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露出了微笑，想像在门外的周延逸不知道是什麽表情，就觉得连夜赶工的辛苦，都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
吕关扭开水龙头，水声中，他好像听到外头放著什麽音乐。
是周延逸在听音乐吧？他没细想，快速的冲了个澡之後，围著一条浴巾就开了门。
房间里，充斥著轻柔的音乐，不完全的蓝调，杂了点流行歌曲的调调。周延逸坐在床上，从旁边拿出了一件T-shirt跟休閒裤，丢给吕关：「想补眠就穿这个，免得西装皱了。」一口吞下吕关买来的早餐，周延逸抹抹嘴，缩进了被窝。
吕关笑笑，把衣服穿上后同样缩进被窝里，搔著周延逸的腰。「别闹、去吃你的早餐！」周延逸笑著拍掉吕关的手，但接下来的声音却被吕关的吻给收起。
「先吃这个吧？半夜我吃过宵夜，胃不饿……」吕关的手抚进周延逸松松的裤头，一把握住了周延逸的男根开始上下套弄著。
「你、……啊、小力点！……」周延逸咬著下唇，侧身与吕关抱著，一只腿搭上了吕关的腰。「你这里有润滑剂吗？」吕关岁吻著周延逸光裸的胸，另一手已经滑到周延逸的後头。
「床头那边……那里……啊、」周延逸一阵哆嗦，另一只脚的膝盖摩擦著吕关的下腹处，感觉布料後的火热，喘气开始急促了起来。
「等等……忍一下……」吕关温柔的吻著周延逸的唇，把冰凉的润滑剂抹在手上，一圈一圈的抹上紧绷的穴口。
「不行了、不要只在那里……」周延逸扭著身体，一只手伸进吕关身上松紧式裤头里，摸索著他所想要的东西。
「嗯、乖……不先放松的话，你会受伤的……」分身突然被周延逸握住，吕关闷哼了一声，还是强忍著欲火，按摩後穴附近的肌肉。
「没关……系，你直接进来……我以前也有过那种经验的……」周延逸迷乱的看著吕关，但这番话却惹来吕关低声的责备：「谁都可以不重视你，就你自己不可以……我不知道过去你的男人是怎麽对你的，至少，我不是那种满足自己欲望，却不顾对方死活的男人。」
吕关说完，叹了口气。「多珍惜自己一点，好吗？」
周延逸看著吕关有些难过的脸，咬了咬下唇，心头的酸楚却混著暖意。他点点头，小声的道：「不然……我也帮你好了……」语毕，他便将身子下移，嘴唇靠近吕关已怒挺著的男根，慢慢含入口中。
「逸！」吕关惊呼一声，赶紧将火热从周延逸温软的嘴里拔出，「你不用做到这种程度！」他把周延逸抱起，此时周延逸在听到吕关这句话的时候，心顿时凉了一半。「你不喜欢？」
他抬起头，四肢感到有种掏空的痛。「不是、……我不是不喜欢……而是……」
「而是？」
「很舒服，只是……你不用做这麽多。」吕关皱紧了眉，吻上了周延逸，此时他也将一只手指滑进了稍稍松下的穴洞，一抽一抽的按压著。
「不是不喜欢？」周延逸问道，身後与身前现在同时被吕关刺激著，情欲的快感将方才的痛楚给冲淡了些。
「如果你不喜欢，就不用勉强自己的……」吕关柔柔笑著，把周延逸平放在床上，将穴内抽送的手指加为三个，另一只手从外按摩著附近的肌肉，确认小穴已经抹好足够的润滑剂之後，才把手指抽出，改以昂扬顶在洞口。「逸……深呼吸，抱著我……」
「嗯、……啊！――」一句叹息似的叫声，周延逸紧紧抱著吕关，後穴被满满充实的快感，仍是有些痛，可是他感到很满足。
「嗯……逸……」吕关顶在穴内停住了会，才缓缓的开始抽送，他一手抬起周延逸的腿，另一手在前面的男根上套弄著。
「嗯……再……再来……」周延逸像是溺水的人紧抓著浮木一般，整个人半身贴在吕关胸前，下身也随著吕关的抽送摆弄著。
