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相逢----seventh1009
  发于:2009年01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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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听了心里就是一凉,这才知道原来都是白福一片好心。接着见白福又递进来一盘糖醋排骨,一盘油爆肚尖,一盘鱼子烧豆腐,还有一坛酒。展昭见这菜都是自己爱吃的,道:“白福,这菜也是你私下送来的吧?”白福听展昭语声落寞,笑道:“也不全是。爷让小的给您送些小烂鱼儿来,说是不能把您饿死了。小的私下里照您往日爱吃的给换了。”展昭道:“你到是有心了。可要是被他发现岂不又要挨骂?”白福痞笑道:“挨骂是一定的,可小的自小也让他骂惯了。您不知道,我们爷要是肯骂谁那是还看得起谁,要不然的话他连骂都不稀罕,直接上手。小的最怕的不是他骂,是他冷声冷气慢言慢语儿的说话,或者做错事后他看着小的笑,那可就是真气极啦。”
展昭听了,回想起那天在与白玉堂闹崩前,白玉堂可不就是冷冷的慢声慢语吗?可见是真的气急了。只听白福又道:“不过您放心,他不会真生气的,要不在看小的给您放床榻后就不会让小的再伺候您了。我们爷呀,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他明知到小的不会听他话真给您弄几条烂鱼来。您先放心吃着,小的再过去看看,一会儿再回来收拾。”说完转身离去。展昭被白福最后这几句话说动了心,于是也不再想别的,坐在地上吃喝起来。
又过了约摸半个时辰,白福果然回来了。展昭又跟他搭了几句话,只问明白白玉堂不想见他,别的就什么也不清楚了。就这样连过了三天,也没见着白玉堂踪影。还好有白福殷勤照顾,吃喝拉撒倒也没受着为难。只是展昭等得实在心焦,原来准备好的说辞又一句也用不上,真是觉得度日如年。等白福又来送饭,展昭上前道:“白福,告诉你家爷,就说展某要见他。”白福苦着脸想了想道:“展爷,不是小的不给您传话,实在是这两天岛上有访客到,我们爷整日里陪着客,没工夫理您哪!”展昭一皱眉问:“是什么客人啊?白天你们爷陪客,那晚上哪?让他晚上见展某总行了吧?他既要展某来,总不能一直避而不见吧?”
白福道:“那位客人您也认识,就是柳青柳爷。他是我们爷的发小儿,自然不同于一般客人。我们爷这几日一直陪着他,就是夜里也同眠一榻,真没时间见您。”展昭一听顿时醋意熏天,一把将白福递进来的菜盘打翻在地,冲白福吼道:“你去告诉白玉堂,就说展某立刻要见他!他要是不敢见展某的话就把展某给放了!他要是不敢放的话就干脆把展某给杀啦,别在这里慢刀子杀人!”白福见他真的生气了,连忙回去禀告白玉堂。
此时的白玉堂并没像白福说的那样在陪柳青,而是悠哉游哉的喂着鱼。见白福进来,白玉堂缓缓道:“有事吗?”白福看了看白玉堂手里的鱼食,又看了看那缸中的鱼,想了想道:“小的按您的吩咐办了。前几天还好,今儿看似实在是忍不住了,就让小的跟您说他要见您。小的就按您说的回了他。他就怒了,把盘子碗都摔了,还说要么见他,不敢见就放了他,不敢放就杀了他,别这么慢刀子杀人。”白玉堂微微冷笑道:“他也有忍不住的时候。五爷还以为他什么时候都那么有稳头哪!”说着又撒了些鱼食进去。
白福想了想道:“也,小的就不明白了。您一边好酒好菜专拣他爱吃的招待他,一边又不让说是您吩咐的,偏把个人情卖给小的,拐这么个弯是干什么呀?”白玉堂脸微微一红,狠狠瞪了白福一眼道:“你知道什么?爷总不能虐待这笨猫。要是传出去说五爷我连顿好的都舍不得给对头吃,那多丢份儿?可要是直接说是五爷让送的,那这混账猫又该当五爷我怕他呢!心里还不得意死?”白福暗暗翻了个白眼儿,又道:“那您把人弄来了又不见,就关在那里面不让出来,还说是陪柳爷没时间。”白玉堂道:“五爷就是看着他不顺眼,就是想磨磨他的性子,看着他着急。哼!这一路上想必是早算计好了怎么应对五爷哪!五爷可不想又让那死猫花言巧语给骗了!”
