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修改版)----卡门青德[下]
  发于:2008年1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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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喜欢的究竟是哪个?"
他语调忽然没有起伏地看著白姝发问。
白姝和应天刚都有些神色紧张,他们没料到应以暄会这麽问,两人看著彼此,不自觉靠近,手在一起握紧。
还用回答麽?
应以暄拿起面前茶几上的几张检验报告,几下撕得粉碎。
纸屑碎片伴著少年冷笑的声音连片飘下。
"我知道了,这是事实,然後呢?你以为血缘这种东西有什麽用?"
"什麽意思?"应天刚挑起一边眉毛。
"没什麽意思的意思。我走了。"说完,转身离开。
应天刚气得差点爆血管,这个逆子居然还想走!
"站住!你好啊,爹娘都不认了是吧!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说完便要冲向那个背对自己离开的影子,却被白姝死命拖住,後者急得几乎哭出来:"让他走好不好!我求求你,步云就是因为这个疯的,我不要他也疯了!你让他走!你要儿子我们可以再生......"
"你胡说什麽!我就一个儿子,要那麽多干什麽!谁又疯了?应家没这点小事就受不了的窝囊废!......等等......你说步云是因为什麽疯的?"
客厅忽然沈默。
後面的对话清晰地传进脑子里面,直到越走越远出了应家大门。应以暄的脑子自动断电了,刚才那出狗血伦理剧好像把他的脑细胞都累死完了,体力也没剩多少。
外面豔阳高照,晒得他的脑子昏昏沈沈嗡嗡作响,走起路来居然不太稳,天杀的,他应该尽快回去睡一觉。
面前出现熟悉又陌生的建筑,他却忽然哆嗦了一下,仿佛才从迷雾里头醒过来般猛然停下脚步:回去?回哪里去?
他跟苏步云没有血缘关系,所以那里也不是他该回去的地方。那个留下让他痛恨回忆的屋子,本来也就不是他该回去的地方。
那个男人原来早就知道自己的妻子不忠,那砍下来的一刀刀不是因为他疯,是因为他真的想杀死他!恶毒的打骂也不是出於望子成龙的期望,而是因为憎恨!
目前在第78篇

迷途 45、EMPTY TEARS
建档时间: 12/9 2008更新时间: 12/09 200845、EMPTY TEARS
迷茫、徘徊,像只可怜的迷途羔羊。
这绝对不是应以暄的风格。
但是他现在的确不知道该往何处去,所以深夜一直在广场徘徊。用身上带的一点零钱买各种小吃零食来拼命狂吃,吃不完就分给周围的流浪汉。
"啊!‘乡村小鸡'限量发售的刨冰!"忽然一个鸟窝头大叔远远看著这边大叫起来,"为什麽我就买不到?!"後一句话的时候,人已经火箭炮般冲到应以暄身边,蹲在椅子边,晶晶亮的眼睛直盯著他手里那个印著卡通小鸡的盒子。
"卖给我好不好?"原来是上次那个奇怪的大叔。
"我吃过了。"他晃晃手里的勺子。
"我不介意!"
"我介意......"
"啊......"鸟窝头受打击地垂下脑袋。
"......炸鸡翅,吃麽。"不知道为什麽,有点不忍心,好像在欺负小朋友还是老年人?
"你把我的份全吃了?"
"啊啊~再去买嘛!"
"人家已经打烊了!"
应以暄有种无力的愤怒,他为什麽要同情这种莫名其妙的家夥。
"哇......你还有凉面哦!给我吃!"
"自己滚回去让你老婆做!"
"不要提那个黄脸婆啦!"
"你不会是被老婆赶出来的吧─..."看这人这副德行,没差。
"哈,我自己走的!你呢?干吗半夜不回家,离家出走?"
"关你屁事。"
"已经天亮了你可不可以不要跟著我?"
应以暄恼火得直想踹後面的尾巴一脚,但是不想被人抓住虐待老人或者儿童的把柄所以只能作罢。
"你要去哪里我不能跟啊?"鸟窝头叼著橘子口味的棒棒糖悠哉地左右看看,乖乖,风景越来越荒凉,已经走出市郊了。
"市X院。"
"啊!那不是精神病院?你想干嘛?我没精神病!"急退几步,看来鸟窝头大叔其实不是很疯癫。
"没精神病你跟著我干嘛?小心晚了刨冰卖光光!"
