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相守(生子)----意忘言
  发于:2009年01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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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意收敛气息的季斐墨眼中隐隐蒙了水雾,笨蛋,怎么把自己折腾得那么虚弱,不是说过恩断义绝么,怎么那么倔……想要把他拥在怀里安慰,想要狠狠吻他不见血色的唇,想把他禁锢在身边不再放开……最终,确是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愣愣看着他倒在被子里,看着他纠着尚未更换的秋季薄被一脸凄楚。
四处检视一番,看来并没有人在此埋伏,强抑着出声的冲动,季斐墨正准备离去,却听到了异动,园外似乎有几人潜了进来,看玉烨天丝毫未觉,不免气结,怎么这么没有警惕心……
“小皇帝,你的好日子到头了。”还来不及提醒,当先的两人已破门而入,长剑一震往玉烨天身上刺去,玉烨天一惊之下只来得及闪避,身形不似往日灵活,堪堪避过一剑却委顿在地。季斐墨气势瞬时散开,隔空击偏了随之而来的第二剑,已纵身落到玉烨天身前,游刃有余地挡下两人的攻击,听不到身后动静,还有能力分神问到:“烨天,怎么样了?”
玉烨天一瞬不瞬地看着忽而出现的人,熟悉的身形,熟悉的流云剑,熟悉的声音,宛若一切都不曾远离,如果这是梦,那就长睡不醒吧……
“烨天,回答。”后到的两人也加入战局,偏偏阁内空旷,季斐墨挡住所有进攻,短促的声音再次喊着身后的人,这一声打破了迷蒙,意识瞬间回笼,玉烨天支撑着身子站起,不能让墨分心:“我没事。”
“走。”灌注了真气,剑势如虹逼得所有围攻上来的人都退了一步,握紧玉烨天的手腕便提气跃到园外,园外禁卫军已开始聚集,有一批已与得讯赶来支援的黑衣人战成一团。
“季将军!属下见过季将军。”禁卫周统领见到许久不曾出现的上司救出了皇上忙上前护卫。
“嗯。全力剿灭,但务必留下活口。”季斐墨命令着:“陛下的安危就交……”
“唔……墨……不……”季斐墨看着被紧紧攥着的衣袖,惨白的脸色掩不去的满心喜悦,未尽的交待不知该怎么出口,那人却虚弱地弯了唇对他笑了笑,失去了意识。
“陛下!”
“烨!”

恍若隔世

心中一片惶然,握紧连昏迷也不肯松开的手将人抱起:“快传太医到钦安殿。”说着熟门熟路地往钦安殿赶。
“墨……文、文太医……”靠在温暖的怀里,玉烨天半清醒间挣扎着说出几个字,再也无力支持。
大步踏入寝殿,伏安早已赶来,见到一袭日常服饰的季斐墨也只是愣了愣,迅速带了文太医进来。
掰不开玉烨天的右手,只好把他搂在怀里取出他另一只手让太医断脉:“皇上情况怎样?”
“季大人,陛下胎息本就不稳,近日连连操劳,而今又妄动气息对敌,已有落胎之像,孩子恐怕难保了。”文太医见殿中只有四人,便毫不隐瞒地回报。
季斐墨却怔在当场,什么……孩子,可是烨怎么会……迟疑着探向层层衣物下的身躯,触及隆起的柔软之物才找回语言:“怎么回事?”问的却是一旁的伏安。
伏安跪着膝行到床前方开了口:“季大人,文大人,陛下不能失去这个孩子,文大人请务必保住孩子。”
“可是……”文太医为难道:“陛下身体折损得过了些,若执意保胎,需先下效力强劲的药,待醒来后再行金针,但陛下一身功力就要大打折扣了,纵然诞下皇子,日后也难恢复到康健如昔了。”
发鬓花白的内侍咬牙,仍是磕头:“文大人,陛下曾有交待,无论如何请保住孩子。”