白福一笑,又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次柳爷来后小的怎么觉着您没那么待见他了呢?还说日夜都陪着他呢。小的看您日里也不大见他,见了也都是他说您听着。”白玉堂瞪眼道:“谁说的?你个死小子今天怎么这么多话!爷我做事自有分寸!”想了想冲门外喊道:“白菜!”一个十几岁的小童乐颠颠的跑进来道:“来啦,爷您吩咐!”白玉堂道:“吩咐在五义厅摆宴。”那小童答应一声去了。
白玉堂又冲白福道:“你也别在那傻站着啦。先去客房请柳爷,就说爷请他喝酒。然后再到通天窟憋死猫把那只没憋死的猫给爷带过来,就说爷要审刺客!哼哼,憋了他三天了,他一定是急得火上房,爷我却是气定神闲。白福,一会儿你就在厅里侯着,爷今儿就让你看看那只白痴猫是怎么被爷给气个半死死的!”白福偷着撇撇嘴道:“干嘛不直接气死,还留着半条命啊?”白玉堂理直气壮的道:“一下子气死了多没劲,当然要留着慢慢儿气了!唉你还在这啰嗦什么?快去呀!”白福摇了摇头嘀咕了一句:“唉,可惜了一缸好鱼了,四爷回来看到还不心疼死啊。”说完转身欲走。
白玉堂听着不对劲儿,喊道:“站住!我说你那嘀咕什么哪?”白福毕恭毕敬的正色道:“小的说爷您太气定神闲了,那鱼食您拿错了。那边那个黄布袋儿里才是鱼食哪!这袋是鸟食。唉!可怜这鱼金贵,怕是活不过今儿晚上喽!也算它们倒霉,谁让它们偏在爷您‘气定神闲’的时候撞到您眼前呢?”说完急忙转身便跑,一溜烟儿的没了踪影。这边反应过来的白玉堂终于绷不住了,气得跳脚大骂:“白福你个混小子,你当五爷真舍不得揍你是不是?!”
当展昭强忍着怒气随白福来到五义厅的时候,白玉堂正与柳青把酒言欢。柳青是被韩彰赶走后又不死心,便在回陷空岛的路上等着,想着见白玉堂一面,谁知还真让他等到了。柳青不知道白玉堂已想起了往事,先是夸赞白玉堂有胆有识干得好,接着就大骂展昭朝廷走狗做事不地道。谁知白玉堂暗地里自有想法——展昭是该骂没错,但只能是他白五爷骂,毕竟展昭是惹了他,又没犯着别人,因此别人是不该骂展昭的。于是越听柳青说话越来气,又不好明面替展昭说话,直憋了一肚子火,时不时的找茬抢白柳青几句。柳青只当他恨着展昭心气儿不顺,自是处处迁就。
回到陷空岛后,白玉堂忙着布置通天窟,只安排他住下就没再理他。第二天展昭便随后赶到了,柳青原想着看笑话,可谁知白玉堂既不搭理展昭,也不太理睬自己,只把个柳青弄得白爪挠心,比起憋死猫里的展昭也没好过到哪去。今天正在房里盘算着怎么才能跟白玉堂多说说话,突然见一个小童来请,说是白玉堂邀他喝酒。柳青兴冲冲来到五义厅,只见白玉堂已在厅中坐定,身上穿一件月白花氅,里面衬着桃红的衬袍,更映得面如春花眼似春水,直看得柳青愣在门口。
白玉堂一见柳青到了,忙起身相迎。两人桌前坐下,白玉堂忙着为柳青填酒布菜,笑语连连,好不殷勤。柳青连日来受他冷落,今天见他如此高兴,顿觉受宠若惊。于是两人你来我往,杯去盏回,开怀痛饮起来。正喝着,却听见白福道:“爷,小的把犯人给您带来了。”柳青抬头一看,被带来得正是展昭,身上还缚着绑绳。白玉堂却先没吱声,而是慢悠悠的给柳青又倒了一杯酒,笑道:“柳大哥,接着喝呀!”然后才抬起头来,故作惊讶地道:“呀,这不是展大人吗?别来无恙?怎么给当成犯人啦?”回头又对柳青笑道:“前儿下面人说是捉了个夜盗,小弟想着这贼也忒嚣张,连我这陷空岛也敢闯,就让他们关他几天,没想到却是开封府的展老爷,这可真是天大的误会。”说着,就走过来给展昭松绑。趁着解绳子的功夫,白玉堂在展昭耳旁低语道:“怎么样,这几天可待的舒服?”
