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夏----尤尔
  发于:2008年1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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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烈象征性的在场子里转了几圈,期间他是看著陈宏溢的,直觉告诉我这两个人争斗不是一两天了,好戏还在後头。
“走之前我还是要告诉你──陈宏溢,”罗烈做了个收队的手势,“我罗烈在警署活一天,就不会让你一直嚣张下去。”
“随时恭候!”陈宏溢摊开双手,“基仔,送罗督察慢走。”
看房门关上,我捶了他肩膀一下:“你太嚣张了吧!”
“彼此彼此!”陈宏溢套上外套,靠近我,“罗烈两年前在反黑组的时候就盯上了我,一直没能抓住我的尾巴,如今伏增一死,他还真有了好借口,想摆我一道,只怕我会让他失望了。”
“他要是有证据,岂会这麽快走人,我看他一部分原因是针对我的,那天跟豹哥碰头,还真是不少人给看到了,会不会是你手下?”
“他们还不敢乱说,你怎麽不怀疑是你的同事卖了你。”
“不是没可能。”我耸肩,果然还是跑不了了,想想又问他,“看你的意思,伏增之死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呵,我是在血海里杀出来的,手上染了什麽人的多少数目的鲜血,我心里有数,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影响不到我。”
我低头沈思,神情也严肃起来。
“陪我去夜宵。”他用手肘撞我,我微微一怔,然後点头。

7

陈宏溢把车子开出来,银色保时捷敞篷跑车,果然是当老大的,身价不一般,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冷漠的表情,深邃的眼神,高挺的鼻梁,紧抿著的嘴唇,唇角略微的上挑,放纵不羁,一看就是女人追求的对象,他的英气是无可厚非的。
看我的眼神,他不假思索的说道:“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你的法拉利不比我的差!”
我心里一惊,脸色顿时变了,这个男人……未免知道太多了吧!窝进他车子里,靠在副驾座上闭著眼睛慢慢说道:“你了解我多少?”
“一半一半。”
“我得加把劲了,对你,我可是一点都不了解。”
“不著急,我看到的也只是你表面上而已,你……有很多地方值得我研究。”他看我的眼神很特别,不似看对手,也不似看朋友,当然,我们根本不算是朋友。
“有这时间,倒不如跟女人调情来的有趣。”
“你比他们有趣!”
“妈的,闭嘴。”我猛地睁开眼睛转头吼他,“别他妈把我跟你的女人比。”
他没搭理我,专心的开车,说不出为什麽,有种奇怪的感觉,实在是诡异。仰头看著泛黑的天幕,有些累了,来香港没几天,竟然惹上这个麻烦,真他妈的逊!用双手搓一把脸颊好让自己清醒一些,大脑也开始高速运转,想到伏增,想到罗烈,忍不住低声诅咒。
陈宏溢瞅了瞅我,一手操控方向盘,一手伸进衣兜里,摸出一盒万宝路扔给我,我抽出一支含在唇间:“你呢?”
“不用。”
靠在座上吐著烟圈,舒服的叹息一声,无比畅快,这感觉很奇妙,就像现在,我坐在黑帮大哥的敞篷跑车上在香港街头飞驰,在以前是绝对不会有的,我随性但不随意,我嚣张但不放肆,可现在我是任性的宣泄著堵塞感,车子开得飞快,一个激动站了起来,扔掉烟头,仰头对著天空大喊:“啊──”
听见笑声,转眼去看陈宏溢,他的嘴角向两边上扬起好看的弧度,鬼使神差的,我弯下身子把嘴唇贴上他的,然後快速离开,几乎没有停留的浅吻,然後,闭著眼睛靠在座上等自己平静下来……
没有去看他的反应,从稍微不太平稳的车速上已经感觉到了,但只有短短几秒锺,随即恢复。
“去哪里?”