季斐墨凝视着在臂弯中昏睡的容颜,消瘦了很多,忧郁了很多,可是现在忍受着痛楚却有一丝满足的笑意流露出来。傻瓜,笨蛋,只是见到就可以安心满足么……
“下药吧。若有罪责,本官自当一力承担。”克制着心中的颤抖,轻轻拂开玉烨天被冷汗濡湿的发,按太医的要求调整了姿势以免伤及胎儿,聚了些许真气到手中,慢慢安抚着腹中孩子。
“让禁卫统领来见我,还有,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见文太医已下去煎药,季斐墨手中动作不停,压低了声音问道。
“陛下在季大人班师回朝前服了凤至,本不知道是否奏效,但大人离宫后那日,陛下倒在殿外,文太医说已有三月身孕,陛下不愿落胎,至今也只有老奴和文太医知情。”伏安把情况简略说了遍,看到主子比往日柔和了许多的脸,还是忍不住出口:“老奴僭越,陛下两月来多有不便,大人,求您回来吧,陛下他,太苦了。”
季斐墨的手停在腹间处摩挲着,烨天的性子从来倔强,有多少苦也是咬牙忍了不肯示弱,若是伏安都能轻易察觉,那被他压下的苦又何止百倍。
心像是被切开了,纵横交错着,一道道压上,密密的心痛以不可遏止的势态蔓延:“烨,要我怎么办……怎样你才不会伤……”
“墨……”密集的睫羽抖动,昏睡的人挣扎着想找回意识:“墨……对不起……原谅……不要……求你……”
混乱的言语支离破碎,玉烨天挣着要抓怀里的东西,按住不断挣扎的身躯,季斐墨探入他怀中去找,却只寻到一方素绢,绢上密密麻麻写了些字,才放到玉烨天手中便被紧紧揪着,季斐墨瞬间竟有些气闷,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在跟一方死物怄气,轻轻稳住玉烨天,让他稳稳靠在胸前。
太医送进药来,并通报禁卫统领已在殿外候命。
点点头,一手接过药,一手托着玉烨天的身子,犹豫了一下,还是用了现下最简单的法子,含一口药,哺进去,如此反复喂完了整碗药,大约是药中的宁神效果,玉烨天眉头舒展开来,安静地睡下了。
小心翼翼地解救出自己的袖子,想了想解下外袍搭在他身上,才把他安置在龙床上:“文大人,请好好照料陛下,本官先行处理方才的事。”
留下的 老太医接过空了的碗目瞪口呆了片刻终于回过伸来,颤巍巍的在塌边跪下请脉。这季将军还真是……让人不知该作何反应阿。
陷入沉睡的帝王显得宁静平和,连日来的沉郁散去了许多。孩子已在季斐墨方才的安抚下平静了许多,看来药性过了陛下就会醒来。只是这样的身子还要受金针行走的苦,不知能不能无恙……
唉,陛下看到季将军这么的开心,这孩子必是将军的吧,向来尊重季将军的念头也有了不满,将军怎么让陛下一个人弄成这样……
收押了尚未及自尽的三名刺客,季斐墨通知加强宫中守军,调来原本直属于自己的御林军骁骑营混入原本的禁卫军,一方面增强守备,一方面监控禁卫军行动。
考虑到玉烨天的身体状况,季斐墨终是开了口:“护,暂时把所有事报到京中分部,通知凡回来主持日常事务,另外,让阑来将军府里找我。”
空气中一阵波动,影子般的人领命离开。松了口气,混沌了半日的思绪慢慢厘清。烨天,竟做出这么危险的事……
“季大人,文太医请大人协助行针。”伏安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索:“陛下刚刚醒来。”
大步跨进寝殿,那人果然睁开了眼,要训他任性,要斥他胡闹,张了口却梗在喉边……只能随着脚下仿佛有了自主意识的动作走到床边。
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眷恋了八年,教会他笑,让他懂得信任,强迫自己强大到可以让他依靠的人,迟疑着伸出手去够记忆中温暖的手掌。斐墨……我不要放弃……
