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寒衣----祀风
  发于:2008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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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他已经完全明白了,萧易城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样,虚软无力。
那个人就是白寒衣......
"至於後来的事,虽然没什麽证据,但也不难猜测。萧家大火之後,唐展弃将真相告诉了寒衣,这才是他计谋的恶毒之处。寒衣自然拼死也要报仇。虽然中间的事已经很难追查,不过最後唐展弃毁了寒衣的一双眼睛,而寒衣也总算手刃了仇人。"
唐沁说得很平静,可那一个字一个字对萧易城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这十年来,他一直把白寒衣当做杀父弑母的仇人,却没想到......
怪不得在南宫久无的寿宴之日束手就擒,在翠屏镇後山的坟前好不还手,他根本就是在一心求死,非死在他萧易诚的手上才甘心才罢休!
他一直都知道......一直都知道......


白寒衣快步在街上走,头脑还是昏昏沈沈的,街上的喧哗吵闹听在耳里,只觉得头痛欲裂。他知道自己已经退烧了,因为昨晚出了一身的汗。
昨晚......
腰部的酸疼,下体的不适感,一遍遍提醒他昨晚发生了什麽。
他在一个男人身下不断呻吟辗转求欢,发出可耻的呻吟......
想起这些,白寒衣又不由加快了脚步。他要离开这个地方,离那个人越远越好。
突然,肩膀被人轻拍了一下,白寒衣吓了一跳,猛地回头,像受了惊的野兽。
"白寒衣,总算让我逮著你了,不是说好了,让你来找我的麽?"
听出颜蔚的声音,白寒衣陡然松了口气,无力地笑了笑,说:"抱歉,有些事情耽搁了。"
"什麽事情这麽重要?"颜蔚不满地嘀咕道。"我说,你的脸色怎麽看起来这麽差,是不是病了?咦,脖子上有红斑。"
白寒衣心里一惊,反射性地去摸脖子。与昨晚发生的事一联想,就不难道想到原因。"大概是被虫子咬的,所以晚上也没睡好。"胡乱编了个理由掩饰过去,心"扑通扑通"地跳得厉害。
颜蔚也没多想,点头说道:"夏天蚊虫是多,这样,回头我拿几罐膏药给你,保准防虫有效。啊,对了!"颜蔚忽然拍著脑袋,激动地说:"差点忘了,我有好东西给你,那天你急著走,今天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溜掉的。"
说完,也不等白寒衣说什麽,拉起他的手就走,直奔自己的客栈。


房间里,白寒衣坐著,只听颜蔚在那里忙东忙西,一会出去,一会又回来,尽是瓶瓶罐罐碰撞的声音,也不知他在捣鼓些什麽。
问他,他又说:"等等,很快就好。"
过等了会儿,颜蔚总算大功告成,端了碗不知是什麽东西的药到他面前,闻著味道......有点臭。
"这个可是我翻遍医书才想到的方法,虽然我也没多大把握,不过一定有效的就是了!等到明天我再为你施针治疗,涂上我特制的药,过个半个月你的眼睛保准就看见了。"颜蔚眉飞色舞地讲。
原来是为了这事,白寒衣笑著对他说:"其实看不看得见於我也无多大的分别,你这样费心为我,倒让我过意不过了。"
"什麽叫没分别!看得见有什麽不好?你看你不是至今都还不知道我长什麽样麽?"颜蔚急了,怕他不肯喝,说话有些语无伦次,"总之,我说了要医好你的眼睛,我颜蔚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白寒衣不忍拒绝他一番好意,况且他现在既是瞎子又内力全失,与废人无异,再坏也坏不到哪去,有什麽可怕的。
这样想著,药再难喝,他也一口气喝了下去。


