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暴地抬腿狠狠一脚，将木门踢了开来。
　　巨大的声响震得耳膜似乎都在震颤，两扇门板又连续“砰、砰”地撞击在储备室的石墙上，颤抖地反弹着。
　　桀迫不及待地一步跨了进去。
　　“……桀……桀，咳……咳咳……”撞击的声响平息，一个微弱的声音传入桀的耳中，夹杂着不断的咳嗽，

无意识地重复轻喃着。
　　凌？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咳嗽，可唤出的名字却叫人有些陌生，总是“学长，学长”的叫着，他从未这样唤过自

己的名字。
　　“哈哈哈哈……”惊愣当中，一阵刺耳的笑声突然响起，盖过了刚才无力地轻唤。“你来晚了，关羽桀。哈

哈哈……”
　　是佐藤！混蛋！
　　听出了佐藤的声音，桀几乎感到了绝望，不安感强烈得像在证实一般，两步奔到了内室门口，入眼的景象，

让桀呆呆地站立在了门边，全身刹时冰冷，血液像是冻结了。
　　凌□着身体瘫软靠坐在佐藤同样□的双腿间，胸口剧烈起伏着，微微上仰的头靠在佐藤胸膛上，□紧合着，

不时地抽动让他痛苦地想要挣脱，却被佐藤交抱在腰际的双手死死按压着。随着每一次的抽动，微微张合着口唇

，无意间溢出的，全是桀的名字。
　　在静下来的暗室中，除了这轻喃的名字之外，桀双手的骨节不由得发出了“咯咯”的声响。
　　“咳、咳……桀，啊啊……”再次传来的轻喃被一阵惨烈的呻吟中断，凌的头立即上仰起来，而后狠狠地低

垂，身体一阵剧烈地抽动。
　　“叫吧，看你还能叫他的名字！”佐藤狠狠地拉直了凌的身体，将他紧压在自己胯间，一阵恶意地猛烈抽送

，一股烧灼般的热潮喷入了凌异常泛着冷的体内。
　　“放开他！”再也顾不得会不会被退学，桀终于失控地冲了上去。
　　“又想打人？哈哈哈，又准备退学吧。”佐藤冷笑着将凌从自己跨间松脱出来。
　　“啊！”突然的抽离带来的刺激让凌忍不住又是一声惨呼，终于缓过了气来，头脑却不正常的一阵晕眩。
　　“该死！”暴怒的吼声在暗室内响起，没等佐藤站身来，桀已经冲了上去，发了狂般狠狠地撕打。
　　就算再次退学，就算再也上不了学也没关系，眼前这个混蛋绝对不能原谅！
　　一边承受着来自桀的暴怒，一边得意地狂笑着的佐藤很快便没了声响，桀仍不放过地一阵踢打，直至鲜红满

地，自己累得不住喘气的时候，才停下了手。
　　盯着佐藤的身体，一动不动地站立着的桀渐渐地缓和下了呼吸，这才走向一旁的凌，看他汗湿的身体，皱紧

了双眉，轻轻脱下自己的外套裹住那个纤瘦的躯体，将他打横抱起，看也不看佐藤地向室外走去。
　　事到如今，终于算是不管不顾了吧……
　　在一片黑暗中，只感觉身体被灼烧着，一股强大的倦怠感笼罩着全身，沉重得想动也动不了，头脑始终昏昏

沉沉的阵阵眩晕，怎么也睁不开眼。
　　一阵接一阵的咳嗽在意识迷蒙中振动着身体，每一次振动都牵扯着疼痛传来，不自觉地皱起了眉。
　　在这般的焦灼中，一种凉凉的、湿湿的感觉立即从额头传入了梦里，缓慢而轻柔地在额头与脸颊之间游移着

，舒服了很多，肢体放松下来，终于挣扎着睁开了眼。
　　这是……桀……
　　“……学长……”一睁眼便落入眼目的俊逸面孔，一瞬间的头脑停滞之后，终于认出了他是谁，声音虚弱的

差点脱口唤出了他的名字。
　　看凌终于清醒过来之后，桀脸上严峻的表情这才缓和下来，轻轻将手中擦拭的毛巾放回了水盆后，立即将备

在一旁的止咳药和温水递到了凌的面前。
　　凌接过药看也不看地放入嘴里，习惯地吞咽之后，便挣扎着企图坐起来。
　　桀见状立时移身到凌身边，揽住他的躯体让他靠在了自己身上，待他坐稳之后，重又将水递了过来。
　　“嗯？”对于桀温柔的行动，凌感到无比诧异地盯着他。
　　“喝点水，你有点轻烧。”桀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轻柔，凌对他的温柔还是感到有些不知所措。看着这样的

桀，他的眼里是一片关切，没有冷漠也没有别过头，凌心里一阵想要落泪的冲动，忙接过了水，低头饮尽。
　　“……学长……”
　　“叫我‘桀’。”刚一张口，便被桀打断了话头，有些强硬的语调，却似乎隐含着一种期许。凌惊诧地望向