“你家。”陈宏溢看都不看我,随口道。
嘿,这答案!车子驶进老公寓,熟练的根本不像是第一次来,这男人不是一般的清楚我的底。我倒是不介意陈宏溢跨进我的家门,来香港後,是第一次领人回家,很可惜不是女人,我是不喜欢把女人往家里领的,个人喜好问题,无关其他。
陈宏溢也不客气:“你的卧室在哪里,我要洗个澡?”
“我的?”我皱眉,“客房里的行不行?”
我这人毛病不多,但洁癖是有的,做爱可以,睡觉就不行,至於共用一个浴室,女人都没有过的事情,何况男人,这会还真是把自己刚才主动吻他那档子事情忘得干净!
他一愣,用手指捏捏下巴笑道:“妈的,比我还麻烦!随便!去给我弄点吃的。”
“嘿,又没有搞错。”
“别忘了是你求我的!”
“不是求,是应该的,糊里糊涂成了你们黑道的首席通缉犯谁愿意!”
“黑道上的人可不会跟你讲道理。”
“妈的,我不是在跟你讲道理,陈宏溢,你听清楚了。”我吼他。
“你搞什麽?”他的音调高了,“真他妈以为我欠你的,你有病啊你!”
“你不愿意拉倒,给我滚出去。”
半响,我没听到声响,把自己扔进沙发,闭上眼睛懒得跟他争论,我看我还是趁早滚回美国去,再玩真就玩不下去了。
手臂被拉住,下意识的睁开眼睛,陈宏溢的面孔在我眼前放大,俯身就是一个热吻,炙热的气息瞬间扑面,顿时没了反应,他张嘴咬住我的下唇,用牙齿厮磨,那行为在我看来有点放荡,脑子里的某根弦断裂,回神过来的时候,才惊觉自己像个女人一样被陈宏溢压在身下。
恼羞成怒的,硬生生一拳想挥开他,他忙退开到安全距离,双眸里带著一贯的高傲,冷笑一声:“还你的。”
说完,竟真的转身就走,还真是一点亏都不吃,这也得还!
无言的躺在沙发上,望著天花板,一阵茫然,这心情类似於前几天刚来香港一觉醒来那种感觉,把手臂盖在眼睛上,烦躁的扯了扯头发,最後转进了浴室,站在莲蓬下,决定用凉水冲刷自己不太清楚的脑筋……

8

还是有点晚了,重案组对於我没有在第一时间交代和伏增碰面的事实提出了异议,并且要求我拿出时间证人。操!同事阿豪他们也只能证明我在十二点前离开了酒吧,伏增的死亡时间在凌晨两点到三点,这个时间我是在家里睡觉的,老公寓里只有我独自一人,哪来的时间证人可拿出来。
说不出的郁闷,想给老姐挂个电话,最後还是算了,至少我现在没事,洪门那边暂时不会拿我怎麽样,陈宏溢应该不会反悔吧!昨天还是没能控制自己的嘴巴,惹毛了他,自己现在也不好受,终於明白,这就是所谓的自作自受。
接触的时间不多,我并不是很清楚陈宏溢是个什麽样的人,他不是那种可以一眼可以看透的男人,表面上看起来还是可以信赖的,可黑帮这一条还是让我心里没了谱,那样的世界我不清楚,也不敢去尝试,骨子里对血液的那种近乎疯狂的偏执让我肯定,一旦踏进那个圈子,就再也别想出来。我是有些羡慕陈宏溢的,可以在自己的地盘上叱诧风云,但同时我给自己一个忠告,别太靠近他,别轻易毁掉自己。
电话响起来,是在英伦的父亲,竟然头一次有了想见见他的冲动。
“在那边怎麽样?少惹点事情。”
“还好。”我苦笑,很想说一句,老头,你儿子已经拥了篓子出来,快派人过来替我擦干净屁股吧!只是这麽想想,父亲的下一句话就真吓到我了。
“阿超这阵子在帮叶岩处理事情走不开,我叫曲渐过去照顾你。”
“呃?”我揉揉鼻子,“不必了吧,我能应付。”
“他最迟这个周末能到香港,在这之前给我悠著点,别到了哪里都惹祸。”
老头子还真是了解我,可这次真的不是我惹祸,是祸惹我!想起曲渐,脑袋有点发涨,又来给我坏事的,从小就跟我唱反调,偏偏得到老头的器重,安插在我身边做个贴身跟班,这次来香港没带他,这不,又立马赶上来了。
比起他,我更喜欢接触父亲嘴里的阿超,那个名叫沙沈超的男人和陈宏溢一样,都是黑帮出身,一路杀出自己的天下,後来得到父亲的赏识收入旗下,作为家族产业黑道上的负责人,近两年父亲有意让小弟叶岩作为企业继承人,沙沈超作为最得力的助手帮助其先拿下了纽约地区的负责权,他看似从容、淡定,但阴鸷老辣的手段在道上却是出了名的狠毒。
叶岩跟著他,我倒是放心很多,这个小我两岁的弟弟浑身都散发著与世无争的气息,这让父亲头疼了许多年,要把叶岩那种面瘫培养成一个狡诈的商人,恐怕真的只有沙沈超才可以。
“Storm?”