目前在第30篇
白寒衣(三十一)
建档时间: 11/27 2008更新时间: 11/27 2008
颜蔚守在床边,没敢离半步。这药究竟有没有用,他心里也半点没有底。
到了後半夜,实在是熬不住了眼皮直打架,才眯了会儿。打了个盹,醒来时却发现天已经朦朦亮了。
"真是笨蛋,怎麽就睡著了呢!"颜蔚心里懊悔,连忙去看白寒衣情况,一看心里大惊,冷汗不由就蹭蹭往外冒。
糟了!这下......不好了!
面色苍白如纸,人又无意识地低喃,声音太轻,听不清在讲什麽。
"白寒衣!白寒衣!"
颜蔚急了,连叫了他几声都没有反应,又赶紧替他把脉。脉象混乱无章,时而强时而弱。
糟糕!颜蔚心知不好,急得直挠头,不知如何是好。翻箱倒柜地去找医书,昨天熬的药明明都是些滋补的,他费了好大的劲才搜集到,怎麽会变成这样?究竟是哪里错了?如果把他害死了怎麽办?
颜蔚越找越急,急得满头大汗,越急便越慌,慌著的心一直悬在半空。心惊胆战。

这时,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用力地推开,颜蔚抬头,一个男人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他面前,浑身上下都是黑色,散发著一股阴沈的气息。
杀手?
颜蔚脑子里第一时间反应出来就是这两个字,不觉有些哆嗦。只见那人大步上前,将床上的白寒衣打横抱起,便往房外走,自始都没往颜蔚处看一眼。
"喂,你等等!你是什麽人?"
颜蔚边喊边追了出去。
前面的人突然停下,回头,目光投过来。
因为时辰还算早,客栈里也没什麽人进出,很是冷清,颜蔚就同他站在二楼的走廊上。
完全不用对方开口,颜蔚就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杀气,从脚底便生起股寒意,只觉得背脊上一阵阵的凉。颜蔚咽了口口水,不自觉地往後退了步。
对方转身欲走,颜蔚想追却又不敢。就在为难的时候,只见前面的楼梯处,一个头发花白胡子长长的老头正往这里走。不由喜笑颜开,心里落下了一块大石。因为来人不是他师傅锺南山是谁?
总之,有师傅在,白寒衣的命算是保住了。
"师傅,师傅,我在这里!"
颜蔚边嚷著边招手,就差跳起来了。锺南山朝他那里瞪了眼,径直走向白寒衣一手搭著他的手腕,一手捋著胡子,脸色却是一点一点往下沈。
过了会儿,放开了白寒衣的手,转而走到颜蔚面前,猛地就往他头上来了个爆栗。
"你这个笨小子,想毁了老夫的名声是不是?"
"唔......"师傅下手还真不留情面,颜蔚捂著脑袋,心里抱怨,但也只能低声下气地问:"师傅,你看白寒衣怎麽样了,还有得救麽?"现在人命关天,他可半点嚣张不起来。
"我怎麽会收了你这麽个笨徒弟,气死老夫了!"锺南山说著,一巴掌就往他脑袋上拍,颜蔚自知理亏,没敢躲,由他打了个结结实实。
痛!
"师傅,我知道我错了,白寒衣究竟怎麽样了?"
"他之前受了重伤根底本来就弱,你竟然还下这麽猛的药?你不是给他进补,你是想送他去见阎王吧!"
又是一掌!
我哪里知道他受过重伤?颜蔚心里叫屈,但又不敢顶嘴,只能继续哀求道:"师傅,救人要紧,人救活了我任凭你打,你怎麽打都成!"
锺南山这才算稍稍顺了气,收手放过他。

颜蔚跟著两人走,一路只能紧紧跟在後头,吭都不敢吭一声,自己都觉得自己活像受了气的小媳妇。换做以前,他老早就甩手走人了。管对方是死是活,医得好医不好。但现在不同,想到病了的人是白寒衣,也就只能乖乖跟著。
到了一座不大的宅子,颜蔚抬头看到门上写著"萧府"两个字,不由一愣,依稀记得白寒衣以前有跟他提过......
回过神来时,才发现前面的两个人已经进了门,自己刚准备抬脚,却见厚重的大门在他面前硬生生地关上了。
"!......"
像隔绝了一个世界。
"喂,让我进去!师傅!"颜蔚使劲拍打著大门,周围有路过的人指指点点他也不在意。

