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易诚略微的低头,嘴唇相触。
难以言语的奇妙感觉,像时间就此停止,天地间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一瞬间,怦然心动......
目前在第24篇
白寒衣(二十五)
建档时间: 11/16 2008更新时间: 11/16 2008
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起来时头还痛得厉害,果然昨晚就不应该嘴馋喝掉了一坛,完全就是自作自受。
白寒衣揉著太阳穴,一来缓解头痛,二来努力回想一下昨晚酒後有没有说什麽不该说的话。
没想到这个时候却有人敲门,白寒衣想大概是福伯来催他吃饭了。开了门,等对方开了口才知道竟然是纪羽。
"大家都吃过了,替你留了早饭。"纪羽说著把碗筷摆在了桌上。
"多谢。"白寒衣谢过他,然後坐下来吃饭。其实心里也清楚,这种事由福伯做就好了,纪羽来怕是另有话要说的。
果然,饭还没吃几口,就听纪羽说:"他接了笔生意,天没亮就走了。"
"哦。"不咸不淡应了句,虽然自己也诧异他怎麽会突然走掉,但想他总有自己的原因。
"你应该知道,我们这行最忌心烦意乱,以他现在的状态,说不定回不来了。"
"哦。"继续吃,真饿。
纪羽也没再说什麽,过了会儿,白寒衣吃完了,心满意足,笑著对他说:"林婶的手艺真不错。"
"他是在躲你。"纪羽还是说出了这句话,一针见血。
原来已经这麽明显了麽,连纪羽也都轻易看出来了,白寒衣在心里叹气,说:"放心,他不过是想一个人想清楚,回来就没事了。"
"那你呢?"
白寒衣愣了一下,不知如何回答。幸好纪羽也不追问,而是又说:"临走前他交代过,让我带你熟悉一下这里。"
"恩,谢谢。"
纪羽故意放慢了陪他走,走遍了角角落落,有些经常要来去的地方甚至会走上几遍,还不忘告诉他这里是什麽那里有什麽,很仔细跟贴心。
又过了几天,纪羽拉著他上街,说要给他做几身衣服。本来是拒绝的,结果纪羽说:"他交代的。",然後就点点头,答应了。自己也不知道为什麽。
说来也巧,回来的时候竟然碰到了颜蔚,大老远就听到了他的声音。
相见甚欢,便找了家客栈坐下慢慢聊。
末了走的时候,颜蔚才猛然想起来有重要的事没说,於是忙拉著人不让他走。"白寒衣,你跟我走一趟,有好东西给你。"
白寒衣推辞道:"今天太晚了,明天如何?"
颜蔚留了地址,又一番叮嘱,这才放开他。
後来,竟把这件事给忘了。
萧易诚觉得自己是想明白了才回来的,事实证明他错了。
萧易诚以为那晚的亲吻不过是时间气氛刚好对了再加上自己确实喝多了,事实也同样证明他错了。
回来那天,本想直接回房的,路过书房听到那个人的声音,脚步就不由自主停了下来。躲在门外偷听这种事,没想到自己也会做。
"你说的,等下不许赖,我念了你送我盒胭脂,我要东街彩云斋的。"
听声音就知道是林笑笑的。
"要不要你写个单据,我再按个手印?"
"那当然再好不过!"林笑笑还真来了劲,随後又赶紧改口,干笑了几声,说,"那倒不用,我信得过你。"
萧易诚在外听了也忍不住地笑。
"从哪里开始念?"
"你随便好了。"
"那我就念了啊。"林笑笑咳了两声,"子曰,‘天下国家,可均也......'後面个什麽什麽字啊,不认识。"
"挑你认识的念。"
"哦。"过了会儿,又听林笑笑念道,"子曰,‘回之为人也:择乎中庸,得一善,则拳拳服......这是什麽书啊,那麽多怪字!"
