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当事者各怀着怎样的心情,日子还是一天一天流水般过去。算算行程,展昭的师父、师叔、师兄等一行人再有两日也就到了,亲事选在半月后举行。一切均已准备的差不多了,只是新娘的喜服做得略宽大了些,苏亚文命人陪着玉玲珑出谷到城中去改一改。她心里明白,不是衣服做大了,而是玉玲珑瘦了,她只是想找个借口让玉玲珑去散散心。可一直到了天黑才见陪着出去的一个人婆子回来,说是玉玲珑在选试衣服时她去隔壁首饰店想为女儿挑一件首饰,可回来时裁缝说玉玲珑等不及已一个人出去寻她了。她出去寻了玉玲珑大半天,直到见天擦黑才不得不回来。展辉忙加派人手满城搜寻,却仍未找到她的踪影。于是,就在成亲前的半个月,贺喜的人到来前的三天,新娘玉玲珑失踪了,从此无忧宫众人再也没有见过她。
第十回完
后记:大家放心,猫猫的婚是结不成了。玉玲珑跑到哪里去了呢?提示一下,下一回里,另一个大雷要出现了哦。
白玉堂强撑着一口气骑着踏雪跑出了无忧宫。他不知道自己能撑多远,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跑了多久他只是想着跑,跑得离展昭越远越好。恍惚中,他觉得自己跑出了无忧宫,跑出了山谷,跑出了谷外的平郡城,跑到了来时的官道上。他本来就已伤得很重,展昭虽给他敷了药,但又怎禁得起这般骑马颠簸?下体的疮口又迸裂开来。他强忍着剧痛,实在坐不住了,便解下腰带和缰绳,将自己缚在马上。他自早饭后便粒米未进,又喝了那么多的酒,虽说服用了秘制的解酒药,但酒入愁肠本就伤身,因此他的身体一时虚弱到了极点。不知又跑了多远,他只觉得下体的疼痛似已麻木,浑身酸软乏力,一阵阵来自心底的寒意涌向四肢百骸,他发起高烧来了。他觉得意识已经渐渐在抽离身体,他知道自己就要撑不下去了。他想:死了也好,那样一切的烦恼就都没有了。只是死也要离无忧宫远一点。就在他快要失去神智的那一刻,迷迷糊糊中好像听见三哥的叫声:“哎?大哥,那怎么像是老五的马呀?”白玉堂心中苦笑——自己怕是真的死了,魂儿已飞回了陷空岛,要不怎么能听见哥哥的声音呢?哥哥们啊,淘气的弟弟又让你们担心了吧,弟弟回来啦------
白玉堂不是幻觉,来的正是他的四位义兄。他能与他们相遇也不算奇怪,因为他们本就是出来找他的。当卢方接到飞鸽传书,得知白玉堂随唐季风去了蜀中唐门,先是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有了白玉堂的消息。但近一个月后白玉堂还是没有回来,他便有些坐不住了。算算行程,白玉堂过了唐老太爷大寿后往回走,也该到家了。蒋平劝他宽心,言道:“许是老五在那玩儿的乐不思蜀------不对,是乐不思家了。蜀中名胜极多,小吃也多,都是老五的最爱呢!”可心中不禁也犯了嘀咕——白玉堂虽然贪玩,但不是不知深浅的人,好歹也该给家里来个信儿,让大家放心哪!他哪里知道白玉堂给陷空岛寄的信都已被唐季风中途拦下,而到了无忧宫后,白玉堂到真是乐不思家忘了寄信了。
就这样又过了五天,连蒋平也坐不下去了,于是四人出岛奔蜀中而来。到了唐门,却得知掌门唐季风重病在床(被猫猫给气得病了整仨月,众亲还记着这茬吧),神智也不甚清醒,问他白玉堂的去向,他只反复地说说被展昭给带走了,问去了哪却得不到答复。四人急忙告辞,但却也没那么担心了,觉得与南侠在一起不会吃什么亏。出了唐门到四处的城镇去打听,幸好这两人在一起实在打眼,让人想忽略都难。于是他们一路沿着展白二人的路线寻了来。这天四人正骑马走着,徐庆眼尖,见前面官道上跑来一匹马,通体洁白,只有四蹄墨黑,上面还伏着一个遍体着白的人,怎么看怎么想白玉堂和他那匹踏雪,于是就喊了出来。
