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叶成痴
作者：弥雁

文案
本以为自己将会就这样默默度过一生，是“他”的出现，改变了自己，也改变了一切，本以为自己已把对“他”的那种禁忌不伦的感情埋得够深了，但是……
面对着自己的“他”，他该如何是好？

内容标签：不伦之恋 情有独钟

主角：符擎 符烨

第 1 章

一场剧烈的暴雨驱散了闷热的天气，带来了清爽的夏日清晨，似乎也给老旧的弄堂带来一丝生机，清晨的阳光透过鳞次栉比的房屋，一点点地洒落在地上，洒落在早起的人们身上。
“哟，叶子，咋这么早就回来？报纸都送完了？”
“是啊，陈大妈。我还要回去做早餐，先走了。”
陈大妈看着叶子一拐一拐的背影，可惜地摇了摇头，才十二三岁的小孩，却瘸了腿，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呀？
“摇什么头呀，老陈？”
“哎唷，还不是叶家那孩子么！那么小，瘸了腿，又没书读，唉……”
“都怪他妈啦！那时候看着她一个人带着小孩来这里，就觉得有问题，不去干正当的工作，却偏要做妓……”
“嘘！！做人留点口德吧……”边说着，陈大妈回头瞧了瞧，隐约中，那跛着腿走路的背影，似乎挺得更直了。
“妈！我回来了！”被称作叶子的男孩用他那瘦弱的双手，推开沉重的木门，大声对着屋内喊着，声音里有着努力赚钱后的愉悦。
“回来就回来呗！声音用得着像中了彩那样大吗？我还要睡觉呀！！”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从楼上走下来，边走边打着呵欠，整个人看起来非常萎靡不振。
“我……今天拿到……工资，所以……想问你想吃点什么？”叶子本来高兴不已的脸因为女人的话而露出失望的表情。
“哦？那正好，全拿来给我吧！我昨天打麻将输给了老王，今天一定要赢回来！”听到儿子的话，女人原来污浊的双眼突然发出光来，狠盯着叶子。
叶子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手里紧紧攥着那辛苦得来的钱，一声不吭地杵在原地，头深深地低着。
“干嘛？听不到吗？赶快拿过来！！”女人再次发出吼叫声，脸色开始变得难看起来。
“妈……你不要再赌了……我不读书，只要努力赚钱，肯定能养活我们两个的！”叶子的声音到了最后十分兴奋，像是想到了以后的美好的生活似的，但现实总是残酷的。
“砰！”
叶子的话音刚落，某样东西从他耳边飞快擦过，发出“砰”的一声，碎片散落在地上，叶子此时才注意到那是花瓶，他慢慢抬起头，发现本在楼梯上的母亲不知什么时候就下来了，来到他的跟前。
“你以为凭你那丁点儿的钱能养活我们吗？要不是我张开大腿，能把你养到那么大吗？！现在你大了，觉得有我这样的妈妈很丢脸是吧？我说的话你都不听了！！那好啊，你给我滚！我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女人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她像疯了似的掴了叶子几巴掌，然后指着门外大吼道。
叶子没出声，因为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因为他不只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苍白着脸，默默地转过身，慢慢地走出大门，转弯，神情漠然地前进了几步，靠着墙，慢慢滑下身子，把头埋进膝盖里，地上渐渐湿了，他，无声地啜泣着。
“是他？”
不远处停着一辆奔士，里面的人默默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在听到想要的答案后，眼里划过诧异、疑惑与怜惜。
“把他带回去给老爷交差吧。”
有什麽定夺都要等到把他带回去后才见晓。
从上海到X市坐飞机的话只需1-2个小时，叶子坐在飞机舱里，尽管他努力装作端坐模样，但眼睛还是忍不住往旁边瞟去。
