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励以>=刘翔的速度从公车站飞奔过来，在餐馆门口急刹车。
"欢迎光临。"礼仪小姐带着微笑拉开门，"请问先生预订了没有？"
沈励对人家的话充耳不闻，自顾自的大喘气，心中默念：镇静，大方，得体，成败在此一举！
"先生？"
沈励双手插腰，很想骂人：我这跑得缺氧，你脑子也缺氧？没见过大喘气的？
礼仪小姐脸部笑容慢慢僵化。
"6，6点半，2位，沈先生。"沈励终于呼吸畅快了，礼仪小姐也获救般的宋了口气。
"先生这边请。"
在踏进大门的一刻，沈励侧身在玻璃大门前照了照，嘿嘿，一代风流，不错不错！随后心满意足的加快了2步。
"不好意思，公司里忙，有点来晚了。是童小姐？"沈励一到桌边也没正眼看，微微低头先来个自我批评。
"我是童欢玲，沈同志，您坐。"童小姐礼貌的站起来。
这个不站还好，一站沈励的心就一沉，这有160吗？怎么看也最多155的样子。还"您"呢，鸡皮疙瘩一地。
"你也坐。"沈励心里已经被泼了把冷水，可面子上还得绅士。
"童小姐，让你久等了，要不先点些什么，边吃边聊？"
"其实，我刚吃了，饱着呢，如果有小馄饨的话？" 童小姐翻起了菜谱。
沈励想喷水，可惜嘴里干巴巴的，啥都没有。舅妈是怎么传的话？哪有吃了饭赶6点半的约会？随她去，爱吃不吃，老子可是饿瘪了。
"要不我来点吧。"沈励把菜谱抢过来。
"这个，那个，恩......还有，有小馄饨？这位小姐胃口不好。"沈励都不好意思看服务生。
服务生为难道，憋了半天才说："如果这位小姐实在想要的话，我们可以代为出去买。"
"好。那就这样！"沈励利索的合上菜谱，往人家手里一塞。
终于有空正眼瞧了，咦？这叫什么发型？现在流行刘胡兰式？还有，还有虽说流行裸妆，可你也太对自己有信心了吧？黄吧啦叽的肤色和......不对，为什么这衣服那么眼熟？一定那里见过！就是一时想不起来。沈励郁闷啊，早知道何必把自己弄得人模狗样，真亏了，这身衣服可花了一个月的奖金。
"沈同志，听说你在公司里干供销方面的？"童小姐说得倒也落落大方。
还供销社呢！那叫sales,那叫marketing! 沈励纳闷了，难道外资大公司的头都这样的？
好吧，沈励承认自己是彻底的没了兴趣，盼星星盼月亮的等了那么多天，就是这样的？ 可是，
一想到对面的可能带给自己的辉煌业绩，沈励在桌面下捏紧拳头，为了打入他们公司，我干充眼盲耳聋。
一道道菜陆续上来了，除了小馄饨。美食当前，沈励哪里还记得大方得体，再说了，看来似乎也不是十分必要。假客套后，开始扫荡。
"沈同志，不晓得王阿姨怎么介绍我的，还是我再作次自我介绍吧。"
沈励微笑点头，舌头忙得很，没空说话。
童小姐掏出名片，递上："我的名片。"
沈励脑子抽筋，啥？彩虹宝贝童车厂？
"这，这......"
也不管你这还是那的，童小姐继续介绍："我们厂不大，有300多号人，我主要负责工人政治思想方面的工作。"
沈励一口鱼带着刺吞了下去，把他给难受的咳咳咳。
"沈同志？怎么了，喝点水？"
接过水，喝了两口，结巴道："不好意思，你继续。"
"我们厂才300多人，可党员倒有百分之十，作为党委副书记，每周我都要和他们个别的交流思想......"
