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山巅，少女远望着轰然坍塌成废墟的高塔，原本宏伟宫殿崩裂的砖砾碎瓦，掩埋了一个时代的终结。灰色的鸽子成群掠过，低低盘旋在荒芜的大地上空，哀鸣。
[诸神的黄昏之后，有新世界在毁灭中诞生。]
皇历2019年7月19日，在新洛阳政府天子的登位大典上，大将军黎星刻和国务顾问ZERO共同宣读了日后被收录进中华联邦宪法的《联合公告》。
公告由中华联邦政府代表天子和黑色骑士团领导人ZERO签署。
公告的第一个内容是宣布废止旧政府的各项法令，并且废除天子和布里塔尼亚第一皇子的婚约。
公告的第二个内容是宣布两大势力正式建立合众国同盟，中华联邦改名中华合众国，承认ZERO建立的日本合众国并与之建交。
公告的第三个内容是暂时租借日本合众国蓬莱岛作为首府，两国结成军事最高同盟，一致宣布对抗神圣布里塔尼亚帝国。
公告宣布当天，天子与大将军黎星刻订立婚约，布里塔尼亚本国反映强烈。
7月20日，布里塔尼亚单方面宣布对中华合众国及黑色骑士团进行军事制裁，不承认日本合众国的合法地位。
7月21日，沿海省军拥护厦门政府自立，合众国同盟对其宣战。
7月22日，东北部平原军事独立，向洛阳政府宣战。
7月23日，中华合众国和日本合众国出兵厦门，厦门政府向布里塔尼亚求援。同日，合众国同盟电讯日本行政特区总督娜娜丽皇女殿下，承诺将日本行政特区列为中立地区，不会用武力攻打。
7月24日，日本行政特区空军大队接到命令支援厦门政府，副总督吉尔福特未经许可率军出征。同日，EU代表秘密约见中华合众国天子和大将军。
一切暴风雨般猛烈的改革与争斗都在进行，世界被完全笼罩在乱世硝烟之中。但在这乱中，秩序逐步建立，并一点点扩大。
世人所不知的地方，比频繁战争更加恐怖的灾难正在逼近，一点点，蚕食着旧世界的光芒。
7月20日，已经停留在公海上方多时的AVALON召开全体作战人员会议，主持是帝国宰相第二皇子修奈泽尔，三位圆桌骑士是协助组织者。
"各位，皇帝陛下敕令我军非正式战斗人员撤回本国，今早布里塔尼亚已经向合众国同盟宣战。"修奈泽尔坐在主座上说道，"战争不日即将打响。"
"殿下，我们不能留在这里参战吗？"说话的是第九骑士诺内塔。
修奈泽尔摇了摇头，"陛下明确指出圆桌骑士要全部归位，很遗憾，必须回去。"
朱雀猜到了这个结果。
他的目光透过身旁的玻璃窗，下面是波涛汹涌澎湃的大海，狂风正翻滚着碧蓝的巨浪。
平静一旦被打破，平衡点就很难找回，世界便如这大海一般。狂风吹破海面，海浪便翻滚不息，怒吼着助长风的气势，不能停止。
山雨欲来风满楼，局部的慌乱和战火，其影响终将扩大加附在全世界身上。
少年隐约地感觉到，在不知名的前方，有足以令他颤栗的命运在等待。
如他所想的，此刻在遥远的帝国军事机场，新第七代量产VINCENT部队和空军搭载的前代机体已经集结，战斗打响的号角已经吹响。
蓬莱岛上，跟随ZERO来到中华联邦的人们集合在一起，广场上满满的全部都是人，却没一丝杂音，寂静与沉默弥漫在会场之中。
ZERO满意地登上高高的演讲台。
"跟随着我来到此地的日本合众国国民们，保卫我们的国家、收复我们失地的时机已经来到。睁大你们的眼睛，举起你们的手臂，向迫害过我们同胞并企图剥夺我们自由的布里塔尼亚抗争吧！"
"打倒罪恶的布里塔尼亚！"
"打倒帝国！"
"去死吧皇帝！"
"ZERO万岁，自由万岁！"
排山倒海的呼喝一阵阵涌上，在挤满人的广场中层层回荡。
