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夏----尤尔
  发于:2008年1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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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Arlene……你没有爱过她。”
“不一样的,”陈宏溢摇头,眸光闪亮,我不知道那是否是泪水,他闭了闭眼睛,继续说道,“爱上你这种男人,就如同得了精神病,无药可医的,抗焦虑、镇静、催眠、麻醉、昏迷、死亡……这只是一个过程!”
我也没动,像是被定在原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会尽全力让毒品不在洪门出现,所以别逼我说出我的选择,你知道答案的。”
“那麽,如果是六年前,也许我就不会杀人了。”
“是我的错,不该对两个男人之间的事情产生不可能的幻想。”
“那是幻想?陈宏溢,你再说一句!”我几乎克制不住怒向他,“你说我们之间的所有都是幻想!”
“至少不会太痛苦,如果我早点放手的话,即使到了现在,我仍然相信,是你的话就不会太为难我。”
“你是想说我付出的不够,陈宏溢,我们到底是谁不了解谁!你以为我现在在做什麽……”抱著他的双手渐渐松开,我慢慢後退开来,痛苦的闭上眼睛,“我可以胜了第一回合、第二回合,但只要你一个眼神,一句话,我就已经输掉全部,陈宏溢,我们这样的人真的不适合谈情说爱。”
“那麽,分手吧,叶允。”
“那麽,分手吧,陈宏溢。”
第一次跟他疯狂弥敦道的时候就发现彼此的默契,可是,没想到,就连这种事情,我们也会如此一致。
回去的路上,我把车子开得飞快,陈宏溢说过的话像留声机一样不停在脑海中循环、重播、再循环……
“爱上你这种男人,就如同得了精神病,无药可医的,抗焦虑、镇静、催眠、麻醉、昏迷、死亡……这只是一个过程!”
拳头重重的锤在方向盘上,我咬紧下唇低声咒骂:“可恶,竟然在分手的时候才说那些话。”
“如果那是表白,我觉得也不赖,阿允你至少是被那个男人真心爱过的。”
说话的是曲渐,我茫然回头看他,他一副认真的表情告诉我他不是开玩笑,有东西从嗓子里往上冒,紧接著冲到鼻腔,我拼命克制想哭的冲动,十指紧握著方向盘,油门在脚下一踩到底,从中环过金锺道到铜锣湾,再通过大坑道返回,绕跑马场一圈,最後由皇後大道再回到中环,直到车子没油,才发现竟又回到原地。
跟陈宏溢绕了这麽久,竟然还是停留在原地,无力的靠在靠背上,闭上眼睛沈沈睡去。

67
跟陈宏溢分手後的第二天我已人在台湾,就算说我逃避也好,但事实上,即使我留在香港也什麽都做不了,他已经选择的最快捷的方式来达成他的目的。距离陈宏溢的婚期越来越近,我一直没想通他用什麽来和常成海斗,结婚不过是把自己名正言顺的划入四长老的势力范围,反过来,常成海也同样可以明目张胆的牵制陈宏溢,那麽,双方胜率是五五开,他又怎会做这笔买卖。
另外,除去常成海和锺远,还有一个关键人物,就是曹悦妹。这个女人的心思不比锺远好计算,从一开始诱我结识Arlene,在美国引我入王其陷阱,到最後和陈宏溢结婚,平日里并不太出彩的她,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浮出水面,而且每次给出的猛药都非常对我和陈宏溢胃口。现在看来,说他是陈宏溢或是锺远手下的人都不对,常成海似乎才是他的幕後老板。不过有件事情,我始终想不明白,既然陈宏溢很早就知道Arlene是常成海的人,这麽多年又怎会安心的留她在身边,我猜不透他到底想玩什麽把戏。
“想不明白就别想,”曲渐把我从沙发里挖起来,一手搂住我,“人都在台北了,还念念不忘你的小溢哥哥,叶允,你什麽时候变得这麽逊。”
“说什麽呢!”我推了他一把,又忽然觉得他说得没错,自己确实变得犹豫了不少,苦笑著拍了自己额头一记,想找点什麽事情做来放松心情,“有没有兴趣打高尔夫?”
