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明诺立刻把费清音拉到身後护著,斯文有礼地道:"清吟兄手下留情,拙荆体质娇弱,承受不住,他犯的过错由我一律承担,要打要骂悉听尊便。"
慕容留白翻白眼,费清吟宽慰道:"终於找到冤大头肯为宝宝出头了,明诺,宝宝交给你了。"
"喂,大哥,我不──"费清音还没说完就被铁明诺捂住嘴,铁公子温文尔雅又坚定不移道:"清吟,你必不会为今日的决定後悔。"
他这口气分明是把这事提升到非玩笑程度,费清音一阵心慌,急忙掰开他手道:"大哥,你别老替我做主,我长大了。"
当年和玉婉莹订婚是费清吟做的主,那时他觉得长兄如父,而且自己也挺喜欢那丫头,就没拒绝,可明诺不一样,怎麽能随便这麽一句话就定下?
"宝宝紧张什麽?"费清吟笑得亲切,"我不过是把我管教的权利移交给明诺,他看著你长大,也算是你兄长。"
铁明诺心想你这说法改的也太快了吧?果然是官场混久了,瞎话随便奏。费清音的紧张急切都落在他眼里,他心念电转,面上依然不动声色道:"定不负清吟兄所托。"
费清音察觉自己失态,掩饰地对大家做个鬼脸,顽皮道:"给谁管也不给他管,就会欺负我,刚才还捏我脸来著。"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刚才把人家从凳子上掐到地上。
"哦?"费清吟把小弟拉到身边,见他白皙的脸上一点指痕都没有,确定小弟夸大其词,"就是为了来告状的?"
"当然不是。"费清音依著他坐下,感兴趣地问,"你打算怎麽惩罚洛阳王?"
费清吟摇头道:"他除了好色也没什麽大错,洛阳在他治下繁荣安定,而且就像你说的,我们不是执法者,没有权利给他定罪,只能站在谢桐朋友的立场上给他个教训。"
费清音认真道:"我不想看著谁死,就算那个人穷凶极恶也不想。"
铁明诺摸摸他头,温柔道:"不会再有人为这件事而死。"
华音沓沓29-天理昭昭
洛阳王一天都在胡思乱想,他不是笨人,消息又灵通,这种种情况都说明谢家三口是畏罪潜逃,近期只有牡丹花煞一案,看来他的预感成真了。只是,那牡丹花煞是谁?不会是谢桐,也不该是他才过门三年的妻子,那是谢梧吗?他当年刺了自己一剑,算是了母亲弟弟之仇,可他妻子又因自己而死,自己终究还是欠他一条命。谢梧正直善良,是什麽样的怨毒和诅咒超越了时间和空间,让他挥起了令人恐惧的复仇之斧,宁愿杀死无辜掩人耳目也要拿著死亡之剑一步步逼近自己呢?谢家的人这麽恨自己吗?
让他心烦的还不止这一件,费清吟今早来到洛阳,不知欲意为何,费清吟这个人向来不做没有意义浪费时间的事,他来洛阳,绝对不会是看牡丹的。费清音这几人和靳祥走的很近,谢家人必是因为事情败露才走的,费清音他们住在谢家,说不定这事还是他们先发现再通知靳祥的,他们可以告诉靳祥,自然也可以告诉费清吟。靳祥不过一个小小捕头,即便知道真相又能如何?费清吟就不一样了,他是一品大员,皇上的宠臣,收集好罪证带回京城呈给皇兄,皇兄会如何处置还真不好说。
