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
秦炩唤来侍从,咬着耳根子说了会儿话。那侍从听后便急急忙忙奔了出去。
紫鸢不知他要作甚,也不好多作催促。
不多时,那侍从便牵了头毛驴走到堂前。
秦炩指了指那毛驴,笑道:"二皇子,它若能言语,便能答你。"
众人恍然。
"妙妙妙!炩哥哥真聪明!"秦思良蹦起身子拍手叫好,紫鸢一横眼,立时没了声响。
秦觞上前挽起紫鸢的手,将他拉到边上坐下,随即笑道:"字迷不过游戏,只可偶尔把玩,二弟也末要太过孩子气了。萧大人心念的乃是国之大体,并不精于此道,日后在治国安民之道上,二弟还要多像萧大人学习才是。"
秦觞一番说话,既不痛不痒地教训了番紫鸢,又给足了萧严面子,一时间便将酒宴的气氛缓和下来。
紫鸢倒也无所谓,反正已经捉弄够了那老头子。只是那秦炩,实在令人讨厌。就不信没法子整他。
"炩世子,不如我们继续来玩猜谜?若猜不出,便要罚酒,怎样?"
秦炩愣了片刻,随即笑道:"既然二皇子今日有此兴致,不如我等应景题诗,岂不更好?
"这......"
还不等紫鸢开口,秦炩便起身朗朗道:"二皇子得返故土,实乃暗月之盛事。趁此良机,不如我等各应景题诗一首,赠予二皇子以表庆贺之心,如何?"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唯独紫鸢一人头摇得似拨浪鼓,连忙摆手推诿道:"炩世子此提议虽好,但为弟不善于诗词歌赋,只怕说出来要招人笑话。"
"二皇子过谦了,不过随意赏玩,附庸风雅罢了,不必过于认真。"秦炩笑了笑,坐回自个儿的位置,看向秦觞道:"不如,就由大皇子开始,然后按着座次依次而下,如何?"
不行不行不行!!!老子连韵和律都分不清楚!题毛毛诗!!!
可无论紫鸢如何不情愿接受这个提议,他的微弱的反对显然是绝对的寡不敌众。
紫鸢闷闷地坐回秦觞身边,心下极度不爽:这秦炩明显就是故意和自己过不去蛮(拜托,貌似是你先找别人的茬吧?),日后定然要找机会寻他的晦气!可这会儿我倒是如何憋出首诗来?还偏得应了今儿的景......早知当初选修唐诗宋词的时候,少逃课睡觉,如今也不至于掏空了肚子也挖不出个四五六来......不晓得现代诗能不能凑数阿......俄地神阿......你快送给我首诗吧~~(神:......)
抬眼看向众人,一个个都暗自沉淀着。紫鸢也想沉淀,但似乎过滤远远大于沉淀......(化学老师:这一定是颗粒径度问题!)
漆黑的夜,残缺的月,撩人的舞,绕梁的歌。微风轻拂,高朋佳友满座,欢声笑语,殷勤真假几多?
秦觞暗自轻叹,心下得了词句。命人取来笔砚纸墨,提笔一蹴而就:
微风明月醉人间,
轻歌曼舞幻若仙,
高朋满座笑中酌,
几多欢语自心田?
众人念罢,神色各异。那崔斯文倒是不顾及诗中的意味,晃着那满脸肥肉仍自大声叫好,身边众人随即也高声附和起来。
秦觞不置可否的淡淡一笑,转眼看向紫鸢。紫鸢仍自头大中,连连摆手。
秦觞笑了笑,看向众人道:"这吟诗作词需得有感而发,还是末要依次来作的好。不如这般,若谁先得了句,便在此留下笔墨。只是最后若还作不出,便要受罚,可好?"
众人点头应允。
紫鸢满眼感激地看着秦觞,极力用目光传递着"好人呐`~~不如别让我做诗更好啊~!"(那素绝对不可能地~)
秦炩也得了首,上前挥笔写道:
佳人自南归,
得睹芳容媚,
莺语落人间,
撩得我心醉!
秦思良未能看懂,疑道:"炩哥哥,你这首似乎并不切题啊?佳人是谁?"