以林笑笑那野丫头的性格,不气得扔书才奇怪。
"这样吧,明天起吃过中饭你就到书房来,我教你识字。"
"才不要!"林笑笑一口回绝,并且理直气壮地说,"娘说了,女子无才便是德。哎呀,不跟你说了,我要帮娘去做饭,不然她要骂人了。记著我的胭脂啊,我要彩云斋的,千万不要拿别家的糊弄我啊,我林笑笑可不是那麽好骗的。"
眼看林笑笑要出来了,萧易诚迅速找了根柱子躲起来。躲在柱子後头的时候,他想,这明明就是他家,他躲什麽躲?
等林笑笑走了,萧易诚才从柱子後面走出来。书房门开著,一定是那个冒失的丫头忘记关了。 从门外就看见那个人坐在那儿,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又放下。脸色比他走的时候好看了许多,有福伯和林婶照顾著,大概天天逼著他吃些滋补的东西。
本来不想进去的,可还是不由自主地一脚迈了进去。捡起地上的书,挑了个椅子坐下,同他隔了些距离。"想听哪一章?"
白寒衣看向他,神情有些愕然,问:"什麽时候回来的?怎麽没听福伯说?"
"刚回来。"躲开他的目光,不敢与他对视,否则那晚的记忆如潮水般的涌现,他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又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来。萧易诚翻了翻手中的书,说,"我记得以前先生教过。"
"难为你还记得,那些时候你明明一直都在睡觉,先生被你气得胡子都白了许多。"
嘴角扬起,一个不是那麽明显的弧度,但还是可以看出他在笑,因为眼睛鼻子都像在笑一样,还是让人如沐春风的那种。让萧易诚又想起那晚触碰这嘴唇的感觉,软软的湿湿的。
忽然就有了不该有的妄念。
萧易诚赶紧收住自己的心神,翻动著书页,说:"那我从头开始。"
"随你。"
外面是极好的天气,福伯在树荫下乘凉摇著扇子,林婶在房间里做著针线活,纪羽刚刚练完剑正打算回房间,而林笑笑又不知道上哪里玩去了。书房旁边的大树有树枝蔓延到窗口,时而有小鸟停留片刻,然後又欢快地鸣叫飞走飞向去同伴。
而书房里,一个慢慢地念,一个静静地听,时间流淌,犹如世外桃源。
书还没念完,萧易诚抬头却看见那个人已经趴在桌上睡著了,认命般的叹了口气,自己念得口干舌燥,他倒睡得香。走过去把书放回他身後的架子上,再转身,看到他睡觉的样子,一时挪不开脚步和目光。
神差鬼使地,竟然又吻了下去。
"恩......"
白寒衣突然发出的声音吓了萧易诚一跳,慌忙直起身体走开几步。
白寒衣睁开眼睛,睡眼惺忪的样子竟让萧易诚的脑袋里直接蹦出了"可爱"两个字。
"在这里睡容易著凉,回屋里去。"
萧易诚装作若无其事地说,转身就离开,而心底的慌乱只有自己最明白不过。
白寒衣(二十六)
後来的日子,过得很清闲。
萧易诚给他念书,一本本的念,那些平时没怎麽碰过的书反倒换了种方式读了一遍。或者陪他下棋,他总是很有兴致,因为这样可以锻炼记忆力,要记住自己和对方每个棋子的位置,怎麽想都不是件容易事。
所以当他这麽说的时候,萧易诚总会觉得很难受。
有一天,陪他在院子里散步。他们经常这样,可以只是静静地走、静静地下棋,半天也不说一句话。本来就都不是话多的人,所以不会感到闷,反而有种不言而喻的默契。
走著走著就听到林笑笑的声音,由於和他们之间隔了几棵树,她没注意到他们。
"娘,你看那个媒婆,来说了几回了,可人一个比一个差,您可别心一软,就让我嫁了啊。"
"你也不瞧瞧我们家是什麽情况,你还挑?真想做老姑娘?"林婶说。
"娘,话不是这麽说的,您也想女儿嫁得好吧?嫁得好您以後也省心啊。"
"得得,你说你想找什麽样的,我再跟媒婆说说,免得她一次次白跑,娘心里都觉得对不起人家。"
"恩......"林笑笑想了想,说,"当然最好不过是像白寒衣那样的,人好,脾气好,长得也好看。见识广,学问也多。还有他送我那盒胭脂几个姐妹都夸好看来著。"
林婶显然被吓了一跳,紧张地说:"闺女,你可别乱想。"
"哎呀,娘,我说说而已的,您当我笨啊?他没钱没身份的,还是个瞎子,真嫁给他我还不得养他一辈子,我才不受这份罪呢!"