费清吟来得很快,他是微服而来,身後跟著上次他见过的四人,这几人的态度和上次没两样,洛阳王开始想自己是不是太多心了?即便他们查出谢梧就是牡丹花煞,也不一定知道当年的旧事,这件事对他对谢家都不光彩,谢家必定想尽办法遮掩。想到这再看看慕容留白清研得让百花失色的笑容,洛阳王稍稍心安,说话的底气足了不少。
费清吟一番客套,说自己来洛阳是因为几个弟弟在洛阳停顿太久,小弟一向顽皮,怕他在洛阳闯祸,所以亲自来接人,顺便来拜访王爷。
费清音撇撇嘴小声嘀咕:"我什麽时候闯祸了?"费清吟瞪了他一眼,他低下头看自己脚尖。洛阳王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们兄弟相处,原来费清音这只顽皮的猴子也有老实的时候。
洛阳王笑笑,吩咐下人泡壶好茶拿最好的点心过来。费清音大呼:"王爷千岁,说实话,我进门就想著吃点心了。"
他活泼可爱,给他沏茶的婢子看他两手都抓著点心抿嘴一笑,一不小心踩到自己裙摆,茶壶向地面跌去,婢子一声惊呼,说时迟,那时快,铁明诺动如兔脱,弯腰手一抄接住茶壶,递给那大意的婢子,温和道:"小心点。"
婢子俏脸一红,给洛阳王沏好茶行礼告退。洛阳王赞道:"铁兄伸手如此敏捷,江湖四公子名不虚传。"
铁明诺拱手谦虚道:"王爷过奖,明诺惭愧。"
洛阳王举起茶杯一饮而尽,笑道:"铁兄谦谦君子,本王没看错人。"
费清音心道你不但看错人了,而且没留神著了他的道,刚才这麽一接,明诺那个快手已经在茶壶口撒进了一点无色无味的粉末。大哥说的对,明诺做坏事是最不让人提防的,如果是自己,刚才这事万万不会做的如此自然。
几人出来洛阳王府直接上马车,东西都收拾好了,费清音本来打算在谢府搬盆牡丹带走,但想想现在谢府没主人,不问自取,不是贼吗?而且这花洛阳地脉最相宜,换了地方若是枯萎了,岂不对不起谢桐赠花之意,想了想,最终没搬。
敏儿和一个老婆子送他们离开时都流泪了,他们只住了这麽几天,但谢府近十年还是第一次接待外客,主人离家不知去向,客人也走了,诺大谢府显得很冷清。
"我家少爷和夫人还会回来吗?"敏儿哭著问,他实在不能理解为什麽一觉睡醒伺候多年的主子却突然不见了,小少爷的心智还是孩子,出去後会不会想家?会不会睡不著?
"会的,谢嫂嫂带桐哥哥去治病了,过几年就会回来,你们好好看家,照顾好那些牡丹。"费清音摸摸敏儿的小脑袋。
马车经过府衙时几人又去跟靳祥告别,费清吟低声对他说了什麽,靳祥点点头,送几人出门看著他们上马车才回去。
"大哥,现在可以告诉我给洛阳王下了什麽药了吧?"费清音抱住兄长手臂做可爱乖巧状。
费清吟神秘道:"宝宝自己猜猜。"
费清音撇撇嘴,看铁明诺一脸坏笑,失声问:"难道是,让他不能人道的药?"
铁明诺赞许地看著他,一脸诚恳:"宝宝真聪明。"
慕容新白哈哈大笑,拍手称赞道:"太好了,看他还能不能祸害良家妇、呃,妇男。"
慕容留白也扬唇一笑:"药效多久?"
费清吟伸出一根手指,其实在看到洛阳王看留白的眼神时他就後悔没带些猛药。
"哈哈,总算为桐儿出了口气。"费清音眉开眼笑,继而神秘兮兮压低声音道,"大哥你随身带这种药干嘛?"
"骆回春研制出来的新药,四处找人害,我刚给没收来。"费清吟捏住小弟鼻子,"小坏蛋以为我为什麽带这种药?"
