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壁江山之男儿国————青青壁虎
青青壁虎  发于:2008年1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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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
“哥哥……真的是你?”一个躯体迅速的奔了过来,一把抱住了他的肩膀。
“你没事吧?”
“我没事。”倒是你,竟然如此莽撞……
他摸摸弟弟的头,黑暗中看不到彼此的表情。
“太好了。”祁良可的声音听来有一丝沙哑。
还以为,还以为,这麽长的时间,自己的哥哥早就遭了毒手,日以继夜的进攻,不眠不休的忧虑,不过是为了见他,见他,见他!
令诸国闻风丧胆的名将,在听到哥哥深陷敌手的那一刻,便失去了冷静。
却想不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相见。
即便明日便要死去,这样的相见也是值得的。
这一刻,他忽然有些感谢起那个打败了自己的将军起来。
即便是沈稳缜密如武思议,此刻心心念念的,也再不是那些国家大事,而是怜爱的摸著他的头发,就像他小时候常常做的一样。
任性吗?也许是吧。
可是,祁良可握著兄长的手臂,心中却没有一丝後悔。
武思议感受到弟弟欢喜的心情,不禁无奈道:
“怎麽如此不分轻重,要是伤了自己可怎麽办?”旋即又想到,即便没有伤到,明日一过,还不是黄土一掊,当即不再说话。
祁良可微微一震,抬头注视著武思议,虽然四周一片黑暗,他却仿佛能够看到他脸上略带责备的神情似的。
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叫嚣:告诉他,告诉他,告诉他!
他张了张口,面对百万雄师亦自岿然不动的大元帅,此刻竟有些微微害怕起来──
可以吗?可以吗?可以说吗?
“能跟哥哥一起死,要胜过我独自苟活一万倍。”他轻声说道,在这样幽静的牢房中,却显得分外清晰。
他的心剧烈的跳著,一下一下,是那样清晰。他紧张的握紧了自己的拳头,一阵悲哀渐渐涌上心头──
被拒绝了吗?
仿佛有一万年那样长的等待。
武思议轻轻的叹了口气,捧起他的脸,在他惊讶的眼神中,深深地吻了下去──
这个傻瓜,难道一直都没有看出来吗?

牢房开门的声音再一次响起,祁良可惊讶的从武思议的怀抱中退了出来,却仍是忍不住红了脸。
武思议转过身,却正听到狱卒一声呼喝:
“出来。”
他转头看看身旁的弟弟,坚定的牵起了他的手。
出乎意料的,狱卒并没有分开他们,却把他们带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潼关城外,天牢地道出口。
武思议有些震惊得看著身後看不出半分异样的丘陵,与祁良可对望一眼,即便是他自诩聪明,却再也猜不出奥第斯此举的用意。
不过,即便心中疑团重重,他也决不是一个会将它们表露在脸上的人。
他相信,这个谜团,很快便会有一个解答。
因为,他已经看到一个人。
一个在这晨曦微露的郊外,背对著他们,似乎等候已久的人。
祁良可顺著他的目光,看到了这个立在不远处的身影,却竟然忍不住惊呼出声──
那个窈窕美丽的身影,那个聪明坚强的女人,那个曾经和他们一起度过一段无忧无虑童年的玩伴。
凯因原先的三公主晴,新任的特蕾西亚女伯爵。
晴转过身来,看到他们,微微一笑。
那一刻,山川也仿佛失色。
武思议走到她面前,道:
“是你把我们救出来的?”
晴没有说话,抬手拿出一个信封,交到他的手上,赫然就是那封萨克斯王交给蓝斯格的信。
武思议展信阅毕,将他收起,放在祁良可得手上,冲她点点头。
他们都是聪明人,很多事,都在不言而喻中。
晴一抬手指向不远处的一匹马,马上仿佛还放著行李。
“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一路保重!”
他们点点头。
“谢谢你!”
晴微笑道:“何必言谢,以後有空记得来我家坐坐。”
她眨眨眼睛,露出几分少女的调皮。
当他们再见时,他们再也不是王子公主,但是,他们永远都是朋友。
爱人相守的甜蜜,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幸福?
萨克斯的命运他们已经无力再去改变些什麽,他们自己的命运却还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所以,要用双手紧紧地抓住。
看著他们相携远去的身影,晴的眼睛有些朦胧。
他们都已经找到自己的幸福,那麽自己呢?
那一段美丽动人的高山流水,还会有人陪伴自己演奏吗?
她回过身,遥望远处丘陵上那两个依稀模糊的人影──
这就是你把我找来的原因吗?
她的嘴角慢慢浮起一个微笑:原来也是一个温柔的人啊……
她举起手,遥遥作了一个告别的手势,转身,向著凯因的方向迈去──
她并不是孤单的,因为她还有朋友。

