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流小孩  大叔受

01

我真不知道一个人为什麽可以活得那麽累，在学校是个好学生，在家里是个好儿子，在外面是个好青年，在女友面前是个好男友，在朋友面前是个好哥们，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人们眼中标准的精英。我问他何必？他说这才叫精致人生，上流生活！我靠！本以为这一切都是他自愿，他自己也乐在其中才对，可有一天这小子突然半夜跑到我才十几坪大点的猪窝来，告诉我他活得特痛苦，活得忒憋屈，在人前这也顾虑那也顾虑，累得快喘不上气来了。我听得是晕晕糊糊，愣是没明白这小子半夜来我这到底是来干嘛的！
项龙，我最铁的一个好兄弟，从小到大，无论是吃饭、拉屎、睡觉、打架、泡妞、喝酒，压根就没分开过，虽然都是我在湖吃海喝时，他在一边细嚼慢咽，我在斗狠拼命时，他在一旁提心吊胆，我在泡妞打浑时，他在後面好言相劝。两家的家长对我们俩的“友谊”（也许在项家父母眼中是孽缘？）也未置与什麽言论，认为小孩子再怎麽折腾也翻不起什麽在浪来。项龙家家教很严，他家虽谈不上什麽大富大贵，但也算得上是一个小资家庭吧，所以，项妈妈从小就对项龙的各方面素质培养很重视，也很显然她不怎麽喜欢我这个“野孩子”，但为了不让自己的孩子人格上有什麽缺陷，将来脱出她的掌控之外，也只好听之任之了，但“好言相劝”一番总是免不了的。所以我很少去项家玩，项龙也看得出他妈妈不怎麽喜欢我，总是吵著要跟我回家玩。我父母对项龙到是热情得很，每次他来了，不是端茶就是递水的，捧得跟个什麽似的，看得我这个亲儿子都眼红心气一番。要不是项龙这小子还讲那麽点义气，每次我闯了祸，他都帮我瞒混过关，有了好吃，好玩的，都毫不吝啬地共享出来，我早把他轰出去了！还轮得到他在我父母看不到时，得了便宜卖乖地冲著我得意地笑！
於是这一迁就就迁就了十几年，直到现在上了大学，我依然是那个毫无教养的“野孩子”，这小子依然是人人交口称赞的“好孩子”。其实一直以来，我也跟别人一样，认为项龙是个无所不能，矫情得发酸的乘宝宝，谁能料想他活得比我都累！瞅瞅，挺不住了吧，我就想这小子能拽到什麽时候，现在终於趴在我胸前痛哭流涕了吧！呃，虽然有点夸张。
“你小子喝了点猫尿就跑我这来发什麽酒疯！”我狂躁地舔了舔唇，扒了扒零乱的半长发，不奈地看著眼前平时一脸正经，行为举止，著装谈吐都一派上流人士的项龙。
他现在两眼发红，利落的短发横七坚八，衬衫的纽扣也错了位，满嘴的酒气，颠三倒四地说著一些莫明其妙的话。
“捷，我很痛苦，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妈她会怎样也不想管了，小咪要跟我分手，以後我……”
“你就为这麽屁大点事半夜跑来打扰别人好眠？！”我恕吼著打断他毫无逻辑可言的絮语，“你女朋友要跑了，你就！恨地把我女朋友也给赶跑吗！你小子知道女朋友跑了痛苦，我就不痛苦了？我TM现在箭在弦上，没得可发，比你要痛苦一百倍！我找谁去啊我！”在项龙鸡猫子鬼叫，猛拍我门之前，我正跟我现任女朋友滚床单，好不容易前戏都做好了，就要进入正戏了，项龙就杀过来了，本不想管他，可这小子半夜在我门外发酒疯，声音大得像有人强暴他一样，为免引起民愤，只好不情不愿地爬起来给他开门。想当然尔，我女朋友也不管我欲火中烧的眼神挽留，潇洒地撇我而去。
欲火转为怒火就这麽理所当然地烧到半夜闯空门的项龙身上来了！
“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被我这麽一吼，他嗫嚅地说道，就像个恍然知错，而後悔不及的孩子。