秦炩笑而不答,目光瞟过紫鸢的脸。众人立时明了了秦炩所指,暗自偷笑起来,只是那秦思良依然不解,嘟着嘴闹腾起来,"炩哥哥,你解释给我听,若不应景,你当受罚!"
秦觞干咳了几声,怒瞪了眼秦思良,思良连忙闭了口。
"炩世子此首自然应景,只不过有些人,世子不应也不能存有此心思。"秦觞的口气有些严厉,秦炩听后,面上倒也没什么变化,只是随意地笑了笑。
紫鸢倒是全然没听到适才秦炩的诗作,也没闹明白秦觞刚才那番话的含义,虽然感觉众人看他的眼神更为怪异,但见怪不怪了去。
众人一一得了诗句,连那小猫秦思良也哼哼唧唧出来一首:
月缺星落风拂面,
羌管丝竹意绵绵,
何故群聚乐逍遥?
只因月下喜团圆。
虽说字写的歪歪扭扭并不好看,但五岁的孩子能如此已然不易。众人一致叫好,连连夸赞,夸得小猫得意连连,抬眼看向他那皱着眉的二哥,笑问道:"二哥,你还没想好么?大家可都做完了,若做不出,可得受罚哟!"
紫鸢怒瞪了思良一眼。吵什么吵,谁说老子没想好,刚想好的,这会儿又给你吵没了!
紫鸢看了看众人,似乎都在等着看自己出丑。喝了那点酒似乎挺来劲,脑子更不听使唤,心下更急。脑袋里又蹦出适才那首诗来,也不管是否应景,便上前泼墨挥笔,写得也不知道是什么体,但总算是写完了。
众人俯首看去,一时默然。
"伤心秋月与春花,独自凭阑度岁华,便作词人秦柳上,如何偏属帝王家......"
念罢,秦觞心下百感交集,神色黯然。
秦思良到底还是个小孩儿,愣是没听出什么味儿来,又嚷嚷了起来:"二哥这首不应题,该罚!"
紫鸢恨不得缝上那小猫的嘴去!
"二皇子此诗虽妙,却不应题,确实该罚!"秦炩带着笑,满满斟了一杯酒,递到紫鸢手里。
紫鸢倒也爽快,举起酒来仰头一口闷,众人一阵叫好。
谁料喝罢,才坐下一会儿,眼前就晕乎了起来,眼皮开始打架,周围人说话的声音也逐渐模糊不清。
秦炩瞄见紫鸢慢慢躺倒,立时道:"二皇子看来是醉了,我也想早些回府,不如由我送他早些回去歇息吧。"
秦觞皱了皱眉,犹豫片刻,微微点了点头。
紫鸢只觉得浑身如同灌了铅似的,沉得动弹不得,迷迷糊糊之间感觉有人前来扶他,待到近时,方看清是秦炩,想要伸手去拦,却全无力气。
浑浑噩噩之中,似乎已经远离了人群,坐到了马车之上。
一路颠簸,秦炩将紫鸢抱在怀中,像哄婴儿似地轻拍着紫鸢的背脊,嘴里喃喃道:"鸢儿,乖乖睡会儿......我带你去见个人......要乖哟......"
十二
紫鸢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日近高杆。
朦朦胧胧睁开眼,紫鸢一时傻了。
粉蓝色的精致丝制床帐,软软暖暖的粉蓝色被褥,粉紫色的帘幔随风轻舞......还有窗台前那一抹熟悉的淡粉色俏丽身影......
老,老老老妈?!!难道?难道!我又穿回来了?!!
紫鸢激动无比热泪盈眶,小兔子般"腾地"钻出被窝,一把扑向窗台前那抹粉色身影,扭头蹭着那软软的肩头呢喃道:"呜呜呜~~~老妈阿~~~!偶亲耐地老妈阿~~!偶想死你鸟~~!这段日子家里可好?老爸他人呢?学校有没有因为我缺课而来过电话?大家是不是都以为我失踪了?(你本来就失踪了好不好......)好了好了,现在全好了,老妈你表哭啊,我不是都好好的么?啊!老妈,你咋穿成这样?最近的新款流行服饰么?咦?老妈你那可爱的鱼尾纹哪儿去了?(拜托......谁会觉得鱼尾纹可爱啊......)"
