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道:“别听玉堂胡说。皇上只是让访他,哪个要逮他了?到是往日里总听包大人和公孙先生夸讲颜兄才高,今日果然高中,恭喜恭喜!”颜查散刚要答话,白玉堂已接口道:“哎呀死猫你就别在那客气了。来,颜兄,介绍我三位义兄给你认识。”说着就把颜查散拉到卢方三人面前。展昭被他抢白也不气恼,笑着站在一旁看着他。颜查散见他两人称呼举止态度亲密,不禁一愣,马上又转去跟卢方他们打招呼。介绍完后,白玉堂笑嘻嘻地搂着严查三肩膀对几人道:“我可就这么一个书生哥哥,物以稀为贵,今后见面你们可不许仗着功夫欺负他,要不五爷我可不依!”正说笑着,礼部随行的官员请颜查散继续上马夸官,白玉堂道:“颜大哥快去吧!等我的事完了再去会你,到时候咱们以诗就酒、对榻长谈好好喝他个三天三夜!”颜查散笑道:“好!那为兄就先行告辞了!”又对其他人打了招呼然后转身上马离去。
几人继续往开封府走,一边走着,卢方还一边嘱咐白玉堂待会儿见了包大人说话要注意分寸。白玉堂听得不耐烦又不好不听,一边应着一边偷着向展昭做鬼脸。正走着,忽然听见背后百姓中有骚动。回头一看,很多人都往颜查散走的方向涌去,还有人不停喊着什么。此时早已出了御街,本来聚集的百姓已不多。可现在竟然有一大群人涌向了前面转弯处的另一条街道。白玉堂好奇心气要去看看,徐庆也在旁帮腔。卢方急着让白玉堂回开封府,不允他们去。正争执着,白玉堂突然皱眉道:“这条道在前面往右转好像是通往------”展昭突然醒悟道:“太师府!不好!庞集一向与包大人有隙,颜兄又是大人的门生,他不会借机为难颜兄吧?”
白玉堂一听也急了,道:“那老狗什么干不出来?不行!我一定得去看看!”卢方一听也不再拦,五人一起奔了过去。到了太师府门前,果然见颜查散已下了马,他前面不远处停着一顶八人抬大轿,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正站在他面前指手画脚。蒋平忙问旁边看热闹的一个人怎么回事,那人看了看他们道:“听说是状元郎的马冲撞了太师爷的轿子。太师要状元爷赔礼,状元不肯。”展昭皱眉道:“历来夸官者最大。如今状元奉旨夸官,百官无论品级理当一概避让,怎么到成了状元冲撞太师了?”
白玉堂冷笑一声,故意大声道:“哼!还不是凭着他权高位重,又有个女儿整天在皇上面前吹风,所以才目无法纪,大摆威风被!要不人家怎么姓庞呢?你没见螃蟹是怎么走道的?”徐庆问道:“螃蟹怎么走道的?”他嗓门本就高,这一来好像故意与白玉堂一唱一和。白玉堂笑笑扯着嗓子喊道:“横着走呗!要不怎么能挡了人家的道还硬说自己有理呢?”他们这么一来不要紧,站在他们周围的老百姓可吓坏了,连忙躲开他们以示自己与这几个胆大妄为的没关系。庞府管家庞喜正在口吐白沫的说地高兴,突然听了这么几句,注意力一下子就转了过来,冲着白玉堂他们喊道:“哪个没长眼的敢在这放屁?”颜查散也转过身来,惊喜的望着他们。
