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歪传(穿越)----山雨欲来风满楼
  发于:2009年01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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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还说了很多很多的话,流了一整夜的眼泪。我快被烦死了,因为姥姥弄湿了我的衣服。每年,只有庆生的时候,才有人送新衣服过来。平时,姥姥只会把我的旧衣服缝缝补补改改。暗影之子是什么?我不知道。
第二天,我发现,姥姥不见了。宫里多了一个比姥姥更老的老嬷嬷,脸皮比我吃过的核桃还要皱。总是耷拉着脑袋打盹儿,不爱和我说话。昏黄的老眼时不时翻动几下,锥子一样盯着我的后背,让我觉得后脊梁一片冰冷刺骨,很不舒服。哼,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
可是,白天没有人和我说话,更无聊。晚上,躺在屋顶上,发呆。如果早知道姥姥不在了,我就是被唠叨死,也要多陪她说说话的。
那一年,我五岁。
和往年不同的是,我失去了宫里唯一和我相依为命,能带给我温暖的姥姥,却多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老太婆,我很讨厌她。
姥姥,即使你不在,月惜也会听你的话,做个乖乖的小宝宝。
姥姥,你还会回来看看小月惜吗?
日子,如同白开水,过得平平淡淡,无滋无味。
有一天,宫里来了一个长胡子怪老头。说他怪,是因为明明长得很白,还要把自己打扮得从头到脚一身白,好像生怕别人在晚上看不清楚,有个人杵在那儿。唯一的好处便是,晚上不用点蜡烛,居然也能看见路。这样,我就不用为了省几块蜡,半夜三更摸黑爬房顶,磕得身上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
怪老头叫空苍,是我的师傅,教导我修炼。老嬷嬷说,他是活得很长很长的神仙,教授过三位暗宫的主子。我没见过神仙,之前姥姥也没提起过。管他是不是,反正跟我又没多大关系。
之后的几年里,我要学习的东西很多很多:
一、内功心法——龙神决
打坐、睡觉、跌下床,继续打坐、睡觉、跌下床……反反复复,没完没了。鼻青脸肿、双腿麻痹、一瘸一拐,成了家常便饭。不出一年,倒也炼得坐如钟、站如松,身体壮实了不少,寻常跌打损伤,连眉头也不多皱一下。
二、武学招式——凤舞九天
纱衣广袖,一飞冲天,舞姿翩翩,曼声吟唱,靠,我又不是唱大戏的!空苍说,凤舞九天中包含着一套深奥的精妙武学,我年纪尚小,暂时还无法领悟。不得已,只好继续天天唱大戏。两年后,总算小有所成,自个儿改了招式独自修炼。师傅拗不过,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我去。
三、文化修养——天文地理、琴棋书画
天文,鉴于我数年里每晚用心研究,根基深厚,自然不在话下。地理,我天生不能出宫,学了也无用处,除了五行阵法,其他的都是有一搭没一搭。琴棋书画,我脑子笨,天生缺乏艺术细胞。弹琴,吓死桃花林无数鸟鸟兽兽,作孽。下棋耍赖,气得师傅中盘投子认输。书法,除了自己的名字差强人意,其余惨不忍睹。画画,曾自绘师傅尊容一幅,本想讨他欢心,熟料直接粉身碎骨,消失风雨中。
四、各种宫廷礼仪
实在太繁琐,总也记不住,不是动作笨拙,就是张冠李戴,闹了不少笑话,经常被空苍打手心,姥姥看见会心疼的!我不明白,身为暗宫之主,何须学这么多的礼仪?待我当家,全部废除,省得闹心。
虽然学习的内容十分枯燥,但是聊胜于无,总比以前没事可做强一些。整天忙忙碌碌地挺开心。如果手心不会痛的话,我更开心。
其实,空苍是个很严肃的神仙,白净的面皮上整天没有多余的表情,冷冰冰的,好像一块铁板。虽然我有点怕他,但是上课的时候还是会盯着他的白胡子出神。我想,如果我拔下一根胡须,他的脸上会是什么表情?他的脸上会有什么表情,我不知道。不过,我的手心一定会很肿很痛。还是不要轻易尝试得好!