桀，今天的他，好反常，是因为发生了那种事吗？
　　一回想到那时的情景，凌便不知该怎么面对桀，忍不住低下了头。
　　“那个时候，你不是这样叫着吗？”桀的声音轻缓而平静，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听了桀的话，凌终于肯定自己意识不清时竟真的叫着他的名字。
　　果然因为那件事……这么反常……
　　凌无端着猜想着，仍旧低垂着头，一声不吭。
　　“……我喜欢你这么叫。”见他这样沉默着，一阵急切，桀突然地表露了心迹。
　　凌闻言突地抬起了头，一脸的难以置信，就这样盯着桀。怎么，发生那样的事，他不对自己感到厌恶吗？说

这样的话……
　　这样一语不发地对视了半晌，凌总算确定了自己听到的不是幻觉。
　　“……桀……”试探着，唤了声，声音无比的轻。
　　桀立即点了点头，没有发火，凌这才放下心来。
　　“关于……佐藤的事……不会厌恶吗？”想要知道桀的心绪，凌怯怯地开口。
　　“为什么要厌恶？”桀紧了紧臂膀将靠在自己身上的凌圈在了怀里，像是这样做才能给的唯一的安慰。对于

他在自己面前的小心翼翼感到无比的心痛。
　　“那，佐藤……”
　　“狠狠修理了他一顿。”一提到佐藤，桀的语气立即变得冰冷。
　　“在储备室？”一听桀这么说，凌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完了。
　　“对。”桀回答得一派坦然。
　　“学……桀，那会被学校知道的……”凌焦虑地提高了音调。
　　“啧，已经知道了，刚才就有人来带话，让明天去见校长。”桀移开了眼，看似不屑地说道。
　　“……”凌愣了半晌，“我也去。”
　　“去干嘛？”一听他这样说，桀立即不满地看向这个该好好休息的人。
　　凌却似乎打定了主意，不说话地别开了头。
　　“待在这里，哪也不许去！”桀深知凌的脾性，不由得下了通牒。
　　“不，我一定要去。”凌居然违抗了桀，显得很是坚决。
　　本想吼住他的，可他却突然地捂嘴猛咳了起来，桀啧了啧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紧紧地皱起了眉。
　　“听说你上一次退学就是因为打架是吧？”校长的声音充斥在安静的校长室内。
　　“是的。”桀回答的很是淡然，显然已作好了退学的准备。
　　校长与桀对视着，校长室内的其他教务主任也都注视着桀。凌不在，早上出门的时候故意没有叫醒他，反正

他来了也无济无事，又像上次一样恳求校长吗？还是，把真相说出来？显然，这都不是桀想看到的。
　　“既然这样，为什么又一次在校内打伤了人？对方伤得很重，我们恐怕只能让你退学了。”终于，校长开了

口，作了决定，语气中不无责备的意思。
　　“无所谓。”桀冷漠的回答，对于众人的注视有些不耐烦。
　　“那好吧，你现在就去办理退学手续吧。”对于桀的态度，校长也只是冷冷的宣布。
　　“咔喳”一声，就在桀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门被打开了，桀立即转回了身。
　　凌……
　　只见凌气喘嘘嘘地站立在门口，微躬着身体不住猛咳，紧紧撑着门把似乎才能站稳身体。一种时空交错的混

乱感突然出现在桀的意识中，一切，好像都在重演。曾经轮回过的轨迹。
　　桀立即上前扶住了凌。
　　“都决定了，我们回去。”紧扶着凌，桀想要将他带离这里。
　　“不，不是这样的！”固执地跟桀较着劲，凌好不容易喘过了气来，不顾桀将自己往外拉的力道，对着办公

桌后的校长便吼道。
　　“凌！”桀皱眉企图喝止他。
　　“怎么回事？”校长却皱了皱眉，看向凌。
　　凌不理会桀的阻止，用力推开了他，身体不稳地走向了校长。
　　看来昨天下午佐藤的粗暴行径严重伤到了他，桀立即返身抢上前来，一手将凌圈入了自己胸膛中。
　　“桀会伤人，是……是因为、是因为佐藤他……侵犯了我……”凌的声音低缓却清晰的传来，有种难以启齿

的屈辱，桀的身体一震，没想到他会真的说出来。
　　凌垂下了头，脸颊埋入了一片阴影中。
　　室内刹时一片死寂，似乎没人回过神来。而后，才爆发出一阵阵刻意压低嗓门的议论声。
　　“你说……什么？”校长难以相信的轻声追问，话语不由得有些打结。
　　凌没有勇气再重复一遍，眉头一皱，猛地伸手拉开了衣服前襟。
　　一个接一个密密麻麻的桃红淤痕遍布在凌苍白的肌肤上，看得所以人都愣住了，室内又是一片死寂。
　　桀立即一手拉下了凌的衣服，遮住那一身的印记，一声不吭地将他打横抱起，在众人眼前转身走向了门外。
　　“……这件事，我们会仔细调查的。”
　　校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桀没有理会，径直走出了校长室，凌仍旧不时的猛咳，身上佐藤留下的痛楚让他已