白玉堂正愁找不找茬呢,笑嘻嘻的冲颜查散一挤眼,又冲庞喜来了句:“孙子骂谁哪?”庞喜接口道:“孙子骂你哪!怎么着?”白玉堂笑道:“你说怎么着?如今这世道孙子骂爷爷居然还这么有理!”围观的人群已发出了笑声,庞喜这才反应过来上当了,不禁恼羞成怒,冲过来提拳便打。白玉堂哪能让他打着?看准了方向飞起一脚,竟然把庞喜踹飞到前面的轿子理。众人只听三声惨叫——第一声是庞喜挨踹发出的,第二声是轿中人挨砸发出的,第三声是庞喜被人踢出轿子发出的。这下庞喜更不干了,招呼家丁们齐上。可他们哪里是白玉堂对手?几招下来就躺到了一大堆。白玉堂存心让他们出丑,招招在脸上招呼,真让那些个平日里威风凛凛、气焰嚣张的奴才们打得鼻青脸肿,满地找牙。其他几人见白玉堂大的高兴,也不扰他兴致。卢方本来还怕他生事,一见展昭也在一旁微笑不语,就不再插言,任白玉堂胡闹。
这下子轿中的庞集也坐不住了,忙挑帘下轿,沉声道:“何人在此猖狂?”白玉堂一挑眉道:“你爷爷我!不过五爷我可不是猖狂!俗话说得好,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你这老螃蟹带着一大堆虾兵蟹将在螃蟹窝前欺负人,五爷看着不顺就想管管,怎么着?”庞集一看到他先是面露惊讶,然后思索一阵后,回身道:“让路,叫状元先行!”众人本以为他会大怒,哪想到他来了这么一句,不禁暗暗纳闷。殊不知庞集一见白玉堂就吓了一跳,心中暗自盘算:难道是公主回来了?虽然个子高了许多,但三年了也情有可原。扮作男装是为了掩人耳目吗?又看到白玉堂身旁的展昭,更是确定皇上安排开封府秘密寻回了公主。庞集知道如今刘太后已死,皇上再无顾忌,公主本来就是皇上最疼爱之人,现下是万万得罪不起的,于是决定妥协。
庞集想着退一步海阔天空,可哪知道白玉堂却得理不饶人。别人不清楚庞集发哪门子善心,白玉堂却明白其中奥妙。回想起玉玲珑说过庞贵妃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没少给她气受白玉堂就气不打一处来。他一见庞集要走,立即喊道:“哎?你这么就走啦?也太不懂规矩啦!好歹也得先道个歉吧!”庞集回身道:“道歉?”白玉堂道:“是呀!你无故阻拦状元夸官,难道不该道歉吗?”庞集一愣。要说今日之事他确实理亏,但要他向一个刚中了状元的毛头小子道歉,他还是拉不下脸来。正犹豫间,忽然听到人群后有人喊:“让开让开,八王爷驾到!”
原来这边庞集故意找茬拦了颜查散,主持夸官礼仪的礼部面子上也不好看。可别说是这些随行的小吏,就是礼部尚书也不敢与这权倾朝野的太师相抗啊!幸好一个小吏机灵,见事不好偷偷溜了出去,找了匹马直奔八王府搬兵。恰逢赵德芳回府,一听发生这样的事,就急忙过来看看。赵德芳爷前来本是为了救颜查散,这时却反而被庞集当作了救星。庞集一见他下轿忙上前施礼,颜查散也跟着跪倒施礼。起身后,庞集忙道:“都是下官教导不严,家里奴才生事,冲撞了状元的夸官队,不想又惊动了王爷,实在是罪过。等回府后一定严惩不贷!”
赵德芳见庞集服软也不愿再做计较。刚想发话让人们散了,却听身后一人冷冷道:“八王?哈!现在叫得到恭敬!刚才怎么一口一个王------的?”赵德芳一皱眉,回身观看,也被白玉堂吓了一跳。当初赵祯宠爱妹妹,玉玲珑常待在他身边。赵德芳进宫时也常见面,待她还算亲厚。如今一见白玉堂虽说着着男装,可不但容貌酷似,就是那一瞪眼一撇嘴的神情也一模一样。再加上见白玉堂显然是有意与庞集做对,平常人谁会这么做?于是赵德芳心中也笃定他就是失踪四年多的公主。此时展昭也招呼几人前来参见八王。赵德芳笑着让他们起身,然后对白玉堂道:“你说他刚才叫我什么?”白玉堂一笑道:“他刚才叫你王八呀!”