房间里，交合的声音混著音箱拔去耳机後传来的音乐，让沉溺在快感中的周延逸比过去任何一次性爱都要有感觉。
身体的欢愉，还有内心被充满的感情。
体内的抽送持续了许久，吕关才跟周延逸一起泄在两人平坦的腹部上。完事後，他俩喘著气，吕关压在周延逸身上，一手揉著他的头发。
「这首歌不错，可是别常听。」闷闷地声音从吕关的胸腔直接震著周延逸，周延逸转头问道：「为什麽？」
吕关给他一抹温柔的笑，然後起身，拿起一旁的卫生纸清理两人腹部的白液。
几球卫生纸被他漂亮的扔进垃圾桶里，吕关起身，关掉音箱。
「我不希望你听这麽悲伤的歌。」回过头的吕关，脸上依旧是那抹笑容。周延逸缩在被窝里，张大眼望著他。
「会吗？」他闷地咕哝了一句，然後卷起棉被，踢了吕关一脚：「去吃早餐！」
棉被外传来吕关的苦笑，还有塑胶袋翻动的声音。吕关就坐在床尾，而周延逸缩在床头。
明明是同一张床的，可是中间的距离感觉好远。他紧捏著棉被，回忆著里头的一段歌词。
直到现在我才发现 原来我们根本没有爱过
只是 莫名的牵起了手 却找不到放手的理由
到现在，我是不是也发现了什麽？
他偷偷拉下棉被，看著吕关光裸的背部，上面还有几条他刚刚抓的红纹。
吕关似乎感觉到视线，回过了头。「怎麽了？没人陪睡不著？」
「吃你的饭吧！」周延逸伸长了脚，却踢了个空。转眼吕关已经爬进被窝里头，双手都搂著周延逸的腰了。「我吃饭满快的，其实。」
「……睡觉。」
「好……睡觉……睡吧？」吕关笑笑，亲了周延逸的脸颊一口。
小小的套房，小小的床，还有他抱著的体温跟呼吸。
吕关已经睡著了，闭起眼的表情看起来好安稳。周延逸看著，手轻轻摸上吕关的脸颊，接著捧住轻轻一吻。
「该不会……真的认真了……？」
闭上眼，周延逸沉沉的睡去。
被吕关抱著的身体是幸福的，可是心底某一个地方、静静蛰伏著拒绝。
再往前一步，就回不了头。可是、可是――
推去这段幸福之後，这份感情就能跟著消失吗？
现在的我，只想抱著什麽东西，一直睡下去。
距离圣诞节，不到一个星期了。周延逸还要上课，可吕关却正好在放假。假期一直到圣诞节为止，吕关都是个撤彻底底的閒人。
从吕关放假开始头几天，他就赖在周延逸的小套房里头，早上呢，就载周延逸去上课，还背了周延逸的大学课表，每天准时开著他的轿车接周延逸下课。
回到家，他们吃过饭，有时会在外头吃，总之，接著就是一夜又一夜的激情。直到清晨的阳光又洒进了房间，印在白色的床单上。
几乎是每一天，周延逸都是裸著半身，坐在床上发了半天的呆、才将身旁的吕关摇醒。发呆的时候，他什麽也不想，只希望让阳光的温度收进皮肤底下。
身旁是吕关起伏的呼吸，眼前是空白的墙，背後与右侧是落地窗，盪著风。
醒了？啊、是醒了呢――然後呢？我该做些什麽？还是就这样一直发呆？
搻～悁迨W，周延逸的脑袋都会转著这些问题。他转过头低望，腹部还有吕关硬是压著的手臂。白色的枕头中央，吕关的侧脸，有些细细的胡渣。
阳光跟风，他们是共享的。可是这份奇异的情愫，还有浓烈的恐惧，却只有周延逸在承受。
买来的那片专辑里头，很多首歌，都带给他说不出的感觉，只能不停按著重复键，就像在说服自己什麽似的。
我跟你之间的线 谁都不能跨越
哀伤的爱走过 我却还在原地看著你的照片
即使站在阳光底下 我的天空还是飘著雨
谁都没有错 错的是这条线
既然站在同一边 就不该尝试爱你
我爱你 却不得不後退
我爱你 这句话多美
可是我跨越了不应该的线 换来你的渐去渐远
才知道 原来你从不需要我爱你
「醒了？」吕关的耳朵听到了声响，半睁开了眼。周延逸裹著一条毛毯，就缩在椅子上，双手紧紧抱著跨在椅垫曲起的双膝。「吵到你了吗？」他回头，看著正在伸懒腰的吕关。
「又是同一个女歌手？」吕关掀开被子，翻身下床。