那踏雪本是匹宝马,机有灵性的。一见陷空岛的几位主人,立刻跑了过去。四人一见白玉堂的情形便知不对,韩章忙解下他抱在怀里,焦急的对另三人道:“老五在发烧,这里离刚才路过的长兴坝不远,咱们快回去给老五找个大夫看一看!”四人忙调转马头往来路奔去。回到长兴坝,四人带着白玉堂寻了家大客栈安顿下,蒋平命小二速去医官请大夫。韩章刚要把白玉堂往床上放,卢方忽然发现他的裤子上竟渗出斑斑血迹来,忙上前查看。结果解衣一看,才发现白玉堂身上满是被施暴的痕迹。卢方还抱有一丝幻想,但当他翻过白玉堂的身子,解开下衣,看见那红肿不堪、尚在渗血的下体时,不禁心痛欲裂,狠狠抽了自己几个巴掌。韩章颤声道:“天哪,这是那个畜生干的?要是让我知道了,一定将他碎尸万段!”徐庆目眦尽裂,一拳砸在墙上,手上撞得鲜血淋漓。刚要破口大骂,蒋平忙道:“大哥二哥三哥,噤声!此事万不能让外人得知!”正在这时,小二带了大夫过来,韩章忙用被子将白玉堂的身子遮掩了起来。
蒋平强笑道:“大夫,我妹子受了点外伤,伤口未愈,结果发起烧来了,您能不能给开点儿退烧的药和好的伤药?”那大夫一听是个小姐,只把了把脉,看了看眼睑舌苔,见确实是外伤未愈所致,也不好检视身上的伤口,便开了退热化瘀的药,然后道:“外伤药我没带在身边,麻烦哪位随我去取来。”蒋平道:“那就还麻烦小二哥吧。来!”说着一锭二两重的银子塞(相当于人民币600元)了过去。小二原本还在奇怪——怎么明明抱进来时是个公子,现下却变成了小姐?但他也知道干这一行的不应该多嘴,又见蒋平出手如此大方,忙喜笑颜开的答应着。蒋平又给大夫结了诊费,嘱咐着:“我这妹子皮肤嫩,您给拿点儿温和的伤药,太烈性的怕他吃不消。”大夫答应着去了。
注:顺便提一句宋朝货币与今天的人民币的大体换算:一两黄金约等于3000元人民币,那么一两银子就是300元,一贯钱(一千文)约等于一两银子,所以一文钱就相当于3角钱。宋朝官俸小s也顺手查了下,宰相月薪300贯,既90000元,那么年薪就是108万。从八品月薪15贯,既4500元,年薪就是5万4千。昭昭是正四品,年薪介于两者之间,实在不算少了。况且以上只是本俸,柴米茶酒、冰炭敬之类的补贴还没算呢。所以昭昭要为小白修一所大宅、买些礼物实在是算不上什么。一些文中总说他怎么穷,我实在是有些受不了。
大夫刚一出门,卢方便流下泪来道:“想当初他兄长亲手将他交给我四人,咱们信誓旦旦要将他照顾好,如今却------唉!”韩章皱眉道:“五弟烈性,如今受此大辱,我只怕他醒来------”徐庆怒道:“却不知是哪个孙子干的好事!哎对了,不是说他跟展昭一起走的吗?难道是他?”卢方斥道:“不许胡说!展昭侠名在外,那会做出这等无耻之事来?”蒋平道:“咱们也别瞎猜了,等五弟醒来就知道了。二哥说得对,为今之计,还是先商量一下他醒来后万一想不开的话,咱们怎么开解他吧。”正说着,却听白玉堂喃喃了几声。韩章忙附耳一听,纳闷道:“猫?什么猫?老五一直在叫猫!”四人大惑不解。这时小二也抓药回来了,蒋平忙让他去熬药,卢方命徐庆下去要了一大桶水来,又给白玉堂清洗了一下,上了伤药。不一刻药也熬好了,韩章忙给他灌下,而后四人轮守着他,直到后半夜他的烧退下,才放了心。
四人本以为最麻烦的是白玉堂清醒后该怎么办,可谁知第二天一早他醒来第一句话便是:“大哥二哥三个四哥,你们怎么来了?小弟还以为自己要死了,再见不着你们了哪。”在得知四人见他久不归家又杳无音讯,担心之下出来找他时,不禁眼一红,哽声道:“小弟淘气,又惹你们担心了。”四人不禁纳闷,徐庆问道:“老五,烧啦还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啦?你居然也有道歉的时候?”白玉堂狠狠瞪了他一眼,扑哧笑了,接着又一瘪嘴,一头扎进卢方怀里,抽搐着道:“你们都知道了,别问我,别问我行吗?”卢方一见他哭出来,知道是不用担心他寻短见了,心下一宽,忙拍着他后背道:“不问,不问,谁都不许问,谁也都不许提。”又冲另三人道:“听见了没有?”三人忙一起点头道:“听见啦,听见啦,不问不问。”白玉堂猛然间见到四位待他如父的义兄,实在忍不住心中委屈才哭出来。哭了一会儿,心中郁气消散不少,也觉不好意思,忙拭干了泪,大声道:“小弟饿了,要吃饭!”四人大笑起来,忙去传饭。而后蒋平去买了辆马车,五人奔陷空岛而去。
(小s虚虚的问:小白趴在大哥怀里哭,算不得平胸吧)