这可是他第一次坐飞机耶！也许也是这辈子的唯一一次……叶子在心里默默地说着，他整个人似乎还沉浸在不可置信之中，看着窗外的浮云，他不禁回想起不久前发生的事情……
“什么？你说要接我回X市？！”拿着扫把的叶子错愕地望着眼前满脸严肃的老人，这老伯，该不会是走错门了吧？还是是个神经病？想到第二个可能性的叶子，抓紧扫把后退了几步。
“你没听错，我是奉符家大老爷的命来接你回符家的。”看着叶子动作的老人丝毫没露出不悦的神色，眼里似乎透露出些许的高兴。
“……我说啊，您肯定搞错了！我姓叶，不姓符，您赶快走吧！”说完，叶子就不理会他，继续干自己的活，心想，这下这奇怪的人总该走了吧？
“你妈妈是姓叶，可你父亲是姓符，是咱们符家的少爷。”老人忽略叶子的话，径自说道，脸上的神色似乎因为想到什么而变得更加严肃，令人看了禁不住要后退三分。
“老人家，我都说您搞——”叶子受不了老人的啰嗦，拐着脚走到老人跟前，正想叫他离开时，却被母亲的打断了。
“死小孩！大清早在吵什么呀？不用睡吗？”人还没出现，刺耳的声音倒是已经飘进在场两位的耳朵里，荼毒着他们的听力神经，接着出现的揉着乱糟糟鸡窝头的女人形象，更是令老人忍不住撇开脸。
“妈……对不起，吵醒你了。这人是……走错门了。”叶子看到母亲下来，有点怕怕地低下头，喏喏地说道。
“走错门还不赶他走？留着他有钱收吗？笨死了！！”辛辣的语言继续从女人的嘴里吐出来，叶子的头低得更低了，而老人的脸色也愈发难看。
“咳！叶女士，我是符老爷派来迎接符小少爷回去的。”
“什么？！”女人原本迷茫的睡眼瞬间瞪得大大的，满脸布满不可思议的神色，幸亏她早已下楼了，要不然，还真担心她会从楼上掉下来。
“你说，符擎……的老爸……要接他回去？”女人已经回复了平常的表情，她坐在木椅上，翘起二郎腿，拿出一根烟，开始点火，可手似乎一直在抖着，烟总是点不起来，最后她索性把烟跟打火机扔了。
“妈……”叶子上前一步，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的妈妈。
“多少钱？”女人的眼光直接跳过叶子，落到老人身上。
“妈……”叶子又上前一步。
“支票给你，金额随你填。”边说着，老人边从衣服里掏出一张纸来，递到女人眼前。
“妈……什么符家的儿子？我是你的儿子不对吗？你干嘛要收了那支票？你不要我了吗？”说到最后，叶子的眼睛已经开始泛红，他一直克制着自己，努力劝说自己不要掉眼泪。
“好吧！既然我收了钱，也该是时候把真相告诉你了。你是X市最大黑帮符老头的孙子，你老爸，就是X市青叶公司的大老板，你是名副其实的有钱人家的小孩！而我只不过是一个把你生出来的妓女而已，我对你根本没感情，我整天都想着等你长大了就把你拿去换钱。”女人缓缓说出叶子的身世秘密。
“你说笑的吧？这……哪有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一个瘸子的身上？妈，他是走错门，找错人的，对吧？啊？”叶子冲到女人面前，早也克制不住的眼泪布满整张脸，他瘦弱的手紧抓着母亲的手臂，紧紧地。
“哎！你好烦啊！我说来骗你干嘛？又没好处。反正你尽快跟他走吧，免得我看了头疼。”女人毫不在意地挥挥手，语气里透露着不耐烦跟厌恶。
“我……”叶子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女人，仿佛要把她盯出一个洞来似的，这是他的母亲，与他相依为命十几年的母亲，不可能骗他的？不可能这样说的？
“小少爷，我们走吧……”老人看不过眼，慢慢走过来，一把把叶子扯起来，但手还是紧抓着女人同样瘦弱的手臂。
“……”
“你松手啦！我从来都没爱过你！要不是你，我哪需要沦落到这个地步？倒霉透顶了！”女人狠盯着叶子的脸，凶恶地吼道。
叶子的手缓缓地，慢慢地，松开了女人的手臂，表情是一片茫然跟漠然，他默默地转过身，迈步走向门外。