听到这里,萧易诚转头看看白寒衣,还是一样没什麽表情的脸,看不出喜悲,却反而是自己的心,忽然像被揪紧了一样的疼。明明是与己无关的事。
"我愿意养你一辈子。"
脑中一闪而过的话,猛然出现的念头,幸好在冲口而出前咽了回去。以他的骄傲,若说出了口,只怕会更让他觉得难堪。
萧易诚拉起白寒衣往回走,又是一路无言。
到了晚上,本来好好的天气忽然变了脸,没个预兆雨就劈头盖脸地倒下来,还时不时地夹杂著雷声,"轰隆隆""轰隆隆"。
果然是夏天到了。
萧易诚抱了个枕头到白寒衣房间,刚推开门就听见白寒衣警觉地问:"谁?"
萧易诚没答,而是说:"外面在打雷。"
白寒衣听出了他的声音,又听他这麽说,掩不住地笑,"我又不怕打雷。"停了停,又补了句,"我记得你也不怕的。"
笑眯眯地看著他等著他编出个理由出来,可也大有答不出来也不会赶他走的意思。
萧易诚自然没什麽好的接口,直接就抱著枕头挤上了他的床,也笃定著白寒衣不会赶他。
"只要你不嫌热就好。"说著,翻了个身,然後又往里面挪了挪,空出个大点的地方给他。
萧易诚察觉到他又离得远远的,背对著他,故意空出块空间来,不由心里有些不快。
"这样能睡舒服麽?过来。"
萧易诚说,见白寒衣没反应,像当真打算装睡不理他。於是干脆一手揽住他的腰,硬是把他往自己这边拖。
等前胸贴到了後背,心却忽然慌了。
白寒衣要挣脱,他也就自然而然地放了手。而这回白寒衣没再一个劲地往里躲,与他面对面,面孔躲在了阴影里,看不见神情。
黑暗中,白寒衣头发长长地散了下来,有种异样的风情。萧易诚一只手插进他的头发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手指与柔软的发丝间的摩挲,竟令人沈溺。
陆陆续续地,外面雨停了,这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屋外宁静,屋内也是一片安静。
黑暗中,萧易诚先开了口,说:"打算住多久?"
"恩......大概过几天就走。"
"然後打算去哪儿?"