「嗯、我喜欢她的歌。」周延逸转回头，下巴靠在膝盖上闭起了双眼，仔细顷听著。
吕关走近，给周延逸的额头一个亲吻，细声道：「我去买个早餐，你今天没课吧？」周延逸将头後仰，枕在身後吕关站著刚好在他头颈处的腹上，让吕关的双手整理他的头发。
「嗯、你要买哪家的早餐？」
「你想吃些什麽？」
「随便、帮我买份报纸吧。」周延逸一笑，把脖子一缩，重新靠回了膝盖，整个人如同圆球似的缩在椅子上。
「好。」吕关在周延逸露出黑发的後颈肌肤处，吻了一口，便转身出门。
闗门的声音很小，吕关总是优雅的轻轻将门关上。可是一瞬间门锁卡上的声音，却打在周延逸的心上。
几丝头发滑到脸侧，他没有拨开，只是将一只抱著腿的手缓缓移到後颈，指尖轻轻点著方才吕关吻过的地方。
还有些吕关唇办的触感，手指压在上面，好像连指间也被吕关吻著一样。
暖暖的幸福，从指间传回周延逸的心里，可是当他一闭上眼，幸福就成了痛，就连指尖的温暖也退去，而以电击般的刺痛取代。
他闭著眼，只能皱紧眉。
当我们的关系依旧，可是心却变了质的时候，到底该怎麽办？
他使尽了全身的力气，紧紧环抱著身躯。退不去的痛，退不去的幸福。是什麽时候，连幸福也会痛了？
吕关不一会就回来了，手腕挂著个塑胶袋拿著周延逸指定的报纸，另一只手拎著热咖啡对还是缩在椅子上的周延逸问道：「怎麽了、还想睡吗？」
「不、没事……你买什麽早餐？」周延逸对吕关摸来的手只是微微一笑，当吕关的体温与肌肤碰触到他的时候，夹在皮肤跟骨头间那种酸麻的痛楚也跟著消失。
「最近你食欲不太好的样子，要不要先去看个医生？」吕关把东西放到桌上，担心的探上了周延逸的额头。周延逸遥遥头，拉开吕关的手道：「没事。」
他走到桌前，不坐在床上，直接席地而坐。吕关看著周延逸背对他翻著报纸的动作，觉得今天周延逸似乎不太对劲。
「对了……有件事情我想跟你商量。」吕关走到周延逸身後坐下，双臂圈著周延逸，下巴靠在他的肩头上。
「什麽事？」周延逸停止翻阅报纸的手指，也放下了那杯热咖啡。吕关总是买黑咖啡，其实周延逸喜欢的是拿铁，但他觉得似乎没有跟吕关说的必要。
他喜欢什麽、讨厌什麽，他没有必要知道。以他们的关系而言，有必要知道那麽多吗？
只是现在，周延逸却不这麽想了。
他可以感觉到吕关的下巴靠在他肩上，鼻尖的吐息吹在肌肤上的温热，还有贴著背的身体，都像是一根根钉子，不停的刺入他的肌肤里。
周延逸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偏了边垂著头，静静等待吕关开口。
「到圣诞节之前，要不要去我那边住？」
「去你那边？」周延逸错愕的回过头惊呼。
「嗯、」吕关趁周延逸转过头的瞬间偷了个吻，接著继续说道：「我家离你学校比较近，而且……说实在的，你的床有点小。」吕关苦笑。
「……敢嫌就滚出去。」周延逸白了他一眼，别过去的脸上却带著『真拿你没办法』的微笑。
「好、好，那我们一起滚去我家？」吕关咧嘴一笑，双臂紧紧收起，惹的周延逸差点喘不过气来、「抱这麽紧做什麽！……哎、放开啦！」
「既然你答应了，那就快点打包收拾吧！」
「现在就去？」周延逸怪叫一声，看著吕关已经放开他的身体，从他的衣柜翻出一个大包包、抓起房间的东西就往里头丢。
「等、等、等！先生！没人这样打包的！」天啊！他的玻璃水杯！周延逸扑了上去，抢下吕关手上的包包，以及差点就要直接被甩入包包的水杯。
