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已好的心情又回复原点,但看石桌上精致的佳肴就不生气了,生气会影响食欲。
拿起桌上唯一一副筷子,向沙爹乳鸽进攻,"唔,好吃......",拿起旁边的酒壶,自斟一杯,举杯放于鼻前一嗅,身行顿住,眼里涩涩的感觉,僵硬的把杯放于唇前一触,好熟悉,是百味酒,是师父常酿制的百味酒。
垂眼看莹亮的酒面,水波漾开,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滚落脸颊,烫进颤抖的心,。
"师父,两年,你是不是如约回来了?"
"别哭。"带着清香的白皙手指,抹去眼角的泪。
如此熟悉久违的声音,是师父。泪眼迷蒙中,我看到师父微眨的眼,浅笑的面容,随风而舞的青丝似张开双翼迎接我的到来。
"哇......呜,师父,你混蛋......呜......"我拥进师父的怀里,双手使劲捶打,泪像决了堤的河,只感觉那双温暖微凉的手轻轻的一下下抚摸我的背。
哭的一抽一抽,理智开始回归,听着师父的轻声安抚,静静平静下来。一想到竟然在师父怀里大哭,还口不择言的骂师父,再看眼前濡湿大片的肩膀,身体又无法抑制的颤抖,夹杂莫名的紧张兴奋和羞赧。
"师......师父,对不起。"我垂下头,离开师父温暖的怀抱,有刹那的不舍。
"呵呵,不知岚公子的师父是哪位高人,本王到想见识......呃。"
猛然抬头看眼前人,为何还用如此的语气和我说话,刚刚不是还......不,不是师父,不是师父。
惊愕的瞪大双眸,使眼前之人骤然停歇话语。我突兀起身跨前一步,双手拽紧眼前人的衣领,怒声斥道:"你是谁?是谁?师父呢?不,不,师父......"
浑噩中,我放开眼前恢复浅笑的人,退开几步,垂首施礼,冷静道:"草民冒犯王爷,请王爷恕罪。"
"咳咳,岚公子念师心切,本王怎会怪罪。公子请坐,请尝尝本王特意为公子准备的佳酿。"
"多谢王爷不罪之恩,王爷盛情,草民何德何能,万不敢当。草民家中还有事,望王爷见谅。"我依旧垂下头,盯着鞋面,这鞋是睿之在暄城买的,记得当时,我闲适的对睿之说,那些幽冥宫帮众会不会在鞋印上查出我们的动向。本不以为意,哪之睿之听了进去,隔天,我床前就多了双新鞋。睿之啊,你......
"呵呵,想必公子已经尝过佳酿,公子若想走尽管走便是,本王从不勉强他人。难道岚公子不想知道这酒的来处。"
我本迈开的步子顿时停住,尽管心里告诉自己不能回头,不能受制于人,可还是没能控制住。小师叔说过,师尊在找师父,若连师尊都找不到师父,师父也许真出事了。
"岚公子既然不走了,是否有心情陪本王喝一杯。"恒王爷拿起我用过的杯子,一仰头喝下。
我冷眼看他,他浅笑的模样当真碍眼,转而瞧见肩膀处濡湿的一片,暗骂自己真是个混蛋,竟然凭声音就以为是师父,还投怀送抱让此人看低,该死的杀千刀王爷。
"怜儿,为岚公子上副碗筷,本王要和岚公子好好聊聊。"
我举袖擦下面容,坐上石凳,眼见怜儿从柳后出来欠身应答后拿盘盏摆上。
哎,可不光怜儿一个,还有暗处的几人,藏着这么多人我都没发现,真浑啊。
"公子,请。"怜儿从盘内拿出另一壶,倒入酒杯,放于我面前。
我举起杯子,向对面王爷一敬,再瞧杯内酒色青绿,香气馥郁,比这河岸清风杨柳更爽心,不过这酒就是掺了点东西坏了感觉。仰头一口而尽,讽刺的看着依旧浅笑的人。
哼,不知道小爷我百毒不侵吗?他爷爷的,声音像也就算了,为何连笑都有几分相似。
"呵,岚公子好酒量。绿萝不光喝的清凉,亦是酒中之最,后劲急强,光绿蟒之泪辛辣不说,寒崖壁虎的冰刺更是寒气凝结,还有......"