远处的丘陵上,齐格紧了紧我身上的斗篷:
“他们已经走了,我们回去吧……”
我点点头,看著晴远去的身影,转过身,是晨曦中的潼关城。
“好美……”我说。
“是啊。”
“今天就要出发去帝都了吗?”
“是啊。”
“寻访天下名医的榜文已经发下去了吗?”
“已经发下去了,每个领主的封地也都得了文书,你放心,乐文殿下一定会没事的。”
我点点头。
绿师傅,希望你看到榜文能够明白。
而且……
再过不久,出访庞帝斯的绿也该回来了。
“新的一天开始了……”

109
绿回来了!
一年多以前,这个一身绿衫的少年,带着奥第斯一十八名工匠、二十匹宝马、珍宝三箱、食物、衣服、器皿三十箱,会同礼部、兵部、户部三位大臣,在两位二级上将的护送下,越过高高的蓬古山脉,到达了这片中央大陆上另一个强大的国家——庞帝斯。
如今,这个依然一身绿衫的少年,带着庞帝斯的能工巧匠、美酒珍馐、衣物器皿、金石玉器,以及庞帝斯的三位使节来到了帝都,来到了皇城!
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在埃尔略带讶异和疑惑的眼神下,我和新乔来到了偏殿,接见风尘仆仆的绿——虽然说第二天为庞帝斯使节所举行的正式接风宴上也能见到他,但是,我有好多话,想要问他,而这其中最重要的,自然是关于乐文。

“微臣见过皇上,恭喜陛下一统江山!”
我嘴角一翘,薄嗔道:
“又耍嘴皮子,什么时候学起瓦伦那一套了?”
果然,面前半跪的少年闻言抬起一张如玉般的素颜,眉角弯弯,嘴角含笑,挺直小巧的鼻梁,婴儿般美丽光滑的肌肤,春风般开怀的笑颜,一双眼睛眨一眨,就好像星子落在其中,倒叫我不由叹一口气——若不是知道他的武功决不在我之下,连暗影紫都绝不是他的对手,我可是绝对不放心他顶着这样一张脸去那么远的地方的。
绿笑嘻嘻的站起身,围着我的身子打了个转,忽然暧昧的笑两声,拉拉我的衣袖:
“我一进奥第斯就听说了,我们奥第斯竟然一下子出了两个五星上将,居然还都是你的裙下之臣,哎、哎、我一进帝都听到的版本已经多的像天上的雪花一样数也数不清了,怎样,还不老实交待?”
说着,眨眨眼睛,朝新桥看去。
我轻轻的推开他,作势瞪他一眼,“什么叫裙下之臣?哪儿学来的词,竟敢用在我身上,看我不收拾你!”
他一抬脚,像只燕子一样,一忽儿的便飞到了新桥的身后,从他肩上探出头来,朝我做个鬼脸,下一秒,却见新桥已经拎着他的一只耳朵,将他从身后拽了出来,还不忘在他耳边训诫两句:
“老是这么没大没小的,哪有一点侯爵的样子!”
他委屈的撇撇嘴,嘟囔道:“什么嘛,我又不想当的……”终于在新桥的一个瞪眼中自动消音。
“好嘛好嘛,”他转过身来对着我,两只眼睛一眨一眨,像天上的两颗星星,“蓝那么急着找我,难道是爱上我了吗?我不介意做小……呃……”他看看新桥的脸色,吞了吞口水,终于没把话说下去,呵呵笑两声,“说吧,又有什么事情要我做牛作马?”
“什么叫做牛作马?”新桥瞪着眼睛,作势又要扑上去一顿教训,我只得出声道:“好了好了,都别闹了……”这两个,不知道是不是天生的冤家,从小吵到大,就没有消停过。
“你既然早就得到这里的消息,那一定已经听说过乐文的情况了?”
绿点点头,与新桥停下了打闹,慢慢严肃起来:
“大殿下……不错……我听到的消息说,大殿下在潼关前线受到暗算,至今昏迷不醒?”
“不错。”我点点头,将来龙去脉与他说了,有些担忧到,“我一直没有绿师傅的消息,绿师傅的衣钵是你继承的,你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他不作声,沉思半晌,朝我点点头,“那就不要浪费时间了,走吧。”
“好。”