紫鸢陡然突然猛然注意到:眼前的这个老妈的装束怎的那么像古装涅(那本来就是古装好不好......)......还有那皮肤,那脸蛋,那身材......咋的身材变那么好了涅?脸上一点皱纹都没有涅?皮肤光洁地像蛋白一样涅?......老妈她是不是用了啥特神奇的护肤品就此美丽重生了啊?(>-<不是这样的拉......)
"鸢儿......"激动。一把搂住。
"你居然还能记得为娘啊......"更为激动。用力搂住。
"为娘实在是太高兴了!呜呜呜......果然不愧是我的儿子啊~~!"激动地无法自已中。死命地用力搂住。外加一连串亲亲蹭蹭。
紫鸢被这样激动的长得很像老妈的但又好像不是老妈的美女如此这般富有强烈感情的亲亲抱抱(一种近乎于蹂躏的行为)一下子给搞呆了,完全不知道该作出何种合适的正常的反应,任由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往自己可怜的白皙无比的脸蛋上擦。
"呜呜呜......我的儿啊......"美女终于放开了怀抱,而紫鸢也终于清醒了。
这美女显然不是他亲耐的老妈:首先,老妈肯定有皱纹!(他妈(怒):丫的你个臭小子欠抽啊?!)其次,老妈的腰起码有两尺二!(他妈(中怒):丫的你个臭小子找铲?!)最后,老妈毕竟是"老妈",哪有那么年轻又身材那么好的说?!(他妈(巨怒):......你敢给我回家来试试?)
那这个美女难道是......
"容、容、容、容妃?"
美女一下子拉下了脸。
"你叫我啥?"
俄......容妃不是早八百年前就挂了么?(貌似没那么久远吧......)我该不是撞鬼了吧?......俄地神呐......这究竟是哪儿啊?!我怎么会跑来这里的阿?!
紫鸢抬眼看着那温柔熟悉又略带生气的脸庞,怎么看也不像个死了很久的女鬼啊?
"娘?......娘亲?"紫鸢小声试探地问道。
"呜呜呜......我的儿啊!"美女再次激动了一番,又一次又抱又亲又蹭又啃。待到她平静下来时,看见紫鸢一脸迷茫失神的神情(那是给你晃傻了......),心头一紧,鼻子一酸,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仔仔细细前前后后地把当年那些事儿给说了个一清二楚。
容妃,也就是紫鸢这会儿眼前的这位特容易激动的美女同志,在当年还没给紫鸢他爸秦天同志拐骗到手之前,乃是五毒圣教教主柳无心最宠爱的掌上明珠、在江湖上号称"第一毒娇娘"的柳娇娇。那时秦天还只是个没实权的皇子,曾因公在暗月西南边境之地呆过一阵子,偶然之间误入圣教五毒生养之所,很不幸的被毒物所伤,恰巧被柳娇娇撞见了,后来就上演了一出轰轰烈烈的美女救英雄、日久生情、阴差阳错、父母之命不可违、政治婚姻造孽等老掉牙的经典段子。
总之,最后秦天没能立柳娇娇为后,柳娇娇也不喜欢和别人分享一个老公,更不喜欢呆在宫里。所以,紫鸢出生后没多久,柳娇娇就走了,走的时候,本想带走紫鸢来着,就是最后没成功。秦天为了维持皇族的颜面,就对外宣称柳娇娇是难产而死。
"呜呜呜......我的儿啊!没想到你一眼就认出娘亲来了......娘亲真的好高兴啊~!"
紫鸢对于柳娇娇的这种激动行为似乎已经有些习惯了。总而言之,柳娇娇该是他这个时空的老妈,其他什么前因后果紫鸢都没特大的兴趣知道,唯一感兴趣的就是那个"五毒圣教"!光听名字就很牛X!想起金庸爷爷小说里的那个五毒教,什么毒粉毒蝎子毒手毒XX......在江湖上一听,就是令人闻风丧胆所向披靡阿!!"酷"!就一个字!
所以,紫鸢看柳娇娇的神情立时由迷茫转变为崇拜!闪着一双大眼睛忽眨乎眨道:"娘亲!偶要和你学武功!"
话音刚落地,还没等柳娇娇作出回答,便听外头有人传话说:"教主,宫里来人了。"
柳娇娇勾起的嘴角一下子向下弯了60度斜角,不耐烦地坐下身子往后靠了靠,淡淡道:"什么事?"