"什么。你......"
我急忙运气逼出酒气,可绿萝下肚,寒气与体内冰心决之气相容,互相吸引催发,密不可分。
我就怎么觉的体内舒适异常,原来酒是用寒崖壁虎所酿。
天,我用了贤灵石,是暖性之物,若再提升冰心决的功力,到时若服用其他四石,暖力巨增,与这冰心决内力相抗,我不想两力互争爆体而亡。
这王爷果然没安好心,幸好此人脸不像师父,要不真是恶心之极。
"据本王所知,公子练的是寒性功力,这酒应是助了公子,为何?"
"无事。只是运功调歇而已,多谢王爷美意。"真是好心办坏事,你既然查的这么清楚,怎么就不再清楚点。
"如此剩好,本王可怕好心做坏事。酒内还有佛提子,公子是神医,自然能看出个大概。"
佛提子?原来是这么个东西,啧,如此好心拿霆懿三宝之一的佛提子给我,真真是暴殄天物,不过幸好是此物平息了石头的动静。依我看,寒热两力都在这绿萝里是想致我命吧,见我没事才如此告诉我。卖人情?
"呵呵,王爷真爱开玩笑。佛提子是火性之物与这寒崖壁虎如何相容?若真是佛提子,草民不就没命了?难道王爷是想要岚鸣的命?"
"岚公子真爱说笑,佛提子却如公子所言是火性之物,可也是霆懿国宝。即是国宝必有它的不凡之处,是它的相容调和之性,是平息个中失衡的宝物。公子熟读医典,因是看过才是。"
很不巧,我还就没看过。你就瞎掰吧。不过,若佛提子真是调息之物,那以后四块石头进入体内,就不怕真气失衡,这东西不就救了我的命?
"呵呵,王爷用如此贵重之物招待草民,草民真是受宠若惊。"黄鼠狼一只,我看是有什么事吧?
"所谓无功不受禄,本王有一事相求,还望公子答应。"
这是不是就叫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酒,是王爷让草民喝的,至于有什么草民并不知情。敢问王爷这百味酒从何而来?"行,我可以帮你,你也要付出点才行。那佛提子是你硬塞之物,事先我可并不知情,不知者无罪。
"百味酒从何来并不急,急在岚公子把我王欲送斡瀚国舜极岛主之妹的聘礼给吃了。"
恒王爷手微抬,四周冲出一排手拿弓箭的兵士,瞬间把亭子围了个水泄不通。我怒目环视,讽道:"贵为王爷竟做这种事,实乃小人。"
"呵呵,这也没办法,神医只要肯为本王做事就不会为难你。"
他手一挥,四周军士又无声消失。
这人好本事,不,应是训练这些兵士的人厉害,士兵竟能如此快的隐藏身形,现身迅捷。
"你想怎么样?"
"呵呵,本是国事不应现在公布,此下也是无奈之举,对神医的行为也实属下策。"
微一挑眉,光这些兵士可未必就拦的住我,即不想讲最好就别讲。
"本王清楚岚公子武功,区区士兵未必能拦下。但本王还想一试,若岚公子答应随本王走一趟斡瀚,必不追就此事,并告知公子酿酒人的下落。"
"王爷把聘礼都给草民吃了,还去斡瀚干什么?"
既然有求与我,自是要好好把握。他知道师父的下落,莫非师父真在他手上?
"呵呵,本王说过,佛提子是王给舜极岛主之妹的聘礼,现岛主之妹重病在床,若不赶紧医治不仅坏了两国的亲事,也坏了两国邦交,即使有佛提子也是枉然,不如做为医治病人的诊金。"
"病了该请的是太医,霆懿皇室连个有用的太医都没有?"