沈励口里的水全数喷出，借口嗓子难受，沈励逃向卫生间。
卫生间鬼也没一个，沈励啪哒锁上唯一一个单间的门，一屁股坐在马桶盖上。
丰墨进来的时候，就听到从小间里有人在吼。
"我说舅大妈，大舅妈，我叫你祖宗，老佛爷，你这给我介绍的是什么物种嘛？明明是对面童车厂的，我要找的是他们对面那个大汽车公司的! ......什么?也是车，还在一条街上？我，我......你也不清楚？那不清楚你怎么不问个明白呢？......那王阿姨是隔壁外婆的儿媳的同学的表姐？好好，你老别说了，我这就出去和她说白了，到此为止！,,,,什么不行？还要顾及面子？舅妈......"沈励那个苦啊，就差哭了。
笃！笃！笃！
"敲个屁敲！拉屎呢。"沈励自然没好气地骂回去。
"电话能不能到外面去打。"丰墨要不是肚子在荡气回肠，一定涵养很好的听下去。
啪！沈励合上电话，口气很冲："电话结束，现在开始拉。"
丰墨差点气得踹门。

第 2 章

"对于形成买方市场的原因，有两种不同的观点，一种认为是由于货币政策偏紧或货币供应及决定的国内总需求不足所致，另一种认为主要是结构性矛盾或供给结构与需求结构不相适应的问题......"
"你就胡扯吧你！"沈励暗骂！货币偏紧没错，还买方市场？本大爷货币紧得很，可也没见那家百货公司待见我这个买方啊。每月一次的培训让沈励坐得骨头酸性脑子碱性，道理怎么歪他给你怎么掰。
一旁的赵冲手肘轻轻撞过来，沈励刚往下耷拉的眼皮直直往上跳。赵冲只当没见你沈励的白眼，脑袋凑近2公分，幸灾乐祸的问："昨晚，杀？"桌下的手在沈励腰部位置来了个腰斩。
"春眠不觉晓，时时眼皮掉。" 沈励故作优雅的朗诵，同时抬脚朝赵冲小腿肚踢去，可惜踏空鸟。
"我说兄弟......"赵冲欲勾肩搭背继续他的兄弟友爱，台上讲的人不乐意了，随后赵冲就在大家的掌声中被请起来发表他的高见。
沈励肚子在抽搐，可桌面以上你看得到的是虚心好学近乎虔诚的面容。让你看好戏让你躲！活该！
下班前30分钟，所有人才得以从精神摧残中重生。个个歪肩垂头的回到办公桌前，谁也不会有心思干活。
一脸灰的赵冲去了趟洗手间，容光焕发的决定再次骚扰你沈励。
"哇！人吓人吓死人，知道不？"对着桌面上上个月的业绩表发呆的沈励被突如其来肩上的那一下子吓得腰杆子笔直笔直的。
"得了，谁不知我们沈公子昨天去相亲了？啊？什么？大姐你居然不知道？小彭你也没听说？啧啧啧，真是作孽阿，你们对同事真太不够意思了，哈哈。"
姓赵的，你小子就嚷嚷吧，幸亏他不知道昨天的是童车厂而不是汽车厂的，不然还不让他给笑话死。
沈公子双手抱胸，慢吞吞的先清请嗓子："年方20有8，人品呢...... 咳......不错。"
"慢！"赵冲打断，"常理来说，人品不错等于相貌不咋地，这可不符合你老的标准啊，没有个貂蝉也得有个西施，这才配得上是不是？"
"知我者赵冲也。新闻发布会本人宣布由赵冲全权代理。"沈励站起来就走。
"沈励，那结果呢？"某女生问。
"请赵代理回复。"沈励边摆手边溜进厕所。
奶奶个熊！你赵冲懂个屁！沈励一边解决出口问题一边想，漂亮妹妹自然好，可中看不中用的多，如果能给自己带来业绩，就算是猪头又怎么样？哎，可惜昨天居然是个不中用的半猪头。昨天自己是不是过分了点？想起那猪肝色，啊哟，我的妈啊，罪过阿。肯定少不了被舅妈唠叨，看来这周饭是不能去噌的了。其实，这也不能怪自己，要怪就怪那个敲厕所门的家伙，
被他一搞，气火攻心，就啥都没头没脑的直白了。
晚上，沈励窝在被子里给徐廉打电话。
"廉廉啊，你在干吗？"沈励极其讨好的声音自己听了都恶心。
"跟你说了很多次，你大声喊我能听见，不该浪费电话费。"徐廉一板一眼回答。
没趣味的家伙。沈励不屑。
"我说廉廉啊，你们那个David搞什么啊？反正要用的，为什么这个月就不能多进点？"
徐廉所在汽车配件公司是沈励最大的客户，以前基本上靠着他们，沈励的业绩也差不到哪里去。
可这个月，说什么主机厂要调整，暂时放慢生产，而且沈励别的小客户也都他妈的约好了似的统统说油漆库存足够，害得沈励这个月的奖金为零。
"他是采购的......"