没有力气再多管什么了，只希望桀能继续留下读到大学毕业，至于自己，在决定说出这件事的时候，已做好了打

算。
　　时间在不安中走过了一星期，有种缓慢的绝望。
　　身体上的痛楚已渐渐消除，可桀的事情仍旧没有作出决定，凌每天都焦急地等待着消息。桀倒是很洒脱，一

副不在意的模样，每天打工、回家，陪着凌呆在一起，可是那种不经意间流露在眼目中的绝望却瞒不过凌的眼目

。
　　不管桀会不会再继续就读，凌已经决定了退学，从当着众人说出真相的那一天就决定了，不想再待在学校里

，真的不想再待下去了。
　　在小屋里待了一个星期，凌终于鼓起勇气到学校去办理退学手续。桀虽然不同意，可也没有强硬地逼迫他打

消主意，最后只得不放心地将他送到了校门口，看着他走进了学校，自己在外等候着。
　　一个星期没出门，凌这才猛然发现天气已经变得严寒了，冬天已无声无息地降临。
　　在外等了很久，凌终于出来了，桀远远地就看见他朝自己奔来，脸上带着开心的笑。
　　怎么了？
　　桀不解地看着越来越近的他，似乎有什么好消息。
　　“桀，学校决定让你复课了！”一跑到桀跟前，凌便迫不及待地叫嚷着，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桀之后，这才大

口地喘了口气，一直无法止住的咳嗽又猛地袭来。
　　桀听到消息不由得也兴奋了起来，心在一瞬间变得明朗，可是凌的咳嗽却重又让他忧心地皱起了眉，忍不住

伸手轻拍他的背脊，帮他喘匀呼吸。
　　“别跑那么快。”有些责怪地轻声叮嘱，语气中却带着掩不住的关切。
　　“咳，没事，咳咳。”凌一脸笑容地抬头看向桀，兴奋的心情溢于言表，这可是这些天来第一次笑得这么开

心。
　　看着他的桀像受了感染般，终于也忍不住地露出了笑容，有些宠溺地揉弄着他一头茶色的柔细短发。
　　“走吧。”轻柔地说着，不由得拍着他的肩往回走去。
　　“咳，咳，桀，校长让你明天就回去上课，咳咳。”凌一边咳着，一边把消息告诉桀，开心得像个小孩子。
　　自己的事，居然可以让他开心成这样。
　　看着这样的凌，桀却突然感到一种悲哀。自己对他而言就真的这么重要吗？如果没有了自己，他还拥有什么

呢？他就没有想过以后吗？
　　算了，管它的。
　　终于放弃了这些扰人的问题，桀忍不住问道：“真的不读了？”
　　话一出口，桀就注意到凌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不见了，他沉闷地点了下头，只“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出了那样的事……”随后，便再也没有了声音。
　　垂下的眼睫不住地轻颤，长长的阴影掩盖不了一脸的没落，知道他又想起了那一天，身上的痕迹可以消退，

可记忆却永远也抹灭不了。
　　默默地看着在厚厚的冬装包裹下却仍旧纤细的身体，那天抱他离开校长室时又发现他更比以前削瘦了，他似

乎正在一天天的单薄下去，这种感觉在桀的脑中挥之不去，突然感到了害怕，桀再也控制不住地一把将正行走着

的凌揽到了自己怀中，紧紧地抱住他纤细的身体，也不理会街上行人诧异的目光，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真实地感觉

到他的存在，不会只如目光接触那般，总让人感到他纤弱得仿佛冬日的冰雪，随时会在日光下消融不见。
　　“不要离开……”寒风撩起凌细碎的发梢，一股淡得几乎闻不到的洗发水清香拥入鼻孔，桀忍不住地轻喃出

声。
　　“……桀？”凌虽然吃惊，不过还是一动不动地任由桀紧紧地怀抱着，像是给出回应般，第一次拥抱住了桀

结实的身体。
　　怎么会离开？跟了这么久……
　　凌静静地闭上了眼睛，在寒风中感受着桀身上温暖的气息，将不时响起的咳嗽声埋入了桀宽厚的胸膛……
　　就这样相拥而立，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中，像是静止了时间，想要永远地定格在这一刻。不在乎别人的目光

，不在乎周遭的变化，不在乎时光的流逝，什么也不在乎，就只是这样静静的，静静的留在这里，留在记忆中。
　　第一次，又是第一次，第一次感到这样的不顾一切。
　　在这样的沉沦中，紧拥的双手突然感到一沉，将桀从时光的静止中拉回神来，低头一看，那个被自己紧拥的

身体正失力的下滑，像要下滑进一片冰冷的深渊，忙伸手揽住他的腰，急切地拉回自己怀中，有种惊恐，极度的

惊恐，在看到他紧闭的双目时席卷而至，像要侵吞一切……
　　退学之后，时间一下子空了出来，原本打算出去找份工作的，可桀却坚决不让，说必须等到咳嗽好了之后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