展昭的怒气在看到白玉堂和柳青说说笑笑的同时突然烟消云散,一丝清明如阳关破云般冲破了嫉妒充斥的大脑,心底一下子豁然开朗。白玉堂前脚走,自己后脚就跟上了,他怎么可能让白福“前几天”就预备通天窟呢?就算是他飞鸽传书,那么这几天来那些自己爱吃的菜呢?白福只在陈州与自己打过照面,那时候与白玉堂在一起吃过的几顿饭都是依白玉堂的口味准备的,知道自己爱吃什么的只有已恢复记忆的白玉堂。这么说着小耗子心里还是装着自己的。更何况现在这一幕------展昭听白玉堂在自己耳旁嘀咕,冲着柳青微微一笑,突然一回身,嘴唇有意无意的扫过白玉堂的面颊,故意用压低了的、却又让厅中的柳青也能听得到的声音道:“好得很,疲惫尽除。多谢玉堂为展某准备的床——只是没有玉堂在,展某有些寂寞罢了!”
白玉堂顿时两颊绯红,却又不知找什么话反驳展昭,只得咬着牙恨恨的回了座位。展昭也不待他让,施施然坐在白玉堂对面,拿起酒壶来却发现没有多余的杯子,于是一探手拿过白玉堂的酒杯,斟上酒便喝。白玉堂气得大叫:“那杯子是五爷我的!”展昭笑道:“可这就两个杯子,你难道让展某用柳兄的?他是客,玉堂是主,主人自然要委屈一下啦!何况你我还分什么彼此?都一样啦!”白玉堂咬牙切齿道:“死猫!谁让你喝酒的?”展昭故作惊讶道:“咦?刚才玉堂还说把展某误认做夜盗关了三天,难道不应该倒酒赔礼吗?展某也知道玉堂面子矮,舍不得为难玉堂,当然只好自己动手了!”
白玉堂气的指着展昭鼻子想骂,却又实在是挑不出他错来,一急道:“你别一口一个玉堂叫得那么亲热,谁让你叫的?”展昭笑道:“是玉堂啊,在唐家堡的时候,半夜里我们------噢对了,这件事不能说出来的。不过玉堂既答应了就不该反悔吧?还是几天不见玉堂又把以往和展某在一起的事都忘光了?”白玉堂越见展昭轻松就越生气,而一旁的柳青一张白脸早成了猪肝色。刚才那一番对话听在他耳朵里,怎么着都像在打情骂俏。其实何止是柳青这么想,连白玉堂听着自己的话都觉着像是在跟展昭撒娇。他心里暗自纳闷——这笨猫口才怎么这么好起来了?以前他都是越急越说不出话的呀!
白玉堂知道不能在于展昭纠缠下去,于是深吸了一口气,转移了话头:“展大人此来陷空岛,无非是想拿回三宝,捉五爷归案,是吗?”展昭笑道:“主要是为了后者。”白玉堂暗自咬牙,只当自己没听清楚,强保持着平静道:“既然如此,咱们废话少说。五爷是把三宝从你们开封府盗来的,你也得从五爷这把它盗回去。这公平吧?”展昭直勾勾的盯着白玉堂的脸,一副暧昧像,很欠扁的笑道:“公平。”白玉堂只觉得自己在这么被展昭看下去非气炸不可,于是快速的道:“好,那五爷就给你十天时间,十天之后,若你盗得三宝,五爷就随你进京;若是盗不得------”展昭突然抢道:“那展某任玉堂处置!只是十天太长了,展某等不及了!”白玉堂真想冲过去把展昭的眼睛挖下来,吸了口气道:“那你说几天?”展昭道:“三天。那已是展某能忍耐得住的极限了。”白玉堂大叫道:“好!三天就三天!白福,把这混账猫给我押回去!”
展昭的背影刚一消失,白玉堂就掀翻了桌子。柳青在旁边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不知道如何是好。过了半天,白玉堂气消了些,转身强笑道:“柳大哥,你先回去歇着吧。小弟得把三宝藏个好地方。等三天后展昭要是拿不到三宝,小弟就扒了他的猫皮,再把他熬了猫汤请你下酒!”柳青摇了摇头道,转身而去。只听见门口“嗤”的一声,白玉堂抬头一看,却是白福回来了。白玉堂眉毛一立道:“你又笑什么?”白福嬉笑道:“爷,汤和酒不配,您还是炖猫肉吧!”说完趁着白玉堂手中的椅子还没砸过来,急忙跑出了五义厅。
展昭再次被关回憋死猫,却是心情大好。他知道刚才是真把白玉堂气坏了,但他就需要白玉堂把原来对他的怨恨转移过来。至于三天之约,展昭一点儿都不急,因为他知道气急的白玉堂一定会忍不住先来找他的。三天?那只性急的小老鼠怕事连三个时辰也等不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怎样才能让他听得进自己的解释。还有,但愿柳青别再从中作梗。这也是展昭最怕的事情。
柳青郁闷的回到房中,忽然警觉房内有人,忙问道:“谁?”只听嘿嘿一阵冷笑,三个人从内室闪出,正是卢方、徐庆和蒋平。卢方脸色阴沉,蒋平微微冷笑,却都不出声。只有徐庆耐不住道:“我说你可真是阴魂不散哪!怎么又追到这来啦?”
