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兴趣帮助任何人。"欧阳若辰淡淡地说着,随即掩门而去。
第 32 章
紫鸢怔怔地躺靠在床边。暮色渐浓,风带着丝丝凉意。晃了晃脑袋,紫鸢决意不再去想。毕竟,无论欧阳若辰是出于什么目的,只要是对己有利的,并无可无不可之分。
体内的毒素虽然基本清了,人不免仍有些疲倦。只是这会儿子若再不回去,或遣人传个话,怕是要令锦月担心。
紫鸢勉强想要起身,人有些犯晕,心下知晓这毒并不一般。想来这些年日日与毒相处,却还会中了毒去。想来是该和季叔叔一起研究下,想法子炼制出一种能防百毒的奇药才好。
站起身,倚着床沿扶手,紫鸢摸出怀里的清神小还丹来,放到嘴里轻轻咀嚼,一阵薄荷的清凉气息沁入心脾,人也精神了些许。运了运气息,基本无甚大碍,正待要走,窗户却猛地被撞开了,一条白色的人影"砰"地冲了进来,落到他眼前。紫鸢下意识要避开,却被一把抓住了肩膀。
"你没事吧?我哥没怎么你吧?"
定睛看去,原来是欧阳若水。这小子怎么和鬼一样的,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而且每次都不走正门。欧阳若水下手不知轻重,肩膀被抓的有点生疼,紫鸢白了他一眼,"放手!"
欧阳若水悻悻地放开手,抓了抓后脑勺,"我方知道钰王府的人来了胶州,听说四王爷要害你,就急急忙忙跑去,没想到人都没了。"
"哦。"紫鸢不想和他多废话,但看他那副紧张的表情,却知是真心在担忧自己的安危,心下放下几分警惕,问:"那你如何知道我在这里?"
"我没找到你人,心下也急。就找了门内的线人,才知道我哥也来了。这会子本是要来找他的,谁知道你在他这里,我待在楼上一直未敢进来。"欧阳若水看了眼紫鸢,紫鸢正锁眉沉思,忙解释道:"不是我不想进来救你啊,我打不过我哥的,而且我看他没有害你的心思,所以......"
紫鸢心下正想着萧钰之事。萧钰会亲自来胶州,并不自然,定有古怪。而欧阳若辰此番来,又并非同萧钰一伙,更令人费解的是,欧阳若辰会吃力不讨好的救了自己。不知星月这番举动,究竟为何?
暗月如今的局势,并无半分反抗的余力,况边境时有外族侵扰,可谓是四面楚歌。难道如此这般,还不够么?非要占下整个暗月国土,才肯善罢甘休?
紫鸢心下暗暗叹了口气。其实战争并不需要任何理由,人类的欲望便是最好的理由。不过,此事却可看出萧氏家族与欧阳一族的明显不合。如今萧灼虽在位,不过是个傀儡皇帝,说白了,星月真正掌权的是欧阳一族。也许,欧阳家篡位夺权只是时间问题。看来,星月国内部的不安因素已逐渐浮出水面。或许,可以利用这一点,分裂星月国的势力也未知。
"喂?你生气了?"欧阳若水凑近过来,眨了眨眼。
紫鸢被吓了一跳,"神经,我干吗要生气?"
"那你怎么不理我?"
"我干什么要理你?"紫鸢很莫名,这个欧阳若水不是太没脑,就是脑子进水了。紫鸢决定不去理睬他,绕开他要走。谁料欧阳若水来了劲,从背后一把将紫鸢抱住,紫鸢想要反手将他摔到地上,岂料力道不足,竟挣不开了。
"喂!你做什么?"
"别生气了好不,我暂时打不过我哥,但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神经病啊你?我不需要你保护,放开!"
"那,那我只想抱抱你,就一会儿。嗯......你身上好甜。"
"甜你个头!"紫鸢彻底怒了。反手一抓,运力一把抓起欧阳若水的胳膊向前一摔,欧阳若水没防备,被摔了个正着,紫鸢却是强运了力道,人又一晕乎,险些跌倒。
欧阳若水揉了揉屁股,爬起身来,忙扶住紫鸢,"我错了我错了,我不抱你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你送!"紫鸢猛地将欧阳若水推开去,欧阳若水又险些栽倒,心下很憋闷,气呼呼地吼道:"喂,本少爷好言好语低声下气的和你说话,你怎么这种态度啊?"