"去打布里塔尼亚！"
"夺回日本！"
预期的目的已经达到，鲁路修叫过身旁的藤堂、扇还有迪特哈鲁特："时机已经成熟，立刻准备战斗前事宜。虽然有黎星刻势力加入，但不能低估帝国的实力，要全力以赴！"
"明白！"
"所有的人都听着！"ZERO的声音透过话机响彻全场，"我们的目的是重建家园，是否定布里塔尼亚罪恶的弱肉强食主义！这一场战争，我们要将胜利握在手中！"
微笑着退向后场，黑色长发的日本少女正站在角落里等候，鲁路修止住脚步。
看见他，神乐笑着走了过来，"ZERO大人。"
"神乐公主，" 即使已经订婚成为名义上的婚约者，两人对彼此的称呼也未曾改变，"有什么事吗？"
少女唇边牵起宁静的微笑，眼瞳如墨玉一般，"有关我们的婚约。"她说道。
"是这件事啊，"ZERO的语气里带着愉快的笑意，"战争胜利之后，在下会正式迎娶公主，公主在这里静待佳音就好。"说完就准备转身离开。
神乐的眼里掠过一抹狡黠，"你真的会吗？鲁路修。"
少年的脚步顿时一滞。
"原来如此，是桐原公告诉你的吗？"他问。
"不是，我猜到的。"她答。
现在，凝视着那张假面的目光认真而平静，没有介怀鲁路修不自在的质问语气，神乐知道，自己已经在这些时光中获得了前所未有的东西。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么婚约......"少年有些犹豫地试探问道。
神乐笑了，"我只要胜利，剩下的都无所谓。"
"黎星刻会知道，是你告诉的吧。"
"是，他是聪明人。"
"你长大了，神乐。"
"不，我只是看到了我自己。"
在皇神乐耶心中，没有哪一刻可以像现在这样成为永恒。
一身蓝黑燕尾服的男人，挥开身后黑色的披风，从容牵起她的手轻轻地落下一个吻。这个吻，微凉的嘴唇碰触到微凉的手背，不带有任何欲望或特别的感情，而是纯粹的一份尊敬。
"如您所愿。"
即使是在十多年后，回想起这一刻，回想起这个男人优雅的模样，回想起他略带伤感的温柔声音，名为神乐的女子仍然会泪流满面。
她永远不能忘记，曾有过这么一个男人叫做ZERO；她永远不能忘记，枢木神社下和表兄站在一起玩闹的男孩叫做鲁路修.V.布里塔尼亚。
这是在合众国同盟与神圣布里塔尼亚正式开战的前一天，世界最后的一日和平。
CC一个人站在蓬莱岛的海岸，身后是军队装备的忙碌景象。
那些快乐地组装机体的人们，那些自豪地填装弹药的人们，那些自若地指挥部队的人们，他们的声音传在她耳中，仿佛重新回到了200年前的那个冬天。
马儿欢畅地嘶鸣，骑士们擦磨着兵器，将领在兽皮帐篷里争论着未来春天的第一场战斗，一切都是如此相似。
无论是哪一个时代，人类对于战争的认知永远都是片面的，他们想到的是战争得到的好处和力量，却看不到战场上无辜的尸体和残骸。
女子绿色的长发在风中翻飞。
她的眼前是平静中孕育汹涌的碧蓝大海，犹记得当年她也曾停驻在早春寒冰初化的湖泊前，凝视着对岸高耸的城堡。
"伊丽斯！"远远的，棕发的少年就招着手跑了过来，他的另一只手拽着一个黑发的少年。
少女转过身，微笑地挥了挥手，等着他们来到跟前。
"最近还好吗？骑士队会不会特别辛苦？"
"还好。"黑发的少年点了点头，"我们两个人可以互相照应。"
"互相照应？"看了看他，再看看棕发的少年，伊丽斯笑了，"鲁路修，说这话有点大言不惭哦。"
"什么？！"被轻视的鲁路修立刻瞪起了他那双紫色的眼睛。
见状，另一个少年连忙拉开他们俩个。
伊丽斯眨了眨漂亮的绿色眼睛，"还是诺伦对我好。"