“嗯?”父亲的喊声打断了我。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不想让Stone接手企业,”轻微的叹气声,“你应该清楚,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失笑:“对不起了,Dad!”
“算了,勉强不来的,Stone好歹有阿超在身边,你一个人才让我们担心。”
“我没事的。”
人一旦上了年纪,牵挂也比以前多了,年轻的时候以为自己就是天,谁都不放在眼里,老了才会看透很多事情。你不放在眼里的人,别人也未必看得见你,以前随著你是因为可以靠你、用你,像关二爷一样把你捧得高高,得了势就渐行渐远,然後分道扬镳,直到陌生。
这是老头子给我的忠告,他说我太放,容易招人恨;叶岩又恰恰相反,一副靠近我,你就得死的表情;最完美的是大姐,静若处子,动如脱兔,只可惜是女儿身,老头子倒是不介意由她继承家族产业,可母亲不愿意,她骨子里根深蒂固的观念不允许大姐在外露面,父亲也就尊重了母亲临终的遗言,不让大姐碰及商界,他对母亲过分溺爱与尊重是我们这一代都无法理解的,比如我们的名字和国籍……叶是母姓,我们姐弟三人的国籍是中国。
给自己调了杯血腥玛丽,打开计算机给沙沈超发了E-mail,十分锺之後,对方就有了回应,显示屏上出现几行字:
陈宏溢,二十八岁,美国国籍,哥伦比亚大学企业管理学硕士,现为中国香港地区地下组织洪门第二负责人,其他资料──无!
完全被击中了,感到无力,眼睛直直的望著杯中的血腥玛丽……
哥伦比亚大学……
想起他看我的眼神,想起他说过的话,想起那两个荒唐的吻,全身的血液都在翻腾,一寸一寸急速向上蔓延呼之欲出,一口饮尽杯中的鸡尾酒,快感接踵而至,走到落地窗前拉开窗子,站到阳台上,双手撑在栏杆上,把头埋进手臂……
其他资料……无!
再抬起头的时候,脸上是漫不经心的笑。我看不到,但感觉是有的,这种微笑是嗜血的征兆,带著杀戮之意,终於觉得有点像真正的自己了。
出门之前拨通了陈宏溢的行动电话,温柔到可怕的声音:“学长。”
“……”
“我有份大礼送你,安心等著把。”收了线,把手里的烟头扔在地上,收起笑容,用脚踩灭那零星的亮点。

9

“罗Sir,是我,叶允!我想起来一些事情可能对你有用……”
“对,是关於伏增的,我现在在‘诱惑’……”
“好!我等你!”