这小子肯定是故意的，故意装出一副可惟兮兮的样子给我看，让我心里感到愧疚！
无奈地看了看他，我转身走进屋内，不一会就听门碰的一声关上了，我不怕他不跟进来，反正这小子是不会没达到目的就走人的！十几年的孽缘可不是白来的，他想什麽，就算没猜个十成十，也得有个七八成！
果然，他来到我面前，已经没有刚才那样狂乱不知所措。显然是稍稍冷静了些。
我四仰八差的躺在我那张混乱不堪的小床上，斜眼看他，等他开口。
“不好意思这麽晚来打扰你，还搅了你的好事，不过，我现在除了找你，想不到其他人。”他开口就是一副中肯求人的样子。
“别跟我矫情，我还不知道你，你什麽时候跟我不好意思过？”不屑地嗤了一声，我继续说道，“有事快说！”
“我现在很累，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什麽将来，工作，朋友，女友，统统都TMD是狗屁！”项龙紧锁眉头，及力压抑著自己的情绪，连很少出口的精话都骂出来了。
“既然统统都是狗屁，那你还来找我这个屁干什麽？”我挑眉看他。
“小捷，你知道我没那个意思……”
我不说话，等他继续往下说。
“我妈从小就对我很严格，不许我这，不许我那，朋友也只你这麽一个，可能你不知道，要不是我坚持，可能连你也会失去，从出生到现在，一切都听从她安排，我都没有什麽怨言，她的要求，我也都接受，当时觉得这样也没什麽，有人帮你打理好生活，也是件挺不错的事，後来，她还帮我介绍了小咪，我也慢慢地喜欢上她，就连交什麽样的朋友也按指示交，总觉得这些都是应该的……”
“你就是一被虐的主！”我笑骂。
被人主宰一切真有那麽爽？这小子还觉得挺不错！要是我八成早疯了，说不定会变成变态杀人狂什麽的也没准，谁能忍受这种非人的待遇啊！我其实早就知道项家不喜欢我，也知道项龙为了改变他家人对我的偏见也做过不少努力，不然我也不会跟像他这样什麽事都循规蹈矩的家夥有十几年的交情，还这麽铁。
项龙没有理我，继续说道，“一开始我还感觉良好的沾沾自得，有个出身良好的背景，一个乖巧可人的女朋友，一群上流社会中的朋友，一个前途光明的未来，可是，”项龙好似难以忍受地停了停，“当我发现这一切不过都是表相时，一时间蒙了。”
项龙坐在我床边的地上，身体向後仰，头枕在我的床檐上。
我无言的点起一颗烟，吞云吐雾。
“事情的起因是小咪，我无法理解她突然跟我分手的理由，於是追问。华丽的外表就这样剥下，露出了丑陋的事实。原来她跟我分手是因为找到了更好的，我劝她不应该攀高，这样做就连她父母也不会同意的，没想到她说，这是通过父母介绍并同意了的。我不信，於是我们闹疆了，她把一切都对我坦白了。”项龙自嘲地笑了笑，申手也向我要了颗烟，点起，狠狠吸一口，“我整个就是TM一傻瓜！她根本不爱我，只是为了家族利益才和我在一起。如果我跟你一样一身清白，两袖清风，别说小咪，就连我那帮所谓的上流朋友，也不会看我一眼！”
“你要说就说你自己，搭上我干什麽！”我踢了他脑袋一脚，“我就是穷光蛋一个，一名不文碍你什麽事了？”
项龙看我有些急，赶紧解释，“你别急，我没嫌你怎麽著，就是打个比方！”
我也没再跟他计较，把烟屁股弹到地上，另外又拿了一颗，“你那个什麽小咪，跑了也罢，听听那名字，肖咪，“消弥”，早晚得没！把她扔了，再找个更好的！”
项龙笑了笑，“是人家先把我扔了好不好？再说了，”他把我掉到床上的烟灰弹到地上，从地上爬起来，坐到唯一的椅子上，“你还叫简捷呢，怎麽没见你屋里有多“简洁”啊！”他环顾了一圈我脏乱不堪的房间，意有所指地说道。
“你小子就应该时时刻刻活在痛苦中！”我看他有心情跟我开玩笑，心情也较稳定了，於是说话也肆无忌弹起来。我不想说什麽劝慰的话，因为该好的时候自然会好，说那些都是废话！你只要在他身边就够了！
“发完牢骚，心情舒爽了，就给我滚回去！”
