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恋爱----草本精华
  发于:2009年01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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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还有本事想得那么长远么?”傅明宣有些茫然。
“我们一起,从来都是游戏,对不对?”沉默之后,蒋思佑支着下巴,看着身边的人。
傅明宣抬手,神经质地拭了一下脸,朝他扬扬下巴,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那好,傅明宣,听好了,现在我说,Game over。”蒋思佑没有看他,而是盯着汹涌的人潮,像是在自言自语。
两个人没有再出声,脚步随着人潮向前走,却不知怎么的,就失散了。
肩膀似乎有一点点潮湿的感觉,傅明宣站在巨大的十字路口中央,停下来往四周望。行色匆匆的人们在面前一晃而过,千百张脸孔中,有一张熟悉的面容正在某处,微笑得没心没肺地跟他说再见。
可是这么多的脸,晃啊晃的,他的眼都被晃花了,根本分辨不出哪张脸是他的了,也不知道应该跟哪张脸说再见了。
傅明宣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没出息,所以他尽力没有让自己的情绪在脸上表现出来。他们都没有足够的勇气和自信去面对,相比之下,果然是肉体的关系更加让人安心。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没有开口,只是站在街口,看着车辆来来往往,风带着凉意,吹得人心透凉。
可是,当他眨眼时,眼里的水珠一不小心漏了一滴下来。
他就这样睁着眼,站在斑马线上,泪流满面。
他其实想告诉他,很感谢他陪着自己走过那段不堪的日子,很感谢他在自己病发时能够耐心地照顾自己,很感谢他在打麻将时故意放水给自己,很感谢他……可现在什么都来不及了,他就这样,走出了他的整个生命。
——再见了。
对于蒋思佑的失踪,几个狐朋狗党没有什么想法,毕竟那是别人的人生,毋庸置喙。
后来有听小道消息说,蒋思佑似乎跟他的前妻复合了,也有说他前妻大婚当日,他和那未婚夫私奔了,更离谱的,就是说他的前妻动手术,变成了男人,正在满世界追着他跑,至于是不是真的,傅明宣就不知道了,而周越也懒得去证实,反正他厌倦了跟隐性同性恋纠缠,那实在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度完蜜月的王简听说周越平安归来,火烧火燎地跑过去看他,地点在蒋思佑的公寓。蒋思佑失了踪,而那间公寓也退租了,周越正在打包行李。
见了面,王简就只是蹲在地上抽烟,没有说话。
本来应该是新婚燕尔心宽体胖幸福满溢的家伙,却生生地瘦了一圈,颧骨高耸,头大没脑的男人竟然也走起了忧郁男人的路线,而且还意外地适合。
周越瞪着这男人,叉着手等了一会,不耐烦了,低声咒骂了一句,转身就要出去。
王简像是早有准备,丢掉烟屁股,冲上来挡住门,狠狠地抱起周越,用力掐他揉他,好像抓的是个面团。
周越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推开他,揉着发青的手臂,怒火冲天:“你他妈的神经病啊!”
王简的声音比他更大:“你他妈不是喜欢别人上吗?以前不也可以为什么现在就不行!”说完,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操你妈的!浪费老子的时间!”周越怒骂道,伸手去开门。
王简一拳揍在门上,门板凹了一块,他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你知道你跟那谁谁跑了,老子有多担心吗?”
一边说,一边抓过酒架的一瓶洋酒猛灌了几口,等着周越回答。
“关你屁事!”周越骂骂咧咧,“滚开,我要出去了!”
王简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去管周越,他们只是炮友,何况他又跟女的结了婚,实在不该再去招惹这个小恶魔,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尤其是在教堂宣誓时,眼前是老婆,脑子里是周越,发着白日梦,想象如果周越是女人的话,他会怎样怎样,他几乎是迷恋上了周越的容貌……神父重复了几次,才把他唤醒,慢吞吞地回答了:“I do……”
而现在,看到活生生的周越,那种名为嫉妒的情感慢慢萌芽了,他问:“你是不是还跟你干爹有来往?”
“你他妈很烦啊!”周越忍无可忍,朝他挥了一拳,中途就被挡下了。
王简捉着他的手,语气含着怒气:“你拿了他多少钱?只要有钱你就可以跟任何人上床吗?!”
周越眯着眼,抬高下巴,轻蔑地看着王简,冷笑着说:“我他妈乐意!”
