的腥甜香气丝丝缕缕,奇怪自己对血的气味应该不感兴趣。
下一瞬间玖兰枢抄起沙发边的外套随便披上,拨帘推窗,纵身而下。
月亮像要燃尽一般明亮,包围学园的小镇浸在白花花的月色中。他沿着学院后的树林飞掠,很轻易地找到那个气味的来源。
野兽即使垂死依旧露着獠牙,带着致命伤的LEVEL E匍匐着挣扎爬动,扭曲着残破身躯的动作令人恶心。地上血渍新鲜,汁液丰富流淌的声音在一下接一下的枪响中淋漓清晰。
玖兰枢站在巨大枝杈上的身影轻易被枝叶繁茂的树冠掩盖。
银发黑衣的孩子在身前百米范围内,苍白月光、银色枪身、豹一般敏捷优雅的猎人,构成整个风景。那是最强的吸血鬼猎人--锥生一族狩猎时的整个过程,他也只是听活了很久很久的一翁偶然提起过银发少年的传说。
锥生家的祖先曾与吸血鬼的一位长老相爱,违背了血族当时的法令偷偷私会。锥生每晚都会去长老的城堡,他们执手走过长长的密道,在如寝陵般宏伟的地下书苑里渡过在一起的时光。然而甜蜜的日子总是很短暂,尤其是与纯血吸血鬼数千年的寿命相比。他们相爱的秘密很快被吸血鬼一族发现,执法典的行刑者们出现在私会的地方。‘玷污血族之王的未婚妻,人类,你的死都不足以赎罪。'锥生看着吸血鬼美丽的长老,听她的声音圣洁真诚‘无爱的婚姻还不如死亡来得痛快,把我吃了吧,这样我们就永远都在一起了。'
传说之凄美到此为止,名为锥生的人类少年永远消失在历史长河中,取而代之的是被唤作吸血鬼猎人的血族杀手协会的崛起。
那么把时间轴无限拉长,此时此刻于月下腾挪猎杀的就是锥生一族的末裔。玖兰枢逆着夜风理理凌乱的额发,就在这里旁观他的狩猎,也是很惬意的事情呢。
加上倒在地上的猎物,一共五只。对手很废,似乎不是什么大任务,但狩猎的人却很认真。
丛林猎场并不宽广,锥生零在击毙两只LEVEL E之后面对同时扑来的另外三只,渐渐被逼退到空场边缘。四面是树,没有辗转的空间。退下的空弹匣啪一声掉在地上,从外套内侧口袋里拽出新的弹匣扣上,举枪。
准星偏了......是故意的吗?枢看每一发桃红色子弹都在月下划出圆润光弧,无一命中。或者是圈套吧......以完全可以避开的角度控制猎物的行进路线,干的不错呢。
猎人还在后退,直到后背顶到树干的一刻眼中闪过狡黠的光,左手托住抬抢的右手,三枪几乎是连发。正面击穿眉心的LEVEL E来不及发出惨叫,沉重落地后瞬间风化。
锥生零长出一口气,慢慢走到失去行动能力的另外两只猎物身旁补了几枪。步伐不稳,喉咙火烧一样热,大地无节律震动。他想他还是清醒的,至少搞得明白晕眩是源于自身出血。该死的自己射自己之前真该想清楚后果,弄得现在这个样子可怎么回去那个豢养吸血鬼的学园......
玖兰枢跳到地面上,正好落在锥生零面前的时候看着他一个不稳,抬手去扶的动作几乎出于本能。然而托住他没握枪的左臂,只觉得手掌下是粘腻的湿滑,没顾着零脸上一闪而过的痛苦表情是什么意思,下意识把那件黑色风衣的袖子往上挽。
整个浸透着血的绷带露出来,触目惊心的鲜红。
忽然就明白了之前闻到的腥甜是怎么回事。枢皱起眉,哑声问:"什么时候弄成这样的?"
