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地到星空----暖灰
  发于:2009年0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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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晚上盯着我吃饭就是为了让我尝尝兰花角?”
“没有啊,我哪有盯着你,呵呵……”
“……不仅盯着我,还傻笑!”
“好了好了,你吃你的饭就是了。”
晚餐后的节目很单调,男主人继续处理公务,男主妇打扫收拾外加努力学习,偶尔男主人兴起了会抱一抱男主妇,于是两人你侬我侬在地上翻来滚去,偶尔男主妇兴起了想抱一抱男主人,于是两人——这是不可能的,通常是男主人一句话“我的事做不完,别来烦我!”,宠物就只有可怜的跑去角落画圈圈。
方镜锋曾经在阿尔那里听说了他们的家庭节目,当即嘲笑为老年人的退休生活,还说再上一只宠物就完美了,这话传到莫萧歌耳里,黑发男人盯着文件头都不抬的打击道:“我养了你这只大型犬了就够了!”
墙上电子钟的时针指向九,晚上九点,正是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莫萧歌今晚正忙于公务,脑袋中充斥着预算和计划图表,阿尔在下午听过震憾的八卦后,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同居人,他一直以为自己并不是爱,对方也并不是爱,那么这种牺牲是为了什么呢?莫萧歌为什么容忍了他的闯入呢?其实就算他去问莫萧歌自己,黑发男人也答不出来,这无关智力或者理性。
扔下手中的钢笔,莫萧歌觉得头有点晕,疲惫感的水位渐渐涌起,让他不得不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再度睁开眼发现大型犬正一脸担心的站在自己旁边,温暖的手掌抚上黑色的青丝,轻轻按摩着头皮,让莫萧歌的神经放松下来。
“休息一会儿吧。”
无言的示意阿尔继续,莫萧歌闭上眼睛享受着同居人轻重适度的手法,这也是他要求阿尔学的东西之一,难得有个好材料让自己塑造,不调教成全能享受的保姆真白白浪费了。
意识在被冰点滴出波纹时,秒针已经跑过了1800格,莫萧歌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居然睡着了,躺在沙发上盖着毯子,不用说是阿尔把他抱过来的。
但这在平常人看来普通的事,却让莫萧歌感到一阵恐惧从心中升起,他根本没想过在那种情况下睡着,平时他总是比阿尔后睡,只要同居人半夜一动他肯定会醒,睡眠很浅的他居然被另一个人抱上沙发而没发觉?
不对劲,很不对劲……今晚奇怪的疲倦,还有阿尔躲躲闪闪的态度,难道是自己想漏了什么?
正当莫萧歌冥思苦想时,大型犬听到声响跑了进来,在发现同居人醒了后他蹲到沙发旁边,如果有尾巴这会儿肯定是摇的挺欢,不过他并不是狗,所以也只是笑着问:“醒了?饿不饿?我看你晚饭吃的不多。”
“不饿……你今天做的菜挺多的。”直接说出心中的疑问并不是莫萧歌的风格,他只在有把握时才会直奔主题,况且一段时间相处下来,他也明白了阿尔这人吃软不吃硬,外力越大,他越倔强,所以迂回战略才是上选。
“是啊,下午方镜锋陪我去的。”
“哦?你最近和他走的挺近啊。”
“他挺好玩的,人挺亲切……”看着莫萧歌没有变化的脸,阿尔莫名其妙的辩解,“其实我们在一起经常谈到你。”
“肯定在一起说我坏话吧?”
“你瞎说什么~他只是告诉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比如你以前……”突然想到方镜锋的嘱咐,阿尔僵硬的改了口,“你以前结过婚的事啦。”
“我结过婚的事全天下人都知道。”
“我不知道!我当时还吓了一跳呢!我可不想当第三者,再说我觉得你这人不错啊,就是以前受了不少苦,所以你心中自闭吧,我会用我的爱来治愈你的,你放心好了,还有啊……”
耳边听着阿尔滔滔不绝的废话,莫萧歌却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宇宙兰花香,这种香气他很熟悉,因为他有时候能在方锦锋身上闻到,听说是他的一个亲戚很喜欢用,每次一见面就会被沾了浓郁的宇宙兰花香气。
宇宙兰花、兰花角、以前、受过苦……这些词组合起来,点和点,连成了线闪现进莫萧歌的脑中,他突然一拳击向面前自言自语的阿尔,受过训练身体形成条件反射的阿尔及时的闪过了,他不再是一开始的小菜鸟,虽然在高手的莫萧歌面前还是只能到处逃窜。
不明所以的阿尔一边逃一边大喊,他对于莫萧歌突然追杀自己一头雾水,从那天晚上以后莫萧歌再也没有失控的情形发生。
在椅子挡住莫萧歌随手扔过来的台灯,两两相撞互相报废后,迎面而来的是黑发男人凌厉的拳头,这一拳终于结实的打在了阿尔的脸上,巨大的力量让他横飞出来,虽然勉强的翻个跟头站稳脚跟,但阿尔已经失去了逃脱的机会,只能又陷入挨打的情形。
“你到底怎么了?莫!你怎么了?”