费清音甕声甕气道:"还没来得及构思。"
慕容新白叹气道:"这种惩罚还是轻了,奸淫罪最重可判斩刑呢。"
费清吟松开弟弟鼻子,拍拍表弟肩膀,"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费清音也跟著拍拍新白肩膀,沈声道:"慕容小侠,咱们不是执法者,没有权利取人性命。"他看看费清吟又补充:"不过我也觉得这麽惩罚太轻了。"
铁明诺道:"对於一个好色的男人而言,这就是最大的折磨,而且还是有苦说不出的折磨,够重了。真是天理昭昭,他毁了谢桐,谢桐嫂子的师兄间接的毁了他。"
费清音想想觉得有理,可即使这样,谢桐就能放下心中的怨恨了吗?唐容那个三年必杀洛阳王的承诺又会不会回来兑现?那个美丽纤弱的女人在生下孩子後会不会改变心境?世间无限的恩怨,本就是说不清的,他也懒得去想那麽多未知的事。看了看身边的几个亲人好友,开开心心北上京城。
华音沓沓30-芳飞尽(尾声)
"芳菲歇去何须恨,夏木阴阴正可人。"慕容新白对著满庭落花诗兴大发,可惜只有费清音这个名不副实的才子在,听到他吟诗只是撇撇嘴继续嗑瓜子。
费清音感觉到小表哥的不满,向他弹出一颗瓜子道:"这诗词得自己做的才好,照搬古人句子,再怎麽应景怡情也不过是拾人牙慧,落了下乘。"
慕容新白泄气,看著晚春这落英缤纷的景色,再无吟诗之意,讪讪道:"我去看哥哥了。"
慕容留白那个馋鬼去参加什麽美食飨宴吃坏肚子,身上时冷时热,现在缩被窝里呢。骆回春来看过一次,见费清吟不在好好把他骂了一顿,丢下一副药方走人,顺便把铁明诺也请走了。
费清吟回来时见凉亭只有小弟一个人,坐下陪他嗑瓜子品香茗。见费清音腰间别著折扇,顺手抽了出来,婉婉的南枝春早图画的几可乱真,连留白也很折服。扇面打开放在桌上,费清吟看著满园落花,笑道:"已经是晚春了。"
"是啊。"费清音将瓜子壳剥开,把瓜子仁放在一起。"刚才还有人在这吟诗呢。"
"小白一向喜欢附庸风雅,不过现在我也想吟诗了。"费清音目光微转,"落花风雨更伤春,何不怜取眼前人。"
费清音一口茶喷了出来,排在一起的瓜子仁被呛飞大半,他诧异地看著兄长,莫名其妙道:"表哥打算不要你了?别对我酸,去跪下跟表哥忏悔去。"
费清吟合起扇子敲他一下:"别跟我装傻,你想想看明诺对你怎样?给你当马骑,为了护住你给蜜蜂盯的满头包,差点破相,即便我和你二哥三哥也不会做的比他好了。"
费清音思忖了下指控:"你们几个都不肯给我当马骑,四姐还喜欢给我梳女孩子的辫子,五姐老亲的我一脸口水,瞧你们这哥哥姐姐做的多不合格。"在他看来没给他当马骑就是不合格的哥哥。
"别转移话题。我们够宠你了,但明诺的确对你更好,你霸占著他的好又不回应他的感情,不觉得自己过分吗?"费清吟对这种站不住脚的指控无所谓地笑笑,他不是在帮明诺,是在帮弟弟。
费清音单手支颚做无奈状,没有说话。费清吟摸摸他的头,把扇子合上插在他腰间,温和道:"爱上别人不等於背叛婉婉,而且,爱上现在这个也不一定要忘记以前那个。"
费清音闻言若有所思,水晶般的眼眸眨了眨,半响,继续剥瓜子。费清吟点到即止,看著园中的绿肥红瘦,感叹道:"虽说春景凋零,但能看见这世上的五彩缤纷也不错了,可惜,无论春繁夏茂,赤橙黄绿,洛阳王却再也看不见了。"
"啊?"费清音奇道,"你们上次下的药不是让他不举吗?"