空苍说,我的感情太丰富,对修炼没有半点好处。我想,如果神仙都象他那样,冷心冷情,无欲无求,那我宁愿当个普通人,我可不想变成铁板冰山。
那时,我并不知道,铁板冰山虽然不咋样,可是至少不会要人的命。
空苍对我的要求一直很严格,尤其是内功心法。他说,如果我学不好,会有性命之忧。我是不知道,盘着腿吐气吸气,和我的性命究竟有什么关系。但是,为了小命着想,还是认真地学吧。象姥姥说的,我是个听话的好孩子,是不?
空苍的话不多,通常授课内容也只复述一遍。接下来,如果我做得很糟糕,他会面无表情地用戒尺敲打我的手心。如果我做得很好,他的眼睛里会多出一丝笑意。其实,我更愿意师傅,笑着拍拍我的肩膀,说:“孩子,你干得不错。”
那一年,我六岁。和往年不同的是,姥姥没有回来,身边却多了一个冷冰冰的白胡子师傅,会狠狠地打肿我的手心。
姥姥,我真是寂寞太久了!
日子,一天天平静地度过。
近来,空苍不知在忙些什么,经常不见人影儿。
他教授的东西,我基本上都学会了。
只需假以时日,多多练习,因此,我也乐得一身轻松。
老嬷嬷更老了:
牙齿脱了大半,脸皮皱得连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走路颤颤巍巍,有时我也会好心地扶她一把。
大部分时间都是躺在床上睡觉,不出房门。
没有人管束的感觉真好啊!
虽然我不被允许踏出宫门。
但是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除了晚上爬房顶发呆,我又多了一项爱好:
偷偷地潜进不远处的桃花林里,
和树儿啊花儿啊草儿啊的,说悄悄话。
追逐着不知名的鸟雀、山兽,
在林间窜上扑下、飞来飞去。
听路过的宫人们说,桃花林最近闹鬼闹得厉害。
大白天,曾有人见到一道白色的鬼影儿荡来荡去。
许是林子里死得人太多了。
白色的鬼影儿?不会是说我吧!
这都怪空苍,硬说白色符合我暗宫主人的身份,一定要我穿一身死人白。暗宫、暗宫,当然应该穿一身黑才对。
荡来荡去?姿势没这么丑吧!
拜托,那是轻功,绝顶的轻功!一群没见识的家伙!
桃花林里死过很多人倒是真的。
听空苍说,天宫建成初期,我的老老老老祖先,在林子深处布置了很厉害的阵法,好像是叫八阵图。它与周围的环境相辅相成、相生相克。如果外面的人不知底细,想硬闯进来,就会触动林中机关。
阵法一经发动,千变万化,各色机关消息、暗桩陷阱、迷踪幻境防不胜防,足可让闯入者越陷越深,直至筋疲力尽,即使是精通奇门遁甲的人也无法逃生。
林子里的花草树木、飞禽走兽都是有毒的。
闯进来的人最终会被活活儿地毒死累死饿死。
总之,不熟悉阵法变化,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
虽然,空苍告诉了我几条简单路径(自然不是当面说,他讲梦话,我偷听的),但是也只能在边缘附近打转。
离开暗宫,还是无能为力。
我唯一的希望,就是真正走出这扇宫门,看看外面的世界。
直到有一天。
我象往常一样进入桃林,
意外发现,不远处一团火红。
居然是个活人,即使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气息微弱。
洗刷干净,还是个漂亮的小丫头,和我差不多年纪。
综红色的头发,圆圆的脸,圆圆的大眼睛。
笑起来,左边一个圆圆的,浅浅的,可爱的小酒窝。
没有其他内伤,只是摔断了几根肋骨。
应该是太累了,这会儿正睡得香甜。
我不知道:
她是谁?从哪儿来?究竟是怎么穿过桃花林的?
可是,我仍然偷偷地把她藏在寝室里养伤。
小丫头叫晚照,说是来找失踪多年的哥哥—夕烟的。
据说,有人看到她的哥哥被天宫的主人带走了。
可惜,我没见过她哥哥,肯定也是个可爱的人。
晚照醒来后,对我说:
“你就是那个白色的鬼影儿吧?”(我怒)
“长得蛮好看的。”(我羞)
“我嫁给你,好不好?”(我晕)
那一年,我九岁,晚照八岁。
和往年不同的是,姥姥还是没有回来,我的身后却多了一个圆脸圆眼小酒窝、爱穿红衫、叽叽喳喳、可爱得不得了的小小新娘子,陪我一起看星星看月亮。
姥姥,我也很讨女人喜欢哦,大概以后不会寂寞了吧。
今天,空苍又不在宫里,晚照的伤也痊愈了。
于是,我和她做了一件很有意义的大事。
是一件我很想做,却一直没有机会做的事情——钻狗洞。
——原来晚照是这样来到我身边的!
