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晴然告诉项龙的最多也不过是我跟舒沁悠的感情被发现，然後舒含阳竭力阻止罢了，他并不了解事件的真正内情。
听到我这样说，项龙突然不再说话。
“那你打算怎麽办？”过了许久他问道。
“项龙，能不能帮我个忙？”我终於将神智拉回来，看向身边的项龙。
“你说。”
“帮我办一下出国手续，学校不是还给我留著一个名额吗？”
那次学术交流会後，我拒绝了出国深造的机会，芹教授很是惋惜，认为我只是一时顽固，请求院方保留我的海外研习生名额。
如果不得不离开，那就……离开吧。
不过，在离开之前，我想再见他一面。

下流小孩34

舒沁悠对我的到来并没有感到意外，只是在面对我时有些不知所措。
俩人坐下後，他始终不敢把眼睛看向我。不知是因为尴尬还是因为不想。
“舒掣没在家吗？”我平静地问，就好像两个朋友在聊天那样平常。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又连忙转回面前的杯子上，一只手也轻轻来回摩挲著杯缘。
“嗯。”
“前一阵子受你照顾了，打扰你们那麽久，我感到很抱歉。”
他听到後身体一僵，手上的动作也停了，我也不再说话。
“没……没什麽。”过了好一会，他才小声答道。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来这的目的，”看他更是紧张地摸著自己的唇，我笑，“我是来向你道别的。”
他猛地抬头看我，眼中是尽惊讶与不解。
“这好像是我第二次向你道别了，”我看著他呆愣的样子笑道，“不过这次是真的要走了。”说到这，我收敛起笑容。
“你……呆在舒氏企业不好吗？”
他说话的声音有些不稳，好似在极力压抑著什麽。
“不是不好，”我端起杯子喝了口有些苦涩的茶水，舒沁悠紧盯著我的一举一动，“只是不知该以什麽样的心情来面对而已。”
他沈默了，想再说些什麽，可最後还是没有说出来。
“你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好不好，”我轻松地把杯子放回原位，“好像很舍不得我走似的。”
反应过来自己做出了不该有的表现，他快速拿起手边的杯子，掩饰性地送到面前，还用力过猛得将杯子碰到牙齿上“叮”地一声响。
对於他的反应，我好似没有看到，等他的脸没有那麽红了之後，又说道：“你爸爸得对，我应该考虑考虑自己的前途了。”
舒沁悠只是听著，但并不答话。
“正好学校又保留著我出国研习的名额，为了不浪费他们的好意，我决定还是答应。”
他紧紧抓著手里的杯子，指关节都泛白了，里面差不多还是满著的水也危险地要恍出来。
又过了半晌，他还是不说话。
“那麽，我就不打扰了，如果有机会……”我突然停顿下来，看著慌恐地跟著我站起身的他。
转过身，我向外走，“再见了。”
他没有跟著送我出来，我径自把门打开，再关上。
深深吸了口气，再吐出来。
我抬脚走出舒家的大门，一直等在外面的谭秘书立刻走上来。
“简先生。”
“我现在就去机场，你可以回去交差了。”
在来舒家前，舒含阳就得到消息，还派他的贴身秘书也跟著一块来。
估计是怕我还对舒沁悠不死心，做出一些难以预料的事来。
“要不要我送您去？”秘书也不知是没听出我话中的嘲讽，仍然恭敬地问道。
“不必了。”
见他没有再跟上来，我无奈地笑笑。
舒含阳，我输了，结果是我远离了沁悠，但不是输给你，而是输在了沁悠的善良上。
他总是小心翼翼地考虑到每一个人的感受，却忽略了自己内心的渴望。
我仍然是爱他的，不管走到哪里，不管今後会怎样，这个心意是永远不会变的！
舒沁悠呆愣地坐在简捷临走时坐的地方，好长时间连却都没有动一下，就像个木偶一样，只是偶尔眨下眼睛。
机械地将视线移向面前的杯子，那是小捷用过的。
伸出手拿起，还是温的。