明显的挑衅,这下王简再也压抑不住怒气,手臂一甩,随便抓了个烟灰缸就往周越砸过去。
距离太近,周越无处可逃,只能抬起左手挡住脸,那只大型烟灰缸就砸在了他的手臂上,里头的烟灰洒了他满头满身。
“操!”周越痛得大叫,龇牙咧嘴地骂:“老子就是喜欢钱,只要有钱我他妈就心甘情愿被人上!你个混蛋没钱就滚一边凉快去!”
王简那野兽般的眼冒了红光,直瞪着周越,快要将他瞪出两个大洞了。
周越心里暗叫不好,转身要跑。王简大叫一声,扑上去照了他后颈就是一掌,周越尖叫一声瘫软在地,王简把他捞起扛上肩头。周越的左手手臂被那烟灰缸打得麻木,他气得咒骂起来:“王八蛋!快把老子放了!我要告你强奸!”
“要告就告去,反正我也不想活了!”王简吼着,把周越摔到沙发上,硬邦邦地说,“反正都是迟早的事,我死了也会拖你垫底!”
周越愣了半晌,嘴角一歪,勉强扯了个笑容出来,却难看得要命:“这玩笑可不高明啊!”
“谁跟你他妈开玩笑了!”王简压着他的腿,撕扯衣服。
“放手!快放手!”周越发狂地挣扎,既然说了要做兄弟,他就不会再跟这个男人发生性关系,因此连指甲也用上了,在王简的脸上脖子上留下道道红痕,有的还渗出了血。
王简不管不顾,粗暴地亲着周越的脸,到后来,那已经不能称为亲吻了,而是暴烈的啃噬吞咬,恨不能把他整个人都撕碎咬烂、吃得干干净净。
“王简!王简!!”周越疼得直抽气,怒气冲天地大叫着,“你清醒点!”他一巴掌扇在王简的脸上,自己的手掌都抽痛了,“你想像我姐夫那样吗?把我打晕了再灌安眠药?”说到最后,他的声音竟然发起抖来,带了点疲惫,还有暗哑,似乎隐藏着浓浓的哀伤,“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个个都是这样……”
那一巴掌,还有胸口濡湿的凉意,唤回了王简的神智。
他稍微松开了手,看到被他压在地上的周越已经满脸泪痕。
周越的眼泪从眼眶里静静地滚落下来,滑过腮边,消失在鬓角里。
王简摩挲着周越哭得一塌糊涂的脸,难得温柔地为他拭去眼泪,慢慢地撑起身来。
“抱歉。我脑子有些乱。”王简靠着周越,坐在地板上,点了根烟。他男人味十足的侧脸,在烟头的火光下显得颓然无措。
周越还是仰躺着,没有起来的意思。
“就算知道你在假哭,我还是……”王简眼神迷茫地望着狼籍的客厅,平静地陈述着。
周越眼皮跳了一下,不说话。
“如果我是那个男人,把你养育成现在的样子的话,我绝对不会放开你。”
周越闭上了眼。
“我们没办法做好兄弟。”王简站起身,走了。
周越保持着那个姿势,抬起手,缓缓盖住了眼睛,嘴角却弯了起来。
这件小插曲,周越没有告诉傅明宣,偶尔谈起,也是轻描淡写地说那头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熊怎样怎样。
他又搬到傅明宣家了,某次外出吃饭闲聊时,他们说起了蒋思佑。
“我们没法成为朋友。”大概买的烟比较烈,周越无法抑制地咳嗽了几声,继续说,“当初打破平衡的人是他,分手了也不可能再回复到以前的关系,不如不再见面,这样对很多人都好。”他指指自己,又指指傅明宣,奸笑了一下,“你知道这个消息很爽吧?真是死相!要不要跟我交往看看?”
傅明宣呆滞了半晌,周越装模作样地抚着胸口,西施捧心状:“啊啊,你如果不抓住这个机会,我就去找别人了,到时候可别在我面前哭啊!”
“知道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其实是拼命想着办法让你们分手的。”傅明宣说,表情认真。
周越并不觉得意外:“我知道啊,从你的眼神就可以看出来了。”
“你为什么现在才提出要跟我交往?”傅明宣问。
“为什么啊。大概是……”周越又抽了口烟,“我喜欢你吧。”
“大概?”
“对啊,就是因为喜欢,才想做爱啊。”
傅明宣再次被他打败:“看到你,我觉得一个人苦恼的自己很像白痴耶。”
“是吗?我这么伟大啊!”