不管阿尔怎么大声询问,莫萧歌仍然一语不发的攻击着他,一直到拖着失去反抗力的阿尔到浴室,用当初锁无心者链子结实的把他五花大绑,莫萧歌才喘着粗气坐下来,身体好象突然失去力道一样瘫在墙角边。
过了许久,恢复意识的阿尔才发出不屈不挠的追问:“到底……为什么……?”
这句话换来的是冰冷的水花,莫萧歌打开了浴室的花洒龙头,而且是调到冷水,阿尔被水花呛的直咳,身体渐渐失去温度,在他感觉自己就要死了时,酷吏才终于关掉了水龙头。
“为什么……?”
“你下午,从方那里听说过下毒事件了吧?”
“……你怎……么……知道?”
“现学现卖不觉得太愚蠢了吗?你是不是觉得宇宙兰花香气是洗不掉的?”
“什……么?”
“还装?”愤怒让莫萧歌恢复了一定的力气,他站起来一脚踢在阿尔柔软的腹部,“兰花角吃下去产生的物质,和宇宙兰花香配合,有安眠麻醉的作用,你是不是要说你不知道?你自己去看看我给你的那本书!你是不是要说你不记得了!?”
背叛的阴云笼罩住莫萧歌,随着他的问话踩在阿尔身上的脚下的力气越重,鲜血顺着地上男人的嘴边流了出来,他的脑中却模糊的想起莫萧歌确实给了一本书,当时还笑着对他说:如果想要做个称职的全方位保姆,就把这本书给背下来,他打开一看,是一本关于生活中的化学毒药的书,后来莫萧歌问他有没有背下来,他还信誓旦旦的回答说背了,其实他只是翻了翻,根本没记,因为要学的事情太多了。
撒谎总是有现世报,而且来的很快。
阿尔现在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作为父体的他完全信赖于母体的支持,他的生命也是控制在母体手中,躺在地上他的视线只能看见莫萧歌的赤足,一只贴着磁砖,另一只踩着他的后背。
“我……不记……得……了……”
这句辩解换来的是更重的一脚,阿尔耳中清脆的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莫萧歌没有选择内脏,而是踩断了他的右腿骨,他知道哪里能致命,哪里能让人受苦。
“你不觉得这个借口太拙劣?还是你想说你只是无意间才做出这种事?我真的很失望!阿尔?洛林!”不知道是在对阿尔的背叛怒吼,还是对自己的软弱大意愤怒,莫萧歌的折磨出了手就没法停下,“你居然这样对我!你居然对我下这种手!你想干什么?觉得不服气!?觉得屈辱了!?还是我对你不够好!?啊,你回答我啊!”
“真的……不……”这句话被无情的打断,阿尔已经感觉不出太大的疼痛了,人体在受到巨大创伤的情况下开始分泌麻醉化学素,失温、内出血和疼痛让他的心脏超过了负荷,血液在白色的磁砖上流淌,新人适格者心脏和呼吸都消失,暂时进入活动停止状态。
施暴者却没有任何悔意,他憎恨着软弱的自己,憎恨着自己的轻信,这种耻辱感让他的愤怒脱离了控制,他走出浴室,血色的脚印在灰色的长毛地毯上清晰可见,几分钟后方镜锋赶到时,看到就是这一幅好象杀人现场的画面。
他在询问过后,急忙进入浴室察看阿尔的情况,在简单处理后,首先恢复了阿尔的心跳和呼吸,只要把伤口归复原位,再给予适当的营养补充,适格者基本的功能会自愈,在他忙碌这一切时,心理受创的男人只是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对眼前的一切视而不见。
“好了,说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背叛我。”
“具体!”