紫鸢不想理他,拔步就走,又被欧阳若水拽住了,心下很恼,转过脸恶狠狠地瞪着他:"你到底要干吗?"
"我,我没要干吗,我就想送你回去。否则我不安心。"
"欧阳若水!"
"嗯?"
"你不觉得你很奇怪么?"
"我怎么奇怪了?"
"第一,你是星月国宰相之子,而我是暗月国的皇子,星月暗月两国向来水火不容,势不两立。第二,天眼害死了我爹娘,五毒圣教与天眼亦是水火不容。我在此不与你动手,是因为我欠欧阳若辰两条命,但并不代表我不想杀了你们。可你呢?口口声声说要保护我,还要......,反正,你就是很奇怪。我不稀罕你们这种猫哭耗子的假慈悲,放手!"
"你还是在生气啊......"
"我说了我没有生气,这是原则问题,原则!懂不懂?"
"不懂。反正,你娘生前收了我聘礼,你就是我没过门的老婆。其他的,本少爷我才没兴趣管呢!"
紫鸢无语了。欧阳若水的手像钳子似地掐住他的胳膊,死活就是动不了,若再强运气力和他闹腾,只怕要伤身。这欧阳若水的脑子绝对是进水了的!TMD~!
"嗖"地一声,一道银光擦过,欧阳若水迫不得已松了手,退到一边。转眼看去,三道人影掠入房内,落下身子。红叶,秀竹,还有锦月。
红叶、秀竹护在紫鸢身前,锦月扶住紫鸢,微微蹙了眉:"日后,我再也不准你一个人出门了。"
紫鸢欣然一笑,拍了拍锦月的手背,"我没事。还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再有趣,也不能不顾自己的安危。"
"呵呵,月,我不是小孩子了。"
"我宁愿你把自己当小孩子看。"
紫鸢不说话了。锦月看着欧阳若水,欧阳若水看样子是心下有气,却也不再说话,"哼"了一声,便跃出窗外,就此走了。
"我回宫的路上遇上些麻烦,欧阳若辰救了我。"紫鸢皱了皱眉,"不知这兄弟俩在搞什么。罢了,回去吧。"
锦月点了点头,"欧阳若水不会害你,不必防他。至于欧阳若辰......,他的举动确实有些古怪。按他的性子,他不杀你,定有其他缘故。"
"我知道。红叶,令人将朝中所有有驯养猛禽的大臣名单统计好交给我。天眼在宫中定有眼线,我要将那个人揪出来。"
第 33 章
方回到宫中,便听得人传话说,兵部侍郎周鹤已在外等候多时。紫鸢心下揣摩着这老头的来意,随意换了套行装,便去会他。
会客厅堂内,周鹤负着手来回踱步,眉头紧蹙。紫鸢上前迎他:"周侍郎,久等了。"
"殿下。"周鹤微微抱拳,扫了眼四周,紫鸢心下会意,便遣走了他人,周鹤又扫了眼四周,方开口道:"殿下,老夫有急事相告。"
紫鸢见周鹤的神色,心下不免生出几分疑虑,面上却仍笑的自如,示意他坐下说话,周鹤不坐,哽着声道:"殿下,今日在殿上,殿下未怪罪老臣出言不逊,老臣感激在心。殿下虽幼时长于民间,却仁慈敦厚,实是我暗月之幸。老臣即使丢了脑袋,也要跑这一趟。"
周鹤这话说得如此严重。紫鸢不免有些心惊,忙开口问:"究竟是何事?"
"殿下啊,唉!"周鹤叹了口气,又扫了眼四周,确认无人后,才压着声音道:"今日下朝后,老夫去往兵部,无意听到邱尚书和萧丞相的一番说话,听后便自坐立不安,直赶往此处来了。"
邱狄和萧严?这两人关系倒是一向亲密,只是不知是什么话让周鹤如此不安。紫鸢蹙了眉,继续听周鹤说道:"邱尚书和萧丞相,竟妄图密谋暗杀殿下啊!我原本路过,听到二人言语间提及殿下,心下觉得古怪,便在外细细去听,方知他二人欲在此次皇家猎场上安排刺杀,再将此事嫁祸于平王,遂可以此为由起兵讨伐。老夫听闻后,心下大惊!却又怕被人知晓,一路忐忑,急急赶来殿下府上,却又不见殿下,心下实在焦急万分。殿下!此事,非同小可啊!"