鲁路修甩了她一个白眼，"你用么？"
"喂！你们两个够了吧，好不容易伊丽斯才来一次，鲁路修你一点都没有哥哥的样子。"诺伦，棕发少年敲了鲁路修一下，"我当初照顾维兹可不是你这个样子。"
"那是你弟弟！更何况他好歹也是诺亚一族，性格不知道要好多少。"
"是啊，我可不是这个笨蛋的妹妹，叫他哥哥太给面子了。"
"啊啊，你们哪，口是心非。"
"你说什么？！！"
天空一点点阴沉下来，云层翻卷着集聚。
这个世界的崩溃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CC可以预见，既定的命运将要来临。
即使是这样，即使是这样，她也想要争取，哪怕只是一刻也好，多一点幸福的时间留给他们。
留给她在这世上最爱的两个人。
梦想与希望，是绝望的前奏曲；越是美好的东西，毁灭得越是令人心痛。
你的善良会要了你的命，这一点到现在还是毋庸置疑。
诺伦......不，朱雀。
I will be kind to the weak.
我发誓善待弱者
I will be brave and against the strong.
我发誓勇敢地对抗强暴
I will fight the all who do wrong.
我发誓抗击一切错误
I will fight for those who cannot fight.
我发誓为手无寸铁的人战斗
I will help those who call me for help.
我发誓帮助任何向我求助的人
I will harm no woman.
我发誓不伤害任何妇人
I will help my brother knight.
我发誓帮助我的兄弟骑士
I will be true to my friends.
我发誓真诚地对待我的朋友
I will be faithful in love.
我发誓将对所爱至死不渝
我发誓，做你的骑士，一直到我死去的时候。

20、REDEFECTOR

读完最后一句话，她合上厚厚的书，黑色封面上镂刻的花形文字，因着窗外的灿阳而泛起暧昧不明的光彩。
[明知道这悲伤，我却没有办法抑制泪水奔涌。]
凌晨时分，一艘巨大战舰缓缓破开淡灰的云层，战舰下面接近的是一片绿茵浓密的大陆，在破晓的阳光中逐渐清晰。
这是皇历2019年7月21日，搭载着帝国宰相修奈泽尔的AVALON经过半天飞行终于抵达帝国中心机场。
走出舱门，飒飒晨风吹拂起青年淡金色的发丝，也吹拂着他身后少年浅色的棕发。
前来迎接的武官数量大减，不用说也知道是因为战争开始的缘故。
"殿下！" 俾斯麦，目前帝国最高中央军事权力者圆桌第一骑士--皇帝的直属心腹，同时也是朱雀的直属上司，迎了上来。
"俾斯麦卿，有劳了。"
"哪里，殿下刚刚受惊，正是吾等武官未能尽职的责任。"
听到灰发的男人如此自责，修奈泽尔摆了摆手，"不，这次能够安全回来三位圆桌骑士功不可没。"
"罢了，不说这些，现在战况如何？"
"太平洋环岸部队全部动员，第三第四装甲军已经开进亚洲大陆。"
"交火了？"
"还没有，不过中华联邦沿海以厦门为首府建立了新政权，恐怕洛阳政府需要一段时间来解决这个问题。"
修奈泽尔了然地点头，"把大皇子送回行宫，其他人随我一起去圣迪亚宫。"
刚要跟随修奈泽尔一起离开，朱雀却被俾斯麦拦了下来，"等一下朱雀，陛下召见你。"
他惊讶地看了眼男人镇静的灰色眼睛，"陛下？"
"是的。"
略微犹豫地看了看走上地面车的众人，又看看俾斯麦，少年慢慢说道，"知道了。"