一切人为的安排再厉害,也逃不过老天的安排。
一个不知什么年代,被什么东西挖出来的洞穴呈现在我的眼前。
看来,已经被塌陷的山石堵住了(晚照的伤就是这么来的),还好情况不是很严重。
我和晚照清理了整整一个上午,终于打通了一条通道。
虽然有点窄,但是刚好可以容八九岁孩童的身体通过。
第一次有机会出去玩儿,兴奋得午饭都顾不得吃。
两个一般大的小孩子手拉着手,咯咯笑着,一路飞奔。
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洞穴深处。
我们有一个下午的时间,可以尽情玩耍。
外面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呢?
我迫不及待地想看看。
晚照说,外面有很多很多的人,有很多很多的房子,有很多很多好吃的东西,有很多很多好玩的地方。
外面的世界真的很精彩!
虽然没有足够的时间看到很多很多东西,可是我依然很满足:
有一个牵马的大叔,让我骑着他的宝贝小马驹,满操场打转儿。结果那个小家伙得意地甩着响鼻,把我颠下来,扭伤了脚踝。大叔笑得蹲在地上,合不拢嘴巴。我痛得龇牙咧嘴,却没好意思哭(晚照说,男子汉不可以哭鼻子)。
有一个胖胖的厨娘,给我俩下了满满一大碗肉馅儿饺子。小肚皮撑得胀鼓鼓的,快破掉了。大婶笑得脸上开了朵花,她说,小孩子家家,多吃点儿,长得壮实(晚照不太高兴,担心吃多了会很肥。我却认为女孩子白白胖胖更可爱)。
有一个温柔的大姐姐,给我俩都换上了一身软软的新衣服,梳起了一个美美的发髻,用一根白玉簪子卡住。大姐姐很生气地说,两个小丫头又漂亮又可爱,怎么弄得披头散发一身泥?这一家的家长怎么为人父母的?(晚照笑翻在床上滚来滚去,我沮丧地蹲在墙角画圈圈。姐姐,我是一个男孩子。)
快乐的时光很容易过去,转眼夕阳西下,我们依依不舍的和大叔大婶大姐姐告别。
也许,他们只把我和晚照当成宫里最普通的小孩子对待,可是,我不会告诉他们我是谁。我要把这短短几个时辰的欢乐,悄悄地藏在心底,记住一辈子。
我原以为,有了一条秘密通道,我和晚照相处的欢乐时光,能够停留得长久一点。
可惜,我想错了,大错特错。
我们刚刚跨进暗宫的宫门,就看见空苍黑沉着脸,怒气冲冲地站在大厅里,周围肃穆地立着一圈黑衣蒙面的武士。
大厅里鸦雀无声,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声响。
冰冷压迫的气息层层包裹着我和晚照。
小丫头已被吓得哭出来,躲在我背后小声地抽泣。
我知道,这个时候,我必须拼尽全力保护我的小新娘。
我施展武功打斗(我又怎么会是空苍的对手?没几下子,就被点了大穴,扔在地板上)。
我扯开嗓子哭闹(无人理会,后来空苍嫌烦,直接点了我的哑穴)。
我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小新娘被拖出去,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机会说(晚照已经晕过去了)。
我看到空苍使了一个眼色,有几个武士便消失了。
我知道他们要去对付谁,我知道他们都是无辜的,可我无力阻止。除了蜷缩在冷硬的地板上,我什么也做不了。
暗宫之主怎么样?
身负绝世武功又怎么样?
我依然保护不了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
我从未听过空苍用这么严厉冷漠的口吻和我说话。
他说,身为暗影之子,我没有资格享受快乐,也没有资格带给别人快乐,这是历代暗影之子必须遵循的宫规。
如果我想违反这条宫规,那么给予我所关心的人的就只有死亡。
暗影之子,意味着,孤独一世,寂寞一生,直至死亡。
我终于明白姥姥为什么不让我接触其他人,
我终于明白姥姥临走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终于明白空苍为何要我冷心冷清。
我害死了姥姥、晚照、大叔、大婶和大姐姐。
我却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那一年,我九岁,晚照永远八岁。
和往年不同的是,我无意中得到一个小新娘,却在三个月后又意外地失去了她,再也没有人陪我一起看星星看月亮钻狗洞。
姥姥,从今往后,我就只有孤伶伶的一个人了!