"没想过。"
萧易诚沈默了片刻,说:"等想好了再走也不迟,这里你住多久也没关系。"停了停,又怕他误会什麽,又刻意加了句,"你知道,福伯不希望你走。"其实,倒更像是给自己找的借口。
本想安慰他关於白天的事情,一边不知从何安慰起,一边又怕他难受。偏偏话说了半天也好似不得要领,萧易诚暗恨自己嘴拙。
"那我就打搅了。"
说这话的时候,又客套得显得生疏,像是硬生生地要拉远他们之间的距离。
白寒衣说完,翻了个身,背对著他。
後面谁也没有再说话,萧易诚不知道他是怎麽样,反正自己是一夜未曾入睡,一直到天朦朦亮了,起身想拿著枕头回房。若是让福伯看到了总归不大好,虽然他也不清楚是哪里不好。
拿枕头的时候发现白寒衣的脑袋大半个都搁在了自己的枕头上,硬是抽走肯定会惊醒他,萧易诚苦笑,还是放弃了,独自回了房。
等福伯来房间的时候,也不知他要怎麽解释,凭空多出来的一个枕头。
白寒衣(二十七)
落在唇上的吻,轻如羽毛,恍若梦境,叫人留恋不舍,不愿意睁眼。
清早,白寒衣推开门,没有阳光,空气中带著潮湿的气息,看来是个阴天,大约过不久就会有场大雨。
院子里,纪羽在练剑,干净利落的招式,却招招致命。听说他接了笔生意,近几日就要出趟远门,现在要把自己调到最佳状态。杀手这种活,通常失败即意味著死亡。
白寒衣一直觉得纪羽不适合做杀手,尽管他严谨自律并且足够的冷静和理智,但他不够狠。心会软的杀手,迟早会死在对方的手上。听萧易诚说,纪羽干这行完全是为了钱,白寒衣没有问原因,他知道纪羽不是个贪财之人,他必有他的道理。但打心底还是希望他能及早地地收手。
双手沾满血腥的人,迟早都会有报应的,无论有多麽伟大的理由。
可惜这个道理,他明白得太晚。
待到纪羽收了剑,白寒衣微笑著对他说:"早。"
"早。"
继续往前走,穿过院子,走廊上听到林婶中气十足的声音。
"丫头,你给我站住!一大早的你又上哪儿疯去!"
接著是一阵喧闹声,大概是林婶追了上去,逮著了林笑笑,两个人又吵了起来。
後来大约是走远了,声音变得越来越小。
"吱嘎......"
听到旁边门开的声音,这才猛然想起是萧易诚的房间。一时呆住了。
"早。"
"早。"白寒衣侧过头,说。心里却莫名地开始慌了,梦境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连触感都像是真实的。
心跳加速,脸上更是燥热一片,於是没再理会他,自顾自地就往前走。
可那个人还是快步追了上来,走在他身侧。
"福伯请了裁缝过来,说要做几件过东的衣服,下午你在不在,让他一并量了尺寸。"
下午?昨日春风阁端云姑娘送来的帖子,便也是约在这个时候。白寒衣想了想,婉言谢绝道:"约了个老朋友叙旧,怕是不在。"
"哦,老朋友。"
萧易诚重复著,可也不知是不是白寒衣多心了,这三个字从他嘴里出来怎麽听著都像有言外之意。
白寒衣虽然不明就里,但心里过意不去,毕竟推却了对方的一番好意,於是解释道:"我过几日便走,不必麻烦了。"
对方沈默了片刻,才道:"在这里住不习惯?这麽急著走。"
口吻却是比刚才更加不善,白寒衣想了想也不知是先前哪句话得罪他了,虽然没有同他生气,但语气上也不由生疏起来。"也不是,打扰了数月,在下好生过意不去。"
"是有想去的地方了麽?"
似乎话外有话的样子......
"没有,就是四处走走,走到哪算哪。"
"哦,随你。"
听萧易诚这麽说,白寒衣倒是一愣,不挽留客套也就罢了,这语气冷漠得如同是对著陌生人说的一般。白寒衣心里不快,便也没再说什麽。
明明是夏日,空气却像冻结成了冰,渗著寒意。
一直到下午白寒衣出门,两个人都未再说过一句话。
天气阴沈沈的,闷热不堪,到了傍晚,总算下起了滂沱大雨。雨势很猛,打在屋檐上,劈里啪啦地作响。
晚上吃饭的时候,林婶瞧瞧屋外的雨,再瞧瞧屋内的人,问道:"白寒衣人呢?不等他一道开饭麽?"
"娘,这您就不懂了吧。白寒衣被人家姑娘约了,到了那种地方,怕是晚一晚上都不舍得回来咯。"林笑笑说完,掩著嘴偷偷地笑。
林婶却是越听越糊涂,追问道:"啥地方?你这丫头怎麽说话说一半。"
"我还是黄花大闺女呢,叫我怎麽好意思说,你要问问他们去。"说著,朝萧易诚那里使眼色。
林婶疑惑地看向萧易诚,但发现後者面色不善,自然没敢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