这是朱雀第四次单独站在皇帝面前。
瓦尔戈宫没有了以往宴会时的繁华，反倒显出了一份静谧的平和，高高的大理石台阶上没有了大红的绒毯，鹅白的石面庄重干净。
男人意外地没有坐在高阶的宝座上，而是站在最后一级台阶上仰望着他的宝座。
"枢木朱雀，你羡慕朕吗？"
朱雀低下的头惊愕地抬起来，那瞬间他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君臣之礼。
皇帝的脸上浮起该被称之为笑的神情，"不用回答了，朕知道。"
"八月一日，朕会前往蒙古国访问。"
"蒙古国？"
"不错，已经从混乱的旧中华联邦分裂出来。"
"陛下，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即使身为圆桌骑士，朱雀也不认为自己的权利能够达到预先知道帝国最高机密的程度。
仿佛是回应少年心中的疑问，沙鲁鲁轻轻抬起朱雀的下巴，直视着那双因错愕而放大的碧色瞳孔。
并非恣意的侮辱或亵渎，男人眼中翻涌的波涛让朱雀难以捉摸。
"不肖子，恐怕只能拜托你了。"
低沉声音所压抑的苍老，让他感到慌恐。
那是他逃避了整整八年的，父亲的感觉。
回到圣迪亚宫后，修奈泽尔立即开始了这次战争的作战会议。
尽管会议上多数将军都要求让距离中华联邦最近的日本特区出动主要兵力，这一提案还是被修奈泽尔坚定地否决了，只允许原属柯内利娅所部的吉尔福特军部分参战。
身为第五皇女的卡琳十分不服气，"皇兄，为什么不让11区出兵？"
"卡琳！"叱责她的并不是修奈泽尔，而是大皇子奥德修斯，"11区刚在娜娜丽的努力下稳定，现在不能轻易使用那里的军队。"
"那个娜娜丽，管她干什么？"梳着两个辫子的卡琳不过是个十来岁的任性少女。她自小被娇宠着长大，行事风火泼辣，脾气大，和温柔安静的娜娜丽形成鲜明反比。
"既然她自愿去那种地方，还和一个贱民拉拉扯扯不清，那就让她自己想办法好了。"冷笑着把玩自己的辫子，卡琳恶毒地说道。
她说的正是帝国贵族间流传最广的黑色笑话，内容无非诋毁枢木朱雀能够得到圆桌骑士的高位靠的是诱惑失明的娜娜丽皇女，当然这是最简单的一个版本。
至于那些贵族的小姐夫人能够加油添醋到何种程度，光是想象怕也无法说清。
"贱民？"一旁的大皇女轻轻笑出来，望向卡琳的目光说不出的暧昧。
第五皇女的脸顿时红了，只得喃喃地低下头。
不管流言蜚语如何诋毁中伤，枢木朱雀越发俊美的相貌和圆桌骑士的身份在这些情窦初开的少女中间都颇有杀伤力，纵使颐指气使惯了的卡琳看到少年冰冷的俊颜时也不由软下态度。
自然，枢木朱雀唯一肯付出笑容的娜娜丽就成为少女们最不欢迎的人。
到底还是孩子，修奈泽尔抿了口茶，不动声色地想到。
刚刚解散一上午的作战会议，帝国宰相便屏退所有跟从，独自步入了圣迪亚宫后的内宫。
银色长发的男孩早已在那里等候。
"VV。"
听到他的叫声，VV转了过来，正对着修奈泽尔露出不满的表情，"真慢啊。"
"有什么事？"
VV扬了扬眉，"‘神祝'完成的情况如何？"
青年环起双臂，"卡诺恩报告说其他的已经准备好，神根岛的遗迹即将完成，只不过中华联邦的那座......"
因为黑色骑士团的干扰，加上两国已经宣战，他们恐怕很难再插手，后面的话修奈泽尔没有说完。
银发的少年也了然这一点，"放心，‘神祷'已经完成，接下来的问题我会解决。"说完，他拍了拍手，"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