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励，这里怎么样？"跟在丰墨身后进门的女医生问。
"挺好。"沈励回答。
"多亏了张医生才有这床位。"徐廉给丰墨介绍。
"噢。多谢了，张医生。"丰墨礼仪周到。
"客气什么，沈励的朋友我怎能不帮忙。"说这女医生看向沈励，"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好了，我就是来看看还有啥需要的。你们聊，我还有事。 "
"沈先生熟人很多哦。"女医生走后，丰墨淡淡的说。
"不是什么熟人，是那小子新交的女朋友。"徐廉心理藏不住话。
沈励没想到徐廉这么说，心里一虚，本能的看向丰墨，对方也看着自己，只是没什么表情。
幸亏有徐廉给2个人当桥梁，才不至于气氛太过僵硬，围绕着病情不痛不痒的说了会儿，丰墨说自己明天再来看望就先走了。
丰墨走后，沈励原本一肚子教训开解的话都没了，简单的关照几句也走了。
"沈励。"公车站，沈励被丰墨拉住，同时一把大大的伞盖了过来，"下雨了，我送你？"
"多谢。"沈励很吝啬文字。
"雨天叫车很难，公车可能要等很久。"丰墨继续规劝。
沈励依然扭头看着来车的方向："我有的是时间。"
"沈励。"丰墨轻轻的喊，近乎请求的口吻，"我们还能谈谈？"
"对不起。车子来了。"就算来的不是沈励要做的也要想跳上去，男人的话他不想再听。
"沈励，我想你。"沈励冲上车的一刹那，丰墨想伸手去拉却被挣脱，随口而出的是这几个字。
沈励顿了一下，但没回头，一个大步跳了上去。
虽然车窗玻璃被雨水淋得滴滴答答，沈励依然清楚地看到躲在雨伞下的丰墨正直直的看着自己。我靠！你他妈的算什么表情？不舍？酸楚？谁给你权力这样看人的？他妈的知不知道这样看得我，我很难受。

第 31 章

沈励临下班前接到徐廉妈的电话，说是听说儿子进了医院，特意弄了点吃的让沈礼代为送去。
抱着汤站在医院门口，沈励暗自默念：疯子不在 疯子不在 疯子不在......似乎没啥理由的，沈励就觉得和疯子一起出现在张医生的地盘让他浑身不舒畅。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探头进病房看不到疯子的身影，沈励舒坦的吸了口气。放下罐子，一五一十的将徐廉妈的意思传达之后，沈励说了不再来了就走了。谁想在走道里遇到张医生，结果被拖去职工餐厅共进晚餐。
"沈丽丽！"听到叫声的同时，沈励只觉得肩膀上被人狠狠地砸了下。
"吃了脑白金了你？！抽风阿！没见过这么金刚形的女人......"除了徐妮还能是谁？沈励揉着肩膀骂，可瞥到徐妮旁边的丰墨后，沈励消了声。
"这是......?"一旁的张医生问。
"我那朋友的老妹。"
"你就是张医生吧？谢谢你帮忙我哥。"徐妮一时间又变成淑女。
"哪里哪里，举手之劳。沈励的朋友，应该的。"张医生又转向丰墨，"带这么多吃的，你对朋友可真上心。"
"过奖了。"丰墨公式化微笑，"沈励，和我们一起上去？"
"他来得早，去过了。"张医生抢着回答。
沈励挺了挺身子，靠近一步："你不是说**百货打折吗？现在去还来得及。"
张医生眼里发光："你陪我去？！"
沈励点头。
张医生欢欣的笑着，拉住沈励的手："我们，先走一步拉。"
"张医生，我还想问问我哥的情况......"徐妮不让人走。
"人家有事，改天问吧。"丰墨阻止徐妮，"不耽误你们了。再见。"
丰墨朝对面2人稍许欠身，转身走了，徐妮心有不甘也不得不跟上。
以上对话之间，沈励几乎没看过丰墨一眼，总觉得像做了什么亏心事心虚得没底。
"快点啊。看什么呢？"张医生看沈励在楼梯口处停住，问。
"没，没什么。"嘴里说得轻松，可这心里像被压上了千斤大石，沈励没想到自己的回眸会撞上丰墨的视线。
没几天徐廉就出院了，因为和家里的矛盾还未化解，徐廉不得不回到和男人同租的房子。看着男人柔声细语低三下四的讨好，沈励心说世界上男人也没死绝有必要这么贱？
"你在骂我贱骨头吧？"男人突然轻声问沈励。
哇！该不会是所谓的读心术吧？！反正都让人看穿了，索性大方点："没错。我就不信，徐廉那个臭脸你凉他几天，还能那么黑！"
"我可不敢。这样求他他还不肯原谅我，要是按你说的，怕是，算了。我想爱惨了都会贱的吧，时候一到你也一样。"
"切！什么话！"沈励表情严重鄙视，可心里却是另一番情绪。其实现来自己也一样的贱，疯子都干出那样的事了，自己却依然无法把他从心底里赶走，赖着不走安分点也就算了，偏偏还不时地跳出来抽捏你一把，让你痛让你疼。
新车油漆试验除了耐光照以外都出了结果，可谓一切顺利。很快沈励就收到David发来的第一批小样订单。