“怎样?”我看着绿渐渐凝重的神色,心下不禁越发担忧起来。
“想不到这个药丸如此古怪……”绿轻声嘟囔了一句,一抬头,似乎是看到我的脸色不太好,连忙解释道,“虽然这药阴差阳错保住了殿下的性命,却造成了殿下持久的昏睡……依我看,这病并不严重,只是……若想完好的根除,而不带任何副作用,却只有师傅可以办到……因为只有他知道,那安胎药里到底是什么……”
我闻言,心中一紧:
“你没有办法么?”
“蓝……”绿看着我,不复方才笑闹的样子,微皱着眉头,沉吟半晌,道, “蓝,你知道的,凭我的本事,真的要救醒殿下也不难,只是,救醒之后会发生什么,我们谁也不敢保证……而且……”
“而且什么?”
我在乐文的床边坐下,有些心痛得看着他的睡颜。
绿看看我,又看看乐文,沉默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我的脸色,方慢慢说道:
“蓝,难道你还没有感觉到么?”
我心中一抖,沉默不语。
他看着我,轻轻叹了口气:
“师父他学究天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古今,晓未来,他既然能断出齐格将军将会收复扎伊,又怎么会断不出太子殿下卧病在床,昏迷不醒呢?”
我一怔,心下一黯。
其实这一点,我早就想到,即便他当日有事离开,奥第斯王储、甚至是下任帝王危在旦夕的话,他至少也会留下一个药方的……
可是,他只留了一句话。
“你说,这是为什么?”我轻声问。
“我不知道……”绿托着腮,凝神思索,仍是答道:“师父他的心思,连我也猜不透。”
我点点头,默然无语,半晌道:
“你刚回来就把你拉过来,一定累了,去休息吧。”
“…………”
“蓝……”
嗯?
绿拍拍我的手,忽而又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你放心,我看殿下他天庭饱满,气色红润,就算一时有难,也终会化险为夷,是一幅长命像呢!”
我抬起头,看到他那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睛里,是无言的关怀与担忧,不禁心下一暖,点了点头。
“咄”、“咄”!
“什么事?”
“回陛下,太子妃在外求见。”
“让他进来吧。”

自从回到帝都,沙尔日日来宜心苑照顾乐文,虽说宫里的侍从也有一堆,可是,很多事他都不愿假手他人,都坚持亲历亲为,开始我还心疼他操劳劝他不必如此,后来看他日日坚定如一,也便不再说些什么了。
我曾经私下问过他:“沙尔……其实……你就算不是尽心尽力照顾他,我也绝不会责怪你的,你还年轻,乐文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还不知道……你的青春,会被拖累的……”我知道乐文对他未曾动过心,他也未曾成为乐文真正的妻子,虽然说皇家的威严高于一切,可是,这样一个冰雪聪明的好孩子,我还是不忍心看他就这样度过一生。
谁只,他竟然回答道:“陛下错了,沙尔这么做,并不是因为和殿下有着夫妻名分,沙尔喜欢殿下,虽然殿下并非同样喜欢沙尔,可是,沙尔做这一切,却是心甘情愿……”他抬起头,头一次用这样坚定的眼神直视着我,“就好像,殿下当初为陛下所作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
我一怔,震惊于他的聪明,也感动于他的痴心,一时间,默默的,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房间里并没有侍从,也没有任何外人,只有我们两个,以及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乐文。
所以,这也是唯一一次,这个年少美丽,却充满智慧与勇气的太子妃,用那样毅然决然的目光看着我,仿佛一眼就能看到人心里去似的,没有君臣之分,也是他唯一一次对我质问:
“其实陛下又何尝不是一样关心殿下的安危……”他的眼神在乐文的身上流连了一会儿,又坚定地对上了我,“若是殿下知道陛下非但日日亲自照顾他,还常常陪伴在他的身边,他一定会高兴的……”他的声音有些微的沙哑,微带哽咽道,“陛下要是早些这么做,也就不会……”
我打断了他的话,“这是我答应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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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王可以答应我最后一个要求吗?”
“你说……”
“如果我死了,请你不要离开我……”
“如果我还能再活一次,我一定要个……不同的人生……”
“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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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不会离开他,我会一直照顾他……”我看着他,眼神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沙尔,你要答应我,如果有一天他醒了……不要告诉他……”
“为什么?”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我,虽然世家风范没有让他大声询问,那眼中的惊讶确实难以掩饰的。
我轻叹一口气,摸摸他的头,“你不会理解的……可是,你也知道,怎样对他才是最好……难道,你希望他再走一次原来的道路吗?”
他的身躯一震,低下头来。
“你是个好孩子,沙尔……”我拍拍他的肩膀,早已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我希望他能有走出这段感情,我希望他能有一个快乐的人生,知道吗?”
沙尔怔怔的,在我的怀中鬼使神差的点点头。
“而我,是不可能给他那样的人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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