"得了得了，就知道你要说和他们2个部门，不能干涉人家，我也没要你干涉啊，不就是多说点好话嘛，看在我们一起穿过开裆裤的份上，这也不难吧？要不，你想办法让我见见你们大头目，怎么样？"
"不行，这不符合公司章程。"
"你！"沈励气啊，怎么就遇到个木瓜脑袋呢，"算了算了，就知道白说。我自己想办法去。"
"我也觉得这样比较好。"
"好你个头！睡觉！"
徐廉的死板沈励是一清二楚，从小也不知为这个吃了他多少苦头。要不是从父母辈开始的邻居，沈励恨不得一槌子把那个木瓜给砸了。
翻来覆去的滚，沈励把业绩表搓成团，扔到墙角。苍天啊，我的钱啊！

第 3 章

丰墨和陈毅卫在外吃了午饭返回公司，因为雨实在大，陈毅卫把车开得相当慢。
怎么门口有那么多桶？谁放的？保安呢？陈毅卫不得不停下，扭头想看看丰墨的反应，无奈丰先生正电话中。
"保安，保安。这谁家的东西？送货的？保安！"陈毅卫不得已打着伞下车。
今天是公司成立日放假，加班的保安几个也是出工不出力，都在那打盹做梦呢。听到喊声，还以为又是那个讨人厌的供应商，打算继续装聋，幸好其中一个瞥见是大头头的车子，才顶着
斜歪的帽子出来。
"陈助理，是，是一个供应商送货的。这，这就让他拿走。"保安大哥转个身冲躲在树下的沈励嚷，"喂，快，把你的东西都拿走，挡着路了。"
落汤鸡似的沈励在树下越待越窝火，把华坤公司上上下下，包括保洁阿姨都访问了一遍，就算你徐廉都不放过，他妈的，今天放假居然不告诉我？！当然最不得好死的就是David，要不是他3天前说今天要试样漆，至于那么老远的跑来？还是这种鬼天气！咝--，这么阴风刺骨的，也算是春天？老天爷你这个老糊涂！
"喂，喊你呢，听到了没？"保安大哥自己拖起一个油漆桶，朝沈励走去。
"来了来了。"沈励拖拖拉拉的过来，供应商简直猪狗不如阿。
"今天送什么获？ 快点挪走，真不会挑地方，喂，里面的都出来帮忙。"陈助理说完往车里走，沈励冲他的背影竖起的中指自然是没看到。
"这就搬这就搬。"沈励顾不得雨水从贴着的发迹上沿脸颊往下滴，利索的干起来。
陈毅卫再次坐进车里时，丰墨的电话已说完了。
"什么事？"丰墨隔着玻璃窗往外看。
"一个供应商把东西乱放。"陈助理又探出头去问；"搬完了？"
"完了完了。"保安把大铁门打开，挥手示意。
车子在开进大门的一瞬间，后视镜里那身湿嗒嗒的西装让丰墨想起什么，再扭头去，没错！就是！
丰墨从车里下来，保安大哥们一个个心里七上八下的， 这下看来加班费要黄，谁叫你睡觉也不挑时候？却不想丰墨直冲沈励过去。
"来送油漆的？"丰墨把伞向沈励那边偏。
这不废话吗。沈励心下嘀咕。
"是啊，不巧贵公司休息，看来只能带回去了。"沈励自嘲的说。
"要不，先拿进来放我办公室那，这雨天拿来拿去也麻烦。"丰墨的笑和蔼可亲。
沈励激动啊，没听错？
"你们都别愣着，帮着拿进去。"丰墨指使那些保安。
车子自顾自往前向办公楼开去。沈励心里那个得以阿，这要是把油漆拿回去，麻烦不说，让头知道了还不得给训，供应商居然连客户的休息日都搞不清楚还混什么啊？
"那几个就拜托各位了。"沈励一手一桶，一甩头，精神抖擞的往前走。
几个保安吹胡子瞪眼，从大门口到办公楼距离不断，这大雨天的还要出苦力？无奈领导指示不能不从命。