展昭本来在一旁任白玉堂胡闹,原也是气庞集太过嚣张,再加上这事庞集理亏之故。借这机会打打他的威风灭灭他的气焰也好。庞集退步时他也想见好就收,可谁料白玉堂不依不饶。他阻拦不及,结果成了现在的局面。正担心不好收场,却不知赵德芳也恨庞集狂妄,再加上一时起了童心想与白玉堂一起胡闹,也找个理由把他带回皇宫去,于是转身对庞集怒道:“哦?真有此事?庞集!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辱骂本王!走,咱们到圣上面前说理去!”庞集急忙解释,赵德芳哪里肯听?于是他们两个再加上颜查散,礼部的官吏们和白玉堂五人就一起去了皇宫。一路上卢方不断埋怨白玉堂胡闹,颜查散深悔自己牵连白玉堂,要一力承担。
此时的皇帝赵祯正对着一纸秘折出神。当初何内侍密奏自己说那闯宫之人长得酷似公主,他心里就是一动,立刻下令开封府彻查,却是只许访察不得伤害。在开封府三宝被盗后,包拯奏明了那人的身份。于是赵祯又密令亲信搜集白玉堂的情况。案上的秘折就是关于白玉堂的。赵祯看后已明白他不是公主,但心中却起了另一重疑虑。又想到公主离宫已有四年,除开始的一年里还有消息外,其余三年杳无音信。想当初她也随宫中侍卫学过些功夫,但世事险恶,她一个女孩家能否平安度过?再思及今日钦点的状元不但才学出众,更难得品貌端正。这要是在戏文中,就该被皇帝招为驸马了吧。可自己女儿尚幼,唯一的妹妹却生死不知------
正当赵祯胡思乱想时,有内侍来报称八王爷和太师庞集求见。赵祯先是一愣,而后就命宣他们进殿。等听明白了原由,赵祯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气的是庞集不修身又惹是非,八王叔也跟着胡闹;笑的是他知道庞集再怎样也不敢辱骂八王,这次却不知被哪个大胆的栽赃以致吃此暗亏。却又疑惑八王爷心里打的什么主意,竟会相信了。于是命人招那几个当事人进殿。一见白玉堂,赵祯也愣住了。他虽明知道白玉堂不可能是公主,但也惊讶于他们的相像。又想到当初宫中的传闻与父皇驾崩前的密旨------于是赵祯立刻做出了决断。
“庞太师辱骂八王千岁,你们可听的真切?”卢方展昭颜查散等人早达成了一致,自然帮着白玉堂说“听清了”,而礼部的官员们哪个也得罪不得,只得先闭了嘴静等其变。赵祯也不追问,脸一沉对庞集道:“太师,你目无朝廷礼仪阻拦状元在先,辱骂王叔在后,赈命你先给王爷和状元赔礼,再回府闭门思过一月,你可愿意?”庞集哪敢说不愿意,只得灰溜溜地尊了旨意。而后赵祯又道:“展护卫,你与卢校尉几人不是去访查白玉堂了么?怎么会------这位难道就是白玉堂?”
白玉堂也不待展昭答话,抬头笑道:“是呀,五爷就是白玉堂!”旁边的内侍见他无礼刚要喝止,却被赵祯拦住道:“既如此,你随朕来,赈有话问你。”说完转身进了侧殿。白玉堂一笑,起身跟了进去。留下众人在这里各怀心思,庞集等看好戏,赵德芳等着他兄妹相认,展昭几人却是心急如焚。约摸过了小半个时辰,白玉堂被内侍带了出来,紧着这又有内侍传旨请八王爷入内,其余人先可自行散去。出了大殿,几人忙问白玉堂皇上跟他说了什么。白玉堂先是不说,逼急了道:“他说我长得像他四年前失踪的妹妹!”颜查散不知情,倒没觉得什么。蒋平和展昭先反应过来,接着是卢方,都吓了一身冷汗。蒋平忙问:“你怎么说?”白玉堂笑道:“当然说没有。我才不想掺和那些烂眼子事哪!哼!”又看看沉思的展昭道:“再说我也不想让某人枉死。”徐庆也反应过来,却不像旁人想的那么深,刚要问为什么老五不承认有妹妹,却被卢方给挡了回去。
众人回到开封府,展昭向包大人禀明了一切,只隐瞒了白玉堂与皇上的谈话。包拯考虑了一下,还是让公孙先生仔细写了一份保举白玉堂的奏折,第二天早朝时呈上。赵祯也不提前事,只命白玉堂着寻常服饰觐见,又当朝封了他四品侍卫之职,仍是在开封府效命。朝臣中有见过公主的,看到白玉堂不免心中暗自称奇。有已知道昨天庞集吃瘪的事儿的,不免暗自揣测这其中的奥妙。但为官多年都知道天威难测,也不敢多言。于是一场轰轰烈烈震惊朝野的猫鼠之争就这样告一段落,而后来随着白玉堂入朝而发生的一件件看似无关却暗藏玄机的事情,就都是人们料想不到的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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