“高尔夫?得了吧你!”他好笑的看著我,“你让我去打架都比高尔夫来得实在。”
“去你的。”我臭骂一声。
“要不去打拳?”曲渐提议。
我愣了一下,不可避免的想到上次跟Arlene上拳台,也突然就明白过来Arlene为什麽说,“陈宏溢从来就不是我的”,原来她一直都清楚陈宏溢对她的感情,那种放佛遇上同类的惺惺相惜,一个心理医生,一个自以为是的救世主,完美到极致的组合。可如果Arlene不是学心理学的,很可能就不会和陈宏溢在一起,也不会有这样的遭遇。但事实终究不会改变,因为一切都已经发生。
“喂,你又走神──”我被略显急躁的男音拉回现实,就看见曲渐的大手在眼前晃。
“好了。”我抓住他不断挥舞的大手,“去打球。”
“什麽球?”
我笑著从行李袋里把运动服拿出来扔给他:“网球。”
台北市立网球场是台北体院的网球教学场,因为经常举办各类赛事所以场内设施规格相当严谨,而且最重要的是球场还提供给一般的民众打球机会。几年前在台北参加讲座的时候跟朋友经常过来,对这里的印象相当不错,尤其是那位态度和气的刘姓负责人。
曲渐刚踏进球场就吹起口哨,他咂舌道:“居然这麽会玩。”
到前台,我说是要找刘易霖先生,但事实上,我并不确定他还是否在这里工作,能这麽讲,纯属碰运气。
大约五分锺之後,我们被带进网球场,我很快注意到场内挥拍的身影有几分眼熟,正是这里的负责人刘易霖。和他对打的是个不超过十五岁的年轻男孩,虽然年级小,但速度和力量都堪称一流,只是球技比起刘先生略显稚嫩。
一球之後,他们停下来,男孩坐到场边喝水,刘易霖朝我走过来。
“嗨,叶允,好久不见。”
“刘先生,佩服您的记忆力。”
我和他握一记手,随即向他介绍起曲渐。
“两年没见还是那麽英俊,可惜我太太生的是儿子,不然一定要你做上门女婿。”
“见笑了,您一如从前的潇洒。”
“老了,不比你们。要打一场?我记得你在这里打球那几天,立刻就成了风云人物,後来走了之後,还有女生找我打听你的消息,很可惜我也没有你联系方式。”
“随後告诉您,刘先生有没有兴趣打双打。”
“双打?”他看看我,看看曲渐,了然一笑,然後指向场边,“OK!就双打!他怎麽样?我儿子刘孟轩。”
“不出几年,您对付他将会很吃力。”
“他的目标不是我,是职业网坛。”刘易霖的声音有些得意,我暗暗笑起来,明明四十多了,还是一副大男孩的模样,倒也难得的可爱。
比赛采用一盘终,六平後抢七决胜负,和曲渐配对打双打我是第一次,由我在前场截击,他在底线防守。
由於是初次合作,更何况对方实力还很强,使得一开始我们打得都不是很顺手,在中线频频失误。但我和他的单打实力都还不弱,所以比分和对方还勉强咬得上。进入第三局曲渐的发球局,对手连续破发,曲渐有些急了,最後一发竟然落网,被刘易霖父子以40:0拿下这一局。
我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无意识的说道:“喂,别那麽躁,游戏而已。”
“你的存在牵制了我的实力,双打不是男人玩的。”他把球拍在手里转,无奈的笑笑。
“你要记得我也是你的搭档,牵制只是一个方面,帮助才是最主要的。”
“算你说了句人话!”
“我以前说的是鬼话?”我挑眉,放肆的笑起来,不经意间,脑海里蓦地窜出一个念头,手里的动作停下来。
“怎麽了?”
