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魔后手记----阎魔后
  发于:2008年12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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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慌张。好多脚步。
周围白白的一片。原来被送进了医院。医生说我那重打过玻璃的手,几乎残废。我那持久不退的高烧,终于消退。我年轻的生命就这样丢失了75小时,4500分 钟,甚至没有任何一个目击证人。看来,一个人存在与否真的需要他人证明。后来得知,主人和路易,也在这里和我呆了三天三夜三小时,心情起伏不定。肚子饿的 不行。医院的味道浓得让人发晕。于是,二话没说逃出了人群。

外面正下着小雨。

我把自己弄丟了。
八月三号把我丢了。
我决定去哪。应该走向何方。
遭受这样沉重的打击的我惆怅万分。更可怕的是,当我试图回忆前后那些日子的时候,依旧是一片空白。
一时间,自己就像行走在喧闹人群中一个透明的影子,路过玻璃窗的时候连自己都把自己忽略了。
我只是占据了贫瘠面上微不足道的一小片土地。
终于,疼痛站出来为我作证。让我感到我的存在。真要谢谢它。

回忆八月三号,在哪儿,干了些什么,和什么人一起怎么也想不起。到blog和手机里寻找蛛丝马迹。一干二净没有一丁点儿记忆。可悲的是我还没有失忆,而一切已经记不起。
为什么对于生活我总是充满质疑。
想停下来,留点时间,喘息。每天躺在相同的位置,头枕在相同的地方,面朝相同的方向,日复一日被疲倦填满。没错的,我就是错的。总会有个日子要出错的。八月三。

暂时停止对八月三号的一切追究吧。
此时,雨已经停了。就像我所说的,天气大部分时间跟情绪是同步的。
八月的雨只有两滴,如同无意掉在手心的两颗泪。总有种人,因梦而生追梦而死。
残留的水敲击着空洞的地面,一下接一下发出沉闷的声响。能听见谁家的一只蝈蝈不知疲倦地从昨夜叫到现在不曾停下,急促没有缓冲。
我又做了似是而非的决定,因为事实上,其实我什么都无法决定,只能静等着时间或是他人对我作出审判,并且,一贯如此。
生活正在渐渐对我失去兴趣,因而,随时,可能将我遗弃。
于是在某个巷子某个电话亭,我饥饿得停止了脚印。
突然想起,我需要一个冰箱。
那儿很安全。你只需要呆着就行。
因为爱总是不能对我很好的负起责任。我只是他的一把小钳子,他用我去紧一些松掉的螺丝钉,他把我放进漂亮的包装送给工匠。我没有资格谈什么选择,他把我放在哪儿我就只能呆在哪儿。
看起来还是呆在冰箱里更好些。
对。至少冰块儿比钳子漂亮得多。
钳子形状的冰块儿。。。

我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按下左边通话。
不清楚为什么,我会哭。
没有观众。
没有任一只手搁在我心跳的方向。

身体告诉我,不能去太远的地方。
似如行走在梦里。醒也醒不来。

孜孜不倦的秋天,潮湿,沾染太多的尘埃。如同一盆掺杂太多杂质的糖浆,颜色深黄,肮脏,发出令人窒息的甜。这种情境之下,难以成长。

于此。便是了。
我的日子,日夜颠覆。
闭起眼睛的时候,想的是自己那间没人睡的空房间,还有那个不知飘在哪儿的灵魂。

-痛

 

逆时针
在那巷子坐了许久许久。

这夜,死亡一般安静。
把声音锁死在喉咙。
休止音后。关掉所有看得见的欲念。

路途的辗转,情感的辗转,心情的辗转构成了我简单的生活。想想主人的样子。和记忆中的有了些许偏差。而他依旧如故。甚至,我究竟隐没了的是什么。是不是我们 都萌生了或多或少的欲望。我们的气息还是不是像最初,那样和谐美妙。而路易,我对他又存在一种怎样的情感。自问,无从知晓。

那一夜,西西里一定下起我期待已久的雨。浑浑噩噩如泣如诉。但不论如何,我却看不见。此处的电话亭,冷空气开始聚集,不久小雨变大雨。感冒刚痊愈的我,真不想再次弄坏我自己。默念,最易离开的还是时间。随后,转身投入深邃的街巷。

一个女人,撑着黑伞向我靠过来。是她。怎么会是她。
女人说,去我那儿避避吧。
我说,不了。我要离开。
她说,不远的。
我说,不了。
我真的不是坏人。
其实我也不是。我应该回去的。
回我那儿去吧。