不对阿！油漆的价格好像是122，不是112吧？沈励断定David弄错了，连忙一个电话过去。
"David，那个主漆的价格是不是和固化剂的搞错了？应该是122吧。"
"122？你等等，我再看一下。"过了大概1分钟，David那边继续发声，"没错啊，主漆就是112一公斤，固化剂也是。"
沈励耐着性子说："2个不会一个价格，要不你再看看我给你的报价。"
"我就是看了你的报价的啊，不然我还能自己定价？"David嘲笑。
"我的报价是112？"沈励连忙把报价单翻出来，一看，完了！真是112！
赶快赔笑："David，实在是抱歉，是我弄错了。麻烦你改一下。"
"改？改不了。"
"啥？"你这不是存心讹诈吗？122是公司的底线，少一分钱都不可能。
"我说David,大家都不是第一天混这行，这价格绝对没啥赚头，122 是我们的底线价格。"
"沈励，我不管价格高低，只按照报价来决定。"
"这不说了我弄错了吗？"沈励气恼这些采购的都他妈的得理不让人。
"那我也没办法，我们公司系统的设定就如此，价格一旦输入就只能往下改，往上改不了。"
这什么强盗规定？！沈励气结胸闷。"你的，意思是，是......"
"只能按照这价格，真的，我帮不了你。"
1公斤10元，一辆车这种油漆大概要300克左右，批量后一个月的产量预计是7000辆，三七二十一，天哪，一个月就损失2万多？我，我不要活了！
"David，"沈励拿着电话的手在抖，"我说，这，这样的话，我就死定了。帮帮忙，算是救我一命。"
"真没办法，除非......除非老板点头，不然谁都改不了。"
"老，老板？"
"对。你好象和我们头蛮熟的，要不去试试看。不说了，有人找我。"
疯子，又是疯子。难道一定要去求他？ 沈励想哭，千真万确的想哭。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沈励试图游说部长同意112这个价格，却招部长劈头大骂："你是和姓丰的是不是想搞什么猫腻？"
"不，不是。"沈励摇头摇手否认。
"不是？那那些照片怎么到你手上？别以为不知道你和华坤的人搞在一起，我告诉你，想吃里爬外，没门！122，少一铜板也不成，10块钱的差价你自己掏。"
1个月陪2万？不知道把自己买了有没有这个价格？沈励趴在桌子上起不来，难道说死期真的到了？天啊......
华坤这边，David及时把这事和最近看似一直心不在焉的老板汇报，丰墨的反应就是点了下头，一个字的评语都没。
当晚，丰墨一个电话打到太平洋对岸。
"儿子，你没事情不会找你老爹的。"丰老头子说。
"没事。就是想着你和阿姨好久没回来看看了，我做东请你们回来观光顺便看一下新厂的地址。"
"哈哈哈哈。"老头子大笑，"好啊，你阿姨也挺想你妹妹的。"
"机票已经给你们定了。"
"你倒是下手快的。一贯的作风，哈哈。新厂的那边，以后你派谁过去。"
"当然是陈毅卫，除了他我不信任别人。"
"他爸说他快要结婚了，这一去了新厂，几个月都回不来一次，不等于夫妻分居？女的还在读研究生吧？"
"好象是。男人嘛，该以事业为重。"丰墨心里在笑。

第 32 章

32
沈励一夜睁眼到天亮，这在他来说还是平生头一遭，可想而知脑袋里的天枰摇摆了多少次。
心里的财务经理先说：疯了你！ 一个月算他2万，白干还得贴上1万多。存折上虽说有点小钱可也没几个月好折腾？
轮到形象顾问了：有点志气好不好？当初是谁把话说绝的？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
财务经理不满意：说起来轻巧，你给出钱？每月2万块的赤字，你让丽丽去抢银行还是卖身？就他那小身板，也得有人要才是，也就疯子那种冲头被斩无怨言。
形象顾问也不让步：求疯子？那丽丽的颜面何在？从语言到行动都在证明要一刀两断的人，现在还好意思厚着脸皮？你让丽丽的面子情以何堪？
财务经理发火：我看你是存心要害死丽丽顺便让我失业是不是？！
形象顾问轻摸自己发型：就算现在去求人，能保证100%人家就卖你这个面子？哼！
......
......
吵来吵去，把沈励给烦了一夜，结果还是平手。
得，让老天决定吧。沈励拿出个一元硬币，默念要是菊花就判财务经理获胜。随手一抛，2
秒后硬币落地，结果俺不用说了，大家都知道。
虽说沈励决定接受老天的安排，但心里的别扭让他依然犹豫，这一拖时间又过了2天。
"沈励，你给我进来。"部长发话。
沈励低着头进门，老实站着。
"华坤的价格改了没？"
沈励人晃了下，表示没。
"我告诉你，这改也得改不改也得改，这样的单子下到生产部去，我这面子往哪放？还不得让
人说我带兵无能？我可丢不起这个脸！"
"部长......"