这小子不仅没滚回去，还死皮赖脸地硬是挤到我的床上来。两个180公分以上的大男人挤在一张单人床上，著实显得拥挤而可笑，可项龙并没有介意，让我想小气一下都不行。
“小捷，你想进上流社会吗？”项龙躺好後，突然对我说。
我有些反应不及，不知道他又想搞什麽名堂。由於今天玩到很晚才回来，本来回来打算跟女朋友温存一番就睡觉的，结果不仅没温存成，还被项龙这小子折腾了一晚，听他到倒苦水。憋了一肚子的欲火加怒火也消得差不多了，困意立刻就上来了，就在马上要进入梦中时，项龙突然蹦出这麽一句话，才一时没反应过来。
“嗯？”回了他一个浓浓的鼻音。
“咱们也上大学了，你就没考虑过将来？”
“……”没反应。
“如果多认识几个上流人，对你将来有好处。”
“……”还是没反应。
项龙见我半天没动静，於是用手肘戳了戳我背对著他的背。
“我不想进什麽上流社会，更不想跟你一样被人操纵命运，我就生活在社会底层最合适不过了。”我言语不明地哼哼道。
“你就甘心一辈子做个下流人，不想出人头地？”项龙很不满意我的回答。
“是啊是啊，什麽上流中流的，压根就没想过，我就是想做个下流的人！想干什麽干什麽！”我不满地嘟哝。这小子折腾人到底有没有够啊，还让不让人睡，我可没心情跟他来个什麽午夜谈心！
“下流人啊……”项龙小声嘀咕，突然又呵呵笑起来，“你是够下流的，瞅你换女朋友的速度！”
“换女朋友换得勤怎麽了？那证明我有魅力！换了是你，想这麽速度还没那本事呢！”
“是是是，你简大帅哥魅力无穷大！就算你一无所有，凭你那张脸也不会饿死的！”
我忽地转过身来面对著他，“你什麽意思？你是说我是靠外表吃饭的小白脸了？！”想我堂堂一男子汉，被人说成是靠成女人混饭吃的绣花枕头，是男人都不能忍受！
要说有这个本钱的话，我看项龙比我更有潜质。一个细皮嫩肉的大少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他要没点技能的话，干这行准爆红！肯定是NO.1！
“好了，好了，不说了，睡觉吧！黑乎乎的，你眼睛瞪那麽大，还放绿光，想吓死人啊！”项龙说完就一转身，睡他的大头觉去了，独留我搁这咬牙切齿！

下流小孩02

“捷哥，今天晚上去哪玩啊？”缪一嘴里叼著颗烟，笑得吊儿郎当。
缪一几乎每天晚上都我一块出去鬼混，本来把这小子定义为酒肉朋友，不过有次跟人打架，对方人比较多，就我们俩，这小子拼了命死护著我，虽然最後没吃什麽大亏，但也闹到警察局里去了。心想著缪一会不会出卖我，没想到这小子嘴那叫一个严实，审了他一晚上，愣是一个字没蹦出来。弄得那些警察们是有气没地方发，後来我才知道，原来缪一不紧没说一句不利於我的话，他一整个晚上连个屁都没放一个，就杵那儿当活死人来著。我说怎麽那些警察从缪一那间屋出来时脸色那麽难看。感情缪一这小子不是嘴严，纯粹是傻老实头一个！
第二天出来了後我问他为什麽在里面不说一句话，他告诉我，怕说错了话连累到我，干脆就什麽也不说，保险点。我笑著拍了拍他的肩，什麽也没说。
从此，缪一就跟前跟後，捷哥长，捷哥短的。我问他跟著我的原因，这小子的回答好气又好笑，他说我能吃，能喝，能打，能玩，也不知道他是拐著弯骂人，还是语言表达有误，刚想开骂，他最後来了句：最重要的是讲义气！
忠诚老实的朋友没有什麽理由不交吧，所以我说，跟就跟吧，但别叫什麽捷哥，感觉自己跟个黑社会老大似的，听著别扭！
他不肯改口，说这样叫著感觉亲近，我也就由著他了。
今天晚上也是照常要出去夜游，刚想开口回答缪一的话，旁边就有一个声音插进来，“要玩你一个人玩去，小捷今晚跟我约好了有事！都这麽大了还玩，也不想想将来！”
我回头看项龙，心想我什麽跟他约好了？怎麽我自己不知道？
缪一被项龙这麽一说有些呆愣，不会是真的在想他的“将来”了吧？