这是小捷最爱喝的茶，因为是自己经常泡来给他解乏用的。
不过，那些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他已经走了。
举起杯子缓缓送入自己嘴边，里面的茶出奇的苦涩，可能是今天放的茶叶有些过多，不知小捷有没有尝出来？
就算尝出来也不会说出来吧，不仅是因为他不在了，也是因为他从来都说自己泡的茶是世界上最香的。
看著手上清澈见底的茶水，他的喉咙一阵堵塞，“滴答”地水声响起，杯中晕开一圈圈波纹。
直到杯子彻底变凉，他突然一把抹掉脸上的泪水，冲向一边的电话，也不管洒落了一地的水渍。
“爸爸……我求求你，告诉我小捷飞机起飞的时间……我求你了……爸爸……求你了……”
电话一接通，他来不及确认那头是不是本人，就一味地哀求，浑身颤抖地几乎拿不住话筒。
舒含阳沈默半晌，“他已经走了，从你那离开後就坐飞机走了。”
一开始压抑的哽咽，在听到舒含阳的话後，隐忍不住，最後变成痛哭失声。

下流小孩35

四年後。
一辆银灰色的德国原产BENZ跑车停在一栋精致别墅不远处的树阴下。
这麽名贵的跑车，即使停在这麽不显眼的地方，还是吸引了不少行人的目光。
来来往往的人都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能拥有如此名贵跑车的究竟是什麽样的人，而车内的人却完全不理会这些，视线都集中在一个刚采购完回来的中年男人身上。
“你看那辆车，好酷啊！”一个年青人忍不住赞道。
“好像国内还没有引进这款型，是新出的吧？”旁边另一个随同的人答道。
“是前一阵出的S系跑车，在德国才有得卖！”年青人恨不得上去摸两把的样子。
“停在这，肯定是跟这栋别墅的主人认识吧？”随同的人回头看看身後的别墅，恰巧看到那个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怀里抱著一堆东西停在别墅前，打算拿钥匙开门。看这样子，应该是这栋别墅的主人。
“说到德国，好像有一款游戏很火，被译成各种不同语言版本销往全世界。”年青人的思维就是跳得快，一下子就转到电子产品上来了。
“是那个叫……”随同的人想了半天，才含糊地道：“德瑞什麽的设计的吧？”
“好像是。”年青人不也不太确定。
这时车内的人皱起了眉头，并不是因为听到别人把自己的名字念错，而是看到那个站在别墅前的中年男人因为没有多余的手来开门，不仅到现也没进去门，还把东西都散落了一地。
慌慌张张地把东西重新拾起来，又折腾了半天才总算是将门打开。
中年男人已经进门好一会，那辆车连同车内的人都丝毫没有动静。
如果是熟识的人，应该早在看到中年男人的第一眼就迎上去了，可是他却没有这样做，若说是不熟识的人，那又为什麽偷偷摸摸停在人家门前窥探，人都不见半天了还不离开？
一阵悦耳的铃声响起，车内人熟练地按下接听键，视线仍盯著眼前的别墅。
“喂。”声音低沈有磁性。
“Drain，Du bist wo？（德瑞恩，你现在在哪？）”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德文的娇嗔。
车内人同样也以一口流利的德文对答，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待放下电话後，他又再次看了一眼那栋精致的别墅，然後驱车离开。
在一家装饰典雅的餐厅里，身材颀长高大的男人随著服务生向一张早就预定好的桌位走去。
他气宇轩昂，举手投足间都透著历练与成熟，平静的脸上虽没有拒人千里之外的冷酷，但让人捉摸不透的眼中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无形中阻隔了其他人的靠近。
英俊的眉眼在看到熟识的人後，稍稍露出一些笑意。
“你可算来了！”首先站起来的是一个温文尔雅的挺拔男人，脸上喜悦的表情一览无遗。