拿佛提子做诊金,出手还不是一般大方。
"呵,真给岚公子说中。舜极岛主请四方医术高明的人救治其妹,可未见功效。故而吾王提亲时,岛主出了这么一题,只要能把其妹医治必答应联姻。我王派出数名太医院高手,却无功而反,为此已罚了不少人。"
"太医都没办法,王爷找一界布衣有何用?"
"岚公子自谦了,岛主之妹并非是自然病理,是中了奇毒,以至太医也束手无策,三皇兄说,若世上还有一人能救那女子,必是千面神医岚鸣。"
我站起身,混不见突然现身立于王爷身前手握剑柄的翟白,释放周身杀气,利眼看坐于位上的人,冷声道:"如此说来,这两年中,追杀我的人是轩辕尚?"
"呵呵,岚公子为何如此想?"
"在外面,我可从未说过千面神医就是岚鸣。"
"追杀公子的人的却是王室一员,但现已和他达成协议放了岚公子。如今岚公子无恙,还望不追究为上。"
"呵,你要是被莫名其妙的追杀两年,还能心平气和的坐下谈?说忘就能忘?我要是死了,还找谁去。"
"呵呵,三皇兄说的对极了。"
我被他笑的莫名其妙,气反是去了大半,见翟白退到他身后,一屁股坐下,拿起盛有绿萝的壶再倒上一杯。
啧,真是好酒,纯甜之后是淡辣,却无辛味,回味时更是满口芳香。再加上体内寒气涌动却不与暖流相争,遍体舒畅,此酒竟是增加内力的好东西
"呵呵,绿萝虽好,也不宜多喝,酒多伤身。岚公子四两天青地白救治半个草原的百姓,乃大功一件,三皇兄受皇上嘉奖,朝中地位日渐稳固,自然有人看不惯,但不能找皇兄麻烦,把气出在身为谋士,实力又强,还说不定会危害自身利益的岚公子身上也不为过。"
"噗,"一喷千里,眼不见对面之人微皱的眉头,拿起怜儿递来的湿巾擦拭。"你说我是轩辕尚的谋士?谁说我是了?还实力超强?危害自身利益?为了这些理由,那人就要杀我解恨?"
"恩。不能说是解恨,只是已防万一。至于谁说,不是一目了然吗?"
我就知道轩辕尚不是什么好鸟,竟然借刀杀人。哼哼,这仇我记下了。
"三皇兄太过夸奖岚公子几句,但同样深信岚公子的本事,必不会被小人所害。不仅如此,皇兄还常夸奖公子的才智、医术。"
"草民盛是荣幸入的了王爷的眼。"口气很冲,满脸讽刺。
他夸,人家才想杀我,"不知要杀我的是哪位高官?能与轩辕尚对抗的人想必官阶不低。"
"呵呵,岚公子是江湖中人,既然此事已了就不要搀和进来。"
"已了?那为何还要我去救人?这也是朝廷的事吧?"
啧,我真犯贱,竟然感觉此人是为我好,隐隐冒出喜悦,一定是因为他顶着师父的声音。
"这也是无奈之举,蓝贺最近蠢蠢欲动,若不联合......呵呵,瞧,本王也喝多了与公子说这些。"
他顿住话,一手抚头,应是意识到这些话不该对我讲,怕泄露国家情报。
"即是如此,为何不好好请人,要摆这种阵战。"环视已经无人的四周,提醒他请人方式的不道德。
"呵呵,不是说了,是本王的失策,这是下策之举。"
"那上策呢?"不知为何,特想听他讲话,也许师父的声音对我影响真的很大。
"如此说来,岚公子是否已经答应本王的请求?"恒王爷见我白他一眼,微一点头,浅笑道:"上策的话,本王亲自出面盛情邀请如何?"
"呵呵,你现在也挺盛情的呢?"盛情的用威胁之法,这种上策结果还不是一样。
"至少不会以武力相逼。不知公子师父是否就是酿酒的人?"