“宇宙兰花香和兰花角菜。”
“……这是个巧合。”
“我给过他书,而且他下午从你那儿听说了下毒事件,晚上就发生这件事。”
“那好,我们就算他是故意的,在你中招时发生了什么事?你有什么损失吗?”
“不管有没有损失他都在背叛我!”突然暴怒的男人站了起来,离开了沙发,象是受伤的野兽一样在屋里走来走去。
“还是先弄清他到底干了什么吧。”莫萧歌的屋子有24小时监视,除了浴室和卧室,其他地方都装有摄像头,这是作为高层官员必尽的义务,怕阿尔知道后不习惯所以莫萧歌没有告诉他。
把时间倒退到一小时前,莫萧歌睡在椅子上,阿尔站在他身后,发现按摩的对象已经睡着后,大型犬好奇的把脸凑上去观察着,以前他从没有机会看同居人的睡脸,然后,他轻轻的吻上沉睡中男人的唇,轻柔而快速的啄了一下,被偷吻的男人没有反应,大着胆子的阿尔这次长长的品尝着他从未碰过的地方——莫萧歌从来不跟阿尔接吻。
这之后发生的事情,都没有什么特别的了。
“你不觉得你太冲动了吗?自从阿尔来了以后,你变了。”方镜锋的声音冷淡无比,在他指出莫萧歌的错误时,就会用这种口气。
黑发男人脸上的暴虐仍然没有散去,无论是被背叛还是被偷吻都让他愤怒:“即使不是间谍,他这种做法仍然让我觉得恶心!”
“恶心的话一开始就不要接受他,直接扔掉不就好了。野狗就是野狗,永远养不家的。”如果阿尔看见方镜锋现在的脸的话,一定会觉得好似另一个人,真正的闯过地狱血海囚渡而来的莫萧歌和方镜锋并不是纯洁的天使,要让方镜锋来说的话:罪恶这个词都不足以形容他们所做过的事。
对于多年秘书兼朋友的建议,莫萧歌没有回应,就象阿尔当初成为无心者却挥不下那一抓一样,在舍弃阿尔这件事上,他也无法做出果断的决定。
淡淡了叹了口气,方镜锋知道再劝说下也没用:“你自己考虑清楚,你不是个平民,也许这个男人是怀着什么目的接近你的也说不定,如果出了什么事再补救就晚了。”
莫萧歌没有回答善意的建议,在方镜锋离开后,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响起:“你没有什么要辩解的?”
这句话是说给隔壁已经醒来的阿尔的,作为母体要感知父体的情况轻易而举。
“……对……不起……”
这句话就是承认了,承认一切的罪责,莫萧歌心里宁愿阿尔死不承认,这句对不起斩断了他所有的幻想。
“请……让我……留……下来……”我想让你快乐,能够和以前不一样。
“你以为我还会和以前一样相信你吗?”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为什么要背叛我?
“我只……是……想……补偿……你……”只要能求得你的原谅,什么事都无所谓。
“你以为我需要你的补偿?”不要以为我可以容忍你做的任何事!
“对……不……起……”对不起……
这一夜,他们睁眼到天明。
这之后的日子,阿尔仍然作为保姆呆在莫萧歌的家里,仍然洗衣做饭打扫,仍然和方镜锋谈笑风生,不同的是,莫萧歌不再和阿尔说一句话,也不再抱他,他的视线甚至不再落在他身上,就好象他不存在一样,在最初的痛苦过后,阿尔也习惯了莫萧歌这种态度,至少他还是和往常一样吃他的饭菜,他所有的私人事务也是由阿尔一手打理。
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任何人改变,阿尔还是大大咧咧,嘻嘻哈哈,还是时常粘着莫萧歌,但午夜梦回时,他知道自己变了。多少次的夜里,阿尔问自己为什么不离开这个男人呢?去寻找自己生存的意义。可是意义这个字又让他觉得茫然,作为适格者的他,生存的意义是什么?经历过死亡的他已经超越了活着的意味,他必须寻找更高的目标让自己保持着生存的欲望,但是他找不到。
也许应该离开这个已经变得冰冷冷的卫星城,在这里他只熟悉莫萧歌和方镜锋,没有其他称得上朋友的人,他每天的生活就是在琐事中渡过,自从失去交流后,为了揣摩莫萧歌的想法花了他不少精力,等到觉察到时,他发现自己的生活中已经每时每刻都充斥着那个黑发男人的身影。
一切关于战斗的课程都被废止了,莫萧歌并不想在自己身边安一个定时炸弹,这也说明了他对于阿尔的态度。把保姆该学的课程全部学完,阿尔的精力就全部投入到莫萧歌身上,他想什么,他要什么,他干什么,一切都主导着阿尔的行动,阿尔象是失去了自我一般的存在,不仅是莫萧歌忽视他,就连他自己也渐渐忘了自我的存在。
这是一种可怕的现象,可是却没人意识到。渐渐的,周围人好象习惯了那个褐发男人跟在那个至高无上权力者的背后,也习惯了他时不时的语出惊人,又为他新奇的话语而议论纷纷。
阿尔和莫萧歌互相磨合着,他们的个性在渐渐渗透进对方的思想,他们的气息在互相包容着对方的生命。
如果硬要说出一个字的话,只有那个俗无可俗的:爱。
这是爱吗?