“小渐渐,我……我想到了。”
“想到什麽?”他有些诧异。
“Flora就是警方的卧底。”
“什麽?”刘易霖父子看我们突然不动作,也走过来。
“来不及说了,我有急事去香港,刘先生,下次见面再继续。”我把球拍递给曲渐,在存物处取来行动电话,“您好,帮我订两张去香港的机票,要今天的。”
“喂,我们才刚来。”
“已经快两周了。”
他摊开双手喊道:“我还没玩够。”
“你自己留下来玩,OK?”
“服了你,分手分个什麽劲!还装得惨兮兮,害我担心叫你来台北散心,我终於明白什麽叫自作多情,一个是你,一个是我。”说著还用手指指自己我用拳头砸他,笑骂道:“少恶心我了,走吧。”
我们迅速回酒店收拾好行礼乘当晚班机抵达香港,一下飞机我就打电话给罗烈询问陈宏溢婚礼的时间和地点,没有时间去感叹我的执著或是整理现在凌乱的心绪,这些,我会等一切结束後让陈宏溢来亲自偿还。
“不痛苦?”曲渐叫来计程车。
我把手盖上脸颊,沈思著默默说道:“我想我没有资格说痛苦,因为陈宏溢有可能比我更痛苦。”

68
大概是男女双方的坚持,这场警与匪的婚礼比我预想的低调很多,受邀人数也不多,而罗烈却是其中之一,其实黑与白不过一线之隔,条子和流氓也常属同一窝,在香港这样的情况是最正常不过的了。可我知道,罗烈不是,他会成为警方内唯一受到陈宏溢邀请的嘉宾,著实是体现了他的正直和陈某人对他的信任,这两个人在平时斗归斗,需要统一战线的时候,也毫不含糊。
除了要求罗烈带我去现场,多余的话我没说过一句,最初他是反对的,我也没强逼,只是冷著脸平静的陈述:“我知道这场婚礼不仅仅是有猫腻那麽简单,罗烈,你听著,如果陈宏溢的结局注定是死亡,那麽,我希望我可以在现场,为的只是……见证这个过程,用我自己的双眼。”
“你知道,婚礼是陈宏溢和锺远正面开战的开端,但我并不认为锺远会眼睁睁看著陈宏溢和常成海形成一个阵营。”
“恐怕不只是这样。”我沈思著答道。
虽然不确定陈宏溢的意图,但他要保住洪门这点是肯定的,常成海引狼入室想要成全锺远,却忽略了一直以来被他捏在手心利用的外孙女曹悦妹,这些事情是我通过前一段时间的调查後得出的结论。
曹悦妹父母在她未成年之前就已经去世,大学毕业前大部分是在美国旧金山和洛杉矶两地活动的,和两地的地下组织均有接触,回港之後受常成海的指示开始在洪门频繁活动,先後在伏增和陈宏溢两人手下做事,常成海公开承认曹悦妹外甥女身份的时间,和罗烈在反黑组升为督察的时间前後相差不到一个月,我不得不怀疑她的直属长官就是面前这为正直的罗督察。但已经和外公多年失散的曹悦妹是怎麽取得常成海的信任,就不得而知了,这个女人的手段,比我们想象的厉害!
罗烈一方面帮助陈宏溢扫清毒品,另一方面又让曹悦妹暗地搜罗洪门的犯罪证据,意图无非是想找准时机对洪门来个“一锅清”,不过看样子陈宏溢很久就是知情人士之一,才会每一步都走得那麽谨慎,才会在洪门出现毒品危机的时候第一时间找上罗烈,这根本就是有计划的提前给自己提前做好备案。果然是不能小瞧他的,因为不能预知结局,所以给自己留了最方便的後路,在保住自己的同时力求保住洪门,这场仗到此为止,陈宏溢已经取得半胜。至於结局,还得看今天的婚礼,常成海会不会完全放弃贩毒这个巨大利益就是关键,也是我和陈宏溢共同要去寻找的答案。
婚礼定於晚上七点锺在维多利亚港超豪华的私人邮轮进行,邮轮是常成海斥巨资为外孙女买下的新婚贺礼。
不得不说陈宏溢是个与众不同的男人,连婚礼都办得别具一格,不管是真是假,不管这场婚礼的目的如何,曹悦妹终究是这一刻最幸福的女人,这个认知多少让我有点难过,但目前,我必须摒弃这个念头,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常成海和锺远身上,而不是在这里黯然。
和罗烈一起抵达邮轮是在当天下午两点多,由於没有出示邀请卡我被拒绝在外,本以为通过罗烈疏通关系也就没有不可能,可对方很态度很坚决,我甚至猜测是陈宏溢亲自对我下了禁令,气的没办法想把他拉出来暴打一顿,这家夥,够决!