坐在他旁边略微矮小样貌清秀的男人也一脸激动，“简捷哥，好久不见！”
被称作简捷的男人走过来拍拍他的肩，“缪一，好久不见。”
“你这小子都来了两三天了才通知我们，太不够义气了！”
我看向一旁的项龙，他嘴上虽说著抱怨的话，但脸上却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样子。
“前两天有些事处理，这不一忙完就来看你们了吗。”我笑笑，意思意思地安抚了一下。
“少来这一套，还不是我先约的你！”说完他也笑了。
“四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
“你这是褒还是贬？”项龙挑著眼睛问。
“当然是夸你呢。”我拿起待者送上来的饮料喝了两口。
“没想到转眼就过了四年，这四年当中发生了不少事。”项龙突然叹了口气。
我仍然笑，不说话。
“听说你在国外混得不错啊！”项龙又转了个话题。
“马马虎虎。”
“简捷哥现在可是电子产品领域的红人啊！”缪一插话。
“什麽红人不红人的，混口饭吃而已。”
现在市面上是有不少游戏软件是我设计的，但国内真正知道的没几个人，一是因为我用的不是中文本名，二是因为我很少在媒体上露面，即使在国外知道我的也不多。
“当初知道简捷哥出国了，我真吓了一大跳，当初不是不想出国的吗？”缪一愣头愣脑地问到。
项龙立刻瞪了不知道事情原委的缪一一眼。
我不在意地笑笑，“学校那麽看重我，我在这里又没什麽牵挂，又不是小孩子了，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将来，於是就决定出去闯闯也好，由於走的太仓促，就只通知了项龙。”
“总之就是很利害啦！”缪一挠挠头，经我这麽一说也不是很明白。
一顿饭吃下来很是愉快，项龙也一直小心回避著敏感的话题，我虽然笑他太大惊小怪，但也没表示什麽。
临了，缪一又问了个让项龙气得直瞪眼的问题。
“简捷哥，你现在有没有女朋友？我听说你有从德国带来个洋妞。”
知道他是在问Delia，也没怎麽在意，“她只是跟我来中国玩玩的。”
跟项龙缪一他们分手後，我回到暂时居住的地方。
一进门，就从里面扑出来一个高挑的身影。
“德瑞恩，你又跑到哪里去了，丢下我不管！”流利的德语从红润的双唇吐出。
无奈地推开怀里的Delia，我坐到皮制沙发上，“不是让你去购物了吗，保镖也跟著，又专门替你找了个导游，还需要我做什麽？”
第一天她说自己在陌生的国家，我不在身边会感到不安全，我就给他请了个保镖，她虽不满意，但也没再说什麽。
第二天她又说自己第一次来中国，非要我带著她到处看看，我於是又给她请了个导游，她也没再说什麽。
昨天她说自己的衣著不符合当地风土民情，我给她提了一大笔现金，让保镖导游跟著她去逛遍所有的大小购物中心。
今天不知道又会找什麽理由。
“我……我不会说中文！”Delia想了半天，最後终於说出了一个理由。
我更是头疼地揉了揉额角，“我有教过你不是吗？再说了，还有导游跟著。”
两年前去德国，我就跟Delia认识了，从那时，她就一直要我教她中文，虽然没有正统地学过，但是她很聪明，基本交流是没有问题的。
眼看没有什麽更好的理由了，Delia干脆将身体靠过来撒娇道：“我只是想让你陪陪我嘛！”
“在德国陪了你两年还不够啊？”想推开她，但她粘得太紧，推了次没成功也就由她去了。
“那两年你都只顾工作，很少陪我。”Delia嘟嘴不依道。
“那你想怎麽样？”我放弃跟她讲理。
她立刻开心地搂著我的脖子，狠狠亲了口，“明天陪我去逛街！”

下流小孩36

女人购物的欲望总是那麽强烈，无论是看到想要的不想要的，只要是新奇的玩意，她都会买下来。
看著已经逛了一天，仍然兴致不减的Delia，还有车上已经堆成山的东西，我无奈地笑笑。
当然这也有Delia从小生长的环境原因在内。