"别叫我。这个差价你愿意出也不行，必须一定要是122！听明白了？明白了可以走了。快
去！等等，回来，我告诉你，就算要走人不干，也得给我把屁股擦干净了！"
沈励被赶出公司，轰向华坤。
丰墨接到沈励电话前早知道某人在他办公楼下转悠了很久。
"找我？"
"嗯。有时间？"沈励小心的问。
"有。在哪？要我去找你？"丰墨关心的问。
"不不，不用。我，我在你们公司。"
"那好，你上来吧。我等你。"
2分钟后，沈励推开了丰墨办公室的大门。
"坐阿。"丰墨指向沙发，又扬扬手上的电话，"很快就完。"
沈励固执的站着，愣愣的看向侧对着自己的在说电话的人，好像脑子变得空空的，连今天来的
目的都忘了。
"抱歉，让你久等了。怎么，不坐？"丰墨收了电话，走近过来。
突然间感到一个影子压过来，沈励回过神来："不用，站着就好。"
丰墨独自一人坐到沙发上，一脸严肃："为了单价的事情？我都听David说了。"
沈励点头：" 这样来找你其实，其实......但是如果改不过来的话，我真的是死定了。所以......"
每到停顿的时候，沈励都会快速的瞄一眼丰墨。
丰墨仰头靠在沙发背上，像在想什么，几分钟后才开口："沈励，你难道不怕我用这个来
和你谈条件？"
"条件？"沈励其实能猜出是什么。
"我要你回来，这就是条件。"丰墨直言不讳。
"你想乘机逼迫的话，也许我会投降，因为我有求于你。但我不希望你如此小人。如果说原本
还有1%的从新来过的可能性，那么也会在你今天的条件下变得再无可能。"这些话是沈励刚
才在楼下想好的。
好你个小子，懂得来激我？"我从来就是小人。"丰墨坦然承认。
"嗬嗬，没问题，只要你同意把单价修改了，我愿意从命。"
丰墨站了起来，去给自己倒了杯咖啡，说；"好吧，这次听你的。把我们间问题暂时撇开，纯
粹的考虑单价的事。但是，你得给我点时间，因为这样的事没有先例。"
"好。"只要他开口同意考虑这事，那就等于成了。
"时间也不早了，送你回去？"丰墨开始收拾桌子。
沈励思考了3秒钟，没拒绝。
送着送着就送入了餐厅，人是铁饭是刚，再怎么也不能亏待了自己的胃宝宝。七七八八的点
了几个菜和一些小酒，面对面吃开了。2人倒是很默契，你不说价格我也不提感情，聊得都是
些各自的成年往事。如果按照百分比来计算，整个过程当中几乎滴酒未沾的沈丽丽同学的发言
时间占居了85%以上，反倒猛灌自己的丰墨比较安静乖巧。
回家路上，代理司机在前面哼着小曲乐呵呵的开，后座上一个闭目养神，一个把脸贴在车
窗上， 一颗颗的数梧桐。
"口渴死了，你家有水？"打发了司机，丰墨没有马上走。
"进来吧。"总不能连一口水都不给人家？沈励心里说量你也不敢耍花招。
"丽丽，总算回来了。"角落里突然冒出个声音。
"舅，舅妈？"沈励凭声音猜测。
"死小子，快开门，站得我脚都直了。"舅妈上前一步把沈励推向大门，"这位，是？"
"我是他朋友，刚一起吃了饭。"丰墨回答。
这时沈励已经打开了门："找我什么事？舅妈你先坐，我给他倒杯水去。"
把水给了丰墨，沈励追问："你还没说呢，找我什么事？"
"嗨，也没啥事。我去个以前的姐妹家，路过就来看看。"舅妈完成任务似的四处张望下，又
说，"我还以为你和张医生出去了呢，呵呵。原来是和朋友。"舅妈说完看了眼沙发
上的"朋友"。
"咳咳！"沈励嗓子突然难受起来，转了个身把丰墨仍在背后，"大家工作都忙，也，也不能
一直见面。"
"丽丽啊，前2天，张医生她妈和我提了下，他们想让你去家里吃饭，我替你答应，这个周六
晚上。"
"啊！"沈励跳起来，"舅妈，这，你怎么能答应呢?再说了也就见了几次，不会那么快吧？"
"人家这是看得起你，你还挑剔了？"
"不是，"沈励急出了汗，"不是这么回事。去人家家里，总得......"
舅妈不乐意得很："你也别说了，反正我答应了，到时候你敢不去，看我怎么告诉你妈去。"
"就算告诉我妈我也不去。"
"你！不管你了！"舅妈生气的开门走人。
舅妈的关门声如同消音器，让房间里一下子变得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