伞下,女人和我那样紧靠在一块。我们的身体就像粘着彼此。这回我的免疫力也连同我的高烧一起消退,对于女人的邀请,我毫无抵抗之力。多么想忘记这个,以泪洗面的夜。
神魂颠倒般,她带走了我的身体。。。

跟随她来到这昏暗的房,那床像是镶在墙壁前好几世纪。对于时间这一概念,我都不懂了。仿佛时针逆着转动。水倒着流。

迅速洗了个冷水澡。向女人要了几颗彩色的药。伪装成糖果滋润疲惫的心灵。
平静下来,陷入那不可知的梦。
随即,停止追逐,停止欺骗,停止谎言。

梦里看见一个高挑的女人,身旁跟随一只黑色的猫,在窗边,翩翩起舞。
一切正如主人预言的那样。。。
或许,谁也不是我的。我也不是任何人的。
昏迷中,感觉一个身体向我靠了过来,就像主人的,一样光滑诱人...

-女人

 

请帮我收藏
终于要搬家。

因为重病的缘故,搬家一事耽搁了好一阵。就像身边一个人说的,没人知道我有多累。
再好的风景,看多了也会腻。于是靠在窗边默默的睡。醒来的时候,身上盖了一翻薄棉被,想必是谁。就像我的世界。不断的,有人进入。不断的,有人离开。于是看见的,看不见了。记住的,遗忘了。
走之前,翻看了很多从前的旧相片。并非电脑里的,只是些网上可以找到的。那之前,我就知道,以后的某天我会去想念。
翻到最后,进入主人的blog,读她用中英文写的这些那些。虽然她是纯亚系人,她的英文一直都很好。看到这篇,心情也不由得沮丧。

"There exists an evil side of me that expects the world to revolve only around her. This evil side seems so vicious and wants so much from everyone. It's therefore overpowered and can nearly take over me. What can she do? She creates arguments with my honey all the time. She tries to make life difficult for both of us because she's jealous of me being myself. She's jealous of the fact that he loves me so much more and that we are always happy together. Several times in a week I'm controlled by her. When I'm under control, she uses my body to shout, cry, and kick and to do whatever to make my honey stressed and depressed. Sometimes she makes him cry too. She has this habit that whenever she gets mad or moody, she talks bullshit to no end. She keeps talking, talking and talking until he can't take it anymore. The argument usually ends when he forces her to look at him in the eye. This is when I can finally come out and take control. Yes, you can tell this is her weakness. Don't ever get moody or upset, otherwise she'll manage to defeat me and the only way to defeat her is to make her feel loved. She can't bear it at all. She's used to the dark side. Love is the only solution."

那love是狼。他们虽然相知相识还不到一年,却轰轰烈烈陷入了爱情深渊。
那evil side的她,是我要用一生去挽救的灵魂。也只有我,才能平静她。
我是一个从小被她收养的孩子,这辈子,离不开她。

总是没有一个完整开始完整结束的故事,这让我特不明白。我在等待,等待片刻的甜蜜。我说的,故事远没有结束远没有开始。远没有答案,有的只是经历的回忆和写时的感悟。

这几天翻过很多从前的东西,包括一些信件,字还有声音。很多已经找不到。十年后归还的哨子粘着黄色便笺。到底有多少约定能够兑现。十年后,我们都老了。丢失起飞的心愿。
最后,去看了素不相识的人们的日记。轻描淡写,一目十行。

手心一直握住的一把钥匙。
决定寄去一个遥远的地方。
如果你收到。
请,用右手的口袋收藏。

-藏

 

错位
搬家的前一夜。

主人哭得很凶。她抱着我一直哭一直哭,哭到两个鼻孔堵塞,哭到她连呼吸都艰难,哭到她把路易吵醒,哭到邻居的猫也来凑热闹。
由于搬家的事,主人和狼大吵了一架。因为他俩将分隔两地,一切又会有新的开始。两个固执的人走在一起,结果只会用过重的话伤害彼此。

抱着眼下不堪一击的她,那种心疼,真想把心挖出来。这样一个脆弱的心灵,不禁让我想起小时候的家。无奈离别的那刻,小小的我也是这样紧紧地抱住妈妈,自己哭得唏哩哗啦。后来逐渐长大,记忆因此模糊不堪。只记得一个画面,一句话,你离开吧。。。

现在想想,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害怕任何人随时离开,因此一直忐忑不安。没错的,年轻时有过怎样的记忆,如今就会留下怎样的阴影。我就是最好的证明。