零只是把头偏向一边,呼吸声越发粗重,却不回答。
枢一下火了:"带着这样的伤执行任务,你想死吗?"手下却极有分寸地拆下绷带。
贯穿的枪伤露出来,像细钉开凿的泉眼。
"我自己弄的。"零盯着伤口一字一顿地说,"没为什么。"
枢觉得头很痛。怎么这个家伙从来不懂得照顾自己呢......要真只是简单地不会照顾也就算了,还三不五时地挂点彩挨个枪子什么的,害得别人为了他提心吊胆。可是没办法......这样一个倔性子,本人不想改的话你八头牛也拉不回来。想着想着伸手解掉衬衫靠上的两个扣子,偏偏头:"想要就喝吧。"
小孩儿眼睛血红,却很压抑地摇头。
枢想了想,说:"不是白喝,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零看过来。
"以后要自己保护自己,明白么?"枢很认真很认真地要求,"就当是帮我了。"
零愣了愣,低低地嘟囔了声‘好'。
那还犹豫什么呢......枢顺手把零拉近怀里,听尖牙插进自己脖颈的声音干脆利落。想想或许这该是他最讨厌的事情之一吧?自身堕落为吸血鬼就算了,还要靠吸食他人的血生存。可是要直面生活啊,零......枢伸手环住他的肩膀,命运正是因为你一直不敢直面,才越发残忍的。
所以,不要拒绝我......

 

 

十八
吞咽声近在咫尺,夜风扫过树和树之间的缝隙沙沙作响,月亮静得像监视者的眼。
--太一愿代王出征,请让我去吧。
千年前模糊的记忆随着被强行唤醒的肉体一天一天恢复力量,也慢慢清晰起来,那是这个名为玖兰枢的身躯还被唤为始祖的时候。那时自己也是这样献出鲜血,换之忠贞......与迦兰一样同为四长老的战神太一,巧合般和零一样的银发紫瞳,持纯银劲弩。
太一,迦兰......你们的灵魂也随着一代一代的血族后裔传承下来了吧。知道么......我始终相信,就算跨越千年,当时的血盟也必然能将我们再度聚在一起。
那是这世上最坚贞不移的誓言。
脖子上一凉,他用舌尖舔掉溢出的最后一滴血抬起头。
月色下静默的人生子,棱角分明如白玉雕塑。
枢看过去的目光有那么一瞬间不受控制--锥生零,竟连吸血的样子是干净的......自己却一直执着地认为,吸血鬼注定与血污为伴,即使在花园栽满十字蔷薇也清洗不掉罪孽的痕迹。
他始终都是例外。
"玖兰学长......"零开口,却又习惯性地皱眉,"对不起。"
"没关系的。"枢说,"是我自愿。"
零抬左手,烙印般的圆形枪伤缓慢愈合:"可不可以等一等......"
"嗯?"
"等我了结和闲之间的事情以后,一定会给学长一个交代。"他认真的表情总是那么绝然,连声音都一样。
枢于是扳住零的肩膀:"不可以,绯樱闲是真正的纯血,你打不过她的。"
"也许......但我答应过会保护自己,至少这一点我一定做到。"
枢叹口气,还有什么事情能像他的倔强一样让自己毫无办法呢。所以:"就算我再说多少次不可以,你一样会去的吧?"
低着头默认。
"那还问我做什么呢......"枢笑起来。
那张扑克脸上看不出心情,声音却瞬间认真:"不论我做什么决定......"零说,"我想让你知道。"
不知不觉间倒抽一口冷气,枢觉得自己心脏漏跳一拍。
"就算搭上这条命,我也相信你。"那声音一字一顿地接着说,"吸血鬼也好,人类也罢,是什么身份都不重要。所以......"
"......"
"让我们都完成自己的使命,好吗?"
使命吗......恍然间看着面前的身影似乎高大起来了,他总是这么让自己意外,一次又一次。
那么:"这就是你的决定了吧?"
零点头,右手上拿的血蔷薇收回怀里:"两天之内,我一定会解决我的事情,学长就安心去考虑怎么对付玖兰李士吧。"

那一晚的最后,他们沉默着分开,彼此都明白该独自去面对的命运从不曾有半分施舍。
锥生在房间里用雪白绢帕擦拭血蔷薇,把填好的弹匣一支一支放进外衣口袋。
玖兰扳开卧室密道,地下武器库里每一支骑士剑都完整如新,剑身烙纯紫祷文。
于是不再有安宁。
黑主灰炎在一个人的校长室里举起案旁刻章,在停学公告的落款处敲下自己的名字。
跌坐在沙发中的理事长神情恍惚:"乌托邦果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吗?"