Delia的父亲在德国也是个知名企业家，外表虽然严肃冷酷，实则是个很容易相处的人，对自己先故的妻子留下的唯一女儿非常疼爱，以至於百依百顺。也幸亏Delia没有养成那些蛮横的大小姐脾气，但是一直生活在被周围人呵护娇惯的环境下，对於金钱和生活难免大手大脚了些。
比如现在，对於自己买的东西从来不关心它的价钱是多少，只要喜欢就行。
来到中国後，我不仅给她请了保镖，导游，按照她的喜好，在城郊买了栋别墅，还请了管家，保姆，厨师。
这些虽然都不是她自己要求的，但是我的心脏在看到她突然一时兴起，为了给我做顿饭吃就差点把整栋别墅都搞崩溃时，就再也承受不住任何惊吓了。
不是担心房子怎样，而是怕我不在时，她连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临行前，Delia的爸爸在拗不过女儿的泪水攻击下迫不得已答应她跟我来中国时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保护他的宝贝女儿，一向对我和颜悦色的他一脸凝重，就怕我让Delia有个什麽闪失，那我也就不必再回去见他老人家了。
“德瑞恩，快过来看这个！”Delia的兴奋向跟在後面的我招手，红润的脸上泛著光。
我走过去不甚在意地瞥了一眼那在梦幻般的灯光衬托下显得异常精致漂亮的钻介。
“是不是很漂亮？”Delia邀功般看著我。
“嗯，”我抬手看看表，“已经四点多了，晚上想吃什麽？”
“什麽嘛！”对我的敷衍感到很不满意的Delia把手中的大包小包一股脑都扔给我就先走了。
我不在意地跟在她後面，将东西堆在後车座上，然後载著一脸臭臭表情的她去预定好的餐厅。
不一会，Delia就好像忘记先前的事，又一脸兴高采烈地道：“德瑞恩，我们一会去超市看看吧！”
我皱眉，“去那里做什麽？”
日用品和食材自然有管家和保姆打理好，那里又没什麽新奇特别的东西，有什麽可看的？
“去嘛！”Delia央求道。
我无奈，只好跟著她来到一家超市。
“我们这样像不像夫妻？”Delia一手推著购物车，一手挽著我的胳膊。
我笑笑。Delia还想说什麽，突然旁边一阵骚乱。
“对不起，对不起。”一把温润的嗓音传来。
我扭头看去。一名瘦弱的男人尴尬地站在一堆散落在地的货物里不停地道著歉。在人们不明所以的目光下慌乱地把东西一个一个放回原位。
闻声赶来的管理员看到这样的情景连忙说道：“先生，我们来吧！”
我紧紧盯著那个还在不停道歉的男人。
仿佛感受到我的视线，他也向我看来，但又很快低下头去。
我眯起眼。看他的表现，应该是早就发现我了。
“德瑞恩？”Delia奇怪我为什麽突然不动了。
在我的紧盯下，男人似乎有些不知所措，频频将刚放回原位的货物又碰下来，惹得旁边的管理员直劝他不用帮忙。
好不容易收拾完後，我本以为他怎麽也得过来跟我打声招呼，却没想到他居然看也没再看我一眼，连原来要买的东西也不要就从我面前跑了。
我咬切齿地正想追上去，一旁的Delia却拽住我。
“你要上哪去？”
我这才回过神来看向她，又看了看那个男人早就不见人影的地方，继续跟Delia逛著超市，心却已经不在这里了。
第二天一大早，舒家别墅前停著一辆跑车。
这辆跑车以前曾经也停在过稍远一些的树阴下，不过今天却显眼地停在舒家大门正前面，即使再粗心的人也不可能忽略掉。
舒沁悠中午回来时，就看到自家门口停著的这辆招摇的名车。
因为昨天从超市匆匆忙忙出来後，竟把准备要采买的东西都忘了，所以今天只好一大早再去一次那家超市。
忍不住多瞟了几眼那辆车，正打算无视它开门进屋时，车内的人终於有了动作。
舒沁悠呆愣地看著眼前的高大男人，有好一会都没什麽反应，听到有什麽东西落在地时，他才回过神来，也顾不得捡他今天早上再次采买来的东西，转身就向门冲去，快速拿出钥匙，打开门进去，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