如果说卢方四人以前对白玉堂算得上是宠溺的话,那么现在他们简直就是把他宠上了天,真的可以说是千依百顺。白玉堂怕水,死活不肯学游水,非要在江面上架一根铁索用来渡江。卢方怕他不小心掉到江里,说什么也不允,这次也遂了他的愿。徐庆负责打制铁索,韩章安放,蒋平陪着他练习以防万一。白玉堂有了事做,整天开开心心的忙活,没有丝毫伤心的样子,四人也就渐渐放下心来。转眼到了十月初九白玉堂的生日,卢方本来想大排筵宴为他庆贺,还请来丁家兄弟一起作陪。可白玉堂说岛上厨子的菜他都吃腻了,想要去庐州城里的宴仙居,丁兆惠也来凑趣儿,说城里新来的百戏班子有几个绝活颇有看头,卢方只好随他们。
到了城里,几人先到宴仙居吃酒过寿,准北酒足饭饱后去看百戏。众人正划拳行令的热闹着,突然小二过来说酒楼外有一个姑娘要他把一张字条交给白五爷。白玉堂看了字条脸色一变,忙起身说要出去一下。众人虽觉得纳闷,但想到白玉堂也不小了,有小姑娘找他也不很稀奇。丁兆惠还打趣他,说怕是喝完寿酒就要喝喜酒了,白玉堂竟然也没回嘴,匆匆而出。直到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后白玉堂还没回来,卢方急了,命韩章出去查看,谁知酒楼外哪里有白玉堂的踪影?就在十五岁生日这天,白玉堂第二次失踪了。
肖默寒一得知展昭要成亲的消息,就立刻跑去师父景孟春那里,装成一副期期艾艾的样子,说家里来信说哥哥病了,想回去一趟。景孟春知道自己这个徒儿一直对师侄有意,如今听说心上人要成亲,哪有不伤心之理。于是就允她归家探亲,决定带另两个徒儿随师兄一起去无忧宫观礼。肖默寒得了师命急忙下山,但却没有回家,而是直奔无忧宫而去。她知道,要阻止这场婚礼,只能在新娘身上下手。师父师伯师兄他们要准备好贺礼,三天后才会成行。而她日夜兼程,路上还可以省出几天时间,她必须在他们到达之前解决此事。到了平郡,她不敢进谷,只能心急如焚的等待时机。幸好她听说那位即将做新娘的人事必躬亲,于是就耐下心来,每天化了妆到成衣铺、首饰庄、等地方查看。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第四天头上,让她在一家成衣铺外见到了手上戴着展昭曾展示给大师姐看过的盘龙温玉镯。她心中不禁大喜,暗道天助我也,便面带微笑迎了上去。
玉玲珑正站在外面焦急的等着同来的婆子,突然见一个比自己长上几岁的妙龄女子走了过来,冲她笑道:“若我没猜错的话,姑娘一定是南侠没过门的妻子玉玲珑吧。”玉玲珑一愣,问道:“你是------”肖默寒笑道:“我是他的师妹,随师父师伯们一起来给他道贺的。师父他们在那边的茶楼歇脚,我们还有些东西没备齐,因此几个师兄和我分头来买。我一看你手上带的镯子是师兄家祖传的,就冒昧的前来问一问。”其实这话中有着不少漏洞之处,但以玉玲珑的江湖经验,又怎疑有他?一听展昭的师父到了,忙要去见礼。肖默寒道:“那好啊。师伯他们见你这么漂亮乖巧,不知道该有多开心呢。”说着便带着玉玲珑七拐八拐,走到了她这几天发现的一处僻静的巷子里。玉玲珑发觉不妥却为时已晚,只见肖默寒冲着她一抖手,鼻中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便晕厥了过去。
肖默寒不想杀掉玉玲珑。对于她来说,将阻碍了她嫁给展昭的女子慢慢折磨死才能解她心头之恨。她当然也不会去自己动手折磨她们,因为她自认为自己是个见不得血腥的人。同样身为女子,她知道她们最怕什么,她有着更为高明的方法。她不怕她们不死而最终找上她,她对自己的易容技巧很是放心,就算她们找上门来也未必认得出她来。况且,一个名节尽毁的女子,就算是还有脸活下去,怕是也没脸找到所爱之人的师门去理论吧。没错,她要她们名节尽毁,而实现这一目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她们送入青楼。
作为长江水路总头领出水蛟肖默林的妹妹,想找一家肯听她话的青楼并不难。现在,玉玲珑就与她在一家青楼之中。肖默寒对低头不语的玉玲珑笑道:“怎么样啊?你已经想了三天了,本姑娘可没有那么大的耐性!你若真不怕受那千人骑万人压的苦,今儿晚上我就叫鸨儿娘安排你接客!”见玉玲珑浑身一震,她又笑道:“只要你把他引来,我便放了你,送你回京城。怎么样?”玉玲珑仍是不语。肖默寒大怒,起身便喊:“冯妈妈!冯妈妈!今儿晚上就让这贱人接客!”玉玲珑吓得忙哭叫道:“不要啊!我写,我写还不成嘛!”