他们无法回答,可是在爱之前,他们之间缺乏信任,曾经有过,但人类这种东西即使生命变的不同了,即使身体变的结实了,思想上的软弱仍然无法完全根除,因为软弱而猜疑,因为猜疑而表现出敌意,结果事与愿违。
放任这种情形持续下去,大概是因为心中还有希望吧。
国庆日的临近让莫萧歌忙的不可开交,阿尔跟在他后面照顾得心疼不已,每天从睁眼到闭眼,莫萧歌的手中无时无刻不保存着大量要经批阅的文件,就连方镜锋都不再逃班,开足马力天天加点,所以当他倒下后,莫萧歌有种末日来临的感觉。
从医生那里得知疲劳过度的结论后,莫萧歌也放下了心,七八天没睡觉大概连适格者都受不了了吧,就连他自己也觉得筋疲力尽,只想躺在床上睡个天昏地暗。
从医院的长椅上站起来,才走了几步,莫萧歌就觉得眼前一阵旋晕,伸手扶住旁边的东西好一会儿才稳住脚步,转过脸一看,却发现自己扶的东西就是阿尔,那双绿色的眼睛泛着浓浓的担心,迅速的抽出手来,黑发男人重新恢复到精明干练的状态。
回到家后坐在沙发上批阅文件,恍忽间记得最后看到的是一份关于国庆日警备调整的报告,接下来就是香甜的梦境到来,睡眠被寒冷所打断的,莫萧歌被冻醒了,在他刚睁开眼睛时,一床温暖的毯子带着阳光的气息盖在了他的身上,大型犬低声解释:“你睡着时,我不敢靠近你……”
上次的兰花事件后,莫萧歌总是把阿尔赶进单独的房间然后锁上门,才回自己房间睡觉,这种行为也是在表明他的态度。
沉默的卷起毯子挥开阿尔的手,莫萧歌走进书房,关起门把跟随的绿眼睛隔绝在门外,他坐在大书桌前,挣扎了几秒后,还是说出了想说的话。
“监视记录倒回一小时前,地点客厅。”
书桌上方出现了悬空的透明屏墙,分隔成十六个小画面,显示着一小时前到现在的监视画面。
莫萧歌看到自己睡着后,褐色脑袋一直在沙发周围十米处转来转去,手里拽着那床毯子,好几次尝试着走近他,却又放弃了,就这么徘徊到他醒过来,阿尔才迅速的窜上去给他盖上毯子。
“8点15分到8点35分,循环播放。”
电脑忠实的执行了主人的命令,阿尔的身影在屏幕上反复出现,莫萧歌似乎要从这不停循环的画面中找出蛛丝马迹,给自己一个信任对方的理由。
但是,理智却让在他的心中不停的提醒,让他的感情不得安宁,最终他长叹一声,关掉了监视画面和房间的灯,在黑暗中看着窗外的宇宙景色。
无形静谧的宇宙,没有尽头,没有上下,也没有左右,就好象适格者的命运,前路茫茫,而来路无踪。
敲门声响起,然后是阿尔的声音:“莫,你睡着了吗?”莫萧歌低声解除门锁,却没有答应询问的男子。阿尔再度敲门,发现门轻轻的滑开,室内一片黑暗,他踌躇了一会儿,还是走了进去,悄悄的探头去看椅子上背对着门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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