被轻轻触碰的人反手握住他无力的手,在床边坐下,玉烨天小心翼翼的样子狠狠撞入心中最柔软的地方,骄傲倔强的烨天,在血雨腥风中挣扎着练就了一身睥睨天下的气势的烨天,我的烨天,该是神采飞扬的……
被太医要求躺着不动的人难自抑地移向牵着自己的手臂,这次不再是梦,不会消失,救了他,一路抱着他飞掠,一直给他温暖的人真的是季斐墨……
“陛下……”太医不敢制止他的动作,求救似的看向季斐墨。
“别动……”看着玉烨天听到这句话动作僵硬在空气中,季斐墨心下无奈叹息,俯下身子一手从他背后绕过,一手穿过膝弯托起他的身体拥在怀里:“好了,听太医的……”
原本面对自己的脸却猛然别过,埋入他胸前,身子轻轻颤着。
俊朗的眉紧了些:“你受伤了,让太医……”单衣下的湿润让所有的话都止住了,是眼泪?烨在哭……从不肯在人前示弱的烨竟是哭了,再伤再痛也不曾流泪的人在他怀里哭得停不下颤抖……
轻拍着他的背,像安抚着脆弱的孩子,示意太医稍等,一手替他解了金冠理顺长发。瞥到枕边的绢书,一目十行地掠过,墨音阁……傻孩子,要靠着这个才能确认我不会任人伤害你么?除去皇帝的身份,他不过是个孩子啊,会疼会怕会受伤,胸前的湿润疯狂地蔓延,淹没横亘心中的隔阂:“乖,太医要行针保护孩子,躺下去好不好?”不自觉间已是带出点点宠溺。
听到孩子有危险才强迫自己点了点头,缓过气抬头。明明只是两个月,却觉得这样的温暖呵护仿若隔世,记不清有多少次在梦中见到这个情景,醒来时却永远只有冰凉的枕巾和腹中的止不住的抽痛。
“不要走……”
低不可闻的声音下几乎要溢出的渴盼和期待让季斐墨的心酸成一团:“好。”帮他把衣服退到腰间,单薄的身子几乎硌痛了他的手,腹间的圆润更形突兀:“烨,非要留下他吗?我们……”
“墨……留给我……”眼前的你太好,我怕有一天醒来发现你又不见了……这个孩子是你留给我的,谁也不能夺走……墨也不可以……
眼里的坚持不容错认,季斐墨点点头咽下叹息,托着他的腰护着小心安置在床上:“休息一下。”
温柔到令人沉醉的声音下,体力不支的玉烨天倒在床上,看着自己半褪的衣袍有些尴尬地闭上眼,文太医取出金针做着准备:“皇上,老臣要开始了,请放松,千万忍耐片刻。”
在太医的手探到腹间穴道的瞬间,手下的身子还是不可控制地僵住,不复方才的柔软。季斐墨自然知道他不愿接受别人的触碰,但行针这种事他虽粗通医术确不敢逞强,只好轻拍他的手示意他放松。
八年相处的默契自是不必细说,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只贪恋着掌心的温度,哪怕失去意识也不会错认的温暖是那个人所独有……他在这里……在他身边……

庆幸有你

回以灿烂的一笑,示意太医开始……
接下来的时间几乎是一场折磨,玉烨天不断溢出的冷汗几乎让季斐墨来不及擦去,半个时辰过去,一直被强自压抑的痛呼也化作细碎的呻吟逸出轻颤的唇。
徒劳地擦拭着汗湿的脸颊,季斐墨目不转睛地看着承受了莫大痛楚的爱人,若说赶来救他时还有挥之不去的心结,现下已是一片清明,这个人,在相遇之初已牵动他的心绪,从什么时候起,想要看他开怀微笑的心情再不能扼制,顺从着心意陪着他将自己限制在宫墙中,若是能放下,又哪里会纠缠着爱到今日,放不下,那么,就顺从自己的心意,不再放开。
玉烨天的感情太浓烈,为了他甘愿放下骄傲婉转承欢,为了他服下传说中的凤至逆天孕子,为了他即使忍受着这样的苦痛眼中依然是安心的盈盈笑意。
见太医终于舒了口气收起针具,克制着紧紧拥住他的冲动,拉过锦被将他裹牢,默默记下太医交待的服药时间,理了理从方才起就在心中萦绕的话,温柔地在他额上印下一吻:“烨,对不起……”
蓦然睁开的眼中满是惊诧和不可置信,一时竟不能反应,这句抱歉,是不是,意味着你原谅我了,不可能的……那么,还是不愿留下所以才道歉么?