紫鸢心下也是一惊。万未料到,自己仍在犹豫是否对思良下手之际,已有人等不及要取他的性命。也许,所谓仁慈,在政治的战场,确实不过是可笑之物而已。
"殿下?"周鹤询问地看着紫鸢,紫鸢垂首沉思,示意周鹤坐下身来,两人坐定,良久无语,紫鸢心下并不害怕萧严的暗中动作,若是能抓到其把柄,萧氏一族纵然在朝中根深蒂固,也是翻天无望。
"周侍郎,此事,你还与何人提及过?"
"无人。唯独殿下。"
紫鸢点了点头,道:"此事关系重大,牵连甚广。若无真凭实据,口说无凭,即使落下罪名,也是个莫须有,服不得众。"周鹤连连称是,紫鸢又道:"周侍郎此番能来告之,我心下感激十分,他日若能得复国土,在治国安民之道上,还需周侍郎鼎力相助。"
"殿下,言重了。"周鹤显得很激动,紫鸢微微笑道:"此事切莫声张。我自有定夺。周侍郎且先回去吧。"
周鹤忙起身抱拳,哽咽道:"殿下抬爱,若有所需,周鹤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紫鸢微笑着送走了周鹤,脸立时冷了下来。
萧严和邱狄。哼!老子不发威,全当我是病猫?!想杀我?看我怎么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转身径直前往书房,方提起笔来,锦月便亲自端了汤药进来,见着紫鸢埋头锁眉,不禁微微蹙了眉,走到他边上,放下汤药,担忧地看着紫鸢,"你受了伤,不休息又在做甚?难道非把这身子搞坏了才罢?"
紫鸢心下一暖。放下笔来,接过锦月手里的汤药,抬眼看着那柔弱似水般的人儿,笑道:"我不过写个书信,累不着。"
"书信?"锦月凑上前看了眼,"写于天元的?是何事?"
"方才周鹤来此,倒是说了件要紧的事。"紫鸢小口的喝着药,仍锁着眉,"邱狄和萧严要在这次皇家猎场上对我不利。哼,我还未出手,这两人便已经坐不住了。"
锦月微微吃惊。不过如此这般,紫鸢该是下定决心要除了秦思良才是。
"唉,可怜了我那个三弟......"紫鸢暗暗叹了口气,方提起笔来,手却被锦月握住了,抬眼看去,锦月的眼里满是心疼,"这事并不着急,天元来了胶州了。你先休息吧,改日再去会他便可。"
"他来了胶州?"
"嗯。昨日方到的。"
"他现在人在何处?"
"这会儿子,该是在落香阁吧......鸢儿!"锦月见紫鸢又要起身出门,心下有些生气,一把拽住了他,"明日再去也不迟。你先休息可好?"
紫鸢拍了拍锦月的手,示意他安心:"没事,只是去说个话。一会儿便回。月,你不必担心。"
锦月还欲拦他,但毕竟如今紫鸢已不是个孩子,拦也拦不住。无奈,只能轻轻叹了口气,随他一同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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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赶至落香阁,便听得一阵喧嚣。一干人守在阁外,吵吵嚷嚷的。紫鸢不知出了什么事,也不及细问,直往里去。
走到天元所处的隔间,天天守在门外,见着紫鸢,微微抬了抬眉:"二皇子。"紫鸢嗯了一声,便要进去,天天拦了一下,"二皇子,我哥在......"可惜说迟了一步,紫鸢已经推开了门,印入眼帘的,是一幅绮丽淫靡的绯色画卷。
天元裸着身子,小麦色的肌肤挂着丝丝汗液,半压着一纤细美人。美人衣冠散落,扭动着身子,面色潮红,眼角似是挂着泪痕,娇喘吁吁,甚是撩人刺耳。天元转过眼,看了过来,双眼微微一眯。
紫鸢立在门口,心知自个儿这般是心急鲁莽,面上很是尴尬。正待要转出身去,却被天元唤住了。
"你若不来,我倒要去寻你了。你这落香阁开着,怎得还搞什么只卖艺不卖身的虚伪勾当?"