慵懒的靠在和上次相同的位置上,我没有点血腥玛丽,它再豔丽、再耀眼,也只是个代替品,我独爱著血液里那甜腥的真实,眼睛在酒吧里瞟来瞟去,没有陈宏溢马子的身影,也好,这样对罗烈下手更方便。是的,我要做一件事情,用罗烈的鲜血来交换陈宏溢的信任,或者,也可以理解为栽赃嫁祸,这个问题怎麽选择取决於是他对我的态度,可不管是什麽,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重要的不是理由,是陈宏溢。
长长的舒一口气,还是缓解不了高亢的情绪,看时间差不多了,起身混进舞池,肆意的摇摆著身体,双眸注视著酒吧的入口处,有女人的身体贴上来,技巧性的避开,没有时间同她们周旋,我在等待我的猎物。
终於,身著蓝色牛仔的罗烈踏进酒吧,他停在门口眼光扫视全场,一番找寻後把视线停在我身上。
要来了吗?我微微一笑,把手伸进外套口袋,冰凉的金属质感,是刚才在酒吧晃荡时顺手摸来的水果刀,不大,但足以致命,如果配上我的刀法,对准罗烈的颈动脉,只要一下即可。并不担心罗烈会把与我见面的事情透漏出去,以我对他这几天的了解,他不会,抛开偏见不说,他是个执著的男人,优秀的警员,很可惜我们不是一路。
冷眼看著他往我身边移动,之所以选择在舞池下手,不是因为人杂好脱身,而是我自己喜欢感受那份刺激,引起必要的骚动,在这个挂著Arlene名字的酒吧,这就是我的游戏。就算被人看到,也无所谓,陈宏溢他不会让我落到条子手里,我不是在赌,我相信我自己。
罗烈越靠越近,酒吧里的旋转灯光一次又一次照在他身上,晃得人头晕目眩,过大的音乐声几乎把心脏都震出来,血液在身体静静流淌,看得清楚他的身影,听得清楚他的脚步。我正要向前挪动,眼前闪出一个白衣女子,一手抱住我的身体,一手紧紧的抓著我伸进衣兜的手臂,下意识的低头……
“阿允……”女人第一次对我露出妩媚的笑容,煞是惹眼。
罗烈已经蹭到我身边,面无表情的看著缠在我身上的女人,冷眼旁观的架势,周围的抽气声、咂舌声传进耳里,皱著眉头,不著痕迹的松开握著的水果刀,把手臂从她手中挣脱出来。
“琳姐!”我淡淡的开口。
“叫我Arlene,阿允。”
阿允?真不习惯从除家人之外的女人口里听到这个称呼,我也不记得我有告诉过她自己的名字,哼,陈宏溢真会利用身边的人,连自己马子也不放过。
“Arlene,刚才没看到你。”
“我刚到,有人告诉我你来了,就过来看看。”她双臂抱著我的脖子,踮著脚贴在我耳边,充满诱惑的音调,“我很想见你。”
我轻笑,抬手摸上她的脸颊:“我也一样。”
说著违心的话,做著违心的动作,眼睛却是浓得化不开的深情流露,这样的戏我演得太多,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後一次,只是这一次不同,对面的女人和我一样都是在演戏。
罗烈低低咳两声打断我和Arlene的亲热戏码,我朝他无奈的一笑,说声“抱歉”。
拥著陈宏溢的女人和罗烈坐在角落的沙发里,说著无所谓的话,在Arlene脸颊上不轻不重的亲吻著,她没有排斥,相反手臂抱的我更紧了些。我懂她的意思,无非就是陈宏溢下了指示,在他到来之前让这个女人缠住我,如果我猜得没错,他很快就到。
有女人在场是好事,我现在还没有想好关於伏增要跟罗烈说些什麽,这种场面他也不好开口问,看我没有叫Arlene离开的意思,自个儿混进场子调查线索去了。我盯著他的背影,有一搭没一搭的用手指勾勒Arlene身体曲线,回头的时候瞄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心里的不爽被激起,抱紧怀里的女人就吻了上去。
她显然没有料到我的动作,僵在我怀里……另一面,我闭著眼睛装作投入的样子,细细描绘她的唇形,用舌尖挑逗她的,很特别,第一次抱著女人亲吻,不是欲望驱使,是报复的快感,我果然是个邪恶到极点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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