疲倦地合上眼,还在奢望些什么呢……不是告诉过自己只要他还在乎自己就好的么,我果然,是贪心的……忍不住幻想他依然爱着自己,忍不住期待这样的温柔延续下去直到此生终结……算了,这样下去又会忍不住做出伤害他的事了……放手吧,至少这八年的点点滴滴不会被夺走,可以支撑着自己走下去,何况,还有这个孩子……
“笨蛋,想到哪里去了……”看着玉烨天挣扎的表情,季斐墨的笑意凝在嘴角,烨天的脆弱从来只在他面前才会不受控制地流露,伸手去敲他的额头,温柔地制止急急想直起的身体,看着瞬间闪亮的眼神,果然还是飞扬的神色才适合这张俊颜哪……
“躺着听我说,这么多年我不曾后悔过,即使偶尔失望难过也依然庆幸有你,所以,你的爱从来不是负担……”心中的话随着流水般的声音流淌而出,是的,不曾错过你,紧紧握住你,我感到庆幸……
“只是有些事,有些改变让我……有点迷茫……”轻触张开的唇:“嘘,听我说下去……”停了片刻才接着说下去:“迷茫到模糊了当初爱你的感觉,苛求着你去保持着记忆中的样子……”忘记了,烨就是烨,孤傲的寂寞的任性的,或者冷酷地争夺帝位,心机尽出维护着统治的,都是他,不管怎样的他,都是爱着自己,不曾有半分保留的烨……曾说要让他开怀的……可是,竟然放任自己伤害了他,在他拼尽全力保留这份情,独自护着他们的宝贝时,心里的伤是自己划下的啊,怎么可以……
“对不起……”侧身在一旁躺下,将玉烨天连着被子拥在怀里重复着歉意:“原谅我……”
眨了眨眼,用尽全力靠向他怀里:“墨,墨……墨……”想说的何其多,对不起是我的错……不要再丢下我……出口的却反反复复都是这个字,刻在了心上,融进了身体中的每一分。
“烨天,忘了那天的混蛋……季斐墨虽然不能保证让你时刻开心,纵使再有困惑也绝不会再轻言放弃。”把玉烨天的哽咽吻进嘴里,缱绻缠绵,唇齿相依,交换着彼此的气息,做出珍而重之的承诺。
“墨,如果这是梦,也别再叫醒我了……求你……”这一句求撕扯着季斐墨的心,怀中的人,所有的伪装都撤去,脆弱到可以轻轻击碎……
“答应你。”诱哄地轻拍他的脊背:“睡吧,你太累了。”不知过了多久,微弱的呜咽平复在怀中,悠长均匀的呼吸在静夜中晕开。
太医再次送来安胎药时,向来浅眠的帝王沉沉睡着,唇边的弧度是毋庸置疑的欣悦,和衣而卧的季斐墨早已醒来,看着他偎在身边笑得万般满足,也噙着微笑对太医点头致意,压低了声音问能不能晚些用药。
文太医颇为难地摇头:“还是让陛下喝了药再睡吧,何况陛下一直维持一个姿势醒来就会腰痛……”
接过药碗放在床边,抱起熟睡的人靠在自己身上:“皇上……”
睡梦中的人不安地扭动着略显笨拙的身体,试图缓解一阵强似一阵的不适。
“烨……”不得已唤出至尊的名讳,被下的手在他腰背处轻揉:“起来喝药好么,喝完了再睡……”
“不喝……好累,嗯,痛……”
“哪里痛?”腾出另一只手安抚腹中躁动起来的孩子。
“到处都痛……”辨出声音的主人,玉烨天有些沙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依赖和一丝撒娇的意味。却让季斐墨心疼得无以复加,玉烨天只会依赖季斐墨,只有季斐墨可以依靠,交到他季斐墨手上的,从来都是最真最好同时也最容易受伤的自己,从来义无反顾……
“喝完药就舒服了,听话,嗯?”
“好……”才答应着,就闻到了刺鼻的药味,恶心的感觉汹涌起来,趴到床边干呕着,人却是摆脱了睡意,第一反应就是去看身边,对上季斐墨急痛的眼神才相信那些让他失声哭泣的美好都是真实的。
弯了眉眼,安心地靠回最眷恋的怀抱:“没事,只是正常的反应。”说着就着他的手喝完了浓稠的药汁。
这哪里正常了,寻常孕吐最多维持一月,唯独皇帝吐了两月有余,从发现有孕至今都没有消停过,不让人省心。……偷觑到玉烨天递过来警告的眼色,腹诽的话吞回肚子里,敢怒不敢言地低头不语。
季斐墨心知肚明,护在他腰腹的手输了一段内力帮他舒展身子,也好帮助药效发挥。
季斐墨的贴心不管体会过多少次依旧有着让他感动的魔力,老太医慈眉善目的脸瞬间碍眼起来:“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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