傅明宣摇摇头,带着不确定的语气说:“你真的要跟我……?”
“哎呀,博爱主义者还真麻烦,你想那么多做什么?现在在你面前的人,只有我,当然是选我了!难道你还想跟你老爸吗!?”
傅明宣抖了一下,面色变得苍白,露出要哭的样子。
“可以别提那个人吗?”他转开头,生硬地说。
有人走了过来,敲敲桌子。周越不耐烦地抬头,皱眉:“干嘛啊?”
来人露出秀丽的笑容,与周越有几分相似的容貌带了点神经质,温柔地呼唤:“小越!”
周越开始头痛,傅明宣挑眉看他。
汤浅似乎没有感受到怪异的气氛,自顾自说得很High:“我好高兴,偶尔出个门都能碰到你,你什么时候跟我回家?我哥的专机快到了,他说想看看你跟他有多像,你也一起来嘛……”
周越趴到桌子上了。
傅明宣咬牙切齿,在桌底拧他大腿。
汤浅一副要糖吃的小孩模样,抛了个大信封过来,说是新作品,让周越好好欣赏。周越马上把信封抢过来,塞到包包里。
“什么东西?”傅明宣问。
周越有些狼狈:“没什么,哈哈……”
“汤浅,走了。”像丝绸一样顺滑流畅的男中音突兀地响起,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慢慢踱过来,他五官分开来看并不特出,但组合在那张脸上就很有味道,头发梳理得一丝不乱,鼻梁的平光镜使他看起来很温和文雅,却掩盖不住他眼里的戾气。
傅明宣仿佛被电流通过,浑身无法抑制地颤抖。
他低着头,几乎不敢看面前出现的这个男人,心里的恐惧连自己都觉得惊讶。
虽然已经经历了不少风浪,但是还是克制不了。
他以为自己已经忘了,但是现在他终于知道,有些事情不是说忘就能忘得掉的。
那件事即使过了再长的时间都不会遗忘。
傅明宣恨过很多人,他的母亲,他的继母,但他最恨的一个人就是眼前这个男人,这个毁了他一生的称之为父亲的男人。
“明宣?”看到傅明宣,傅纪那双与他相似的眼睛带了微微的诧异,他望向儿子的眼神很温柔,这个高傲的男人甚至还弯下腰,体贴地为他梳理凌乱的发丝。
被男人的手一碰,傅明宣抖得更加厉害了,他在桌子下紧紧拉着周越的手,试图从友人那里得到支撑下去的力量。
周越的手被握得生痛,又不敢甩开,他并不是第一次看到傅明宣的老爸,以前还被包养时,这个男人曾经去过容家,似乎跟容天葆关系不错的样子,两人还共同拥有一座岛屿。
傅纪没把他放在眼里,就只顾着盯紧自己的儿子了,目不转睛的。色素比较淡的瞳孔闪闪发光,让人联想到某种凶暴的肉食性猛兽。在那恐怖的仿佛能将衣裳都剥开的目光注视下,傅明宣已经连发抖都做不到了。
身为旁观者,周越却很讽刺地从那眼神中看到了浓烈的爱意。
汤浅还在旁若无人地游说着周越,一时间,气氛实在是滑稽到了极点。
打破僵局的是一名保镖,他从门外跑进来,神情慌张,拿着对讲机,说是汤深出了事。傅纪与容天葆是出生入死的交情,出于道义,对这好友心心念念的汤深也有些关照,马上接过来,低声交谈了几句,神色凛然,拉了还在喋喋不休的汤浅扔给保镖,回头,靠近傅明宣,冷冷地说:“明宣,玩够了,就回来吧。”
傅明宣想扯出一个讥讽的笑容,可是太难了,他的面部肌肉像冻僵了一样,连一点表情也做不出来,双眼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因为过度紧张的关系,连牙齿都开始发抖了。
十二点左右的时候,周越醒了,习惯性去搂身边的人,却摸到了空空的床单。
可能去上厕所了吧。
这样想着,周越翻了个身,抱着被子卷成一团。大腿内侧的皮肤有些紧绷,他伸手摸了下,原来是没擦干净的精液,已经干涸了,贴在大腿内。
望着黑漆漆的墙壁,周越有些恍惚。从餐馆回来以后,傅明宣的举动都很正常,可就是这正常,才让人觉得更加的不正常了。
两人早早就寝了。当周越被傅明宣压倒在床时,他也没什么不对劲。
很难得的,傅明宣采取了主动,强硬地吻着周越。