门把拧动伴随细微的声响,不加请示推门而入的男子右眼上戴着眼罩:"好久不见。"
理事长喃喃自语:"十牙,连你也来了......"
夜刈十牙,协会的王牌猎人,锥生零的师傅。
"协会的命令,他们要插手你的学园。"
理事长猛地坐起来:"为什么?"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这绝对是超出一般界限的决定。擅自撕毁和黑主学园签订的互不干涉协议,恐怕协会内部早已不再安稳。"十牙把猎枪支在屋角,开始解风衣的扣子。
"不安稳的迹象早就有。"理事长说,"从四年前的那件事情开始......我建立黑主学园也是以防万一,你知道的吧,其实这里是我们收集底牌的地方。我和枢都希望可以从学园诞生出对抗猎人协会和元老院的力量。"
"我在协会里潜伏了四年。"十牙把风衣挂在衣架上,自顾自地,"你真的以为锥生家的事情是事故吗?我告诉你,那是协会把整件事情弄得很像事故而已。如果枫没有死于闲之手,现在坐在理事长位置上的就应该是他!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学园本身就不是协会可以容忍的组织,你把那群猛兽想得太仁慈了。"
"借刀杀人......"
"是阴谋。"十牙沉声说,"所以我才做不到像你一样容忍吸血鬼成为同伴。不管你信不信,那都是因为纯血吸血鬼的存在,协会才会从内部开始被蛀空。你想不想知道罪魁祸首是谁?想不想知道是谁害死了枫?"
理事长眼睛慢慢睁大,一连串的问句让他不知所措。
"咱们猎人协会的会长......是吸血鬼元老院的人。"

约定之日的来临并不独特。
锥生零缓步走上东馆台阶的时候阁楼的挂钟敲了十二下。倚坐在桃红色沙发上的绯樱闲如尊贵的公主,身畔锥生一缕像寸步不离的守护骑士。
玖兰枢锁上房门,听着十二声钟响,纵身跃上夜间部宿舍楼的屋顶。支葵千里负手而立,气息是不属于他的压迫感。
--我们来完成自己的使命。
零拔出血蔷薇,银链在月下划出笔直弧线。一缕抽出佩刀,略微暗淡的银色镂刻岁月的痕迹--这次不是赝品,是真正的YAMATO。
支葵轻轻挑起嘴角:"可爱的侄子,你长大了。"枢也笑:"你真该死得干净一点,玖兰李士。"
--寒暄就到这里。
零纵身上前,血蔷薇与一缕的刀交锋,电光石火间叮叮当当响成一片。枪本不利于近身搏斗,零全当手中握的是短匕首,一刻不停地猛攻过去。虽然藉着闲的血液强化过自己,一缕却依旧是人类,面对一时疯狂的猛攻找不到突破口。不过,一缕微微一笑,这两件都是对吸血鬼武器,伤到你我就赢了。
日本刀反缠枪柄,金属摩擦的声音刺耳尖锐。零不得不扯手抽回枪,刀跟风而致。扣动扳机,银弹的目标是握刀的手。一缕不得不改变刀路,擦过手背的子弹留下浅浅的血痕,刀锋偏离对方脖颈的致死角度。跃在半空无处借力,零很艰难地侧头,刀锋擦过纹着刺青的皮肤把图案分成两半。落地,连发的子弹破空,一缕纵身挥刀,刀锋席卷如绞盘全数接下子弹。零接连扣动扳机,却被对方有条不紊地或是避过或是挡开。
子弹飞射打进墙壁或地板,绯樱闲端坐着毫不理会散射的弹痕擦过披在身上的白袍,毫厘之差。那表情甚至像是在旁观一场与自己毫无干系的决斗。
再次扣动扳机唯有空响,零伸手去怀里摸备用的弹匣。一缕表情霎时一凛,像等候多时的猎人忽然抓到了空隙,俯身低头,这一刻他自己似是已经化成YAMATO的一部分,孤注一掷,刀锋毫不留情地对准零的心脏。