老人迅速赶上叶子，停在黑色奔士前的人见状马上打开车门，叶子仿佛幽灵般飘了进去，那人收到老人的示意后，立即开车。听到车子开动声音的叶子，终于回过神来，他扭过头，看到坐在木椅上的母亲在擦眼睛，他诧异极了，接着，他露出了微笑，母亲一定是为了他好，才说出那样的话，她是爱他的，一定是的！
老人没错过这一幕，他静静看着，眼里闪过深思。
“我姓顾，你可以叫我顾老，从这里回去，大概要两个小时，你可以在飞机上睡会。”顾老看着旁边貌似端坐，其实心里非常好奇的小主人，笑了笑，说道。
“哦。”说完，叶子真的闭上眼睛，开始休息了。
这样的人，真要回去那个家吗？少爷真会接受他吗？未来还真是个未知数，顾老莫名地叹息了下。
“少爷回来了吗？”
“没有。”
符家大宅里，符荣急地走来走去，每隔几分钟就抓住眼前走过的仆人问道，听到答案后，又是一阵失落。
“符管家，你干嘛这么焦急啊？有急事吗？”负责厨房的李婶好奇地问道，虽然她知道这个管家一向很敏感，但她看不出跟少爷回来与否有什么关系？
“没你的事，快去煮饭吧。”符荣挥手，示意李婶回去，她耸耸肩，转身回到厨房。
“符管家，老爷叫你。”听到这话的符荣身体僵了僵，然后快步走向二楼的书房。轻敲了下门，得到允许后才进去。
“小擎回来了吗？”书房里人以苍老的声音问道。
“还没，不过应该在回来途中了，很快就会到。”符荣连忙说道。
“嗯，看来他还没接受……”
“顾伯伯，他们真的……确定……我是他们家的人？”
坐在舒适的车子里，看着窗外被迅速抛在后面的风景，叶子心里顿时冒出非常多的不安因子，从下飞机到坐上车，他的心情也由原来的无所谓，升华到现在的忐忑不安。他觉得自己之前的十多年生命仿佛是梦一般，但它们又确确实实地刻印在自己的脑海里，现在的一切，都很不真实。
“小少爷，是真的。在去接你之前，老爷已经做了全部鉴定工作，所以对于你是符家人这点，是毋庸置疑的。”顾老微转过头，淡淡地说道。
“哦。”得到答案后的叶子再次转头面向窗外。这一切，都是别人说了算，如果是假的，也没什么关系，他也很高兴能回到妈妈的身边去，以前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的。
顾老看着明显是心不在焉的叶子，心里头为了这个小主人的未来感到了担忧，这样的孩子真的适合生活在那个家吗？
“老爷，顾老跟小主人回来了。”符荣恭敬地向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老人说道。
“嗯。”老人淡淡地说道，目光不曾离开过手上的书。
不一会儿，顾老和叶子便走了进来，在离沙发五步远，顾老就示意叶子停下来，他则走到老人跟前，恭敬地作了一揖，挺直着身体，说道：
“老爷，我把小主人给带回来了。“
“嗯，辛苦你了。你先去休息吧。”
“是的。”说完，顾老的眼神略过叶子充满忐忑的脸，便径直离开了。
“来这里。”
安静的客厅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叶子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瞧了瞧明显是管家的符荣的脸，想从对方脸上获得些许信息，可对方的眼睛完全忽略了他，于是他只好硬着头皮走到老人面前。
“我叫符恪，是你的爷爷，从今天开始，你就叫符烨，是这个家的小主人了。”符恪慢慢抬起头，沧桑却锐利的目光落到符烨脸上，仔细地审视着，然后说道。
“我知道了……”符烨努力直视着符恪的眼睛，尽管他非常想避开，但他不想让别人认为自己的个性是因为家庭环境造成的，他不愿意别人说自己母亲的坏话。
“嗯，你……”符恪的眼神透出些许赞许的意味，正当他想说话时，却被人打断了。
“爸，如果你找我那么急是为了那件事的话，就不用谈了。”低沉犹如大提琴的嗓音从门口传来，伴随着来人的脚步声而越来越近，符烨忍不住转头看向来人，一个高大的人影笼罩着他，他抬起头，发现自己身高仅到来人胸膛而已，符烨不得已后退两步，才看得清来人的容貌。
霸气的剑眉下是炯炯有神的双眼，薄薄的嘴唇此时紧紧地抿着，显示出主人现在的心情很不爽。
“他……就是你说的儿子？”男人的目光随意地在符烨的脸上扫了扫，问道。