“罗督察怎麽不上去,别看现在晴朗酷热,黄昏的时候出现雷暴也有可能,您不是想在这里等到婚礼开始吧!”
我和罗烈闻声抬头,一个不超过二十五岁的年轻男子,个头与我相差无几,身材也保持的匀称,额前长而碎的刘海盖住了两只眼睛,看不出样子却让人更想琢磨被黑发遮住的光彩,他笑得很客气,察觉到我的视线唇角微微向上勾起,声音不温不火的飘来:“叶先生,久闻大名,如雷贯耳。”
神经突然绷住,我眉头向中间集中两分,微眯著眼睛淡淡出声:“锺远。”
“呦吼,很厉害嘛!看上去比王其那小子口述给我的精明很多,不亏我念你多时!呐呐,溢哥不是说不会邀请你吗?我还真介意呢,对你,我很有兴趣!”这是什麽状况,印象中的锺远应该不是个爱逞一时口舌之快的男子,难道是我估计错误。
思索间,发觉罗烈有出声反对的意图,我先一步挡住他立即说道:“他是没邀请我,所以我们才站在这里晒太阳。”
我说这话是有目的的,如果是锺远,如果他想在今天取胜,就一定会助我一臂之力,因为我肯定他清楚的知道我和陈宏溢那种不为人知的关系,他就不会不想去利用,那麽,如果没猜错,在此刻我将成为他的棋子。
果然,不出所料,他看似诚心的问:“要我带你上邮轮?”
“如果可以,麻烦你了!”我不打算错失任何可能接近陈宏溢的机会,哪怕明知道它是个陷阱。
“很乐意为你效劳。”这就是游戏中所谓的心甘情愿,而我们的目标都是一个──陈宏溢,只是,原因不尽相同。

69
有锺远的帮忙我和罗烈很顺利的登上邮轮,距离婚礼正式开始还有四个多小时,宾客陆续到达宴会厅,趁罗烈和锺远谈话间我闪身混入人群,这种场地太显眼并不适合我在现场,尽可能的保持低调一直到陈宏溢、常成海和锺远的三人游戏开始。
很久没有出海了,趁这个机会享受海风拂面的惬意实在是有点让人费解,只身一人在甲板上晃荡,此刻的我表面上有些悠闲的过分,但实际上,脑袋里有多少个念头自己也数不清楚,对陈宏溢我是真的投入了,虽说一开始是我在徘徊,可现在既然承认爱上他,既然决定相信,就会一直相信下去,哪怕他不说、不解释,甚至於离开,我也不会去抱怨,毕竟我们从未给过对方承诺,我要做的只是对自己的感情负责,这就是我的选择。
思索间,有急促的脚步声朝著我的方向过来,我蹙眉,遇上熟人了?正想转身看个究竟,却不想来人从背後张开双臂整个拥住我,有几秒的愣怔,但很快我反应过来,想回头却在听到熟悉的低叹时放弃所有动作。紧接著,陈宏溢一把扣住我的手臂,猛力的将我拽的趔趄,被执意拖进一间客房,渗入灵魂的气味逼近,探进口腔的舌尖热切而炽烈,心在瞬间重重颤抖,几乎压抑不住的怒气骤然用上,我奋力的用手臂推拒:“陈宏溢,你太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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