锥生零翻过手腕,看着刀锋的眼神极冷。交手,血蔷薇的枪身扳机直直迎向刀刃,那锋利的刃像中了陷阱的猛兽一样牢牢卡在枪身上,右手顺势随着扳机的位置滑向刀柄,弃枪,扳住握刀的手。从口袋里抽出的左手上空无一物,摸弹匣的动作原来是圈套,那手就以一缕来不及反应的速度顺势掐住他的脖子。吸血鬼的利爪本就是武器,箍住一缕喉咙的手刚硬如金石。
胜负已分。
所以:"你输了,一缕。"
惊讶的表情还没从眼中褪去,被掐住的人甚至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状况。
绯樱闲站起来,从远处朗声道:"一缕,退下吧。"
两人分开。
闲并没有言灵,只是低声吩咐:"把你的刀给零。"
一缕不情愿地丢下YAMATO。零不明就里。
"这是锥生家代代相承的佩刀。"一缕有些忿忿地宣布,"从现在起,你是它的主人。"
零于是捡起YAMATO,刀锋共鸣般放出微弱的金色光芒。
闲踱步过来:"那么就按照约定吧,锥生零,看你够不够资格取回自由。"

"玖兰枢,就给你看看我有没有本事取回自由。"支葵千里说。
枢不语,苍白地狱火点燃周围空气。
支葵咬破手指,血凝成丝线的形状。
"可爱的侄子,你应该还没忘了你杀不了我这个事实吧?"支葵声音阴翳,"还是说应该告诉你多一点关于这个身体的事情?"
枢的手摸到腰间剑柄,干净利落地拔出佩剑,洁白苍炎攀上剑刃。
"这个叫支葵千里的身体是我儿子--你好像知道吧?即使这样依旧让他加入黑主学园,别说你没考虑过他叛变的可能性噢。还是说你有自信他根本不会叛变?"
殷红丝线在碰到火焰的瞬间湮灭,支葵改变路线用丝去缠枢的手臂。
"再让我讲讲这个身体对你的信任吧,--即使因背叛被你杀死,他也心甘情愿呢。是不是个傻孩子?"莫名邪恶的笑声回荡在空气里。
枢在惊讶的半秒内露出破绽,持剑的手被紧紧箍住。
支葵表情得意地扬起下巴,精致的脸庞在夸张的笑容下迅速扭曲:"你心软了!始祖。"他唤他千年前的名字,"离开历史的烘托,你也是不过尔尔!连杀一个叛徒都不忍下手,征战天下建立王国的记载难道只是杜撰的嘛!?"
枢也笑,笑得很随意:"玖兰李士,你这样的人不是君王。"手腕一抖剑刃横扫,丝线碎成小段落在地上,"也成不了君王。"
支葵脸上笑容瞬间褪去,不带半分犹豫地割破手掌,更多血线罗网般飞溅而出:"盲目仁慈成就不了任何事情!时代已经变了,你的王国都是过去了。你们信奉的预言或者传说也不过是自我安慰的臆断罢了,就让舅舅给你上一课吧,所谓成王败寇......"
枢从容闪避,话语不紧不慢:"玷污预言者,必将被事实倾覆。"
有着银色长卷发的女孩的影子和纯血始祖瞬间重合,曾几何时露台宫阙的女子也是掷地有声地说着一样的话。玖兰李士的灵魂有些恍惚,蛰伏在意识深处的灵魂动荡起来。
血线停在空中,枢抬起手上直刃指向支葵的喉咙:"朕就给你翻盘的机会。要不要试试看。"不是问句。那冰冷的话语不带半分让步,不怒而威。
君王的姿态并非出自高高在上的自负或傲然,是浸透在血族骨子里的纯粹尊贵成就了始祖无上威严。苍白地狱火烈烈灼烧,炙烤一切可以靠近的物体。玖兰枢并不魁梧的身躯在暗淡的月下映出黑如焦墨的巨大影子,沉淀其中的压迫感宁静如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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