突然意识到,她所谓的继续飞翔就是继续欺骗。

持续两点一线的生活,乏味慌乱。尽力选择不同的路线,疲倦让人没有欣赏风景的力量。
这是我和主人的共同点,害怕生活一成不变。所以选择流浪,骗自己生活还是五彩缤纷的。
我终于懂了。在我彻底恍悟的那一刻,轻轻的坠下了一滴泪。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全是些骗人的话。人本来就活得苦,为何还要扛着燃料火上加油。

夜里窗外刮风,梦见被两个手持枪的男人追杀,我沿着无边无际的黑暗空洞一直奔跑。没有出路,没有依靠,直到噗嗵一声,整个画面骤然变黑,一颗心从天而降,重重坠落在地面上。
惊醒,呼吸急促。冲进路易的房,把他按压在床,无助的躺在他身上,嘴边轻轻念着,请救我,请救我,请救我,请救我。
那一刻我真以为自己疯了。
忽然才明白过来,那夜被他搂紧时他对我的依赖感。

至于为什么是路易,我也无从考究。
我也很想问问谁,我的心是黑色的么。
想问,为什么明知是黑暗,还要向前奔去。
也许,梦里那只黑猫是我自己。

好想,好想有个依靠。
有些时候,人真的无法控制自己。
想尝试跳伞,那种心脏错位的死亡感。

-疑

 

戒不掉
飞机上。

嗜睡,疲倦。
两本《麦田里的守望者》,走到哪带到哪。唯一一本我和主人都爱不释手的名著。
人们说,麦田里的守望者,垮掉的一代。憎恨这些傻话,默默否定了一个思想家。

"有那么一群小孩子在一大块麦田里做游戏。几千几万个小孩子,附近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大人,我是说--除了我。我呢,就站在那混帐的悬崖边。我的职务是 在那儿守望,要是有哪个孩子往悬崖边奔来,我就把他捉住--我是说孩子们都在狂奔,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往哪儿跑,我得从什么地方出来,把他们捉住。我整天就 干这样的事。我只想当个麦田里的守望者。"

我是麦田里的守望者。
守着生活,用不切实际的幻想安慰自己。

天,终于黑了。云也看不见。我醒了。醒来的时候,主人和路易靠在了我的身旁两侧,肩酸。心酸。

陪伴我的秋天,陪伴我的夜,他静静的来去,没发出任何声响。你看,天又黑了,一切如旧。那些栖息在枝头的喜悦,来了,又去。
告诉我,是谁让我懂得了爱却学不会放弃,是谁令我固守着一个期待的答案不肯离去,是谁告知我孤独的同时赐予我快乐。
告诉我,请告诉我。

打开笔记本。
我为什么要写呢?为什么呢?
因为我很沮丧。烟我就是戒不掉。奶茶也戒不掉。主人也戒不掉。一些习惯怀念通通戒不掉。

最近的生活,光喝水不进食。不是不想吃,是吃不下。一咽就作呕。根本没有吃的冲动。
我的问题总比别人多,麻烦也好像比别人多。所以我过得总不如别人快乐。我的视线有一个缺口,让我难以捕捉快乐的一切动作。
有个家伙说,你可以写诗啊。
我不是诗人,今后也不会是,所以,我不能把悲伤倾泻给全世界。所以,只有我最了解它们。

突然想起,前两天买的花儿谢了,没开就谢了。蜷缩着她溃烂的身体。其实阳光一直都很好,只是风太大。我想安静安静但总有这样那样的困扰。这样也好,这样也好。省了记忆细胞。不用一直念着想着等着,花开的那一秒。

要向过去的日子举办一个告别仪式。

更新文字。
闭起眼睛的瞬间,突然想到主人写的地鼠的葬礼,竟然记起了是怎么一回事。
那是一部有关于记忆错乱的电影。接着害怕,害怕真的哪天,失忆。
于是,为自己找了一个更好的理由继续写。
张开眼睛的时候,想起离开前抛弃的那台旧电视,它已经不知飘向何方。

-戒

 

英国的天空
2007年11月23号。飞机在伦敦希斯路机场缓缓降落。

一夜过去,整个世界都变了,硬生生的将我才有的安静与幸福颠覆。饿也好闹也好,不管怎么样停下来最好。

出了机场,一阵寒气直逼过来。冷,饿,累,我几乎晕倒。

这里很干净,很潮湿。天蔚蓝,云飘得很快。飞机的痕迹明显可见。人不多,鸽子倒满地跑,是个和谐的地方。

新的床,第一夜,叫人如何睡得着。下床,摸黑走进路易的房。他不在!
于是挪进主人的房。隐约看见,两个裸露的身子,紧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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