颜蔚一直坐在门前的石阶上,百无聊赖,看著太阳升到头顶又渐渐地向西落下。肚子饿得直叫,但他也不愿走开。就算被关在门外,就算不让他进去。他也想在这里等,等到谁从里面出来,告诉他白寒衣没事了,他能进去看看他。
"哎......"
一向乐观的颜蔚又唉声叹气起来,如果昨天不是那麽急得把药给他,如果之前好好替他把脉,了解情况,就不会出这种事了。归根到底,都是自己的错。
事情似乎一碰到白寒衣,就全乱了。
正神游的时候,突然後面想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怎麽还在这?"
颜蔚闻声回头,见锺南山缓缓朝他走来,辛苦了半天,他的脸上也难免露出了疲态。

"师傅,白寒衣他怎麽样?我要进去看他。"
"别急,"锺南山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坐到他旁边,收起了平时疯疯癫癫的样子,正经地说道,"没多大的事,明天就能醒。"
"那我......"
锺南山摆摆手打断他,"你是我从小带大的,我还能不清楚你那点心思。"拍了拍他的後脑勺,下手不重,更像是父亲对孩子般的慈爱。
"好了,跟我回去了,里面就交给他们了。你啊,还是别乱想。"


白寒衣(三十二)

夜晚,月光如洗,从窗外照进来,照得遍地清辉如水。四周一片寂静,夜晚特有的安静,虫在鸣叫,风吹过树叶"沙沙"的声响。大自然弹奏轻柔乐章,哄人入眠。
床上的人睡得正香,萧易诚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静静地注视著他。尽管脸色还略显苍白,但比之白天在客栈见到他时已经好了许多。
那时见到他,一瞬间愤怒、内疚都涌上了心头。明明对自己说好要好好照顾他的,结果还是害得他一次又一次......
伸手想去触摸他的脸,他的肌肤,他的触感。幸好他还在身边。
"我拿了宵夜过来,你要不要吃点?"
突如其来的声音,一怔,尽管不情愿,但手还是垂了下来,在近在咫尺的位置,陡然感到有些无力。
"不用。"
碗还是端到了他的面前,萧易诚抬头看他,看到那张嘴角扬起一直含著笑意的脸,最讨厌的就是他那种笑,像什麽都放得下一样。自己偏偏做不到。
"林婶做的汤圆,她说你要是敢不吃,明天就饿一天肚子。"
"林婶不会说这种话。"
虽然嘴上这麽说,但还是接过了碗。
"哈哈,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唐沁笑了几声,笑声中似乎还带著点得意。
萧易诚不理他,拿勺子舀了一个,吃了口,不禁皱眉。芝麻馅的,林婶知道他不爱吃甜的。
抬眼又看向那个人。
"别露出这种表情呐,寒衣就很喜欢吃的。"说著,唐沁转而看向白寒衣,"你和他......"
尾音拉长,消失在正巧暧昧的位置。修长的手指抚过他的脸庞,用指腹摩挲著嘴唇,往下,脖子上的红点,在白皙的皮肤上,很明显,显得特别煽情。
"我可不会随便把他交给你的哦。"
"啪!"
碗摔落地面,发出清脆的声音,在这样安静的夜里,却变得刺耳犀利。
"唉,好浪费啊。"没了刚才的敌意,唐沁漫不经心地抱怨了句,听著倒更像是幸灾乐祸。"记得收拾干净啊,不然明天福伯可是要骂人的。"
"好困,我先回去睡了。"唐沁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回房去了。
留下萧易城一个人在房里,琢磨那句话的意思。所以他才讨厌那个男人,太精明,太会玩心机。
□□□自□由□自□在□□□
萧易城一夜没阖眼,焦躁不安一直深深侵蚀著他的身心,不说唐沁和锺南山所说的真相让他一时难以接受,白寒衣的病情也让他无法安心,再加上唐沁说的话意思再明白不过,还有那夜之後他和白寒衣的关系......
总之,第二天早上,当唐沁再度进入房间,说是给他送早饭,实则嘲笑他疲惫的样子的时候,他实在忍不住要朝这个幸灾乐祸的男人发火!
"喂,你等等,寒衣醒了。"
一句话就轻易打消了他所有的念头,赶忙看向床上的人。
"觉得怎麽样?"
"寒衣,跟我回唐门好不好?"
萧易城狠狠瞪了他一眼。大有他敢带人走,他就拔剑翻脸的架势。唐沁则是无所谓地笑,意思就是有本事你就动手啊。
正当这个时候,却听到床上的人这样问:
"这是哪里?你们是什麽人?"
迷茫的眼神,怯弱的神情,怎麽看都──都不像白寒衣。况且,白寒衣怎麽可能会听不出他们俩的声音。
"我又是谁?"
一时间,萧易诚和唐沁两人面面相觑,怔怔说不出话来。自己内心的震惊,对方的脸上显出的讶异,都再明显不过。
"你......失忆了?"
唐沁难以置信地看著他,吞吞吐吐才憋出这几个字。
"失忆?"
白寒衣低声重复,皱起眉,像在努力思考什麽,满脸迷惑的神情。
会露出这种表情的,绝对绝对不会是他们所认识的白寒衣。两人又对看了一眼,基本达成失忆这个共识。
"我去叫锺前辈。"萧易诚说。
"昨天人就走了,还拉著他徒弟一起走的。"
"我这就去找他回来。"
"他一向来去无踪,你上哪去找?"唐沁反驳道,顿了顿,又说,"我们一边看看情况如何再说,说不定过几天就好了,另一边派人去找锺前辈。"
萧易诚想了想,大概也只有这样了。
"那个,对不起,我肚子好饿,有东西吃麽?"白寒衣抓著被角,怯生生地问,那样子,活像只受了惊的小白兔。
"有,当然有,想吃什麽?汤圆好不好,你以前很喜欢吃的。"唐沁笑著说,话中满是宠溺。
"好,谢谢你。"
萧易诚沈默,原本就疲惫的脸色现在自然更加难看。此刻,在他面前的白寒衣,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白白的牙齿,眼睛弯弯的,很乖巧天真的样子,让他有些恍惚有些陌生。
对於他亦或者是他,忘记一切重新开始,会不会是件好事?