“嗯，叫符烨。”符恪转过头，对着符烨说：“这是你爸爸，符擎。叫声爸爸吧。”
符烨看了看离自己有点距离的符恪，又瞧瞧近在自己眼前的“爸爸”，为难极了，他从出生到现在都没见过爸爸这号人物，现在要他叫这个严肃的男人作“爸爸”，进度似乎跳的快了点吧？
“呃，我想还是……”
“叫不叫都随你，不过我是不会把你当儿子的。”
符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符擎打断了，而符擎在抛下这样一句话后，便看也不看自己的儿子跟老爸就离开了。
很快门外传来引擎发动的声音，车声越来越远了。
“你上楼去休息吧。”符恪对还在愣着的符烨说道，然后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这样就成了符家的人了？那个人真的是自己的爸爸？太神奇了！符烨枕着自己的双手，躺在木床上，一进房间的时候，还以为会被夸张的装饰吓到，哪知道全都是些木制品，看来这里的主人很喜欢木制品，而且那些桌子、椅子之类的，上面都有镂空的雕花，是古代的样式，看得出价格不菲啊！
比起那些有着华丽装潢的房间，他更喜欢简简单单的，因为他之前的生活条件根本不允许他向往这些东西。
“汪～汪……”
窗外忽然传来狗吠声，好奇的符烨从床上爬起来，跑到窗边去，看到有个人在花园里跟狗在玩，符烨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楚那是什么品种的狗，再睁大点……是那个什么油漆牌子的狗狗啊？这里竟然会有？那我岂不是天天都可以看到它？太高兴了！从来没养过狗的符烨对狗似乎有着一种执着的感情，特别是大型狗，想到将来与狗同乐的日子，他想他在梦中也会笑醒。
不过，旁边那个是谁呀？挺高大的，应该是个男的吧？月亮再亮点吧！对能跟大型狗狗玩的人抱着异常羡慕的符烨更加想知道是何人来也！似乎月娘也识趣了点，稍微露了露脸，不过这也够一直盯着的符烨看得清清楚楚了。是他的“爸爸”—符擎！！
符烨吓了一大跳，猛抽一口气蹲了下来，他不是走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呃，不对，这里是他家，他喜欢走就走，来就来啊，哪归他管！可是也不要出现得那么突然啊！幸亏他的身体一向不错，要不这一吓肯定地进医院了！不过那个他以为很严肃的爸爸，原来会露出那样的笑容，那下午时那样的态度，是针对自己的吗？看来这个家里，是自己不被欢迎了……
等他平复了心情，再站起来的时候，花园里已经没了符擎的影子了，连那只大型狗都已经回到狗屋里去了，符烨的心情突然变得很低落，是因为那只狗，还是因为那个人呢？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床上，符烨睁开清明的双眼，坐了起来，感受着柔软的被子，充满古香古色的家具，他，有一刹那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尽管昨晚因为某人的关系而难以入睡，但符烨体内的生物钟还是精准的报时，令已经习惯的符烨不得不早起。
“叩！叩！”
此时，门外传来有规律的敲门声，吓了正在神游的符烨一跳。对喔！现在不是在弄堂里，我……已经搬家了……
“请进！”
随之，应声而入的是女仆们以及服装……餐车……
“小少爷，请更衣用餐。”
还没等符烨反应过来，女仆们就捧着衣服迅速来到他的身边，速度之快令人不禁怀疑是否受过专门训练。
“呃……等等！！我自己来就好！”符烨一把夺过她们手上的衣服，跳下床，冲进浴室里，这时候不要问他为什么瘸着腿都可以跑得那么快！在某些“危险”的情况下，是可以激发人类的潜能的，而对于一个从来没在女生面前坦露过的男生来说，这情况是有够“危险”的！
“哇！这些衣服的钱都够我们家一年用了。”如果母亲不赌的话，符烨在心里补充道。看着手上那些不用摸都知道很柔软的料子，实在很感叹现在社会的贫富差距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