继而一个奸细古怪的声音响起(一听就知道是太监的声音):"回娘娘的话,国主命奴才来接二皇子回宫。"
"噢,你回去和同你主子说,二皇子待这儿了,不回去了。"
"这......"
"这什么这?他连我都不敢接回去,凭什么把鸢儿留在身边?而且宫里头尽是些不干净的东西,当年把我的宝贝儿子留下已是铸成大错,这会儿子谁也别想再把他从我身边带走!"
柳娇娇的语气听来威严无比,气势凌然,那太监不敢再说什么,灰溜溜地退了下去。
"鸢儿放心,在娘亲这儿,谁也不敢动你。"
十三
紫鸢在柳娇娇身边就这样住了下来。起初一段时间,秦天还会每隔一段日子派人过来,想要接紫鸢回宫里去住。无奈于柳娇娇一次也未松口,也只能就此罢了。
对于紫鸢而言,住哪儿都没啥区别。只不过有些时候,会挂念着锦月。奇怪的是,每当紫鸢提起锦月之时,柳娇娇都会立时拉下脸来,随即丢下一句:"和他娘一个德性。"随后还会补上一句:"鸢儿若是喜欢美男子,娘亲抓一堆回来陪着你就是了。"紫鸢听后浑身恶寒,就此不提。
除此以外,在紫鸢眼里,他这个小娘亲可谓是无可挑剔,在外是独当一面的女强人,在内是温柔体贴的一等良母。只不过,有些时候柳娇娇特容易激动,而且对粉色的东西有着近乎变态的热爱。搁到现代来看,该是个疯狂的Lolita迷。
柳娇娇身为五毒圣教的教主,平日里也忙得很。紫鸢只能粘着比较空闲的左护法季子尧教他武功。但让紫鸢失望的是,五毒圣教的武功一点也不酷。
与其说是学武,倒更像是在做化学实验。
"啊啊啊!小少主,你拿错了!那个是 ‘地肤子',应该是这个,‘天仙子'才对。"
季子尧连忙将紫鸢手里的那根"草"换成他手里的这根"草"。
紫鸢极度无聊地"噢"了一声,将手里的那根叫作"天仙子"的"草"丢到那一锅子煮得沸腾的绿色液体中。
看着那冒着绿色泡泡的滚烫液体,紫鸢感觉自己特像一个配制毒药的巫师,然后就想到了哈利波特和魔法书、想到了飞飞、想到了还未过版的游戏......不知道能不能搞把扫把当飞行器玩啊......
紫鸢就这样不知道是想到苏州还是杭州去了,大脑系统彻底岔路,可手上的动作却仍在机械地进行中。不知不觉之间,紫鸢抓起手边乱七八糟的一堆 "药草",一古脑儿丢到 "汤药"里去了。
"啊啊啊!小少主,你你你!"
可惜季子尧发现的时候太晚了。只听"嘭"地一声闷响,锅子就此炸飞。
季子尧护着紫鸢闪到一边,这才令紫鸢回过神来。看着那一地狼藉,紫鸢不禁感叹:怎么配个毒药都能把锅子给炸了阿......这古代的实验器材的质量啊......
"俄,季叔叔......不好意思啊......一会儿我来打扫干净。"
"啊!这!这!"季子尧一把放下紫鸢,像发现什么珍奇珠宝似的冲到那一堆破瓷碎片之间,蹲下身子捞起一堆药粉捏了又捏,看了又看,看了又看,捏了又捏。
紫鸢被季子尧的莫名激动给吓着了。该,该不会是这些试验器材很昂贵吧?
"小,小少主!!!这简直是-----太好了!!!"
"俄?"我炸了东西还好?该不是他给这粉毒坏脑袋了吧?
"这、这可是本教失传已久的‘七绝散'啊!!没想到,真没想到,居然还能重新配制成功......小少主!!果然不愧是小少主啊!!"
我喷!~~敢情我连走个神都能配出极品来?
看来本少爷我还真是个天才啊~~哈,哈哈哈哈哈~
季子尧抬起眼,满怀期待地望向紫鸢。
"小少主应该还记得方才放了哪些草药吧?"
"俄......我不记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