车里，陈毅卫问丰墨："笑什么？"
"我笑了？"
陈毅卫白眼扔出。
"想起了萝卜头。"
"你家的京巴？"
丰墨微笑点头。
沈励从保安那里知道那个人就是华坤公司的老板丰墨，正是徐廉不肯给自己引见的大头头。今天算是因祸得福？哈哈，得好好巴结巴结，搞定他省得以后再看David的脸色。
"丰，丰先生，东西就放走廊里，那个，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沈励站在丰墨的办公室门口客气。
"没送货单要签字？"
对啊，沈励拍自己脑袋。
"真是，差点忘了，仓库都没人，这......"
"那进来吧，我签。"
沈励从湿透的背包里拿出送货单，幸好保存在文件夹里没弄湿。
丰墨匆匆扫视下送货单，签上字，却并不递还给沈励，
"你怎么回去？"丰墨审视自己送货单上的签名问。
"司机去别家送货了，待会儿回去时顺道来接我。"
"噢，看来不急着走。"
什么意思？沈励是想巴结丰墨，可今天似乎不合适长谈，自己的打算是过几天以感谢的名义来再来套近乎。
丰墨不知道从来变出快手绢，说："擦擦吧，地毯上都是水了。放心，绝对不是抹布。"
沈励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接，被这么一说，只好赶紧接过来，的确自己满脸满身的水，也该擦擦。
"你是永谷公司的？我们好像用你们的不多吧。"丰墨站到咖啡机旁说。
"说来惭愧，目前量是少了点，今后的合作还忘丰先生多多给机会。"沈励说着场面话，那块手绢已经快能挤出水了。
丰墨不置可否的笑笑，"淋雨会感冒的，我这只有咖啡，喝点暖暖也好。手绢，别在意，放下吧。"
沈励恭谨的双手接过咖啡杯，"谢谢。这个，我回去洗了后再送来。"
丰墨没再接手绢的话题，而是让沈励给他介绍介绍他们永谷公司，这对沈励来说是第N次炒冷饭，脱口而出连草稿都不用。一个说一个听，沈励这一待就是个把小时，其间丰墨几次给他加咖啡，沈励哪好意思说不。
估摸着司机快到了，沈励起身告辞。
刚出丰墨的办公室，沈励第一任务就是找厕所，见鬼！厕所都锁着？还每一层都是？咖啡这东西利尿，沈励憋得脸一阵红一阵绿。豁出去了，反正今天他们公司也没人，沈励在楼外的绿化带里爽快。
"干什么你！"保安大哥像是专门等着似的，把现行犯沈励抓获。
"罚款100元！"保安大哥那个读的抑扬顿挫。
沈励堆砌起以为迷死人的笑容，一步步后退，"那个，厕所都锁了。"
"少废话，罚款100，过来，把他带门口警卫室去。"保安大哥们一点点围剿上来。
可怜的沈励就这样被押往警卫室，交了罚款，还屈辱的在罚款单上大名。
都是那些咖啡害的，天下真是没免费的午餐。沈励在床上郁闷，不过那个丰墨倒还算客气，出门时看他笑得多亲切而且还......嗯？好像那里不对，自己和他说下次再见，他为什么回答说下次再再见？莫非那里见过？啊！啊--！坏了坏了！我，我怎么没能早认出来呢？完蛋了，用这种方式报复我，可见用心险恶一肚子坏水，这如何是好？以后还要不要和他们打交道了？天啊，我怎么那么倒霉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