"你欺负人......"
"刨冰。"
"呜......那、那我下次找你玩......"鸟窝头好像很少女很哀怨地扁了扁嘴不情愿地转身,但是隔著胡渣应以暄看得也不是很真切,只是有点小寒。
不是说笑,他的目的是那所修在山里的精神疗养院。
每个月白姝都会来探望一次,第一年他也会被带著来探视那个精神失常的男人,後来上了中学就再也没有来过。
隔离开来的铁丝网里面是一片碧绿的草坪和与之连接的小型广场,在一个角落的大树下,一个两鬓已经斑白穿著病号服的男人神情麻木地打著太极,动作缓慢到有些迟钝。周围有一些穿著同样衣服的病人嘻嘻哈哈笑著,远远近近模仿他的动作,乐在其中的样子。
在这样一个监狱似的地方,就是一辈子了。
他也不知道这个男人现在是不是仍然疯著,虽然知道他疯了就已经不恨了,但是谁晓得竟然是因为这样疯的呢?因为自己的存在才渐渐疯了的!
是不是应该让你杀了才是对的?
因为看不到,就可以当作不存在。不存在了,就看不到了,记不得了,可以当作什麽也没发生而继续走下去。
那现在他站在这里代表什麽?
谁来给个答案?
手指抠在生锈的铁丝网上,不自觉地用力,过去男人对待自己的场面一幕一幕在脑海里面被迅速唤醒,止不住的杀意和暴力冲动也同时被唤醒。
"你......怎麽在这里?"
身後传来一个有些犹豫的声音,和迟疑的脚步声慢慢靠近。
他回过头,看见颜芮抱著一个蓝色文件夹和几本书有些尴尬地微笑。
没有回答,只是回过头,继续看著网内不远地方缓慢演练著武术的男人。男人的身形有些佝偻,臃肿了些,全然没有记忆里面的威风凛凛。自己小时候一心想斗败一心想报复一心想超越的目标,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个被困笼中缓渡余生的孤家寡人......
"你在看什麽?"
老早就觉得对方不对劲的青年小心翼翼地走近,和他并肩而立。
"好重的黑眼圈,又没有好好睡觉?"
不自觉的念叨,毫不掩饰的关心,这个声音,不知道什麽时候已经这样熟悉了。
可是那又怎样呢?
颜芮看著少年的侧脸忽然低下去了,他一眼望去顿时慌了手脚。
应以暄的眼睛,居然掉出眼泪来!
他的手指深深地抠进生锈的铁丝网,指尖被黄锈的铁丝勒得隐隐泛白,好像这样,把全身的力气全转嫁到其它东西上把自己完全抽空,就能阻止那可耻的液体流下来。
"怎麽了......哪里不舒服?"
颜芮有些无措地询问,他当然知道只是身体不舒服什麽的根本就不至於这样。但是他顾忌著一些自己也不太明白的东西。
"没事。"嘴巴上是这麽说了,表情好像也很平静,但是不晓得为什麽,泪腺就像洪水突然泄了闸,一点也不受控制地直往外冒泪珠子,越想止住就越扑簌扑簌冒得厉害。到最後视线终於彻底模糊了。
明明就一点也不在意不难过,怎麽心里就堵堵的,连八百年没流过的眼睛水都出来了。
心里诅咒著自己,怎麽就做出这和女人一样的丢脸事情来,应以暄小声地吸吸鼻子埋下脑袋转身就要走开,谁想一头撞进肉墙,便再也拔不出来。
颜芮用指尖轻柔地抹掉那一颗颗透明的珠子,侧身用胸膛挡了过去把人圈住,轻轻按住那颗眼泪涟涟的脑袋,胸口上传来湿热的触感和小声吸气的声音。他不太会安慰人,只是一起难受著,却不知道该说什麽。只是胸口涨满起来,难过著,有那麽股冲动想把人抱进怀里好好安慰著保护著不要再受伤受气。
保持著那样的姿势,颜芮一只手拿著文件夹微微拢住少年看起来有些单薄的身躯,一只手轻轻放在应以暄後颈安慰猫儿似的温柔地摩挲著,小心地挑著措辞。
"究竟出了什麽事?"