老天悲悯我可怜,恩赐了我欢乐。老天嫉妒我太欢乐,又收回了他的恩赐。连同一起收走的,还有我的笑容和我的心。
那一晚后,我再没有见过晚照。偷偷溜出去一次,大叔、大婶和大姐姐也不见了。
我不知道他(她)们去了哪里,还有姥姥,或者,都已经——死了。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永远埋葬我的温暖和欢乐。姥姥浆洗缝补过的衣裳,晚照受伤时换下的红裙子,大叔赠给我的小马鞭,大婶儿为我亲手包的肉馅儿饺子,还有大姐姐送给我扎头发用的白玉簪,都被我埋在桃林中桃花开得最艳的那棵桃树下。
小小的一座土包,落满凋零的花瓣。没有墓碑,没有文字篆刻,没有香火供奉,更没有带孝的守墓人。只有我知道,这里埋葬着我曾经能够拥有的一切。而我,再不能拥有小小的温暖和欢乐,也再不需要温暖和欢乐。
那一晚,狂风大作,我扑倒在桃花树下,放声恸哭,仿佛一生的泪水都在此刻流尽。
那一晚,电闪雷鸣,我任凭暴雨鞭笞身体,寸步不离,只为守着一个不起眼的小土堆。
回宫后,我大病一场,昏迷数日,却没有死。从清醒的那一刻起,没有了欢笑,也没有了哭泣。师傅,你要我冷心冷情,我便给你冷情冷心。
九岁那年,发生了许多的事情。改变了很多人的一生。也改变了我的一生。其实,变不变有什么差别呢?我的命运从出世开始,早已注定。我无法改变,空苍无法改变,我的前任和我的后任,天宫历代暗影之子都无法改变。
想到这一点,我并不记恨空苍。甚至还有些同情他,感谢他。活了这么久,一定看过、听过、经历过太多的不幸吧!所以,他在教导我的时候才会那样严厉。可惜,当时的我总是置若罔闻、不屑一顾。
空苍说,我的修为增进很快。三天后,是我十五岁的生日。那一天,我将正式继任天族第五代暗影之子。我将正式接受孤苦一生的既定命运。尽管,我觉得无所谓。可是,心里还是有一些小小的期待和小小的不平。因为这一天,我将会见到,天族第五任族长,天宫真正的天之骄子,我唯一的双生兄弟——楚月明。
今天是继任大典前的献祭礼,无非是宰杀些猪羊供奉莲翼。
焚香沐浴后,我独自一人走进密室。空苍领着几个黑衣蒙面的武士早已等候在内。密室中央高高竖起一根十字形玄铁架,表面斑驳紫痕隐约可见,泛出丝丝阴冷的寒光。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子正被天蚕索牢牢绑缚在铁架上,偏着侧脸,综红色长发垂至胸前,发间露出如珠的左耳垂和一小段白皙修长的颈项。单薄窄小的白衫遮不住温香玉体,皓雪酥胸半敞,微隆的玉峰上,两粒红珠兀自战栗轻颤。
我伸出手,细细揉搓指间综红色的柔软发丝。感受到陌生的气息,女子“嘤咛”一声醒来,缓缓抬起头,与我正眼相对。圆圆的脸,圆圆的大眼睛,左边一个圆圆的,浅浅的小酒窝。晚照,竟会是你!
“阳时阳刻处女之血,正可压制莲翼魔性,月惜,快动手,莫耽误时辰。”
我没有理会空苍焦急地催促,手指轻轻攀上晚照滑腻的脸颊,慢慢摩挲游走,她的眼眉间依旧留下几许儿时的轮廓印迹,只是不再灵动张扬,多出几分呆滞空茫。我第一次亲吻晚照,温柔而炽烈。彼此唇齿纠缠,气息紊乱,意动情摇,晚照轻轻阖上了眼帘。眼角,行行清泪顺着腮边滚滚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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