"不是我们,是他自作自受,被府里男宠刺瞎双眼,太医们都束手无策。"
"再也看不到美人了,这对他是多大的打击啊?"费清音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心中也的确为洛阳王遗憾。
"他已经看过世上最美的美人了。"费清吟轻笑,想起了慕容留白,不知道那个懒鬼现在在干嘛。
费清音咳了声,似乎刚想起来:"表哥吃坏了肚子,正害病呢。"
"怎麽不早说?"费清吟责备,一提气,施展轻功离开。
"不就是吃坏肚子吗?穷紧张什麽?"费清音不满的嘟嚷,大眼睛滴溜溜地转来转去,"落花风雨更伤春,何不怜取眼前人。果然好诗。"
-----------------------------------------------------------------------
华音的第二个故事终於完结了,撒花,谢谢所以给偶鼓励的人,小费宝宝亲吻所有给偶投票的人。
番外--童年篇
和所有大多数宝宝一样,费清音两岁半的时候很乖巧,很讨人喜爱,那时候的事他自己没什麽印象,大一点的时候慕容留白和铁明诺当故事讲给他听时他确信那时的自己还是很纯良的孩子,至少不会做弄人、不会恶搞。
那年慕容翩跹带著幼子回娘家探亲,不少舅舅阿姨还是第一次见到宝宝,都围著他逗弄,漂亮嘴甜的孩子都是讨人喜欢的,何况这孩子漂亮的那麽少见,皮肤比羊脂白玉还莹润、眼睛比黑宝石还有光彩、嘴唇比初开的莲花更粉嫩、声音比黄莺的啼叫更悦耳,听他说话感觉就像夏天喝刚融的雪水般清爽到了心底,所以宝宝不一会就骗了一兜见面礼。
"宝宝,我是大表哥。"不到十岁已经俊秀的叫人惊叹的慕容留白弯下腰与宝宝对视。
"表哥漂漂,宝宝喜欢。"费宝宝笑的露出两排洁白的小米牙,在慕容留白脸上香了下,搏来美人自豪的一笑,众人立刻觉得所有的光线都移到了这两个男孩身上。
"哈哈,宝宝才两岁半就会讨美人欢心,占美人便宜,将来必定风流倜傥,舅舅我後继有人,甚是欣慰。"慕容翩跹的麽弟慕容斐抱起宝宝转了个圈,语气甚是得意。
此时人群里挤进个豆芽般瘦弱的小男孩,拉拉慕容留白的衣袖,轻声道:"哥哥,叫宝宝也亲亲我。"
清音宝宝从小舅舅怀抱中转过头,咯咯对小豆芽笑:"瘦瘦、瘦瘦,你没吃肉。"
众人立即哈哈大笑,小豆芽慕容新白委屈地嘟起嘴,一副要哭的样子,谁说他不吃肉的?四岁半的他吃的比哥哥还多可就是不长膘,已经够可怜了,宝宝怎麽能嘲笑他?
"宝宝,我叫铁明诺,在家排老三,你该叫我什麽?"和慕容留白站在一起的男孩眉目清朗,宝宝看向他,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地掰道三,甜甜地回答:"明诺三哥哥。"
铁明诺眉开眼笑,夸赞道:"真聪明,奖励宝宝。"说著从脖子上取下个用红穗子系住的玉佩要给宝宝挂上。
那玉佩通体莹白,精光外露,触手温润匀腻,如膏似脂,众人一眼便认出是铁家的传家玉佩,这万年古玉名唤沧海桑田,此玉不止能美容养颜安神避邪更能使佩戴之人百毒不侵,只是这玉一向挂在铁家老太爷身上,却不知何时给了明诺。慕容翩跹赶紧推辞道:"如此贵重的礼物音儿怎麽能收?世侄赶紧收回去。"
铁明诺笑道:"送出去的礼物怎麽能收回来,慕容姑姑放心,爷爷传给了我,我就有权转送他人。"
宝宝可不理什麽贵重不贵重,抓著玉佩对铁明诺笑,可爱地让人想一口吞下去,果然,慕容新白对慕容留白小声嘀咕:"真想咬宝宝一口。"
他说的小声,宝宝还是听见了,对他龇牙咧嘴做鬼脸,吓的小豆芽躲在哥哥身後。
宝宝五岁时越加古灵精怪、调皮捣蛋,费家孩子多,家里时常被闹的鸡飞狗跳、硝烟弥漫,父母筋疲力尽依然不得改善後只得将他时常送到慕容山庄去,咳,要乱乱别人家,眼不见为净,小费五岁就懂这个道理了。
慕容山庄这一辈只有留白和新白两个孩子,留白慵懒、新白胆小,加之两人在庄上住了这些年众人都已经熟的发烂,平素顽皮可爱的清音宝宝要来自是大受欢迎,连铁明诺知道了也来庄里做客,上次见宝宝已经是一年多前的事,费家老二带幼弟去铁家做客,那是宝宝尿床还想诬陷别人,不知快两年没见宝宝出落成什麽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