"......没事。"少年的声音有点哽咽和沙哑,但是很平静,甚至十分疲惫。
爷爷的,几百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挺著哼都没哼都过去了,现在居然来哭,简直超级狗血不知所谓。还被这种家夥看见,哪有这样丢人的......
"老子在排毒,你要笑就笑。"好不容易顺完气,说出一句比较长的话。
"嘴硬。"
颜芮浅浅笑开,对这种别扭的脾气有点无奈,忍不住用力把人环得更紧,感觉到少年在自己胸口的衬衫上用力地泄愤似的蹭著眼泪,便使劲在那颗脑袋上揉揉,沈稳的面容浮起温柔的表情,"笨蛋,想哭就哭,谁笑就扁谁......"
但是应以暄已经不想哭了,也许十几年累积的眼泪就那麽一点点,流了就没有了。想哭也流不出来,没有眼泪的哭就不能叫哭。其实他也没有哭,只是眼睛把该流的水流了,排完毒,就没事了。
本来就被说是个冷血的人。
劲头过了,便懊恼起来,脸埋进这个胸膛是真的拔不出来了,不知道怎麽面对盐肉的表情,不管是同情的嘲笑的他都不想看到。能彻底藏起来就好了,什麽地方都可以,只要不是这个热烘烘还能清楚听见别人心跳声的地方。但是下一刻又忍不住嘲笑这种要躲起来的懦弱想法。
即使如此,还是难看地把脑袋藏在这个属於他人的地方。奇怪的安全感让人又不对劲了。
过近的肢体接触让他又想起两人分开时候的情景,忽然又恨恨起来:"你这个猪头,不要以为我不发脾气就是没脾气。你那点花招,哼!"
浊浊的鼻音,听起来威胁力怎样都要大打折扣,但是因为说的毕竟是没有人想得到他下一刻会干出点什麽来的应以暄,多少有点前科的颜芮还是难免心惊,温柔的面容僵硬了一下,随即又自然地笑开,双手搂住怀里的人用下巴蹭蹭那颗黑黑的头顶:"我认错,对不起以後不敢了,不要生气啦......"
"今天的事也忘掉!"
"啊,那我想回忆的时候怎麽办?"
"谁要你回忆了?给我忘了,统统忘了!混账!"应以暄终於把脑袋拿出来,对著一脸无辜的男人怒吼。
"一夜不归家也不睡精神还是这麽好,不愧是我儿子。"
不冷不热的声音插进无言的两人中间。
应天刚双手抱臂,风度翩翩地站在两米开外看著他们。
"但是我可不想要个公的儿媳妇。"
他冷眼看著两人过近的距离亲密的姿势,想起请去跟踪的私家侦探送上来的调查资料,忍不住从鼻子里面哼哼出来。
颜芮尴尬地忙想松开手,却没想到应以暄原本垂立的双手竟然故意作对似的主动攀上他的身体,缠住他的脖子,抬起头再加一吻,然後对著突然出现的老家夥也是鼻子里面哼哼:"真遗憾我就喜欢公的。"
应天刚立刻脸色铁青,眼看就要往上冲:"你......"
"应先生,病人在等。"
身旁一直被忽略的穿白大褂的大夫忽然用他柔柔的没有什麽情绪和起伏的声音提醒道。
"你在这儿等著,哪也不许去等我回来!"应天刚只得暂时放弃,扔下一句话以後,无奈地随那个医生离开。
"那不是小泽麽?"应以暄看著那个幽灵似的的白色背影。
"嗯。"颜芮红著脸飘飘然点头。
"原来是精神病大夫......那病人岂不是疯得更快?"眼睛红红的家夥已经忘记自己的状况开始担心无谓的旁人。
"......还好吧。"
他心不在焉地抿抿嘴唇,舔走上面残余的味道,湿湿咸咸的,眼泪的味道,却不意外地充满诱惑力。"嗯......刚才那个......"