白寒衣(三十三)

依照锺神医留下的方子调理,白寒衣的身体很快就恢复了,只是依旧什麽都记不得。唐沁对此自然不会烦恼,或者说,正合他心意。现在有了个正当的理由赖在白寒衣身边,耐心地教他。把从前的事一一说给他听,也不能算一一,根本就像个说书的,哄的骗的都用上了,只管逗白寒衣开心,分明是在擅自篡改他的记忆。
萧易诚对此很气愤,可也没有办法,只能自己默默生闷气,谁让失忆後的白寒衣对他不仅陌生,而且还怕得很。见了他,整个人就哆嗦成一团,叫萧易诚看著都心疼,有什麽话想说的都咽了回去。
相反的,白寒衣倒是莫名地对唐沁格外亲近。
是因为血缘的关系麽?
萧易诚恨不得把这个所谓的表哥赶出去,大门一关让他永远见不著人。哪里像是亲戚,分明是不安好心打算把人拐走的!
所以现在,萧府上上下下都知道,萧易诚心情不好,天天沈著张脸如同乌云盖顶。当然,也有人偏偏不怕死要去火上浇油的。
一日,晴空万里,阳光明媚,是极好的天气。
萧易诚从书房出来,忽而听到一阵琴声,曲调轻快悦耳,偶尔有几个音弹错,停下来,接著又重新开始,但听起来也无伤大雅。在这样的夏日,悠扬的琴声吹散了闷热,消去了乏意。
不过在府里,从未听人弹过琴,不知是谁?
萧易诚带著好奇,踏声而寻。
没走几步,到了院子,就看见树叶掩映下,石凳石桌,抚琴之人身著淡青色的长衫,袖口领口有深色的绣花。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投下斑驳的光影,在他的身上,或是明媚或是阴影。眉目如画,嘴角含著淡淡的笑意,时而的微风拂过,扬起发丝,如同一幅绝美的画。泼洒皆随意,却又笔笔透著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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