肖默寒很庆幸自己没有一剑杀了玉玲珑,要是那样的话,自己怕是将来还要大费周章。玉玲珑醒来后,得知肖默寒是因为她自己喜欢展昭而捉了自己时,不禁大声狂笑,直到大哭出来:“哈哈哈哈哈-----啊啊------呜呜呜------你这个蠢货!你以为你捉了我便能得到他了吗?他喜欢的人不是我,而是一个男人!一个和我生的一模一样的男人!”肖默寒冷冷道:“你骗人!”玉玲珑惨笑道:“骗人?我为什么要骗你?我已经落到你手中了还怎么骗你?”肖默寒鄙视着她:“说!把一切一字不拉的告诉我!如果你敢撒谎骗我,我会叫你生不如死!”玉玲珑看着她的眼睛,感觉自己像被一条毒蛇盯着一样,吓得忙将展昭与白玉堂的一切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肖默寒听完后,思忖了片刻,便决定相信她的话。这么大的一个女孩,在那么惊慌的情况下,不太可能编出如此圆全的谎话来。更何况,她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她又想了一会儿,打定主意后对玉玲珑道:“看来你那个哥哥很疼你嘛!那你就写个字条,说你遭人掳劫,叫他一个人前来救你!只要他来了,我便放你走。”玉玲珑道:“呸!你休想!我已经害过他一次,不能再害他第二次了!你杀了我吧!”肖默寒大笑道:“杀了你?你生的这么俊俏,连我这女子见了都有点动心,一剑杀了岂不可惜?放心,我不会杀你的,我会有办法让你听我的!”
现在,玉玲珑就坐在宴仙居对面的茶楼里,看着冯妈妈派来的小妓翠娘站在宴仙居门口把玉玲珑写的字条交给店小二,不一会儿便见着有一个和玉玲珑生的一模一样的的少年走了出来,与翠娘说了句什么,便一起走了。肖默寒心中笑道:“开来那丫头确实没有说谎。现在,我该去做另一件有趣的事了!”
第十一回完
白玉堂一接过那张字条,鼻中便嗅到一股淡淡的香气。纸条是对折的,纸质不好,有些粘在一起,白玉堂不禁一皱眉头,用手指沾了一下酒水才把它捻开。仔细一看,上面写着——小妹为恶人所掳,兄长速独自一人随送信者前来救吾,否则吾命休矣。玲珑哭求。白玉堂立刻起身道:“哥哥们,你们先喝着,小弟出去看看。”说完,也不管丁兆惠的调笑,急匆匆走出门去。见到那送信的小姑娘,白玉堂冷冷的问:“五爷凭什么相信我妹子在你手上?”翠娘笑道:“五爷不认识玉姑娘的字迹么?”白玉堂道:“字是可以仿的。”翠娘笑着拿出一物:“那这个呢?”白玉堂一见便是一惊——那正是展昭祖传的盘凤温玉镯,是应该作聘礼送给他妻子的,现在自然归玉玲珑所有。白玉堂道:“好,五爷跟你走。”
随着翠娘转过一个街角,白玉堂突然道:“你先等一下,五爷想起点儿事要办,马上就回来!”翠娘急了:“哎?您不是要去叫人吧?”白玉堂一瞪眼及:“笑话!你事先也不打听打听,我白玉堂是出尔反尔的人吗?让你等你就等,不愿等就走人,哪来那么多废话!”说完转身便进了一个巷子,翠娘急忙跟去,又哪里追得上?早不见了他的踪影。翠娘气的一跺脚,无奈之下,只得站在原地等着。约莫过了两柱香的功夫,白玉堂才姗姗而来,竟已换了簇新的一身衣服,头发半干,分明是去沐浴更衣了。白玉堂见翠娘盯着自己,便道:“看什么看?五爷被那酒楼里的气味熏脏了,不洗洗澡换身衣裳怎么见人?”翠娘暗自好笑,也不答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