微微颤抖的嘴唇,一路往下,啃咬着他的锁骨。
周越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并不是说不习惯,而是觉得奇怪和疑惑,这就好像是感觉自己在亲吻自己,有种自摸的奇异感。
傅明宣主动时的技巧,竟然与自己的一模一样。
当双腿被分开时,周越睁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跪在他双腿间的傅明宣,而那人也抬起头,直愣愣地看着他,手里还握着他的阴茎。
四目相对。
突然,傅明宣低下了头,他的声音略带梗塞,仿佛在忍耐着什么,原本的男高音像是因为感冒而变得沙哑含糊,他说:“周越,我办不到。怎么办?我办不到啊……”他露出要哭的表情,一边说,一边慢慢地滑动双手,熟练地为周越手淫。
最终,他也没能进入周越的身体。
周越拿了纸巾,擦拭干净了那些干掉的精液。傅明宣还没回来,他开始不安起来。
“阿宣?”他起身,拉亮台灯,光着脚往房门走去,打开卧室与廊间的穿堂的灯,亮如白昼。
大套房那边浴室的门虚掩着,哗哗的水声传出来。
周越推开门。
柔和暧昧的灯光下,傅明宣绻缩在浴缸里,只穿了件白衬衫,已经湿透,紧贴着皮肤。
衬衫的下摆只遮盖到大腿上,露出修长的腿,脖颈上、揽住胸膛的双臂之上,到处都是横横纵纵的割伤。
一道一道,流着鲜血。
浴缸里的冷水都染红了,他的剃刀丢在一旁,刀片上还粘了血丝。
似乎听到了脚步声,傅明宣抬起头,鬓边的黑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他对周越妩媚地笑了笑。
周越平静地站着,面无表情。感觉腿上有什么东西在缓缓地滑动,他低下头去,看到半裸的傅明宣上身探出了浴缸,正无限温存地抚摸着他的小腿。
周越轻轻拉过腿上的双手,温柔地抚摩着,然而说出口的话却很凉薄:“你这样是要做给谁看呢?你已经不是小孩了,怎么还这么幼稚呢?!”
他把傅明宣从冷水里抱起来,浑身湿透的人出奇地乖巧,安静地任他抱着。
回到卧室,换下湿衣,包扎伤口,傅明宣都还是像个玩偶,眼神空洞,听教听话,没有向周越强迫性求欢。
发作时候的人,就算跟他说了什么秘密,也不用担心会泄露。
周越搂着傅明宣坐在床上,他很温顺,双臂环着周越的腰,像在寻找什么支撑。
周越抚摩着他手臂的纱布。好在伤口都不深,虽然流了很多血,也只是浅浅的划伤,上了药也就不用太担心。
“阿宣。我不是你妈妈。我很讨厌你。”
周越呢喃着吐出充满恶意的真心话。
“做爱时,不要叫错人。”周越继续述说,语气始终软乎乎的,情意绵绵,“老子不是你妈,也不是你爸,你口口声声说不能接受你爸的乱伦感情,瞧瞧,现在你不也一样了,恋父又恋母,你说你怎么这么变态啊?嗯?”说话时,他的视线都没有离开过傅明宣的发旋,目光里仿佛蕴涵着无可名状的柔情,像在看满心怜惜的心爱之人。
怀里的人僵硬了。
周越敏感地察觉到,他推开傅明宣,看到对方低垂的眼睑。
傅明宣眼窝凹陷,眼圈发黑,当他抬眼时,双眼皮显得很病态。
“什么时候醒的?”周越口气轻松地问,开朗得仿佛刚才那堆令人不愉快的话不是他说的。
“……刚刚。”
一阵压抑的沉默。
“既然说开了,我也不用掩饰了。”周越打破了平静,退到茶几边,拿了把水果刀削苹果皮,边削边微笑着说,“你知道吗,我其实很嫉妒你的。真的,又羡慕又嫉妒。你起码还有个老爸疼爱,我呢?小小年纪就被变态老男人看上,最可笑的,就是那些狗屁的所谓的家人,竟然把我双手奉上。”他从包包里拿出汤浅给的信封,嗤笑一声,“你不是想知道这是什么吗?来,好好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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