「嗯？你不带杯子吗？我看你满喜欢那个的……」吕关笑得有些贼，不等周延逸回嘴，他马上补了一句：「既然包包都拿在你手上了，就快点收东西吧。」语毕，他就从口袋里拿出车钥匙，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周延逸一手抱著包包，一手抓著水杯，「你要去哪？」吕关听了只是回过头，给他一抹恶质的笑：「去把车开来啊，你快准备吧，五分钟内我就回来了。」
周延逸想说些什麽，可是房门已经关上了。他抱著旅行用的大包包，站在原地整理刚刚发生的一切。
「……去你家住？」一会儿，他手一松、包包重重摔落。
回过神後，他赶紧开始动作。
周延逸一边从衣柜里头抓了几件衣物，再到浴室里拿些换洗用具。直到所有东西都好好收进了袋子里，他还是有些一头雾水。
吕关在打什麽主意？
耳朵已经可以听到公寓套房楼下传来的、吕关那台轿车特有的引擎声。周延逸却仍抱著大大的背袋，呆坐在床缘。
楼下的引擎声停了，接著响起的是脚步声、还有转开门把的声音。
「都好了吗？」吕关甩著车钥，笑著走入房内。周延逸缓缓转过头，望著吕关点了下头，但还是没有起身的意思。
莫名的恐惧开始滋养。
怎麽办？他好想逃，想抱著这袋东西逃开吕关温柔的笑，怎麽办？
周延逸望著吕关、一语不发，吕关也没发现异状，自己在周延逸房里四处翻看著还需要拿些什麽东西。
「应该没忘什麽重要的了，走吧？」吕关伸出了手。
「走……」走去哪？
吕关漂亮的手指晃在周延逸眼前，乾净的五指上没有任何装饰。周延逸瞪大了双眼，直直看著那只手。
要走去哪？要去哪里？
不行、不能过去！
他将视线移开那双手，仰望著吕关温柔的笑。脚像生了根似的僵在原地，为什麽，他会动弹不得？
「走吧。」
套房的门关上了。
明明不想过去那边的，手覆上吕关的牵扯时，周延逸知道，他已经永远脱离了那个地方。
那个、可以不顾一切享受、只需要追求快感就可以的世界。
不想过去的，可是手却伸了出去，直到跟他的手交握的同时――他知道，已经永远回不了头了。
从这一瞬间，他就走离了原本的路，往绝对不应该的路上踏去。交错的指尖传来刺痛与温暖，他仰头，看著他的背影。
不要告诉我，这个世界还有爱。
只要不知道的话，就不用正视这个问题。一直以来，我不都是这麽活著的吗？
为什麽、你要将我拉离那个伪装的世界？
你知道、离开那个世界的我，除了你之外便一无所有了吗？
坐上他的车，车门关上，引擎发动。他离开的不只是自己的套房，还有一直以来保护著自己的那个世界。
周延逸转头，看到吕关正冲著他笑道：「我可是第一次带这种对象回家呢。」
「是吗？」周延逸随口回了声，然後别过头看著眼前的道路。
直直的马路，不知道会通到哪里去。就像他、不知道现在要往什麽地方走去。就像是离开了水面的鱼，正等著溺死的那刻。
像他们这种人，本来就只是出来玩玩的，要是爱上了对方，那就毁了。
打从一开始，对方就不把你当作会认真的对象，所以才会混在一起。懂吗？打从一开始的那封简讯起，他跟他就不可能会存在爱这种东西。
联系他们的，只是情欲、以及互相利用的满足。对他们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可以乾脆的上床，或者乾脆的结束关系。性里头可以带著爱、可是一旦结束了，他们就只是陌生人。
这就是游戏规则。拔除了性爱之外，他们不该有任何关系。「吕关、你说我是你第一个带回家的？」
「嗯、是啊。」吕关专心的开著车，眼睛直盯前方的路况回口。周延逸也是看著眼前玻璃窗外的世界，不看吕关的道：「虽然晚了点，不顾我还是想问你――你真的要我去你家住？」
车子一个转角，然後驶入了一栋大厦的地下停车场。「到了。」吕关快速的找到车位，然後熄了火、打开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