端起酒杯,拿在手里缓慢转动,垂下眼睑看着面前的雕花桌面。
"你重伤之时,令师狠心弃你而去,值得你如此为他挂心?"
抬起头,定定的看着他,感觉眼泪不期而至,转头看着停外随风荡起涟漪的河面,淡淡道:"你管不着。"
恒王爷起身,几步来到身边,双手揽过我的肩抱在怀里,抚去我的泪,轻声道:"别哭。对不起。"
微一顿身,抓下他的手,起身推开他,怒道:"对不起什么?又不关你的事,你不是他。"
恒王爷定定看我随后就撇开头,轻笑道:"堂堂男子,如此容易落泪,比之女子还不如。"
"......"我瞪眼,一抹泪,嗤道,"堂堂王爷,用如此下三烂的手段,比街头无赖还无赖之极。"
恒王爷轻笑几声,转身向亭外走去,路过怜儿时低声吩咐几句。
"等等。"他停住脚,我问道:"你如何知晓师父弃我而去?"
"呵呵,要查一个人的经历对皇家并非难事。"他并未转身,离开的身影竟带许落寞。
心隐隐抽痛,暗自唾弃一番,随着怜儿出了晚芳亭。
"王爷吩咐,明日辰时在南城门处等候公子。奴婢就送公子到这,公子走好。"怜儿一欠身,官家礼一揖,随后进了院内。
出了宅院,绕过大道,看着眼前繁忙的街景,竟起了不真实感,似乎刚才之事晃如一梦。看天色,也就午时左右。
王爷家还真小气,待客方式不地道,连午饭都不请人吃一顿。
伸手一摸怀里木牌,决定去找雪花标记的茶楼喝点茶,缓缓神。
茶楼很好找,在福临酒楼对面。
一如以往,拿出木牌一亮,小二就把我迎进雅间。拿出木牌时,多少有些不自在,毕竟六横的雪涵楼因我和睿之搞的闭门歇业,但看到小二依旧热情招呼,那点儿不自在和罪恶感就消失了,一如既往的享受木牌带给我们的福利。人果然是得寸进尺的生物,不能受宠,我就是最好的例子。
在雅间喝着常喝的茶,眼看窗台下俩个立于摊前却未买东西的人。小湘派来的人真不能随便忽悠,人一出现在大街,立马又被盯上。阳城怎么说也是潮音楼的大本营,若有个风吹草动未必瞒的过情报头子。
"咯吱"一声,门被打开复关上,来人并未走近,只是站在门前,道:"属下布丁拜见公子。"
"呵呵,这次怎么是你来?我要你查的消息呢?"
"是,叶知秋所言与公子告知相符,上官慕现被幽冥宫主鬼紫招回。想杀公子的人是霆懿皇室的大皇子--轩辕剑。二个月前,四皇子--轩辕天突然回了皇室,助了皇帝和轩辕尚一臂后,胁迫轩辕剑放弃了追杀公子的命令。"
"轩辕天回来就要求这个?还和轩辕尚一起胁迫大皇子?"
还真像那人会做的事,总是威胁别人。
"不。是轩辕尚提出的要求,说是......"
"说。"
"说是......两年的历练也够了,岚鸣该出点力,正好舜极的联姻对象病重,让他前去医治。"
"......"轩辕尚,我还真跟你结冤家了,竟然如此设计我。想联姻是吧,好的很。
"有二公子的下落吗?"
"属下未查到二公子所在,二公子没有与属下们联系,有线索显示二公子前往了蓝贺。"
微啜一口,继续看着窗外,眼见那两人互咬了下耳朵,一人离开。
"蓝贺?有陆范、王暄之的消息?"
"属下查过,陆范是百晓生的徒弟,与乐饭门有着密切联系,他所知消息均是乐饭门提供,此人似乎还和斡瀚才洲岛范家有些关联,告诉二公子关于王暄之消息的人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