白玉堂觉得自己白痴透了。回想自己刚才故意跟柳青亲热,就是想引展昭喝飞醋。可谁知那死猫竟然------自己怎么就想出这么个幼稚的主意来?那只坏猫一定在偷笑呢!白玉堂越想越气,最后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自语道:“不行!再这样下去五爷非气死不可!那只死猫分明是看出来五爷想什么才故意气我的!现在被关了回去,看你还怎么气爷!”说罢急匆匆出了房门奔憋死猫而去。他刚走,蒋平就和白福从暗处闪了出来。蒋平道:“福儿,那柳青就交给大爷和三爷了,这边可就看你的了!”白福笑道:“放心,您老就瞧好吧!”蒋平一笑,忽而又觉不妥,转身对白福道:“我说你小子这回怎么这么听爷的?你不会是这边答应着,那边就把爷给卖了吧?”
白福一脸痞相道:“怎么会?小的卖谁也不会卖您哪!您最疼晓得啦!”见蒋平瞪着他,于是故作正色道:“小的这也是为了我们爷不是?他不高兴小的也心疼啊!”一句话却触到了自己的痛处,低了头道:“看着爷整日里垂头丧气提不起精神来小的真难受,从小他向来都是活蹦乱跳的。唉,爷就是嘴硬。小的这几天晚上听他做梦都叫展爷的名儿哪。何苦的呢?”一边嘟囔着一边去了。蒋平叹道:“当局者迷呀!小五你如此聪明个人,此时却连白福都看得透,你还在想什么呢?”
白玉堂亟不可待的打开壁上的小口,想看一看展昭被困的狼狈相。谁知往里一看,却见展昭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白玉堂心里就是一急,忙喊道:“展昭,你怎么了?”展昭仍是不动。白玉堂连忙转身欲开洞门,却忽然眼珠一转,又回到小洞前,冲着里面笑道:“死猫,别装了。五爷知道你是想骗开洞门。”展昭仍是不动。白玉堂刚要再说什么,突然暗叫不对——展昭若想跑,刚才白福押他回来时就可以跑。那时自己气糊涂了可没给他再绑起来呀!想到这里急忙开了门进去,飞身扑到展昭身旁,俯身探探鼻端,却是鼻息全无。白玉堂心下大急,忙又趴在展昭胸口,却是心跳全无。白玉堂这下可傻了,他知道鼻息可以屏住,心跳却是无论如何也停不下来的,除非------白玉堂吓得大叫:“展昭!你怎么啦?你醒醒啊!”又慌忙抱起他奔向洞口。可谁知洞门却被关上了。这洞门上的机关是白玉堂亲手所制,他知道从里面是绝对开不开的。可方才自己明明没有关门啊!白玉堂看看紧关的门,又看看怀里的展昭,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第三十四回完
白玉堂愣愣地看着怀里的展昭,不知如何是好。想起展昭往日里对自己的迁就,对自己的温柔,对自己的百般体贴照顾------在一起的日子虽短,但却是甜蜜而温馨的。展昭总是会顾及自己的想法,总是会尽量让自己开心。虽然自己一直在心里面告诉自己应该恨他,但却实在是恨不起来。自己真的该恨展昭吗?是的,他是强暴过自己,可那是自己气得他失去理智的结果。再者说这三年的相思相望却不得相亲还不够作为对他的惩罚么?是的,展昭是看不起玉玲珑,可是那是因为自己在他心目中太重了呀!把展昭换作是自己,自己能接受一个处心积虑欺骗自己,害得自己与心上人天涯永隔的人吗?就是在京城的那次——展昭是已足足忍受了三年的相思啊!而自己却是一无所知,还在劝他天涯何处无芳草!
现在,展昭就静静的躺在自己怀里,面色安详,睡着了一般。他真的死了吗?这个一心疼着自己爱着自己恨不得把自己捧在手心里的人真的就这样死了吗?不再和自己说话,不再逗自己开心,不再陪自己喝酒,不再带着宠溺无奈的看自己胡闹,不再唤自己一声玉堂了吗?白玉堂把展昭放在床上,轻轻伏在他怀里,口中呓语般道:“展昭,你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不理我了?是不是我太胡闹惹得你烦了?展昭你不理我了,那我今后吵谁去闹谁去?你不是还要带我回开封吗?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了呢?展昭你知道吗?其实我不恨你,一点儿都不很。可是我妹妹死了哪,你连一句话也不问问她。好歹她也替你生了个女儿啊!我若一点也不恨你,又怎么对得起玲珑的在天之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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