缪一这小子就狠外表了，其实本质还是很质朴的。
项龙见我眯著眼看他，知道我是为他干涉自己的生活而有些不高兴了。咂了咂嘴，慢条丝理地坐到我旁边的椅子上开口，“你忘了那天晚上咱俩说好的？”
“那天晚上？说好？”我紧皱眉头回想。缪一也一脸迷茫。
“你说说你，这麽快就忘了，亏我还这麽为你著想，你真是一白眼狼！”项龙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我继续狠狠瞪著项龙，看他能玩出什麽花样来！
“那天晚上咱俩在你床上折腾了一晚，直到快天亮才稍冷静下来，我向你告白并为咱俩的将来做好了打算，你都忘了吗？”项龙说得肯肯切切，凄凄楚楚，再加上一副满脸心碎神伤的样子，让人不由得要想歪了。
我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一时没反应过来，缪一则一脸吃惊又不可置信的样子，看看我又看看项龙，眼睛瞪得比宣传希望工程海报上那个求知若渴的小女孩还要“饥渴”。
一阵沈默之後，首先开口的是缪一，“捷哥……那个什麽……”使劲咽了口口水，“其实你好那一口，我也没什麽意见，现在不都是号召自由恋爱什麽的吗？在兄弟面前也没有什麽好隐瞒的……”不好意地挠挠头，咬了咬牙，“咱多情但不能滥情是吧？你看龙哥也是真心爱你的，有什麽过不了的槛儿啊，再说了，还有我阿一呢，何必闹到要分手呢……”
“你TM给我住口！”我怒吼一声打断缪一还想继续下去的无稽之谈，吓得缪一赶紧闭上了嘴。到现在我才明白过来，项龙是故意在缪一面前整我的，真TM是好了疮疤忘了疼！
什麽我“好那一口”，我好哪一口了？我简捷做事用得著跟你缪一隐瞒吗？你是瞎了哪只眼才看见项龙这小子爱我了？还“多情”、“滥情”呢，我呸！我再滥也滥不到男人身上去，更不会滥到项龙身上去，除非我心烂了，眼烂了，手烂，脚烂……全身上下都烂完了，也不会看上项龙这个烂人！
接著转回头看著项龙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我心里那个气啊，恨不得一口咬死这小子！
“你小子喜欢玩是吧？”我把牙齿咬得咯咯响，一手抓住他的前襟，一手掐著他的脖子，“那咱们就出去“好好”玩个够！”说完我就在缪一“何必如此”的眼神下，拖著项龙快速来到主教学楼外。
“小捷，你不会是……又来那个吧？！”项龙看我拖著他直奔化学实验楼而去，不由得面色发白，紧张万分地问道。
“是呀！”我笑眯眯地回道，“你小子还蛮聪明的嘛！我们现在就是在去你最～喜欢的化学老师那里的路上啊！”心情大好。别以为只有你项龙整我的份，你的所有死穴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化学实验室里的那个三十多岁的老女人，对所有男人可是不屑一顾的，唯独对我们的高才生项龙项大帅哥可是另眼相看啊！别看那老女人平时一副冰山老处女样，发起春来那可是人神共泣，天地万物都黯然失色！想像一下，长期！乏爱情滋润，又满脸褶子的老处女在你面前装娇羞少女，那是一副怎样的场面！这一点，项龙是最了解不过的了。想起项龙躲那个老女人的样子，心里就爽！
想整我简捷？！哼！让你重温一下阿鼻地狱的滋味！
“简捷！你不能这样对我！”项龙死命挣扎，“咱们是好兄弟，你不能把兄弟往火坑里推吧？我错了还不行吗？”挣扎不开就开始讨饶，可见项龙对那老女人的深深恐惧。
我不理他，只是一个劲地把他往化学实验楼拽。
“简捷，你听我说，我真找你有事，那天晚上，我也跟你说了，是你不记得了！”项龙急得脸上都冒汗了。
提起“那天晚上”，我就更来火，现在这四个字是我的死穴，踩中者杀无赦！
“你先等一下，等我把话说完，你再把我交给那老女人行不行？我真有正事！”项龙气喘吁吁的说道。