第 34 章
紫鸢微微一愣,看向天元身下的美人,原是落香阁的红袖公子浮香。这落香阁的人都是锦月一手调教,多少总有些情谊,紫鸢心下不免生出几分怒意。定下神来,抬眼淡淡的看着天元道:"这落香阁是冷月宫名下的,你这厢若是因此得罪了人,可别怪我未提醒你。"
"噢?"天元轻轻一唏,侧翻下身子,站起身来,身下的美人儿轻揽过衣衫,瑟瑟地缩到床角边上,狠狠咬了咬樱唇,愤愤的瞪视着天元。天元随手拿了件外衣披上,看着浮香轻轻一笑,又转而看向紫鸢道:"我可没碰他,是他自个儿来勾引我的。"
锦月稳了阁外众人的情绪,方走到门外,见这情景,眉头一蹙,面色一沉。浮香见着锦月,立马儿嘤嘤的哭将起来,却也并不哭诉些什么。
"浮香,莫哭。"锦月温和的声音听着有些冰冷,他看了眼天元,淡淡笑道:"天元公子远来是客,莫要扫了客人的兴致才是。"浮香掩了面,点头称是。
紫鸢心下知晓锦月嘴上虽是这般说法,但心下定然气得不轻,只是碍于场面,重话容不的说。况且,若是因此事破坏了和天元的联盟,有些得不偿失。
"嗯......,还是冷月宫的少主懂礼些,"天元勾起嘴角一笑,走到紫鸢和锦月的跟前,抬了抬眉。他回过身去看了几眼浮香,转而看向锦月,启齿笑道:"这红袖浮香纤指玉肤,当真算的是名副其实的美人儿。我今个儿不过一时兴起,未料居然闹出那么大动静来,确实有些失礼,还请小宫主海涵。"
"客气。"
"若是小宫主不介怀,这浮香就且送于我,我绝不会亏待了他去。"
锦月眼皮微微一跳,却未发作,淡笑道:"那是浮香的荣幸,怕只怕我教的人服侍不周,日后惹了国师动气。浮香性子倔,还是莫要给国师添乱才好。"
天元挑眉一笑:"无妨。我就爱这倔犟的才好。"
一时间气氛有点僵硬。紫鸢心下有些气闷,天元这厮这般处事,不是故意寻衅滋事么?
"阿,今个儿夜里风清气爽,胶州这儿的天气我挺喜欢。既然你们都来了,不如今日我做东,在此把酒笑谈人间风月,可好?"
紫鸢笑了笑,轻轻握了握锦月的手,锦月的手心冰凉,微微颤抖。锦月心下知晓紫鸢担心自个儿生气,轻轻反握住紫鸢的手,指尖轻轻滑过掌心,对着他凝眸一笑。紫鸢心下了然锦月是想让他安心,不必过多顾忌,告诉自个儿他并未生气。但紫鸢却是心下有气,转眼看着天元,不冷不热的笑道:"既然国师大人有此雅兴,我等理当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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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明月。绿竹,佳人。
无花,有酒。无琴,有声。
三人坐于落香阁外的凉亭内,看明月如勾残照,听风吹月影舞乱人心。
紫鸢总觉得天元今个儿有些古怪,无论言行举止,都有些刻意与之相对。不知是何缘故?
天元斟了半杯琼浆,站起身来,举目望月,赞叹道:"美景佳人,美酒佳人。人生在世,追名逐利一生,只为功成名就,换世人称道,英雄霸者尔。然,英雄若无美人相惜,谈何英雄尔?不过一无心躯壳,一无情行尸!"天元喝了口酒,转眼看向二人,问:"二皇子觉得我说的可对?"
紫鸢点了点头。心下却感疑惑。天元今日确实古怪,该不是那么凑巧给人甩了吧?但他这妖精似的模样,谁能甩了他去?紫鸢想不明白,却也不能明问,只能绕着弯子道:"凡英雄者,必有美人倾心,姻缘二字,来则来之,无则随之,凡事皆不可强求。俗话说的好,强扭的瓜不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