少年马上凶狠地瞪回来:"呸,许你亲老子不许老子亲回来啊!切,你要抱到什麽时候?"说完,已经迅速恢复元气的少年便脸红脖子粗地要挣脱束缚。
"那就是说......再来一次也没关系咯?"
忽然好像看到厚厚的云层上面射下来的万丈阳光,看到神的启示的颜芮顿时跨进一个全新的光明境界,他难掩兴奋地抱住怀里的别别扭扭张牙舞爪的家夥,真是越看越可爱,越看越可口,越看越意犹未尽,终於忍不住不顾後果一口亲了下去。
反正──这里也是疯人院......
"两位,要借张床麽?"
冷飕飕的声音幽灵一样飘进热得要融掉的两人中间,硬生生把温度给降下几度。
易言泽拿出一只手推推鼻梁上的轻度近视眼镜,然後又把手放回白大褂的衣兜里,懒懒散散地立在一边看著两人。
"你们让病人暴动了。"
因为现场真人接吻秀而暴动的何止紧挨著他们的活动区里面比较清醒或半清醒的病人,不远处大楼里面,道路上,在这山中精神病院渡寂寞地著青春年华的护士们空前地聚集在远远近近的地方,暗暗兴奋地骚动!
只是病人们比较没有顾忌,叫好的吹口哨的,咿咿呀呀唱起听不懂的歌的,突然痛哭流涕的,追逐著周围的病友也要亲亲的......
原本安宁祥和的地方突然一下子热闹非凡。
脸红得像熟过头的番茄的颜芮终於醒悟精神病院果然不是一个"正常人"也可以发疯的地方,於是冲易言泽难看地咧开嘴笑笑:"对不起......失礼了......"说完拉住脸色也没正常到哪里去的应以暄就连拖带抱地向医院大门外飞快遁逃去!
人跑了,但是传说已经留下了,这所医院未来3个月内的八卦主题都将围绕某年某月某日在医院东区广场边上一对热情拥吻的大学生帅哥A和神秘美少年B进行。
而身为前一个八卦主题的新人医师易言泽则因为惊走养眼的风景和她们的新八卦来源而被某些寂寞的护士暗自怨恨了很久。
进到出租车里面,两人就一起瘫软在车後座上。
传说接吻是很耗体力的事情,应以暄原本对这些几乎没概念,今天算是扎扎实实领教过──他居然给亲到腿发软!再加上之後的一顿狂奔,现在连爬起来的劲都没有。
还好易言泽跑出来打断,不然那个样子下去真不知道会发展成怎样!
──应以暄和颜芮不约而同这麽想著。虽然他们并不知道易言泽本人也是在看够一番好戏以後,见两人你来我去就差当场上演火辣辣的活春宫也眼见马上就要有一方被压倒开始18限场面的那一刻,才慢吞吞闪出来阻止。
其实应以暄只是腿发软,颜芮更觉得全身都酥了软了,除了某个平时一直很老实的要命地方。好险~~平复和回想中,不自觉捏了一把冷汗。如果被当变态色情狂抓起来,母亲大人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拿刀劈了自己!
啊,也许不用等母亲来,自己就已经被某个魔王分尸了。
真是,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而应以暄还在全神贯注思考自己为什麽会腿发软的事情。
然後线索蔓延到前一次被强吻的经历,再然後发誓有机会一定要强吻加调戏回来──嗯,虽然调戏男人不是他的喜好。(某人语:但是之前你已经很开心地调戏人家肉肉很多次了咧~~~~啊~~丫~~──某人被某暄铁拳PIA飞ing!)
最後,思考又终於跳到这盐肉为什麽会这麽碰巧出现在那里。
"......因为论文需要这方面的资料,所以来搜集一点作个调查访问。"
颜芮老老实实解释,随後脸色突地一变,看著空空如也的双手,忽然欲哭无泪:他的资料夹和参考书......
目前在第79篇

迷途 46、终焉
建档时间: 12/10 2008更新时间: 12/10 200846、终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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